《港片之警察故事》 第632章 找人帮忙 “何sir。” “刚才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只要李问协助警方得到画家的情报就放人，现在李问已经说完了，你想反悔？” 阮文提醒道，但语气不善。 太平绅士罗爵士知道该自己出面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 “何sir。” “审讯室里的情况我们都看到了，李问先生确实在协助警方做事，他的回答没有问题。” “讲的也很清楚，你该放人了。” 其他三个公司老板纷纷点头。 没错。 既然是已经谈好的条件，当然要履行，总不能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姓何的敢说话不算数。 何伟泽有些为难。 太平绅士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人家的主要职能就是巡视惩教院所、羁留中心或其他院所，以确保任何人都可以得到公平的对待。 也要确保个别人的投诉受到公平和透明的处理。 “不行。” 何蔚蓝断然拒绝道：“李问没有交代完问题，他......” 何伟泽摆了摆手，示意女儿闭嘴。 他想了想，沉声道：“事关重大，我要向指挥官汇报。” 警司办公室。 何家父女两人带着资料敲响了房门。 “进来。” 咔嚓。 房门打开。 “彭sir。”何伟泽笑着问好。 彭欣建抬头，笑呵呵地朝他招了招手，“阿泽，坐，蔚蓝也来了呀，有事吗？” “sir。” 何蔚蓝敬礼，把资料放在桌子上。 何伟泽先是递烟，又帮着长官点燃。 两人吞云吐雾，听着何蔚蓝介绍情况，她已经打好了腹稿，这会说话详略得当，很快就说完了。 彭欣建有些意外。 竟然牵扯到了袁浩云？ 这家伙在新界北待的很不顺心，长官整天给他穿小鞋，穿的人都麻了，脾气也磨平了不少。。 人也变得懂事了。 近两年从来没惹过麻烦，没想到这次确实麻烦找到了他的头上。 “老何。” “你的看法呢？” 彭欣建没看资料，而是直接询问手下的意见。 何伟泽眯着眼，深深地吸了口烟。 “彭sir。” “我觉得李问在撒谎。” 李问的话，除了画像以外，确实没有问题。 他把画家是怎么制造伪钞的，从找原材料到研制、再到贩卖的整个过程说的很清楚。 这不像编的，就算编也编不了这么完整。 但何伟泽还是觉得对方在骗人。 理由就是李问供出来的画家，竟然和袁浩云长得一模一样，这种巧合性的概率实在太低了。 低到让人无法相信。 彭欣建扬了扬眉，“直觉？” “嗯。” 何伟泽点了点头，“从这一点上来说，我甚至怀疑李问从头到尾都在说谎，可惜我找不到漏洞。” 直觉？ 何蔚蓝对老爸的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作为警务人员，做事当然要靠证据，直觉算怎么回事？ 她轻轻皱了皱眉，想反驳又忍住了。 彭欣建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也看出了她似乎有不同的意见，便笑着问道：“蔚蓝。” “你觉得呢？” “sir。” 何蔚蓝一本正经地回答。 “我认为李问没有撒谎，除了画家的长相，他说的话很有逻辑性，也比较符合现实。” 她坚持自己的看法。 何伟泽笑了笑，并不在意女儿跟自己唱反调，警察做事就是这样，要有自己的想法才行，否则前途堪忧。 彭欣建也笑了。 “蔚蓝。” “你不要小看了一个从警多年的警官的直觉，特别是，你老爸还在投诉及内部调查科待了很多年。” “他面对的可是警察，比罪犯更难对付。” 何伟泽闻言挺直了腰杆。 他的笑意更浓了，“彭sir，现在该怎么办？” 彭欣建的视线落在资料上，眼神若有所思，手指则轻轻敲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哒哒哒，哒哒哒。 何家父女静静等待，不敢发出声响，生怕打扰到长官的思路。 终于，彭欣建说话了。 “既然我们自己找不出漏洞，那就请人帮忙咯。” 嗯？ 何家父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愕然，没想到等了半天，等来的却是这么个答案。 找人帮忙？ 那不是把指挥权交出去了吗，等抓了画家，功劳算谁的？ “找谁？”父女两个不太情愿。 “彭文山呀。”彭欣建理所当然地说道。 呃...... 何家父女再次对视，又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惊愕。 “怎么，很惊讶吗？” 彭欣建没好气地笑道：“难道你们以为，我堂堂一个警署指挥官，会亲自出面审讯疑犯吗？” “他也配？！” 老彭嗤笑一声，表情很是不屑。 当然要惊讶，不惊讶才怪了呢！ 何家父女想到过其他人，但唯独没有想过彭文山。 毕竟人家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呢，总区副指挥官呀，那可是真正的位高权重的大sir。 别说是督察级，就算是警司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得。 何况人家每天不知道有多忙碌呢，哪有闲工夫管这种小事？ 要是换个人说这种话，他们肯定不信，还会在心里嘲笑对方不知天高地厚，但放在彭欣建的身上嘛...... 没毛病。 何家父女一起点头。 这是好事。 凭彭文山的本事，不愁案子破不了，再加上又是自己人，连指挥权的问题解决了。 何蔚蓝惊喜异常，何伟泽直接笑了起来。 他朝彭欣建挑了挑大拇指。 “彭sir。” “你这话说的真霸气，连一点毛病都没有，就凭李问一个小小疑犯，哪能值得你亲自出面呢！” “我觉得让大侄子过来一趟很合适。” 何蔚蓝神色古怪地瞅了一眼自家老爸。 脸皮真厚。 疑犯配不上警司出面，那岂不是更配不上让总警司出面吗？ 不过她举双手赞同这个决定。 “sir。” “会不会打扰到彭长官的工作？” 何蔚蓝还是有些顾虑的。 彭欣建愣了一下，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神情比她还古怪。 “没事。” 他大手一挥，一副我说了算的样子， “破案抓贼本来就是他的工作。” “都是为了警队做事，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彭欣建拿过座机开始拨号。 嘟嘟嘟。 电话接通。 “喂。” “我是北角警署指挥官彭欣建，我找彭文山。” 电话那头。 关秀马上拨打内部电话。 屋内，办公桌。 “将军。” 彭文山眉开眼笑地砸下棋子，表情得意地看着罗沛权，嘴角都笑歪了。 哼。 果然，只要自己拿出七分实力，对付一个小小的警司还是不在话下的。 罗沛权小脸惨白，脸色阴晴不定。 太赖了，没法玩了。 他想掀了棋盘，又不敢，主要是担心长官给自己穿小鞋。 叮铃铃。 电话响了起来，拯救了可怜的小小警司。 “喂？” “文哥，北角警署的彭sir找你。” “哦，接进来。” 彭文山伸出手指点了点棋盘，一边示意罗沛权赶紧下棋，一边抓着话筒讲话。 第633章 下马威 渣华道，北角警署。 一辆二手马自达停了下来。 何伟泽早就等着了，等见到彭文山走下车，便带着女儿迎了上去。 “彭长官。” “何叔，这里没有外人，还是叫我文山吧。” 彭文山笑着说道。 他放下电话就赶了过来，到底还是让罗沛权逃过一劫，不过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 “蔚蓝，好久不见了。”他朝madam挥挥手。 “文哥。” 何蔚蓝的脸上没了严肃的表情，笑得很开心。 彭文山点点头。 他环顾左右，并没有看到彭欣建的人影。 这是不想见面呀。 也是，在家里的时候是一家之主，但在警队里，那就是下级，见到长官要不要敬礼？ 这是个问题，还不如不见呢！ 彭文山很容易就猜到了人家的那点小心思。 算了，不见就不见，这点面子还是要给足的，不然要是让陈秀兰知道了，回家容易挨揍。 “彭长官，里面请。”何伟泽邀请道。 会议室。 阮文、律师YT、公司老板和太平绅士正在闲聊打发时间，谈笑风生的，从语气里就能听出他们的心情很放松。 在这些人眼里，保释李问已经成了定局。 就算是警署指挥官来了又怎么样？ 但凡没有证据指控李问，那人家的身份就是来警署配合调查的良好市民，现在配合结束了，警队就得乖乖放人。 不放都不行。 咔嚓。 房门打开。 一众人收拾好心情扭头看去，却见到一个年轻人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 嗯？ 北角警署的指挥官看起来有点年轻呀。 这么小的年纪就当上警司啦？ 阮文和太平绅士心中有些诧异，不过并没有把对方放在心上，此时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 至于那三个老板嘛，脸上的表情就有点精彩了。 他们认识彭文山。 在商界上，总是少不了迎来送往的，平时凑在一起聚聚，再吃个饭的情况可不少见。 要是哪个人有幸能跟更上层的大佬吃顿饭，那就有得显摆了。 恰巧，他们都在大佬的饭局上见过彭文山。 虽然没跟人家说过话，主要是层次太低搭不上，但样子是见过的，也知道这位是警队里的高层。 高到连商界大佬都要恭敬三分的那种。 好家伙。 这位不是总区总警司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三人对视一眼，马上站了起来。 “各位。” 何伟泽跟在后面，朝着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总区来的彭长官，他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想亲自见见李问先生。” “等彭长官问完话以后，我们再来谈保释的问题。” 律师YT一愣。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阮文先不乐意了。 “何sir。” “你是不是又想拖延时间了？” 她的目光在彭文山身上打量了一眼，板着小脸冷哼道：“刚才明明都问过了，这会还要再问一次，有这个必要吗？” “是不是这位彭长官问完以后，后面还会有王长官、李长官再问一次？” “爵士，各位老板。” “你们也看到了，警方一点诚意都没有，你们可得帮我说句公道话。” 罗爵士听到美女相求，不自觉地挺起了胸膛。 他站起来，很认真地看着彭文山。 “彭长官。” “李问先生的情况，想必你也应该大体了解了，他已经协助警方做过笔录了，态度也很诚恳。” “审讯我看过了，我觉得没必要再浪费时间，直接放人吧。” 彭文山问道：“你哪位？” 何伟泽赶紧说道：“这位是太平绅士，罗爵士。” “哦。” 彭文山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其他人，“你们也是这个意思吗？” 三个老板使劲摇头，晃得跟拨浪鼓一样。 他们站的笔直，连摇头的动作都是整整齐齐的，看起来有种莫名的喜感。 “我觉得何sir说的对。”有人冲何伟泽笑了笑。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有人附和。 “没错。” 最后一个补充道：“再问一遍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涉及到了制造伪钞这种犯罪，是该谨慎一点。” 何伟泽父女俩疑惑地看了过去。 阮文、律师和爵士一脸懵逼。 不对呀，你们三个到底是站哪边的？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彭文山斜眼看了过去。 这三个人的表现可不像是来给阮文站台的，倒像是警方安插在帮派里的卧底，在关键时候进行背刺。 嗯，有点眼熟，以前应该见过。 他记得不是太清楚了，可能在一起吃过饭，但肯定不是一个桌子上的人，不然他不会忘得。 不愧是混商界的，耍的一手见风使舵的好本事。 彭文山抽了抽嘴角，暂时放过对方。 “太平绅士？” 他看向姓罗的，表情有些玩味、 “港府授予你的权利是巡视任何羁押院所，或者是探访任何被扣留者，但并不包括对警队的工作指手画脚。” “你当着我的面，敢跟我说放人？” 嘁。 彭文山哂笑一声。 他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很冷，“你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也把警队看的太轻，简直没把港府和法律放在眼里。” 爵士面红耳赤，想要张口反驳。 “还有。” 彭文山根本不给他机会，“太平绅士的头衔，是为了让你监督职权部门、保障市民受到公平对待的。” “谁让你跑去观看审讯的？” “你可以，那普通市民是不是也可以，还有那些社团的古惑仔呢，他们是不是也可以跑到这里来观看审讯？” “公器私用，贸然介入警队的工作流程，你在违法！” 爵士的神情猛得一变，小脸煞白。 人家说的没错。 他破坏了公正性，也介入到了警方查案的过程之中，确实在违法。 坏了！ 本来是帮着美女保释人的，这下子不会自己也要进去吧。 姓罗的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屋里的人全都惊呆了。 好家伙。 李问还没保释出来，搞不好太平绅士也要进去了。 他们怔怔地看了看垂头丧气的爵士，又把目光投向彭文山，眼神里不是震惊就是恐惧。 这什么人呐，也太能说了，直接把人家罗爵士给说自闭了。 三个老板此时噤若寒蝉。 他们跟姓罗的一样，也是来保释的，也曾去过审讯室观看警察的工作，这么说起来，也违法了？ 哎呀，早知道不来了！ 三个倒霉蛋一个比一个后悔，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阮文和律师YT人都麻了。 他们戒备地看着彭文山，从心里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难怪人家年纪轻轻就能当上总区的长官呢，这人太厉害了，一上来就废了他们最主要的依仗。 至于另外三个老板就更不用提了，早就叛变了。 第634章 看热闹的成了当事人 何蔚蓝看着彭文山霸气的表现，打心眼里感到羡慕和佩服。 哎。 什么时候我也能像文哥这样威风呢！ 何伟泽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 刚才他和这些人打交道的时候可没少受气。 虽然对方几乎没有说话，但既然人到了警署，总不是来喝茶的，人家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搞得他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要顾忌三分，很是憋屈。 这下好了，看着对方蔫头蔫脑的样子，他的心情无比的舒畅。 “何sir。” “长官。” “把所有的资料都拿过来。”彭文山吩咐道。 “哦。” 何伟泽赶紧示意女儿把资料递过去。 会议室里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没人敢交头接耳，全都等着彭文山翻阅笔录。 笔录有些长，而且涉及到的事情很多。 彭文山看的很细。 叮。 青烟升腾，香烟的味道在整个屋里弥漫开来。 “咳。” 阮文不会吸烟，她身边也没有吸烟的人存在，这时闻到烟味，便很敏感地咳嗽起来。 彭文山目光一抬，落在了她精致的脸蛋上。 “抱歉。” 他笑着说道：“阮小姐，警察做事就是这样，压力大、线索繁杂，梳理案情的时候需要香烟振奋一下精神。” 阮文的心里觉得好受点了，对彭文山的印象也有了改观。 她本来觉得对方是个脾气强硬的糙汉，没想到还挺会体贴女人的，嗯，还别说，长得也不赖。 “咳，我没事。”她笑着客气了一句，等着对方把烟掐掉。 “哦。” 彭文山放心了，“那我继续抽了，喂，你们几个想抽的也别憋着了，反正人家阮小姐也不介意。” 呵呵。 何蔚蓝小嘴一撇，忍不住低声嗤笑。 阮文扭头怒视。 何蔚蓝挑衅地看了对方一眼，当着人家的面掏出了打火机。 叮。 她早就忍不住了，刚才还有点矜持，这会立马点了一根，见有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开始了吞云吐雾。 呃...... 阮文懵了。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彭文山，闻着屋里愈发浓烈的烟味，血压迅速飙升，白皙的额头上隐隐有青色的血管浮现。 呸！ 果然是糙汉，人也长得难看死了。 她愤然地站起身，走到门口开门出去了。 彭文山目送阮文离开，朝着何蔚蓝招招手，等人靠近后才小声说道：“派人盯着她。” 何蔚蓝瞳孔一缩，马上跟了出去。 好半晌。 彭文山总算看完了笔录，他一脸感慨地摸了摸下巴。 一滴水，想要保存下去就得融入汪洋大海。 一件事，想要从假的变成真的，就得往里填充真实的内容，让这件事有九分是真的，一分是假的，这样就很难分辨真伪了。 李问就是这么干的。 嘁。 小算盘打得叮当响，可惜假的就是假的，经不住仔细推敲的。 他扔下笔录，又拿起了保释文件，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查看，随后眉头轻轻皱起。 在保释人的空白处，那里赫然写着阮文的名字。 “喂。” 彭文山抬头询问，“那个什么爵士，还有你们三个，你们不是来保释李问的吗，作为担保人，为什么没有签字？” 罗爵士继续装死。 三个老板面面相觑。 有人小心地回道：“彭sir，我们不是担保人，阮小姐才是，我们只是跟着过来作见证的。” 见证？示威吧！ 彭文山冷笑。 他眼神不善地盯着对方说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警署，不是那些社团大佬谈判的酒楼。” “有律师在，用的着你们作见证吗？” “阮文小姐长期定居国外，不适合当担保人，既然你们是跟她一起来的，那就把字签了，给李问当担保人吧。” 三个老板才不想签呢。 担保是要承担责任的，他们都不认识李问，怎么能签字呢？ 有人试探地问道：“彭sir，我们现在就离开，不做见证人了可以吗？” 彭文山立马瞪了过去。 “你在耍我？” “不是担保人你来警署干嘛？闲着没事干过来寻开心呀，还有，你们几个是不是全都插手警队的审讯了？” 他问道。 三个老板沉默了。 “是。” 何伟泽及时补刀，笑呵呵地说道：“他们都参与了李问的审讯过程。” “嘁。” 彭文山冷哼，把手里的保释文件扔了过去，“签吧。” 草。 看热闹的路人成了当事人。 三个老板心里直呼倒霉。 他们瞅了瞅还在自闭中的太平绅士，咬着牙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放下笔，心中怅然，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一些东西。 姓罗的也跑不了，被动地成为了李问的第四个担保人。 彭文山满意地笑了笑。 “何sir。” “彭长官。” “李问还在审讯室吗？” “是。” “我去见见他。” 彭文山站起身。 “至于他们嘛，不是担保人就是律师，哦，对了，还有阮文小姐，全都去观察室吧，反正已经看过一次了。” “yes，sir。”何伟泽敬礼。 审讯室。 录音、录像设备调试完毕。 何蔚蓝拿着纸笔准备随时记录，彭文山坐在她的身边打量着对面的李问。 国字脸，浓眉大眼，胡子拉碴的显得很憔悴。 不过眼神很亮，藏着一丝凶厉，和那副缩头缩脑、畏畏缩缩的样子很不相称。 “李问？” “是我。” “我姓彭，过来听你讲故事...咳，请你配合调查的，你把画家的事情再说一遍。” “可是我已经说过一遍，为什么还要我说？”李问不服。 啪。 何蔚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让你说，你就说，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外面有人保释你，还想不想出去了？” 李问闻言深深地吸了口气，为了自由，他选择了妥协。 随着他的讲述，故事得以慢慢展开。 李问和阮文是在加拿大认识的。 那个时候两人都是刚刚出道，手头上很拮据，每天都希望有人能买他们的画，可生活并没有那么容易。 他们抱团取暖，合租了一套房子，却还要为燃气费、电费发愁。 不过两人也在相互鼓励、扶持的过程中产生了好感。 十年过去了。 李问连一幅画都没有卖出去，因为他只会模仿但不会创作，而艺术最不需要的就是模仿。 阮文不同。 她很有艺术天赋，作品受到别人的追捧，名气也越来越大，渐渐的开始有画商找上门来谈画展的事情。 那个画商叫骆文。 他非常欣赏阮文的作品，想要把她的画卖去全世界，阮文同意了，但她希望李问的作品也能出现在自己的画展中。 这有点类似于捆绑销售。 骆文对这个条件很不屑。 他认为李问的作品就是狗屎，只会玷污了阮文的画展，而不会带来任何正面的反馈。 第635章 李问的供述 “这个世界只有一个梵高，其他的......都没有价值。” 李问说到这里，苦笑着摇头。 看的出，哪怕到了今天，他还在为过去发生过的事情耿耿于怀，他在否定曾经的自己。 “我明白。” 彭文山点点头，“你的意思是梵高的真迹很值钱，假的一文不值。” 他从兜里掏出香烟递了过去。 “谢谢。” 李问一边吸烟，一边继续讲述。 人总是要生活的，为了赚钱，他向现实低头，开始造假画谋生，直到阮文的画展如期举行。 是的。 阮文的作品很值钱，骆文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答应了阮文的条件，但只允许一幅李问的作品出现在画展上，也就在那一天，李问第一次见到了‘画家’。 画家的眼光犀利。 他当着众多参观者的面，痛斥李问的画法模仿逼真，比复印件都精准，还给李问取了个绰号叫‘复印机’。 对于搞艺术的人来说，简直是最大的侮辱。 李问面红耳赤，无地自容，还是阮文替他出了口气，朝着画家拨了一杯酒并把人赶了出去。 这种行为会降低阮文在外人眼里的形象，李问追上画家当面道歉。 “他是个很神秘、很睿智、很有魅力男人。” 青烟升腾。 李问提及画家的时候，脸上表现出了敬佩和欣赏的神色。 “他对万事万物有着自己独到的认知，无论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富有哲理，有一种莫名的感染力。” “他跟我说，不要小看自己。” “画家认为，任何事只能做到极致就是艺术，造假也一样。” 嘁。 何蔚蓝满脸不屑。 她盯着李问，冷冰冰地反问，“比如造假钞？” “是。” 李问坦然承认了，“画家说，在这个世界上，一百万人中才有一个主角，当主角的都是能达到极致的人。” “想要做主角，首先要找到舞台。” “我在艺术上没有天赋，但模仿的能力无人可比，造假钞就是我的舞台。” 画家看中了李问的能力。 他诚心邀请对方一起制造假钞，只不过在他嘴里那不叫造假钞，而是制作专业假美金。 李问同意了。 他不想再为了生计发愁，那样只会饿死，他也想当主角，因为画家承诺过，要带着他赚大钱，还要帮他把阮文追到手。 画家的手下有四个人，人不多，但各有分工，组织很严密。 吴鑫是电板师傅，林丽华负责后勤，沈四海解决交通和运输，还有个叫王波的负责安全问题。 李问的加入补上了最后一环。 造伪钞是个技术活。 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摩尔纹的问题。 这是这一种光学现象，在扫描仪等设备上，感光元件会出现高频干扰的不规则条纹。 而真钞上则没有。 吴鑫负责的电板就是搞定这个的，只不过画家的要求很高，他把造假钞当成了艺术，想要做出原版美金的感觉。 六个人找了个场地从头开始。 在不断的尝试中，他们解决了浮水印的问题。 用普通纸造出来的美金已经可以以假乱真，后来又在东欧购买到一台凹版印刷机，这才真正的解决了摩尔纹。 然后是无酸纸。 他们联系到了美洲的一家通讯局，在那里买到了大量的无酸纸。 最后是变色油墨。 因为受到各国政府的管控，画家只能动手去抢，他把目标选定了加拿大的一辆押运车。 “画家带着我们成功抢到了油墨，本来可以撤走的......” 李问的脸上浮现出恐惧的神色。 他紧张地环顾左右，直到确认自己身处安全的环境后才稍稍平静下来，“但是画家却把那些投降的护卫全都杀了。” “他说不能暴露身份，所以才杀人灭口。” “我知道他在撒谎。” 李问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他试探地问道：“彭警官是吗，能不能再给我一根香烟？” 这是小事，彭文山满足了他的要求。 李问忙不迭地把烟仔塞进嘴里，用轻微颤抖的手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脸上露出放松的表情。 “画家说不能暴露身份，可当时我们明明是戴着头套的。” “我知道他是故意杀人的，因为人家根本看不到我们的样子，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画家是没人性的。” 他看着彭文山两人，似乎想要在对方那里得到认同。 何蔚蓝撇嘴，有点可怜李问了。 造伪钞的，能有好人吗？ 本来就是犯罪的勾当，还指望他们遵守法纪呀！ 她觉得李问是被画家表现出来的假象蒙蔽了，说到底还是不识人心险恶，见过的阴暗面太少。 彭文山点了点头，眼神冷漠，不带丝毫温度。 这家伙在撒谎。 笔录上记得很清楚，上次他说画家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对手下体贴，也很幽默。 刚才也说了，画家是个睿智且富有人格魅力的男人。 怎么突然就变得没人性了？ 太割裂了。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匪徒，身上那种阴冷的感觉可没法伪装，总能从一些细小的动作、神情上体现出来。 但李问从来没有提到过这一点。 他对画家的印象一直很好，直到发生了加拿大抢劫油墨的事。 而恰恰是这件事暴露了李问在撒谎。 前面说过，造伪钞是个技术活，涉及到四个难题，摩尔纹、浮水印、无酸纸和变色油墨。 浮水印被画家一伙人攻克了，之后便是摩尔纹。 吴鑫和李问制造了更加精细的电板，再加上画家购买的凹版印刷机，摩尔纹的问题也解决了。 他们又买到了无酸纸，最后只剩下了变色油墨。 于是一伙人跑去加拿抢劫，还真的成功了。 辛辛苦苦、费了那么多的心血，好不容易才搞定了所有问题，接下来就应该找个地方藏起来，使劲造伪钞、赚大钱。 干嘛要杀人呢？ 嫌警察不够重视，非要给自己的逃亡和赚钱事业增加难度么！ 呵呵。 一个三代人都从事假钞行业的神秘家族，培养出来的睿智、且富有人格魅力的继承人，就这种水平和格局吗？ 骗鬼呢！这根本不符合逻辑和人性。 “哦。” 彭文山表情淡然地说道：“这么说起来，你们手里的印刷机是真的，纸是真的，油墨也是真的，再加上你‘复印机’的绰号......” “说造假钞都冤枉你们了。” 没错。 原材料是真的，李问的模仿能力又强，画出来的美金追求的也是原版的感觉，准确还原了图案原有的味道。 画家一伙人造出来的假钞和真的几乎一模一样，不对，人家印的就是真的。 哇！ 发财喽。 第636章 使劲编 “我们印出了完美的钞票，知道自己要发财了，要发大财。” 李问仔细观察着彭文山的表情。 对方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给画家立起来的人设，对于画家的凶戾和毫无人性也没有过多的反应。 这让他有些不甘心。 真够迟钝的。 李问在心中腹诽，画家的形象可是关系到他脱罪的根本，是个完美的替罪羊，这个姓彭的怎么连点回应都没有呢？ 他还想再尝试一下。 “但我知道有个问题一直没有解决。”李问说道。 “什么问题？”何蔚蓝皱眉询问。 “油墨。” 彭文山直接给出了答案，“变色油墨是抢来的，用完了就没有了，他们的原材料早晚有不够的那一天。” 呃...... 李问惊疑不定地看着对方，心里很是惊讶，竟然猜到了？ 他急忙开口说话，想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用来加深画家在别人心中的印象。 “是的，我问过画家，油墨用完了怎么办？我不想再杀人了。” “我试图用离开团队来威胁画家......” “可是他根本听不进去，也不想听，他只想赚钱，至于会不会杀人，那不是他关心的问题。” 啪。 何蔚蓝柳眉倒竖，握着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混蛋。” “画家那个扑街仔简直没人性，为了赚钱，竟然还想着继续抢劫杀人，难道那些油墨还不够他赚的吗？” “我早晚要抓住他，省的他再滥杀无辜。” “李问。” 她怒声喝问，“这些话上次你怎么没有说？” 李问满意了。 他看向何蔚蓝的眼神有些闪躲，好像在害怕，“抱歉，madam，我不知道这个信息有这么重要。” 何蔚蓝凶狠地瞪着对方，一副想要打人的模样。 咳。 彭文山清了清喉咙，在她肩膀上拍了拍，示意对方冷静。 还别说。 虽然人家是个女仔，但样子很凶，对付港岛社团的烂仔足够了，可是跟国际罪犯打交道嘛，还得再历练一下。 “继续。” 李问的劝告没有结果，他们开始出货了。 画家的关系网遍布全世界，由于货物品质优良、能以假乱真，每个地方的买家都想跟他们做生意。 一伙人很快赚了大钱。 后来画家带着他们去了金三角，要跟那边的将军马林做交易。 在交易前，对方派了一个叫吴秀清的女人过来，她是马林的伪钞专家，专门请来验货的。 拿着真金白银买假钞，小心一点没毛病。 过程很顺利，吴秀清验货以后双方正式见面。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李问才知道画家其实跟马林有仇，马林不但杀了画家的老爸，还想把他们囚禁起来掠夺伪钞技术。 画家早有预谋。 他杀了马林，然后屠村，一点人性都没有。 伪钞专家吴秀清侥幸没死。 画家本来想杀人的，是李问求情才饶了她一命，吴秀清被迫加入团队效力，他们在金三角休养了一段时间。 有一天，李问看到了一辆汽车，它的油漆可以变色，这或许能够解决变色油墨的问题。 画家非常高兴，他特意在泰国买了一个度假酒店送给李问当奖励。 与此同时，警察李永哲来到了香江。 在加拿大的时候，吴鑫用伪钞购买过古董，李永哲就是跟着这个线索来的，他还找到了吴鑫的古玩店。 而这一幕恰巧被画家看到了。 后来李永哲伪装成买家想要跟画家做生意，利用的又是吴鑫的关系网，这个行为激怒了画家。 吴鑫不但违反行规使用伪钞，而且引来了警察，哪怕他苦苦哀求，画家还是把人杀了。 这就是屯门染厂纵火谋杀案的起因。 画家杀了吴鑫以后，还想要杀了李永哲永绝后患。 几个小时候后，尖沙咀酒店，画家团队和李永哲见面了。 “画家在箱子里藏了一把枪。” 李问的脸色苍白，说话时带着颤音，“他想让我亲自动手杀了李永哲，但是我不敢......” “我真的不敢，当时整个人都懵了。” “我想，那个时候我的表情一定很不寻常，李永哲应该是察觉到了危险，他想扑过来抢枪，可惜已经晚了。” “画家在他背后连开三枪，他的血喷到我的脸上，很烫，很腥，还把我压在了沙发上。” “我看着李永哲死不瞑目的眼睛，吓坏了。” 李问睁大眼睛，嘴角轻微颤抖。 他惊恐地说道：“我以为自己也会死，因为画家举着手枪指向了我，我知道他想杀我灭口。” “是的，他想杀了我。” “好几次我都劝过画家不要再杀人了，还跟他说过想退出的话，也许他早就想杀我了......” 这家伙嘴唇抖动的愈发厉害了，表情扭曲，嗓音沙哑，恐惧的情绪已经让他没法再往下说了。 砰砰。 彭文山叩了叩桌子，神色平静地看着李问。 李问从回忆中缓过神来。 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要了杯清水喝完以后才勉强说了下去。 画家没有杀他，反而把卧室的房门打开了。 卧室的床上躺着阮文和她的未婚夫骆文，手脚被绑，脸上贴着黑色的胶带遮住了眼睛和嘴巴。 这是画家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要么李问杀了他们两个，要么画家就把三个人全杀了。 “画家给了我一把枪，但我还是不敢杀人。” 李问苦笑着摇头，似乎对于自己的胆小很不屑，“哪怕我想反抗，把手枪对准了画家还是不敢。” “画家也知道我不敢，他当着我的面枪杀了骆文。” “我知道再不反抗阮文也会死，我把他推开，跑进卧室关上了房门，搂着阮文从床上滚到了一边。” “然后外面就开枪了。” “子弹穿过门板打在床上，打的上面全是弹孔，羽绒乱飞，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吓得大喊大叫。” “没想到吴秀清却救了我，也许是我曾经救过她一命，她想报恩，于是在身后偷袭，把林丽华、王波和沈四海全杀了。” “画家中枪倒地，当时害怕有人报警，我和吴秀清匆忙逃离了现场。” “我们跑去了泰国，在度假酒店里安顿了下来，这时我才知道原来秀清已经爱上了我。” “原本我想着就这么和秀清生活下去也很好，直到我发现了她藏起来的报纸，上面的有吴鑫和尖沙咀酒店的情况。” “酒店里没有找到画家的尸体，但吴鑫的老婆和孩子被人杀了。” “画家没死，他杀了吴鑫的家人，连小孩子都没有放过，连一点人性都没有，他就是个恶魔。” “我很担心阮文的安全，我知道画家一定会去杀了她，我要阻止画家。” “秀清劝我不要去，她害怕我不是画家的对手。” “我拒绝了，我忍不住关心阮文的安全，我一直惦记着她。” 于是他购买了飞往香江的机票，然后就被泰国警方抓了。 在被带上车之前，李问又一次看到了画家，。 他站在人群里，手里拿着印有阮文照片的画册，正微笑着朝李问招手，笑容里没有一丝善意。 第637章 逻辑漏洞 “画家没死！” 李问再一次强调了这句话。 他紧张地看着彭文山，神色极其凝重 “彭警官。” “他的能量很大，家族的关系网很深，谁也不知道他跟多少人做过生意，那些人非富即贵，为了赚钱也愿意保护他。” “你千万不要小瞧画家，就算他出现在警署里我也不会奇怪！” 至此，李问的陈述全部讲完。 再往后，就是他在泰国监狱里待了一段时间，然后被何蔚蓝引渡到了香江，住进了北角警署的拘留室。 观察室。 警司彭欣建正站在单面镜前注视着李问。 审讯刚开始的时候他就来了。 这家伙为了避免尴尬，不想和彭文山见面，但又惦记着案子，便躲着对方，等人家开始审讯以后才过来旁听。 此时他轻轻蹙眉，脸色不太好看。 在疑犯的整个供述里，时间跨度太长了，涉及到的人物又多，而且关系复杂，这很难让人理出一个头绪。 至少他没有从里面听出来有什么漏洞。 “何sir，疑犯前后两次的供述有没有出入？” “没有。” 何伟泽摇了摇头，有些不情愿地说道。 这会他已经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直觉了。 难道李问没有撒谎，真有那么巧，在这个世上真的存在着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毫无关系的人？ 不是他不够自信，而是事实摆在这里。 虽然时间跨度长、涉及的人多，但疑犯说话流畅且有条理，两次的供述基本一致，这在一定程度上排除了编造的可能性。 否则很容易出现前后矛盾的问题。 律师YT心情振奋，鼓励地看了阮文一眼。 在他看来，李问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逻辑自洽、态度良好，他有把握顺利地把人保释出去。 阮文无声地笑了笑，嘴角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三个老板和太平绅士长长地松了口气。 还好，李问没有让人失望。 他们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对方全程智商在线，没有出现前言不搭后语的情况。 否则作为担保人，可是要承担责任的，那样就真的要倒霉了。 四个人热切地看向彭文山，希望对方赶紧放人，让这一切尽快结束，他们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审讯室。 “说完了？”彭文山询问。 “说完了。”李问回答。 “嗯。” 彭文山点了点头，画家出现在警署里？这指的是袁浩云吧！ 要是让那个暴脾气的家伙知道，有人诬陷自己是什么国际伪钞的首领，搞不好他能活活打死李问。 哈哈哈。 彭文山想到袁浩云暴打李问的场景，脸上露出了莫名的笑意。 “编的不错。”他笑着说道。 李问愣了愣。 他皱着眉，一脸不满地沉声说道：“彭警官，我说的都是事实，这些事情都是画家亲自做的，我没有编。” 何蔚蓝也朝长官投去疑惑的眼神。 “没编吗？” 彭文山轻轻摇头，“谁是画家？” “吴复生。” 李问立刻给出了答案，语气非常坚定。 “错。” 彭文山冷笑。 他竖起两根手指，目光直视对方。 “画家有两个，一个真实的，一个虚假的，你嘴里说的那个画家只是个虚假的人物，他根本就不存在。” 李问瞳孔一缩，继而露出不屑的神情。 他扭头看着何蔚蓝，似乎在询问，madam，你的这位长官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请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何蔚蓝使劲瞪了回去。 作为警务人员，她当然不能容忍来自疑犯的挑衅。 不过现在她顾不上这些，因为她也想知道彭文山为什么会那么说。 “彭sir。” “虚假的人物是什么意思？” 何蔚蓝不懂就问。 彭文山耸耸肩。 “意思就是他嘴里的那个画家，在他的故事里，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这是个虚构的人，是他编出来骗你的。” 呃！ 何蔚蓝怔住了。 她看了看长官，又看看李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骗我的？ 我有那么好骗吗，不对，关键点不在这里，而是那么长的故事，想要不被人找出漏洞，有那么好编吗！ “不明白？”彭文山笑着问道。 “不明白。” 何蔚蓝老老实实地点头，“我觉得......” 她指了指李问，“前面他交待的很好，只是在最后隐瞒了画家的长相，也许他有顾虑，担心画家的报复。” 李问脸色一变。 他提醒道：“madam，我没有隐瞒，我说的全都是真的，那个人物素描也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画家为什么和你们的警员长得一模一样，也许是巧合。” “闭嘴。” 何蔚蓝怼了回去。 她沉下脸，出声警告，“没让你说话的时候老实待着，再多嘴，还想不想出去了？” 李问哼哼两声，不服气，又不敢再说话，一脸憋屈。 彭文山扯了扯嘴角。 好家伙，演的还挺像。 他决定了，等会就把袁浩云叫来，让他单独和李问待一会，嗯，到时候把录像设备也关了，免得打扰到袁浩云的兴致。 哼。 彭文山眼神不善地看着李问。 “谎话就是谎话，根本经不起推敲，你编的故事太长，人物太多，自己露了马脚都不知道。” “你不服是吧？” “好，那我先说个最简单的逻辑问题。” 吓！ 李问的供述里面有逻辑矛问题？为什么我没有听出来！ 屋里屋外，所有旁观的人全都竖起了耳朵。 “在尖沙咀酒店里，画家朝着你和阮文开枪，是吴秀清救得你，对吗？” “对。” “你们以为画家死了，又害怕有人报警，所以没有检查他的情况，便急匆匆地跑去了泰国，对吗？” “对。” “你说吴秀清爱上你了，所以才为了救你杀了那么多人，她爱你爱的可真够深的。” “我救过她的命。”李问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好。” 彭文山点点头，“后来你们藏在了画家送给你的度假酒店里，一段时间后，你发现了吴秀清藏起来的报纸。” “那上面说，尖沙咀酒店里没有找到画家的尸体，你马上确认画家还活着，对吗？” “对。” 嘁。 真是个傻仔，还在这里对呀对的，对你妈的头。 彭文瀚冷笑道：“你能想到的事情，吴秀清呢，她想不到吗，度假酒店是画家送给你的，他当然知道那个地方咯。” “既然吴秀清那么爱你，为什么她不提醒你画家还活着呢，反而是把报纸藏了起来。” “怎么，难道她故意瞒着你，希望画家找过去吗？” 嗯？ 一旦画家找了过去，那李问就死定了，对于吴秀清来说，这可不是爱得深沉，而是恨得切齿，这是巴不得李问去死呢！ 李问闻言，猛然瞪大了双眼。 他一脸惊恐地看向彭文山，小脸惨白惨白的，额头上都冒汗了。 第638章 证据 有道理呀。 在李问的嘴里，吴秀清是深深地爱着他的，为此敢向神秘、强大的画家开枪，而且还成功了。 她是非常在意李问安全的，那为什么知道画家没死以后，不赶紧通知李问跑路呢？ 这不符合人性。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何蔚蓝很懊恼。 在李问的陈述中，吴秀清的行为动机出现了问题，这导致了整个故事都值得怀疑。 这会她忍不住在想，李问说了那么多，哪句是真的，哪句又是假的呢？ 啪。 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怒视李问。 “你他妈的真的在耍我？” “如果吴秀清爱你，那她为什么不提醒你画家还活着？如果她恨你，那为什么她要救你？” “李问。” “你编故事能不能认真点！” 李问愣愣地坐在椅子上，表情惊惶且茫然。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却给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好半晌才嘴硬道：“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反正我说的都是真的。” “至于为什么她要把报纸藏起来，这只有她本人才知道。” “madam。” “打伤画家的人是吴秀清，她自己也在画家的追杀目标之中，可她明明看到了报纸，却一直在度假酒店里陪着我，” “这也说不通吧。” 李问反问道。 呃...何蔚蓝迟疑了。 对哦。 难道吴秀清不怕画家找上门吗，到时候她也活不了。 她扭头看上长官，继续不懂就问，“彭sir，为什么吴秀清没跑呢？” 彭文山抽了抽嘴角，无奈地望了回去。 他看着对方一脸迷惑的小表情，差点被逗笑了。 看起来，第一印象真的既深刻又重要呀，都到这会儿了，这位师妹还陷在故事里没走出来呢！ “蔚蓝。” “刚才我说过了，他嘴里的那个画家是虚构的，一个不存在的人物，根本就没有危险性，吴秀清当然不用跑路。” 何蔚蓝恍然，继而小脸通红，又惭愧又愤怒。 该死的李问，还想骗我？ 这回她学聪明了，慢慢地坐下，眼神冰冷地盯着李问，等着长官教训对方。 “彭警官。” 李问不满地说道：“你怎么老是说画家不存在呀，我在加拿大见过他，还跟着他满世界地造伪钞，有没有这个人我还不知道吗？” 叮。 赤红色的火焰点燃烟仔，青烟袅袅升起。 彭文山吸了口烟。 这家伙是笃定警方没有证据，想玩无赖了，哼，不见棺材不落泪。 “蔚蓝。” “彭sir。” “你是从什么时候第一次听到‘画家’这个代号的？” “去年，李永哲说的。” 何蔚蓝回忆道：“当初他从加拿大来到港岛，寻求警队的帮助，是我接待的他，也是从他口中我才知道了画家的存在。” “嗯。” 彭文山点点头。 他弹了弹烟灰继续说道：“李永哲是加拿大警察，他追寻画家的线索来到了香江，那么必然有一个真实的画家存在。” “这个人很神秘，做事也很谨慎。” “但他在加拿大待了那么多年，总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警方从各种途径得知有这么一个人并不奇怪。” “这个人，就是我说的那个真实的画家。” “李问。” “你和阮文是在哪里认识的？” 李问脸色阴沉，抿着嘴唇不想回答。 “在加拿大。”何蔚蓝替他说了。 “待了多长时间？” “最少十年。” “干什么的？” 何蔚蓝两眼一亮。 她笑呵呵地打量着李问，目光中饱含深意，“画画的，虽然他画的是假画，是在模仿别人，但在外人看来，叫他一声画家并不过分。” “呵呵。” 彭文山笑了笑，“李永哲在抓什么人？” “画家！” 何蔚蓝沉声说道，她看向李问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温度。 这一番对话，目标直指李问。 “你们这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他气急败坏地吼道。 “闭嘴。” 彭文山嫌弃地说道：“你急什么，画画的那么多，符合条件的又不是你一个，我也没说是你呀，怎么，心虚了？” 李问的脸色有些僵硬。 他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强调道：“我没心虚，你说的对，在加拿大画画的人有很多，不可能每一个都是你们想找的画家吧？” 彭文山冷笑。 画画的人是很多，但绰号叫‘复印机’的人却只有一个，这可是制造伪钞、仿制电板的先天条件。 不过这只能算是嫌疑，还谈不上证据，他也懒得说出来。 至于证据嘛，其实早就有了。 “蔚蓝。” “我的记性不好，你帮我数数在尖沙咀酒店里都有哪些人？” 彭文山说道。 “哦。” 何蔚蓝很配合，她当然知道长官并不是记性不好，而是故意说给李问听的。 她伸出手指头开始掰着数。 李永哲是警察，骆文是画商，2人惨死在酒店里。 林丽华、王波、沈四海，3个人是伪钞集团的成员，酒店里有他们的尸体。 这就是5个人了。 李问的笔录上说了，现场还有4个人，分别是画家、阮文、李问和吴秀清。 “彭sir，总共是9个人。”何蔚蓝说道。 “好。” 彭文山按灭烟头，“法证部的勘查报告上是怎么写的？” 何蔚蓝犹豫了。 报告上的内容可就多了，她把手伸向文件。 “说重点就行了。” “哦。” 何蔚蓝想了想。 “现场只发现了5具尸体，但从血迹和生物性痕迹上判断，那里应该有8个人。” 彭文山挑了挑眉。 他看着何蔚蓝问道：“李问的口供明显和事实不符，为什么你没有怀疑他的话呢？” 何蔚蓝沉默了，她在梳理自己当时的想法。 “把第一次的笔录给我。” 彭文山从对方手里接过笔录，摊在桌子上，翻到某一页后指着上面的文字让她看。 “看这里。” “你们把李问带回了警署，然后迫不及待地开始了审讯，当时审讯的人是你和王建平。” 王建平先是把画家的犯罪事实诉说了一遍，然后点明从尖沙咀酒店里逃走的2个人就是画家和李问。 这太不专业了。 身为警务人员，哪有这样审讯的？ 疑犯还没有开口，他们就把自己的底牌暴露了出去，等于亲手把主动权交给了对方。 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而且何蔚蓝还给李问看过一张照片。 上面的疑犯戴着头套，身型模糊到连男女都分辨不出来，她却跟李问说那个人就是画家。 “蔚蓝呀......” 彭文山抽抽嘴角，一脸无奈地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何蔚蓝的小脸一白。 这会她有些回过味儿来了。 严格的讲，她是在帮李问摆脱嫌疑，看似在审讯，却无意中帮着对方产生了一个想法。 明明一个不存在的人，警察却认为他是存在的。 那疑犯肯定要顺着警察的思路，编造出那么一个人，好让自己脱罪咯。 第639章 教你个绝招 知道为什么全世界都没有画家的资料吗？因为他做事很干净，有一点怀疑就会杀人灭口。 这句话是何蔚蓝亲口对李问说的。 李问的反应呢？ 她努力回忆。 记得当时对方突然抬头，脸上全是惊恐，还说画家是个很危险的人物，如果知道他被抓了，连警署里的人都保不住他。 这么一想，李问听到画家以后的反应，和她说的简直一模一样。 何蔚蓝一脸呆滞，脑瓜子嗡嗡的。 李问则是紧紧皱起眉头，脸色阴沉地盯着桌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蔚蓝。” “在尖沙咀酒店里，李永哲是去跟画家交易伪钞的，你理所当然地认为画家就在那里。” “事实上这个人也确实存在，只不过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李永哲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酒店里逃走了2个人，一开始你和王建平认为是画家和李问，但后来李问的笔录上说的是他和吴秀清。” “这样就能和勘察报告上的8个人对起来了，但是加上画家，就是9个人了，多了一个。” 彭文山扭头看向疑犯。 “李问。” “你说画家也在现场，而且受了枪伤，看起来已经死了，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法证部没有找到画家的血迹？” 李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假的就是假的。 本来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能找到血迹才见鬼了呢！ 这家伙死死地咬着嘴唇，恶狠狠地瞪着彭文山，眼里的杀意已经藏不住了。 何蔚蓝浑身一震，怔怔地看着疑犯。 案情不断在她的脑海中回闪。 李问见过袁浩云。 自己又说警方知道有‘画家’这个人，但不知道是谁，这提醒了李问，让他编造了一个虚假的人出来。 自己说‘画家’杀人不眨眼，李问就按照这个说法表现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恰巧，自己又给了李问三天编造故事的时间。 于是，人家就真的编了一个，连画家的样子都是套用的袁浩云。 “混蛋。” 何蔚蓝恼羞成怒地吼道：“你他妈的王八蛋，你是不是把我当白痴呀，按照我的话编了个故事来骗我！” 扑街仔。 这个该死的贼明明没有一句实话，她却觉得人家说的都是真的，听起来也比较符合逻辑。 简直被疑犯当猴耍，太丢人了！ 李问装死。 “彭sir。” 何蔚蓝问道：“画家是不是就是李问？” 彭文山满意地点点头，总算反应过来了。 “其实这个案子很简单，是你把它搞复杂了，你不要去听李问是怎么说的，而是应该看法证部的调查报告上是怎么写的。” “报告上说现场有8个人，那就一定是8个。” “多出来的那个肯定就是假的，是李问编出来的，这就涉及到2个人，一个是画家，一个是吴秀清。” 他笑呵呵地说道：“吴秀清那个女人是在金三角才出现的，而画家早在十年前就在加拿大了。” “吴秀清不符合画家的身份，那么吴复生就是虚造的。” “排除了这2个人之后，真正的‘画家’就只剩下李问了。” 何蔚蓝轻轻蹙眉。 “阮文呢？当时她也在现场。” Madam被骗的很惨，这会谁都不相信，看谁都像画家，连阮文都开始怀疑了。 “她不是。” 彭文山解释道：“造伪钞是技术活，有李问这个‘复印机’在，摩尔纹和精细电板不再是问题，团队里没有阮文的位置。” “再说了。” “阮文是知名画家，整天出入公共场所，还要不定期举办画展，作品也要达到应有的水准，哪有时间和精力去造伪钞。” “走过必留痕迹。” “但凡阮文参与犯罪，警察总能收到一些风声的，但没有，所以这个女人不是画家。” “蔚蓝，我再教给你一招，也能判断阮文的身份。” 彭文山故作神秘地说道。 哦？ 有绝招！ 何蔚蓝精神一振，两眼放光。 今天陪着长官审讯疑犯，可太涨见识了。 虽然被人家指出了工作中的过失，很丢人，但这也是教训，能帮助自己提升审讯技巧。 现在还准备把绝招也教给自己，哎呀，真香。 “彭sir，你赶紧说。” 何蔚蓝催促道。 她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询问，“难不难，我能学会吗？” “很简单，一学就会。” 彭文山扬了扬眉。 “如果阮文真的是‘画家’，那她制造伪钞、扰乱货币市场，杀人放火，连屠村的事情都干了出来，可谓是罪行累累。” “要是李问转做污点证人，把这种罪犯供出来，那肯定是要减刑的，而且会减刑很多年。” “你再看李问的表情。” 李问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听到彭文山的话以后丝毫没有表露出高兴的神色。 他只是看着彭文山，眼中的恨意无穷无尽。 这家伙一点指控阮文的迹象都没有。 “嗯。” 何蔚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有道理。” “如果阮文才是画家，那么李问就没必要自己把罪名扛下来，替对方去坐牢，毕竟这一辈子是别想再出来了。” “看来这件事真的和阮文没有关系。” “彭sir。” “你是这个意思吗？” 这是佐证。 阮文是知名画家，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注意，外国警察没有怀疑对方，说明人家不是造伪钞的‘画家。’ 再加上李问的反应，从侧面进一步证明了这一观点。 彭文山摇了摇头，“不是。” 啊？ 何蔚蓝整个人都懵了。 她疑惑地看向长官，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彭文山耸了耸肩。 “其实刚才我也不知道阮文到底是不是‘画家’。” “阮文也是画画的。” “她也在加拿大待过，非常符合李永哲追查的‘画家’的形象，而且她也出现在了尖沙咀的酒店里。” “她还是幸存者。” “虽然她是以受害人的形象进入警方视野的，但这并不能排除我对她的怀疑。” 何蔚蓝赞同地点点头，这也是她怀疑阮文的理由。 不过被长官否认了，人家不但说了确切的理由，还用李问的反应进行佐证，这会怎么又说怀疑她呢？ “刚才的话，是我故意说给李问听的。” 彭文山看了看惊疑不定的李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什么团队里没有她的位置、知名画家没有时间和精力、走过必留痕迹之类的，这些统统都是假的。” “我就是想知道李问听到这些以后的反应。” “蔚蓝。” “但凡阮文真的和伪钞案有关，李问一定会想尽办法把她牵扯进来，减刑也好，推脱责任也罢，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阮文是无辜的，我也是看了李问的反应之后才确认了这一点，而不是之前就把阮文排除在外的。” 李问眯了眯眼，后悔的神情一闪而逝。 何蔚蓝清澈的明眸里全是圈圈。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渐渐明白了长官的意思。 彭文山一开始就在怀疑阮文，只要李问有一点异样的表情，人家马上就会把阮文列入调查目标。 可是李问没有。 这才是证明阮文无辜的真正原因，而不是刚才说的那一大堆话，那些都是用来骗李问的。 何蔚蓝揉了揉眉心，好复杂，脑子疼。 第640章 阮文是假的，可惜没有证据 何蔚蓝不服。 说好的很简单呢，说好的一学就会呢，就是跟疑犯玩心眼是吧，可是心眼不够该怎么办！ 学不来的。 她有些失落，恨自己不争气。 Madam好不容易才收拾好心情，转而又高兴起来。 不管怎么说，排除了阮文的嫌疑，就凭着勘查报告上的证据已经可以指控李问了。 “彭sir。” “我马上结案，写完报告以后送李问受审。” 证据在手，她根本不在乎疑犯招没招，连问都懒得问一声了。 “别着急，事情还没完呢。” 彭文山摆了摆手。 “李问。” 他沉声说道：“编故事不是画画，更不是模仿，错了还可以重来。” “更何况是无中生有，杜撰一个不存在的人，你还把他说的那么详细，给他打上了各种标签。” 没造伪钞之前，画家是个睿智、神秘的人。 抢了变色油墨、事业马上要成功的时候，画家也可以是个冷血、凶戾的人。 但唯独不能鲁莽、做事不计后果。 这太割裂了。 “可是在你的供述里，他行为逻辑是矛盾的，这不符合画家的形象。” 李问冷笑。 他确实是受到了何蔚蓝的启发，才临时决定编造出一个虚假的人出来。 对方是怎么说的，他就是怎么编的。 连假人的样子都是借用的那个押解车的司机。 可惜警察只给了他三天的空闲时间，否则他一定能把故事编的更圆满，让画家的形象更立体。 警察都是白痴，这样都差点让他蒙混过去。 真的只差一点呀。 谁他妈的知道一个普普通通的司机，竟然会有那么多人认识呢，这也不算什么，最多谎称长得像，一句巧合就能解释。 但吴秀清的逻辑漏洞才是关键，这是能直接证明自己在撒谎的有力证据，继而让警察产生怀疑。 而怀疑一旦开始，人家就会继续追寻真相。 他承认姓彭的不好骗，还反过来骗了自己，排除了阮文的嫌疑，但对方想借此来羞辱自己，没门。 李问不说话，一个字都不说，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不但画家的行为逻辑充满了矛盾......” 彭文山不需要对方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阮文也是。” 李问瞳孔一缩，小脸惨白，再也绷不住了，“你再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问是这么问，但他的心却在往下沉。 那是他唯一的退路，哪怕被抓，还能有人在外面帮自己奔走，而一旦连这条路也断了，那就全完了！ 何蔚蓝愕然。 不明白李问究竟在害怕什么，还有，阮文是怎么回事，不是无辜的吗！ 观察室。 彭欣建和何伟泽正看得津津有味呢。 任凭疑犯再狡猾，总有人能压服他们。 身为警队中的一员，何伟泽看着彭文山逐步揭穿李问的真实面目，发自内心地感到荣幸。 而彭欣建就是单纯的自豪和欣慰了。 此时突然听见彭文山又提到了阮文，不由得扭头看了过去。 她也有问题吗？ 与两人不同。 三个公司老板和太平绅士有些白的小脸，此时更白了。 作为担保人，担保对象是伪钞集团的首领这件事，本来就够让他们糟心的了。 现在听说连阮文都有问题，他们难受到想哭。 哎！ 干嘛要多管闲事呢，为什么要当担保人...不对，我们没想当担保人，是被迫才当得。 呜呜...太冤了，以后再也不来警署了。 律师YT觉得自己更冤。 在他看来，万一阮文真的有问题，那律师费估计是拿不到了。 一时间阮文成了所有人注目的对象，不过她倒是显得很平静，正看着李问出神。 审讯室内。 彭文山才懒得搭理李问，他是说给师妹听得，好让对方多学着点。 “蔚蓝。” “我说阮文的行为逻辑不对，由此你想到了什么？” 何蔚蓝自嘲一笑。 缺心眼？ 她的表情有些尴尬，瞪着清澈中带着一丝愚蠢的眸子使劲摇头。 嗯？ 这个问题很简单呀，怎么一副缺心眼的样子。 彭文山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恍然，审讯李问的过程中对方存在过失，这会儿有些不自信了。 “阮文是怎么去的尖沙咀酒店？”他提醒道。 “被画家绑去的。” 何蔚蓝马上给出了答案。 “呀！” 她惊叫一声，“画家是李问，阮文是被李问绑去的，而且李问还当着她的面枪杀了未婚夫骆文。” “她跟李问有仇，又怎么会来保释他呢！” 彭文山笑着夸奖道：“聪明。” 适当的表扬可以树立对方的自信，对待自己人，他从来不吝啬。 总算听到表扬了。 何蔚蓝很开心。 她弯了弯眉眼，笑的合不拢嘴，随即一个疑问浮上心头，紧接着又皱起了眉头。 阮文不该来保释李问的，但事实上她却来了，就在隔壁的房间里。 这就是长官说的行为逻辑矛盾的地方。 为什么？ 总不会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 被害者在面临极端的威胁时，会对加害者产生情感认同，并形成畸形的依附关系吗？ 好可怜！ 这得是经过多么无助和恐惧的心理路程，才会产生的错位感情。 作为女人，她深刻地理解、同情阮文，并从内心深处更加的厌恶李问了。 没人性。 “难道......” 何蔚蓝欲言又止。 她在斟酌，到底该用哪个词语才能正确表达自己对李问的鄙夷！ “没错。” 彭文山赞赏地冲何蔚蓝点点头，很欣慰，怎么说对方也是督察，脑子还是够用的。 提点了这么长时间，没白费功夫。 “阮文是假的，来警署保释李问的，并不是画商骆文的未婚妻、知名画家阮文。”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她应该是吴秀清假扮的。” 哈~！！！ 何蔚蓝一脸懵逼地看着长官，小脸都有点扭曲了。 又猜错了吗？ 难道我真的缺心眼？ 不行，绝不能表现出来。 我可是督察，这要是让手下知道了，还怎么带队？更不能让长官看出来，太丢印象分了。 Madam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使劲点头。 “彭sir。” “我也是这么想的，阮文是知名画家，而李问是造伪钞的，她怎么会保释这种人呢？” “不过我找不到证据。” 彭文山颔首。 “我也没有证据，我是从一个人的行为逻辑上猜出来的。” “整个案子里，所有人之中，活着走出尖沙咀酒店的女人只有阮文和吴秀清。” “阮文是怎么称呼画商骆文的？未婚夫！” “人家快要结婚了。” “骆文才是她选定的一生伴侣，他们遭人绑架，未婚夫惨死，事情又涉及到李问，她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来保释他。” “有足够动机的人只能是吴秀清。” “蔚蓝。” “想到这一点以后，我马上又有了一个新的猜测。” 第641章 骗你的 “什么猜测？”何蔚蓝把耳朵竖了起来。 “阮文不该来的，该来的是吴秀清。” 彭文山思索着说道：“可偏偏阮文出现在了这里，这是违背行为逻辑的，不符合常理。” “然后我就想到了将军马林的死。” “李问杀了马林，还屠村，死伤200多人，吴秀清是马林的伪钞专家，她会不会也受到了波及，在战火中受伤了呢？” “也许是枪伤，也许是烧伤，但人没死......不对，一定是烧伤，因为吴秀清整容了。” “但她不是自愿的。” 何蔚蓝皱眉，“为什么，有人救了她，保住了她的一条小命，这有什么不愿意的？” “因为变脸了，李问把她整成了阮文的样子。” 彭文山指了指单面玻璃。 人就在隔壁。 该来的是吴秀清，但她没来，阮文不该来，却又来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吴秀清的脸换了，和阮文一模一样。 她冒充阮文，找了几个人来警署保释李问。 也许她真的很爱李问，为了救人，连阮文的立场都没有考虑，忽略了阮文不会、也不可能保释杀死未婚夫的人。 案子到了这里就差不多了，可以结案了。 叮。 彭文山摸出香烟点燃，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李问。 他的心情很不错。 能这么快地帮着老爸解决问题，晚上可得回家跟老妈好好显摆一下，顺便再欣赏欣赏彭欣建的表情。 那一定很有趣。 要不要让老彭给自己敬杯酒，表达一下感谢？小彭有点飘了。 “你没有证据。”李问还想挣扎一下。 “哈哈哈。” 彭文山得意地笑了起来。 刚才想骗李问，但人家一点反应都没有，虽然借此排除了阮文的嫌疑，不过很无趣，这次总算骗到了。 “骗你的。” 彭文山露出八颗大白牙，竖起两根手指。 他嘿嘿笑道：“我最少有2个证据证明吴秀清的身份。” 李问脸色一变，又把嘴闭上了。 呸，什么人呀这是，太狡猾了，嘴里连一句实话都没有。 “哪2个？” 何蔚蓝赶紧询问。 画家已经落网，要是再能抓到吴秀清，那这个案子就可以完美结案了，完美到超出她的想象。 “吴秀清的脸受伤了，所以才整容，但不可能只伤到脸。” 彭文山笃定地说道：“她的身上一定还有其他伤痕，比如枪伤、烧伤之类的，而阮文则不会有。” “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吴秀清，扒了她的衣服就行。” 观察室。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阮文’的身上。 彭欣建和何伟泽的眼神若有所思，一脸的探究。 三个老板和姓罗的人都麻了。 这已经不是‘阮文’有没有问题的问题了，而是真的阮文根本就没来。 好家伙。 不愧是造假钞的，不但说的话是假的，连他妈的人也是假的。 那什么是真的？ 到底什么才是真的呀，说好的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呢！ 草！ 四人在心里疯狂吐槽。 “阮小姐。” 律师YT总算能发挥用处了。 他看了看彭欣建和何伟泽，拍着胸脯保证道：“目前警方只是怀疑，手里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他们无权搜身，也无权让你配合做出有损自身利益的举动。” 阮文轻轻点头，神色依旧平静。 哦？ 四个倒霉蛋眼睛一亮，急忙看向彭欣建和何伟泽，只见两人又把头扭了回去，并没有搭理律师。 有戏。 那就是不能证明‘阮文’的身份咯？ 还好。 没法证明才好，不然作为担保人他们也要担责任的，对了，要不要请个律师为自己辩护？ 我们是被人骗了呀，无辜的。 四人对视一眼，打算等会找YT问问情况。 审讯室。 “彭sir。” 何蔚蓝犹豫道：“阮文小姐的身份毕竟不是一般人，我们没法脱下她的衣服查看伤势。” “我知道。” 彭文山无所谓的说道：“那就用第二个办法，报告上写了，当初阮文被解救以后，是你送她去的医院？” “是。” 何蔚蓝点头，“我在酒店外面等着李永哲，听到枪声以后马上赶到了现场，只发现了被绑起来的阮文，其他人全死了。” “嗯。” 彭文山问道：“当时开的什么车，车型、颜色、你们在路上有没有说过话，都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不让脱衣服，问话总行吧！” “现在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她就是伪钞集团的人，不说就是默认，说的不对就证明她不是阮文。” 何蔚蓝大喜。 她站起身就要往外走，此时房门却开了，‘阮文’走了进来。 “你怎么进来了？”madam怒声呵斥。 彭文山转身，皱眉盯着疑犯。 这个女人在隔壁，何伟泽也在那里，怎么可能允许对方脱离视线呢？ “是彭指挥官让我来的。” 阮文说道。 哦。 那没事了。 何蔚蓝马上问道：“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你到底是不是吴秀清？不要试图撒谎，很容易就查明白的。” 阮文笑了笑，笑容很苦，又有些释怀，“我就是吴秀清。” 砰。 李问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他站起身，愤怒地吼道：“你在胡说什么呀，你不是吴秀清，你就是阮文。” 阮文，不对，是吴秀清。 吴秀清摇了摇头。 她怔怔地看着李问，眼里藏着无法诉说的爱意，“别再装了，他很厉害，我们都斗不过他的。” “他说的很对。” “以前我没见过这位madam，也没跟她说过话，我身上还有烧伤的疤痕，瞒不过去的。” “李问。” “我知道你一直在惦记着阮文，所以你把我整容成她的样子，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我只是她的一个替代品而已。” “我嫉妒的要死，把她绑到酒店里就是想让你亲手杀了她，可是你又一次让我失望了。” “呵呵。” 吴秀清凄苦地笑了起来，状若疯狂。 她恨声道：“我才是最爱你的人，可你一再辜负我，既然得不到你的心，那我就陪着你坐牢，做一辈子！” 她扭头看向彭文山，表情决绝。 “我指证李问就是画家。” “马林是他杀的，吴鑫也是，还有李永哲也是他杀的，骆文是我杀的，我们两个都有罪。” 李问快要气疯了。 他面目狰狞、神色极其凶狠，“混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呀！” “老实点。” 看守的警员把人按住了。 呃...... 何蔚蓝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以这样的结果收尾。 彭文山扯了扯嘴角。 得不到的东西宁愿毁掉，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他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家里的女人，还好，他对每个女人都是真心的。 嗯... 以后对她们还得更好一点才行，哎，又得付出精力和体力了，这么搞下去不会累死吧？！ 案子结束，彭文山没有久留。 何伟泽送他出警署的时候，专门提到了担保人的事情。 “何sir。” “警署里有没有缺的东西？比如警车呀、办公用品之类的。” “让他们多捐点。” “事后你再联系公共关系科开个招待会，给人家颁个‘好市民奖’就行了，警民合作嘛。” 嘿嘿，这感情好。 何伟泽挑着大拇指目送长官开车驶离。 第642章 彭文山的时代 1993年。 李树堂荣休，蔡元琪正式问鼎警队一哥。 林雷蒙调职警务处，担任行动处负责人，职级高级助理处长，彭文山升职助理处长，任职港岛总区指挥官。 1997年。 林雷蒙荣任警务处长，彭文山还是助理处长，直到98年，他才正式升职高级助理处长，管理行动处。 至此。 彭文山终于进入宪委管理层，一言一行已经可以决定一个宪委层警务人员的前途了。 又过了一年，99年的时候升职行动副处长。 这种一年一个阶梯的上位方式极其罕见。 整个香江警队的所有警务人员全都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两年以后，新的警务处长必然是彭文山。 这并不奇怪。 人家在港岛总区指挥官的位置上待了足足五年。 五年... 五年！！！ 知道这五年人家是怎么过的吗？ 那简直不要太开心。 整个警队里的助理处长只有14人，8个在警务处，分管各部门，6个在六大总区，处理辖区内的所有警务工作。 就凭彭文山的腹黑......不对，是能力。 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为人和善，喜欢交朋友，做事的时候也喜欢分润功劳，有好处尽量想着别人，有功劳大家一起赚，敬重长官，爱护手下。 做人明明白白，做事清清楚楚。 但凡他接手的案子，其他五个总区就没有不配合的，有时候还会把自己的指挥权让出来交给人家。 只求案子顺利侦破，跟在后面捡一份安稳的、现成的功劳。 在这方面，彭文山也是出了名的公平、公正。 只要有所表现，不管是谁，人家都会写进报告里，给他们的档案和履历增添一份光彩。 这么有能力的人，在港岛总区指挥官的位置上待了五年，能闲着吗？ 看看跟在身后的小弟就知道了。 罗沛权，港岛总区总警司、副指挥官。 宋子杰，总区高级警司，闲职。 吕明哲，总区警司，部门指挥官。 马军，总区总督察，部门副指挥官。 陈家驹，西区警署警司、指挥官。 余浩南，中区警署警司、指挥官。 赵家军，湾仔分区警司、指挥官。 方奕威、肥波、张铁全等等，要么在刑侦部门，要么在行动部门，要么在交通部门，最少也是小组指挥官。 咳...... 这些调职可不是任人唯亲、公器私用，那全都是为了工作。 其他总区的社团、帮派日益猖獗，他们肆无忌惮地挥霍所剩不多的时光。 只有港岛总部这边死的死、逃的逃、散的散，势力日渐萎靡，晒马、火拼、刑事犯罪、毒品、赌档越来越少。 剩下的那些不成气候的小社团们，只能转行干点正经生意，其中送外卖的最多。 听说还有帮派为了送盒饭这种业务晒马的。 那也不行。 没点眼力劲，简直不给大佬面子。 罗沛权重拳出击。 把为首的几个人带回总部好好地收拾了一顿，等对方写下保证书，不再惹事、老老实实地送盒饭之后才放人。 一时间，港岛辖区内的古惑仔沦为了江湖笑柄。 军器厂街1号，警察总部警政大楼。 警务处。 行动副处长办公室。 彭文山正伏案写写画画，等写到宋子杰的名字时顿了顿。 现在他管着行动处和刑事及保安处。 行动处包括行动部、支援部、交通总部、公共关系科、六大总区。 刑事及保安处包括O记、CIB、NB、商业罪案调查科、刑事支援科、刑事记录科、总部科和保安部。 整个警队，只有人事、训练、监督、资讯、财务、策划和行政不在他手里。 这会儿闲着没事干，再加上工作需要，他又准备开始知人善用了。 高级警司这个职级放在外面有点尴尬。 宋子杰待在港岛总区属于浪费警队优秀人才，他想了半天，决定把人调去支援部的牌照课当个负责人。 在警务处做事会方便很多，不显山不露水的升职又快，很合适。 搞定了阿杰的职务，彭文山点了根香烟，满意地抽了一口。 周星星...待在飞虎队挺好。 现在是总督察，将来还可以调职机动部队，那里最高指挥官是总警司，未来很光明。 西九龙的李文斌、陆启昌、杨智龙、郭佩琼、文方、沙胆、曹达华等等，这些人的位置需要再好好想想。 国际刑警的冯宝宝、应彩儿、白若雪...... CIB的李沧东、张美琪...... 还有投诉及内部调查科的许情，职级还是太低了，为了‘时间类’的工作，调职监管部还是很有必要的。 嘿嘿... 彭文山在许情的名字上重点圈了出来，正要继续往下写，电话铃声响起。 叮铃铃。 “喂。” “文哥。” 电话里传来督察关秀的声音，“文哥，港岛总区的宋子杰长官打来的电话，他说有故人想要见你。” 故人？ 电话转接。 “文哥。” “嗯。” 彭文山问道：“阿杰，谁要见我？” “是许正阳。” 宋子杰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想见你，又联系不上，去了中区警署找肥波，是肥波跟我说的。” 哦，难怪说是故人！ 彭文山笑了笑，“带他来见我。” “文哥。” 宋子杰补充道：“他是保护着一个叫宋鞍的人来的，身份好像不一般，似乎遇到了难事。” 彭文山点了点头，宋鞍这人他知道，北边来的。 据说韩方丢了一颗核武。 这东西由两部分组成，分别是手提装置和原料球，后来流落到了香江，人家过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的。 嘁。 这种战略级别的武器都能丢，造它干嘛，专门给贼造的吗？ 案子交给了保安部，按理来说不应该出问题的，怎么会有麻烦呢！ “知道了。” 彭文山吩咐道：“带他们一起来，我让阿秀去接你。” 警务处大厅。 关秀见到了宋子杰，他身后还跟着三个人，两男一女。 为首的五十来岁，儒雅深沉，气度不凡，身后的护卫是个平头，长得很精神，一双眼睛明亮有神。 女的嘛，应该是秘书，一身大红色的风衣，和其他人沉稳的打扮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关秀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高官的秘书也能这么招摇吗？穿着打扮倒是更像是个公司白领。 有点羡慕呀。 她也想打扮的美美的，可惜人在警队，根本不敢穿。 “宋长官，各位。” “请去会议室喝杯茶，彭sir一会就到。” 宋鞍和善地笑道：“多谢。” 会议室。 “请坐。”宋子杰邀请道。 许正阳拒绝了，“我是保镖，站着就好。” 呃...人没变，还是那个脾气，做事一板一眼的。 “宋...先生。” 宋子杰笑着说道：“这次你们过来，可是以朋友的身份来见彭sir的，许先生不坐下，我不好跟长官交代呀。” 宋鞍赞同地点点头。 “正阳。” “宋警官说的对，我们这次来港岛办事，遇到了点麻烦，你说有个朋友能帮上忙，我们这才来的。” “人家是你的朋友，你怎么能站着呢，来来，坐我旁边。” 他率先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道。 许正阳犹豫了一下，见首长一再坚持，便小心地坐了下来，红衣秘书袁晓文也跟着坐下。 宋子杰把沏茶的活计揽了下来，让关秀去通知长官。 咔嚓。 随着房门打开，彭文山气概雄壮地走了进来，关秀在后面跟着。 “sir。” 宋子杰急忙起身敬礼。 “嗯。” 彭文山目光一转，扭头看向宋鞍、许正阳和袁晓文。 “宋先生。” 他主动握手，笑着打招呼。 这是个剑眉斜飞、神采英拔的年轻人，浑身上下充斥着生命的朝气和强烈的自信。 很容易就能感染到身边的人。 宋鞍仔细地打量着对方，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年轻真好。 他感受着手掌上传来的力度，察觉到了对方的热情，笑容总算变得的轻松起来。 这次来港岛办事，行程不太顺利，来的晚了点。 盗窃核武的组织‘赤道’已经跟买家见过面了，好在有警方干预，在一番火拼后成功夺回了核武。 遗憾的是，核武被子弹击中了。 谁也不知道它是真是假，是否还安全！ 韩方派出的专家和警方商量以后，现场输入密码，开启了确认程序，等同于启动武器装置。 虽然事后确认了武器是真的，并设置为关闭模式，但他总感觉哪里有问题。 宋鞍只能强行下令，拦下了韩方请求安排武器处境的要求。 这让充当顾问的物理教授肇志仁很不满意。 明明已经说好的，在事情没有结束之前，专门成立的危机小组所有成员谁都不能走出情报中心半步。 可肇志仁却离开了，警方也没有阻止，这种情况让宋鞍变得忧心忡忡。 许正阳得知了他的顾虑，又恰好认识彭文山，这才有了这次会面。 “彭警官。” “你这么年轻，却能身居警队高层，真是后生可畏呀。” 宋鞍感叹道。 “哈哈哈。” 彭文山大笑出声，“伟人说过，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我们的。” “我们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朝气蓬勃。” 哦？ 宋鞍有些意外。 人过三十天过午，八九点钟的太阳应该指的是二十来岁的青少年，对方再年轻，总不能才二十出头吧？ 咳，许正阳这位朋友的脸皮...嗯，厚的刚刚好，倒是显得很幽默。 “正阳。” “一别多年，又见面了。” 彭文山继续握手，先是朝对方眨了眨眼睛，接着把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露了出来。 “是呀。” 许正阳颇有感触地说道。 他也露出了自己的浪琴手表，两只大手啪的一下紧紧握在一起，相视而笑。 “请坐。” 彭文山请人重新落座。 至于袁晓文，穿得花里胡哨的一看就不是正经人，他直接忽视了。 “宋先生。” “我知道你来港是有事要做的，听阿杰说你遇到了点困难，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咱们赶紧把它解决了，我请你们游玩一下东方之珠。” 彭文山开门见山地问道。 正合我意！ 宋鞍眉头一扬，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多谢，香江刚刚回归，我还是第一次来，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领略一下这边的人文风景。” 他把有关核武的情况说了一遍。 “那宋先生是什么意思？”彭文山询问。 “这不是失物招领的问题，而是涉及到国家安全的范畴......” 宋鞍说到这里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着对方。 “哦！” 彭文山点了点头。 不就是想利用丢失的武器拿捏一下韩方以及它背后的美国吗，这太简单了。 “我明白，不过有个问题需要解决。” “那个东西不是被子弹打中了吗，这也是很多人反对把它继续留在港岛、支持归还回去的理由。” “我希望你能从国内找一批专家过来，检查一下它的稳定性。” “香江警队要为港岛五百万人口的安全负责，我们以那些专家的鉴定为依据，如果没问题，我完全支持你的决定。” 宋鞍大喜。 他早就联系好专家了，只是一时半会还过不来，现在彭文山的态度让他觉得事情开始好转了。 “没问题。” “香江也是国家的一部分，我们不会让这里受到一丁点损害，如果那个东西有问题，我马上把它归还给韩方。” 彭文山满意了。 他掏出香烟递了过去，“宋先生，你还有其他难事吗？” 宋鞍接在手里，表示其他的一切都好。 那就是没事咯。 彭文山想了想，朝关秀挥挥手。 “让李文斌来见我，另外把这个案子的报告拿过来，我要看看他们是怎么做事的。” 关秀出门。 时间不长，李文斌和报告同时到了，案件的负责人也来了，不过在外面等着呢，连门都进不来。 “彭sir。” “文斌，坐。” 彭文山介绍道：“宋先生，这位是西九龙总区总警司，李文斌，我准备把这个案子交给他处理。” “宋先生，你好。” “李警官。” 趁着两人寒暄的功夫，彭文山快速翻阅报告。 危机小组的人还不少，医管局、入境处、海关、康民署、消防署都有参与。 案子是一个叫李彦明的总督察办的，报告写的很详细，彭文山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彭sir，怎么了？”李文斌问道。 “喏，自己看。” 彭文山把报告交给对方，等他看完了才说道：“我的意思是，在专家组没有得出检测报告之前，武器不能出境。” “yes，sir。” 李文斌答应下来。 他犹豫了一下，“要是韩方催促怎么办？” 这件事好像不太占理啊，东西是人家的，现在人家要回去，不给有些说不过去吧！ “我们是警队，当然是依法办事咯。”彭文山耸耸肩。 “什么法？” 李文斌一脸懵逼，宋子杰满脸茫然。 有强占人家东西不还的法律吗？那悍匪一定很开心。 “笨，基本法呀。” 彭文山嫌弃地说道：“第十三条，香江的外交事务由国家管理，棒子要是催，那就让他们去北边催。” “sorry，sir。” 李文斌很惭愧，脸皮还是不够厚，还需要磨练呀。 宋子杰抽抽嘴角，没敢出声。 “还有......” 彭文山伸着手指点了点报告，“这里面有问题，你做事的时候小心点。” 嗯？ 宋鞍惊讶地望了过去。 他看了看彭文山一脸严肃的表情，又看看李文斌，“彭警官，我可以看看那份报告吗？” “当然。”彭文山点头。 李文斌把报告递了过去，自己则皱着眉头思索着问题出来哪里。 是人，还是事儿？ 以他对彭文山的了解，说有问题，那一定有问题，至于自己没看出来，那是水平不够。 宋鞍不懂就问。 “彭先生，你说的问题在哪里？我没看出来。” “这不怪你，宋先生，你不懂刑侦，对这方面不太敏感。” 彭文山解释道：“我说的是一件事，一个人。” 韩方的专家输出密码，并开启武器装置的这件事不对，存在逻辑矛盾。 核武是战略级武器，自然有安全装置，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密码，没有密码，那就是废铜烂铁，谁也没法用！ 那东西连子弹的攻击都经受不住，想硬来，不怕爆炸吗！ ‘赤道’组织可以欺骗买家，因为买家不知情，但棒子可从没说过连密码都丢失了。 棒子的专家就不该输入密码，解锁核武的安全装置。 “李彦明本来不同意的，但他参考了肇志仁的意见，同意了棒子那些专家的请求。” “这是错误的。” 彭文山沉声说道：“还是那个肇志仁，他是危机小组的顾问，本来不该离开情报中心的，偏偏离开了。” “李彦明没有阻止，那就存在泄密的问题。” “文斌。” “sir。”李文斌竖起了耳朵。 “接手案子以后，重新整顿情报中心的安全条例，另外，我让资讯系统部门派专家接管网络安全问题。” “你给我把人看好了，那些可都是警队的人才，绝对不能出事。” 彭文山吩咐道。 他看了看宋子杰，“阿杰，你协助李sir做事。” 这是准备让东、西九龙两大总区联合办案了，从规格和档次上来说，比起一个小小的总督察，重视程度不知道提升了多少倍。 “yes，sir。” 李文斌和宋子杰站起身敬礼。 既然长官怀疑肇志仁有问题，那可就得好好查一下了。 而一旦香江警方想查一个具体的个人，特别是李文斌这种性格强势、脸皮又厚的家伙，合法的、非法的手段一起上，总能查出点东西的。 “去吧。” 彭文山摆摆手，“不要为难李彦明，这家伙应该是被人家教授的名头唬住了，但该有的防备不能缺。” 李彦明是负责人，出了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这人可能笨了一点，但应该不是内鬼。 踏踏。 李文斌和宋子杰离开。 “宋先生。” 彭文山笑道：“你看，事情已经解决了，嗯，现在有点晚了，明天吧，我带着你们去转转。” 呃...... 这就解决了？ 宋鞍哑然。 对方的确是个能力出众的人，刚才指出的问题也很有针对性，但要说这件事已经解决了...他不放心。 “彭警官。” “不着急，时间有的是，我希望能去情报中心待着，亲眼看着事情结束，这样我才有心情出去游玩。” 这也是人之常情。 彭文山当然不会强求。 “也好，要玩就痛痛快快地玩，心里有事可玩不痛快，不过情报中心的安全条例你们要遵守。” 他意有所指的说道。 “应该的。” 宋鞍爽朗地笑道：“只要有利于国家的事情，别说不能离开情报中心，连房门都不出我也愿意。” 嗯...想出也得出的去呀。 “那就好。” 彭文山坦然说道：“别怪我太过小心，干刑侦的都这样，你看这位小姐，她是你的秘书吧？” “她的衣服这么红，‘赤道’的赤字，是不是也有一个红色的意思？” 宋鞍悚然一惊。 袁晓文脸色一变。 许正阳蓦地睁大了双眼。 “哈哈哈。” 彭文山大笑道：“这就是我这种人的职业病啦，北边人杰地灵，我看袁小姐就很好，鲜衣配美人嘛，挺不错。” 宋鞍深深地看了彭文山一眼，“彭警官，你不说我都没注意，今天晓文确实比平时漂亮多了。” 两人握手道别。 彭文山亲自把人送了出去。 之后几天，情报源源不断地传了回来，肇志仁被抓，信差金涛年、张怡君被抓，安吉拉被抓。 这个女人是肇志仁的秘书，收买黑客攻击情报中心网络，被咨询系统部门的专家反追踪逮了个正着。 买家被抓。 国内专家到港，检测后发现核武不存在安全问题。 棒子不服，但没人搭理他们。 李文斌把专家安顿下来，派警员保护，准备让他们跟核武待在一起，直到案件结束才能离开。 宋鞍没有反对。 剩下的事情就跟警队没有关系了，只要把东西看好就行，该干什么，不能干什么，条例上写的很清楚，照例执行就好。 彭文山陪着宋鞍和许正阳转遍香江，袁晓文换了一身衣服。 等一切尘埃落定，宋鞍要走的时候才和许正阳依依惜别。 两年后。 马玲径豪宅。 港府专门给警务处处长配备的官邸。 八名G4静静地站在外面警戒，这些靓男俊女就是要员保护组的人，隶属于保安部。 屋内。 老妈陈秀兰拉着彭世荣，两人满脸自豪地看着常满给彭文山整理衣服，张文慧和杨倩儿也想帮忙，被常满赶一边去了。 “好了没有？”彭文山站的笔直，下巴轻抬。 “好了。” 说着这么说，常满还是觉得不满意，退后两步又走上前，重新理了理腰间的衬衫。 麻烦。 好在时间很充足。 收拾妥当，他原地转了一圈，“怎么样？” “又威又靓。”常满笑着夸赞。 彭文山满意地点了点头。 “老妈，今天你儿子就要当一哥了，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陈秀兰使劲点头，“赶紧给你老爸升职。” 呃...... 不需要避嫌吗？ 彭文山扯了扯嘴角，只当没听见，在彭世荣的嫩脸上捏了一下后走人。 屋外。 G4拉开车门，彭文山上车，司机缓缓起步，后面两辆车慢慢跟随。 会展中心。 随着彭文山的1号座驾抵达，人员就位，任命仪式正式开始，下面人头攒动，坐满了政界、商界、三司十三局的高层。 行政长官宣布新一届的警务处处长的名字。 彭文山一身戎装走到前台。 制服帽是双条叶片边饰，权杖一枚，领章是叶片纹，肩膀上扛着一枚双杖嘉禾花、一枚市嘉禾花、一枚军星。 宣誓就职。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新的一哥正式出炉，彭文山，警务处处长（CP），委任编号17222。 参加完记者招待会，他又来到警察总部警政大楼，在宪委层警务人员的见证下，发表就职演讲。 新的时代到来，这是属于彭文山的时代。 全书完。 记。 历时313天，145万字，感谢各位长官的陪伴，啪，敬礼。 Sir！ Thank，you，sir！ 番外 给新书打个广告 各位长官： 新书发布，已经十万字了。 书名——《港综：开局顶撞大嫂，斩大佬上位》 简介—— 孟德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和大佬明叔的女人有一腿。 作为一个古惑仔，勾义嫂可是江湖大忌，这要是让明叔知道了，肯定会派人砍死自己。 孟德看着镜子里的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庞，思索着要不要先下手为强，砍了明叔以后自己上位当大佬...... ...... 以下是凑字数的，不然发不出来。 ...... 彭文山当警察，自然要有警察的样子，做事有底线。 孟德当古惑仔，混社团，这底线就很灵活了,基本上没有底线。 嗯，大体上就是这样。 多少字了，靠才234个字，服气了，没有剧情，我水文都水不出来。 那么现在又是多少字了，我低头一看，靠，才277个字，距离1000个字还很远啊。 怎么办呢？ 距离刚才又写了好多字了。 我使劲低头一看，也才316个字而已。 太难了。 我记得过年的时候，玩英雄联盟，正好遇上无限模式，出门坐着大炮‘嗖’一下就飞到了战场。 哐哐一顿乱杀，一看战绩0-5。 我不服，就捡起了扔下很多年没完的穿越火线。 这下子算是掉进坑里了。 这个游戏每天都是布置任务，然后给我送平民枪械和道具，偏偏我还贪得无厌，每天都想着完成任务拿枪。 就这么一玩就是好几个月。 等到天热了，我才想起来应该写本小说了。 晚了，今年的夏天实在是太热了。 我又不喜欢空调，只能打开窗户，吹着风扇，在蒸笼里写。 整天脑子都是蒙蒙的。 我看看多少字了哈，靠，才553个字，我太难了。 我想吐槽平台发布章节的规定。 为什么非要写出来1000字才能发布章节呢？ 好几次我家里停电，我想请个假都不得，只能在上一章的作者说里请假，导致很多长官根本看不到我的请假条。 对了，下本书就不能称呼长官了，应该叫大佬了。 咱也不当警察了，改当古惑仔了！ 其实古惑仔挺好的，豪宅、香车、美人、财富、权力一样都不缺。 假如有一天，我真的穿越到八十年代的香江，那该是怎样的一副场景呢？ 那个时候，四大探长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因为廉政公署的存在，警察和古惑仔已经彻底对立。 虽然仍然会有一小撮低级警员混黑，但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臭鱼烂虾。 大部分的警察还是好样的。 混社团的呢？ 一个个江湖猛人横空出世。 新的强人，踩着旧人的尸体扎职上位，真是一个风云变化，草蛇化龙的争雄时代。 谁的手段狠，谁的小弟多，谁就能搵水发财。 但前提是，需要一个好身体，最好能练点格斗功夫。 不然就是想出头，都不够打的。 哈哈，字数总算来到了953个字。 天还是这么热。 风扇呼呼地吹着热气，一个屌丝在电脑前辛苦码字。 一天天就这么过去，等到秋高气爽的时候，我想应该会舒服许多。 以前我是喜欢夏天的，但今年太热了。 我决定，以后还是喜欢冬天吧。 ..... 废话到此结束，祝各位大佬心情愉快，心想事成，天天发大财。 啪，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