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赶下山,我医圣身份震惊世界!》 第一章 山下的女人都是豺狼虎豹 “你这个小畜生,又趁我睡觉对我动手动脚。” 一座山峰尖端的草屋内传出一声曼妙的称赞。 四周的飞禽走兽听着这声音,纷纷四处奔跑起来,形成一道声音好似是给两人伴奏一般。 约莫一个小时后,草屋门前出来两人。 男人二十二岁名叫江辰,长相帅气,身上穿着多处缝补的衣服。 女人同样二十多岁名叫苏丽,长相漂亮,穿着一条白色裙子,好像从画中走出的仙女一般。 “当初师父临走前留下婚书,现在也是该你去履行婚约的时间了。” 苏丽拿出一封婚书塞进江辰怀中。 “我不走,我要在这山上陪着师姐,永不离弃。” 江辰随手就把婚书丢在地上,张开双臂就要去抱苏丽。 “不行,这婚书是师父给你订下的,你必须去履行,更何况你以为我多想让你在这里?每天趁我睡觉对我动手动脚,我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苏丽抬起右腿,脚尖抵在江辰胸口。 “师姐,我保证以后我不敢了。” 江辰说着,手还在苏丽白皙纤细的腿上轻轻划过。 “师弟,你身体中的阳毒已经存在二十多年,虽说近几年我帮你压制,但我并不能完全解决,所以你必须下山去找人解除你身体中的阳毒。” 苏丽声音坚定。 她心中也十分不舍,但没有办法,若是不能让江辰离开,日后定会成为阳毒爆体而亡。 她不愿意看着师弟死在自己身旁。 “师姐......” 江辰还想继续说什么,但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苏丽打断:“趁着现在时间尚早,你快去吧。” 苏丽背对江辰,就是为了防止江辰看到她眼神中的不舍。 “我绝不会和任何人结婚,我这辈子就盯着师姐你了,等我解决了身体中的阳毒,定会回来寻找师姐,到时候我就与师姐一起步入婚礼的殿堂。” 江辰双手抱拳,跪地给苏丽磕了头后,捡起地上的婚书转身离开。 二十多年前,江辰出生,本在江南豪门江家,可没成想当天夜里仇人找上门,江家上下几十人无一生还。 恰巧师父当日经过,便出手救下江辰,这么多年来,江辰跟着师父学习各种能力,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下山找到仇人,亲手解决仇人。 前几年,师父云游四海,师姐苏丽便独自一人照顾江辰,若没有苏丽,江辰可能早就已经阳毒爆体而亡,所以此刻磕头道别是应该的。 从山上下来,江辰速度极快朝着江南市中心跑去。 多年来,江辰跟着师父习得一身本领,此刻正巧运用出来。 一路上,江辰对四周的一切都非常的好奇。 “有没有好心人,能不能救救我。” 正当江辰快速奔波前往市中心时,一道女人的声音传出。 江辰急停在原地,扭头朝着四周望去。 一辆车撞在树上,车里还传出一个女人虚弱的声音。 江辰见状,加快速度冲上前,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就已经到了近处。 “救救我。” 女人看到江辰,声音虚弱伸出手求救。 “你稍等一下,我这就救你出来。” 江辰手拉着车门,只是车门已经扭曲,根本不能打开。 于是江辰大喝一声,车门硬生生被取了下来。 紧跟着江辰抱着主驾驶的女人下来放在一旁平地。 江辰双指放在女人手腕进行把脉,在胸口有一团积血,可能是刚刚撞在什么地方导致。 “我现在就给你治疗,忍住。” 江辰说完,就解开女人上衣扣子。 扣子解开,女人黑色的内搭呈现在江辰面前,只不过他压根没有当成一回事,这内搭不如师姐的那些漂亮。 “你干什么?你这个色狼。” 女人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江辰脸上。 虽然身体虚弱,但此刻还是爆发出不小的力量。 江辰眉头骤起,眼神疑惑看着地上的女人。 果然师姐以前说过,山下的女人都是豺狼虎豹,绝不能轻易招惹,这话一点都没错。 “我是给你治疗。” 江辰拿出一包银针解释。 女人看到江辰手中的银针,脸上露出胆怯的表情,她不敢对江辰辱骂,更不敢大喊大叫,生怕江辰会夺取她的性命。 “我有钱,我可以给你钱。” 女人眼神中满是惊恐。 “不用,举手之劳罢了。” 江辰回答。 女人还想说什么,就感觉胸口疼痛,银针已经扎入身体。 她看着江辰,咬紧牙关说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江辰听着这话,不明所以,他只是治疗,而这女人却把他当成了杀人狂一般。 几分钟后,江辰拔掉女人胸口的银针。 女人嗖的一下就从地上起来,她捡起一旁地上的木棍,就要对江辰动手。 “你干什么?你就这么报答你的救命恩人?” 江辰看着女人询问。 “什么救命恩人?你是占我便宜。” 女人根本不相信江辰的话。 “占你便宜?虽然你长相不错,身材也好,但我并没有那种想法。” “而且你自己没有感受到自己的变化吗?你现在已经没有刚刚那些症状了。” 江辰轻声回答,并没有丝毫慌张。 女人闻言,拿着木棍深呼吸几次,确实是没有刚刚那些症状了。 女人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刚刚还以为江辰是要趁她虚弱对她做什么,现在来看完全不是。 “那什么,不好意思啊,都是我的错。” “我叫柳娇然。” 女人对江辰道歉后,伸出手要跟江辰握手。 “江辰。” 江辰说出自己的姓名,伸出手跟女人轻轻握了一下。 江辰看向汽车,随后径直走进驾驶室。 “不用管,开不出来了,我找人一会儿过来拉回去。” 柳娇然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她这话刚说完,江辰发动车子,一脚油门一脚刹车,方向盘朝着右侧打死。 猛地松开油门,车直接窜了出来,回归到马路上。 柳娇然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她看江辰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一般。 刚刚给她治疗,轻松治疗完毕,现在还能这么轻松就把车给开了出来,属实厉害。 “你知道冯家吗?我要去冯家退婚,你可以送我过去吗?” 江辰拿出婚书看了一眼女方的姓氏。 第二章 今天我来就是为了退婚 “冯家?退婚?” 柳娇然上下打量着江辰。 这江辰穿的破破烂烂,要到冯家退婚?冯家的女子就只有冯雨欣,他们两人还有婚约? 思索几秒,柳娇然就不再继续多想什么,反正她也要去冯家,那就一起好了。 坐在车上,柳娇然挂挡前往冯家,只是这车主驾驶和副驾驶车门都已经被拆掉了,开在路上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柳娇然戴着墨镜,戴着口罩,生怕会被人认出来。 毕竟她是柳家大小姐,要是被人认出来,只会给他们柳家抹黑。 没过多久,车停在一座庄园门前,这里还停着几十辆车,个顶个的豪车。 倘若有人要参观豪车展会,这里就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这就是冯家,今天是冯老爷子的寿宴,不管你做什么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柳娇然对江辰提醒。 “贺寿?我还真不知道,我今天过来就是要跟冯雨欣退婚,其他我都不在意。” 江辰拿出婚书,声音坚定。 江辰下车,朝冯家门口走去。 只是刚到门口,他就被拦了下来。 “哪里来的乞丐?赶紧滚,今天是我们家老爷子的寿宴,少在这里晃荡。” 保镖拦着江辰,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乞丐?” 江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虽然上边缝缝补补很多,但这衣服可是师父当初使用上等蚕丝制作而成,虽不如其他人的衣服那么光鲜亮丽,但价格绝对不菲。 “赶紧滚。” 保镖推搡着江辰就要让他走。 “今天是冯老爷子的生日宴,你们怎么能让这种人出现在这里?要是扰乱了前来参加寿宴的客人,你们能承担得起这个后果吗?” 这时候,从一旁传来嫌弃的声音。 江辰扭头看去,来人跟他年纪相仿,穿着一身西装,头发朝着后方梳着,看起来还算不错。 “周少,您来了,小姐已经在里边等你了,今天寿宴老爷就要宣布你和雨欣小姐的婚事,往后你就是我们冯家的驸马爷,还要仰仗你多多照顾啊。” 保镖笑着对周少说道。 “哈哈哈,只是订婚而已。” 周少大笑起来。 “你说什么?宣布谁的婚事?” 江辰眉头紧皱,抓着保镖的衣领质问。 “你他吗给老子放开,一个乞丐,你还敢对老子动手。” 保镖没想到江辰会有这种动作,立刻骂了起来。 另一名保镖还直接从腰间拿出甩棍,随时都要动手。 “别动手,说不定这乞丐是要祝贺我跟雨欣呢。” 周少看向江辰,从口袋拿出一沓现金,笑着说道:“今天是我周文乐和冯家小姐冯雨欣订婚的日子,你要是能说出几个祝贺的词汇,这笔钱我赏给你。” “冯雨欣?呵呵,看来我退婚是正确的选择,一个下三流的女人配不上我。” 江辰冷笑一声。 “他说什么?他是来退婚的?还说冯小姐下三流配不上他?” “一个乞丐也敢说如此大话,你简直是活腻歪了。” “臭乞丐,你现在滚蛋,或许还能保你一命,但你要是不走,死路一条。” 四周站着那些前来参加寿宴的客人纷纷开始嘲笑起来。 听着他们的话,江辰眉头紧锁,他按照师父的命令从山上下来完婚,可不成想这冯家竟然给冯雨欣找了其他男人。 不管他是不是来退婚,冯家违反承诺在前,那就不能让冯家好过。 “小子,你敢在这里辱骂我未婚妻,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周文乐吼道。 他周文乐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下三流?如果冯雨欣是下三流,那他是什么? 那些保镖没有呆愣,全都冲向江辰。 站在一旁的柳娇然见到这一幕,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这小子完全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十几个保镖一同冲向江辰,江辰双手紧攥成拳,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 待那些保镖全都到了近处,江辰猛然出击,他身形宛如一道闪电一般冲了出去。 在场的众人见状,脸上全都是震惊的表情,他们可没想到一个乞丐会爆发出如此能力。 不过两分钟,十几个保镖全都倒在地上,而江辰已经从大门口来到客厅。 冯家二楼,冯雨欣房间。 “外边是什么动静?出去看看。” “今天是爷爷的寿宴,更是我和周文乐订婚的日子,不能让任何人扰乱这个好日子。” 冯雨欣听到外边的声音,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小姐,有人说是你的未婚夫,还拿着婚约过来要退婚,还说你是下三流不配和他在一起。” 下人出门查看后回来说出楼下发生的事情。 “我的未婚夫?退婚?” 冯雨欣眉头紧锁,她从椅子上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与此同时,冯家老爷子的房间内也听到了动静,也从房间出来,他们爷孙一起从楼上下来。 “冯雨欣,你这个下三流的女人,给我出来,我要休了你。” 江辰站在客厅中央大声吼道。 一道严厉的声音从二楼传来:“谁敢在我的寿宴上胡闹。” 江辰抬头朝着二楼看去,一老一少正从楼上下来。 老的正是冯家老爷子,少的则是冯雨欣。 “你就是冯山?这是你跟我师父立下的婚约,你竟然违背承诺,让你孙女嫁给别人,我就代我师父让你们付出代价。” “其次,我要休了这下三流的未婚妻,背地里私下勾引其他男人,不配和我在一起。” 江辰拿着婚约,脸上表情严肃。 “你说谁下三流?你说谁背着你勾引其他男人?你算什么东西?你配和我在一起?” 冯雨欣可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丢掉面子,大声质问。 冯山心头一紧,这的确是十几年前立下的婚约,只是没想到多年过去还真有人找上门来。 但他也不是软柿子,现在的冯家也不是十几年前的冯家。 “没错,我是违背了对你师父的承诺,我冯家现在的盛况你不瞎就能看明白,我凭什么让孙女委屈下嫁给你?你算什么东西?” “这里有一张一百万的支票,现在你就带着离开,全当我对你师父的补偿。” 冯山从口袋拿出支票,随手丢在地上。 “区区一百万就想报答当年我师父对你们冯家的帮助?简直可笑。” 江辰脸上表情冰冷。 第三章你死,我都不会死 冯山闻言,眉头直接皱成了川字型,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江辰竟然有这么大的胃口,一百万都觉得少。 要知道,当年江辰的师父,也不过只是给他们家介绍了一个熟人帮忙而已。 “小子,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冯老爷子给你一百万已经不少了,现在你还嫌弃这一百万少?你想要多少钱?一千万一个亿?你配吗?” 一旁站着的周文乐再次开始对江辰嘲讽。 “一个亿就能回馈当年我师父对你们冯家的恩情?你别忘了,如果没有我师父,就没有你们冯家的现在。” “你们非但不懂的知恩图报,甚至还把我师父对你们的帮助当成过往云烟,既然如此,你们冯家也没有必要继续站在这个位置。” 江辰盯着冯山,一字一顿道。 “哈哈哈,无知小儿,简直是可笑,冯家现在是江南的二流家族之首,即将登顶一流家族,就凭你也敢说出让冯家从这个位置离开?” “依我看,这小子就是个神经病,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乡野村夫。” “今天是冯老爷子的寿宴,更是冯小姐和周少订婚的大好日子,你胆敢在这一刻找麻烦,你真是嫌自己命太长。” 四周站着的众人纷纷开始对江辰嘲讽。 虽说刚刚江辰展现出的能力强硬,但想要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和整个冯家、周家对抗,犹如鸡蛋碰石头。 “江辰,我念在曾经你师父帮助过我,我给你机会,不与你计较,拿着这五百万,现在就从我周家离开。” 冯山不想在今天这个好日子见到血腥的场面,于是就把补偿的金额进行了提升。 他希望江辰能够懂得见好就收。 只可惜,冯山的想法只是他个人想法而已,江辰根本不领情。 “厚德载物?呵呵,简直是侮辱。” 江辰看着冯家客厅墙面上挂着厚德载物几个字,立刻拿起一旁的酒杯,直接毁了这幅字。 “你找死。” 冯雨欣看向一旁的保镖下达命令:“给我拿下他。” “怎么?你想杀了自己的未婚夫啊?” “像你这种蛇蝎心肠的恶毒女人,我更加不会让你过门。” “都给我听好了,即日起,我休了未婚妻冯雨欣,从今往后都不会跟冯雨欣再有任何瓜葛。” 江辰扭头看向众人,高高丢起婚约,随后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在空中迅速挥舞。 五秒过后,婚书就已经碎成了渣渣。 周文乐看着这一幕,怒火中烧,原本冯雨欣是自己的老婆,还是一个跟其他男人没有沾染的女人。 现在可倒好,被江辰这么一弄,他迎娶的冯雨欣直接成了别人不要的女人。 虽然没有结婚证,但是传出去不好听啊。 “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冯山也没有忍耐的能力,怒声喝道。 听着冯山这么说,那些保镖再次冲了上来,这次人数更多。 “冯山,你这是自寻死路。” 江辰双眼直勾勾盯着冯山,眼神中散发出浓厚的杀意。 冯山被江辰这么看着,心中咯噔一声。 明明就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少年,明明就是一个没有任何社会阅历的少年而已,怎么就能有如此让人胆战心惊的眼神? 要说江辰没有杀过人,冯山绝不相信。 正当冯山思索时,江辰就已经解决了那些保镖,瞬间的功夫来到冯山身边。 “江辰,你放了我爷爷。” 冯雨欣见状,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冯山可是冯家的根基,所有人都是因为看在冯山的面子上才会来到这里,要是冯山出现什么问题,到时候他们冯家肯定也会有很大的变故。 江辰右手捏着冯山的脖子,他缓缓用力,举起冯山。 冯山眼神中充满惊恐,他没想到,在这么多人面前,江辰竟然敢杀了他。 前来参加寿宴的客人此时都已经感受到了江辰的恐怖,全都不敢多说任何话,生怕下一秒江辰会把目标放在他们身上。 “江辰,放开冯老爷子。” 全场唯有一人敢上前阻拦,那就是带着江辰来到冯家的柳娇然。 柳家同样是江南的二流家族,而且她今天过来本是想跟冯山好好谈谈,如果可以的话拿下合作的机会,这样的柳家也能借助冯家的能力在二流家族中提升一些地位。 可要是现在江辰杀了冯山,要是冯家调查起来,肯定不会放过柳家。 “江辰,你要是敢杀了我爷爷,我保证,你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我一定会弄死你。” 冯雨欣冷声威胁。 江辰看了一眼冯雨欣,随后看向柳娇然说道:“我给你这个面子,反正也是个将死之人,我不需要亲自动手,以免脏了我的手。” 音落,江辰松开冯山。 冯山双腿一软倒在地上,身体不停颤抖着。 “爷爷,你没事吧?” 冯雨欣赶忙上前搀扶。 看到冯山这样的行为,江辰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是她,就是她带着那个乞丐进来的。” 不知道是哪个保镖忽然喊了一声。 柳娇然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紧张。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竟会有人记下那么微小的好一件事。 倘若周家揪着不放,最后他们柳家一定会受到严重的惩罚。 “柳娇然,你带着这么一个人过来,我不得不怀疑这一切就是你们柳家的计谋,这就是你们柳家的真正想法。” 冯雨欣瞪圆双眼看着柳娇然。 这件事情一定要有人承担后果,江辰独自一人,若是今天走出这道门,想找到他未必容易。 但柳家不一样,柳家是江南二流家族,想找到柳家轻而易举。 “对他们家动手?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音落,江辰拉着柳娇然的手从冯家寿宴现场离开。 众人就这么看着江辰的举动,没有一人敢上前阻拦。 “雨欣,冯老爷子,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放过这小子,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反正今天是我们的订婚仪式,冯家的事就是我周家的事,我们一定会鼎力相助。” 周文乐上前,搀扶着冯老爷子起来,信誓旦旦保证。 “江辰,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一定要让你死。” 冯雨欣看着江辰的背影,大声吼道。 “你死,我都不会死。” 江辰头也不回留下一句话。 第四章你要丧失那方面的能力了 江辰拉着柳娇然来到车边。 忽然柳娇然用力甩开他的手,十分紧张说道:“这可怎么办?冯家要对我们柳家动手,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能够抵挡。” “担心什么?刚刚我不是说了吗?我会站在你这边,帮你解决所有麻烦。” “再说了,刚刚你你要是没有拦着我,我直接杀了冯山,他们还拿什么找你麻烦?” 江辰询问。 “你?如果刚刚不是你对冯家老爷子动手,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大哥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很多人都看到是我带你来,就算我最后没有出面,他们肯定会觉得是我谋划了这一切,那个时候我们柳家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柳娇然根本不相信江辰有能力可以帮助柳家度过这次难关。 “你相信我,今天我就把话给你放在这里,冯山不超过三天的生命,三天生命到了后,自然就会死亡,你觉得那时候他们还有时间找你麻烦?” 江辰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 “你是医生吗?你懂吗?你说三天就三天?” 柳娇然有些慌不择言。 她说完这话就后悔了,当时如果没有江辰及时出现帮忙的话,她现在可能已经昏死过去,还有可能会在急救室抢救,根本没有时间来到这里参加冯山的寿宴。 江辰能那么轻松治疗好她,自然有能力判断出冯山的死亡时间。 “我看你印堂发黑,头顶还有黑气缠绕,你最近还有其他不好办的事情?” 江辰盯着柳娇然,声音严肃询问。 “这你也能看出来?” 柳娇然懵了。 “当然能够看得出来,我从小跟着师父在山上学习风水堪舆、治病救人、面相手相等等,你这面相一看就知道是有问题。” 江辰说出这么多年来的学习过程。 “治病救人?对了,你能治疗好我的身体,肯定就能治疗后我爷爷的身体。” “你跟我去一趟我家,我爷爷现在危在旦夕,只能靠你了。” 柳娇然神情激动,拉着江辰上车。 见到柳娇然这架势,江辰倒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同意下来。 毕竟没有柳娇然带路他就不可能找到冯家,再加上刚刚还让柳家陷入了困境,所以现在能帮上忙的事情,他肯定不会拒绝。 而且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一点,只是江辰不敢立刻确定。 没过多久,柳娇然开车带着江辰到达柳家。 一开始柳娇然之所以会发生车祸,就是想着尽快到冯家谈合作,然后回到家照顾爷爷。 没想到一着急就慌了神发生了车祸。 还好遇到江辰,柳娇然心中祈祷着,江辰能够治疗好自家老爷子的身体。 进入客厅,江辰就看到几人坐在沙发上。 其中有两人脸上带着微微的高傲,剩下的两人则是愁容满面。 “大哥,就放弃吧,爸的身体已经到了尽头,没有治疗好的可能性了。” “我们家的生意不能一直在柳娇然手中,一个女人怎么能够独挡一面?柳宇回来了,完全可以让柳宇接手公司的产业,让柳娇然做副总辅助。” “我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让我们柳氏集团成为整个江南的焦点。” 柳娇然的二叔,柳国昌脸上带着笑容说道。 “真是吹牛不打草稿,你儿子要真是那么厉害,在什么地方都能闪闪发光,还用得着盯着柳氏集团?” 江辰听到这话,忍不住开口吐槽道。 众人纷纷看向门口,当看到柳家然带着江辰进来,脸上都是疑惑的表情。 但是等看到江辰身上那乞丐一样好几块补丁的衣服,脸上顿时露出嫌弃的表情。 “小子,你是干什么的?这是我们柳家内部的事情,轮得到你插嘴?” “一个乞丐,赶紧滚蛋,别在这里碍手碍脚,不然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柳宇看着江辰,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 “然然,这是?” 柳娇然的父亲柳国丰开口询问。 “爸,这是江辰,刚刚我回来的路上发生意外,是江辰及时出手才把我救了回来,不然的话我现在应该会跟爷爷一样躺在床上。” “所以我就带着江辰回来,想让江辰帮忙看看爷爷的身体。” 柳娇然说了发生车祸后,江辰及时治疗的过程。 听到柳娇然这么说,柳宇直接开始捧腹大笑起来。 江辰、柳娇然、柳国丰三人全都看向柳宇,他们都不是太明白柳宇这么高兴的原因。 “我就说是个乞丐,而且还是被捡回来的乞丐。” “柳娇然你真是这个,也不知道这乞丐身上有没有什么传染病,要是有传染病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涉及到爷爷身上,我现在都怀疑你,是不是觉得爷爷活得时间太长了,想送爷爷一把?” 柳宇找到机会,自然不会放过柳娇然,只有这样才能成功夺走柳娇然手中的股份还有董事长的位置。 “我说的很清楚了,这位不是乞丐,是治疗我的恩人,你就这么对待我的恩人?” “如果他能够治疗好爷爷的身体,那就是我们整个柳家的恩人。” 柳娇然说道。 “他?别说我看不起他,他可能连如何看病都不知道,现在还想治疗爷爷的身体?” “不然这样好了,我们打个赌,如果他能治疗好爷爷身体,从今往后我都不会说着要你的股份和公司位置,但他要是没有治疗好,你就搬着东西给我滚蛋往后都不要再去公司。” 柳宇没有呆愣,立刻做出赌约。 “好,我答应你。” 柳娇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答应下来。 她这是对江辰的极度信任,他相信江辰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治疗之前我先说说你的问题吧,熬夜喝酒抽烟,不知道珍惜身体中的精华,现在已经流失了百分之七十的精华,你要是继续这么下去,要不了十天半个月你就会丧失这项功能。” 江辰说完,跟着柳娇然一起前往二楼。 柳国丰听了柳娇然的话,同时也不清楚为什么,竟然会对这个第一次见到的江辰充满信任。 “大哥你就这么做,你就让他带着一个废物废人一个去给老爷子治疗?你就不担心那小子会把一些隐藏的疾病串扰给老爷子?” 柳国昌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只要能够打压老大他们,他就会立刻加入进来。 第五章我可以做你未婚妻 柳国丰一句话没说,只是看着二楼房间。 “哼,有云神医在楼上给我爷爷治疗,这小子上去没有任何作用,他只是个摆设,甚至还不如一个摆设。” 柳宇冷哼一声。 二楼房间里还有一个云神医在,他就不相信柳娇然还能让那个狗屁江辰直接替代云神医。 二楼,柳老爷子房间。 柳娇然打开门带着江辰进入房间,江辰看到站在床边正在治疗的云神医,他并没有进行打扰。 但江辰看着云神医的治疗,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鬼门十三针,似乎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认真看着,几秒后说道:“你这针法好像不太对劲吧?你这根针的位置就已经错了。” 云神医扭头看了一眼,看到是江辰这么个年轻人,眉头微皱,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他没有在意,继续进行治疗。 可云神医下一根针还没有落下,江辰再次开口:“你这一针下去,他必死,现在改正还有机会。” 云神医再次看向江辰,银针放进针袋,怒声询问:“小子,你懂不懂这是什么针法,你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说我弄错了?” “扎错针不可怕,可怕的是错了不敢承认。” 江辰冷笑道。 他就不明白了,山下的人为什么都这么虚伪,明明就是做错了事情,为什么不敢承认? “我扎错针?我不敢承认?我从医多年还从未见过你这种无知小儿。” “柳家的人呢?如果不用我治疗,现在我就可以走,不会继续在这里。” 云神医声音强硬。 他相信,柳家人肯定会站在他这边,不会站在江辰那个无名小卒身边。 “你要想在这里学习,就站在这里闭上嘴巴安安静静的看,你要是有什么意见,就给我憋在嘴里。” 这时,房间门打开,柳国昌从门外进来,声音严肃道。 江辰见状,轻笑一声便没有多说什么。 “云神医,还请继续。” 柳国昌做了个请的手势。 云神医冷哼一声,这才开始继续治疗。 江辰站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多说什么。 大约半小时后,云神医收起银针,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已经治疗好了,柳老爷子很快就能醒过来。” “你确定治疗好了?” 江辰询问。 “很快柳老爷子就能醒过来,是不是治疗好了,一看便知。” 云神医声音坚定。 听着云神医这么说,江辰并未回答什么。 “云神医医术高超,乃是江南名声远扬的神医,你知道无名小卒也敢对云神医产生怀疑,你真是活腻歪了。” “给我闭嘴,否则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柳国昌态度十分嚣张,丝毫没有给江辰任何面子。 原因很简单,云神医是他找过来的,事先他们就谈过治疗的方式方法。 所以现在柳国昌决不允许任何人阻拦。 只要这件事情成了,往后柳家就是他们父子俩的。 “二叔,你怎么能这么说江辰?就算江辰没有帮上忙,但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柳娇然挡在江辰身前。 这时候,床上的柳老爷子醒了过来,他轻声呼喊:“然然。” “爷爷。” 柳娇然大喊一声跑到床边。 柳国昌见状,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他扭头看向云神医。 云神医并没有说话,只是面带笑容。 “多谢云神医救命之恩。” 柳娇然看着云神医,双手合十道谢。 “无妨,这是我该做的。” “不像有的人,没有能力还嚣张跋扈。” 云神医说着,看向一旁的江辰。 江辰并没有当成一回事,脸上平静如水。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 忽然这时候,柳娇然大声呼喊起来。 云神医扭头看向床上的柳家老爷子。 柳老爷子一口鲜红的血液吐出,紧跟着倒在床上脸色瞬间煞白没有任何血色。 看到柳老爷子这架势,柳娇然瞬间泪水横流。 “爷爷,你不要吓我啊,你这是怎么了?” 柳娇然连忙扭头看向一旁的云神医:“云神医,求你赶紧给我爷爷治治吧?” “治?他刚刚所用的针法名为鬼门十三针,他应该只是懂个皮毛,因为我发现他的针法有很大问题,并不是故意把银针放在这个位置。” 江辰说出云神医所用的针法问题。 他刚刚清楚看到,明明就是能扎对的地方,硬是没有扎入正确的地方,硬是放在错误的位置。 云神医为什么这么做,江辰并不清楚,但他明白,云神医肯定没有治疗的可能性。 “你说什么?你个黄毛小子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云神医有些慌,他没想到江辰竟然能说的这么准确。 “云神医,你要是能治疗的话,就请你给我爷爷治疗吧,我们是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 柳娇然再次对云神医恳求。 听着柳娇然这么说,云神医左右为难,只能看向柳国昌求救。 “然然,人终有一死,你爷爷这么多年操劳够了,也应该让他好好休息休息了,你就不要为难云神医了。” 柳国昌强忍着高兴,装出一副失望的表情。 “为难?二叔,这可是你亲生父亲,你竟然说我是为难他?” “刚刚你对我的救命恩人左右刁难,但人家最起码把我救过来了,他呢?他把我爷爷救过来了吗?” 柳娇然声音中充满愤怒。 “柳小姐,我明白,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能够让柳老爷子再多活两年,是我不对。” “但我已经尽力了,你爷爷命已至此,谁也没有办法,你现在吼我也没有作用,如果人人我都能治疗好,那么我就是神不是人了。” 云神医双手一摊,直接把所有责任甩开。 柳娇然还想说什么,但是他自己非常清楚,继续说下去也没有任何作用,人家压根不会当成一回事。 她爷爷现在这样,能不能再救回来,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江辰,我求求你了,你给我爷爷治疗,我相信你肯定有这个能力,只要你能让我爷爷康复,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柳娇然跑上来双手环抱着江辰的胳膊恳求。 “他?他能治疗你爷爷?然然,我看你真是病急乱投医。” 柳国昌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你和冯雨欣取消婚约,我愿意做你的未婚妻,我求你给我爷爷治疗。” 柳娇然再次对江辰恳求,身体也完全贴在江辰胳膊上。 第六章 耀阳神针,震撼人心的手段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 柳娇然那近乎献祭般的恳求,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柳家众人心上。 “胡闹!”一声怒喝打破了死寂。 柳国丰脸色铁青,指着柳娇然的手都在发抖。 “你这是在做什么?” “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小子,你连柳家的脸面都不要了吗!” 柳国昌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假惺惺地走到柳国丰身边:“大哥,别动气,然然也是急糊涂了。” 他话锋一转,目光如同毒蛇般落在柳娇然身上。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做人家的未婚妻,这要是传出去,我们柳家的脸可就真没地方放了。” “爸,我看姐姐就是被这小子,灌了迷魂汤!”柳宇往前一步,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姐,人家可是冯家的前女婿,能看得上你?看得上我们柳家?别在这做白日梦了!” 说到最后,柳宇面色一狞,凶狠的目光直刺江辰:“小子,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拿着你的东西,立刻从我们柳家滚出去!” “这里不欢迎你这种江湖骗子,再敢妖言惑众,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让你横着出去!” 面对这一家人的丑恶嘴脸,江辰的眉头,终于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根本不在乎这些跳梁小丑的叫嚣。 他的目光,越过挡在身前的柳国昌和柳宇,冷冷地落在柳娇然脸上:“你确定?”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分量。 柳娇然对上他的目光,身体一颤,但眼神却无比坚定,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我确定,只要能救我爷爷,我什么都愿意。” “好。”江辰吐出一个字。 话音落下的瞬间,身形一晃,便已来到病床前。 柳国昌和柳宇甚至没反应过来,却见,江辰看都未看床上人事不省的柳老爷子,右手伸出,两指并拢如剑。 嗖嗖嗖! 几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之前被云神医扎进柳老爷子体内的那些银针,竟被他以一种快到极致的手法,尽数拔出,随手扔在了托盘里。 银针与金属托盘碰撞,发出一连串清脆刺耳的叮当声,这声音像警钟,敲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住手!” 云神医第一个尖叫起来,脸上血色尽失,又惊又怒。 “你……你在干什么!” “那些针是维系老爷子最后一口气的关键,你把针拔了,是想让他立刻就死吗!” 江辰甚至没有回头,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闭嘴。” 他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状若疯癫的云神医。 “拔出你的错针,是救他的第一步。” “你想学,就站在那安安静静地看,不想学,就滚出去,别在这里碍事。”他话语平淡,却带着一股生杀予夺的霸道。 云神医被这话一训,竟吓得后退一步,喉咙里嗬嗬作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反了,真是反了!” 柳国昌终于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发抖:“一个黄口小儿,也敢在我柳家撒野!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打断手脚扔出去!” “小子,你他妈找死!”柳宇更是怒吼一声,仗着年轻力壮,挥舞着拳头就朝江辰的后背砸去。 这一拳要是砸实了,寻常人非得内脏破裂不可。 就在这时,一道倩影,闪到了江辰身前。 是柳娇然。 她张开双臂,像一只护着幼崽的母鸡,将江辰死死护在身后,用自己的后背去面对柳宇的拳头。 “不许动他!”柳娇然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决绝。 “谁敢动他,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柳宇的拳头,在离她后背不到一寸的地方,硬生生停住了。 他再混账,也不敢真的打自己这位堂姐。 “然然!”柳国丰气得眼前发黑,指着女儿,嘴唇哆嗦。 “你疯了吗!为了一个外人,你要跟你二叔,跟你弟弟动手吗?你的教养呢!” “大哥,你看看!”柳国昌不怒反喜,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他指着柳娇然,意有所指地大声说道:“这就是我们柳氏集团的董事长啊!” “我看她是昏了头了,为了个男人,连自己的亲爷爷都不管了,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要了!” 他向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煽动性:“我把话放这!今天,这小子要是治好爸的病,那也就算了。” “他要是敢把爸治出个三长两短,那你这个柳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就必须交出来!” “我们柳家,不能交给你这么一个冲动、愚蠢、胳膊肘往外拐的女人手里!” “你……”柳娇然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身后的那个男人身上,也就在柳家这场内乱闹到顶点的时候。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旁,那个被江辰训斥得不敢出声的云神医,正死死地盯着江辰的双手。 他脸上的愤怒、不甘、怨毒,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困惑与震惊。 最后,这一切情绪,都化作了极致的恐惧和朝圣般的狂热。 他的嘴巴越张越大,眼睛越瞪越圆,仿佛看到了什么神迹。 突然! “啊!”云神医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打破了房间里的争吵。 众人被他吓了一跳,纷纷朝他看去,却见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江辰,像是见了鬼一样。 “金针,这手法,这……这绝对不可能!这是传说中,早已经失传的耀阳针法?” 耀阳针法?这四个字一出,柳家众人都是一愣。 他们不懂医术,但光听名字,就感觉非同凡响,众人下意识地,将目光齐齐汇聚到了江辰身上。 也就在这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了江辰的动作。 只见江辰的双手,仿佛化作了两团白色的幻影,快到只剩下模糊的残影。 在他的指间,一根根细长的金针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每一次手腕的轻微下沉。 便有一根金针,悄无声息,却又精准无比地刺入柳老爷子胸前、腹部的各个大穴。 金针落下,稳稳停住,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转瞬之间,柳老爷子的上半身,已经布满了数十根金针。 金针在灯光下,反射着微光,构成一幅玄奥而神秘的图案。 一股淡淡的温热,开始从那些金针的尾部散发出来。 瞬间! 柳娇然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所有的担忧和恐惧一扫而空,信心疯狂暴涨。 她不知道什么是耀阳针法,但她看得到这神乎其技的一幕! 而另一边,柳国昌、柳宇二人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他们嘴巴微张,喉咙发干,眼中除了难以置信,更多了一丝无法遏制的恐惧。 第七章 云神医拜师 全场死寂。 空气中,只剩下金针尾部轻微的嗡鸣,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柳国昌和柳宇父子,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脸上再无半点血色。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抑制的恐惧,正疯狂地吞噬着他们的理智。 这个被他们视为江湖骗子,任意辱骂的年轻人,竟然真的拥有神鬼莫测的手段! 就在这片几乎凝固的沉默中。 江辰收回了手,他甚至没再多看病床上的柳老爷子一眼,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邃淡漠的眸子,平静地扫过柳家众人。 最后,目光落在了柳娇然那张梨花带雨,却又充满希冀的俏脸上。 江辰的嘴角,似乎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最多半个小时,老爷子,就能醒了。”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柳娇然的脑海中炸响! 她捂着嘴,眼中刚刚止住的泪水,再一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真……真的吗?”柳娇然的声音都在颤抖,她几步冲到江辰面前,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江辰,谢谢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一旁的柳国丰,也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病床上父亲那原本死灰色的脸,此刻竟透出了一丝淡淡的红润,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 再看向江辰,眼神已经彻底变了,从最初的怀疑、愤怒,变成了此刻的敬畏和一丝谄媚。 “江先生,不,江神医!”柳国丰快步上前,对着江辰深深地鞠了一躬。 “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请江神医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您是我们柳家的大恩人啊!” 可就在柳娇然和柳国丰将江辰围住,感激涕零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像疯了一样,从旁边挤了过来。 他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柳国丰,动作粗暴,眼神狂热。 众人定睛一看,无不骇然。 这个人,竟然是云神医! 此刻的云神医,哪里还有半点之前一代名医的风范。 他头发散乱,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江辰,仿佛在看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祇。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噗通!云神医的双膝一软,竟然直挺挺地就要朝着江辰跪下去! 这一下,比刚才江辰那手金针绝技,更让柳家众人感到震撼! 云神医是什么身份? 那是在整个云城医学界都说得上话,被无数达官显贵奉为座上宾的存在!他竟然要给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下跪?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就在云神医膝盖即将触地的瞬间,一只手快如闪电,却又无比沉稳地托住了他的手臂。 江辰出手扶住了他,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脸色有些阴沉。 他不喜欢这种场面。 “你做什么?”江辰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不悦。 被江辰扶住,云神医浑身一颤,非但没有起身,反而更加激动了,整个人都在哆嗦。 他仰着头,看着江辰的眼神,充满了朝圣般的狂热。 “江先生,江宗师!”云神医的声音都变了调,尖锐而高亢。 “请受云鹤年一拜!求宗师收我为徒,我想学耀阳针法,求宗师成全!” 此话一出,满室皆惊!拜师? 堂堂云神医,竟然要拜这个年轻人为师? 柳国丰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柳娇然也是美眸圆睁,小嘴微张,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身旁的江辰。 她知道江辰很厉害,但她万万没想到,江辰竟然厉害到了这种地步! 能让云神医纳头便拜,争着抢着要做徒弟! 整个房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大脑,都因为这颠覆三观的一幕,而陷入了宕机,只有角落里的柳宇,脸色由白转青,最后变得一片铁黑。 疯狂的嫉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凭什么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一来就抢走了所有的风头! 凭什么连云神医这种人物,都要对他卑躬屈膝!他不服! “拜师?”柳宇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潮红,眼神怨毒地盯着江辰。 “云神医,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他才多大年纪?就算从娘胎里开始学医,又能有多高的本事?” “我看他就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歪打正着罢了!你这么大岁数,还被这种江湖骗子耍得团团转,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柳宇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番话。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否定江辰,来挽回自己那可怜的自尊。 可这一次,没等江辰开口,那个被他辱骂为老糊涂的云神医,猛地转过头,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柳宇。 云神医发出一声怒喝,气得胡子都在发抖:“住口!你个无知小儿,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耀阳针法乃是上古医道至高传承,一针可定生死,一念可决轮回,此等神技,岂是运气二字可以解释的?” “你是在侮辱我,还是在侮辱江宗师!你这种不敬医道,不尊先贤的竖子,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话!” 云神医越说越气,唾沫星子都喷到了柳宇脸上。 “我云鹤年行医五十载,自问阅人无数,医术也算小有成就,但在江宗师面前,我连提鞋都不配!” “能拜入江宗师门下,是我云鹤年三生有幸,你懂个屁!” 一连串的怒骂,如同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柳宇脸上。 柳宇被骂得狗血淋头,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他哪里见过云神医这副模样。 眼看着儿子吃瘪,一旁的柳国昌坐不住了,他脸色阴沉地走上前来,挡在柳宇身前。 柳国昌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云神医,消消气,小宇也是关心则乱,毕竟躺在床上的是他亲爷爷。” “再说了,这位江先生的医术到底如何,现在下定论,是不是也为时过早了?” “万一,我只是说万一,家父出了什么意外,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他这话看似在打圆场,实则阴险至极。 不仅将江辰的功劳一笔抹消,还再次将治不好的风险抛了出来。 一旦老爷子真的出事,那江辰就是罪魁祸首,而拜他为师的云神医,自然也成了笑话。 好一招以退为进! 柳娇然和柳国丰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反驳,却不料,一直沉默不语的江辰,突然笑了。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上窜下跳的柳国昌和柳宇父子,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 “哦?你们两个,反应这么激烈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柳老爷子突然病危,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呢。”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柳国昌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柳宇那怨毒的表情,也凝固在了脸上。 父子二人,如遭雷击,浑身冰凉,瞳孔之中,只剩下无尽的骇然与绝望。 第八章 不是病,是毒! 江辰的话,像是一把无形的尖刀,精准而又残忍地,剖开了柳国昌和柳宇父子二人伪装出来的所有镇定。 柳国昌脸上的假笑,一寸寸地皲裂剥落,最后只剩下铁青的狰狞。 他眼中那点仅存的理智,被滔天的惊怒所取代。 “你!”柳国昌手指颤抖地指着江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毒蛇,发出了嘶哑的咆哮。 “你算个什么东西!血口喷人,妖言惑众!我父亲病重,我们做儿孙的,关心则乱,难道有错吗?” “反倒是你,一个来历不明的江湖骗子,在我柳家指手画脚,还敢出言污蔑,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他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 柳宇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跳出来附和:“就是,你个骗子,治没治好我爷爷还两说,现在就开始挑拨离间了!” “爸,别跟他废话,叫保安来,把他的腿打断扔出去!” 父子二人一唱一和,试图用愤怒和暴力,来掩盖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恐慌。 然而,面对他们的咆哮和威胁。 江辰的脸上,连一丝一毫的波澜都没有,他甚至连看都没再看那对,上蹿下跳的父子一眼。 他的目光,缓缓地,重新落回到了病床之上,那双深邃的眸子,仿佛能看穿皮肉,直抵病灶的根源。 “病?”江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轻轻摇了摇头:“谁告诉你们,柳老爷子是生病了?” 此言一出,整个房间的温度,仿佛都骤然下降了好几度,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 就连叫嚣着要打断江辰腿的柳宇,也愣在了原地。 不是生病?那是什么? 柳国昌的心脏,猛地一缩,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乌云般笼罩了他的心头。 他看到江辰缓缓抬起手,指着病床上的老人,声音平淡,却字字如惊雷。 “柳老爷子的身体底子很好,虽然年事已高,但还不至于突然油尽灯枯。” “他这不是病,是中毒。” 轰! 中毒!这两个字,如同两颗重磅炸弹,在柳家所有人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柳国丰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脸上血色尽褪。 云鹤年更是双目圆瞪,浑身剧震,嘴唇哆嗦着,看向病床上老人的眼神,瞬间充满了骇然与不敢置信。 中毒!他行医一生,竟然连病与毒都分不出来? 不!不对!云鹤年猛地想起了什么,这脉象虚浮散乱,看似生机断绝,却又隐隐有一丝诡异的凝滞。 这根本就不是正常的病理脉象! “胡说八道!”柳国昌的反应,比任何人都要激烈! 他几乎是跳了起来,面目扭曲地指着江辰嘶吼:“一派胡言,我父亲怎么可能中毒,你这是在咒我父亲死!” “你这个居心叵测的混蛋,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来治病的,你是来我们柳家捣乱的!” 柳宇也跟着尖叫起来:“来人,保安呢,都死哪去了!把他给我抓起来!把他给我扔出去喂狗!” 他一边喊着,一边就真的要去按墙上的紧急呼叫铃。 整个病房,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都给我住手!”一道清冷却又充满了威严的娇喝声,骤然响起! 柳娇然猛地向前一步,张开双臂,如同护着雏鸟的母鹰一般,挡在了江辰的身前。 那张绝美的俏脸上,此刻布满了寒霜,一双凤目,冷冷地扫过状若疯魔的二叔和堂弟。 “这里谁是董事长?”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柳国昌和柳宇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们可以不把江辰放在眼里,却不能无视柳娇然,因为,她现在是柳氏集团名正言顺的最高掌权者! 柳娇然不再看他们,缓缓转过身抬起头,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江辰。 柳娇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江辰,你说我爷爷是中毒,请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整个房间的焦点,再一次,全部汇聚到了江辰一人之身。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江辰的眼神,不易察觉地柔和了一瞬。 他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带着掌控一切的自信。 “想知道怎么回事,很简单。” 江辰的目光,越过柳娇然的肩膀,看向了她身后,那个依旧处于巨大震惊中的云鹤年。 江辰的声音,平淡而清晰:“云神医,这方面你是专业的,接下来的事情,由你来做。” 云鹤年浑身一颤,猛地回过神来,看着江辰,如同在看自己的老师,眼神充满了敬畏和专注。 “江宗师,请您吩咐!”江辰点了点头,不疾不徐地开口。 “取一根三寸长的银针来。” 云鹤年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从自己的针灸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根崭新的银针,双手奉上。 江辰却没接,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现在,用这根银针,刺入柳老爷子脚底的涌泉穴。” “刺入一寸即可,不要催动任何真气。” “三秒后,拔出来。” 简单的几个指令,清晰无比。 云鹤年没有丝毫怀疑,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微微颤抖的双手,走到病床前,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屏住了。 柳国昌和柳宇父子,死死地盯着云鹤年的动作,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云鹤年按照江辰的吩咐,精准地找到了涌泉穴的位置。 他闭上眼,调整了一下呼吸。 然后,手腕一沉,银针,稳稳地刺入了一寸。 时间到,云鹤年猛地将银针拔出! 下一秒。 “嘶!”倒吸凉气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所有人的瞳孔,都在瞬间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只见那根被拔出来的银针,原本通体银白光亮如新。 可现在,从针尖开始,一直向上蔓延了将近半寸的距离,竟然变得一片漆黑!带着一股不祥的诡异气息。 铁证如山!银针试毒! 这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 “这……这是!” 柳国丰嘴唇发白,指着那根黑色的银针,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云鹤年捧着那根针,手抖得如同筛糠,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后怕与惊骇:“是黑煞,竟然是奇毒黑煞!” “此毒无色无味,入体后并不立刻发作,而是会潜伏在经脉深处,一点点地,蚕食人的生机。” “等到毒性累积到一定程度,瞬间爆发,便会造成生机断绝的假象,神仙难救!” “好歹毒的手段,好阴险的心思!” 云鹤年猛地抬起头,看向江辰的眼神,已经从敬畏变成了彻底的崇拜! 若不是江宗师慧眼如炬,他云鹤年今日就要犯下行医生涯中最大的错误,让一个被毒害的老人含冤而死! 真相已经大白于天下! 柳国昌和柳宇父子,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他们脸上的血色像是被瞬间抽干,变得比纸还要白,眼神里只剩下了无尽的骇然与绝望。 完了,一切都完了。 江辰看着他们的反应,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黑煞这种毒,没办法一次性下足剂量,否则立刻就会被察觉。” “只能通过每日的饮食,或者贴身的物品,一点点地渗透,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环视全场,最后仿佛不经意般,落在了柳宇的身上。 “这件事情,是你们柳家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本不该多嘴。” “我只提醒一句,谁平日里接触柳老爷子的时间最长,每天负责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谁的嫌疑就最大。” “至于凶手究竟是谁,你们自己看吧。”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齐刷刷地,瞬间聚焦到了同一个人的身上! 柳宇! 柳国昌刚才还亲口说,柳宇关心则乱,因为他天天在爷爷身边伺候! 此刻,这句辩解的话,却变成了一柄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扎进了他们父子二人的心脏! 柳宇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冷汗如同瀑布一般,从他的额头滚滚而下。 而柳娇然,在短暂的死寂之后,那双美丽的眼眸中,瞬间燃起了滔天的怒火! 她猛地转过身,一步步逼近早已魂飞魄散的柳宇,那张绝美的脸蛋上,此刻只剩下了痛彻骨髓的寒意,和被至亲背叛的无尽伤痛! “柳宇,平时都是你在照顾爷爷!他的饭,他的药,都是你亲手在喂!” “你是不是应该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九章 你们是心虚了? 柳娇然的声音,像是腊月的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冷意,扎在柳宇的心上:“解释?” 柳宇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疯狂抽搐。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大脑一片空白。 恐惧如同潮水,淹没了他的理智,他下意识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父亲,柳国昌。 柳国昌此刻也是心胆俱裂,但毕竟老谋深算,强行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惊骇。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恢复了一丝清明:“解释什么!” 柳国昌往前一步,将瑟瑟发抖的柳宇护在身后,声色俱厉地对着柳娇然咆哮:“柳娇然,你疯了吗!” “就凭这个骗子空口白牙的两句话,你就怀疑自己的亲堂弟?柳宇是你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孩子,你心里没数吗!” “他天天守在老爷子床前,端茶送水,喂饭喂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倒好,这份孝心,反倒成了他下毒的证据?”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柳国昌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一副被冤枉后悲愤交加的模样。 他猛地一指江辰,将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他:“我看,这一切根本就是这个小子的阴谋!” “他先是故弄玄虚,治好了老爷子,博取你的信任!然后就抛出这个所谓的中毒论,把脏水泼到我们父子身上!” “他的目的,就是要挑拨我们柳家内斗,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娇然,你别被他给骗了!” 柳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从父亲身后钻了出来,指着江辰,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疯狂。 “对,就是他,一定是他搞的鬼!姐,你别信他,他在害我们啊!我怎么可能害爷爷,那是我亲爷爷啊!” 父子俩一唱一和,颠倒黑白,试图将这潭水彻底搅浑。 柳娇然听着这些狡辩,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胸口剧烈地起伏。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不是因为相信,而是因为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在做最后的挣扎。 万一真的弄错了呢?这个后果,她承担不起,柳家的声誉,也承担不起。 就在她内心天人交战之际,她的父亲柳国丰,那个一贯懦弱的男人,终于站了出来。 他快步走到柳娇然和柳国昌中间,脸上堆满了焦急的讨好:“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国昌,你怎么跟孩子说话呢!” “娇然,你也是,你二叔和堂弟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怎么能听一个外人的话,怀疑自家人呢!” 柳国丰转过头,对着柳娇然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看,这件事肯定有什么误会。” “我们柳家,现在最重要的是团结,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自己人跟自己人闹起来,让外人看了笑话!”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江辰,眼神里带着恳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 “江神医,今天谢谢你救了老爷子,这份恩情我们柳家记下了。” “至于中毒这件事,我看还是等老爷子醒了,我们再从长计议吧,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您说对不对?” 他这番话名为调停,实为和稀泥,其核心思想,就是先把这件事压下去,保全家族的脸面。 至于真相,在家族团结面前,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柳国昌的眼中,闪过一抹得色。 柳宇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看向江辰的眼神,重新带上了怨毒和挑衅。 整个病房的气氛,因为柳国丰的介入,变得诡异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 “呵。”一声极轻的冷笑,仿佛一根针,瞬间刺破了这虚伪的平静。 江辰笑了,那笑容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和鄙夷。 他的目光,扫过柳国丰那张企图息事宁人的脸,又看了看柳娇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挣扎。 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江辰的声音不大,却像是暮鼓晨钟,重重地敲在了柳娇然的心头。 柳娇然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看向江辰。 江辰没有理会旁人,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继续说道:“柳董事长,你以为今天这件事是你压下去,就能当没发生过的吗?” “下毒之人,一日不除,就是一颗埋在柳家的定时炸弹。” “今天他能对柳老爷子下毒,明天就能对你,对你的父亲下毒,到了那个时候,你所谓的家族团结,还有意义吗?” 江辰的话,字字诛心! 柳国丰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柳娇然那双美丽的凤眸中,最后一丝犹豫,也彻底被冰冷的决绝所取代!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甩掉了千斤的重担。 “江辰,你说得对。”她不再看自己的父亲和二叔,目光灼灼地盯着江辰。 “你说,该怎么做?” 江辰嘴角的弧度,这才带上了一丝赞许:“很简单。” 他的目光转向了那根依旧被云鹤年捧在手心,针尖漆黑的银针。 “黑煞这种毒,来源极为特殊,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凡品。” “能搞到这种东西,并且舍得用在柳老爷子身上,说明下毒之人,所图甚大,如此珍贵的东西,他绝不可能用一次就扔掉。” 江辰的视线,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脸色已经和死人无异的,柳国昌父子身上。 “所以,剩下的毒药,一定还被他珍藏在某个隐秘的地方,想要证据,还需要我教你怎么做吗?” 话音落下,柳娇然的眼前,豁然开朗!她明白了! “来人!”柳娇然猛地转身,对着门口的方向发出一声清喝! 她的声音,充满了身为董事长的威严与果决! 守在门外的两个黑衣保镖,立刻推门而入:“董事长!” 柳娇然俏脸含霜,玉手一指:“立刻把这一整层楼,全部给我封锁!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不准出!” “另外,再叫一队人过来!” 她顿了顿,冰冷的目光扫过,早已魂不附体的柳国昌和柳宇。 “我要亲自带人,去搜查二叔和柳宇的所有房间,包括他们的办公室!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轰! 这道命令,如同一道惊雷,在柳国昌和柳宇的脑海中炸响! 搜查房间! 完了!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那份从黑市高价买来的黑煞,为了防止意外,他们根本没敢放在别处,就藏在柳宇房间书柜的一个夹层里! 柳娇然要是真的搜查,肯定能够发现。 “你敢!”柳国昌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他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指着江辰,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江辰,你这个狗杂种,你敢阴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柳宇也彻底崩溃了,面目扭曲地尖叫起来。 “小畜生,你不得好死,你敢搜我的房间,我杀了你!” 父子二人再也顾不上任何伪装,将最恶毒的咒骂,全都倾泻向了那个改变了一切的年轻人。 他们知道,骂柳娇然没用,这一切的根源,都是江辰! 然而,还没等他们骂出第三句,一抹倩影,闪到了江辰的面前。 柳娇然再次张开双臂,将江辰牢牢地护在了身后。 只是这一次,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挣扎和痛苦,剩下了冰山一般的冷漠,和火山爆发前的死寂。 “骂他做什么?命令是我下的。”柳娇然的声音,冷得掉渣。 她冰冷的目光,如同两把利剑,直刺柳国昌和柳宇的心脏:“二叔,柳宇,你们两个现在这么激动,是为什么?难道是心虚了不成?” 第十章 找不到的把柄 柳娇然的话,像是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狠狠扎进了柳国昌父子的心脏。 心虚? 这两个字,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柳宇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他想开口想嘶吼想辩解,可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滚烫的棉花,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你!”柳国昌到底是老江湖,反应比他儿子快了半拍。 他眼中的惊骇被,一瞬间涌起的狠厉所取代,他指着柳娇然,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柳国昌怒极反笑,笑声嘶哑难听,充满了怨毒:“好一个柳董事长!真是我的好侄女!” “为了一个外人,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小子,你就要对自己的亲二叔、亲堂弟动手?你这是要干什么?要把我们父子俩屈打成招吗?” “我告诉你,柳娇然,你别忘了,你身上流的也是柳家的血!你这么做,是把整个柳家的脸面都按在地上摩擦!” “老爷子要是知道了,非得被你活活气死不可!” 他再次搬出那套颠倒黑白的说辞,企图用家族荣誉和孝道来绑架柳娇然。 然而,这一次,柳娇然的眼神,再没有半分动摇。 那双凤眸里,只剩下令人心悸的冰冷与决然。 她甚至懒得再跟柳国昌争辩,因为她知道,跟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永远说不通道理。 “来人。”柳娇然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守在门口的两位保镖,神情一凛。 “看住他们两个。”她玉手一指,落在了面如死灰的柳国昌父子身上。 “从现在开始,他们两个不准离开这间病房半步,不准跟任何人联络,谁要是敢轻举妄动按家法处置!” “是,董事长!”保镖沉声应道。 随即一左一右,如同两座铁塔,站到了柳国昌父子的身后,目光森然。 柳国昌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家法处置? 柳家的家法有多严酷,他比谁都清楚!柳娇然这个丫头,是来真的! 做完这一切,柳娇然不再看他们一眼,仿佛他们只是两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她转过身,面向江辰。 前一刻还如同冰山女王的她,此刻脸上却露出了歉意和恳求。 “江先生,云神医。”柳娇然对着二人微微欠身。 “今天的事情,让二位见笑了,只是事关家父安危,柳家存亡,娇然不得不如此,接下来,恐怕还要劳烦二位,随我一同去寻找那害人的毒药,揪出真凶。” 她把姿态放得很低。 她很清楚,现在唯一能帮她,也唯一值得她信任的只有江辰。 江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欣赏,这个女人,终于有了执掌一个家族该有的果决和魄力。 江辰的声音很平静:“柳董事长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一旁的云鹤年也连忙点头,他现在对江辰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对这等下毒害人的奸邪小人更是深恶痛绝。 “柳董事长放心,老夫定当竭尽全力,助你查明真相!” “多谢!”柳娇然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迈步。 “走,去他们的住处!” …… 柳家的庄园很大,柳国昌父子作为家族核心成员,居住的院落与主宅相隔不远。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病房。 江辰与云鹤年走在柳娇然身侧,柳国丰失魂落魄地跟在后面,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而被两名保镖请着同行的柳国昌和柳宇,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柳国昌的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杀意和怨毒。 而柳宇则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脚步虚浮,眼神涣散,全靠保镖架着才没有瘫倒在地。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柳国宇的房间。 这是一间装修奢华的套房,各种名贵的摆件随处可见,显示着主人的奢靡。 “搜!”柳娇然没有丝毫犹豫,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她带来的另一队保镖,立刻冲了进去,一时间,房间里响起了翻箱倒柜的声音。 抽屉被一个个拉开,衣柜里的衣服被全部抖搂出来,床垫被掀开,沙发缝隙被仔细检查,甚至连卫生间马桶的水箱,都没有放过。 柳国昌父子被按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房间被翻得一片狼藉,脸色越来越阴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半个小时后,保镖队长走到了柳娇然面前,面带愧色地摇了摇头。 “董事长,都搜遍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什么?没有?柳娇然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她下意识地看向柳国昌,只见柳国昌原本紧绷的脸上,此刻竟是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冷笑。 那眼神仿佛在说:柳娇然,你还是太嫩了! 柳宇也像是活了过来,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他挺直了腰杆,挑衅地看向江辰。 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就连那些保镖的动作,都迟疑了半分。 柳娇然的指尖,微微有些发凉。 难道真的是我错了,还是江辰判断失误了?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她的心就乱了。 如果找不到证据,那她今天所做的一切,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不仅冤枉了亲人,还得罪了二叔这一脉,更重要的是,她会彻底失去在柳家的威信!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她转过头看向江辰,那双美丽的凤眸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求助和慌乱。 然而,江辰的表情,却让她有些意外。 他没有丝毫的焦急或者意外,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江辰迎着柳娇然的目光,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怎么?这就沉不住气了?”他的声音,像是一股清泉,瞬间抚平了柳娇然内心的焦躁。 “可是什么都没找到。”柳娇然的声音有些干涩。 江辰轻笑一声:“如果我是下毒的人,手里握着能毁掉整个柳家的黑煞剧毒,我会把它随随便便藏在抽屉里,或者床底下吗?” 一句话,让柳娇然瞬间清醒!对啊,黑煞何其珍贵,又何其歹毒! 下毒之人必然是心思缜密,狡猾如狐,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轻易就能被找到的地方! 柳国昌脸上的得意,微微一僵。 江辰没有再理会旁人,他迈开步子,缓缓走进了柳宇的卧室。 他没有像保镖那样去翻找,他只是站在房间中央,环视着四周。 他的目光,很慢很仔细,从天花板的吊灯,到墙上的挂画,再到地上的波斯地毯。 他的眼神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解构着整个房间的布局。 云鹤年跟了进来,屏息凝神地看着,不敢发出半点声响,他知道江神医这 第十一章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江辰的脚步,最终停在了房间最里面的一面墙壁前。 这面墙很奇怪,房间的其他地方,都挂着名画或者摆着古董架,唯独这面墙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它就那样空着,显得与整个房间的奢华风格格格不入,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聚焦在了那面墙上。 柳宇的瞳孔在这一刻,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柳国昌那刚刚恢复了一点血色的脸,再一次唰地变得惨白! 这个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江辰的眼睛,他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有意思,江辰缓缓抬起手,走向那面墙。 他的动作不快,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柳国昌父子的心跳上。 终于,他来到了墙边,双眼微微眯起,在旁人看来,他只是在看一面普通的墙。 但在江辰的眼中,这面墙的结构,纹理,甚至是墙体内部细微的密度差异,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是师父所传的《鲁班秘书》中的望气寻机之术! 万物皆有气,死物亦然。 机关暗道,必然会破坏原有的气场平衡,留下破绽。 而在江辰眼中,这面墙的中间位置,就存在着一个极其微弱的气场漩涡。 找到了。 江辰收回目光,手指并拢屈指成节,然后对着墙壁的正中央,轻轻地敲了三下。 “叩叩叩。”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一道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略显空洞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空心的!这面墙的里面,是空的! 柳娇然的脑子嗡的一声,猛地看向柳宇。 只见对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整个人瘫软在了沙发上,双眼翻白,嘴角甚至流出了白沫! 而柳国昌,则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神里只剩下了无尽的绝望和死寂。 一切不言而喻。 柳娇然转回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个,依旧保持着敲墙姿势的背影。 那个男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将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挡在了她的身前。 江辰缓缓放下手,转过身对上了柳娇然那复杂的眼神,淡淡一笑:“现在,可以请你的二叔,解释一下了。” 江辰的声音很淡,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柳国昌的心口上。 解释什么? 解释这面墙后面,为什么是空的? 柳国昌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侥幸,所有的算计,在这一刻,都化为了齑粉。 完了,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柳娇然的目光,从江辰的背影上,缓缓移开,重新落在了自己二叔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 她开口了,声音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二叔,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柳国昌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才从噩梦中惊醒,他看着柳娇然,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但他知道大势已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束手就擒的时候,柳国昌的眼中,却陡然爆发出一种困兽欲斗般的疯狂! “搜!你们不是要搜吗?”他突然嘶吼起来,声音尖锐刺耳。 “那就把墙给我砸开!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从里面找出什么东西来!今天,你们要是找不到证据,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没完!” 他想用这种歇斯底里的方式,来掩盖内心极致的恐惧。 柳娇然看着他最后的疯狂,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她懒得再跟柳国昌废话,只是转过头,对着身后的保镖队长,下达了最简洁的命令。 “砸。”一个字,干脆利落。 “是!” 保镖队长早就憋着一股劲,得到命令,立刻从腰间抽出一把工兵锤,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他抡圆了胳膊,肌肉隆起,对准江辰刚才敲击的位置,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一声巨响,在房间里炸开! 墙皮四溅,灰尘弥漫,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 第二锤,第三锤! 窟窿越来越大,墙体剧烈地晃动着,柳国昌父子的心脏,也随着每一次撞击,被狠狠地揪紧。 柳宇已经彻底瘫了,烂泥一样缩在沙发上,双眼失神,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什么。 柳国昌则死死地盯着那面墙,眼睛瞪得像铜铃,布满了血丝。 终于,一声脆响,整面空心墙体,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塌,露出了墙后一个半米见方的黑暗空洞。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屏住了。 灰尘缓缓散去,只见那黑暗的空洞正中央,静静地躺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通体乌黑的瓷瓶,瓶身不过巴掌大小,造型古朴,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与邪异。 就是它!柳娇然的瞳孔,骤然收缩! 云鹤年倒吸一口凉气,他能感觉到,那瓶子里散发出的,是一股令人心悸的死气! 而柳国昌,在看清那个瓷瓶的瞬间,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 他整个人向后一仰,重重地摔在了沙发上。 眼神里的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无尽的灰败与死寂。 保镖队长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将那个黑色瓷瓶取了出来,恭恭敬敬地递到了柳娇然的面前。 柳娇然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接过了瓷瓶。 瓶身入手一片冰凉,仿佛握着一块万年玄冰。 这就是铁证! 柳娇然紧紧地攥着瓷瓶,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到了柳国昌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这位,曾经还算敬重的二叔。 她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现在,人赃并获,二叔弟弟!你还有何话可说” 突然,一声悲怆的呼喊响起。 一直像个木偶一样呆立在旁的柳国丰,猛地冲了过来。 他指着自己的亲弟弟柳国昌,痛心疾首:“国昌,你怎么能干出这种糊涂事啊!那是我们的父亲啊!你怎么能对他下此毒手!” 第十二章临死前的挣扎 柳国昌缓缓地抬起头,那张脸扭曲得不成样子,他看着自己的哥哥,又看了看柳娇然,忽然他笑了。 那笑声比哭还难听。 “我下毒?”他指着柳娇然手中的瓷瓶,声音嘶哑地开口了。 “谁告诉你们,这里面装的是毒药?” 柳娇然的眉头,猛地一蹙。 就连江辰,都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想看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只见柳国昌挣扎着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脸上竟然挤出了一丝悲痛和委屈:“大哥,娇然,你们都错怪我了!我这也是一片孝心啊!” “你们只知道父亲病重,却不知道,父亲身上还有早年留下的隐疾,每到阴雨天便疼痛难忍,寻常医药根本无用!” “我为了给父亲治病,走遍大江南北,耗费无数心血,才从一位隐世高人手中,求来了这瓶续命神水!” “这根本不是什么毒药,这是救命的药,是能根治父亲隐疾的灵药啊!” 他捶胸顿足,声泪俱下,演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仿佛他才是那个被冤枉的,忍辱负重的大孝子。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了真相,恐怕连云鹤年,都要被他这番表演给骗过去了。 “灵药?”柳娇然看着他,眼神里的讥讽,更浓了。 她已经被这无耻的嘴脸,气得快要笑出声了:“好一个续命神水。” 柳娇然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平静得有些可怕。 她缓缓地拧开了那个黑色瓷瓶的瓶塞,一股极其诡异的、带着淡淡腥甜的气味,飘散了出来。 仅仅是闻到一丝,就让人感觉头晕目眩,心口发闷。 柳娇然的目光,缓缓地扫过柳国昌,又落在了他那,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儿子,柳宇身上:“既然是灵药,那想必对你们,也是大有裨益的吧?” 柳国昌脸上的悲情,瞬间僵住,他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 “你什么意思?” 柳娇然的嘴角,缓缓勾起一道残忍的弧度:“我的意思很简单。” “二叔,小宇,你们不是说这是救我爷爷的灵药吗?那你们现在,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把它喝下去。” “只要你们喝了,我就相信你们是清白的,今天这件事是我柳娇然错了,我给你们磕头认错!”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柳国昌父子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喝下去?喝下这瓶黑煞剧毒? 那比直接拿刀抹了脖子,还要死得凄惨百倍! 柳宇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裤裆处,迅速地湿了一大片,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 他竟是直接吓尿了! 柳国昌那张刚刚还挤出悲痛表情的脸,此刻已经彻底扭曲,血色尽失,比死人还要难看。 “你……你这个毒妇!”他再也装不下去了,指着柳娇然,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 “你这是要逼死我们!没错,就是你逼的!”一旁的柳宇,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面目狰狞。 “都是你,柳娇然!要不是你处处压着我,要不是你把持着董事长的位置不放,我们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这个家,凭什么都是你的?我爸是二叔,我也是柳家的嫡孙,我哪点比你差了!” “我告诉你,今天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你垫背!” 最后的伪装被撕破,露出了最狰狞、最丑陋的獠牙。 话音未落,柳宇那因为嫉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上,闪过一丝疯狂的杀意,他像一头发了疯的野狗,咆哮着,张牙舞爪地朝着柳娇然扑了过去! “娇然小心!”柳国丰失声尖叫。 云鹤年也是大惊失色。 柳娇然的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然而,她快,但也有人比她更快,一直站在旁边,仿佛置身事外的江辰动了。 他甚至都没有回头,只是在柳宇即将扑到柳娇然面前的瞬间,看似随意地,伸出了自己的右脚。 “啊!”柳宇只觉得脚下一绊,整个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向前扑倒。 嘭的一声闷响,他的脸结结实实地和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房间。 柳宇抱着自己血流如注的鼻子,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像一条被人打断了脊梁的死狗。 滑稽又可悲。 两名保镖反应过来,立刻冲上去,一左一右,将柳宇死死地按在了地上,让他动弹不得。 整个房间,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说不出话来。 柳娇然怔怔地看着那个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她缓缓地低下头,看着地上那丑态百出的堂弟,又抬起头,看向沙发上那个面如死灰的二叔。 眼神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最后一丝亲情,最后一缕幻想,在这一刻被他们亲手斩断,碾得粉碎。 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任何表情,只剩下身为一个家族执掌者,该有的冷酷与决然。 柳娇然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我以柳氏集团董事长,及柳家未来家主的名义,在此宣布。” 她的目光,如同利剑,直刺柳国昌:“柳国昌、柳宇,父子二人,心肠歹毒,谋害家主,罪无可恕。” “从即刻起,将柳国昌、柳宇,逐出柳氏家族!收回其在集团的所有股份与职务,剥夺其在柳家的一切待遇!” “从此以后,柳国昌父子,与我柳家,再无半点瓜葛,生死各安天命!” 字字如刀,句句诛心! 逐出家族!这比杀了他们,还要让他们难受! 柳国昌的身体剧烈地一晃,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竟是直接气晕了过去。 而柳宇则在保镖的压制下,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柳娇然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仿佛他们已经是两个不相干的死人。 她缓缓转过身,看向了自己那位从头到尾,都像个局外人一样的父亲,柳国丰。 “父亲。”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 柳国丰的身体,下意识地一颤,不敢与自己女儿的目光对视。 柳娇然看着他懦弱的样子,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便被坚定所取代。 “今天,二叔对自己亲生父亲所做的事情,您也亲眼看到了,我这么处置,您应该没有什么异议吧?” 她的话像是在询问,但语气却是毋庸置疑的通牒。 柳国丰的嘴唇哆嗦着,看着被保镖拖拽出去如同死狗一般的弟弟和侄子,又看了看自己女儿那双冰冷决然的眼睛。 他知道,柳家从今天起要彻底变天了。 而他除了点头,别无选择。 第十三章 病入膏肓的冯山 另外一边,冯家。 奢华而压抑的卧室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混杂着消毒水的冰冷气息。 冯雨欣坐在雕花梨木床边,双眼红肿,原本精致的妆容早已被泪水冲花。 她拧干了手中的热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床上老人那张枯槁的面容。 病床之上,冯家老爷子冯山,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败,嘴唇干裂起皮,曾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威严,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了一个濒死老人的脆弱。 三天,整整三天了。 自从那日江辰离开冯家大宅,留下那句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的诅咒后,老爷子的身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去。 第一天,头晕乏力,食欲不振。 第二天,高烧不退,卧床不起。 到了今天,第三天,他已经彻底陷入了昏迷,生命体征微弱到了极点,全靠着各种昂贵的仪器和药物吊着最后一口气。 仿佛江辰那云淡风轻的话语,不是一句简单的威胁,而是一道催命的符咒,精准地应验了。 冯雨欣的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滚烫的泪珠砸在手背上。 她恨,恨江辰的无情与狠辣。 但内心深处,却又有一股无法遏制的恐惧在疯狂滋生。 一个人的话,怎么可能精准到这种地步? 难道,他真的不是凡人,而是通晓生死的阎罗? 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搭在了冯雨欣的肩膀上:“雨欣,别太难过了。” 周文乐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温柔,在她的耳边响起。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阿玛尼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的星空表,在昏暗的灯光下,依旧闪烁着昂贵的光芒。 他的一切,都与这间充满了病气与绝望的房间,显得格格不入。 “人吃五谷杂粮,生老病死,都是常事。” 冯雨欣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沙哑道:“我爷爷他快不行了。” 周文乐叹了口气,眼中却没有多少悲伤,反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他绕到床的另一边,看着冯山那张死人般的脸,眉头微蹙。 “爷爷这边,我们尽心就好。” 他的话锋,悄然一转:“只是雨欣,我们订婚的事情,你看是不是该重新提上日程了?” “毕竟,那天被江辰那个废物一搅和,到现在都还没个结果。” “我们周、冯两家的合作,还有很多项目都等着订婚仪式之后才能正式启动,拖得太久,对大家都不好。”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商谈一笔理所当然的生意。 冯雨欣擦拭毛巾的动作,猛地一僵,她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那双通红的眸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文乐。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房间里只剩下医疗仪器单调的滴滴声,和冯山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你说什么?”冯雨欣的声音很轻,却冷得像冰。 周文乐似乎没有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 他理了理自己的领带,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老爷子现在这个情况,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 “我们不能因为这件事,就一直把婚事拖着。” “不如我们先把婚订了,也好让两家的合作走上正轨,这样对冯氏集团,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等于是给集团冲冲喜。” 冲喜? 这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刺进了冯雨欣的耳朵里。 她看着眼前这个衣冠楚楚,满嘴利益与算计的男人,只觉得一阵反胃。 这就是她曾经引以为傲,甚至不惜为了他,而背弃与江辰婚约的男人?这就是她未来的丈夫? 冯雨欣站了起来,她的身形有些摇晃,但眼神却变得异常锐利:“周文乐,我爷爷还躺在这里,生死未卜。” “你的脑子里,就只有你的合作,你的项目,你的婚约吗?” “难道在他的身上,你就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情感,只有利用的价值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带着无尽的失望与愤怒。 周文乐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没想到,一向对他温柔顺从的冯雨欣,会用如此尖锐的语气来质问自己。 他连忙摆手,脸上挤出了一丝慌乱的笑容:“雨欣,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当然关心爷爷的身体,我比谁都希望他能好起来!” “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稳定大局啊!” 他的解释,苍白而无力,在冯雨欣那双洞悉一切的冰冷目光下,他所有的伪装都显得那么可笑。 看着冯雨欣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厌恶,周文乐心中一急,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他立刻改口,脸上瞬间堆满了关切与殷勤。 “雨欣,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是我说错话了!” 他向前一步,试图去拉冯雨欣的手,却被对方不着痕迹地躲开。 周文乐的手僵在半空,尴尬无比。 他连忙收回手,声音提高了几分,像是要证明什么一样。 “你放心,我怎么可能不管爷爷!” “我早就托人去请了,请的是咱们市里最有名的元老,云神医!” “云神医你听过吧?那可是真正泰山北斗级的人物,一手针灸出神入化,多少大人物想请他出手都请不到!”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动他老人家,他已经答应了,明天一早,就亲自过来为爷爷诊治!” “有云神医在,爷爷他一定能转危为安的!” 他说得信誓旦旦,仿佛胜利在握。 听到云神医三个字,冯雨欣冰冷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几分。 云神医的大名,她自然是听过的,那确实是杏林界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医术高超,口碑极佳。 如果他肯出手,或许爷爷真的还有一线生机。 “真的?”冯雨欣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期盼。 “当然是真的!” 周文乐见状,立刻挺直了胸膛,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我周文乐什么时候骗过你?为了你的事,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然而,冯雨欣的眼神只亮了那么一瞬,便又黯淡了下去。 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另一张脸,那张脸年轻,俊朗,却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淡漠。 是江辰。 她想起了那天,江辰站在冯家大厅里,面对着所有人的指责与不屑,那份从容与自信。 他甚至都没有去给爷爷把脉,只是看了一眼,就断言他命不久矣。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疯子,是哗众取宠的小丑,可现在事实却给了所有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云神医再厉害,能比得过这个如同鬼神一般的男人吗? 一个念头,如同疯狂滋生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冯雨欣的心脏。 解铃还须系铃人,爷爷的病,因江辰的一句话而起,或许也只有他才能解。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遏制。 冯雨欣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她不再看周文乐一眼,而是转身,对着门口侍立的老管家,沉声吩咐道:“福伯,明天早上,准备好车。” 老管家微微躬身:“大小姐,要去医院接云神医吗?” 冯雨欣摇了摇头,目光投向了窗外,仿佛能穿透重重阻碍,看到那座城市里,另一个正在搅动风云的家族。 “不!我们去柳家。” 第十四章 冯雨欣的悔恨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像是一道晴天霹雳,在周文乐的耳边轰然炸响! 去柳家干什么? 周文乐的脑子飞速运转,一个让他无法接受的答案,瞬间浮现在心头。 江辰,那个废物现在正和柳家的大小姐柳娇然纠缠不清! 冯雨欣要去柳家,除了去找江辰,还能去找谁! “不行!”周文乐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再也维持不住那份风度翩翩的伪装,一把抓住冯雨欣的手腕,力气大得让她生疼。 “冯雨欣,你疯了?你去找他干什么?去求他吗?” “你别忘了,他是怎么羞辱我们冯家的,他是怎么羞辱你的,你现在低声下气地去求他,我们冯家和周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 冯雨欣用力地甩开了他的手,手腕上已经多了一圈红印。 她冷冷地看着周文乐,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决绝:“脸面?脸面有我爷爷的命重要吗?” “周文乐那是你的脸面,不是我的,而且,这是我的家事,我爷爷的生死,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外人!这两个字,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狠狠地捅进了周文乐的心脏。 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指着冯雨欣,气得浑身发抖。 “好,好一个外人!冯雨欣,听给我挺好了,今天你要是敢踏出这个门,去找那个废物,我们俩就彻底完了!” 他放出了最后的狠话。 然而,冯雨欣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她一言不发,径直转身,朝着门外走去,那挺直的背影,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与犹豫。 “你……”周文乐气得眼前发黑,他指着冯雨欣的背影,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他只能狠狠地一拳砸在了旁边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手背上钻心的疼痛,也无法平息他心中的滔天怒火与屈辱。 他看着冯雨欣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眼中迸射出怨毒无比的光芒。 江辰!又是江辰! 他一定要让这个该死的废物,付出代价!血的代价! …… 次日,天色蒙蒙亮。 一辆黑色的宾利,悄无声息地滑出冯家庄园厚重的雕花铁门,像一滴融入灰色江河的墨。 后座。 冯雨欣面无血色,一夜未眠的疲惫,让她那张曾经骄傲的脸庞,此刻只剩下憔悴与麻木。 她穿着一身素色的长裙,没有化妆,长发也只是随意地挽在脑后。 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仿佛一座即将碎裂的,冰冷的雕像。 福伯坐在副驾,时不时透过后视镜,担忧地看一眼自家大小姐,嘴唇蠕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半个字。 劝说?没有用的。 昨晚,周文乐的威胁与咆哮,几乎掀翻了整个主宅的屋顶。 可冯雨欣从始至终,没有再回应一个字。 她的沉默比任何激烈的反驳,都更具力量,也更伤人。 宾利车驶出不过五分钟。 一辆骚红色的法拉利,引擎发出一声压抑的怒吼,如同被激怒的野兽,从冯家大门内猛地窜出。 周文乐坐在驾驶位上,脸色铁青,眼眶里布满了血丝。 他死死地盯着前方那辆黑色的宾利,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泛白。 好,很好。 冯雨欣,你竟然真的敢去! 为了那个废物,你竟然真的连我们周家的脸面都不要了! 周文乐一拳狠狠砸在方向盘的喇叭上,刺耳的鸣笛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他脚下的油门,几乎踩到了底。 …… 柳家庄园。 和冯家那死气沉沉的压抑不同,这里是另一番光景。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柳家变了天。 曾经盘踞在集团内部,如同毒瘤般的柳国昌父子被连根拔起,整个柳氏集团的权力,前所未有地集中到了柳娇然一人手中。 而这一切的缔造者江辰,此刻正悠闲地坐在柳家客厅那张价值不菲的真皮沙发上。 他面前的紫砂茶壶,正冒着袅袅的热气。 茶香四溢。 柳娇然亲自为他沏了一杯,递到他面前。 她换上了一身干练的女士西装,长发高高束起,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曾经眉宇间的忧愁与柔弱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执掌大权的果决与自信。 “江先生,爷爷他什么时候才能彻底醒过来?”柳娇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虽然老爷子的身体在江辰的施针下,已经脱离了危险,各项生命体征也趋于平稳,但终究没有睁开眼睛。 江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抿了一口。 “不急。” 他的声音,永远是那般云淡风轻,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事,能让他产生一丝波澜。 “柳老爷子中的是黑煞奇毒,毒素虽然清除了,但对身体的本源,损伤极大。” “就像一棵被蛀空了根的大树,虽然杀光了虫子,但想要重新枝繁叶茂,需要时间来慢慢调养。” “我开的方子,你按时给他服用,不出七日自会醒来。” 听到江辰这番肯定的回答,柳娇然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她看着江辰那张年轻得过分的侧脸,心中百感交集。 这个男人就像一个无所不能的神,在她最绝望的时候,从天而降,以雷霆之势,扫平了所有障碍。 不仅救了爷爷的命,还帮她夺回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而她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一个口头上的婚约。 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她赚了。 柳娇然的脸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她正想再说些什么。 客厅外,管家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大小姐!” 管家站在门口,神色有些古怪。 “冯家的大小姐冯雨欣,前来拜访。” 冯雨欣?柳娇然脸上的那一丝柔情,瞬间凝固。 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江辰。 海城上流圈子,谁不知道江辰与冯家的那点恩怨? 退婚,羞辱。 冯家做得那般决绝,几乎是把江辰的脸面,踩在地上狠狠地碾压。 现在冯雨欣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她来干什么? 第十五章 准备后事吧 柳娇然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与不悦,她不希望任何人,来打扰她和江辰之间这来之不易的平静。 然而,江辰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 男人依旧慢条斯理地品着茶,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仿佛管家口中那个名字,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让她进来。”江辰淡淡地开口,放下了茶杯。 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柳娇然微微一怔,但看到江辰那笃定的神情,她便不再多言,点了点头。 “是。” 很快,冯雨欣被管家领了进来。 当她踏入这间明亮宽敞的客厅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看到了那个她曾无比鄙夷,甚至懒得多看一眼的男人,正安然地坐在主位沙发上。 而海城无数青年才俊追逐的女神,柳家的掌权人,柳娇然,竟如一个温顺的侍女般,站在他的身侧。 那副画面,和谐得刺眼。 像一根无形的针,狠狠地扎进了冯雨欣的心里。 曾几何时,那个位置本该是属于她的,是她亲手将这一切推开的。 冯雨欣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 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涩与不甘,径直走到了江辰的面前。 她的声音,因为情绪的压抑,而显得有些沙哑和尖锐。 “我爷爷病危,现在昏迷不醒。” 冯雨欣开门见山,没有丝毫的客套,那双红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江辰。 “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她的语气不是在询问,而是在质问,充满了理直气壮的敌意。 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一旁的柳娇然,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 好一个冯雨欣! 上门求人,竟然是这副兴师问罪的态度! 她刚要开口呵斥,江辰却抬了抬手制止了她。 他终于抬起了眼,目光平静地落在冯雨欣那张写满了愤怒与憔悴的脸上。 那眼神,没有怜悯,没有嘲讽,只有一片淡漠,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陌生人。 “你爷爷的命,还没那么金贵,不值得我亲自动手。”江辰的声音很轻。 冯雨欣的身体,猛地一晃,这句话比直接承认,更具羞辱性。 “你!”她的胸口剧烈起伏,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几乎要炸开。 江辰却仿佛没有看到她的愤怒,他靠在沙发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慢悠悠地继续说道: “冯山忘恩负义,撕毁婚约,将我江辰的颜面视若无物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天道有轮回,报应终有时。” “他那是自己作孽,吞下的恶果,怨不得任何人。” 江辰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一层一层地剥开了冯家那层虚伪的体面,将血淋淋的现实展现在冯雨欣面前。 自己作孽?吞下恶果? 冯雨欣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她想反驳想咆哮,想指着江辰的鼻子,痛骂他冷血无情。 可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江辰说的,是事实。 那句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的预言,如同魔咒般,回荡在她的脑海里,精准得令人不寒而栗。 内心的骄傲与愤怒,在爷爷那濒死的惨状面前,被一点点击溃,土崩瓦解。 最终,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我……”冯雨欣的嘴唇,颤抖着,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她的膝盖一软,只想着下跪是不是就能说服江辰改变心意? 就在她即将跪下去的那一刻。 “冯雨欣!”一声暴喝,从客厅门口传来! 周文乐满脸怒容地冲了进来,一把抓住了冯雨欣的手臂,将她拽了起来。 他看到了江辰,看到了柳娇然,眼中的怒火与嫉妒,几乎要喷涌而出。 “你要不要脸!”周文乐对着冯雨欣低吼,声音都在发颤。 “你居然真的要给这个废物下跪?我们冯家和周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冯雨欣被他拽得生疼,手臂上传来的力道,让她回过神来。 她看着周文乐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又看了看沙发上那个神情淡漠的江辰。 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与悲哀,涌上心头。 她猛地甩开了周文乐的手,怒喊道:“你给我滚!” 这一次,她没有再压抑自己。 她转过身,不再去看周文乐,而是重新面向江辰。 这一次,她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质问与愤怒,只剩下最后一丝,卑微的祈求。 扑通!冯雨欣的双膝,重重地砸在了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柳娇然瞳孔微缩。 周文乐更是目瞪口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冯雨欣低下了她那颗,曾经无比高傲的头颅。 声音里,带着哭腔,充满了颤抖的哀求:“江辰我错了,我们冯家错了,求求你,救救我爷爷。” “只要你肯救他,我什么都愿意答应你,什么条件都可以!” 她将自己最后的尊严,彻底踩碎,卑微地,呈现在了这个她曾经最看不起的男人面前。 客厅里,一片死寂。 只剩下冯雨欣压抑的啜泣声。 周文乐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当众扇了无数个耳光,火辣辣的疼。 柳娇然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江辰身上。 江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冯雨欣。 她的确很美,即使如此狼狈,也依旧是我见犹怜,若是换了别的男人,或许早就心软了。 可惜,在江辰眼中,从冯家背信弃义的那一刻,双方的关系就已经不可能再缓和了。 江辰的脸上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那是一个很淡的笑容,却带着刺骨的冰冷与嘲弄:“你的条件?我不感兴趣,至于你爷爷的病情,我只能送你一句话!” 听闻这般冷漠的说法,冯雨欣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只听江辰的声音清晰,一字一句地在空旷的客厅中响起,如同最终的审判。 “冯家背信弃义在先,早已断了恩情,如今气数已尽,神仙难救。” “回去吧,准备后事。” 第十六章 你就不能等等吗? 冯雨欣的脸在一瞬间褪尽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她跪在那里身体僵硬,瞳孔涣散,仿佛一尊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 不。 不可以。 爷爷不能死! 一丝疯狂的念头,从绝望的深渊中挣扎而出。 她要再求! 她要磕头! 就算把头磕碎在这片大理石上,她也要让江辰收回那句宣判! 她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就要去抱江辰的腿。 “够了!” 一声怒不可遏的咆哮,炸响在客厅! 周文乐手臂青筋暴起,一把将冯雨欣从地上粗暴地拽了起来。 他双目赤红,死死地瞪着江辰,那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江辰!”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周文乐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 他指着江辰的鼻子,唾沫横飞。 “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敢不救冯老爷子,我周文乐发誓,明天就让你在海城彻底消失!” “别以为有柳家给你撑腰,你就了不起了,我周家想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狂妄的威胁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空气仿佛都被这股嚣张的气焰点燃了。 站在一旁的柳娇然,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好一个周文乐。 这里是柳家! 竟敢当着她的面,威胁她柳家的恩人! “周文乐!” 柳娇然的声音,清冷如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里是柳家庄园,不是你周家撒野的地方!” “你要是再敢对江先生不敬,就别怪我柳娇然不给你周家面子!” 周文乐闻言,不怒反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讥讽。 “柳娇然,你少拿柳家来压我!” “谁不知道你这个董事长是怎么来的?要不是靠这个小白脸,你现在还被你二叔踩在脚下呢!” “你以为你傍上了他,就真成个人物了?说到底,不过是人家玩腻了就会扔掉的货色!” 恶毒的话语,不堪入耳。 柳娇然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然而,作为这一切风暴中心的江辰,却依旧无动于衷。 他甚至连姿势都没换一下,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茶,又轻轻抿了一口。 那份从容那份淡定,那份视他周文乐如无物的漠然。 是比任何反击都更具杀伤力的羞辱。 周文乐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他所有的威胁,所有的叫嚣,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软弱无力。 而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让他看起来像个跳梁小丑。 怒火彻底烧毁了他的理智。 “我杀了你!” 周文乐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挣脱开冯雨欣拉扯的手,攥紧拳头,携着一股恶风猛地朝江辰的脸上砸去! 他要砸烂这张让他嫉妒到发疯的脸! 他要让这个废物知道,谁才是海城真正的主宰! 眼看那只硕大的拳头,就要砸在江辰的脸上。 柳娇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冯雨欣也吓得花容失色。 江辰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就在拳风及面的一刹那。 他动了。 没有起身,没有闪躲。 只是简简单单地屈指一弹。 一道无形的劲气,从他指尖迸射而出,快若闪电。 精准地打在了周文乐前冲的膝盖上。 “啊!” 一声短促的惨叫。 周文乐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仿佛被一柄看不见的巨锤砸中了膝盖。 他感觉自己的右腿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 扑通!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前一秒还气焰滔天的周家大少,就这么直挺挺地,双膝跪倒在地。 正好跪在了江辰的面前。 姿势标准,五体投地。 整个客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几个站在远处的柳家下人,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赶紧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憋得满脸通红。 周文乐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这一下比当众扇他一百个耳光,还要让他难堪! 前所未有的屈辱!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那条被打中的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又麻又痛,根本使不上一丝力气。 “江辰。” 周文乐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他抬起头,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与怨毒。 “你敢用妖术伤我,你死定了,我周家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 他像一条疯狗,即便被踩断了脊梁,依旧在疯狂地吠叫。 看着眼前这滑稽又可悲的一幕,冯雨欣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一股无法言喻的疲惫与厌恶,涌上心头。 丢人。 太丢人了。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周文乐,够了。” “别再丢人现眼了。” 说完,她不再看江辰一眼,走上前,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还在地上叫嚣的周文乐搀扶了起来。 二人相互搀扶着,如同两只斗败了的公鸡,在柳家众人那或怜悯或嘲弄的目光中,狼狈不堪地走出了柳家庄园的大门。 …… 骚红色的法拉利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要凝固。 周文乐一拳狠狠砸在方向盘上,引擎发出一声不甘的轰鸣。 他扭过头,看着身旁那个从上车开始就一言不发,只是失神地望着窗外的女人。 心头的怒火,再次蹭地一下窜了起来。 他为了谁? 他刚才在柳家,是为了谁才丢了那么大的脸? 还不是为了她冯雨欣! 为了他们冯家! 可这个女人呢? 从头到尾没有一句感谢,没有一句安慰,甚至连一个关心的眼神都没有! 仿佛他周文乐的尊严,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冯雨欣!” 周文乐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三个字。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为了你,在那个姓江的面前出头,你就是这个态度对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很丢人?是不是觉得我给你丢脸了?” 冯雨欣缓缓地转过头,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焦距。 她看着周文乐那张因为愤怒和屈辱而扭曲的脸,神情没有丝毫波澜。 “我没有那个意思。”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像一缕随时都会飘散的青烟。 “我只是在想爷爷的事情。” “我好怕。” “我怕爷爷他,真的会……” 她的话没有说完。 但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与绝望,却让车内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周文乐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我见犹怜的模样,心头的火气却丝毫没有消减。 他不信。 他一个字都不信! 什么担心爷爷,都是借口! 她分明就是对那个姓江的废物,旧情难忘! 一想到冯雨欣刚才毫不犹豫地给江辰下跪,而对自己这个未婚夫却冷若冰霜,周文乐的胸膛里,就有一股名为嫉妒的毒火在熊熊燃烧。 不行! 绝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彻底断了冯雨欣的念想!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飞速成型。 “雨欣。” 周文乐的语气,忽然缓和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他自认为的温柔。 “你别怕,冯爷爷的事情,就是我们周家的事情。” “我看不如这样,我们两个尽快把婚事给办了。” “只要我们两家成了真正的亲家,强强联合,我看他江辰还敢不敢这么嚣张,整个海城,谁还敢看不起我们!” 他觉得自己的这个提议简直是天衣无缝。 既能抱得美人归,又能借此机会,狠狠地打江辰的脸。 然而,他这番话,却像是点燃了火药桶的引线。 一直沉默麻木的冯雨欣,身体猛地一震。 她豁然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文乐。 那双原本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愤怒的火焰。 “婚事?” “周文乐,你的脑子里,除了婚事,除了你的面子,还剩下什么?” “我爷爷现在还躺在医院的ICU里,生死未卜!” “江辰刚刚才说,让我们回去准备后事!” “你听不懂吗?” “这个时候,你跟我提结婚?” “你就这么着急吗?非要差这么一两天吗?” “等爷爷的事情过去了,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再谈我们的婚事,不行吗?”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连珠炮一般,狠狠地砸在周文乐的脸上。 她彻底爆发了,积压了整晚的恐惧,委屈,愤怒,绝望,在这一刻尽数倾泻而出。 第十七章 你个臭婊子 周文乐被冯雨欣一连串的质问,问得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是啊。 她爷爷还在ICU。 她爷爷可能马上就要死了。 这个时候提结婚,确实不太合时宜。 可这个念头,也仅仅是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下一秒。 当他看到冯雨欣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时,当他想起这个女人刚才为了江辰,毫不犹豫地对自己这个未婚夫冷眼相向时。 当他回忆起在柳家客厅,她是如何卑微地跪在江辰面前,而江辰又是如何轻描淡写地将自己踩在脚下时。 一股混杂着嫉妒、屈辱、以及被背叛的狂怒,瞬间冲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去他妈的合时宜! 去他妈的冯家老爷子! 他只知道,他周文乐的面子,被人狠狠地踩在了地上! 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是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和那个该死的江辰! 她不是担心她爷爷。 她就是还惦记着那个废物! 她就是想拖延时间,想找机会再跟那个废物不清不楚! 一股扭曲到极致的占有欲,在他心中疯狂蔓延。 他要让她知道,谁才是她的男人! 谁才是她唯一能依靠,唯一该跪拜的主人! “吱!” 一声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划破了寂静的公路。 骚红色的法拉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扼住了喉咙,一个急刹,骤然停在了路边。 巨大的惯性,让冯雨欣的身体猛地向前甩去,又被安全带狠狠地勒了回来。 她被晃得一阵头晕眼花,胃里翻江倒海。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毫无征兆地,狠狠扇在了她的脸上!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冯雨欣的头被打得偏向一侧,白皙的脸颊上,五道清晰的指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 火辣辣的疼痛,伴随着嗡嗡的耳鸣,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被打了? 周文乐,打了她? 冯雨欣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头转了回来。 那双原本还燃烧着愤怒的眸子,此刻,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难以置信的冰冷。 周文乐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甩了甩自己那只还微微发麻的手,看着冯雨欣脸上的指印,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反而涌起一股病态的快感。 打得好! 就该这么打! 他面目狰狞,双目赤红,指着冯雨欣的鼻子,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冯雨欣!” “你他妈的给老子装什么清高?” “还他妈的质问我?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我告诉你,老子今天把话给你说明白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肮脏心思!” “担心你爷爷?我看你是担心那个姓江的废物吧!” “怎么?是不是觉得他今天大发神威,把你这个前未婚妻迷得神魂颠倒了?” “是不是觉得老子今天丢人了,配不上你冯家大小姐了?” “你个吃里扒外的臭婊子!” “老子为了你们冯家的事,在柳家被人那样羞辱,你他妈的有一句关心吗?有一句安慰吗?” “没有,你他妈的心里只有那个奸夫!” 恶毒的咒骂,如同最肮脏的污水,一盆接一盆地泼在冯雨欣的脸上,浇在她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 冯雨欣没有反驳。 她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自己曾经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此刻像一条疯狗一样对着自己狂吠。 她的眼神平静得可怕。 那是一种看透了,也死心了的平静。 周文乐被她这种眼神看得心头发毛,那股刚刚升起的快感,瞬间被一种莫名的恐慌所取代。 他讨厌这种眼神。 这种仿佛在看一个死物的眼神! 他要让她怕! 要让她哭! 要让她跪下来求自己!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周文乐的声音,阴冷得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凑近冯雨欣,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他的条件。 “三天!” “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之内,你要是还不同意马上跟我结婚,那我们这婚约,就此作罢!” 说到这里,他狞笑一声,笑容里充满了残忍与威胁。 “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 “婚约作罢,可不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从今往后,我们周家跟你们冯家就不再是朋友。” “而是敌人!” “不死不休的敌人!” “我倒要看看,没有我周家撑腰,你们冯家要怎么度过这次危机!” “我倒要看看,那个姓江的废物,除了会点三脚猫的功夫,还能怎么救你们!” “到时候,你冯雨欣还有你们整个冯家,都会跪着来求我!” 他死死地盯着冯雨欣的眼睛,等待着。 他等待着看到她脸上出现恐惧,看到她崩溃,看到她痛哭流涕地向自己屈服。 在他看来,面对自己这般泰山压顶的逼迫,冯雨欣除了点头,别无选择。 冯家离不开周家。 她冯雨欣更离不开他周文乐! 然而,他预想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冯雨欣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崩溃,更没有眼泪。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了足足有十几秒。 然后,她笑了。 “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从她那已经红肿的嘴角溢出。 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鄙夷。 仿佛在看一个天底下最可笑的跳梁小丑。 周文乐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了,他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你……你笑什么?” 冯雨欣没有回答他。 她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在周文乐惊愕的目光中。 “啪!” 又是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 只不过这一次被打的人,换成了周文乐。 冯雨欣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刚才所受的屈辱,所受的疼痛,以及那积压在心底所有的绝望与愤怒,尽数灌注在了这一巴掌里。 周文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直接打懵了。 他捂着自己那半边迅速发烫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冯雨欣。 这个女人她居然敢还手? 她怎么敢! “周文乐。” 冯雨欣终于开口了。 她的声音,不再有之前的愤怒,也不再有之前的绝望。 只剩下一种冰冻三尺的寒冷与决绝。 “我真是看错你了。” 说完,她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拖沓。 凛冽的夜风,灌入车内,吹起了她散乱的发丝。 她头也不回地,朝着远处城市的灯火走去。 那瘦削的背影,在路灯的拉扯下,显得孤独而又倔强。 一道冰冷的话语,顺着风飘进了周文乐的耳朵里。 “你既然这么说。” “那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再无任何关系!” 第十八章 周家的报复 “你给我回来!” 周文乐对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 回答他的只有凛冽的夜风。 “婊子!” “你他妈就是个婊子!” “你给老子等着,老子要让你死,要让你们整个冯家都跟着你一起陪葬!” 周文乐疯狂地捶打着方向盘,法拉利昂贵的真皮内饰,在他的铁拳下发出沉闷的呻吟。 那张英俊的脸,此刻已经扭曲得不成人形。 他猛地一脚油门踩到底。 “轰!” 骚红色的猛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轮胎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漆黑的印记,如同一道离弦的箭,朝着周家庄园的方向疾驰而去。 …… 周家庄园。 灯火通明。 “吱!”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庄园的宁静,法拉利以一个蛮横的漂移甩尾,堪堪停在了主宅大门前。 车门被猛地推开。 周文乐跌跌撞撞地从车上下来,脸上还带着清晰的五指印,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少爷,您回来了。” 老管家周福听到动静,连忙迎了出来,看到周文乐这副模样,顿时大惊失色。 “少爷,您的脸……” “滚开!” 周文乐一把推开周福,踉跄着冲进客厅。 “哐当!” 客厅中央摆放着的一只价值不菲的青花瓷瓶,被他一脚踹翻在地,摔得粉身碎骨。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整个主宅。 “怎么回事?” 一道沉稳而威严的声音,从二楼的书房传来。 周文乐的父亲,周家现任家主周雄,正穿着一身唐装,缓缓从楼梯上走下。 他年过五十面容儒雅,但那双不怒自威的眼睛里,却藏着如鹰隼般的锐利。 当他看到周文乐脸上的巴掌印,以及那满地的狼藉时,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文乐,谁干的?” 周雄的声音很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平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周福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爸!” 周文乐看到父亲,那股压抑在心底的屈辱和愤怒,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他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 “是冯雨欣,是那个贱人打的!” “还有那个叫江辰的废物!” “他们今天在柳家,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我!” 周雄的眼神瞬间冰冷了下来。 “坐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字一句,给我说清楚。” 周文乐喘着粗气,将今天在柳家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地,颠倒黑白地,全部倾吐而出。 在他的描述中,江辰成了一个仗着有柳家撑腰,就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狂徒。 而冯雨欣则成了一个为了旧情人,不惜让他这个未婚夫当众出丑,甚至还对他动手的水性杨花的女人。 他刻意隐去了自己先动手的事实,只强调了江辰如何让他下跪,冯雨欣如何打他耳光。 客厅里的空气,随着他的讲述,一点点凝固,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好几度。 周雄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周文乐说完,他才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 “说完了?” “爸,您一定要给我做主啊!”周文乐激动地说道:“那个江辰必须死,还有冯雨欣,我要让她后悔,我要让她跪在我面前摇尾乞怜!” 周雄将茶杯放回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缓缓开口。 “你做的第一件事,就错了。” 周文乐一愣:“爸,我……” “被人打了,就该当场打回去。就算打不过,也要让他付出代价。”周雄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我周雄的儿子,可以输,但不能被人打了脸,还像条狗一样跑回家哭诉。” 周文乐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羞愧地低下了头。 “不过。”周雄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你后面威胁她,要跟冯家断绝关系,这件事做得还算有点我周家的样子。” “一个女人而已,打了就打了,我们周家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既然他们冯家给脸不要脸,那我们周家,也没必要再给他们留情面。” 周雄的目光转向一旁的老管家。 “周福。” “老爷,我在。”周福连忙躬身。 “传我的命令下去。” “从现在开始,中断和冯氏集团所有正在进行以及将要进行的合作项目,立刻!” “所有欠款,限他们二十四小时内结清,否则,就发律师函!” “还有。”周雄的眼神,变得愈发阴冷。 “既然那个姓江的小子,是柳家捧出来的。” “那柳家就是帮凶。” “通知下去,我们周家旗下所有产业,永久性终止与柳氏集团的一切业务往来。” “我要让整个海城的人都知道,得罪我周家,是个什么下场!” 周福心头一颤,但还是恭敬地应道:“是,老爷,我马上去办。” 说完,他不敢有丝毫停留,转身快步离去。 客厅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周雄看着自己儿子脸上的指印,眼中闪过一抹森然的杀机。 他重新坐回沙发上,语气却变得温和了许多。 “放心吧,儿子。” “我们周家只要一断供,冯家的资金链马上就会出问题。那些等着吃饭的下游企业,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去。” “还有那个柳家,不过是靠着给我们供应药材的三流家族,没了我们这个最大的买家,他们仓库里的那些东西,等着发霉吧。” “用不了三天。”周雄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那个叫冯雨欣的女人,就会哭着,跪着,爬到我们家门口。” “到时候,你想怎么处置她,都随你。” “至于那个叫江辰的小子,一个没了靠山的江湖骗子,想让他消失,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听到父亲的话,周文乐脸上的屈辱和愤怒,渐渐被一种病态的兴奋和快意所取代。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冯雨欣跪在自己脚下,痛哭流涕的样子。 “爸,我知道了!” “我等着,我等着她来跪下求我!” …… 第二天一早。 柳家别墅。 晨光熹微,柳娇然一夜未眠。 昨天当众废黜了二叔和堂弟,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也让她第一次真正掌握了柳家的权力。 此刻,她正坐在客厅,精神抖擞地看着手中的集团文件。 江辰则在一旁,悠闲地喝着茶,指点着下人如何根据他开的方子,为柳老爷子准备药膳。 气氛一片祥和。 就在这时。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 管家连滚带爬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慌乱。 柳娇然秀眉一蹙:“张叔,出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管家喘着粗气,声音都在发抖。 “周家!” “周家刚才打来电话,说要和我们柳氏集团,中断所有的合作!” “什么?” 柳娇然霍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上刚刚建立起来的自信和从容,瞬间土崩瓦解,只剩下一片煞白。 她引以为傲的镇定,在听到这个消息时,被击得粉碎。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们有没有说原因?” “没说,对方态度很强硬,只说这是他们家主周雄的命令,永久生效!”管家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大小姐,周家可是我们最大的客户啊,我们集团百分之七十的药材,都是供应给他们的。” “这一下全断了,我们仓库里囤积的那些货,还有下游的药农,我们的资金链要断了啊!” 第十九章柳家的灾难 一旁的江辰放下了茶杯,眉头微微皱起。 他看向脸色惨白的柳娇然,开口问道。 “这个周家和昨天那个周文乐,是什么关系?” 柳娇然嘴唇有些发干,艰涩地回答:“周文乐,是周家家主周雄的独子。” 答案不言而喻,这是报复。 是周家对昨天柳家力挺江辰的,最直接最狠辣的报复! “完了,全完了……” 一声充满绝望的呻吟,从旁边传来。 柳国丰不知何时走了出来,他听到了管家的话,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突然他抬起头,将怨毒的目,死死地钉在了江辰和柳娇然身上。 “柳娇然!” 他再也不顾什么父女情面,指着柳娇然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那么冲动,不要那么莽撞!” “你看看,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江湖骗子,你把自己的二叔和堂弟赶出公司,现在又把我们柳家最大的靠山给得罪了!” 他的视线,又转向江辰,充满了鄙夷和讥讽。 “你不是能耐吗?你不是医术高超吗?你不是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吗?” “现在呢?周家一句话,就能让我们柳家万劫不复,你倒是再出手啊,你去让周家收回命令啊!” “爸,你够了!” 柳娇然察觉到父亲话语里的恶意,猛地挡在了江辰身前。 她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却重新变得坚定。 “这件事,是我做的决定,跟江辰先生没有任何关系!” “我告诉你,就算没有周家,我们柳家也倒不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海城不是他周家一手遮天!” “没了周家,我们还可以去找别人合作!” “对,张家,我们可以去找张家商量合作的事情!” 柳国丰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中重新亮起了一丝光芒。 他快步走进书房,片刻之后,拿着一张烫金的请帖走了出来。 “说来也巧。”柳国丰将请帖拍在桌上。 “张家的老爷子,张敬山,明天八十大寿,在海天阁大摆寿宴,宴请全城名流。” “我们柳家虽然不大,但也勉强收到了请帖。” 他看着柳娇然,眼神复杂。 “这或许是我们柳家最后的机会。” “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在明天的寿宴上,想办法跟张家搭上线。” “如果你能谈成,柳家董事长的位置你坐稳了。如果你谈不成……” 他没有说下去,但威胁的意味,已经无比明显。 柳娇然看着那张仿佛有千斤重的请帖,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拿了过来。 “好。” 她只说了一个字,却掷地有声。 这是危机,也是她的机会。 一直沉默不语的江辰,此时却缓缓站起了身。 他走到柳娇然身边,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柳娇然一怔,抬头看向他。 江辰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那笑容里,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事情因我而起,我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如果可以,明天,我会帮你把这件事解决掉。” …… 海城的天,说变就变。 柳家别墅里风声鹤唳,而在城市的另一端,冯家大宅的气氛也同样凝固到了冰点。 几乎就在柳家管家接到电话的同一时刻。 冯家的管家冯安,也拿着不断震动的话机,脸色煞白地冲进了客厅。 “小姐,不好了!” 冯安的声音带着哭腔,脚步踉跄,几乎是扑倒在冯雨欣面前。 “周家那边来电话了!” 冯雨欣昨夜未归,刚在客房的沙发上眯了一会儿,就被这声尖叫惊醒。 她揉着发痛的太阳穴,眉宇间满是挥之不去的疲惫和烦躁。 “嚷什么。”她的声音沙哑。 “是不是周文乐那个混蛋,又想出了什么新花样?” 冯安哆嗦着嘴唇,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们说,要终止和我们冯氏集团的一切合作!” “还,限我们二十四小时内,还清所有欠款,不然就法庭上见!” 冯雨欣的动作停住了。 她缓缓抬起头,眼神里掠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又被一种冰冷的讥诮所取代。 “呵。”一声轻笑,从她干裂的唇间溢出。 “他还真做得出来。” 冯安急得满头大汗:“小姐,这不是开玩笑的,我们公司超过一半的流动资金,都压在和周家合作的项目上,这要是突然中断,我们的资金链……” “我知道。”冯雨欣打断了他的话,缓缓从沙发上站起身。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仿佛这足以让整个冯家天翻地覆的消息,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闹剧。 “他这是在给我施压。” “想用这种方式,逼我低头,逼我回去求他。” 冯雨欣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那个男人,我比你了解。” “他就是个疯子,一个为了面子什么都做得出来的疯子。” “你先不用管。” 她的语气,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和固执。 “眼下最重要的,是爷爷的病。” “只要爷爷能好起来,一个周家还扳不倒我们冯家。” “至于周文乐……” 冯雨欣的眼中,闪过一丝彻骨的寒意。 “等处理完爷爷的事,这笔账,我会亲自跟他算。” 她的话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可就在这时。 “大小姐!” “不好了,大小姐!” 一个女佣连滚带爬地从二楼冲了下来,脸上满是泪水和惊恐。 “老爷子他……他……” 女佣泣不成声。 “监护仪的警报响了,医生说说情况很不好!” 轰! 冯雨欣的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 前一秒还强撑着的冷静和镇定,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爷爷!”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脸上的血色褪尽,疯了一样冲向二楼的楼梯。 那双昨天还踩着高跟鞋的腿,此刻却因为恐惧而不断发软。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二楼。 第二十章周文乐的威胁 当天晚上。 冯家祖宅的大门上,挂上了两盏惨白的灯笼。 冰冷的白布,顺着屋檐垂下,在夜风中无声地飘荡。 冯老爷子终究还是没能挺过去。 二楼的卧室内,所有医疗仪器都已经被撤走。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死亡混合在一起的,冰冷而绝望的气息。 冯雨欣跪在床边。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孝衣,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 那张曾经美艳动人的脸庞,此刻没有一丝血色,只有两道深深的泪痕。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张盖在爷爷身上的白布。 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昨天在柳家发生的一切。 是江辰。 如果不是他,自己不会跟周文乐闹翻。 如果不是他,周家不会撤资,自己就不会分心。 如果不是他,自己就能早点找到别的名医,爷爷就不会死! 对,就是他!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叫江辰的男人! 是他害死了爷爷! 是他毁了冯家! 一股滔天的恨意,如同毒藤,从冯雨欣的心底疯狂滋生,瞬间爬满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自己的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一滴一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江辰……”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声音沙哑,怨毒,仿佛来自地狱的诅咒。 “我冯雨欣对天发誓。” “不把你碎尸万段,不让你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我誓不为人!” 就在这时。 “吱呀。” 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阵不合时宜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冯雨欣没有回头。 但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古龙水味道,让她瞬间知道了来人是谁。 “啧啧啧。” 周文乐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快意,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这不是我们高高在上的冯大小姐吗?” “怎么跪在这里,跟条狗一样?” 他走到床边,低头看了一眼那具被白布覆盖的身体。 “听说老东西死了?” “也好。”周文乐轻笑一声。 “省得他亲眼看着,自己亲手建立起来的冯家,是怎么一步步走向覆灭的。” “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周文乐!” 冯雨欣猛地回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像是一头被激怒的母狼,死死地钉在周文乐那张挂着恶毒笑容的脸上。 “你给我滚出去!” 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裂的鼓。 “这里不欢迎你!” “不欢迎我?” 周文乐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弯下腰,凑到冯雨欣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冯雨欣,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你爷爷死了。” “你们冯家的资金链,马上就要断了。” “那些等着你们冯家发钱的供货商,现在估计已经堵在你们公司门口了。” “你猜猜,他们要是知道冯家没钱了,会做出什么事来?” 周文乐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愈发残忍。 “我今天来,就是来给你指一条明路的。” 他伸出穿着昂贵皮鞋的脚,在冯雨欣面前的地板上,轻轻点了点。 “现在,立刻跪下,跪在这里求我。” “求我周文乐高抬贵手,放你们冯家一条生路。” “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答应了呢?” “你做梦!” 冯雨欣咬着牙,每个字都像是从骨头缝里迸出来的。 “周文乐,我就算是死,冯家就算是破产,我也绝不会向你这种人渣低头!” “是吗?” 周文乐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漠然。 他像是失去了所有耐心。 “看来,你还是没尝够教训。” “很好。” 周文乐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自己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领口。 “那就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 “从现在开始,我们两家不死不休。” “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所在乎的一切,朋友,亲人,公司,是怎么被我一点一点,彻底碾碎的。” “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这张高傲的脸,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对我叫嚣。” 冯雨欣死死地攥着拳头,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 她看着周文乐那张令人憎恶的脸,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疯狂和毁灭欲。 她知道,这个男人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但求饶? 不可能! 冯雨欣猛地站起身,用尽全身力气,扬起手。 “滚!” 一个字,伴随着决绝的恨意,响彻整个房间。 周文乐没有躲,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很好。” “那咱们,走着瞧!” …… 翌日。 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气派非凡的张家庄园之上。 今天,是海城另一位巨擘,张家老爷子七十大寿的日子。 庄园门口,豪车如云。 衣香鬓影,冠盖云集。 一辆黑色的宾利,在侍者的引导下,缓缓停稳。 车门打开,柳娇然一身淡紫色的晚礼服,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的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眉宇间那一抹深深的忧虑。 江辰跟在她身后,一身剪裁合体的休闲西装,神色淡然,仿佛不是来参加什么豪门夜宴,而是去自家后花园散步。 “江辰,等一下……” 柳娇然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公斤的紧张。 “张家在海城的地位,不比周家差。” “今天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们柳家能不能度过这次危机,就看今天能不能搭上张家这条线了。” 她的目光里,满是恳求。 “你千万不要冲动,好吗?” 江辰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嘴角微微一扬。 “放心。” 柳娇然看着他那双平静如水的眸子,不知为何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竟真的落下了几分。 两人并肩,走进了灯火辉煌的宴会大厅。 大厅内,水晶吊灯璀璨夺目,悠扬的古典乐在空气中流淌。 男人们举着酒杯,高谈阔论。 女人们巧笑嫣然,暗中比较着彼此的珠宝与华服。 一派上流社会的奢华景象。 柳娇然强打起精神,端起一杯香槟,目光迅速在人群中搜索着。 她在找今天的主角,张家的人。 可就在这时,一道刺耳的声音,像是一根针,猛地扎进了她的耳膜。 “哟。” “我当是谁呢?” “这不是我们柳家的女强人,柳董事长吗?” 第二十一章放心,一切有我 柳娇然的身体,瞬间僵住。 她缓缓转过头。 不远处周文乐正端着一杯红酒,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满脸戏谑地看着她。 他今天的气色,看起来好极了。 那张英俊的脸上,挂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得意。 仿佛冯家的倒下,让他品尝到了世间最美妙的滋味。 柳娇然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下意识地,就想拉着江辰躲开。 可已经晚了。 周文乐已经迈开步子,径直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身边的那些富家子弟,也跟了上来,脸上都挂着看好戏的笑容。 人群自动为他分开了一条路。 柳娇然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她攥紧了酒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周文乐在她面前站定,目光却根本没在她身上停留。 他直接越过她,落在了江辰的身上。 上下打量。 那眼神就像是在审视一个地摊上的廉价货物。 鄙夷,不屑,毫不掩饰。 “啧。” 周文乐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夸张的咂舌声。 “柳娇然,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周围一圈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据我所知,柳家虽然不过是三流家族,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吧。” “你倒好直接找了这么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爬虫。” 他伸出手指,虚空点了点江辰。 “你看看他这身衣服,地摊上淘来的吧?” “看他这气质,说他是来端盘子的服务生,我都信。” “柳董事长,你们柳家是快破产了吗?” “眼光差到这种地步?” 周围,传来一阵压抑着的嗤笑声。 柳娇然的脸,涨得通红,气得浑身发抖。 “周文乐,你嘴巴放干净点!” “怎么?我说错了?”周文乐脸上的嘲弄更甚。 “你敢让他报报家门吗?” “你敢说说他有什么身份背景吗?” “怕是说出来,会把这里所有人的大牙都笑掉吧!” 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 柳娇然气得几乎要将手中的酒杯砸过去。 可就在这时。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腕。 江辰自始至终,脸上都没有半点波澜。 仿佛周文乐口中那个不堪的爬虫,根本不是他。 他看着状若疯癫的周文乐,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和一丝怜悯。 “说完了吗?” 江辰淡淡地开口,周文乐一愣。 “说完了,就该我了。” 江辰的目光,缓缓扫过周文乐那张写满得意的脸。 “我倒是觉得奇怪。” “昨天才被我抽了几个耳光,今天就忘了疼了?” 江辰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周文乐的心上。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江辰向前踏了一步,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问道:“是不是皮又痒了?” 轰! 这句话,像是一颗炸雷,在周文乐的脑海里轰然引爆! 昨天在柳家门口,被江辰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这般场面瞬间冲上了他的天灵盖! 那股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滔天的恨意,交织在一起,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我杀了你!” 周文乐双眼瞬间变得血红,一声野兽般的怒吼,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猛地扬起拳头,那灌注了全部愤怒的一拳,朝着江辰的脸就狠狠砸了过去! 周围的宾客发出一片惊呼,纷纷后退。 柳娇然更是吓得花容失色。 “不要!” 可江辰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就在周文乐的拳头,即将砸中他面门的那一刹那。 一道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的声音,响彻全场。 “住手!” 周文乐的拳头,在距离江辰鼻尖不到一厘米的地方,硬生生停住了。 他不是不想打,而是不敢。 因为开口的,是张家的大少爷张浩阳。 张浩阳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面容儒雅,金丝眼镜后的那双眼睛,此刻却锐利如刀。 他缓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名气息沉稳的保镖。 “周少。”张浩阳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今天是我父亲的七十大寿。” “还请给张家一个面子。” 周文乐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死死地瞪着江辰,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可他知道,今天在这里,他动不了手。 在张家的地盘上跟张家大少叫板,他还没那么蠢。 “好!”周文乐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他收回拳头,恶狠狠地指着江辰。 “小子,算你运气好!” “你给我等着!” “还有你,柳娇然!” 他转头,目光阴冷地扫过柳娇然。 “别以为有这个野男人给你撑腰,你们柳家就没事了!” “我周文乐说的话,向来算数!” “等着破产吧你!” 丢下这几句狠话,周文乐带着他那群狐朋狗友,铁青着脸,拂袖而去。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周围的宾客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了交谈,只是目光,还不时地往这边瞟。 柳娇然的心,却像是坐过山车一般,到现在还在狂跳。 她看着面前的张浩阳,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张少!” 她连忙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礼服,脸上挤出一个感激又急切的笑容。 “今天真是太谢谢您了,要不是您及时出面……” “柳董客气了。” 张浩阳微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显得彬彬有礼。 柳娇然深吸一口气,知道机不可失。 她连忙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期盼。 “张少,其实我今天来,除了为张老先生贺寿,还有一件事想跟您谈谈,是关于我们柳氏集团和贵公司的合作……” 她的话还没说完。 张浩阳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却多了一丝疏离。 他抬起手,做了一个请不必说的手势。 “柳董。” “今天是家父大寿,来的都是客。” 他的声音温润悦耳,却像是一盆冰水从柳娇然的头顶浇到了脚底。 “我们吃好,喝好,不说其他。” 说完这句话,张浩阳对她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向了另一边的宾客,姿态优雅,无可挑剔。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柳娇然僵在了原地。 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碎裂消失。 她看着张浩阳离去的背影,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瞬间抽空了。 完了。 最后的机会也没了。 张浩阳的话虽然客气,但拒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张家根本不想和现在的柳家,扯上任何关系。 一股巨大的绝望,瞬间淹没了她。 她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 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那只手温暖而有力。 柳娇然抬起头对上了江辰那双深邃的眼眸。 那双眼睛里,只有一片让人心安的平静。 江辰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放心。” “一切有我。” 第二十二章 你们柳家的礼物呢? 半个小时后。 宴会厅内的灯光,忽然间暗了下来。 唯有一束追光,精准地打在了大厅正前方的舞台上。 悠扬的古典乐戛然而止。 全场,瞬间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望向了那个方向。 柳娇然那颗悬在半空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 她知道,正主要登场了。 一个身穿唐装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在两个人的搀扶下,缓缓走上了舞台。 他手里拄着一根紫檀木的龙头拐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虽然年事已高,但那双眼睛,却依旧锐利如鹰,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便瞬间笼罩了整个宴会厅。 此人,正是张家的开拓者,如今海城的定海神针,张老爷子张定国! “爸!” 张浩阳快步走上台,恭敬地站在了老爷子的身边。 短暂的寂静后,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恭祝张老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张老身体还是这么硬朗,真是我辈楷模!” 祝贺之声,此起彼伏。 张老爷子抬起手,轻轻往下压了压。 掌声和喧哗,立刻平息。 他拿起话筒,苍老但洪亮的声音传遍全场。 “感谢各位亲朋好友,百忙之中,来参加我这个老头子的七十大寿。” “别的就不多说了。” “大家吃好,喝好!” 言简意赅,没有半句废话。 但那股久居上位的气度,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生敬畏。 紧接着,便是献礼环节。 “陈氏集团,献上明代唐伯虎山水画一幅,祝张老松鹤延年!” “李家,献上百年野山参一支,祝张老日月昌明!” “王氏珠宝,献上极品帝王绿翡翠玉佩一枚……” 一件件价值不菲的贺礼,被司仪高声唱出。 送礼的人,脸上都带着谦卑而讨好的笑容。 能在这里送上一份礼,在张老爷子面前露个脸,本身就是一种荣耀。 柳娇然看着这一幕,心头的那份绝望又浓了几分。 这些人非富即贵。 他们送出的礼物,随便一件,都可能是柳氏集团现在拿不出的流动资金。 她跟他们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是周文乐。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容,在一众宾客的注视下,径直走上了舞台。 “张爷爷。” 周文乐的声音,带着一丝年轻人特有的张扬。 “小子周文乐,代表我们周家,祝您生日快乐,万事如意!” 张老爷子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点了点头。 “有心了。” 周文乐脸上的笑容更盛,他打了个响指。 身后立刻有两个保镖,抬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沉重箱子,走上了台。 “张爷爷,小子知道您信佛。” 周文乐一把掀开红布。 嗡! 一道金光,瞬间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那是一尊半米多高的金佛! 纯金打造,佛像面容慈悲,法相庄严,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晃得人眼晕。 “嘶……” 台下,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这大手笔给镇住了。 这尊金佛,不只是黄金值钱,更重要的是这份心意和魄力。 周家果然财大气粗! 看着台下众人震惊的表情,周文乐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他先是吹嘘了一番这金佛的来历,又是如何辗转才请到,言语之间,满是得意。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下台的时候。 周文乐话锋一转。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精准地锁定了台下的柳娇然。 那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戏谑。 “今天,能站在这里的,都是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的声音,通过话筒,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不过,我倒是看见了一位稀客。” 他伸出手,遥遥地指向了柳娇然的方向。 唰! 一瞬间,全场的目光,都跟随着他的手指,聚焦在了柳娇然的身上。 柳娇然的身体,瞬间僵住。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任人围观。 冰冷刺骨。 周文乐的声音,继续响起,像是一把锤子,一下下砸在她的心上。 “柳董事长。” “你们柳家,不过是区区三流家族,如今更是濒临破产。” “今天能出现在这里,已经是沾了张爷爷的光,是张家天大的恩惠了。” “就是不知道……”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脸上的嘲讽意味,浓得化不开。 “你们柳家,为张爷爷准备了什么贺礼啊?” 这话一出。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周文乐这是在故意找茬,要当众羞辱柳娇然。 柳娇然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礼物? 什么礼物? 父亲只说让她来参加寿宴,想办法结交张家,根本没提过礼物的事情! 柳氏集团现在自身难保,账上连流动资金都快没了,哪里还有闲钱去准备什么贵重的贺礼? 她就这么愣在了原地。 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张精致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片惨白。 尴尬,难堪,羞愤。 种种情绪,像潮水一样,瞬间将她淹没。 “怎么?” 周文乐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涌起一股病态的快意。 报复的快感,让他几乎要呻吟出声。 “柳董事长,怎么不说话了?” “是准备的礼物太贵重,不好意思拿出手?” “还是说……” 他的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你们柳家,根本就没准备?是空着手来蹭吃蹭喝的?” “哈哈哈!” 他身后的那群狐朋狗友,立刻爆发出刺耳的哄笑声。 周围的宾客们,也开始窃窃私语。 看向柳娇然的目光里,充满了同情、鄙夷和幸灾乐祸。 柳娇然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她感觉自己的尊严,正被周文乐踩在脚下,狠狠地碾压。 完了。 今天过后,她柳娇然,还有整个柳家,都将成为整个海城的笑柄。 就在这无边的黑暗和绝望,即将把她吞噬殆尽的时候。 一道平静的身影,向前踏出了一步。 不急不缓,却像是一座山,稳稳地挡在了她的身前。 是江辰。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仿佛眼前这足以让柳娇然崩溃的场面,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场无聊的闹剧。 “谁说我们没有准备礼物?” 江辰的声音不大,却像是平地惊雷,清晰地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直视着台上的周文乐。 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而且,我们柳家准备的礼物,是今天最好的礼物。” “谁也比不上。” 轰! 全场,一片哗然! 柳娇然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江辰的背影。 他疯了吗? 她什么时候准备礼物了? 还最好的礼物? 这个时候吹这种牛,不是要把柳家往火坑里推得更深吗! “江辰!” 柳娇然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她伸手去拉江辰的衣角,拼命地朝他使眼色。 别说了! 求你别说了! 然而,江辰却仿佛没有察觉。 台上的周文乐,先是一愣。 随即,他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捂着肚子,爆发出夸张的大笑。 “哈哈哈!” “最好的礼物?谁也比不上?” “小子,你他妈的是在说梦话吗?” 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指着江辰,对着台下的宾客们大声喊道。 “大家听见了吗?” “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土包子,说他们准备了最好的礼物!” “我今天倒是要看看!” 周文乐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森然的冷酷和不屑。 他死死地盯着江辰,一字一顿地质问道。 “你们准备的,到底是什么?” “拿出来,让我们大家都开开眼啊!” 第二十三章 惊天贺礼 周文乐那充满挑衅和轻蔑的声音,在偌大的宴会厅内回荡。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死死地钉在江辰身上。 有嘲笑,有鄙夷,有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柳娇然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手脚冰凉,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江辰完了。 柳家也完了。 然而,站在风暴中心的江辰,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脸上那抹云淡风轻的笑意,丝毫未减。 仿佛周文乐的叫嚣,不过是夏日里的一阵蝉鸣。 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向前踏出了一步。 在所有人错愕的注视下,江辰转过身,向着几乎石化的柳娇然伸出了手。 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带着一股让人心安的力量。 柳娇然下意识地便将自己冰冷颤抖的手,放了上去。 江辰握紧了她的手。 然后,他拉着她,一步一步朝着那个万众瞩目的舞台走去。 柳娇然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机械地跟随着江辰的脚步。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周文乐看着走上台的两人,脸上的讥讽之色更浓。 “怎么?想通了?” “准备上来当众磕头道歉了吗?” 台下的宾客们,也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窃笑声。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最后的挣扎,是小丑在谢幕前最滑稽的表演。 江辰拉着柳娇然,一直走到了舞台中央。 他没有理会一旁的周文乐,而是直接拿起了司仪台上的话筒。 他环视全场目光平静如水。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周文乐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上。 “周少爷,谁告诉你,礼物就一定是一件东西?” “谁又告诉你,最好的贺礼,就一定能用眼睛看到用手摸到?” 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 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涟漪。 什么意思? 礼物不是东西? 这是什么歪理邪说? 周文乐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再次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 “我他妈听到了什么?” “小子,你脑子坏掉了吧,礼物不是东西,难道是空气吗?” “我看你不是来送礼的,你是来讲笑话的吧!” 台下众人也纷纷摇头。 “疯了,这小子真是疯了。” “哗众取宠,不知所谓!” “柳家怎么会找来这么一个玩意儿,简直是自取其辱。” 柳娇然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感觉全场所有的目光,都化作了利剑,将她的自尊心刺得千疮百孔。 心跳在加速,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完了。 这次真的彻底完了。 江辰不仅没能挽回局面,反而用这种荒唐的言论,将柳家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然而,江辰依旧不为所动。 他甚至连看都没看周文乐一眼。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反驳都更让周文乐感到愤怒。 江辰松开柳娇然的手,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转过身,径直走向了舞台上,那位从始至终都未发一言的张家老爷子张定国。 全场的喧嚣,瞬间静止。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解地看着江辰。 这小子想干什么? 难道他疯到,要去跟张老爷子掰扯他那套礼物不是东西的歪理? 只见江辰在张定国面前三步远处站定。 他微微躬身,态度不卑不亢。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张老爷子。” “小子斗胆,请问一句。” “您最近三个月,是否每到子时,便会心口绞痛,如千万根钢针同时穿刺?” “痛感持续一刻钟,随后便会遍体生寒,如坠冰窟?” “并且,每次发作之后,右腿膝盖往下,都会出现半个时辰的麻木之感,毫无知觉?” 江辰的声音,平静而清晰。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宴会厅所有人的心上。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呆立当场。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疯子! 这个家伙,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在人家七十大寿的喜庆日子里,当着满堂宾客的面,说人家有什么绝症一样的毛病? 这已经不是不懂规矩了! 这是赤裸裸的诅咒! 这是当众打张家的脸! “放肆!” 一声雷霆般的怒喝,骤然炸响! 张浩阳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额角青筋暴起,双目几欲喷火。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指着江辰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算个什么东西!” “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咒我父亲!”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张浩阳气得浑身发抖。 今天是他父亲的七十大寿,他把海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了过来。 本该是风风光光,彰显张家威势的一天。 却被这么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小子,搅得一团糟! 他的怒火,瞬间转向了早已吓傻的柳娇然。 “柳董事长!” 张浩阳的声音,冰冷得像是要掉出冰渣。 “这就是你带来的人?” “这就是你们柳家的家教?” “连自己的狗都管不好,我看你们柳氏集团,也不用再开了!” 这番话,无异于直接宣判了柳家的死刑。 柳娇然的身体,猛地一晃,险些栽倒在地。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理智和思考能力,都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她只知道,江辰闯下了弥天大祸。 滔天大祸! “对不起,张总,对不起!” 柳娇然想也不想,连连鞠躬道歉,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他不是故意的,他一定是脑子糊涂了!” “我马上带他走,马上就走!” “求求您,再给我们柳家一次机会!” 她卑微地祈求着,像是一个犯了错,等待审判的孩子。 一旁的周文乐,见状更是大喜过望。 他立刻跳出来,对着张浩阳煽风点火,落井下石。 “张总,您可千万别信她的话!” “我看这小子就是故意的,他们柳家得不到跟张家的合作,就派人来故意捣乱,败坏张爷爷的寿宴!” “这种居心叵测的小人,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依我看,直接打断他们的腿,从这里扔出去,都算是便宜他们了!” 周文乐的话,像是一勺滚油,浇在了张浩阳的怒火之上。 “好,好得很!” 张浩阳怒极反笑。 他指着江辰和柳娇然,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保安,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拖出去!” “打断他们的腿,扔到江里去喂鱼!” 话音刚落。 台下立刻冲上来七八个身材魁梧,穿着黑色西装的保安。 他们面色不善,如狼似虎地朝着江辰和柳娇然逼近。 柳娇然吓得闭上了眼睛,浑身抖如筛糠。 一切都结束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江辰和柳娇然今天必死无疑的时候。 就在那几个保安的手,即将要碰到江辰衣角的时候。 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响起。 “住手。”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整个宴会厅,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动作,戛然而止。 那几个气势汹汹的保安,也瞬间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张浩阳一愣,“爸?” 周文乐脸上的得意,也僵住了。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那位始终沉默的老者身上。 只见张定国缓缓抬起手,制止了所有人。 他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此刻,却死死地盯着江辰。 眼神之中,早已没了之前的平静和威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骇然,以及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激动和期盼! 他推开了搀扶着他的张浩阳。 拄着那根紫檀木的龙头拐杖,一步一步,走到了江辰的面前。 他的动作有些踉跄,呼吸有些急促。 在全场数百双眼睛,如同见鬼了一般的注视下。 这位海城的定海神针,张家的掌舵人,竟然一把抓住了江辰的手! 他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声音也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焦急和紧张。 “小友,你刚才说的那些。” “可是真的?” 这个问题,像是一道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响! 周文乐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张浩阳脸上的愤怒,也变成了茫然和错愕。 柳娇然更是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不等江辰回答。 张定国已经迫不及待地,做出了一个让全场再次陷入石化的决定。 他紧紧抓着江辰的手,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用一种近乎请求的语气,急切地开口。 “小友,还请随我到内堂一叙!” “你的这份大礼,老头子我收下了!” 第二十四章 惊天隐秘 五分钟后。 张家别墅,内堂。 与外面宴会厅的金碧辉煌不同,这里古色古香,沉静肃穆。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紧张。 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宾客,此刻早已被张家下人客气地请了出去。 周文乐被架走时,那张扭曲的脸,写满了不甘与怨毒。 他想不通。 他怎么也想不通。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柳娇然站在角落,手足无措。 她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心脏还在狂跳,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她看看江辰,又看看主位上脸色变幻不定的张定国。 这一切,都像是一场荒诞的梦。 内堂里,只剩下寥寥数人。 江辰。 柳娇然。 张定国。 还有他那个脸色铁青,拳头攥得死死的儿子,张浩阳。 张定国坐在太师椅上,那双锐利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江辰,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良久,他那根紫檀木龙头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 “咚。” 一声闷响,让张浩阳和柳娇然的心都跟着一颤。 “除了江小友和柳董事长,其他人都出去。” 张定国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几个原本侍立在旁的保镖和管家,闻言躬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厚重的实木大门。 张浩阳没动。 他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怒火中烧。 张定国浑浊的目光,缓缓移到了自己儿子身上。 “你留下。” 张浩阳一愣。 下一秒,张定国说出了一句让他如遭雷击的话。 “过来。” “给江小友道歉。” 什么? 张浩阳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的耳朵嗡嗡作响,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道歉? 让我给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小子道歉? 那个当众诅咒您,搅乱您寿宴的罪魁祸首? “爸!”张浩阳终于忍不住了,声音陡然拔高。 “您在说什么胡话!” “让我给他道歉?凭什么!” “他算个什么东西,他把您的寿宴搅得一团糟,把我们张家的脸都丢尽了,我不杀了他,已经是看在您的面子上了!” 他指着江辰,手指几乎要戳到对方的鼻尖。 “您是不是被他给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说的那些鬼话,您也信?” 张浩阳状若癫狂。 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他只觉得自己的父亲,一定是老糊涂了。 江辰却始终平静。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张浩阳的咆哮,不过是窗外的风声。 他这种漠然的态度,更是让张浩阳怒火攻心。 柳娇然在一旁,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她感觉自己像是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可能被这父子俩的怒火倾覆。 “放肆!” 张定国猛地一拍扶手,发出一声怒喝。 整个内堂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张浩阳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看着自己父亲那双仿佛要喷出火来的眼睛,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他从小到大,从未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 “我让你道歉,你就道歉!” 张定国指着张浩阳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懂什么!” “你知道什么!” 张浩阳被吼得一脸茫然。 他死死地瞪着江辰,又看看自己的父亲,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委屈,最后化为了深深的困惑。 “爸,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的声音,软了下来。 张定国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最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口气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沧桑。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再次落在了江辰的身上。 这一次,眼神里不再是审视,而是带着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有敬畏,有期盼,甚至还有一丝哀求。 “浩阳啊。”张定国的声音,变得沙哑而苍老。 “你以为,为父真的老糊涂了吗?” “你以为,江小友刚才说的那些,都只是胡言乱语吗?” 张浩阳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张定国惨然一笑:“我告诉你,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对。” “我的确身患顽疾,时日不久了!” 轰! 这句话,不亚于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劈在了张浩阳的天灵盖上。 他整个人都傻了。 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什么? 都是真的? 子时心口绞痛,遍体生寒,右腿麻木? 这怎么可能! 他作为儿子,天天陪在父亲身边,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 张定国看着儿子那副魂不附体的模样,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这件事要从十年前说起,十年前你还在国外读书,那时候,为父得了一场怪病。” “访遍了国内外的名医,做了无数的检查,都查不出任何问题。” “可我的身体,却一天比一天差。” “就像江小友说的那样,每到夜里,心口就痛得像是要裂开,整个人跟掉进冰窖里一样,手脚都不是自己的。” 张定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力量。 张浩阳呆呆地听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些事情,他闻所未闻。 “那时候,所有人都断定,我活不过三个月。” “连我自己,都已经准备好写遗嘱了。”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人,一个老神医。” 张定国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敬畏。 “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 “他只用了三根银针,就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他说我这不是病,是被人下了咒,中了一种极阴极寒的降头。” “他说他道行尚浅,无法根除,只能用他的独门手法,将这股阴寒之气,暂时封印在我的体内。” 张定国顿了顿,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但是,他当初走的时候,曾经留下过一句话。” “他说,他的法子,治标不治本。” “最多只能保我十年安稳。” “十年之后,封印自会松动,阴寒之气将会百倍反噬,到时候,神仙难救。” 十年…… 张浩阳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猛地想起来,父亲的寿宴,是七十大寿。 而十年前,正好是父亲六十岁的时候!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颤抖着声音问道:“爸,那老神医有没有说,十年之后,该怎么办?” 张定国睁开了眼,眼中满是苦涩和绝望。 “他说,十年后,若想活命,必须找到他的传人。” “只有他的传人,学了完整的心法,才能彻底拔除我体内的阴寒之气。” “可这天下之大,人海茫茫,我到哪里去找一个素未谋面,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传人?” “这十年来,我动用了张家所有的力量,明察暗访,却连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有。” “直到最近三个月,江小友说的一点都没错,那些该死的症状,又回来了。” “一模一样,甚至比十年前,更加猛烈!” “我每晚躺在床上,都感觉自己像个活死人,在炼狱里挣扎。” “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我怕张家会乱。” “我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去。” 第二十五章 你的道歉我接受了 张浩阳听得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他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父亲。 他无法想象,这个在外人面前威风八面,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的老人,这三个月来,究竟承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 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爸……” 一声哽咽的呼唤,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 张定国没有理会他。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他那双浑浊而苍老的眼睛,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光亮。 他死死地盯着江辰,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直到今天,直到刚才。” “江小友你当众说出了我的症状,说得一字不差!” “这些症状,除了我自己,和十年前那位老神医,普天之下,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除非……” 张定国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带上了无法抑制的激动和颤抖。 他向前踉跄一步,龙头拐杖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在张浩阳和柳娇然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这位跺一跺脚,就能让整个海城抖三抖的张家老爷子。 竟然双膝一软,直挺挺地,就要朝着江辰跪下去! “爸!” 张浩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想冲上去扶,却已经来不及了。 柳娇然更是吓得捂住了嘴巴,大脑一片空白。 然而,张定国的膝盖,并没有碰到冰冷的地板。 一只看似普通却稳如泰山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伸出,轻轻托住了他的手臂。 是江辰。 江辰终于动了。 他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张定国,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张老爷子,您这是做什么。” 江辰的声音,平静无波。 张定国被他扶着,老泪纵横,再也没有了半分平日的威严。 他紧紧抓住江辰的手臂,像是抓住了唯一的希望。 “江小友!” “不,江神医!” “老头子我有眼不识泰山,我那个混账儿子,更是冒犯了您!” “求求您,求求您大人有大量,救我一命!” 张定国几乎是在用一种哀求的语气,嘶哑地喊着。 “只要您能出手,治好我这身顽疾!” “我张定国,我整个张家,从今往后愿为您马首是瞻!” “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就算是让我倾家荡产,老头子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张定国嘶哑的吼声,还在内堂里回荡。 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砸在柳娇然的心上。 她嘴巴张得老大,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张家。 海城的张家! 马首是瞻? 倾家荡产? 这一切,只为了求江辰出手一次。 柳娇然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然后又被粗暴地重组。 她看向江辰。 那个男人,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仿佛张定国许诺的,不是一个能搅动海城风云的顶尖豪门,而是一袋不值钱的烂白菜。 站在一旁的张浩阳,此刻终于从那晴天霹雳般的真相中,找回了一丝神智。 他看着老泪纵横,几乎要瘫软在地的父亲。 又看着那个托着父亲手臂,神情淡漠的年轻人。 之前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屑,所有的骄傲,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 现实,给了他一记最响亮的耳光。 他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会说他什么都不懂。 他确实什么都不懂。 他不懂父亲这十年来,是如何在深夜里,独自承受着地狱般的煎熬。 他更不懂,眼前这个被他视作骗子、神棍的年轻人,究竟是何等通天的存在。 悔恨,恐惧。 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各种情绪,像打翻了的五味瓶,在他胸口疯狂翻涌。 张浩阳的嘴唇哆嗦着,再也没有了半分犹豫。 扑通! 一声闷响。 张浩阳,这位张氏集团的掌舵人,在外人面前向来眼高于顶的张大少。 竟然也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在了江辰的面前。 他的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凉坚硬的地板上。 “江先生!” 张浩阳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尽的懊悔。 “之前是我有眼无珠,是我狗仗人势!” “我混蛋,我不识好歹!” “我给您磕头了!” “求求您,救救我爸!” “只要您能救我爸,我张浩阳这条命,从今往后就是您的!” “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 柳娇然已经彻底麻木了。 先是张老爷子要下跪,现在又是张浩阳。 这父子俩是打算把张家几十年的脸面,在今天一晚上丢个干干净净吗? 可偏偏,她又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面对能逆天改命的神人,所谓的脸面,又算得了什么? 江辰的目光,终于从张定国身上,缓缓移到了地上跪着的张浩阳身上。 他的眼神里,没有嘲讽,没有得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你的道歉,我收下了。” 江辰淡淡地开口。 他扶着张定国,让他重新在太师椅上坐好。 然后,他才慢条斯理地对地上的张浩阳说道。 “起来吧。” “你爸的命,比你的膝盖值钱。” 张浩阳闻言,如蒙大赦,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看着江辰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敌视,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敬畏。 江辰不再理会他。 他重新看向面带期盼的张定国。 “张老爷子。” “嗯?”张定国连忙应声,身体下意识地前倾,像个等待老师提问的小学生。 江辰却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 “没什么。” “脱掉上衣,趴在桌子上,让我看看。” 这话一出。 整个内堂,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脱掉上衣? 趴在桌子上? 张定国和张浩阳父子俩,同时愣住了。 他们想象过江辰可能会提出各种苛刻的条件,或者需要准备什么天材地宝。 却万万没想到,对方提出的第一个要求,竟然是如此的简单粗暴。 柳娇然也是一怔,随即俏脸微微一红,下意识地想转过身去。 但仅仅是片刻的错愕之后。 张定国和张浩阳的脸上,同时涌现出狂喜之色! 这话的意思是他答应了! 他答应出手救人了! “好好好!” 张定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 他哪里还有半分犹豫。 也顾不上有外人在场,双手颤抖着,就开始解自己身上那件定制的唐装纽扣。 张浩阳见状,赶忙上前帮忙。 “爸,我来我来!” 父子俩手忙脚乱,很快就将上衣脱了下来,露出了张定国那略显干瘦,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轮廓的后背。 张定国按照江辰的吩咐,俯身趴在了那张厚重的红木书桌上。 江辰缓步走了过去。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张定国的后背上,从颈椎开始,一节一节地,缓缓向下按去。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 指尖所到之处,张定国原本紧绷的身体,都似乎放松了几分。 张浩阳和柳娇然站在一旁,屏息凝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他们看到,江辰的手指最终停在了张定国后心偏下的位置。 那里,有三个极其淡,几乎看不清的针眼。 若不仔细看,只会以为是皮肤上的小痣。 江辰的眉头,微微挑了一下。 “封穴续命,以气锁魂。” “你十年前遇到的那个人,倒也算是个有点本事的。” 江辰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张定国趴在桌子上,闷声闷气地说道:“江神医,那位老神医确实是我的救命恩人,只是可惜,我再也未能寻到他。” 江辰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 “他不是你能找到的。” “他用的是禁术,强行封印降头,自身也遭了反噬,恐怕早就已经是个废人了。” 第二十六章神针驱寒,重获新生 什么!张定国心中一惊,江辰却没再多说。 只见他手腕一翻,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个古朴的布包。 布包展开,三根长短不一,通体乌黑的银针,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银针的颜色,黑得发亮,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气息。 看到这三根针,张浩阳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 这针怎么是黑的?不会有毒吧?但他这个念头,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嘴上是半个字也不敢说。 江辰捏起其中最短的一根针,他的动作,没有丝毫花哨,甚至可以说,简单到了极致。 没有运气,没有凝神,就像是裁缝拿针穿线一样随意,对着张定国后心的一个穴位,轻轻刺了下去。 “噗。”一声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声响。 那根乌黑的银针,已然没入了半寸。 张定国趴在桌子上,身体没有任何反应,江辰面无表情,又捏起了第二根稍长一些的针。 这一次,他刺向了第一个穴位的左下方。 “噗。”还是那样的悄无声息。 紧接着,是第三根,最长的那根。 刺向了右下方,三根乌黑的银针,在张定国的后背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品字形。 做完这一切,江辰便收回了手,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仿佛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张浩阳和柳娇然面面相觑。 这就完了,三根针扎下去,就完了?这也太儿戏了吧? 张浩阳的心里,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又开始动摇了,他紧张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爸?您感觉怎么样?” 张定国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也没有回答。 张浩阳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爸?”他忍不住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带上了焦急。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呃……”一声痛苦的闷哼,从张定国的喉咙里发了出来。 他趴在桌子上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背上的皮肤,以那三根黑针为中心,竟然肉眼可见地浮现出一层白霜! 那白霜迅速蔓延,眨眼间,就覆盖了他整个后背! “啊!”张定国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惨叫。 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地暴起,像是要撑破皮肤。 “咳咳咳……”他开始剧烈地咳嗽,整个身体都弓了起来,像一只煮熟的大虾。 “爸!”张浩阳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想也不想地就要冲过去。 “别动他。”江辰冷冷的声音,及时响起,制止了他的动作。 “你现在碰他,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张浩阳的脚步,硬生生停在了原地,他双目赤红,死死地瞪着江辰,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你到底对我爸做了什么!”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变得尖利无比。 柳娇然也吓得花容失色,双手死死地捂住嘴巴,身体不住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 眼前的一幕,太过骇人,江辰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看着就是。”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噗!”张定国猛地张开嘴,一口暗红色的血液,狂喷而出! 那口血没有溅射开来,而是像一团粘稠的胶体,重重地落在了他面前的红木书桌上。 内堂里,瞬间弥漫开一股腥甜中,带着极度阴寒的气味。 “爸!”张浩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 他彻底疯了,他觉得江辰就是个骗子,一个杀人凶手! 他要杀了他!他要为父报仇!怒火烧毁了他最后一丝理智,他攥紧拳头,就要朝着江辰扑过去。 然而,他的脚步刚刚迈出。 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了原地。 他看到了什么?他那滩被父亲吐出来的暗红色的血液,在接触到空气之后,竟然没有散开。 反而在冒着丝丝的白气! 那是寒气!周围的空气,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好几度,在张浩阳和柳娇然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那滩暗红色的血液,颜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深,从暗红,变成了深紫,最后,变成了漆黑如墨的颜色。 紧接着,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那滩漆黑的血液,竟然开始缓缓凝结。 竟然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边缘开始,一点点地,凝固成了一块黑色的冰! 一块散发着森森寒气,形状不规则的,漆黑的冰块! “这这……”张浩阳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完整的字也说不出来。 他眼中的滔天怒火,在这一刻,被无尽的震惊和匪夷所思所取代。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血?怎么可能会结成冰?而且还是黑色的冰?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原本趴在桌子上,气息奄奄的张定国,背上的颤抖竟然缓缓停止了。 他慢慢地,慢慢地抬起了头,然后,他用双手撑着桌面,缓缓地站直了身体。 张浩阳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他紧张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只见那双原本浑浊不堪的眼睛,此刻却清亮得吓人! 而且,他吐出那口黑血之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似乎完全不一样了! “爸……您……”张浩阳颤抖着声音问道。 张定国没有回答他,他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不再颤抖的手,然后,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腿。 那条每到夜晚,就麻木得如同朽木的右腿,此刻充满了久违的力量感。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吸得又长又深。 胸口那股盘踞了十年,最近三个月更是折磨得他生不如死的绞痛和阴寒消失了! 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流遍四肢百骸,前所未有的舒畅,前所未有的轻松! 张定国先是低声地笑。 随即,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 “哈哈哈哈……” 最终,变成了响彻整个内堂的,中气十足的,充满了无尽喜悦和畅快的狂笑! 这笑声洪亮有力! 哪里还有半分病入膏肓,时日无多的样子! 张浩阳呆呆地看着放声大笑的父亲。 他看到父亲的脸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健康的,充满生命力的红润! 神了!真的是神了! 张浩阳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笑声停歇,张定国转过身,目光如电,落在了江辰的身上。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哀求和期盼。 只剩下无尽的感激,和如同仰望神明一般的,深深的敬畏!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然后,对着江辰,深深地,九十度,鞠了一躬:“江神医,大恩不言谢!” “从今往后,我张定国,我整个张家,但凭差遣,您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 “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张家也一定为您办到,绝无二话!” 第二十七章口空无凭,签合同吧 张浩阳跟在父亲身后,也学着样子,弯下了腰。 他的动作僵硬,心中却是一片惊涛骇浪。 眼前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江辰的目光,扫过面前这海城最有权势的父子二人。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既没有因为对方的臣服而沾沾自喜,也没有因为大功告成而有丝毫放松。 他只是伸出手,轻轻一抬,一股无形的柔和力道,托住了张定国弯下的腰。 “张老爷子言重了。”江辰的声音很淡。 “举手之劳而已。” 举手之劳? 张定国和张浩阳的心脏,同时狠狠一抽。 能逆天改命,驱邪续命的通天手段,在他口中,竟然只是举手之劳? 那什么才不是举手之劳? 翻江倒海?摘星拿月? 张浩阳不敢再想下去,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 张定国却是心头一凛,对江辰的评价,又拔高了数个层次。 这才是真正的高人风范! 视权势如无物,视恩情如浮云。 江辰没有再理会张家父子内心的震撼。 他的目光,缓缓转向了身旁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处于呆滞状态的女人。 却见柳娇然的美眸睁得大大的,瞳孔里还残留着刚才那滩黑血凝结成冰的骇人画面。 她的小嘴微张,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江辰看着她,嘴角不易察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他转回头重新看向张定国。 “张老爷子。” “在,江神医您吩咐!” 张定国立刻挺直了腰板,态度比面对上级领导还要恭敬。 江辰的语气很随意,仿佛只是在闲聊家常。 “我这位朋友,柳家的柳娇然。” “最近好像遇到了一些麻烦。”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道惊雷,在张定国和张浩阳的脑海中炸响。 朋友? 柳家? 麻烦? 张定国是何等的人精,在商海沉浮了一辈子,瞬间就品出了这三个词背后蕴含的深意。 江神医这是在点他,这是在给他一个报恩的机会! 张定国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生怕自己反应慢了,让江神医觉得自己不知好歹,猛地一拍大腿! “柳家!” “我知道,海城新兴的柳氏集团!” 张定国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柳娇然,脸上堆满了热情洋溢的笑容。 那笑容,看得一旁的张浩阳眼皮直跳。 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对一个三流家族的晚辈,露出如此热切的表情。 “柳小姐,是吧?” “啊?我是。”柳娇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回答。 张定国笑得更加灿烂了:“哎呀!柳小姐,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 “你们柳氏集团,我早有耳闻,年轻有为,后生可畏!” 柳娇然彻底懵了,她什么时候久仰大名了? 柳家在海城,不过是个随时可能被风浪拍死的二三流小家族。 在张家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可现在,张家的掌门人,却对自己如此客气,甚至有些谄媚? 她下意识地看向江辰,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张定国可不管柳娇然在想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把江神医交代的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宣布。 “从今天起,柳氏集团,就是我们张家最重要,最亲密的合作伙伴!” 张浩阳瞳孔一缩,柳娇然的心脏也漏跳了一拍。 张定国的话还在继续,一句比一句震撼。 “柳氏集团目前在售的所有商品,我张家,全包了!” “什么?”柳娇然失声惊呼。 全包了? 柳氏集团的仓库里,因为周家的打压,积压了价值数千万的货物! 张家要全包了? 这怎么可能! 然而,更让她头晕目眩的还在后面。 张定国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不仅全包!” “而且,所有商品,我们张家在市场价的基础上提价三成收购!” 轰! 柳娇然的脑子,像是被一颗炸弹引爆了。 提价三成? 这已经不是合作了,这是在送钱! 是赤裸裸地,把钱往柳家的口袋里塞! 之前,周家撤销合作,银行催债,冯家落井下石。 一桩桩一件件,像是无数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以为柳家完了,以为自己要变成家族的罪人。 可现在…… 所有的危机,所有的困境,所有的绝望。 在张定国这轻飘飘的两句话面前,烟消云散。 不仅解决了,还带来了一场天大的富贵! 巨大的惊喜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柳娇然淹没。 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她不是一个爱哭的女人。 商场如战场,她早已学会了坚强,可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了。 那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是看到希望的激动。 “张老爷子……” 柳娇然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激动得语无伦次。 “我代表柳家,谢谢您,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她深深地弯下腰,就要给张定国鞠躬。 张定国吓了一跳,连忙侧身让开,不敢受她这一拜,苦笑着摆了摆手。 “柳小姐,你可千万别谢我。” “你真正要谢的人,不是我。” 张定国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旁边那个始终云淡风轻的年轻人。 柳娇然浑身一震,猛然反应过来。 是啊。 张家为什么会突然伸出援手? 为什么会给出如此优厚到不可思议的条件? 不是因为她柳娇然面子大,更不是因为柳家有什么值得张家图谋的。 一切,都只是因为江辰,因为他刚才那句轻描淡写的我这位朋友,遇到了一些麻烦。 就这么一句话,价值千金! 不,是价值连城! 柳娇然缓缓转过身,泪眼婆娑地看着江辰。 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地,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出现。 一次又一次地,用她无法理解的方式,为她摆平一切。 心中的感激崇拜,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抿紧嘴唇,就要对着江辰,郑重地躬身行礼。 然而,她的腰刚刚弯下。 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就托住了她的手臂,让她无法再拜下去。 “不用来这套。” 江辰的声音,依旧平静,扶着柳娇然站直了身体。 然后,他回过头,冲着一脸期待的张定国,淡淡地说道。 “张老爷子,空口无凭。” “这种事情,还是签个合同比较好。” 这话一出,张定国和张浩阳父子俩,再次愣住了。 他们本以为,江辰是在提携柳家,也是在考验他们张家的诚意。 却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提出签合同。 柳娇然也是一怔,随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明白,江辰这是在为她着想。 他怕张家只是口头应付,事后反悔。 他要用一纸契约,把这份天大的好处,牢牢地钉死,彻底变成柳家的囊中之物。 这个男人,心思竟然缜密到了这种地步。 张定国先是错愕,随即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又带着几分惭愧的神色一拍脑门。 “对对对,江神医说得对!” “是我糊涂了,是我疏忽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能没有合同!” 他猛地转头,瞪着还愣在一旁的张浩阳。 “浩阳,你还愣着干什么!” “赶紧的,马上让你公司的法务团队,连夜拟定合同!” “就按照我刚才说的,所有商品,提价三成收购!” “一个字都不许改!” “明天一早,我要看到这份合同,出现在柳小姐的办公桌上!” “听到了没有!” 张定国最后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 “听到了!” 张浩阳被吼得一个激灵,连忙点头哈腰,掏出手机就开始打电话。 他现在对江辰,已经只剩下敬畏。 对父亲的命令,更是不敢有半分违逆。 第二十八章 绝对不能得罪的人 送走了江辰和柳娇然,内堂里,只剩下张家父子。 张浩阳小心翼翼地扶着父亲,重新坐回到太师椅上。 他看着桌上那块漆黑如墨,还散发着丝丝寒气的冰块,心有余悸,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没忍住,低声问道。 “爸,我们真的要这么帮柳家?提价三成,这每年要多花出去好几个亿,我们张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张定国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了这个儿子一眼,眼神里有些失望,他摇摇头说道:“你啊,还是没看明白。” 张浩阳一脸不解:“爸,我不明白什么了?” 张定国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在说什么天大的秘密:“我问你,我们张家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钱?”张浩阳试探着回答。 “放屁!”张定国低喝一声。 “是人脉,是关系,是能够让我们张家长盛不衰的靠山!”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道:“今天,要不是江神医,我这条老命已经没了。” “我没了,周家那些豺狼虎豹,会放过我们张家吗?到时候,别说几个亿,几十个亿,几百个亿,都得被人吞得渣都不剩!” 张浩阳的脸色瞬间白了,他知道父亲说的是事实。 张定国看着儿子的表情,语气缓和了一些:“几个亿买的不只是江神医一个人情,更是买的我一条命以及张家未来的平安。” “你觉得这笔买卖亏吗?” 张浩阳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亏,不亏!” 张定国哼了一声:“这还只是其一,其二,你没看出来吗?江神医和那个柳家的小丫头,关系不一般!” 张浩阳一愣:“不一般?” 他回想着刚才江辰和柳娇然相处的画面。 江辰一直很平静,倒是那个柳娇然,看江辰的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崇拜和依赖。 张定国用一种你小子太嫩了的眼神看着他:“江神医是什么人?神仙一样的人物!” “他会平白无故地,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开口向我讨人情?” “他今天带柳娇然来,又当着我的面,点出柳家的困境,是什么意思?他这是在给那个柳丫头铺路!” 张定国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敢断定,这个江神医,八成就是未来柳家的女婿!你说我们现在和柳家打好关系,不惜血本地帮他们一把。” “等到将来,江神医成了柳家的人,我们张家,能得到的好处,还会少吗?” “那将是几亿,几十亿,都换不来的通天人脉!” 张浩阳的眼睛,越瞪越大,他听着父亲的分析,只觉得背后一阵阵发凉。 他终于明白,自己和父亲之间的差距,到底在哪里。 他看到的是眼前损失的几个亿,而父亲看到的,是整个张家未来几十年的兴衰荣辱! “爸。”张浩阳的声音,干涩无比。 “我懂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得罪柳家,我会把柳小姐,当成姑奶奶一样供着!” 张定国欣慰地点了点头:“孺子可教,记住,从今天起,在海城,你可以得罪任何人。” “但唯独两个人,你就是磕头认错,也绝对不能得罪,一个是江神医,另一个,就是柳娇然。”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刻刀,深深地烙印在了张浩阳的脑子里。 张浩阳弓着身子,重重地点头:“爸,我记住了。” 就在这父子二人达成共识,为张家未来定下铁律的肃穆时刻。 “砰!”内堂的红木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撞开。 一个穿着仆人衣服的中年男人,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脸上血色尽失。 “老爷子!不好了!”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了调,尖锐刺耳。 张定国刚刚舒缓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猛地睁开眼,一道冰冷的精光射向门口:“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张浩阳也是脸色一沉,转身呵斥:“王管家,出什么事了?天塌下来了不成!” 被称作王管家的男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抖得如同筛糠。 他指着门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江先生在庄园门口,被人给拦住了!” 江先生?张浩阳的脑子嗡的一声,还没反应过来。 张定国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猛虎,霍然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刚才还略显虚弱的身体,此刻爆发出惊人的气势。 “你说什么?”张定国几乎是吼出来! 随即他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谁?是谁拦住了江先生?” 王管家被这股气势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要晕厥过去:“是周家那个周文乐!” “他带了几十号人,把江先生和柳小姐堵在了大门口,说要让他们跪下道歉!” 张定国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 周文乐,又是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他竟然敢在张家的地盘上,对江先生不敬? 这是在打谁的脸?这是在打他张定国的脸!是在把他们张家刚刚才捡回来的活路,往死路上推! 一股狂暴的怒火,瞬间席卷了张定国的胸腔,他想杀人。 “好一个周文乐!”张定国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猛地扭过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自己的儿子,那眼神,看得张浩阳心头发毛,两腿发软:“张浩阳!” “爸……” “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是不是当成耳旁风了!”张定国一声咆哮,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名贵的紫砂茶杯,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溅了张浩阳一裤腿。 张浩阳却一动也不敢动,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他知道父亲是动了真怒。 张定国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张浩阳的鼻子上。“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现在,立刻,马上去给我处理!” “如果江先生在我们张家门口,受了半点委屈,掉了一根头发!你这个张家继承人也别当了!” “给我滚出去!” 张浩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不敢有丝毫迟疑,猛地一转身,像一头被点燃了尾巴的公牛,疯了一般朝着庄园大门冲去。 第二十九章 谁敢难为江先生? 张家庄园门口。 气势恢宏的鎏金大门外,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江辰和柳娇然被几十个黑衣壮汉团团围在中央。 这些人一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凶悍,一看就是练家子。 为首的正是周文乐,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下巴微微扬起,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睥睨着江辰。 他的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快意。 “哟。”周文乐拖长了语调,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这不是江大神医吗?” 他特意在神医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怎么着?这么快就从里面出来了?张老爷子的病,这么好治的吗?” 他身后的一群壮汉,发出一阵哄笑。 柳娇然俏脸冰寒,往前一步,将江辰护在身后:“周文乐,你想干什么!” 周文乐的目光,在柳娇然凹凸有致的身体上扫过,眼神里闪过一丝贪婪和嫉妒:“娇然,我不想干什么。” “我只是心疼你,被这种不入流的骗子给蒙蔽了双眼。” 他伸手指着江辰,脸上的嘲讽愈发浓烈:“你看看他这副德行。” “装神弄鬼,吹牛说能治好张老爷子的病,还想借此攀附张家?” “现在怎么样?被人当成臭虫一样,灰溜溜地赶出来了吧!” 周文乐越说越得意,他笃定自己的猜测没错,要是真搭上了张家,怎么可能这么快出来? 肯定是牛皮吹破了,被人家扫地出门了! “娇然,你听我一句劝,离开这个废物,不如跟我好了,周家和柳家联手,未来整个海城都是我们的。” “你跟着他,能有什么前途?” 柳娇然气得浑身发抖:“周文乐,你无耻,江辰是什么样的人,不用你来评价!你现在马上给我让开!” “让开?”周文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狂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残忍:“哈哈哈!柳娇然,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 “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 他的目光,终于重新落在了江辰身上。 那个从头到尾,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的男人。 江辰的平静,像一根针,深深刺痛了周文乐的自尊心,他指着江辰叫嚣着说道:“你他妈,是聋了还是哑了?老子跟你说话呢!” 江辰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眸子,淡漠地扫了周文乐一眼。 就那么一眼,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淡漠,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周文乐的心脏,没来由地一缩,随即被无边的怒火所取代。 他最恨的,就是江辰这种眼神! 周文乐怒极反笑,面容都变得有些扭曲:“好,很好!死到临头了,还敢跟我装逼!” “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在海城,得罪我周文乐是什么下场!” 他向前一步,几乎贴到了江辰的面前:“现在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 “然后再大声喊三遍,周少爷我错了,我是个废物!再从我裤裆底下钻过去。” “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能饶你一条狗命!” 他身后的打手们,发出了更加放肆的哄笑声。 他们看向江辰的眼神,充满了戏谑,仿佛在看一场有趣的猴戏。 柳娇然的脸,已经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紧紧地攥着江辰的衣角,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江辰,我们……”她想说我们报警。 可她知道面对周家这种势力,报警根本没用。 周文乐看着江辰依旧没有反应,耐心终于耗尽:“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狰狞:“好,既然你不想跪,那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一辈子都跪着!” 他猛地一挥手,对着身后的几十个壮汉,下达了命令:“给我上,废了他!” 几十个壮汉齐齐发出一声低吼,如同饿虎扑食,瞬间朝着江辰涌了上去! 眼看那砂锅大的拳头,就要砸在江辰的脸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如同炸雷一般,从庄园内滚滚而来,那声音里,蕴含着无尽的惊恐与暴怒! 所有人都被这声咆哮震得一愣。 周文乐的打手们,高高举起的拳头,也僵在了半空中。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张家庄园的大门内,一道人影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疯狂地冲了出来。 来人西装革履,头发却乱得像个鸡窝,脸上满是汗水和焦急,正是张家的继承人张浩阳! 周文乐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以为张浩阳是出来替他撑腰的:“浩阳兄,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帮你张家,清理门户呢!” 他指着被众人围在中间,依旧面不改色的江辰,向张浩阳邀功:“就是这个叫江辰的骗子!” “也不知用了什么花言巧语,竟然敢混进张老爷子的寿宴,这种江湖骗子,留着就是个祸害!” “我今天,就替你张家好好教训教训他!”周文乐说得义正词严,唾沫横飞。 他满心以为,自己这番话,一定会得到张浩阳的赞赏,然而,他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张浩阳根本没有看他指着的江辰,那双死死地盯着周文乐,眼神里,没有赞赏,没有感谢,只有无穷无尽的杀意! 张浩阳冲到跟前,二话不说,扬起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一巴掌,抽在了周文乐的脸上! “啪!”一声清脆到极致的耳光声,响彻全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所有人都傻了。 周文乐带来的几十个打手,全都目瞪口呆,柳娇然的美眸,也睁得大大的,充满了难以置信。 周文乐捂着自己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浩阳兄,你打我干什么?” 张浩阳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看着周文乐,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刚才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这个蠢货,竟然敢让江先生下跪?还要打断江先生的腿? 他这是想让整个张家,给他陪葬啊! “我打你?我他妈,想杀了你!”张浩阳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沙哑,听起来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一把揪住周文乐的衣领,将他拽到自己面前。 张浩阳的唾沫星子,喷了周文乐一脸:“教训?骗子?周文乐,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 他猛地一甩手,将周文乐推开,然后转身,恭恭敬敬地对着江辰,弯下了九十度的腰。 那个动作,标准得像是教科书,他恭敬地说道:“江先生,对不起!是我张家招待不周,让您受惊了!” 随后,他缓缓直起腰,重新转向已经彻底石化的周文乐。 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我警告你,周文乐,你再敢对江先生说一个不敬的字。” “从今往后,你周文乐就是我张家不共戴天的敌人!” 第三十章 咱们走着瞧 张浩阳的话,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周遭每一个人的心口上。 不共戴天的敌人!这七个字从海城顶级豪门继承人张浩阳的嘴里说出来,分量重得能压垮山岳! 空气,死一般寂静。 那些原本气焰嚣张的黑衣壮汉,一个个面面相觑,脸上的凶悍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惊骇与不安。 他们只是收钱办事的打手,可不想被卷入周家与张家的战争里,那会让他们粉身碎骨。 周文乐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他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身体僵硬得像一根木桩。 大脑因为巨大的冲击,一片空白,嗡嗡作响,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张浩阳疯了吗?为了一个土包子,一个满口胡言的骗子,要跟他周家撕破脸?这不合逻辑,这根本不可能! “浩阳兄。”周文乐的声音干涩,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他不过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一个仗着几手骗术混饭吃的江湖郎中!” “为了他,就为了这么一个废物,你要跟我周家翻脸?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文乐觉得,张浩阳一定是被这个江辰灌了什么迷魂汤,对,一定是这样! 然而,周文乐的质问非但没有让张浩阳冷静,反而像是往一锅滚油里泼了一瓢冷水,瞬间炸了! 张浩阳怒极反笑,笑声里充满了冰冷的杀意:“小角色?废物?” 他盯着周文乐的眼睛,轻蔑地说道地说道:“周文乐,我看你才是那个真正的废物!” “你连谁是真龙,谁是草蛇都分不清楚!”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给你周家招来灭顶之灾!” 张浩阳猛地一挥手,对着庄园门口的安保人员,发出一声咆哮:“来人!把这些人的手脚,全都给我卸了!” “敢在张家门口,对江先生不敬,我看他们是活腻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十几名穿着黑色制服,胸口印着张家徽记的安保人员,如同出闸的猛虎,瞬间从大门内冲了出来。 这些人,可不是周文乐花钱雇来的混混。 他们是张家真正的护卫,每一个都是退役的精锐,眼神冷冽,身上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周文乐带来的那些黑衣壮汉,在看到这群人的瞬间,腿肚子都开始打颤,根本不用动手,光是那股气势,就足以让他们胆寒。 “张少,我们也是听周少的命令行事啊!” “不关我们的事啊,张少!” 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求饶。 周文乐的脸色,从惨白变成了酱紫。 他看着自己带来的手下,在对方面前瞬间溃不成军,只觉得脸上又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张浩阳!你当真要做到这个地步?” 张浩阳没有理会他。 他一步一步重新走到了周文乐的面前,没有再动手,只是凑到周文乐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阴冷地说道。 “周文乐,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江先生,是我父亲的救命恩人,是我张家奉若神明的存在。” “别说只是卸了你这些手下的手脚。” “今天江先生只要点一下头,我张浩阳就算拼上整个张家,也要让你周家在海城彻底除名,你信不信?” 张浩阳的声音很轻,周文乐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一个针尖。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张浩阳,看着对方那双不带丝毫感情,充满了疯狂和决绝的眼睛。 他信了,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瞬间窜上了天灵盖。 他终于意识到,张浩阳不是在开玩笑,更不是在演戏,这个江辰,真的有让张家不惜一切代价去维护的价值! 他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念头疯狂地在周文乐的脑海里滋生。 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去思考,他知道今天再待下去,自己恐怕真的走不了了。 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终于压倒了所有的愤怒和不甘。 周文乐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那些已经被张家护卫控制住,瑟瑟发抖的手下。 又看了一眼从始至终,都云淡风轻,仿佛在看一场闹剧的江辰,最后,他的目光落回到张浩阳身上。 “好。”周文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 “张浩阳,算你狠!今天这笔账,我周文乐记下了!”他强撑着最后一丝颜面,撂下了一句场面话。 但那话语里的色厉内荏,任谁都听得出来。 接着,他转过身,死死地盯住了江辰,那眼神,怨毒得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姓江的,你别得意!我们的事没完!” 说完,他不再停留。 “我们走!”周文乐对着那群早已吓破了胆的手下,低吼了一声。 然后,便在张家护卫冰冷的注视下,带着他的人,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车里。 汽车引擎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仓皇地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一场足以掀起腥风血雨的冲突,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直到周文乐的车彻底看不见,张浩阳那紧绷的身体,才猛地一松,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转过身,脸上那股凶狠和暴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近乎谄媚的恭敬和歉意。 他快步走到江辰面前,又是一个深深地鞠躬:“江先生,实在是对不起!让这种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您!” “您放心,我回头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江辰看着他,神色依旧淡然,淡淡说道:“张少不必放在心上。” 江辰的平静,愈发让张浩阳感到敬畏,这才是真正的大人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张浩阳不敢再多说什么,他很识趣地将目光转向了一旁,那个从头到尾都处于石化状态的柳娇然。 张浩阳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随即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烫金的名片,双手递了过去:“柳小姐,这是我的私人电话。” “江先生交代过,柳氏集团是我张家最尊贵的合作伙伴。” “以后,您在海城但凡遇到任何麻烦,任何解决不了的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张浩阳,二十四小时为您待命。” 柳娇然的大脑,依旧有些宕机,她呆呆地看着递到面前的名片,又看了看眼前这位海城太子爷,那张客气到近乎谦卑的脸。 下意识地伸出手,接过了名片。 “谢谢张少。”她的声音,还有些发飘。 张浩阳连连摆手说道:“柳小姐太客气了!您是江先生的朋友,就是我张浩阳的朋友,更是我张家的贵客!” “以后千万不要这么客气!” 交代完这一切,张浩阳再次对着江辰深深一躬:“江先生,柳小姐,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我这就回去向家父复命。” 说完,他便带着人,恭敬地退回了庄园内,那扇鎏金大门,也缓缓地关上了。 庄园门口,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江辰和柳娇然两个人。 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柳娇然低着头,看着手心那张薄薄的名片,上面张浩阳三个字,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 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场光怪陆离,却又无比真实的梦。 她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清澈如水的美眸,怔怔地看着身旁的江辰,眼前的男人,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拂去了衣服上的一点尘埃,可是,柳娇然的心,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周文乐的狼狈逃窜,张浩阳的卑躬屈膝,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 柳娇然的嘴唇,微微翕动了几下。 终于,她用一种梦呓般的声音,轻声问道:“江辰,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江辰看着她那副呆萌又迷茫的样子,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浅笑。 他没有回答。 只是抬起手,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一样,轻轻地拍了拍柳娇然的脑袋:“傻丫头,有我在,一切都是真的。”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声音,平静而令人心安。 柳娇然的身体,猛地一僵,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从头顶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 她的脸颊唰的一下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 第三十一章 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周家,气氛压抑得像一块沉重的铅块。 “砰!”一只上好的元青花瓷瓶,被狠狠掼在地上,炸成无数碎片。 周文乐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珠子布满血丝,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 屈辱!前所未有的屈辱! 他周文乐堂堂周家大少,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竟然被张浩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像抽狗一样抽了耳光! 还被迫像丧家之犬一样逃走,那个画面像一根毒刺,死死地扎在他的脑海里,每一次回想,都让他痛不欲生。 “江辰!”周文乐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还有张浩阳,你们给我等着!我不把你们碎尸万段,我就不姓周!” 他抓起桌上另一件古董,正要再次发泄,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一个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周文乐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猛地转头,看到了那个站在门口的中年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简单的唐装,身材微胖,面容与周文乐有几分相似,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如古井,看不出任何情绪。 周雄,周家的现任家主,也是周文乐的父亲。 看到父亲的瞬间,周文乐身上那股暴戾的凶焰,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迅速收敛了起来。 他有些畏惧地垂下头,喊了一声:“爸。” 周雄的目光,没有去看地上的狼藉,而是落在了周文乐那依旧红肿的半边脸上。 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怎么回事?”周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文乐的身体绷紧了,他咬了咬牙,将张家庄园门口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当然,在他的描述里,自己成了仗义执言揭穿骗子的英雄。 而江辰则是一个巧舌如簧,用卑劣手段蒙骗了张家的江湖骗子。 张浩阳更是那个被骗子蛊惑,不分青红皂白,仗势欺人的蠢货。 他说完,书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周雄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种沉默,让周文乐感到一阵心慌。 周文乐忍不住再次开口,试图激起父亲的怒火:“爸,张浩阳实在太嚣张了!他根本没把我们周家放在眼里!” “这口气,我们绝对不能咽下去!” 周雄终于有了反应,缓缓走到书桌后,坐了下来开口说道:“你说,张浩阳是为了那个叫江辰的人,打了你?” “对!张家甚至为了他,不惜跟我们周家成为不共戴天的敌人?”周雄重复着这句话,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 “千真万确,他就是这么说的!” 周文乐恨声道:“我看他张浩阳是疯了!” “疯了?”周雄发出一声轻笑。 “文乐,你觉得张定国那只老狐狸,会养一个疯子当继承人吗?” 周文乐一愣。 周雄的声音,陡然转冷:“你觉得,能让张定国不惜撕破脸皮也要维护的人,会是一个简单的江湖骗子?”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 周文乐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反驳地说道:“可那个江辰,他就是一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他……” “够了!”周雄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 “土包子?他若真是个土包子,能治好张定国连神医都束手无策的病?能让张家父子对他感恩戴德,奉若神明?” 周雄指着周文乐的头,眼神锐利如刀:“你动动你的脑子!” “你招惹的,根本不是一个骗子,而是一个你我甚至整个周家,都暂时惹不起的存在!” 周文乐被这番话,震得脑子嗡嗡作响,彻底懵了。 那个穿着一身地摊货,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江辰?怎么可能! 周文乐的喉咙里,充满了不甘,问道:“爸,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这顿打就白挨了?周家的脸就白丢了?” 周雄看着自己这个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儿子,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 他缓缓靠在椅背上,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脸面是靠实力挣回来的,不是靠一时意气。” “你现在去找张家硬碰硬,那不是找回脸面,是自取其辱,是把整个周家往火坑里推。” 周文乐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他不服。 周雄将儿子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深沉的弧度,说教道:“儿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一条蛇在咬死猎物之前,最重要的是学会蛰伏。” 他话锋一转:“冯家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周文乐一怔,没想到父亲会突然问起这个。 “我们已经终止了所有合作,银行那边也去施压了,冯家的资金链,最多再撑两天,就会彻底断裂。” 提到冯家,周文乐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得意的神色。 周雄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饿狼般的光芒:“冯山那个老东西已经是油尽灯枯,冯雨欣一个黄毛丫头,根本不足为惧。” “先把我们的精力,全部集中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把冯氏集团这块肥肉,给我完完整整地吞下来!”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贪婪与果决。 “等我们消化了冯家,周家的实力,会再上一个台阶。” 周雄缓缓站起身,走到周文乐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到那个时候,我们有了更厚的资本,更足的底气。” “你觉得,区区一个柳家,还能翻起什么浪花?” “至于那个江辰……” 周雄的眼睛眯了起来,寒光一闪而过:“到时候,我们有的是时间和手段,去慢慢炮制他。” “我要让他知道,得罪我周家的下场,会比死还难受。” 周文乐听着父亲的话,眼中的不甘与愤怒,渐渐被一种阴冷的兴奋所取代。 对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 先拿冯家开刀!只要吞并了冯氏集团,周家的实力暴涨,到时候,还怕一个张家不成? 那个江辰,没了张家的庇护,自己想怎么捏死他,就怎么捏死他! “爸,我明白了!”周文乐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那份深入骨髓的恨意,并没有消失,只是被他更深地埋藏了起来,像一条等待时机的毒蛇。 --- 几天后。 柳家庄园。 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一阵急促而清脆的高跟鞋声,打破了花园的宁静。 柳娇然几乎是小跑着冲了进来,那张绝美的脸上,洋溢着无法抑制的激动与喜悦,脸颊因为兴奋而泛着动人的红晕。 “江辰!”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坐在藤椅下,悠闲品茶的男人。 江辰闻声,缓缓抬起头,看到她那副喜不自胜的样子,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浅笑,问道:“看你的样子,是有好消息了。” “是天大的好消息!” 柳娇然冲到他面前,将一份文件夹拍在石桌上,因为跑得太急,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她指着文件,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江辰,全都成了!” “张家真的按你说的,把我们积压的所有库存,以高于市场价三成的价格,全部收购了!”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晶亮的光芒,像是盛满了星辰:“我们的资金链活了,银行的贷款,一夜之间全部还清了!” “公司上下,所有人都跟疯了一样!我爸看到账目的时候,手都在抖!” “还有柳宇,我那个好弟弟,他看到财务报表的时候,那张脸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别提多精彩了!” 柳娇然一口气说完,感觉积压在心里多日的阴霾,在这一刻,被阳光彻底驱散。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江辰,那眼神里,有感激,有崇拜,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江辰,谢谢你,真的,如果不是你,柳家这次,真的就完了。” 江辰只是淡淡一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仿佛这一切,都不过是意料之中的小事。 他放下茶杯,目光从柳娇然那张兴奋的脸上扫过:“高兴完了?” 柳娇然一愣:“啊?” 江辰的手指,在石桌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哒哒哒的轻响:“我说,高兴完了吗?” 柳娇然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她从江辰平静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江辰,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辰看着她,神色依旧淡然,但眼神却变得深邃起来。 他淡淡说道:“这点小钱,只是开胃菜而已,真正的硬仗,还没开始呢。” 柳娇然的心,猛地一跳。 “你现在,立刻回公司。”江辰的语气不容置疑。 “把这次赚到的所有利润,一分不留,全部转进一个独立的秘密账户。” “这个账户除了你,不能有第二个人知道密码。” 柳娇然彻底被惊住了。 “为什么?这笔钱正好可以用来扩大生产,我爸他们正商量着……” “包括你父亲,也不能告诉他。”江辰平静地打断了她的话。 柳娇然的脑子有些乱。 不告诉父亲?为什么?这笔钱是柳家的救命钱,更是柳家东山再起的资本啊! 她看着江辰,看着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命令,没有强迫,只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信服力。 江辰的声音,忽然柔和了下来:“傻丫头,你只需要相信我,把钱都留下藏好。” “很快,这笔钱就会有天大的用处。” 第三十二章灵堂逼债 一周后。 冯家大堂。 灵堂肃穆,白幡低垂。 空气里弥漫着纸钱和檀香混合的沉重味道,压得人喘不过气。 大堂正中,挂着一张巨大的黑白遗照。 照片上的冯山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 冯雨欣一身素白孝服,跪在蒲团上,麻木地将一张张纸钱送入火盆。 火光跳跃,映着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曾经明媚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红肿和空洞。 这几天,她就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悲伤早已在父亲停止心跳的那一刻,凝固成了坚冰,封存在了心底最深处。 取而代之的,是撑起这个家的沉重责任。 前来吊唁的宾客络绎不绝,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哀戚,说着千篇一律的节哀顺变。 冯雨欣只是机械地点头回礼。 她知道这些人中,有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是来看冯家笑话的。 就在这压抑得近乎凝固的气氛中。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大堂门口响了起来。 清脆傲慢,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嚣张。 那皮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每一下,都精准地踩在所有人的神经上。 众人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只见大堂门口,周文乐双手插兜,缓缓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昂贵的定制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嘴角挂着一抹与整个灵堂格格不入的戏谑笑容。 他的身后,跟着几十名黑衣壮汉,个个神情冷漠,气势汹汹,像一群闯入羊圈的恶狼。 整个灵堂的温度,仿佛在这一瞬间,又下降了好几度。 所有宾客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看着周文乐,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忌惮。 冯雨欣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燃起了火焰。 那是冰冷的,带着彻骨恨意的火焰。 “周文乐!” 冯雨欣的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 “你来这里干什么?” 周文乐停下脚步,目光扫过灵堂正中的遗照,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干什么?” “冯老爷子过世,我怎么说也算是他半个孙女婿,当然是来吊唁的。” 他说着吊唁两个字,语气里却没有半分敬意,只有浓浓的嘲弄。 冯雨欣扶着身前的桌子,缓缓站了起来。 她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我父亲的灵堂,不欢迎你这种人。” “请你立刻出去!” 几名冯家的长辈也反应过来,立刻上前,挡在了冯雨欣身前。 “周少爷,今天是我们冯家的大丧之日,还请您高抬贵手,不要在这里闹事。” “是啊,有什么事,等老爷子下葬了再说。” 周文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 “闹事?” “我可不是来闹事的。” 他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了一份文件。 啪! 文件被他毫不客气地摔在了摆满祭品的供桌上,撞翻了一盘水果,滚落一地。 “我今天是来收账的!” 收账? 这两个字,像一颗炸雷,在寂静的灵堂里轰然炸响。 所有人都懵了。 在人家老爷子的灵堂上收账? 这已经不是落井下石了,这简直是把冯家的脸面,连同冯老爷子的棺材板,一起踩在脚下狠狠摩擦! 欺人太甚! 冯雨欣的脸色,瞬间白得像一张纸。 她死死地盯着那份文件,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一名冯家长辈颤抖着手上前,拿起了那份文件。 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就变得惨白,手一抖,文件差点掉在地上。 “这……这是……” 周文乐冷笑着,环视全场,声音陡然提高。 “按照我们周氏集团和你们冯氏集团的供货合同,上周五之前,冯家必须交付一批价值五亿的原材料。” “现在已经逾期一周了。” “按照合同上的违约条款,冯家不仅要双倍返还我们周家预付的订金,还要赔付高达十个亿的违约金!” “总计,十五亿!” “我今天来,就是通知你们,这笔,冯家必须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打到我们周氏的账户上!” “否则法庭上见!” 十五亿! 二十四小时之内! 整个大堂,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周文乐。 谁都知道现在的冯家,资金链早已断裂,别说十五亿,就是一亿五千万都拿不出来! 这根本不是收账! 这是逼债! 这是要把冯家往死路上逼! “你血口喷人!”一名冯家长辈气得浑身发抖:“我们之所以没能按时交货,是因为你们周家单方面终止了所有合作,抽走了所有资金,责任在你们!” “哦?”周文乐眉毛一挑,满脸无辜。 “合同上可写得清清楚楚,白纸黑字。” “我只看合同,不听故事。” “你们交不出货,就是违约,违约就要赔钱!” “天经地义!” “你!” 那名长辈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周文乐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周文乐……” 一直沉默的冯雨欣,终于再次开口。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周文乐的目光,终于从众人身上,转回到了冯雨欣的脸上。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被自己亲手敲碎的艺术品。 “绝?”周文乐笑了。 “冯雨欣,你现在知道什么叫绝了?” “当初你背着我,跟那个叫江辰的野男人不清不楚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事情会做得太绝?” “当初你在张家,眼睁睁看着我被那个姓张的打脸,像狗一样被赶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事情会做得太绝?” 他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阴冷。 那份在张家庄园门口积攒的屈辱和怨毒,在这一刻,尽数爆发了出来。 “我告诉你,这才只是个开始!” 另一位白发苍苍的冯家长辈,看不下去了,他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放低了姿态。 “文乐啊,看在老爷子生前最疼你的份上。” “我们两家,毕竟还有婚约在身啊。” “雨欣她只是一时糊涂,你一个大男人,何必跟她计较?” “你看,只要你高抬贵手,放过冯家这一次,我们回头就让雨欣登门给你道歉,把婚事定下来,我们还是一家人。” 第三十三章冯家要完蛋了 这番话,本是想用旧情和婚约来缓和局面。 可没想到,婚约这两个字,像是点燃了火药桶的引线。 “哈哈哈!” 周文乐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尖锐而刺耳,充满了无尽的讥讽。 他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快出来了。 “婚约?” “一家人?” 他猛地止住笑,眼神瞬间变得无比狰狞。 “冯老先生,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当初是你们冯家,上赶着要把这个女人塞给我。” “现在冯家落魄了,变成一条谁都能踩一脚的死狗了,又想拿婚约来绑着我?” “你们冯家的人,脸皮都是铁做的吗?” 这番话,说得刻薄至极,不留一丝情面。 那名冯家长辈的老脸,瞬间涨成了紫红色,羞愤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文乐的目光,再次落回到了冯雨欣那张倔强的脸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到极点的弧度。 “不过嘛。” “想让我回头,也不是不可以。”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周文乐伸出一根手指,遥遥指向冯雨欣。 “让她,冯家的大小姐,冯雨欣。” “现在立刻就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 他的声音,一字一顿,带着一种变态的快感。 “跪下来,磕三个头求我。” “求我周文乐高抬贵手,放过你们冯家这条狗。” “只要她跪,这十五亿的债,我可以考虑一笔勾销。” 轰! 周文乐的话,如同九天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响。 整个灵堂,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冯雨欣的身上。 有震惊,有同情,有怜悯,还有一丝看好戏的期待。 让海城曾经的第一名媛,冯氏集团高高在上的女总裁,在自己父亲的灵堂前,给一个男人下跪求饶? 这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这是诛心! 冯雨欣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无法遏制的愤怒。 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鲜血顺着指缝,一滴一滴地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耻辱! 前所未有的耻辱! 她看着周文乐那张得意而扭曲的脸,仿佛看到了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周文乐。” 冯雨欣的嘴唇,已经被她自己咬出了血。 她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开口。 “你做梦!” 三个字,掷地有声,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周文乐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的狠厉。 “好。” “很好。” “冯雨欣,你有种。” 他点了点头,眼神里的杀意,再也不加掩饰。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周文乐心狠手辣了!” 他猛地转身,对着在场的所有宾客,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我今天把话撂在这!” “从现在开始,冯家的这笔债,一天不还,利息就翻一倍!” “另外!” 他的声音,如同寒冬的冰风,刮过每一个人的心头。 “海城之内,谁要是敢跟冯家有任何生意上的往来,谁要是敢借给冯家一分钱!” “那就是跟我周文乐作对!” “就是跟我们整个周家,成为死敌!” “我周文乐说到做到!”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一眼,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胜利者的嚣张笑容。 “我们走!” 他大手一挥,带着那群黑衣壮汉,浩浩荡荡地转身离去。 那嚣张的背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每一个冯家人的脸上。 灵堂内,死寂一片。 刚才还想上来劝说的宾客们,此刻都像躲避瘟疫一样,纷纷后退,与冯家人拉开了距离。 他们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同情和怜悯。 只剩下,彻骨的恐惧和疏离。 周家那是他们谁也得罪不起的存在。 冯家完了,彻底完了。 冯雨欣站在灵堂中央,看着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变得陌生而冷漠。 她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晃了两下。 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正对着的,是父亲那张安详的遗照。 两行滚烫的清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从她空洞的眼眶中,决堤而出。 “爸,对不起。” …… 柳家庄园。 与冯家灵堂的死寂沉沉截然不同,这里的每一片草叶,似乎都沐浴在午后的暖阳里,透着生机。 客厅里,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柳娇然快步穿过走廊,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掩饰不住的兴奋。 她的脸上,泛着一抹激动的潮红。 刚刚得到的消息,像是一针强心剂,注入了她的四肢百骸。 冯家要完了! 周文乐那个疯子,居然真的在冯山的灵堂上,逼着冯雨欣还十五个亿! 还断了冯家在海城所有的后路! 简直是釜底抽薪,不留活口! 柳娇然推开书房的门。 江辰正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杯清茶,神色淡然地看着窗外的云卷云舒。 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江辰!” 柳娇然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微颤。 “你听说了吗?” “冯家出事了!” 江辰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呷了一口茶。 茶香袅袅,安宁祥和。 “周文乐今天去冯家的灵堂了。” 柳娇然几步走到他面前,语速飞快地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复述了一遍。 “他逼冯家二十四小时内还十五个亿的债!” “还放出话来,整个海城谁敢帮冯家,就是跟周家作对!” “现在所有人都对冯家避之不及,冯氏集团的股票已经开始崩了,银行的催款电话肯定也快打爆了!” “冯家这次死定了!” 说到最后,柳娇然的语气里,既有对周文乐手段的震惊,也有一丝快意。 毕竟,冯家之前的忘恩负义,她也看在眼里。 她满以为,江辰听到这个消息,至少会有些反应。 然而,江辰只是放下了茶杯,动作不疾不徐。 他转过头,看着柳娇然,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潭,不起半点波澜。 “哦。” 一个字,轻描淡写。 仿佛在听一件今天天气不错的小事。 第三十四章收购冯家,黄雀在后 柳娇然愣住了。 这反应也太平静了吧? 难道他一点都不意外? 江辰看着她那副错愕的表情,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我让你准备的那笔钱,还在那个独立账户里吗?” 柳娇然下意识地点头。 “在啊,一分没动。” “按照你的吩咐,密码只有我知道。” 江辰点了点头。 “很好,现在,可以动用了。” 什么? 柳娇然的脑子,嗡的一声。 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一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她脑中的所有迷雾!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江辰那张云淡风轻的脸。 原来是这样! 一周前,张家以高出市场价三成的价格,收购了柳氏集团所有的库存。 柳家资金链瞬间充裕,还清了所有贷款。 当时她欣喜若狂,以为危机已经过去。 可江辰却让她将所有的利润,连同大部分的流动资金,全部转入一个独立的秘密账户。 还说,这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大战,尚未开始。 她当时还不理解。 现在,她全明白了! 江辰竟然在一周前,就已经算到了今天! 他算到了周文乐会忍无可忍,会用最极端的方式报复! 他算到了周文乐会对冯家下手! 他算到了冯家会被逼入绝境! 他算到了,会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柳家的面前! 这个男人他的算计,竟然深到了这种地步! 柳娇然看着江辰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里面,除了原有的感激和依赖,更多了一种近乎敬畏的震撼。 她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 而他,早已站在山巅,俯瞰着整个棋局。 一股巨大的狂喜,紧接着从心底涌了上来,冲散了那份敬畏。 “我明白了!” 柳娇然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拔高了八度。 “收购!” “我们现在就去收购冯家的产业!” “周文乐以为他能逼死冯家,然后自己好低价吞并,他做梦也想不到,我们手里还握着这么一张王牌!” “哈哈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柳娇然的眼睛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她仿佛已经看到,在周冯两家斗得两败俱伤之后,柳家如同一匹黑马,强势崛起,一举吞下冯家的优质资产,成为海城新的巨头! 那画面,光是想一想,就让她热血沸腾! “别高兴得太早。” 就在柳娇然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时,江辰清冷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柳娇然的兴奋,瞬间冷却了几分。 她看向江辰,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江辰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支笔,在一张白纸上,迅速地写画起来。 “冯家的产业,盘子很大,但里面很多都是垃圾。” “你现在冲进去,胡乱收购,只会把自己也拖进泥潭。”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冯氏集团的核心,主要分三块。” “地产,医药,和百货零售。” 江辰的笔尖,在纸上点了点。 “他们的地产项目,前几年扩张太快,资金大部分都压在海城新区那几个项目上,如今房价不稳,银行一抽贷,那就是个无底洞。谁碰谁死,这个不要。” 笔尖划掉了一块。 “百货零售,看上去现金流不错,但都是重资产,运营成本极高,而且早就在走下坡路,利润微薄。这是周文乐最想要的,让他去抢,我们也不要。” 又划掉了一块。 柳娇然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听着。 江辰的分析,条理清晰,一针见血,比柳家最专业的分析师团队,还要透彻。 最后,江辰的笔尖,在医药两个字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这个,才是冯家真正的宝藏。” “冯家老爷子冯山,当年就是靠医药起家的。” “他们的医药公司,掌握着几项心脑血管药物的核心专利,研发团队也很成熟,只是这些年被地产和百货拖累,一直没得到足够的资金支持。”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用最小的代价,把这一整块,连同他们的专利,研发团队,生产线,销售渠道,全部给我吃下来!” 江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柳娇然。 “听明白了吗?” 柳娇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狂跳。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明白了!” “我马上去办!” 江辰将那张写着计划的纸,递给了她。 “记住,要快。” “周文乐给冯家的时间是二十四小时,但银行和别的债主不会等。” “今晚,就是冯家最脆弱的时候。” “你联系冯雨欣的时候,姿态可以放低,但价格一定要压死。” “告诉她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要么把医药公司卖给我们,拿钱去填别的窟窿,保住冯家的根。” “要么就等着被周文乐和银行,撕成碎片,最后什么都剩不下。” 江辰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析着人性,也规划着战局。 柳娇然握紧了手里的那张纸。 那薄薄的一张纸,此刻在她手里,却重如千斤。 这上面承载的,是柳家未来的命运! “我这就去安排!” 她不再有丝毫犹豫,转身,快步离去。 那背影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果决和干劲。 书房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江辰缓缓走回窗边,看着柳娇然远去的背影,眼神深邃。 吞下冯家的医药公司,让柳家崛起,这只是第一步。 周文乐…… 周家…… 他以为自己是那个黄雀? 真是可笑。 江辰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森然的杀意。 他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 没有翻找通讯录,而是直接按出了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瞬间就被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一个无比恭敬的声音。 “江先生。” 江辰的目光,投向窗外。 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阴沉了下来。 风雨欲来。 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是来自九幽的审判。 “之前让你准备的那件事。” “现在,可以开始了。” 第三十五章我是在帮你们冯家! 夜。 冯家大宅。 这里的空气,凝重得像一块铅。 灯光昏暗,将每一个人的影子都拉得扭曲而诡异。 灵堂里,冯山的黑白照片,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檀香的味道,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还有无法言说的绝望。 冯雨欣跪在蒲团上,一身素白的孝服,让她本就憔悴的脸,更显苍白。 她的眼睛红肿,布满血丝,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灵魂已经被抽走。 大厅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人,脸色难看地快步走了进来,附在一位冯家长辈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位长辈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看了一眼跪着的冯雨欣,眼神复杂,有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种决断。 “让她进来吧。” 很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 与这死气沉沉的宅子格格不入。 柳娇然走了进来。 她换上了一身深色的职业套装,脸上没有了白日的兴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恰到好处的肃穆和同情。 可那双眼睛里,却藏着一抹精光。 冯雨欣听到了脚步声,缓缓地转过头。 当她看清来人是柳娇然时,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了两簇疯狂的火焰。 是仇恨。 是屈辱。 是被人看穿了所有狼狈的愤怒。 “你来干什么?” 冯雨欣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来看我冯家的笑话吗?” 柳娇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这眼神,彻底刺痛了冯雨欣。 “滚!” 一声尖利的嘶吼,划破了灵堂的死寂。 “我让你滚出去!” 冯雨欣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为跪得太久,双腿一软,又重重地跌了回去。 狼狈不堪。 “柳小姐……” 旁边的一位冯家长辈,冯雨欣的三叔,连忙上前打圆场。 他的脸上,堆着一丝讨好的,屈辱的笑容。 “雨欣她父亲刚走,心情不好,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柳娇然微微颔首,目光却依然落在冯雨欣身上。 “冯小姐,节哀。”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我今天来,不是来看笑话的。” “我是来帮你的,帮你冯家。” 帮? 冯雨欣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她凄厉地笑了起来。 “帮我?” “柳娇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江辰那个混蛋,他早就想看我冯家家破人亡了!” “你是他的走狗,你会这么好心?” “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嘴脸,我看着恶心!” “滚!” “都给我滚!”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 整个灵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时间仿佛凝固了。 冯雨欣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那个平日里对她和颜悦色的三叔,此刻正满脸狰狞地指着她。 “冯雨欣,你疯够了没有!” “你还嫌我们冯家不够丢人吗!” 三叔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要不是你当初非要悔婚,去跟周文乐那种白眼狼在一起,我们冯家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现在周家要逼死我们,银行要抽贷,整个海城,谁还敢跟我们冯家沾上半点关系?” “柳小姐不计前嫌,愿意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是我们冯家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你还在这里大吼大叫,你想干什么?” “你想让我们所有人都跟着你一起陪葬吗!” 字字诛心。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插在冯雨欣的心上。 她整个人都懵了。 周围其他的冯家长辈,一个个都围了上来。 他们的眼神,有的是失望,有的是责备,有的是怨恨。 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慈爱和纵容。 原来在他们眼里,自己早已经是冯家的罪人了。 父亲的死,家族的危难,全都是因为她。 冯雨欣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她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孤立无援。 柳娇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江辰说得没错。 今晚,就是冯家最脆弱的时候。 也是冯雨欣,心理防线最容易被击溃的时候。 她走上前,将一份文件,轻轻地放在了冯雨欣面前的矮桌上。 “冯小姐,我知道你恨我,也恨江辰。” “但恨,解决不了问题。” “现在能救冯家的,只有钱。” “周文乐要十五个亿,银行那边恐怕也是个无底洞。” “你们冯家,撑不住的。” 柳娇然的声音,很冷静,很残酷。 “我愿意出二十亿,收购你们冯氏集团旗下的医药公司。” “包括所有的专利,技术,研发团队,和生产线。” 二十亿! 这个数字,让在场的冯家长辈们,呼吸都为之一滞。 要知道,冯氏医药虽然是宝藏,但那是正常情况下。 现在冯家火烧眉毛,整个产业打包能卖出十个亿都算烧高香了。 柳家居然愿意出二十亿! 简直是天降甘霖! 三叔的眼睛,瞬间亮了。 “柳小姐,此话当真?” 柳娇然点了点头。 “合同就在这里。” “只要冯小姐签字,二十亿,今晚之内,就能打到冯家的账户上。” “这笔钱,足够你们还清周家的债,还能应付银行的催款,保住冯家的根基。”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冯雨欣的脸上。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卖。” “那就等着被周文乐和银行,把整个冯家,撕成碎片。” “最后,什么都剩不下。” “怎么选,你自己决定。” 说完,柳娇然便不再言语。 她给了冯雨欣选择。 但其实,冯雨欣根本没得选。 所有冯家人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了冯雨欣的身上。 那眼神,不再是请求。 而是命令。 是逼迫。 冯雨欣看着那份合同,又看了看周围亲人们的嘴脸。 她忽然觉得很可笑。 这就是她的家人。 这就是她一直想要守护的冯家。 一行清泪,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滴落在合同的封皮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她拿起了笔,手抖得厉害。 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她仿佛被抽干了全身所有的力气,瘫倒在地。 三叔一把抢过合同,满脸喜色地递给柳娇然。 “柳小姐,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柳娇然接过合同,仔细看了一眼签名,然后点了点头。 “合作愉快。” 她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冯雨欣。 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转身,离去。 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 对冯家来说,那是救赎的声音。 但对冯雨欣来说,那是她世界崩塌的声音。 第三十六章四大家族 周家书房。 “砰!” 又一个名贵的青花瓷瓶,在周文乐的脚下,碎成了齑粉。 他的双眼赤红,面目扭曲,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他死死地掐住面前心腹的脖子,将对方提得双脚离地。 那心腹脸色涨红,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柳家,收购了冯氏医药。” “二十亿当晚到账。” 柳家! 又是柳家! 周文乐猛地松手,心腹摔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周文乐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不是傻子,瞬间就想通了所有关窍。 张家的寿宴! 张浩阳的维护! 柳家突然充裕的资金! 江辰! 一切都是江辰在背后搞鬼! 他以为自己是螳螂,在捕冯家这只蝉。 却没想到,江辰那只黄雀早就躲在后面,等着收割一切! 他辛辛苦苦,不惜和冯家彻底撕破脸,动用家族的力量,把冯家逼入绝境。 到头来,最肥美的那块肉,竟然被柳家一口吞了! 而他自己为了打压冯家,抽调资金,也让周氏集团元气大伤。 现在柳家拿到了冯氏医药的核心资产,此消彼长,用不了多久,就能在海城站稳脚跟,甚至威胁到周家的地位! “啊啊啊!” 周文乐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蛰伏?” 周文乐想起父亲周雄的话,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他想报复,想立刻带人去踏平柳家! 可是,他不敢。 柳家的背后,站着张家。 得罪张家,那就是自寻死路。 周文乐一拳狠狠地砸在书桌上,手背上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只有无尽的屈辱和愤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 “江辰,柳娇然。” “我周文乐发誓,不把你们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 柳家庄园。 与周家的阴郁截然不同,这里,是一片欢乐的海洋。 水晶吊灯,美酒佳肴,衣香鬓影。 柳家,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成功收购冯氏医药,让柳家的资产和地位,一夜之间,提升了不止一个台阶。 柳国丰红光满面,端着酒杯,不停地和前来道贺的宾客们寒暄,笑得合不拢嘴。 柳娇然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红色晚礼服,成了全场当之无愧的焦点。 她优雅自信,光彩照人。 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了一方巨头董事长的气度。 角落里,柳国昌和他的儿子柳宇,看着众星捧月般的柳娇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爸,就这么看着她威风?” 柳宇的语气里,充满了嫉妒和不甘。 “那个位子,本来应该是我的!” 柳国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眼神阴冷。 “急什么,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她现在有多风光,以后就会有多狼狈。”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阵喧哗声,传了进来。 几个穿着不凡,气势汹的年轻人,在一众宾客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为首的那个,穿着一身范思哲高定,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轻蔑的笑容。 他环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柳娇然身上。 柳国丰皱了皱眉,迎了上去。 “几位是?” 为首的年轻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向柳娇然。 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年轻人走到柳娇然面前,停下脚步。 他上下打量了柳娇然一番,然后嗤笑了一声。 “哟,这不是柳家大小姐吗?” “听说你们柳家,最近发了笔横财啊。”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柳娇然眉头微蹙。 “请问你是?” “我?”年轻人笑得更开心了。 “海城李家,李天宇。” 海城李家!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不少宾客,脸色都微微一变。 那可是比周家还要高半个档次的一流家族! 柳娇然心里一沉,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 “原来是李少,不知李少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李天宇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别叫我李少,我可担待不起。” 他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周围几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我就是好奇,来看看。” “看看一个三流家族,吃了别人的残羹剩饭,是怎么开庆功宴的。” “这味道香吗?” 柳娇然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李天宇身后的一个跟班,立刻大声附和道。 “哈哈哈,宇哥说得对!” “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吞了冯家的东西,就以为自己能上主桌了?” “真是笑死人了!”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吗?” 不堪入耳的嘲讽,响彻整个宴会厅。 刚刚还喜气洋洋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所有宾客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柳娇然的身上。 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但更多的是冷眼旁观。 柳娇然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 她感觉自己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这羞辱比当众打她一耳光还要难受。 李天宇看着她那副又气又怒,却又发作不得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 他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像是在宣判。 “记住,海城的水,深得很。”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趟的。” “小心淹死。” 李天宇的声音,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柳娇然的心里。 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之力。 整个宴会厅,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目光聚焦在那个身穿红色晚礼服,却脸色苍白如纸的女人身上。 柳娇然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不是因为害怕。 是愤怒。 是滔天的屈辱。 指甲已经深深嵌入手心,传来一阵刺痛,但这痛,远不及她心头那火烧火燎的万分之一。 她柳家,凭自己的本事,光明正大地从周文乐的虎口里夺食。 她柳娇然,殚精竭虑,才让柳家有了今天的局面。 凭什么? 凭什么要被这样羞辱! 角落里,柳国昌和柳宇父子,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 看啊。 这就是你柳娇然招来的祸事。 柳国丰的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家,他们惹不起。 柳娇然深吸了一口气。 又缓缓地吐出。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脸上那因为愤怒而产生的扭曲,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麻木的平静。 她知道,她不能发作。 她代表的,是整个柳家。 今天她要是失态了,柳家就会成为整个海城上流圈子的笑柄。 以后,再也抬不起头。 第三十七章把她给我废了! 柳娇然的脸上,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李少说笑了。”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但还算平稳。 “海城的水深,我们柳家自然是知道的。” “今天是我们柳家不懂事,办这场庆功宴,打扰了各位的清净。” 她一边说着,一边端起旁边桌子上的一杯红酒。 然后,她一步一步,朝着李天宇走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她的身影。 那短短的几步路,她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她走到李天宇面前,双手举起酒杯,姿态放得极低。 “李少,我敬您一杯。” “今天的事情,是我柳娇然考虑不周,给您赔个不是。” “还望李少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柳家一般见识。” 她的姿态,谦卑到了尘埃里。 周围的宾客们,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 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漠然。 这就是现实。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尊严,都一文不值。 柳国丰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李天宇看着面前的柳娇然,看着她那卑微的姿态,嘴角的轻蔑,更浓了。 他没有去接那杯酒。 他只是抬起眼皮,懒洋洋地扫了柳娇然一眼。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赔罪?” 李天宇嗤笑一声。 “你配吗?” 话音未落。 “啪!” 他随手一挥。 根本没用力,只是轻轻一扫。 那只盛着红酒的高脚杯,瞬间从柳娇然的手中飞了出去。 在空中划过一道凄美的红色弧线。 “哐当!” 杯子摔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应声而碎。 猩红的酒液,溅得到处都是。 有几滴,刚好溅在了柳娇然那身鲜红的晚礼服上,染出几点更深的暗色。 像血。 柳娇然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和那滩刺目的红色液体,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 柳家的脸面,今天被彻彻底底地踩在了地上。 李天宇欣赏着柳娇然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盛。 他觉的是时候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新贵们,好好上一课了。 “看来你还是不懂。” 李天宇的声音,冷了下来。 “你以为你从周文乐那个废物手里抢了点东西,就能算是个人物了?” “你以为靠着张家那点施舍,就能在海城站稳脚跟了?” “天真!” 李天宇的音量,陡然拔高。 “我今天就告诉你,让你死个明白。” “海城有四大家族。” “李、王、赵、钱。” “这四家,才是一流。” “我们才是这海城真正的主人,是规则的制定者。” 他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们四家允许下面的人争,允许你们斗。” “因为有竞争才有活力,我们才有更多的利益可图。” “但是!” 李天宇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无比森然。 “我们不允许任何人,挑战我们的地位!” “更不允许有第五个一流家族出现,来分我们的蛋糕!” “冯家就是前车之鉴。他有点不老实想往上爬,所以他倒了。” “现在你柳家,也想步他的后尘吗?” 一番话,说得在场所有人,噤若寒蝉。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羞辱了。 这是警告。 是赤裸裸的威胁! 李天宇很满意这种效果。 他低下头,凑到柳娇然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恶魔般地低语。 “别做梦了。” “你柳家,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一流家族。” “就算你有那个实力,也得问问,我们四大家族,答不答应。” 说完,他直起身子,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拍了拍柳娇然的肩膀,像是在掸掉什么灰尘。 “好了,课上完了。” “我们走。” 他大手一挥,带着身后的几个跟班,转身就要离开。 那姿态,嚣张至极。 整个宴会厅,落针可闻。 柳家人,个个面如死灰。 柳娇然,还像一尊雕塑一样,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宾客们,开始悄悄地往后退,准备开溜。 这里,已经成了是非之地。 然而。 就在李天宇走到宴会厅门口的时候。 一个平淡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不大。 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让你走了吗?”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转向了声音的来源。 只见宴会厅的一个角落里,一个穿着普通休闲装的年轻人,正端着一杯果汁,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正是江辰。 他从头到尾,都在看着。 他在等。 等柳娇然自己处理。 这是一个上位者必须经历的磨砺。 但李天宇打碎那杯酒的时候,就过线了。 当李天宇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就已经触碰到了江辰的底线。 江辰的女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教训了? 李天宇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江辰。 一身地摊货,看着平平无奇。 “你谁啊?” 李天宇的语气,充满了不耐烦和一丝好奇。 他想不通,这种场合,怎么会有人敢跳出来拦他。 江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江辰只是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跪下,给娇然道歉。” “然后打碎你一只手。”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江辰的声音,依旧平淡。 像是在说一件吃饭喝水一样的小事。 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包括柳娇然,她也猛地回过神,难以置信地看着江辰。 她知道江辰很强,很神秘。 但对方是李家! 是海城四大家族之一的李家! 疯了! 江辰一定是疯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 “哈哈哈!” 李天宇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捂着肚子,狂笑起来。 他身后的跟班们,也跟着哄堂大笑。 “我操,这小子傻逼吧?” “他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 “让他给柳娇然下跪?还要打断宇哥一只手?我他妈是不是在做梦?” 李天宇笑了足足半分钟,才勉强停了下来。 他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一步步走到江辰面前。 他比江辰高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江辰。 “小子,我承认,你很有种。” “这是我李天宇长这么大,见过最有种的傻逼。” “你知道我是谁吗?” 江辰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我不管你是谁。” “天王老子来了,今天也得道歉。” 李天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鸷和残忍。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眼神。 这种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眼神。 “好。” 李天宇点点头,声音冰冷。 “很好。” 他转过头对着身后那几个高大健壮,太阳穴高高鼓起的保镖森然开口。 “还看着做什么?” 他的手指指向江辰。 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动手。” “把这小子,给我废了!” 第三十八章我就是规矩 李天宇的声音,像是法官落下的判决锤。 阴冷且不容置疑。 那几个西装革履,肌肉虬结的保镖,脸上同时绽开了狞笑。 他们掰了掰指关节,发出一连串噼啪的脆响。 看江辰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周围的宾客们,像见了鬼一样潮水般地向后退去。 生怕被溅上一身血。 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惊恐,也夹杂着一丝丝的幸灾乐祸。 看吧,这就是强出头的下场。 柳国丰的腿肚子都在打颤,几乎要站不稳。 柳国昌和柳宇父子,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地翘了起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死了才好! 死了这柳家就还是他们的! 柳娇然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江辰!快跑!” 她失声尖叫,然而已经晚了。 离江辰最近的那个保镖,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 他身高超过一米九,壮硕如牛,砂锅大的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直奔江辰的面门! 这一拳,要是砸实了,怕是能把人的脑袋都打进胸腔里!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去看那血腥的一幕。 柳娇然更是面无人色,身体摇摇欲坠。 江辰没动,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就在那拳风即将触及他鼻尖的刹那。 他的身影微微一晃,像一阵风吹过原地。 那名壮硕保镖志在必得的一拳,狠狠地砸在了空处。 巨大的惯性,让他身体一个趔趄,中门大开。 “太慢了。” 江辰的声音,幽灵般地在他耳边响起。 下一秒,一只手看似轻飘飘地搭在了那保镖挥出的手臂手肘上。 然后轻轻一按。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地响彻整个宴会厅! “啊!”壮汉的惨叫,撕心裂肺! 他的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反折了过去! 森白的骨茬,甚至刺穿了西装布料,暴露在空气中。 江辰的手指,顺势而下,在那壮汉的肋下轻轻一点。 壮汉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软软地瘫了下去,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死寂,整个宴会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 一招? 一个照面,就废了一个顶尖保镖? 李天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剩下的几个保镖,脸上的狞笑也变成了惊愕。 “一起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剩下的十几名保镖,如梦方醒,怒吼着,从四面八方,同时扑向江辰! 拳,脚,肘,膝! 他们封死了江辰所有可以闪避的空间! 这一次,看你怎么躲! 柳国丰刚刚放下一半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柳娇然更是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江辰的眼神,依旧古井无波。 他看着围攻上来的十几人,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嘲讽。 他的身影动了,这一次不再是静止,而是化作了一道残影。 一道在十几名壮汉之间,穿梭不息的鬼魅! 没人能看清他的动作,人们只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 “咔嚓!” 一个保镖的膝盖,被他一脚踩得反向弯折,跪倒在地,发出野兽般的哀嚎。 “砰!” 又一个保镖,被他一记手刀,砍在脖颈的大动脉上,眼珠一翻,当场昏死过去。 “咔!” 第三个保镖的手腕,被他随手一扭,直接拧成了麻花。 江辰的每一次出手,都简单到了极致。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精准,最狠辣,最有效的打击。 一指,点向咽喉,一拳,轰在心窝,一脚,踹向膝窝。 他的动作,不像是在打架。 更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顶尖外科医生,在精准地解剖着一具具人体标本。 每一击,都恰好落在人体的关节,神经,最脆弱的部位。 只伤不杀,却比杀了,更让人感到恐惧! 十几名在海城地下世界都赫赫有名的金牌打手。 在江辰面前,就像一群蹒跚学步的婴儿。 毫无还手之力! 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 当江辰的身影,重新在原地站定的时候。 他的周围,已经躺满了人。 十几名保镖,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有的断手,有的断脚,有的昏迷不醒。 每一个人,都在痛苦地呻吟,挣扎,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宾客,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目瞪口呆,满脸的匪夷所思。 那可是李家的精英保镖啊! 十几个人,就这么没了? 柳国丰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 柳国昌和柳宇父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无尽的骇然和恐惧。 他们看着那个如同魔神般的年轻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柳娇然捂着嘴,美眸中,异彩连连。 震撼,崇拜,还有一丝丝的痴迷。 这就是她的男人! 江辰看都没看地上那些废物一眼,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一丝紊乱。 他抬起脚步,一步一步朝着那个已经彻底呆滞的李家大少爷走了过去。 “咚咚咚。”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李天宇的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 他看着那个闲庭信步走来的年轻人,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你别过来!” 李天宇的声音在发抖,他下意识地后退。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爸是李雄!是李家的家主!” “你敢动我,我李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江辰停下脚步。 他离李天宇,只有一步之遥。 他看着李天宇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淡淡地开口。 “李家?” “很了不起吗?” 江辰的语气,平静无波。 “你刚才说,在海城,你们四大家族,是规则的制定者。” 李天宇闻言,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 “没错,我们就是规矩,你敢动我,就是破坏规矩!” 江辰笑了,那笑容很淡,却让李天宇看得毛骨悚然。 “不好意思。”江辰缓缓地伸出手。 “从今天起,在这海城,我江辰就是规矩。” 话音未落,江辰的手动了。 快如闪电,李天宇甚至来不及反应。 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抓住了他的右腿。 然后,狠狠一拧! “咔嚓!” 一声比刚才任何一次骨裂声都要响亮,都要恐怖的声音爆裂开来! “啊啊啊!”李天宇的惨叫,几乎要掀翻整个宴会厅的屋顶! 他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 他的右腿,以一个人类绝对无法做到的角度,扭曲着,变形着。 森然的白骨,刺穿了名贵的西裤,暴露在灯光下,触目惊心! “嘶!” 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所有宾客,都吓得魂飞魄散! 疯了! 这个男人,真的疯了! 他竟然真的废了李天宇! 那可是李家唯一的继承人啊! 天要塌了! 江辰收回手,甚至拿出一方手帕,嫌恶地擦了擦,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像蛆一样蠕动惨嚎的李天宇。 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只有冰封万里的冷漠。 江辰弯下腰,冲着李天宇那张涕泗横流的脸,挥了挥手。 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 “滚回去。” 江辰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给你也给你们李家带句话。” “明天天亮之前,带上厚礼,来柳家庄园跪在门口,给娇然磕头道歉。” “否则……” 江辰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我就亲自去一趟李家。” “到时候要断的可能就不是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事情也就不好解决了!” 第三十九章山雨欲来 李天宇是被抬回李家大宅的。 两个没受伤的保镖,架着他,狼狈得像两条丧家之犬。 沿途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了一路滴滴答答的血迹和冷汗。 李天宇的惨嚎声,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就没停过。 那声音凄厉怨毒,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屈辱。 “爸,爸,我的腿,我的腿断了啊!” “啊啊啊,疼死我了,爸!” 李家大宅,灯火通明。 客厅里,一个面容与李天宇有七分相似,但气势却沉凝如山的中年男人,正端着一杯顶级的龙井,静静品着。 他就是李家现任家主李雄,海城四大家族之一的掌舵人。 听到儿子的惨叫,李雄端着茶杯的手,稳如磐石,连一丝一毫的晃动都没有。 他只是缓缓抬起眼皮,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 当他看到李天宇那条以诡异角度扭曲的右腿,以及那森然刺出的白骨时。 “咔。” 一声轻响。 他手中的青花瓷茶杯应声而裂,滚烫的茶水混着茶叶流了他一手。 李雄却仿佛毫无所觉,将碎裂的茶杯,轻轻放在了桌上。 “说。” 李雄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暴怒的前兆。 “爸,你要给我做主啊!” 李天宇涕泪横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哭诉。 “是柳家,是柳家那个小贱人柳娇然!” “她找来一个野男人,在庆功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打断了我的腿!” 他添油加醋,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把柳娇然描绘成一个仗势欺人,不知好歹的毒妇。 更是将江辰,说成了一个只知用蛮力的疯狗。 “柳家?”李雄眉头紧锁。 “那个三流的柳家?” 在他眼里,柳家不过是海城无数想要攀附权贵的小家族之一,连让他正眼相看的资格都没有。 “没错,就是他们!” 李天宇咬牙切齿,眼中充满了怨毒。 “他们吞了冯家的产业,以为有张家在背后撑腰,就敢不把我们李家放在眼里了!” “那个男的还说……还说……” “说什么?” 李雄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说从今以后,在海城他就是规矩!” “他还让我给您带话,明天天亮之前,要您带着厚礼去柳家庄园门口跪下给柳娇然磕头道歉!” “否则他就要亲临我们李家,让事情不好解决!” 李天宇说完,整个客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一股恐怖的威压,从李雄的身上,轰然爆发! “砰!” 李雄身旁那张价值百万的紫檀木茶几,被他一掌,拍得四分五裂! 木屑纷飞! “好!”李雄怒极反笑。 “好一个柳家,好一个他就是规矩!” “我李雄在海城纵横半生,还从未见过如此猖狂之徒!” 他缓缓站起身,眼中杀意沸腾。 “这张定国,是老糊涂了吗?以为靠一个能打的小子就能扶持一个傀儡来挑战我四大家族的地位?” “痴心妄想!” 李雄背着手,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传我的令!” 李雄猛地停下脚步,声音如冰。 “通知王家,赵家,孙家,海城所有有头有脸的家族!” “就说我李雄有请!” “明早八点,柳家庄园门口集合!” “我倒要亲眼看看,他柳家,要怎么当我李雄的面,当着全海城的面,做这个新规矩!” “我倒要看看,他柳家,能翻出什么样的浪花来!” …… 与此同时,柳家庄园。 宾客早已散尽。 只留下一片狼藉,和一地痛苦呻吟的李家保镖。 柳家的下人,正在管家的指挥下,战战兢兢地清理着现场。 每个人都大气不敢喘一口。 庄园别墅的客厅里,气氛更是压抑到了极点。 柳国丰瘫坐在沙发上,脸色比灵堂上的白幡还要难看。 他的身体,一直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柳国昌和柳宇父子,则是缩在角落里,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们看向江辰的眼神,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刚才那如同魔神降世的一幕,已经彻底击溃了他们所有的侥幸心理。 柳娇然站在江辰身边,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心中百感交集。 有震撼,有崇拜,有安心,但更多的,是一股化不开的担忧。 “江辰。”柳娇然终于忍不住,轻声开口。 “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冲动了?” “那毕竟是李家,海城四大家族之一,根基深厚,”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尖利的咆哮打断。 “冲动?这何止是冲动,这简直就是找死!” 柳国丰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指着江辰的鼻子,破口大骂。 “完了,全完了,我们柳家,彻底完了!”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扫把星!” “你一来,我们柳家就不得安宁,你废了周文乐,现在又废了李天宇!” “你是不是要把天捅个窟窿才甘心啊!” 柳国丰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无比尖锐。 “你知不知道李雄是什么人?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他唯一的儿子被打断了腿,他会善罢甘休吗?他会踏平我们柳家的!” “我们整个柳家,都要给你陪葬,陪葬啊!” 他状若疯魔,唾沫横飞。 “爸,你够了!” 柳娇然俏脸一寒,挡在了江辰面前。 “这件事,是我让他做的,李天宇羞辱我在先,江辰是为了我出头!” “要怪,你就怪我!” “怪你?我当然怪你!”柳国丰气得浑身发抖。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引狼入室,引狼入室啊!” “柳家就要亡了,亡在你手里了!” 江辰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只是轻轻拉开了挡在身前的柳娇然。 然后,他看向那个已经歇斯底里的柳国丰淡淡一笑。 “柳叔叔,你怕了?” 江辰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柳国丰的心上。 柳国丰的咒骂,戛然而止。 他张着嘴,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怕? 他当然怕! 他怕得要死! “区区一个李家而已。” 江辰的语气,风轻云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也值得你吓成这样?” 江辰转过头,温柔地看着柳娇然,眼中的冰冷瞬间化为春水。 “放心。”江辰伸出手,轻轻理了理柳娇然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 “有我。”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信服力。 柳娇然看着江辰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是无尽的自信与从容。 仿佛天塌下来,他也能一肩扛起。 她心中的所有担忧和惶恐,在这一刻,奇迹般地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安全感和一丝丝的甜蜜。 柳娇然重重地点了点头,美眸中的光彩,从未如此刻这般明亮。 “嗯!” 江辰笑了笑,这才重新看向柳国丰,还有角落里那两个鹌鹑一样的叔侄。 他的声音恢复了淡漠。 “你们什么都不用做,也什么都不用管。” “睡个好觉,明天,等着看戏就行了。” 江辰说完,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我说过,让他们来柳家跪着道歉。” “他们就一定会来,一个都不会少。” 第四十章四大家族,兴师问罪 夜深了,柳家庄园却无人能眠。 柳国丰的房间里,灯火通明。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一夜之间,他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江辰那句风轻云淡的话。 “等着看戏就行了。” 看戏?看什么戏? 看他柳家怎么被李雄那头暴怒的狮子,撕成碎片吗? 另一间房里,柳国昌和柳宇父子俩,抱头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爸,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啊?” 柳宇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脸上毫无血色。 “那个江辰是个疯子,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把李天宇打成那样,李家会放过我们吗?明天我们都要死!” 柳国昌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现在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要去招惹柳娇然,为什么要去觊觎那个董事长的位置。 如果不是他们父子俩屡次三番地挑衅,柳娇然又怎么会找来江辰这么一尊煞神! 现在好了,家主梦没做成,小命都要搭进去了。 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将整个柳家庄园淹没。 唯有二楼的一间客房,静谧安然。 柳娇然辗转反侧,终究还是没能睡着。 她悄悄起身,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江辰的房门前。 门虚掩着,一丝微光从门缝里透出。 柳娇然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抵不过心里的好奇和担忧,轻轻推开了门。 房间里,江辰并没有睡。 他盘膝坐在窗前的地毯上,背脊挺得笔直,双目微阖。 月光如水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 他的呼吸悠远而绵长,仿佛与整个夜色融为了一体。 没有丝毫的紧张,没有半点的焦虑。 那份从容,那份镇定,仿佛明天要面对的,不是四大家族的雷霆之怒,而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晨间茶会。 柳娇然站在门口痴痴地看着。 看着看着,她那颗被恐惧和担忧填满的心,不知不觉间就安定了下来。 她轻轻地带上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夜,她睡得格外香甜。 …… 天亮了。 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照亮了海城。 但对于柳家庄园里的每一个人来说,这阳光,没有带来丝毫的温暖。 反而像是一张催命符。 “来了,来了!” 一个下人连滚带爬地跑进客厅,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了调。 “老爷,不好了,李家的车队来了!” 柳国丰腾地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冲到窗边。 只一眼,他双腿一软,险些直接跪在地上。 庄园的大门外。 黑色的劳斯莱斯,黑色的宾利,黑色的迈巴赫。 一排排顶级的豪车,如同一条黑色的钢铁长龙,将整个柳家庄园围得水泄不通。 那一个个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光泽的车标,代表着海城最顶尖的权势。 李家! 王家! 赵家! 孙家! 海城四大家族,竟然全都来了! 不仅如此,在他们的车队后面,还跟着数不清的二流、三流家族的车。 整个海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今天早上八点,齐聚于此! 他们不是来看戏的。 他们是来见证柳家的灭亡,是来向旧的王权献上自己的忠诚! “完了。”柳国丰面如死灰,嘴里喃喃自语。 “全完了。” 柳国昌和柳宇父子,更是直接瘫软在地,裤裆处,迅速蔓延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竟是活生生,吓尿了。 楼上,江辰的房门开了。 他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一副刚睡醒的慵懒模样。 他缓步走下楼梯,看了一眼窗外那夸张的阵仗,眉头微微一挑。 “排场还挺大。” 他走到餐桌旁,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牛奶,又拿了一片吐司。 仿佛门外那些足以让海城地震的权贵,不过是一群无足轻重的蝼蚁。 柳国丰看着江辰这副模样,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他猛地冲了过去,一把抢过江辰手中的牛奶,狠狠地摔在地上! “啪!” 杯子四分五裂,乳白色的液体溅了一地。 “吃?你还吃得下!” 柳国丰双目赤红,状若疯魔,指着江辰的鼻子嘶吼。 “你看看外面,你看看外面!” “李雄来了,王天龙来了,赵四海来了,孙立人也来了,四大家族都来了!” “你把天捅破了,我们柳家,今天就要被你这个扫把星害得家破人亡了!” “你满意了?你高兴了?” 江辰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了擦手,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甚至连看都没看柳国丰一眼。 他的目光落在了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柳娇然身上。 今天的柳娇然,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长发束起,绝美的脸上虽然带着一丝紧张,但更多的,却是坚定。 “准备好了吗?”江辰微笑着问。 柳娇然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 “走吧。”江辰淡淡地说道。 “他们等了这么久,也该让他们,见识一下新规矩了。” 说完,江辰便迈开步子,径直朝着庄园大门走去。 柳娇然没有丝毫犹豫,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疯了,都疯了!”柳国丰看着两人的背影,绝望地瘫倒在地。 …… 柳家庄园,大门外。 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李雄负手而立,站在最前方。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面沉如水,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气场,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在他身后是王家家主王天龙,赵家家主赵四海,孙家家主孙立人。 海城四大家族的掌舵者,齐聚一堂。 这阵仗十年都未必能见到一次。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柳家庄园那扇紧闭的铁门上。 他们在等,等柳家的,爬出来,跪在李雄的面前磕头求饶。 “李兄,何必跟一个三流家族置气。” 王天龙点燃一根雪茄,慢悠悠地说道。 “一句话的事,我派人进去,把那小子的手脚打断,扔到你面前就是了。” “是啊。”赵四海也附和道:“为了这么个东西,惊动我们这么多人,不值当。” 第四十一章规矩! 李雄冷哼一声,眼神阴鸷。 “不,我要让他们自己走出来。” “我要让整个海城的人都亲眼看看,挑战我李家,挑战我们四大家族秩序的下场!” “我要让那个柳家,在无尽的恐惧和绝望中,被碾成粉末!” 他的话音充满了怨毒和残忍。 就在这时。 庄园那沉重的雕花铁门,缓缓打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一男一女,并肩从门内走了出来。 男的一身休闲装,神情淡然,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女的一身白色西装,身姿挺拔,容颜绝世。 正是江辰和柳娇然。 全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预想过柳家人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场面。 却唯独没有想到,走出来的,竟然是这样一对从容不迫的男女。 他们不怕死吗? 李雄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滔天的杀意,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你就是江辰?” 李雄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冷刺骨。 江辰停下脚步,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让你来跪下道歉。” 江辰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你不仅迟到了,还带了这么多人来凑热闹。” “看来我昨天的话,你没听懂。” “轰!” 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江辰。 这小子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敢这么跟李雄说话? 他难道不知道,李雄一句话,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吗? “好好好!” 李雄怒极反笑,连说三个好字。 他指着江辰,对着身后的众人大笑道:“大家都看到了吗?都听到了吗?” “这就是那个要给海城立新规矩的人!” “一个不知死活的黄口小儿,一个以为能打,就敢挑衅整个海城秩序的蠢货!” 他的笑声,充满了轻蔑和杀意。 “小子,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李雄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狰狞。 “现在立刻马上,滚下来,跪在我面前,自断双臂,然后把你身边的女人献上来!” “否则,今天我不但要你死!” “我还要你整个柳家,鸡犬不留!” 恐怖的威压,席卷全场。 一些胆小的家族家主,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双腿发软。 柳娇然的俏脸,也不由得白了几分,下意识地抓住了江辰的衣角。 江辰却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然后他抬起眼,看向气焰滔天的李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缓缓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 江辰的声音依旧淡然。 “我昨天跟你说的那条李家的狗,不怎么听话。” “他现在带着一群小狗,堵在我家门口叫得很欢。” “给你三分钟,处理干净。” 说完,江辰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全场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懵了。 他在干什么?打电话? 他以为他是谁?打电话叫人吗? 在这海城,在他李雄和三大家族家主面前,他能叫来谁? 天王老子吗? 李雄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了震天的狂笑。 “哈哈哈!” “打电话?小子,你是被吓傻了吗?” “我倒要看看,三分钟你能叫来什么人!” “来人!”李雄猛地一挥手。 “给我上,把这小子的四肢,一寸一寸地,给我敲碎!” “是!”十几个黑衣保镖,如狼似虎地冲了上去。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上台阶的那一刻。 “嗡嗡嗡。” 一阵急促的手机震动声,突兀地响起。 不是一个人的手机。 而是李雄,王天龙,赵四海,孙立人四大家族的家主,他们的手机,在同一时间,疯狂地响了起来! 李雄的笑声戛然而止,皱着眉不耐烦地掏出手机。 当他看到屏幕上那个来电显示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个来自省城的加密号码! 是那个他穷尽一生,都想要巴结,却连见一面资格都没有的大人物的私人号码! 他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的心头。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按下了接听键,声音都变得恭敬起来。 “喂,张秘书,您好,我是李雄啊,请问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那头一道冰冷如刀的声音,粗暴地打断! “李雄,你想死吗?” 轰! 如此说法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李雄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你知不知道你面前站着的是谁?” “那是连我家老板,都要恭恭敬敬称呼一声江先生的神仙人物!” “老板让我给你带句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江先生让你跪下,是给你李家天大的面子!” “你若不跪,从今天起,海城再无李家!”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李雄举着手机,呆立在原地,如同一座石雕。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冷汗如同瀑布一般,从他的额头,后背,疯狂地涌出,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 江先生? 神仙人物? 海城,再无李家? 他缓缓地抬起头,再次看向台阶上那个神情淡漠的青年。 那眼神不再是轻蔑,不再是愤怒,而是无尽的恐惧! 与此同时。 王天龙,赵四海,孙立人,也纷纷接完了电话。 他们三人的表情和李雄,如出一辙。 惨白惊恐难以置信。 他们看向江辰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明。 全场,死寂一片,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江辰看着面如死灰的李雄,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三分钟,还没到。” 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现在,你还要我跪下吗?” “扑通!” 一声闷响。 在全海城所有权贵的注视下,在无数双不可思议的目光中。 海城四大家族之首,那个纵横半生,威名赫赫的李家家主李雄。 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他低下那颗曾经高傲无比的头颅,整个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仿佛应了那句话,我江辰便是规矩。 第四十二章海城,从此姓柳 扑通! 这一声闷响,宛如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庄园内外,上百位海城名流,此刻仿佛集体被施了定身咒。 所有人的眼珠子,几乎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他们看到了什么? 李雄! 那个在海城说一不二,跺跺脚就能让地面抖三抖的李家家主! 他跪下了! 就那么直挺挺地,毫无尊严地,跪在了那个年轻人的面前。 风吹过。 卷起几片落叶,打在那些价值千万的豪车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这声音,在此时此刻,却显得格外刺耳。 王天龙,赵四海,孙立人三人,手中的电话还贴在耳边。 电话里已经只剩下忙音。 可那冰冷无情的话语,却像魔音贯耳,在他们脑中疯狂回响。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把刀,凌迟着他们引以为傲的神经。 他们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彼此。 从对方的眼中,他们只看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无边的恐惧。 那不是对权势的畏惧。 那是生命在面对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伟力时,最原始的战栗。 王天龙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雄,又看了一眼台阶上那个神情淡漠,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的青年。 “扑通!” 又是一声闷响。 王家家主王天龙双膝一软,紧随着李雄,跪了下去。 紧接着,赵家家主赵四海跪了。 孙家家主孙立人跪了。 海城四大家族的掌舵者。 在今天,在此时,在柳家庄园的门前,在全海城权贵的注视下。 齐齐跪倒! 他们跪向的,是同一个人。 那个自始至终,连眉梢都未曾多动一下的青年。 江辰! 这一幕,如同最荒诞的戏剧,却又真实得让人无法呼吸。 那些跟在四大家族后面,来看热闹来站队,来见证柳家灭亡的二三流家族的家主们,大脑已经彻底宕机。 他们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然后重塑。 有人腿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 有人拼命地揉着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更多的人,则是下意识地,跟着那四位大人物,弯下了自己的膝盖。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需要知道。 他们只知道,连四大家族都跪了,他们如果还站着那就是找死! 于是,一副足以载入海城史册的画面,出现了。 以江辰为中心。 整个柳家庄园门前,黑压压的人群,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般,成片成片地跪了下去。 俯首称臣。 唯有江辰与柳娇然,并肩而立。 仿佛这世间,只有他们二人,有资格站着。 柳娇然紧紧抓着江辰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激动与震撼。 她看着身旁的男人,那张清秀的侧脸,在晨光下,仿佛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 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他没有千军万马。 他甚至没有大声说过一句话。 仅仅一个电话,就让整个海城的权势,向他低头。 这不是权,这不是势,这是规矩。 他便是规矩! 江辰终于动了,迈开脚步,缓缓走下台阶。 他每走一步,跪在最前面的李雄,身体就剧烈地颤抖一下。 江辰停在了李雄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此刻却抖如筛糠的男人。 “三分钟,还没到。” 江辰的声音,依旧平淡。 “看来,你还是听懂了我的话。” 李雄猛地抬起头,那张脸上,早已没有了丝毫的嚣张与怨毒。 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恐惧与哀求。 “江先生……不,江爷!” 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是小人狗胆包天,冲撞了您!” “求江爷饶我一条狗命,求江爷饶李家一条生路!” 他一边说,一边疯狂地用自己的额头,去撞击冰冷坚硬的地面。 几下之后,他已是头破血血流,模样凄惨至极。 “饶你?”江辰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我昨天给过你机会了。” “是你自己不要。” 李雄的身体,如遭雷击,瞬间僵住。 绝望,如同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完了,李家,完了。 “不过……”江辰话锋一转。 李雄的眼中,瞬间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江辰的目光,缓缓扫过跪在地上的四大家主。 “我这人,不喜欢麻烦。” “所以我给你们立个新规矩。”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第一,从今天起,海城以柳家为尊。柳娇然小姐的话就是我的话。” “谁敢不从,下场你们自己想。” 跪在后面的柳娇然,娇躯猛地一颤,不敢置信地看向江辰。 “第二,李家,王家,赵家,孙家,你们四家,各拿出百分之三十的资产,无偿转让给柳氏集团。” “三天之内,我要看到钱到账。” “嘶……”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四大家族,百分之三十的资产,那是一个天文数字! 足以让任何一个家族伤筋动骨,元气大伤。 可李雄四人非但没有半点不甘,反而露出了如蒙大赦的表情。 钱没了可以再赚,命要是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多谢江爷不杀之恩,多谢江爷!” 李雄带头,再次磕起头来,这一次,磕得更加卖力。 “第三。”江辰的目光,落在了李雄的右腿上。 “你儿子,打断了别人的腿。” “你当着我的面,要打断自己的腿。” “很公平,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 李雄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看着自己那条腿,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就被无尽的恐惧所取代。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不劳烦江爷动手!”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抄起旁边一个用来装饰的石狮子,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砸向了自己的右腿!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地响起。 李雄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抱着自己那条以一个诡异角度扭曲的腿,在地上翻滚起来。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全身。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股狠辣与果决,吓得魂飞魄散。 这个青年,不仅背景通天。 他的手段,更是如同魔鬼! 江辰看都懒得再看李雄一眼,转身,朝着庄园内走去。 “剩下的事,娇然,你来处理。” “是。” 柳娇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的人生,柳家的命运,将彻底改变。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身前这个男人。 第四十三章烟雨阁 海城,李家庄园。 一间密不透风的地下室里,烟雾缭绕。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古巴雪茄和浓烈的药水味,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砰! 一只水晶酒杯,被王天龙狠狠砸在红木桌上,四分五裂。 猩红的酒液,溅射开来,如同鲜血。 王天龙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睛里布满血丝。 “他妈的,他竟然让我们跪下!”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像一头被困的野兽在低吼。 “当着全海城所有人的面!” 赵四海瘫坐在沙发里,脸色灰败,双手还在不住地颤抖。 他到现在还忘不了那个加密电话里,传来的冰冷声音。 那不是命令是宣判。 “那个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 赵四海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充满了无法驱散的恐惧。 “省城哪位高层能有这种能量?一句话,就就让我们……” 他我们了半天,也说不出那个耻辱的字眼。 孙立人猛地灌了一口烈酒,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都咳了出来。 “百分之三十!” “他一张嘴,就要走我们四家百分之三十的资产!” “那不是钱。那是我们的命根子。是我们几代人拼下来的家业!” 孙立人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咬牙切齿。 “割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那个小畜生!” 一片死寂。 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粗重的喘息声,以及雪茄燃烧时发出的轻微滋滋声。 声音的来源,是坐在轮椅上的李雄。 他的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高高架起。 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还渗着细密的冷汗,显然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可他的眼神,却比房间里另外三个人加起来,还要阴冷。 “哭嚎,有用吗?” 李雄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 这平静比王天龙的暴怒,更让人心悸。 “砸东西能把我们的尊严砸回来?” “喝酒能把那几百个亿的资产喝回来?” 王天龙三人瞬间噤声,羞愧地低下了头。 李雄的目光,如同毒蛇,缓缓扫过他们三个。 “我的这条腿,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疼。” “我跪下去的时候,心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碎。” “但我不喊也不闹。” 他用夹着雪茄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因为我在想。” “想那个叫江辰的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更在想怎么让他死。” 死字一出口,密室里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分。 王天龙三人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光。 那是混杂着仇恨与希望的凶光。 “李哥,你说得对!”王天龙狠狠一抹脸:“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个电话的来头,我们惹不起。”赵四海还是心有余悸:“可江辰他终究只是一个人!” “只要他死了,柳家算个屁,柳娇然那个小丫头片子,我们随时都能捏死!”孙立人也反应了过来。 “没错,只要江辰一死,一切都能回到原点!” “到时候,柳家吞了我们多少,我要他们十倍百倍地吐出来!” 三人的情绪再次被点燃,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哀嚎,而是复仇的渴望。 王天龙看向主座上的李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急切。 “李哥,你是不是有办法了?” 李雄的嘴角扯出一个森然的弧度。 那笑容看起来格外狰狞。 “你们说,什么样的人杀人最干净?” 三人一愣。 “什么样的人收钱办事,从不问雇主是谁,也从不问目标背后站着谁?” 李雄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赵四海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想到了一个名字,一个在整个地下世界,都如雷贯耳的名字。 “李哥,你的意思是……” “烟雨阁。”李雄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烟雨阁! 这个名字一出,王天龙和孙立人也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那不是一个组织,那是一个传说。 传闻烟雨阁的杀手遍布天下,只要你出得起价钱,他们连一国元首的项上人头都敢取。 他们的规矩只有一条,认钱不认人。 “可是烟雨阁的要价,是天价!”孙立人有些犹豫,他是个生意人,第一反应就是成本。 “天价?”李雄冷笑一声。 “跟我们失去的百分之三十比,哪个更贵?” “跟我们跪在地上的膝盖比,哪个更贵?” “跟我这条断掉的腿比,哪个更贵?” 他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孙立人被问得哑口无言。 “对,妈的,钱没了可以再赚,这口气咽不下去!”王天龙一拍桌子:“我出两千万!” “我也出两千万!”孙立人也下了决心。 “还有我!”赵四海咬了咬牙。 李雄缓缓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很好。” “要杀江辰,普通的杀手没用,他自己就是个练家子,昨天你们也看到了。” “必须请烟雨阁的金牌杀手。” “钱我们四家平摊。” “这件事我亲自去办。” 李雄掐灭了雪茄,眼神决绝。 “今晚我就去烟雨阁,给江辰挂上一份天价的悬赏!” …… 一个小时后。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海城老城区,一条不起眼的巷子口。 李雄在两个黑衣保镖的搀扶下,从车上下来。 他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黑色唐装,坐上了轮椅,遮掩住了腿上的石膏。 “你们就在这里等。”李雄对保镖吩咐道。 “是,老板。” 李雄自己转动着轮椅,独自一人,朝着巷子深处滑去。 巷子很窄,很暗。 两旁的墙壁上,爬满了青苔。 空气里,有股潮湿发霉的味道。 谁也想不到,在这条破败的巷子尽头,会藏着一个能让整个海城地下世界闻之色变的地方。 巷子尽头,是一座古色古香的门楼。 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三个字。 听雨轩,这里表面上,是一家从不对外营业的茶馆。 实际上,却是烟雨阁在海城的分部。 李雄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门内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也没有肃杀之气。 只有一室的清幽,淡淡的檀香,沁人心脾。 一个穿着青色旗袍的年轻女人,正坐在一张梨花木茶台后,专注地冲泡着功夫茶。 她长得很美,是那种古典的美。 眉眼如画,气质清冷。 她仿佛没有看到有人进来,依旧慢条斯理地做着手里的动作。 提壶,冲杯,洗茶,注水。 每一个动作,都优雅得像一幅画。 第四十四章天价悬赏 李雄没有开口,也没有催促。 他知道这里的规矩,静静地等着。 轮椅的轮子,压在古旧的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终于,女人泡好了第一道茶。 她将一杯茶汤澄黄的茶水,轻轻推到李雄面前的桌沿。 “先生,请用茶。” 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清清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李雄没有喝,他缓缓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我不喝茶,我来挂榜。” 女人抬起眼帘,第一次正眼看向李雄。 她的眸子,漆黑一片,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目标。” “江辰。” “年约二十四五,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手极好,昨天在柳家庄园,三十秒内,废掉了我儿子李天宇手下几十个保镖。” 李雄将江辰的情况,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最重要的一点。” 李雄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他背后,可能有省城的高层人物。” “今天早上,一个加密电话,让王、赵、孙三家的家主,连同我一起,当众下跪。” 女人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仿佛李雄说的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等李雄说完,她才淡淡开口。 “资料,已知晓。” “请稍等。” 说完,她起身走进了茶台后的屏风后面。 密室里,又只剩下李雄一人。 他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等待是如此的煎熬,不知道烟雨阁会不会接这单生意。 如果连他们都不敢接,那江辰就真的成了他李雄,成了他们四大家族,永远无法摆脱的噩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雄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腿上的断骨处,又开始一阵阵地抽痛。 终于,屏风后传来了脚步声。 那个旗袍女人,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 她重新坐回茶台后,看着李雄。 “阁里,接了。” 李雄紧绷的神经,猛地一松。 整个人几乎要从轮椅上瘫软下去。 接了就好,接了就好! 可他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听到女人说出了下一个数字。 “定价。” “两个亿。” “什……什么?” 李雄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女人,不敢置信地重复道。 “你说多少?” 女人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两个亿华夏币。目标人物江辰。。悬赏金两亿。” 嘶! 李雄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大脑一阵轰鸣。 两个亿! 两个亿买一条人命! 这已经不是天价了,这是神价! 他李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流动资金也是有限的。 更何况,刚刚才被江辰敲诈了百分之三十的资产,元气大伤。 两个亿对他来说,也绝对是一笔需要伤筋动骨的巨款!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贵?”李雄的声音都在发颤。 “他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 女人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烟雨阁的定价,自有烟雨阁的道理,价格只基于评估出的风险与难度。” “先生若觉得贵,门在那边。” “今日之事,你没来过,我没见过。” 女人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子,扎进了李雄的心里。 他看着女人那张毫无感情的脸,又想起了今天早上,江辰那张淡漠至极的脸。 两张脸在他的脑海中重叠,一股滔天的屈辱和恨意,再次涌上心头。 那跪下去的膝盖! 那断掉的右腿! 那被无数人围观的耻辱! 不! 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两个亿很多,但比起他失去的尊严,比起四大家族的未来,这笔钱必须花! 李雄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狰狞。 他咬碎了后槽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两个亿,我付!” 女人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没有任何意外。 “定金一亿。” “事成之后,付清尾款。” 她从茶台下,拿出一个最普通的POS机,推到李雄面前。 李雄看着那个POS机,感觉那不是一个机器,而是一个吞噬血肉的怪物。 他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 输入密码,确认。 滴! 交易成功的提示音,在安静的茶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女人收回POS机,将那张签购单点燃,扔进了香炉里。 纸张瞬间化为灰烬。 “榜已挂。” “七日之内,无论成败,阁里都会给你消息。” “慢走,不送。” 做完这一切,女人再次低下头,专注于自己的茶道,仿佛李雄已经不存在了。 李雄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女人,转动轮椅,离开了听雨轩。 当他重新回到那辆劳斯莱斯里时,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一样。 他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两个亿没了。 但很快,这股肉痛,就被一种病态的快感所取代。 他缓缓睁开眼,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江辰! 你很强,你背景很神秘! 但你再强,能强得过烟雨阁的金牌杀手吗? 你再神秘,能神秘得过一群活在阴影里,只为杀戮而生的鬼魅吗? 两个亿买你一条命,你应该感到荣幸。 小子,跟我斗? 你还太嫩了! 洗干净脖子,等着下地狱吧! …… 翌日,清晨。 柳家庄园的草坪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 阳光很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了整个别墅大厅。 江辰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线装的古医书,神情专注。 桌上的紫砂茶壶,正冒着袅袅的热气。 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安详。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这份宁静。 紧接着,是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急促而愤怒的哒哒声。 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火气。 柳娇然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职业套裙,将她高挑完美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但她那张平日里精致美丽的脸上,此刻却笼罩着一层寒霜。 她将手中价值不菲的爱马仕手袋,重重地甩在了对面的沙发上,发出一声闷响。 江辰的眼皮,甚至都没有抬一下。 他只是伸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将书翻过一页。 柳娇然深吸一口气,似乎在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江辰!” 她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带上了几分颤抖。那是被气的。 江辰这才缓缓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说。” 第四十五章我只是看不惯他们 柳娇然胸口剧烈起伏,她走到江辰面前,双手撑在茶几上,身体前倾,死死地盯着江辰的眼睛。 “四大家族,他们反悔了!” “我今天一早,就按照你的吩咐,派人去联系他们,催收那百分之三十的资产。” “你知道他们怎么说吗?” 柳娇然气得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里,满是冰冷的嘲讽。 “他们说,这么大一笔资产,需要时间盘点。” “还说什么,现金流紧张,需要一点时间来凑。” “一点时间?他们当我是傻子吗?” “这是阳奉阴违,他们根本就没打算给!” 柳娇然一拳砸在茶几上,震得茶杯都跳了一下。 昨天在江辰面前跪地求饶的屈辱,今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真以为法不责众,他们四家联合起来,就可以赖掉这笔血债? 江辰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 “他们当然不会给。”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小事。 柳娇然一愣:“什么意思?” 江辰抿了一口茶,茶香清冽。 他放下茶杯,目光深邃地看着柳娇然,那眼神仿佛能洞穿人心。 “拖延时间,不是为了凑钱。” “是为了买命。” 柳娇然的瞳孔,猛地一缩。 “买……买谁的命?”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恐。 江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的我的柳家的。” “他们是在等,等一个能把我干掉的人出现。” “只要我死了,柳家这棵大树就倒了,到时候,别说这百分之三十的资产,他们甚至会把柳家整个吞下去,连骨头都不会吐出来。” 轰! 江辰的话,像一道惊雷,在柳娇然的脑海中炸响。 她脸上的愤怒,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苍白和恐惧。 她不是蠢人,江辰一点她就通了。 是啊,那可是四大家族,是盘踞海城数十年的地头蛇。 他们怎么可能真的甘心,被人如此踩在脚下? 他们跪下,只是因为那个神秘的电话。 他们忍辱,只是因为当时没有反抗的资本。 一旦让他们缓过气来,等来的,必然是雷霆万钧,不死不休的报复! “那……那怎么办?” 柳娇然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江辰,他们肯定会不择手段的!我们……” 她想说报警,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无比可笑。 对付这种级别的家族,警察有什么用? “你很危险!” 柳娇然脱口而出,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担忧。 “他们一定会先对你下手的!” 江辰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眼神里,难得地闪过一丝柔和。 但他接下来说出的话,却像一把刀子。 “从今天开始。” “你还有柳家的所有人,都不要再来这个别墅。”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柳娇然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什么?” “没有我的电话,任何人一步也不许踏进这里。”江辰重复了一遍,语气加重了几分。 “不行!”柳娇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面对危险!” “江辰,你听我说,我们可以……” “这是命令。” 江辰打断了她的话,眼神重新变得淡漠。 柳娇然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 她看着江辰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一股巨大的愧疚和无力感,瞬间将她淹没。 这一切,都是因为柳家。 如果不是为了帮柳家出头,江辰根本不会得罪四大家族,更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随时可能丧命的险境。 而现在危险来了,他却要把自己推开,一个人去面对。 凭什么? 柳娇然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江辰。”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更咽。 “你没有必要为了我们柳家,做到这个地步。” “这份恩情,我们还不起……” 江辰静静地看着她,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带着几分自嘲,几分凉薄。 “柳小姐,你可能误会了。” “我做这些,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柳家。” 柳娇然的心,猛地一沉。 只听见江辰用一种近乎冷酷的语气,缓缓说道: “我只是单纯的,看他们不顺眼而已。” 一句话,将柳娇然所有的感动、愧疚、担忧,都堵了回去。 她怔怔地看着江辰,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在他心里,自己和柳家,根本就没那么重要。 一切,都只是他随心所欲的结果。 柳娇然眼中的光,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她自嘲地笑了笑,笑自己自作多情。 是啊,像江辰这样神龙一般的人物,又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柳家,赌上自己的性命? 他只是在玩一场他自己喜欢的游戏罢了。 柳娇然默默地直起身子,脸上恢复了那种属于董事长的,清冷而疏离的表情。 “我明白了。” 她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拿起沙发上的手袋。 这一次,她的脚步很慢很稳。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自己的心上。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江辰才收回目光,重新拿起了那本古医书。 只是他的视线,久久地停留在某一页上,再也没有翻动。 …… 夜深了。 整个柳家庄园,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白天的喧嚣和紧张,仿佛都随着夜幕的降临,沉淀了下来。 别墅大厅里,没有开灯。 只有窗外清冷的月光,像水银一样,倾泻而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树影。 江辰独自一人,盘腿坐在大厅中央的地毯上。 双目紧闭,呼吸悠长而平稳,几乎微不可闻。 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尊融入了黑暗的雕塑,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万籁俱寂。 突然,黑暗中,江辰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那紧闭的双眼豁然睁开! 一道骇人的精光,在他的眼底一闪而逝,仿佛能刺破这无边的黑暗。 他的目光落在了大厅后方,一处空无一人,完全被阴影笼罩的角落。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一丝若有若无的,比月光还要清冷的杀意,在黑暗中悄然弥漫。 江辰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紧张。 终他薄唇轻启,平静的声音在这寂静到令人窒息的大厅里清晰地响起。 “何必藏头露尾?” “出来吧!” 第四十六章 现在可以谈谈了吗? 江辰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死寂的池塘。 话音落下,那片深邃的黑暗中,空气似乎扭曲了一下。 一道身影,如同从墨汁中剥离出来一般,悄无声息地显现。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紧身夜行衣的男人,身形瘦削,脸上戴着一副没有任何花纹的银色面具。 他就像是黑夜的幽灵,与周围的阴影完美地融为一体。 若不是江辰点破,恐怕他能在这里站到天亮,都不会被人发觉。 男人没有立刻动手,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面具后的目光,像毒蛇一样,锁定在盘腿而坐的江辰身上。 空气中那股冰冷的杀意,陡然浓烈了数倍。 “感知不错。”沙哑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刺耳而难听。 “能察觉到我的存在,看来李雄给的两亿华夏币,买你这条命不算亏。” 男人缓缓抬起手,他的手中,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短刃,刃身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色的光,显然淬了剧毒。 他一步步,缓缓地朝着江辰走来。 他的步子很轻,落地无声,却带着一种足以让普通人,心胆俱裂的压迫感。 “可惜,你太自大了,明知道有人要来杀你,竟然不跑,还敢一个人在这里等死,江辰,今夜过后,海城再无你这号人物。” 杀手的语气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嘲讽和对猎物的蔑视,在他看来,江辰已经是一个死人。 江辰的脸上,依旧古井无波,他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 只是那双漆黑的眸子,看着步步逼近的杀手,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江辰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废话说完了吗?” 杀手的脚步,猛地一顿,他从江辰的眼神里,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恐惧,那是一种看死人的眼神。 不对!一股极度危险的预感,瞬间从杀手的心底炸开! 他从业多年,靠的就是这种野兽般的直觉! 没有丝毫犹豫,杀手脚下发力,身体如同一张绷紧的弓,猛地向后暴退! 同时,他手腕一抖,那柄淬毒的短刃化作一道蓝色的流光,以一个刁钻无比的角度,直刺江辰的咽喉! 他要拉开距离,这个男人很诡异! 然而,晚了,就在他暴退的同一瞬间,原本盘腿坐在地上的江辰,身影忽然变得模糊。 仿佛是一阵风,又像是一缕青烟,快到极致! 杀手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一只冰冷的手,已经如同铁钳一般,扼住了他的喉咙。 而他射出的那柄短刃,正被江辰的两根手指,轻描淡写地夹在半空中。 距离江辰的眉心,不过寸许,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杀手保持着后退的姿势,身体僵在原地,动弹不得,他眼中的骇然,几乎要满溢出来。 这怎么可能!他甚至没有看清江辰的动作! 自己引以为傲的速度和杀招,在这个男人面前,就像是三岁孩童的玩笑! 一股死亡的寒意,顺着脖颈,瞬间传遍全身。 杀手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那是源于生命受到绝对掌控的,最原始的恐惧。 “你……”他想说话,却发现喉咙被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怪声。 江辰的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冷笑,他松开了扼住对方喉咙的手。 杀手顿时像一摊烂泥般,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瞬间湿透了背后的衣衫。 江辰把玩着那柄淬毒的短刃,手指轻轻一弹。 一声脆响,精钢打造的短刃,应声而断,掉落在地。 “这就是传说级杀手的实力?”江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失望。 “连让我起身的资格都没有。” “废物。”这两个字,像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杀手的脸上。 前所未有的耻辱! 他出道以来,执行过上百次任务,从未失手,冷雨这个代号,在地下世界,是死亡的代名词! 可今天,他却被人一招制服,像条狗一样瘫在地上! 杀手猛地抬起头,面具下那双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江辰。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敢杀我,烟雨阁绝对不会放过你!”他嘶吼道,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 “到时候整个海城,所有和你有关系的人,都要给我陪葬!” 他试图用言语来激怒江辰,来挽回自己那可怜的尊严。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死前连让敌人正视的资格都没有。 “哦?”江辰闻言,脸上非但没有怒气,反而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他缓缓蹲下身子,与杀手平视。 “烟雨阁?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江辰的眼神,充满了戏谑和调侃。 那副样子根本没把所谓的烟雨阁放在眼里。 杀手的心,猛地一沉,他从江辰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无视一切的强大自信。 这种自信,不是装出来的。 “你想怎么样?”杀手的声音,有些干涩。 “不想怎么样。”江辰淡淡一笑,伸出手指,在杀手惊恐的目光中,在他身上的几处穴位上,闪电般地点了几下。 动作轻柔仿佛情人间的抚摸。 杀手先是一愣,紧接着,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仿佛有亿万只蚂蚁,从他的骨髓深处钻了出来,疯狂地啃噬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各种极致的痛苦,如同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他的理智! “啊!”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划破了夜空。 杀手抱着头,在地上疯狂地翻滚,挣扎,用脑袋一下下地撞击着坚硬的大理石地板。 沉闷的响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不一会儿,他的额头就已经血肉模糊。 可他却像感觉不到一样,只想用更剧烈的疼痛,来掩盖身上那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江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眼神冷漠,宛如神祇。 “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了吗?”江辰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清晰地传入杀手的耳中。 “我说,求求你,快停下!”杀手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什么尊严,什么规矩,在这样非人的折磨面前,全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死,哪怕是立刻就死,也比多承受一秒这种痛苦要好。 江辰屈指一弹,一道微不可察的劲风,打在了杀手的身上。 那股撕心裂肺的痛苦,如同潮水般,瞬间退去。 杀手瘫在地上,浑身被汗水浸透,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呼吸。 第四十七章 你们不配合是吧 江辰的眼神,淡漠得如同看着一只脚下的蝼蚁。 他甚至没有再蹲下身子。 只是居高临下地,吐出了一个字。 “说。” 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却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杀手冷雨的心脏上。 刚刚从地狱边缘爬回来的冷雨,浑身猛地一颤。 那种非人的痛苦,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我不知道。” 冷雨的声音沙哑不堪,带着一丝绝望的哀求。 “我们这一行有规矩,接任务,拿钱,杀人。” “从不问雇主是谁,也见不到雇主。” “任务是在听雨轩的悬赏榜上挂出来的,我只是接了榜。” 他说的都是实话。 这是杀手世界的铁律,保护雇主,就是保护自己。 然而,江辰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讥讽的冷笑。 “不知道?” 江辰缓缓地抬起了右手食指。 一个简单的动作,落在冷雨眼中,却不亚于看到了死神举起了镰刀。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蜷缩,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 “不,不要!” “我说,我说!” 他崩溃了,彻底崩溃了。 什么狗屁规矩,什么职业操守,在绝对的恐惧面前一文不值! 江辰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眼神依旧冰冷,等待着答案。 冷雨大口喘着气,颤抖着说:“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烟雨阁!” “阁里一定有记录!” “求你别再用那种手段了,我带你去,我什么都听你的!”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将所有希望都压在了这个提议上。 江辰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很好。”江辰淡淡开口:“带路。” 冷雨如蒙大赦,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可双腿发软,根本站不稳。 江辰没有丝毫怜悯。 他上前一步,像拎小鸡一样,单手抓住了冷雨的后颈。 “指路。” 冰冷的两个字,让冷雨不敢有任何反抗。 他哆哆嗦嗦地指了一个方向。 江辰的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带着冷雨,消失在了别墅的黑暗中。 …… 半小时后。 海城,老城区,一条不起眼的巷子深处。 一家名为听雨轩的茶馆,还亮着昏黄的灯光。 这里便是海城地下世界,消息最灵通,也是最危险的地方之一。 更是烟雨阁在海城的分部。 江辰提着半死不活的冷雨,一步踏入了茶馆的大门。 茶馆,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个客人。 他们看似在品茶闲聊,但每一个人的太阳穴都微微鼓起,眼神锐利如鹰,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当他们看到江辰,以及被江辰提在手里的冷雨时,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凝固了。 尤其是看清冷雨脸上那张标志性的银色面具,和那身狼狈不堪的样子后,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到了冰点。 杀意! 毫不掩饰的杀意,从四面八方瞬间锁定了江辰! 冷雨是烟雨阁传说级的杀手,是听雨轩的王牌! 现在,他却像一条死狗一样,被人提在手里! 这是挑衅! 这是对整个烟雨阁,最赤裸裸的羞辱! “放开他。”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 一个穿着唐装,手里盘着两颗核桃的中年男人,缓缓站起身。 他就是这家听雨轩的负责人,烟雨阁海城分部的阁主烟无极。 烟无极的眼神像两把淬毒的刀子,刮在江辰的身上。 江辰置若罔闻,甚至没看烟无极一眼。 他随手将冷雨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然后,江辰自顾自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 他环视四周,目光从每一个杀手的脸上扫过。 那眼神充满了蔑视,仿佛在看一群待宰的猪羊。 “谁是管事的?” 江辰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烟无极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狂妄! 太狂妄了! 他烟无极在海城地下世界纵横十几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年轻人! “阁下深夜闯我听雨轩,伤我的人,是想与我烟雨阁为敌吗?” 烟无极的声音里,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江辰终于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为敌?”江辰笑了,笑得有些冷:“你们也配?” 一句话,让整个茶馆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所有的杀手,都缓缓站了起来,手中暗藏的兵刃,蓄势待发。 只要阁主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闯入者,剁成肉酱! 烟无极盘着核桃的手,停了下来。 他死死地盯着江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辰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锐利。 他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 “我来只问一件事。” “今天晚上是谁花钱买我的命?” 烟无极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冷笑起来。 “阁下是在说笑吗?” “我烟雨阁的规矩,从不泄露雇主的信息。” “这是立足之本。” 江辰点了点头,似乎很认同他的说法。 “规矩,是用来给弱者遵守的。” “而我是来打破规矩的。” 江辰站起身:“既然你不说,那我就自己来问。” “打到你说为止。” “你!”烟无极怒极反笑。 “好好好,真是年少轻狂!” “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让我来亲自称一称,你到底有几斤几两,敢在我听雨轩如此放肆!” 话音未落,烟无极的身影,突然从原地消失。 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江辰的面前!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对判官笔,笔尖闪烁着森然的寒光,如同毒蛇的獠牙,直刺江辰的双眼! 快狠准! 这一击,凝聚了烟无极毕生的修为! 他要一招,就废了这个狂徒! 周围的杀手,脸上都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在他们看来,江辰死定了。 阁主亲自出手,神仙难救! 然而面对这致命的一击,江辰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就在那对判官笔即将刺入他眼眶的刹那。 江辰动了,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也没有眼花缭乱的招式。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抬起了右手,然后一巴掌扇了出去。 啪! 一声清脆到极点的耳光声,响彻整个茶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所有人都呆住了。 他们脸上的笑容,僵在了那里,眼珠子瞪得滚圆,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烟无极保持着前冲的姿势,身体却诡异地停在了半空中。 他手中的判官笔掉落在地,发出叮当的脆响。 他的头以一个夸张的角度,扭向了一边。 左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一个清晰的五指印,触目惊心。 一秒。 两秒。 烟无极的身体才像一滩烂泥般,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张了张嘴一口混合着碎牙的鲜血,喷了出来。 第四十八章 我来讨债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杀手的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 一……一巴掌? 海城地下世界的王者,烟雨阁分部的阁主烟无极被人一巴掌抽飞了? 这他妈是在做梦吗? 地上的冷雨看到这一幕,眼中最后的一丝怨毒也彻底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和庆幸。 他庆幸自己,刚才投降得足够快。 江辰缓缓收回手,仿佛只是拍飞了一只苍蝇。 他重新坐下,再次敲了敲桌面。 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 “现在谁能告诉我,是谁买我的命?” 咕咚。 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没有人敢回答,也没有人敢动。 在江辰的目光下,这些平日里舔刀饮血的杀手,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天敌盯上的兔子,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江辰的眉头,微微皱起。 “看来,你们的骨头都很硬。”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杀手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我……我说……” 被抽懵的烟无极,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顾不上脸上的剧痛,也顾不上满嘴的鲜血。 他看着江辰的眼神,充满了惊骇与畏惧。 他知道,自己惹到了一个根本惹不起的存在。 什么规矩,什么脸面,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狗屁! 再嘴硬下去,今天整个听雨轩,恐怕都要被血洗! “是四大家族!” 烟无极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李家、王家、赵家、孙家!” “他们四家联手,在听雨轩挂出两亿华夏币的悬赏,要阁下的命!” 他说完,便低下头,不敢再看江辰的眼睛。 泄露雇主信息,烟雨阁的信誉完了。 但他别无选择,信誉没了,以后可以再建。 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茶馆内,依旧是一片死寂。 江辰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 似乎这个答案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四大家族。”江辰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他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很好,既然他们这么喜欢买命。” 江辰的目光,如同万载玄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那从今天起,烟雨阁,就在海城除名吧。” “至于四大家族他们的命,我亲自来收。” 话音落下,江辰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茶馆门口。 只留下满屋子噤若寒蝉的杀手,和一句让他们灵魂都在战栗的冰冷话语,在空旷的茶馆里,久久回荡。 夜风,微凉。 江辰走出听雨轩,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没有回头,那些所谓的杀手,在他眼中与蝼蚁无异,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街道上空无一人,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要去收债。 用血来收。 …… 半小时后。 李家庄园,灯火通明。 奢华的大厅内,水晶吊灯璀璨夺目,空气中弥漫着顶级红酒的醇香和雪茄的浓郁气味。 李家家主李雄正端着酒杯,满面红光。 他的身旁坐着他的几个兄弟和儿子,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快意与残忍。 “爸,那个叫江辰的杂种,现在估计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吧?” 一个年轻人开口,他就是之前在庆功宴上被江辰逼着下跪断腿的李天宇,此刻他打着石膏的腿还架在一旁,眼中却满是复仇的兴奋。 李雄轻呷一口红酒,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烟雨阁的传说级杀手冷雨出手,他没有活着的可能。” “两亿买他一条贱命,值了!” “敢让我李家当众下跪,敢断我儿子的腿,这就是他的下场!” “哈哈哈,等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柳家,把那个柳娇然也抓回来,让她知道得罪我们李家的后果!” “没错,到时候,柳家的产业,还不是任由我们瓜分!” 大厅内,充满了李家人猖狂的笑声。 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重新踏平柳家,称霸海城的未来。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仿佛平地惊雷,猛然炸开! 整个庄园都为之剧烈一震! 那扇由纯铜打造,重达数吨的庄园大门,竟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得四分五裂,金属碎片向四周爆射开去! 大厅内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 “谁他妈敢在李家闹事!” 李雄脸色一沉,怒声喝道。 十几名闻声而来的李家护卫,手持电棍,如狼似虎地冲向门口。 然而,他们还没看清来人的模样。 一道黑影,便如鬼魅般,从门口一闪而过。 沉闷的撞击声,接连响起。 那十几名身手不凡的护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像是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到,一个个倒飞而回,身体在半空中就已经扭曲变形,重重地砸在地上,没了声息。 鲜血,瞬间染红了光洁的大理石地面。 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李家的每一个人,都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他们看着那个从门口缓缓走进来的身影。 那个人身材挺拔,面容俊秀,神情淡漠。 不是江辰,又是谁? 他来了。 他居然还活着! “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雄的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恐惧,变得尖锐而又颤抖。 他手中的高脚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江辰没有回答他。 他的目光,冰冷得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缓缓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凡是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感觉像是被死神的镰刀架在了脖子上,浑身冰冷动弹不得。 “你……你杀了冷雨?” 李雄想到了一个最不可能,却又是唯一的可能,他的心脏疯狂地抽搐起来。 江辰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弧度。 那笑容,森然而又嗜血。 “他太弱了。” 简单的四个字,却像四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李家所有人的心上。 连烟雨阁的传说级杀手都太弱了? 这个家伙,他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江……江先生!” 李雄身旁的一个中年男人,也就是李天宇的父亲,突然色厉内荏地指着江辰,大吼道: “你别太嚣张,这里是李家,你一个人,难道还想与我们整个李家为敌吗?” “保安,快叫保安,把所有人都叫过来!” 他试图用李家的权势,来给自己壮胆。 江辰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聒噪。” 江辰轻轻吐出两个字,甚至没有动。 那个中年男人声音却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他的眼睛猛地瞪圆,瞳孔涣散,身体僵直地站在原地。 下一秒,一团血雾,毫无征兆地从他的胸口爆开! 噗! 他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一句话,一个人。 就这么死了。 第四十九章 算账 “啊!” 尖叫声,终于刺破了这片死寂。 李家的女眷们,看着那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吓得魂飞魄散,瘫倒在地。 李雄和剩下的几个李家男人,更是吓得双腿发软,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魔鬼! 这绝对是魔鬼! “你到底想怎么样?”李雄的声音里,再也没有了丝毫的嚣张,只剩下无尽的颤栗。 江辰一步步向前,脸色冷酷。 他的皮鞋踩在沾染了鲜血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每一步都像是死神的脚步声,敲击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他走到了李雄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来,讨债。” 江辰的声音很平静。 “昨晚你让我李家下跪,断我儿子的腿我认了!”李雄浑身剧烈地颤抖着,试图讲和。 “今天你又杀了我弟弟,这笔账是不是也该清了?” 江辰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讽:“清了?” “你花两亿买我的命,这笔账,怎么清?” 李雄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不……不是我……”李雄还想狡辩。 但接触到江辰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他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扑通! 李雄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了江辰的面前! “江先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涕泗横流,疯狂地向江辰磕头。 “求求你,饶我一命,我给你钱,我把李家一半的资产都给你!” “不,我把整个李家都给你!” “只要你饶我一命,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彻底崩溃了。 什么家主尊严,什么家族荣耀,在死亡的恐惧面前一文不值! 这一刻,李雄的脑海之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活下去! 江辰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古井无波。 “你的命,在我眼里,不值钱。” “但是血债,必须血偿。” 话音落下,江辰缓缓抬起了右手。 没有惊天的气势,也没有恐怖的能量波动。 他就只是那么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 啪。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整个李家庄园内,所有的灯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瞬间熄灭。 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已经从黑暗中响起。 那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绝望。 但仅仅只持续了一瞬间,便戛然而退。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死一般的安静。 江辰转身,走出了庄园。 他的身后那座曾经金碧辉煌的李家庄园,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座冰冷的坟墓。 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 半个小时后。 一个消息如同十二级的地震,席卷了整个海城上流社会! 李家完了! 从家主李雄,到他所有的直系亲属,再到庄园里的一百多名护卫和佣人。 无一生还! 王家。 家主王天龙,听着电话里手下颤抖的汇报,脸色煞白,毫无血色。 “你说什么?” “李家全死了?” “是的,家主,现场太可怕了,就像人间地狱。” 听到对面的回应,王天龙的手机,滑落在地。 他瘫坐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完了,他们也参与了悬赏江辰的计划。 李家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那个男人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真的会杀了他们! “逃!” “必须马上逃!” 这个念头,瞬间占据了王天龙的整个大脑。 他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状若疯癫地对着楼上大吼。 “来人,快!” “收拾东西,所有人马上收拾东西!” “我们离开海城,现在就走,一分钟都不能再待了!” 整个王家,瞬间陷入了一片鸡飞狗跳的混乱之中。 王天龙则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在客厅里来回踱步,额头上冷汗淋漓。 他必须马上联系自己的私人飞机! 他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摸索出另一部手机,这是他用来联系最私密事务的电话。 他按下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刚刚放到耳边。听筒里只响了一声。 一个冰冷而又戏谑的声音,却突然出现,清晰地传进了王天龙的耳朵里。 “王家主,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儿啊?” …… 天亮了。 海城的清晨,带着一丝海风的微咸和昨夜未散的寒意。 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如同一道疾驰的火焰,划破了黎明的宁静,最终在柳家庄园深处的一栋独立别墅前,发出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车门猛地推开。 柳娇然从驾驶座上下来,脚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促。 她一夜未眠,那双往日里总是闪烁着精明与自信光芒的美眸,此刻布满了血丝,眼底深处是挥之不去的忧虑。 江辰昨晚的话,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口。 “你和柳家人,都待在庄园里,一步也不许踏出。” “外面的事情,我来解决。” “有人想花钱买命,我得去收点利息。”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柳娇然知道,这背后掀起的,将是何等血雨腥风。 四大家族盘踞海城数十年,根深蒂固,势力滔天。 他们既然撕破了脸皮,就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昨夜,整个海城的上流社会都异常的安静,一种风雨欲来之前的死寂,让柳娇然的心一刻也无法安宁。 她站在这栋别墅的门前,这里是江辰的住所。 往日里,这里总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宁静。 可今天,这片宁静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太静了。 静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柳娇然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慌乱,走上前去。 她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咚。 敲门声在寂静的清晨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有回应。 柳娇然的眉心,紧紧地蹙了起来。 “江辰?” 她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别墅内依旧是一片死寂。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从她的脚底涌上心头。 他是不是出事了? 第五十章 转移财产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如同疯狂滋生的藤蔓,死死地缠住了柳娇然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四大家族会不会动用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底牌? 传说中的武道高手? 还是更可怕的杀手? 柳娇然不敢再想下去。 她猛地加大了敲门的力道,手掌拍在厚重的实木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江辰,你在里面吗?回答我!” “江辰!”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 那个总是在她最危难的时刻出现,如天神般为她扫平一切障碍的男人,难道真的…… 柳娇然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她拿出手机手指哆嗦着,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的机械女声。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关机。 这两个字像两把无情的铁锤,狠狠地砸在了柳娇然最后的心理防线上。 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完了,真的出事了。 柳娇然的脑中一片空白,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她后退两步,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 撞开它! 她要亲眼看到里面的情况! 哪怕看到的是她最不愿意接受的结果。 就在柳娇然积蓄全身力气,准备不顾一切地冲向大门时。 一个略带慵懒,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忽然从她的身后响了起来。 “这么早,找我有事?”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柳娇然的耳边轰然炸响。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 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 是幻觉吗? 是自己因为太过担心,而产生的幻听吗? 柳娇然不敢回头。 她怕一回头这声音就会像泡沫一样消失,徒留她一人面对冰冷的绝望。 那个声音似乎带着一丝疑惑,又响了起来。 “怎么了?” “一大早站在我家门口,魂不守舍的。” 这一次,柳娇然听得清清楚楚。 是真的,不是幻觉! 一股无法言喻的狂喜,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从她的心底最深处喷涌而出,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和矜持。 柳娇然猛地转过身。 晨光下,那个让她牵挂了一整夜的男人,正安然无恙地站在不远处。 江辰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服,神情淡然,眸光清澈,身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清晨露水的气息。 仿佛昨夜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出去晨练了一圈而已。 看到这张脸,看到这个平安无事的身影,柳娇然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所有的担忧,所有的恐惧,所有的坚强伪装,在这一刻,尽数崩塌。 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也顾不上了。 柳娇然像一只扑火的飞蛾,不顾一切地朝着江辰冲了过去。 她直接撞进了江辰的怀里,双臂死死地环住他的腰,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进了他坚实的胸膛。 “呜……” 压抑了一夜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决堤,化作了低低的呜咽。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江辰的身体微微一僵。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女人身体的颤抖,和那渗透衣衫的温热泪水。 这还是那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被誉为冰山女王的柳家董事长吗? 江辰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又化作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柔和。 他抬起手,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地落在了柳娇然的背上,有节奏地拍了拍。 “我没事。” 江辰的声音,低沉而又温暖,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怀里的柳娇然,身体依旧在颤抖,她似乎想说什么,却因为抽泣,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音节。 “我……我以为……我以为你……” “都解决了。” 江辰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柳娇然的哭声,微微一顿。 她缓缓地从江辰的怀里抬起头,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上,写满了茫然和不解。 泪眼婆娑中,她看着江辰。 “解决了?” “什么解决了?” 她的大脑,还有些宕机,无法理解江辰话里的意思。 江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我说过他们不会再来烦你了。” “四大家族的事情。” 轰! 柳娇然的脑子,嗡的一声。 她怔怔地看着江辰,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四大家族解决了? 一夜之间? 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四大家族!是海城真正的掌控者! 江辰他他到底做了什么? 柳娇然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无数的疑问盘旋在她的脑海里,让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她张了张嘴,正想追问。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又慌乱的脚步声,从庄园的小道上传来。 “董事长” “董事长!” 只见柳家的老管家,一路小跑着冲了过来,那张一向沉稳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震惊和狂喜,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跑到两人面前,甚至都来不及喘口气。 “董事长!” 管家看着柳娇然,又看了一眼她身旁的江辰,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柳娇然强行收敛心神,恢复了几分董事长的威严。 “福伯,什么事这么慌张?” “不是慌张!” 管家激动得脸都涨红了,他用力地摆着手。 “是天大的好事!”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却依旧掩饰不住那股极致的震动。 “庄园外面来了好多人!” 柳娇然的心,猛地一紧。 “是什么人?” 管家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 “是律师!” “全都是律师,好几十个!” “他们说他们是代表王家、赵家,还有孙家来的!” 听到这三个姓氏,柳娇然的瞳孔,骤然一缩。 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一颗心,疯狂地跳动起来。 管家的下一句话,彻底证实了她的猜想,也让她如遭雷击,彻底呆立当场。 “他们都拿着各自家主亲笔签署的资产转移授权书,说是要立刻办理交接手续。” “要把王家、赵家、孙家名下所有产业的百分之三十无偿转让给我们柳氏集团!” 这话一出,柳娇然整个人都愣在当场,眼神之中,满是惊讶之色,一时间她只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四大家族……这究竟是怎么了? 第五十一章 人间真龙 柳娇然的大脑,在管家那句话落下的瞬间,彻底停止了运转。 她僵在原地,如同被冰封的雕塑。 王家、赵家、孙家。 百分之三十的产业。 无偿转让。 每一个词,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她的脑海里轰然引爆,炸得她头晕目眩。 江辰只是平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仿佛早已料到了一切。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波澜。 “带他们进来。” 江辰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管家福伯下意识地看向柳娇然,见她依旧失神,又看了一眼江辰,那眼神中的敬畏,已经浓郁到了极点。 “是,江先生。” 福伯恭敬地躬身,转身快步离去。 柳娇然终于找回了一丝神智,她猛地扭过头,死死地盯着江辰。 她的嘴唇在颤抖。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江辰的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淡然的弧度。 “我说了,去收点利息。” “他们拖延了一天,利息自然要涨一点。” 柳娇然的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利息? 这就是他口中的利息? 这哪里是利息,这分明是要了他们的命! 很快,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 几十名西装革履、手提公文包的精英律师,在福伯的带领下,快步走来。 为首的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他是海城最负盛名的律所合伙人姓张。 张律师看到柳娇然,先是恭敬地欠了欠身。 “柳董事长。” 他的目光,随即不受控制地飘向了柳娇然身边的江辰。 那眼神,充满了惊恐与骇然,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行走于人间的神魔。 张律师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柳娇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恢复了柳氏集团董事长的身份。 “张律师,你们这是……” 张律师不敢看江辰,他低着头,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沓厚厚的文件,双手奉上。 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柳董事长,我们是受王天龙先生、赵四海先生、孙立人先生的遗命嘱托。” 遗命? 柳娇然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这两个字,像两根淬毒的钢针,狠狠刺入了她的心脏。 “你……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干涩而嘶哑。 张律师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极低。 “王家、赵家、孙家的三位家主,于昨夜意外身亡。” 轰隆! 柳娇然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 江辰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那温热的触感,才让柳娇然勉强站稳。 死了? 王天龙、赵四海、孙立人,一夜之间,全都死了? 再加上之前庆功宴上自断右腿的李雄…… 不,不对! 管家刚才并没有提到李家! 一个更加恐怖的念头,在柳娇然的脑中疯狂滋生。 她的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李家呢?” “李家为什么没有派人来?” 张律师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他似乎不敢说,嘴唇嗫嚅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 “李家……李家没了。” 没了。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却比万钧巨石还要沉重。 盘踞海城数十年,不可一世的四大家族之首,李家没了? 柳娇然的目光,缓缓地,一寸一寸地,移动到了江辰的脸上。 她看着这个男人。 看着他平静如水的眼眸,看着他淡然自若的神情。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她的尾椎骨,瞬间窜上了天灵盖。 昨夜,他到底化身成了怎样的修罗? 张律师似乎怕柳娇然不信,又或许是为了尽快完成这件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任务,他急忙补充道: “三位家主临终前,都留下了具备最高法律效力的影像和亲笔授权书。” “遗嘱中明确指示,将其家族名下所有产业的百分之五十,无偿转让给柳氏集团。” 百分之五十! 不是百分之三十! 柳娇然已经麻木了。 她的大脑,已经无法再处理如此庞大的信息量。 而此时,庄园里的其他人也被惊动了。 柳国丰、柳国昌,还有柳宇,全都闻讯赶来。 当他们看到这几十名律师组成的庞大阵仗,听到张律师口中那石破天惊的消息时,所有人都石化了。 柳国丰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看着那一沓沓厚重的文件,眼睛里射出贪婪而炽热的光芒。 “你说的是真的?” “王家、赵家、孙家,真的要把一半的家产给我们柳家?” 张律师恭敬地点头。 “千真万确,柳老先生。手续文件都在这里,只要柳董事长签字,今天之内,就可以完成所有资产的交割。” “嘶……” 柳国丰倒吸一口凉气,随即,一股狂喜冲上了他的脸,让他整张老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他猛地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江辰。 之前的轻视、怀疑、不屑,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了无以复加的崇拜和谄媚。 “神人!” “江辰,你简直就是神人啊!” 柳国丰激动得语无伦次,他几步冲到江辰面前,想要抓住江辰的手,却又不敢,只能搓着自己的手。 “我之前真是瞎了眼,有眼不识泰山,江先生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这个老糊涂一般见识啊!” 他那副样子,和之前在冯家灵堂上贬低江辰时,判若两人。 江辰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柳国丰却毫不在意,他越想越兴奋,声音都在发颤。 “李家没了,其他三家元气大伤,还割让了一半家产给我们,这岂不是说,我们柳家,从今往后,就是海城新的四大家族之首了?” 不,不是四大家族。 是从今往后,海城,柳家一家独大! 柳国丰越想,心脏跳得越快,他看着江辰,就像在看一座行走的金山。 他猛地一拍大腿,凑到柳娇然身边,压低了声音,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女儿啊!” “听爸一句劝!” “这样的男人,是天上的神龙,你可一定要牢牢抓住,绝对不能让他从我们手里飞走了!” “你要是能让他当咱们柳家的上门女婿,爸我就是现在死了,也能笑醒!” 第五十二章 女总裁的心意 柳娇然的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 从耳根一直红到了脖颈。 她又羞又恼地瞪了父亲一眼。 “爸,你胡说什么呢!” 可嘴上虽然这么说,她的心,却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她的眼角余光,偷偷地瞥向江辰。 这个男人,一夜之间,翻云覆雨,将海城搅了个天翻地覆。 他强大、神秘、霸道,却又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了她最坚实的依靠。 昨夜,她还担心他会出事。 可现在她才知道,该担心的,从来都不是他。 而是他的敌人。 一想到自己之前还在他怀里哭得稀里哗啦,柳娇然的脸颊就一阵阵发烫。 父亲的话虽然粗俗,但…… 一个念头,在她心底,如同破土的春笋,疯狂地滋长起来。 这样的男人,是毒药,也是解药。 一旦沾染,便再也无法割舍。 她柳娇然绝不能错过。 也绝不允许任何别的女人,从她身边把他抢走! 柳娇然最终还是以董事长的身份,冷静地处理完了所有的交接事宜。 当几十名律师恭敬地离去后,整个柳家庄园,都陷入了一种狂热的喜悦之中。 唯有柳娇然,心事重重。 她没有参与家族的庆祝,而是独自一人,回到了自己的别墅。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眶还有些微红,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大胆无比的决定。 柳娇然走进了厨房。 这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连菜刀都没摸过几次的冰山女王,此刻却系上了围裙。 她拿出手机,笨拙地搜索着菜谱。 牛排要怎么煎? 红酒要配什么菜? 烛光晚餐的步骤…… 她的动作很生疏,甚至切菜的时候,还差点划到手指。 但她的脸上,却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名为温柔的表情。 夜幕,悄然降临。 别墅的餐厅里,已经布置妥当。 精致的烛台,摇曳的火光,鲜艳的玫瑰,还有一桌虽然卖相一般,但却饱含心意的晚餐。 柳娇然换上了一袭酒红色的长裙,衬得她肌肤胜雪,美得不可方物。 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江辰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 江辰那熟悉而淡然的声音传来。 柳娇然的心,莫名一紧,手心都出汗了。 “江辰,是我。” “有事?” “你现在有空吗?” 柳娇然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 “我想请你吃个饭,为了感谢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这片刻的沉默,让柳娇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会拒绝吗? 就在她以为要失败的时候,江辰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 “地址发我。” …… 夜色如墨,星光点缀。 柳娇然别墅的地址,很快就以短信的形式,发送到了江辰的手机上。 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一个精准的定位。 江辰收起手机,驱车前往。 这是一栋坐落在半山腰的独栋别墅,视野开阔,私密性极好,是柳娇然自己的私产。 车灯划破黑暗,稳稳停在别墅门前。 江辰下车,抬头望去。 别墅里灯火通明,却又透着一种与平日不同的温馨。 他迈步上前,门没有关严,虚掩着,仿佛在等待一位归家的主人。 轻轻一推,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满室的温柔。 玄关的灯光是暖黄色的,地上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食物香气,混合着玫瑰的芬芳。 江辰的目光,穿过玄关,落在了餐厅。 餐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 两支红烛,火光摇曳,将整个空间映照得朦胧而暧昧。 一瓶年份上好的红酒,已经醒好,静静地立在桌边。 而餐桌的主位旁,站着一道绝美的身影。 柳娇然换下了一身干练的职业装,穿上了一袭酒红色的吊带长裙。 丝滑的布料,完美地勾勒出她那惊心动魄的曲线。 平日里高高盘起的长发,此刻如瀑布般披散在肩头,少了几分女王的凌厉,多了几分女人的娇媚。 她似乎听到了开门声,身体微微一僵,缓缓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柳娇然的脸上,带着一丝紧张,一丝羞怯,还有一丝无法掩饰的期待。 在烛光的映衬下,她的脸颊泛着动人的红晕,美得令人窒息。 “你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江辰的目光,从她动人的脸庞,缓缓下移,落在了那桌精心准备的晚餐上。 两份牛排,一份沙拉,还有一碗看起来很家常的浓汤。 牛排的边缘,有几处微微的焦黑。 沙拉的摆盘,也显得有些笨拙。 但这所有的一切,组合在一起,却透出一种无法言喻的真诚。 江辰的视线,最后停留在柳娇然那双素白的手上。 那是一双执掌着百亿集团,签署过无数文件,指点江山的手。 此刻,在那纤细的食指上,贴着一张小小的创可贴。 很突兀,也很可爱。 江辰的心,莫名地被触动了一下。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迈步走了过去,自然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柳娇然的心,随着他的动作,提到了嗓子眼。 他会喜欢吗? 他会不会觉得很可笑? 一个连菜刀都拿不稳的女人,却妄想用一顿晚餐来表达谢意。 江辰拿起刀叉,切下了一小块牛排。 动作优雅,从容不迫。 他将牛排送入口中,慢慢地咀嚼着。 柳娇然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他,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终于,江辰咽下了口中的食物。 他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了柳娇然的脸上。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柔和。 “你做的?” 江辰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柳娇然的心湖,荡起圈圈涟漪。 柳娇然的脸更红了,她低下头,不敢看江辰的眼睛,声音细若蚊蚋。 “嗯,我不太会做,可能,味道不太好。” 江辰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很好吃。” “比我吃过的任何一家米其林餐厅,都好吃。” 轰! 柳娇然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江辰。 他的眼神无比认真,没有一丝一毫的敷衍。 一股巨大的喜悦和暖流,瞬间包裹了她的心脏,让她眼眶一热,险些掉下泪来。 原来他都懂。 他看出了她的笨拙,看出了她的努力,也看懂了她藏在这顿晚餐里,那份小心翼翼的心意。 第五十三章 你能做我的男人吗 柳娇然拿起酒瓶,给江辰和自己都倒上了红酒,她的手,不再颤抖。 柳娇然举起酒杯,迎上江辰的目光:“谢谢你,今天如果没有你,柳家不可能有现在,我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江辰也举起了酒杯,和她轻轻碰了一下,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餐厅里回荡。 江辰开口缓缓说道:“我说过,我会帮你,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柳娇然凝视着他,一口饮尽了杯中的红酒,辛辣的液体滑入喉咙,点燃了她所有的勇气。 气氛,在酒精和烛光的作用下,逐渐升温,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吃着东西,可有些情绪,却在沉默中疯狂滋生,呼之欲出。 终于,当最后一口牛排被吃完,柳娇然放下了刀叉,她站起身,走到了江辰的身边,一股醉人的馨香,瞬间钻入了江辰的鼻息。 江辰抬起头,看着她,柳娇然的眼眸,在烛光下亮得惊人,仿佛盛满了星辰大海。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胸口,在剧烈地起伏。 柳娇然咬了咬红唇,似乎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江辰,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诉我,要以家族为重,要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我做到了,我把柳氏集团带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我以为,这就是我人生的全部意义。” 她的目光,痴痴地看着江辰,里面是毫不掩饰的爱慕与炙热:“直到,我遇见了你。” “你让我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男人,可以一手遮天,翻云覆雨。” “你让我知道,原来被人保护,是这样一种安心的感觉。” “江辰,我不想再做什么冰山女王,不想再做什么柳氏董事长。” 她俯下身,双手撑在餐桌上,将江辰圈在自己和椅子之间,两人的脸,相距不过咫尺。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脸颊上。 “在冯家灵堂,你为我出头的时候。” “在庆功宴上,你让我站在你身后的时候。” “在到今天早上,你将整个海城踩在脚下,送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男人,我一定要得到。” 柳娇然的声音,越来越坚定:“江辰,我喜欢你,做我的男人,好吗?” 直白,炽热,不留退路,这才是柳娇然,哪怕是在表白,也带着她独有的,不容置疑的霸道。 江辰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他那古井无波的心境,第一次,乱了。 他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绝美脸庞,看着她眼中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不可否认,他动容了,这样一个集美貌、智慧、权势于一身的女人,用如此笨拙却又真诚的方式,向他献上了自己的一切。 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无法拒绝,但是…… 江辰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另一张脸,那张脸时而清冷如月,时而狡黠如狐。 那个人总是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道袍,跟在他身后,甜甜地叫着师弟。 也会在他闯祸之后,叉着腰,气鼓鼓地教训他,更会在他下山之前,拉着他的手,眼圈通红地叮嘱他,一定要回来。 师姐…… 江辰的心,猛地一揪,一股莫名的烦躁和迷茫,涌上心头。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心,坚如磐石,可现在,这颗石头,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脸上的神情变化,没能逃过柳娇然的眼睛,那瞬间的错愕,那随之而来的犹豫和挣扎,柳娇然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她眼中的火焰,也一点点地黯淡。 “为什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委屈。 “是因为冯雨欣吗?” 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个可能,毕竟,他们曾经有过婚约。 江辰回过神,看到柳娇然那瞬间失去所有光彩的眼眸,心中莫名一疼。 他下意识地开口:“不,跟她没关系。” “那你为什么犹豫?是我不够好吗?还是我不配?”柳娇然追问道,眼眶已经红了。 江辰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关于师父的安排,关于师姐的存在,这些事情,太过复杂,他不知从何说起。 他的沉默,在柳娇然看来,就是默认。 巨大的失落,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自嘲地笑了笑,缓缓地直起身子,退后了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那袭酒红色的长裙,在此刻,显得无比落寞。 “我明白了。”她转过身,不想让江辰看到自己即将落下的眼泪。 看着她那单薄而颤抖的背影,江辰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猛地站起身开口叫住了她:“柳娇然。” 柳娇然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江辰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有力:“你很好,你是我见过,最优秀,最坚强的女人。” “这件事,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柳娇然的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 江辰绕过餐桌,走到了她的面前,强迫她转过身,面对自己。 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那倔强咬住的嘴唇,心中叹了口气。 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一滴泪珠:“我现在,确实不能答应你。” 柳娇然的身体,又是一僵。 江辰话锋一转:“但是,这不是拒绝。” 柳娇然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江辰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确定一下。” “等我确定了这件事之后,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一个明确的答复。” 柳娇然呆住了,地狱和天堂,原来只在他的一句话之间。 她怔怔地看着江辰,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真的?” “我江辰,从不食言。”希望如同雨后的春笋,再次从她心底疯狂地冒了出来。 柳娇然瞬间就兴奋了起来,也顾不上哭了,连忙追问道:“是什么事?重要吗?危险吗?我可以帮你!” 看着她那急切又关心的样子,江辰犹豫了,有关师姐的话题,该怎么开口? 说自己从小就有一个师父亲定的未来伴侣,这听起来,未免太过荒唐。 就在江辰思索着,该如何组织语言的时候。 “嗡嗡嗡……”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打破了这满室的暧昧与尴尬,江辰下意识地掏出手机。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归属地,却让他眼神一凝。 他划开了接听键,还不等他开口询问,一个清脆悦耳,却又带着几分慵懒和霸道的女声,便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因为离得很近,柳娇然也听得一清二楚:“小辰子,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四大家族,都处理干净了吗?” “我明天去海城,机票已经买好了,上午十点到,别忘了来接我,对了,师父让我给你带了点东西,顺便考校一下你的修为。” “你要是敢偷懒,看我怎么收拾你!”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餐厅,死一般的寂静。 江辰的表情,僵在了脸上,而柳娇然,则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彻底石化在了原地。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江辰手中的电话,仿佛要把它看穿。 小辰子?接机?考校修为?师父? 她听到的每一个词,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第五十四章 婚约错了 电话挂断了。 餐厅里,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江辰握着手机,脸上的表情,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僵硬。 柳娇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被瞬间冻结的绝美雕塑。 刚刚重燃的希望,那满腔的炙热,仿佛被一盆从天而降的冰水,浇得干干净净。 连一丝青烟都没剩下。 小辰子? 这个称呼,亲昵得像一把刀,精准地插在柳娇然的心上。 考校修为? 师父? 这些词汇,构建出了一个她完全陌生的世界。 一个她无法踏足,却又将江辰牢牢包裹的世界。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柳娇然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她感觉不到疼。 “她是谁?” 柳娇然的声音很轻很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江辰回过神,看着柳娇然瞬间苍白下去的脸心中一紧。 他想解释,却发现喉咙有些干涩。 “一个很重要的人。” 这个回答,无疑是火上浇油。 柳娇然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了。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是无尽的苦涩和落寞。 “所以,你刚才说的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去见她?” “是。”江辰没有否认。 柳娇然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那份柔情和期待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海城那位说一不二的柳氏董事长的清冷和疏离。 “我明白了。” “打扰了,江先生。” 她转身,就要离开。 那决绝的背影,像是在告诉江辰,他们之间刚刚升温的一切,到此为止。 “她是我的师姐。” 江辰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柳娇然的脚步猛地顿住。 她僵硬地转过身,不敢置信地看着江辰。 师姐? 江辰迎着她的目光,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们从小一起在山上长大。” “师父待我如子,师姐待我如亲弟。” “电话里的语气,是她一贯的风格,你别误会。” 江辰的解释,简单直接。 他没有说太多,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缕阳光,驱散了柳娇然心中的阴霾。 不是恋人……只是师姐? 虽然那个小辰子的称呼,依旧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这个结果,已经比她预想的最坏情况,好了无数倍。 柳娇然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苍白转为红润。 她看着江辰,眼神里重新燃起了某种光彩。 那光彩里,带着几分试探,几分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战意。 原来,江辰的世界里,还有这样的人物存在。 “原来是师姐。” 柳娇然的声音,恢复了几分温度。 她往前走了两步,重新站到江辰面前。 “那就是自己人了。” “既然师姐要来海城,我作为东道主,理应尽地主之谊。” 柳娇然的脸上,重新挂上了那抹自信从容的微笑。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机场接她。” 她这不是在商量,更像是一种宣告。 宣告她柳娇然,并非无关紧要的外人。 江辰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微微一怔,随即失笑。 这个女人,恢复得还真快。 他没有理由拒绝。 “好。” 江辰点了点头。 这个字,让柳娇然嘴角的弧度,扬得更高了。 仿佛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已经先下一城。 …… 第二天,海城国际机场。 VIP到达通道出口。 江辰和柳娇然并肩而立。 柳娇然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套裙,长发盘起,妆容精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功女性的强大气场。 她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可江辰的目光,却始终紧紧盯着出口的方向。 那份专注和期待,是柳娇然从未见过的。 她的心里,莫名地涌上一股酸意。 终于,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通道的尽头。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休闲运动装,戴着棒球帽和墨镜的女人。 她身材高挑,步伐轻快,哪怕是最简单的衣着,也掩盖不住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飒爽与不羁。 她拉着一个银色的行李箱,不急不缓地走了出来。 江辰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快步迎了上去。 “师姐!”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 那个女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足以让天地失色的绝美脸庞。 肌肤胜雪,眉眼如画。 只是那双眼睛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和一丝洞察世事的狡黠。 “哟,小辰子。” 女人上下打量着江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下山才多久,穿得人模狗样的,连气质都变了。” “怎么在花花世界里,乐不思蜀了?”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一丝调侃。 江辰早已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师姐,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师父让你带的东西呢?” “东西?”师姐挑了挑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都在这儿呢。至于怎么给你,那得看我心情。” 江辰的表情一滞。 他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正想再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不远处的柳娇然。 他连忙清了清嗓子,对着师姐使了个眼色。 师姐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当她的目光,落在柳娇然身上时,那双原本带着几分慵懒和玩味的眸子,瞬间凝固了。 所有的玩笑和戏谑,都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深邃,带着一股审视的意味。 那是一种上位者看待挑战者的目光。 柳娇然坦然地迎着她的审视,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不卑不亢。 两个同样绝美,同样强大的女人,目光在空中交汇。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火花在闪烁。 师姐只是看了柳娇然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她脸上的神情,变得凝重了许多。 她转头看向江辰,语气不容置疑。 “让她先走。” “我有些话,要单独跟你说。” 这话,她是对江辰说的。 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柳娇然的耳朵里。 这是赤裸裸的驱逐。 江辰的眉头,微微皱起。 柳娇然却先一步开了口,她的脸上依旧挂着完美的微笑,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江辰,既然你师姐到了,你们师姐弟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车我留给你们用,我让司机来接我就好。” 她表现得大方得体,进退有度。 说完,她对江辰和那位师姐,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便转身,毫不拖泥带水地走向一旁。 第五十五章 搞错了的婚约 看着柳娇然离去的背影,师姐的眼神,愈发深沉。 等到柳娇然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她才重新看向江辰。 “她是谁?” 师姐的语气,很平静。 但江辰知道,这平静之下,隐藏着波澜。 “柳娇然,柳氏集团的董事长,一个朋友。” 江辰斟酌着用词。 “朋友?”师姐冷笑一声。 “能让你亲自带着来接机的朋友?” “小辰子,你是不是忘了你下山是来干嘛的?”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 “冯家的那门婚约,你处理得怎么样了?”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江辰心中一凛,他知道,正题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如实回答。 “婚约已经解除了。” “冯家忘恩负义,我已经按照门规,给了他们应有的惩罚。” 江辰以为师姐听到这个消息,至少会追问细节,甚至会责备他办事不利,拖了这么久。 可没想到,师姐先是一愣,随即,那张凝重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庆幸。 “解除了?” “呼,解除了就好,解除了就好!” 她甚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江辰彻底懵了。 这反应不对啊。 师父不是让他下山来履行婚约的吗? 怎么师姐这副表情,好像生怕他跟冯家扯上关系一样? “师姐,你这是……”江辰不解地问道。 师姐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复杂,带着一丝歉意,又有一丝庆幸。 “小辰子,有件事我们好像都搞错了。” “什么事?” 师姐压低了声音,凑到江辰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 “师父他老人家,最近整理旧物的时候才发现。” “当年跟你订下婚约的信物,他好像记错了人家!” “跟你真正有婚约的,根本就不是海城的冯家!” 江辰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僵在原地,如同被雷电劈中。 周围机场的喧嚣,人来人往的嘈杂,在这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 整个世界,只剩下师姐那清晰无比,却又荒诞至极的话语。 婚约错了? 信物记错了人家? 跟你真正有婚约的,根本就不是海城的冯家!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江辰的心头。 他下山以来,所做的一切,都围绕着这桩该死的婚约。 他忍受冯家的羞辱,他面对冯雨欣的背叛,他承受冯山忘恩负义的嘴脸。 他甚至为了彻底斩断这份因果,不惜动用雷霆手段,让冯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到头来,师姐却告诉他,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一场乌龙? 江辰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混杂着荒谬,庆幸,还有一丝被戏耍的恼怒,在他胸中翻腾。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师姐的眼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辰的声音,沙哑得不像他自己的。 师姐看着江辰脸上那副见了鬼的表情,难得地收起了玩味的笑容。 她的神情,第一次变得如此严肃,甚至带着几分愧疚。 “这件事,是师父的疏忽。” 师姐叹了口气,眼神飘向远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小辰子,你还记得,当年江家被灭门之时,你中的是什么毒吗?” 江辰的瞳孔,骤然收缩。 江家! 这个深埋在他心底,不敢轻易触碰的禁忌,被师姐如此轻易地提起。 一股冰冷的杀意,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周围的空气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 江辰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阳毒。”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那是他一生的噩梦,是他所有痛苦的根源。 当年仇家血洗江家,为了斩草除根,在他体内种下了天下至阳至烈的奇毒。 此毒会随着年龄增长,不断灼烧他的经脉,侵蚀他的神智。 若非师父将他带上山,用通天手段压制,他早就化为一具焦尸了。 师姐的眼神变得凝重。 “没错,是阳毒。” “师父虽然能用药物和你的功法暂时压制,但那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想要彻底根除阳毒,只有一个办法。” 师姐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找到天生纯阴之体的女子,以阴阳调和之法,方能化解你体内的至阳毒性。” “这才是师父当年为你定下这门婚约的真正原因!” 原来如此! 江辰心中巨震。 他一直以为这门婚约,只是师父和故人的一句承诺。 却没想到,这背后竟然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 那冯家何德何能,能拥有纯阴之体的女儿? 江辰的脑海中,闪过冯雨欣那张自私刻薄的脸。 就她? 也配? “可是……” 江辰刚要追问,师姐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 “你想问,为什么是冯家对吧?” 师姐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问题就出在这里。” “当年师父云游至海城,偶然感应到了一股至纯至阴的气息,正是他苦寻多年的纯阴之体。” “他循着气息找去,只见到了当时还是个小女孩的冯雨欣,以及她身边的冯山。” “师父先入为主,以为那纯阴之体,就是冯家的大小姐。” “恰好冯山又对师父有旧恩,师父便以信物为凭,定下了这门婚事,想着既能报恩又能救你的命,一举两得。” “可他老人家万万没有想到……” 师姐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惋叹。 “冯雨欣,根本就不是纯阴之体。” “她身上的气息,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真正的纯阴之体,另有其人!” “师父也是最近整理你那枚订婚信物时,才发现信物上的气息牵引,指向的根本不是冯家,才惊觉当年认错了人!” 轰! 江辰只觉得脑子里最后一根弦,也彻底崩断了。 搞了半天全错了! 冯家不仅忘恩负义,还白白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而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这么久。 一股后怕和庆幸,同时涌上心头。 幸好! 幸好冯雨欣悔婚了! 幸好自己跟冯家彻底撕破了脸! 若是真娶了冯雨欣,不但救不了自己的命,反而要被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拖累一生。 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第五十六章 真正的纯阴之体 江辰的表情,在短短几秒钟内,变幻了数次。 最终,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挤出一副无比后怕又无辜的表情。 他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脸心有余悸地看着师姐。 “我的天,师姐,这也太悬了!” “幸亏啊,幸亏婚约解除了!” “要不然,我这辈子不就毁了吗?” “师父他老人家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怎么能搞错呢?” 江辰一脸的单纯,满眼的无辜,仿佛真的是一个被命运捉弄了的可怜人。 他那浮夸的演技,连他自己都快信了。 然而,师姐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那双洞察世事的眸子里,渐渐浮现出一抹熟悉的,玩味的笑意。 “行了,小辰子,在我面前,就别演了。” 师姐双手抱在胸前,好笑地看着他。 “你那点花花肠子,师姐我还能不清楚?” “你怕不是早就看冯家不顺眼,巴不得赶紧跟他们撇清关系吧?” 江辰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僵。 “师姐,你这说的哪里话。” “我可是很重承诺的。” 他还在嘴硬,师姐冷笑一声,眼神忽然朝机场出口的方向瞟了一眼。 那里,是柳娇然刚刚离开的方向。 “重承诺?” “那你跟我说说,刚才那个姓柳的姑娘,是怎么回事?” 师姐的语气,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朋友?” “只是朋友,能让你亲自来机场接我的时候,还特地带在身边?” “只是朋友,她看你的眼神,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 “只是朋友,你刚才为了她,还特地给我使眼色?”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连珠炮一般,砸得江辰晕头转向。 他顿时语塞,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完了,被看穿了。 他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师姐的眼睛。 “我……我们……” 江辰张了张嘴,拼命地在脑子里组织着语言,试图狡辩。 “她帮了我很多。” “我们是合作伙伴,对,就是合作伙伴!” “师姐你别误会,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 这番解释,连他自己听着都觉得苍白无力。 江辰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师姐的狂风暴雨。 按照师姐的性子,不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再狠狠教训他一顿,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是先护住头,还是先护住脸。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 师姐听完他的狡辩,非但没有发怒,反而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钟。 然后,她点了点头。 那张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个让江辰完全看不懂的笑容。 “嗯,我知道了。” “若是别人,你跟她不清不楚的,我今天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 “不过……” 师姐话锋一转。 “如果是这位柳小姐的话,我倒是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什么? 江辰的眼睛,猛地瞪大。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师姐同意了? 她不仅没有反对,还说合适? 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 江辰原本正为了如何处理和柳娇然的关系而发愁,既不想辜负对方的情谊,又怕师门那边无法交代。 可现在,最大的阻碍,竟然自己消失了? 巨大的惊喜,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师姐,你没开玩笑吧?” 江辰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师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凝重。 她上前一步,伸手,用力抓住了江辰的胳膊。 她的力气很大,抓得江辰生疼。 “小辰子,你听清楚我接下来要说的每一个字。” 师姐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刺进江辰的灵魂深处。 “我没有在开玩笑。” “我不但同意,我还要你,不惜一切代价,必须把她追到手!” 江辰彻底懵了。 “为什么?” 师姐凑到他的耳边,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 “因为,师父当年虽然认错了人。” “但那股至纯至阴的气息,他没有感应错。” “那股气息的源头,就在当年冯雨欣的身边。” “而那个人就是她,柳娇然!” “她才是真正的纯阴之体!” “她才是能救你命的那个人!” 轰! 江辰的大脑,在这一刻,像是被投入了一枚深水炸弹。 彻底炸开了。 她才是真正的纯阴之体! 她才是能救你命的那个人! 师姐的话如同一道贯穿天地的惊雷,劈碎了他所有的认知。 江辰的身体僵直地立在原地。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江辰的脑海中,无数个零碎的片段,在这一瞬间疯狂地串联起来。 难怪! 难怪自己和柳娇然在一起的时候,体内那股燥热的阳毒,竟然一次都没有发作过!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修为精进对阳毒的控制力变强了。 他甚至还为此沾沾自喜。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 那是因为柳娇然! 是因为她身上那股至纯至阴的气息,在不知不觉中,中和了他体内的阳毒。 就像一块万年寒冰,镇压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江辰想起了在柳家集团,柳娇然为他挡下柳宇那一巴掌时的靠近。 想起了在寿宴上,她坐在自己身边,那股淡淡的,让他心安的体香。 想起了在烛光晚餐时,她靠近自己表白,那几乎要贴在一起的距离。 每一次近距离接触,他体内的阳毒都格外安分。 原来这才是真相!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冲垮了之前所有的荒谬和震惊。 得救了! 自己的命有救了! 而且,这个能救自己命的女人,还是柳娇然! 那个让他心动,让他欣赏,让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的女人! 老天爷这是在玩我吗? 不! 这不是玩他,这是在补偿他! 江辰脸上的表情,从呆滞到错愕,再到恍然,最后化为了一抹灿烂到极点的笑容。 那笑容里,有庆幸,有释然,更有难以抑制的狂喜。 “哈哈哈!” 江辰再也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 笑声爽朗,响彻了整个机场出口。 周围路过的旅客,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但江辰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他一把抢过师姐手中的行李箱,脸上堆满了殷勤到近乎谄媚的笑容。 “师姐。我的好师姐!” “您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怎么能让您自己拿行李呢?” “来来来,都给我。我来拿!” 江辰一边说着,一边将师姐身上那个小巧的背包也取了下来,一并挂在自己身上。 那副狗腿子的模样,和他之前那副冷酷杀神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师姐看着他这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弧度。 她就知道,这小子会是这个反应。 “车呢?车在哪?师姐您先上车休息!” 第五十七章 柳娇然被绑架了! 江辰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虚引着,护着师姐朝停车场走去,态度之恭敬,仿佛在护送太后老佛爷。 师姐也不说话,只是任由江辰表演,悠然地坐进了那辆劳斯莱斯的后座。 江辰小心翼翼地关上车门,将行李放进后备厢,然后一溜烟地钻进了驾驶座。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正闭目养神的师姐,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车子平稳地驶出机场,车内的气氛,却从刚才的轻松,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师姐始终没有说话,江辰也识趣地闭上了嘴,专心开车,他知道,师姐这次下山,绝不仅仅是为了告诉他,婚约的真相这么简单。 果然,当车子驶上市区高架桥,周围的车流变得稀疏时,师姐那清冷的声音,幽幽响起:“小辰子。” “嗯?师姐,您说。”江辰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师姐缓缓睁开眼睛,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看不到一丝情绪:“你还记得师父当年说过的话吗?” 江辰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他当然记得。 【江家的仇,血海深仇,但你修为不到,根基不稳,时机未到,不可妄动,不准报仇!】这几句话,像是一道道枷锁,拷问了他十几年。 每一个字,都浸透了血和泪。 江辰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那股刚刚被喜悦压下去的滔天恨意,再一次从心底最深处翻涌而出。 他的双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充血,变得一片赤红。 滔天的杀气,不受控制地在车厢内,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车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到了冰点。 江辰没有说话,他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那个动作,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后视镜里,师姐将他所有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然后,用一种平静到近乎冷酷的语气,缓缓说道:“这次我下山,就是为了告诉你,有些事情,可以开始了。” 江辰的脑袋,又是一声巨响。 如果说,刚才婚约的真相是狂喜,那么现在,这句话,就是引爆他十几年隐忍和仇恨的最终号令! 可以开始了!江辰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是那种压抑了太久太久,终于看到曙光的极致兴奋! 师姐从怀中,缓缓取出一个东西。 不是什么高科技的设备,也不是什么古朴的卷轴,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折叠起来的纸条。 纸条因为年深日久,边缘已经有些泛黄,她将纸条打开,递到江辰面前。 江辰颤抖着,接了过来,他的手指,甚至有些不听使唤。 他看向纸条,那上面没有废话,只有几个用毛笔写下的,苍劲有力的名字。 每一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个家族的徽记。 帝都,王家! 帝都,孙家! 帝…… 这些名字,就像是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江辰的瞳孔里。 这些就是当年血洗他江家满门的刽子手!这些就是让他家破人亡,让他身中阳毒,让他像狗一样活了十几年的元凶! 他们不是什么海城的小鱼小虾,他们是屹立在龙国之巅的庞然大物!是真正的帝都豪门! 师姐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一丝感情:“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是师父这些年,为你查到的。” “剩下的,需要你自己去挖出来,而且……” 师姐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冰冷:“这是你江家的私仇,师门有师门的规矩,我们不好插手,这条路只能你自己走。” “你明白吗?” 江辰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张纸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那张英俊的脸庞,此刻因为极致的仇恨,而显得有些扭曲,有些狰狞。 “王家,孙家……”他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一个一个地,念出了纸上的名字。 每念一个,他身上的杀气,就浓重一分。 终于,他抬起头,看向后视镜里的师姐,那双血红的眼睛里,没有了半分平时的玩世不恭,只剩下炼狱般的仇火。 江辰狠狠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十五年,终于来了!” 他手中的纸条,被他攥得死紧,指甲嵌入掌心的肉里,血顺着指缝一滴一滴地,渗了出来。 但他却恍若未觉,江家的血海深仇! 帝都豪门!很好!从今天起,我江辰便要让整个帝都,为我江家血债血偿! 车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就在这股滔天的仇恨和杀意,即将彻底爆发的瞬间。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尖锐地,划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江辰的思绪,被猛地拉了回来,他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谁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 他下意识地拿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柳娇然。 江辰的心莫名地一跳,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股几乎要吞噬理智的杀意压了下去。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他划开了接听键。 “喂?”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并不是柳娇然那熟悉又悦耳的声音。 而是一个经过处理的,带着电流杂音的,阴冷无比的男人声音。 那声音,像是毒蛇的信子,冰冷黏腻让人不寒而栗:“江辰?” 江辰的瞳孔,骤然收缩:“你是谁?娇然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里?” 电话那头的男人,发出一阵低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呵呵,想知道?别急江辰,你要是想救你的小女朋友现在,就乖乖听我的话!” “带着三大家族,无偿转让给你的那百分之五十的资产,还有你从冯家手里拿走的所有东西!” “一个人来城西的废弃钢铁厂找我,记住是你一个人!如果我看到任何督查,或者多了一个人,那你就准备来为你的小女朋友收尸吧!” 第五十八章 我跟你一起去 咔,电话被猛地挂断。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瞬间扼住了江辰的心脏。 刚刚因为得知婚约真相而涌起的狂喜,因为看到仇人名单而沸腾的杀意,在这一刻,被尽数浇灭。 取而代之的,是足以冻结灵魂的惊怒和恐慌 一种江辰已经十几年没有体验过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开来,一阵刺耳到极致的轮胎摩擦声,划破了夜空。 劳斯莱斯幻影以一个极其夸张的角度,在车流稀疏的高架桥上,猛地停了下来。 巨大的惯性让车身都产生了剧烈的摇晃。 “停车!”江辰的嘶吼声,几乎是和刹车声同时响起。 他整个人因为这个急停,重重地撞在了方向盘上,胸口一阵剧痛,但他浑然不觉。 他的眼睛,已经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那不是复仇的赤红,而是因为担忧和暴怒而充血的猩红! “怎么了?”后座上,一直闭目养神的师姐,身体也被惯性带着往前一冲,但她很快就稳住了身形。 她猛地睁开双眼,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江辰没有回头,他死死地攥着方向盘,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泛白。 “柳娇然出事了!她被绑架了!”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这句话,比之前任何消息都更具爆炸性,师姐的身上,一股比江辰刚才那股杀意还要恐怖十倍、百倍的寒气,轰然爆发! 车厢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绝对零度,就连车窗玻璃上,都似乎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谁干的在哪?!”师姐的声音不再清冷,而是尖锐,凌厉像是一柄出鞘的绝世凶剑。 江辰大口地喘着粗气,努力平复着那颗快要爆炸的心脏:“城西废弃钢铁厂,对方要我一个人,带着三大家族那百分之五十的资产过去交换。” 师姐听完,那张绝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近乎残忍的冷笑。 “放屁!”一个极其粗俗的字眼,从她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口中吐出,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要的是你的命,也是她的命!” 师姐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一切:“小辰子,你给我听清楚了!那个女人,是纯阴之体,是你唯一的解药!” “她不能有事,她要是掉了一根头发,你的命就没了,师父十几年的心血,我们师门所有的计划,就全都完了!” 她的话,像是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江辰的心上。 江辰当然明白!他比谁都明白!柳娇然现在不仅仅是他心动的女人,更是他的命! 师姐的声音不带一丝犹豫,果决到了极点:“开车!去钢铁厂!我跟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动我师门的人!” 话音未落,她又补充了一句,声音恢复了一丝冷静:“我不会露面,我在暗中策应你。” 江辰猛地转过头,看向后视镜。 镜子里,师姐的眼神坚定而冰冷,那股庞大的气场,让他那颗狂躁不安的心,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 是啊,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师姐! 这个从小到大,实力都深不可测,永远能为他兜底的师姐! 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江辰重重地点头,他不再犹豫,一脚油门踩到底。 劳斯莱斯那颗强悍的V12心脏,发出一阵沉闷的咆哮,像一头苏醒的猛兽,朝着城西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子在高架桥上风驰电掣,将周围的车辆远远甩在身后,车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江辰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漆黑的道路,脑子里疯狂地运转着。 绑匪是谁?周文乐?冯家余孽?还是被他屠了满门的李家的漏网之鱼?或者是那所谓的三大家族,不甘心就此认输,搞出来的花样? 对方要资产是假,真正的目的,一定是要他的命!而师姐则重新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靠在柔软的座椅上,一动不动。 但江辰知道,她并非在休息,她在积蓄力量,调整状态。 像一头即将进入猎场的雌豹,将自己所有的气息都收敛起来,只为那致命一击的爆发。 …… 二十分钟后。 城西,废弃钢铁厂。 巨大的厂区,像一头匍匐在黑夜中的钢铁巨兽,死气沉沉。 锈迹斑斑的铁门,残破的厂房,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劳斯莱斯在距离厂区大门还有五百米的一片小树林里,悄无声息地停了下来。 江辰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晚风萧瑟,带着钢铁的腥锈味,吹得他衣角猎猎作响。 他回头,看向车里的师姐:“师姐,这里情况不明,你千万要小心。”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关切和依赖。 师姐缓缓睁眼,目光清澈,但那深处,却藏着尸山血海。 “管好你自己,记住,你的命现在和她绑在一起,不准冲动,一切等我信号。”她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像是一颗定心丸。 江辰重重点头:“明白!” 下一秒,师姐的身影,就在他眼前,如同鬼魅一般,凭空消失了。 不是速度快,就是那么突兀地,融入了夜色,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 江辰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压进心底最深处,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冷静,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陌生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来了?够准时。” 江辰声音沙哑:“我到了,她人呢?别急,想见她就按我说的做。” “把手机开了免提,放进你上衣的口袋里,让我能听见你周围所有的动静,敢耍花样我立刻撕票!” 江辰没有废话,直接照做。 “很好。”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满意。 “现在,往前走,穿过那扇最大的铁门。” 江辰迈开脚步,脚下的碎石子,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全身的肌肉都处于一种随时可以爆发的状态。 他的听觉,视觉,嗅觉,全部提升到了极致。 “左转,看到那个巨大的吊臂了吗?从它下面穿过去。” 江辰的眼神,像鹰隼一样扫过四周,废弃的钢材,堆积如山。 黑暗的角落里,似乎藏着无数双窥伺的眼睛。 “停下,看到你右手边那个生锈的楼梯了吗?上来,二楼。” 第五十九章 背后还有人 江辰抬头,看向那个通往二楼的露天铁梯。 他没有丝毫犹豫,踩着吱呀作响的楼梯,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二楼,是一个巨大的,空旷的平台。 曾经这里应该是整个工厂的控制中枢,如今只剩下一些报废的控制台和满地的狼藉。 平台的正中央,一盏孤零零的应急灯,闪烁着昏黄的光芒,勉强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 光芒的中心,一把椅子,椅子上绑着一个身影,正是柳娇然! 她双眼紧闭,嘴巴被胶带封住,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 江辰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狠狠地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状!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从他的胸腔里,轰然炸开! 他强迫自己,将视线从柳娇然身上移开,投向了她身旁那个站在阴影里的身影。 那个人很高大,但江辰看不清他的脸。 “我到了,把她放了。”江辰的声音,冷得像冰。 阴影里的身影,发出了一阵低沉的笑声,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走进了那片昏黄的灯光之下。 那张脸,在闪烁的灯光下,显得扭曲而癫狂。 无比的熟悉!是周文乐! 江辰的眼神,瞬间变得古井无波,原来是他,这个跳梁小丑。 所有的愤怒,在看到这张脸的瞬间,都转化为了极致的冰冷和不屑。 周文乐张开双臂,像是舞台剧里最癫狂的主角,仰头大笑起来。 那笑声,充满了压抑了许久的怨毒,和一朝得志的快意,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不休。 “哈哈哈!江辰,你终于来了!” “你这个杂种,你没想到吧,你也会有今天!”他猛地收住笑声,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江辰,那眼神,像是要将江辰生吞活剥。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江辰,脸上的表情狰狞到了极点:“我问你!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没有?” 江辰的目光,穿过那片昏黄,落在了周文乐那张因狂喜而扭曲的脸上。 他没有回答,甚至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那是一种来自食物链顶端的,对猎物的绝对漠视。 仿佛眼前的周文乐,不是一个绑架了他心爱女人的匪徒,而只是一只在路边徒劳叫嚣的蝼蚁。 周文乐被这种眼神刺痛了,他最讨厌的就是江辰这种眼神! 好像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多么声嘶力竭,在这个男人眼里,都只是一场可笑的闹剧。 “我在问你话!”周文乐的嗓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三大家族那百分之五十的资产,你交还是不交?!” 他往前踏了一步,从腰后摸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抵在了柳娇然白皙的脖颈上。 冰冷的刀锋,瞬间在那娇嫩的肌肤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江辰的瞳孔,猛地一缩,那股刚刚被压下去的滔天杀意,再次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你找死!”江辰的声音,不再冰冷,而是沙哑,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每一个字,都蕴含着足以将人灵魂碾碎的重量。 “哈哈哈,我找死?”周文乐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江辰啊江辰,你还没看清现在的形势吗?现在是我,周文乐说了算!” 他用匕首的刀面,轻轻拍打着柳娇然的脸颊,眼神里充满了病态的迷恋和怨毒:“多漂亮的脸蛋啊,可惜,马上就要香消玉殒了。” “还有你江辰,你这个高高在上的杂种!你毁了冯家,毁了我的婚约,毁了我的一切!” “你把我从云端踩进烂泥里,把我当成一条狗!你以为你赢了?掌控了一切?” 周文乐的表情变得狰狞无比,他死死地盯着江辰,一字一顿地嘶吼:“现在你的女人在我手上!你的命也捏在我的手上!” “我要你亲眼看着她死,我要你跪下来求我!我要把你曾经施加在我身上所有的屈辱,百倍、千倍地还给你!”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充满了不甘和疯狂。 江辰静静地听着,他的视线越过癫狂的周文乐,落在了柳娇然的身上。 她的呼吸很平稳,虽然陷入了昏迷,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那道血痕很浅,只是划破了表皮,绑她手脚的绳子,是专业的登山绳,死结,但对于江辰来说,解开它只需要零点三秒。 周围的阴影里还有人,至少三个。 呼吸很轻,几乎微不可闻,但瞒不过江辰的耳朵。 他们藏身的位置,都极为刁钻,是视线的死角,也是绝佳的狙击点,看来,周文乐这个蠢货,还有同伙。 江辰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那不是笑,是杀戮前的预兆。 “说完了吗?”江辰终于开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周文乐的狂笑戛然而止,他愣住了。 “说完了,就准备上路吧。”江辰迈开了脚步,一步一步,朝着周文乐走了过去,不快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周文乐的心脏上。 “你……你给我站住!”周文乐慌了。 江辰的反应,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没有惊恐,没有愤怒,没有求饶,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这种平静,比任何狂风暴雨都更让他感到恐惧。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杀了她!”他握着匕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刀锋在柳娇然的脖颈上,来回晃动,随时都可能造成更深的伤害。 江辰停下了脚步,他距离周文乐,还有十米。 这是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也是一个绝对致命的距离。 “周文乐。”江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你真以为,绑了她就能威胁我?真以为,找了几个藏头露尾的废物,就能杀了我?” “你最大的问题,不是蠢,而是弱,弱到连做我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江辰的话,像是一把把淬毒的尖刀,狠狠地扎进了周文乐那颗本就脆弱不堪的心脏。 “你……你放屁!老子今天就要你的命!”周文乐被彻底激怒了,理智的弦,崩地一声断了。 他嘶吼着,另一只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一个遥控器。 上面只有一个鲜红色的按钮:“看到这是什么了吗?!” 他疯狂地晃动着手里的遥控器。 “整个二楼,我埋了三十公斤的C4,只要我按下去,我们所有人都得一起上天!” “来啊,你不是厉害吗?不是能打吗?我看是你的速度快,还是我的手指头快!” 角落的阴影里,传来几声微不可察的骚动,显然,周文乐的同伙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 江辰的眼神冷了下去,疯狗,一条彻头彻尾的,已经无可救药的疯狗。 “看来,你真的不想活了。”江辰轻轻叹了口气。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就在他抬手的瞬间。 一道细微到极致的破空声,从黑暗中响起,快到了极点! 周文乐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手腕一麻。 低头看去,他那只握着遥控器的手,手腕处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片薄薄的生锈的铁片。 铁片完全没入了他的腕骨,切断了所有的神经和肌腱。 “啊!”迟来的剧痛,让周文乐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遥控器从他那只废掉的手里,脱手飞出,划出了一道抛物线。 而江辰的身影动了,他动的时候,甚至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前一秒,他还在十米之外,后一秒,他已经飞速地出现在了周文乐的面前。 快得超越了人类视觉的极限!周文乐只看到一道残影闪过。 然后,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那只手,就像是铁钳一样,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连呼吸都成了一种奢望。 另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那个从空中落下的遥控器。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那三个隐藏在暗处的同伙,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周文乐的身体,被江辰单手提在半空中,双脚无力地乱蹬着,他的脸,因为缺氧而涨成了猪肝色,眼球暴突,充满了血丝。 他看着江辰,眼神里,是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江辰没有看他,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了柳娇然的脸上。 他伸出手,轻轻地,撕掉了封住她嘴巴的胶带,然后,指尖如电,飞快地解开了绑在她身上的绳索。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而他那只扼住周文乐喉咙的手,自始至终,稳如泰山。 “你这个废物!”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紧接着,三道人影,从黑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穿着一身名牌,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他的脸上,写满了属于年轻人的桀骜和阴狠。 在他身后,跟着两个太阳穴高高鼓起,气息沉稳的保镖。 是柳宇!柳娇然的堂弟! 江辰的眼神,终于从周文乐那张快要窒息的脸上移开,落在了柳宇的身上。 “原来是你。”江辰的语气,没有丝毫意外。 “没错是我!很惊讶吗?我的好姐夫?” 第六十章问过我了吗 柳宇脸上的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既得意又扭曲。 他向前走了两步,站到了那两个保镖的前面,与江辰遥遥相对。 “我的好姐夫,这个称呼,你还喜欢吗?”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和怨毒。 江辰的眼神,冰冷得像是万年不化的玄冰。 他甚至没有看柳宇,目光依旧停留在被自己扼住喉咙,脸色已经发紫的周文乐身上。 仿佛柳宇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我犯了一个错误。” 江辰开口了,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空旷的二楼。 “当初在柳家,就应该先把你这条喂不熟的狗给处理掉。” 柳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被人戳到痛处的暴怒。 “你!” 一阵怪异的,像是破风箱拉扯的声音,从周文乐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他被江辰掐着脖子,却因为江辰的话,硬生生地笑出了声。 那双因为缺氧而暴突的眼睛里,充满了癫狂的快意。 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那只完好的手,指了指柳宇,又冲着江辰竖起了大拇指,然后猛地向下一掰。 一个极尽侮辱的手势。 “江辰,你完了。” 周文乐断断续续地嘶吼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柳宇他比你强一百倍!” “今天你和这个贱人都得死在这里!” 柳宇听到周文乐的吹捧,脸上的怒意消散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自得。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享受这种将曾经高高在上的周家大少,踩在脚下当狗的感觉。 更享受这种,即将把江辰这个心腹大患彻底解决的快感。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名贵的西装外套,姿态优雅得像是在参加一场晚宴。 “江辰,事到如今,你还嘴硬,有什么意义呢?” “你看看你现在,像不像一条丧家之犬?” “你的女人在我手上。” “你的命也在我手上。” 柳宇的下巴微微抬起,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怜悯地看着江辰。 “我给你一个机会。” “现在你放开周文乐,然后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 “再把你从四大家族那里抢来的所有东西,全部交出来。” “或许我会大发慈悲,给你留一个全尸。” 他的话音刚落,江辰笑了。 那是一种极度轻蔑的,发自灵魂深处的嗤笑。 “就凭你?” 江辰的目光,终于从周文乐的脸上,缓缓移到了柳宇的身上。 那眼神,平静,淡漠。 却让柳宇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悸。 “还有你找来的这几条……废物?” 江辰的视线,扫过柳宇身后的那两个保镖。 那两个保镖被江辰的目光一扫,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浑身汗毛倒竖! 柳宇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的耐心,终于被消磨殆尽。 “给我上!” 柳宇猛地一挥手,声音尖利地嘶吼起来。 “把他给我废了!” “手脚全部打断,舌头割下来!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杀了他!” 他身后的两名保镖,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他们不再犹豫,脚下猛地发力,如同两头出笼的猛虎,一左一右,朝着江辰猛扑过去! 这两个人步伐沉稳,气息悠长,太阳穴高高鼓起。 显然是浸淫多年的外家高手。 他们的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直取江辰的太阳穴和心脏! 招招都是致命的杀招!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扑到江辰面前的瞬间。 又有两道黑影,毫无征兆地,从更加黑暗的角落里,鬼魅般地闪了出来。 一前一后,瞬间挡在了那两名保死保镖的身前。 这两道身影的出现,让那两名保镖的攻势,戛然而止。 他们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脸上充满了惊骇和不敢置信。 新出现的两个人,一高一矮,都穿着黑色的练功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两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但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阴冷、血腥的杀气,却让整个二楼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十几度! 那不是普通保镖能有的气息。 那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职业杀手才有的气息! 这才是柳宇真正的底牌! “黑水公司的金牌杀手!” “鬼影。残风!” 那两名保镖中的一个,声音颤抖地叫出了来人的名号,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恐惧。 柳宇脸上的表情,愈发得意。 他看着江辰,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江辰,现在,你还觉得他们是废物吗?” “为了请动他们两位,我可是花了大价钱。” “能死在黑水双煞的手里,你也足以自傲了。” 那个被称作鬼影的高个子杀手,抬起了眼皮。 他的眼神,像毒蛇的信子,冰冷而致命。 “我们的规矩,只杀目标。” “你们两个,滚。” 他的声音,沙哑难听,像是砂纸在摩擦。 那两名柳家的保镖,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回到了柳宇的身后,脸色煞白,浑身抖如筛糠。 鬼影的目光,落在了江辰的身上。 “放开他。” 他指的是周文乐。 “然后,自断四肢。” “我们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江辰依旧扼着周文乐的喉咙,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 他甚至还有闲心,帮昏迷中的柳娇然理了理额前散乱的发丝。 那个动作,轻柔到了极点。 与他此刻所处的杀局,格格不入。 这种无视,彻底激怒了“黑水双煞”。 “找死!” 那个叫残风的矮个子杀手,低喝一声。 他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了江辰的左侧! 快! 快到肉眼几乎无法捕捉! 一把闪着幽蓝光芒的毒刺,悄无声息地,刺向了江辰的肋骨! 与此同时,鬼影也动了。 他没有选择近身,而是手腕一翻,数枚黑色的十字镖,成品字形,封死了江辰所有的退路! 配合得天衣无缝。 是绝杀之局! 柳宇的嘴角,已经咧到了耳根。 他仿佛已经看到,江辰被毒刺穿透身体,被十字镖打成筛子的血腥场面。 然而。就在那毒刺即将触碰到江辰衣服的瞬间。 就在那十字镖即将破空而至的刹那。 一阵完全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淡淡的,清雅的,如同幽谷兰花般的香气,突兀地,飘散在了这片充满了铁锈、灰尘和血腥味的空气里。 那香气很淡。 却霸道地,驱散了所有的杂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 一道白色的身影。 不知何时,已经俏生生地,站在了江辰的身前。 她就那么站着。没有做任何动作。 但那个叫残风的杀手,却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整个人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 他手中的毒刺,寸寸断裂! 而那几枚射向江辰的十字镖,也在飞到一半的时候,诡异地悬停在了半空中。 然后,化为了齑粉。 簌簌落下。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空旷的厂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突然出现的白色身影上。 那是一个女人。 一个美到让人窒息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长裙,长发如瀑,肌肤胜雪。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慵懒,一丝不悦。 仿佛她的出现,只是为了打发两只恼人的苍蝇。 “想动我师弟。” 女人朱唇轻启,声音清冷如月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问过我了吗?” 第六十一章 师姐的强悍 那句清冷的女声,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柳宇和黑水双煞的心头。 整个废弃的厂房,陷入了一种死寂。 一种风雨欲来前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被称作鬼影的高个子杀手,瞳孔收缩到了极致。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白裙女人,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警报。 危险! 极度的危险! 另一个杀手残风,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捂着剧痛的胸口,眼中同样是无尽的骇然。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甚至没有看清对方的动作。 自己引以为傲的速度,在那道白影面前,就像是孩童的蹒跚学步。 那股无形的力量,轻易地撞碎了他的攻势,震伤了他的五脏六腑。 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战斗,这是神祇对凡人的碾压。 “你……究竟是谁?” 鬼影的声音,沙哑干涩,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掩饰的颤抖。 白裙女子没有回答。 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这两个所谓的金牌杀手。 仿佛跟他们多说一个字,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她只是抬起了手。 一只洁白如玉,纤细修长的手。 然后,对着两人所在的方向,轻轻一挥。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拂去衣角的灰尘。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气浪滔天的威势。 两道沉闷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鬼影和残风的身体,就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瞬间倒飞出去! 他们的身体,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凄惨的弧线。 胸膛以一个肉眼可见的幅度,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鲜血混合着内脏的碎片,从他们的口中狂喷而出,在空中洒下了一片血雾。 “轰!” 两人重重地砸在了十几米外的水泥墙壁上,然后像两条死狗一样滑落在地。 墙壁上龟裂开两道人形的蛛网裂纹。 黑水双煞,连一招都未曾接下,便已身受重创,再无战力。 柳宇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他瘫软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裤裆处,迅速蔓延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他吓尿了。 这个不可一世,自以为掌控了一切的柳家二少,在见识到这种超越了凡人想象的力量后,精神彻底崩溃了。 寂静中。 白裙女子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厌恶。 “黑水公司?” 她的目光,穿过这片昏暗的空间,落在了那两个奄奄一息的杀手身上。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 “三日之内,若不自裁于我师门前谢罪……” 她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万钧的寒意。 “黑水将从这个世界上彻底除名。” 说完,她吐出了最后一个字。 “滚。” 鬼影和残风如蒙大赦,顾不上身上的剧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地向外爬去。 他们甚至不敢回头再看一眼。 那个女人,是魔鬼。 是他们永远都无法抗衡的存在。 他们留下的,只有两条长长的,触目惊心的血痕。 眼看最后的底牌,被人如此轻描淡写地废掉,还捎带上了整个杀手组织。 周文乐那颗因为缺氧而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了。 他看到了柳宇的惨状,看到了那两个杀手连滚带爬的狼狈。 他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江辰的手,终于从他的脖子上松开。 “咳咳咳……” 周文乐瘫倒在地,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带着铁锈味的空气。 求生的本能,让他顾不上断腕的剧痛,也顾不上任何尊严。 他手脚并用,像一条蛆虫一样,朝着江辰的方向蠕动过去。 “江辰,江大师,江爷爷!” 他的脸上,满是鼻涕和眼泪。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是猪油蒙了心,我是个畜生!” “求求你,饶我一条狗命吧!我再也不敢了!” 他一边哀嚎,一边用那只完好的手,拼命地扇着自己的耳光。 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 “只要您能饶了我,周家所有的一切,都是您的!” “钱,女人,您要什么我给什么!” 江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做着最后,也是最滑稽的表演。 突然,江辰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抬起了脚,然后,重重地踩了下去。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地响起。 周文乐的左腿膝盖,被江辰一脚,硬生生地踩得粉碎!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从周文乐的喉咙里爆发出来,声音尖利得刺破了所有人的耳膜。 他抱着自己那条以诡异角度扭曲的腿,在地上疯狂地翻滚,哀嚎。 江辰的脚,缓缓抬起,又落在了他的右腿膝盖上。 周文乐的惨叫,戛然而止。 他用一种看魔鬼般的眼神,惊恐地看着江辰。 “钱,我会拿。” 江辰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你的命,我也会留着。” 他缓缓蹲下身,凑到周文乐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因为,死了太便宜你了。” “我要你活着,用你这双狗眼,好好地看着。” “看着冯家是怎么覆灭的。” “看着柳家,看着你曾经巴结的一切,是怎么一点点,化为飞灰。” “那一定很有趣。” 说完,他站起身,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周文乐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比直接杀了他,要痛苦一万倍! “明天天亮之前,周家所有资产,转到柳氏集团名下。” 江辰的声音,恢复了淡漠。 “做不到,你的家人就替你去做。” “我做,我做,我马上就做!” 周文乐连滚带爬地掏出手机,手指因为剧痛和恐惧,抖得不成样子,拨通了他父亲的电话。 江辰不再理会这个已经废掉的人。 他转过身,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向了瘫在地上的柳宇。 他的脚步声很轻。 但在柳宇的耳朵里,却像是死神的催命钟。 每一步,都敲在他的心脏上。 “别……别过来……” 柳宇手脚并用地向后退,声音里带着哭腔。 “别杀我,求求你。” 他抬起头,看到了江辰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我爸是柳国昌,柳氏集团的二把手!” “你杀了我,我爸不会放过你的,柳家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试图用自己的身份,做最后的挣扎。 江辰的脚步,停在了他的面前。 “你爸?” 江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正好,我正要找他。” “他在哪儿?” 柳宇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江辰没有废话,只是抬起了一根手指。 指尖一缕微不可查的劲气,一闪而逝。 “嗤啦!” 柳宇那身名贵的阿玛尼西装,袖子瞬间被划开一道整齐的口子,露出了里面的手臂。 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缓缓渗出鲜血。 柳宇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我说,我说!” 他彻底被吓破了胆。 “我爸他在城郊的私人会所,叫静心居!” “他正在那里跟几个叔伯喝酒,等我的好消息!” 江辰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既然这样。” 江辰的手,缓缓抬起。 “你就先去,给他报个信吧。” 柳宇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开口求饶。 但已经晚了,江辰的手掌轻轻地印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没有声音,甚至没有一丝能量的波动。 柳宇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眼中的神采,像是漏了气的皮球,迅速地黯淡下去。 最后,彻底化为了一片死寂。 他软软地倒了下去,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 第六十二章 我并不是野小子 厂房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只剩下周文乐压抑的啜泣声,和被绑在椅子上,因为目睹了这一切而剧烈颤抖的柳娇然。 江辰走到柳娇然身边,动作轻柔地,撕掉了封住她嘴巴的胶带,又解开了绑住她手脚的绳索。 柳娇然恢复自由的瞬间,便不顾一切地扑进了江辰的怀里,放声大哭。 江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了那位自始至终都站在一旁,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的白裙女子。 他眼中的冰冷和杀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和亲近:“师姐。” 白裙女子,也就是江辰的师姐,秦晚风,微微颔首,清冷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极淡的笑意。 江辰的声音,沉稳而坚定:“这个柳国昌,为人阴险狡诈,城府极深,今日之事,他必然是幕后主使,留着他,必成祸患。” “所以,我想请师姐出手……” 江辰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斩草就要除根,秦晚风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眸子,看了一眼在江辰怀中哭泣的柳娇然,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 她再次笑了,那笑容,如幽兰初绽,让这片肮脏血腥的空间,都仿佛明亮了些许:“小师弟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区区一个凡夫俗子,也敢算计我师门的人,当诛。”她的话语很轻,却透着一股理所当然的霸道。 “你先安抚好你的小情人,我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秦晚风的身影,便如同一缕青烟,凭空变淡。 最后,彻底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那股若有若无的,清雅的兰花香气,证明着她曾经来过。 废弃钢厂的风,带着一股子铁锈和血的腥甜。 江辰的怀里,柳娇然的身体还在止不住地轻颤,像是风雨中飘摇的落叶。 那张平日里精致明媚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泪痕和苍白。 江辰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她打横抱起,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她心底最后一丝寒意。 他的脚步沉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实地上,给人一种莫名的心安。 周文乐蜷缩在不远处的地上,像一滩烂泥,痛苦的呻吟被他死死压在喉咙里,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再惹怒这个魔神。 江辰的目光,甚至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哪怕一秒。 径直走出了这座人间炼狱。 …… 黑色的跑车,在深夜的城市主干道上,平稳地行驶着,车窗外,是流光溢彩的都市夜景,车窗内,却是一片死寂。 柳娇然靠在副驾驶座上,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双手紧紧地攥着安全带,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刚才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柳宇狰狞的面孔,周文乐疯狂的叫嚣,那柄划破她脖颈皮肤的冰冷匕首,还有那两个杀手身上散发出的死亡气息。 一幕幕,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回放。 她不敢闭眼,一闭上眼,那无边的黑暗和恐惧,就会将她重新吞噬。 江辰没有开口安慰,他知道,这种时候,任何苍白的语言都显得多余。 他只是将车内的暖气开得更足了一些,又放了一首舒缓的音乐,他需要做的,仅仅是陪伴,让她知道,她现在是安全的。 车子,缓缓驶入了柳家庄园。 江辰熄了火,解开安全带,绕到副驾旁,打开了车门。 “到了。”他的声音很轻,很柔。 柳娇然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这个声音从噩梦中惊醒,她缓缓转过头,看着站在车门外的江辰。 路灯昏黄的光,勾勒出他坚毅的侧脸,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所有的恐惧、后怕、委屈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柳娇然再也忍不住,扑进江辰的怀里,嚎啕大哭,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助和依赖。 江辰没有动,只是任由她抱着,用手一下又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背,良久,哭声渐歇。 柳娇然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沙哑:“江辰。” “嗯,我在。” “今天谢谢你。” 柳娇然的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如果不是你,我……” 她不敢想,如果江辰没有及时赶到,她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被周文乐那个人渣侮辱?还是被柳宇那个畜生撕票?无论是哪一种,都比死亡更可怕。 是江辰,将她从地狱的边缘,重新拉了回来,他就是她的神祇,是她的救世主。 柳娇然忽然收紧了环住江辰腰身的双臂,整个人都贴了上去,仿佛要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 她仰着头,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眸子,在夜色中亮得惊人。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祈求,一丝卑微:“江辰,你能不能永远都不要离开我?我真的好怕。” “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是安全的。” 江辰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怀中这个卸下了一切伪装,变得无比脆弱的女人。 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柳氏集团董事长,只是一个受了惊吓,渴望保护的小女孩。 这些天他刻意保持的距离,他因为复仇而冰封的内心,在这一刻,出现了一道裂痕。 或许接受她,并不是一件坏事,江辰的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好。”一个字,很轻却重逾千斤。 柳娇然的身体僵住了,她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答应了?” 江辰看着她,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但是在我真正成为你的依靠之前,有些事情你必须知道。” 柳娇然愣住了,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江辰的目光,望向了远方的夜空,眼神变得悠远而深邃,带着化不开的悲凉和仇恨。 “我并非无父无母,也不是什么山里来的野小子,我来自京城江家,曾经也是名动一方的大家族。” 第六十三章你也不是普通人 柳娇然的心猛地一紧。 她知道江辰要说的,一定是一个沉重的故事。 “但是,在我师父带我上山修炼的那几年,我的家族,一夜之间,被人灭门。” “上至八十岁的太爷,下至刚会走路的堂弟,满门三百余口,无一幸免。” 柳娇然的脑子里,像是有惊雷炸响,她捂住了嘴,眼中满是震惊和骇然。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江辰那看似淡然的外表下,竟然背负着如此血海深仇! 难怪他面对冯家时如此冷酷,面对敌人时如此狠辣,原来,他的世界早已被仇恨的鲜血染红。 江辰的声音,依旧平静,却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所以,娇然你要明白,跟我在一起,你面对的,将不再是周文乐、柳宇这种不入流的货色。” “而是能够一夜之间,覆灭京城江家的,一个庞大到你无法想象的恐怖势力,你随时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江辰顿了顿,收回目光,重新落在了柳娇然的脸上。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还有一件事,我中了毒,一种名为阳毒的奇毒,是当年灭我满门的仇家,种在我身上的。” “此毒,每月月圆之夜,便会发作一次,发作之时,犹如万火焚身,经脉寸断的痛不欲生。” “若无压制之法,不出三年,我便会爆体而亡,神魂俱灭。” 柳娇然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她这才明白,江辰那超凡的实力背后,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和折磨,她伸出手,想要触摸江辰的脸,却又有些不敢。 江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而你也不是普通人。” “你的体质,是万中无一的纯阴之体。” 柳娇然呆住了,纯阴之体?这是什么? 江辰的声音,继续在她的耳边响起:“我师姐之所以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找到我们,就是因为感应到了你身上,纯阴之体的气息。” “而我的阳毒想要根除,唯一的办法,就是与纯阴之体的女子结合,阴阳交泰方能化解。”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柳娇然的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耳根。 她终于明白了,江辰之前为什么一直推开自己,原来是这样。 他们的结合,不仅仅是男女之情,更关系到江辰的性命。 江辰看着她羞红的脸,眼神却无比清澈:“娇然,我把这一切都告诉你,是想让你自己选择。” “我江辰,虽然背负血海深仇,行事狠辣,但我绝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我不会用我的性命,去绑架你的感情,我们的关系里,掺杂了解毒这个目的,这本身对你就是不公平的。” “所以,我把选择权交给你,如果你介意,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不愿,你现在就可以拒绝我。” “我江辰对天发誓,绝不会因此对你有任何怨言,更不会强求你做任何事。” “从今往后,我依然会保护你,但仅限于朋友的身份。” 江辰的话说完了,他坦诚得像一本,被摊开在阳光下的书,没有任何隐瞒。 他将自己最深的伤疤,最致命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柳娇然的面前。 柳娇然静静地听着,眼中的泪水,却不知不觉地又一次滑落。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心疼和感动。 这个男人,这个强大到宛如神祇的男人,背负着灭门之仇的男人,在生死关头,在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她占有,用以解毒续命的时候。 他却选择了坦白一切,将选择权,交给了自己。 柳娇然笑了,她非但没有半分介意,心中反而涌起了前所未有的甜蜜和坚定。 她踮起脚尖,伸出双臂,主动勾住了江辰的脖子,然后,在江辰错愕的目光中,用自己那冰凉却柔软的唇,印在了他的嘴唇上。 生涩却又无比用力,一触即分。 柳娇然的脸,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但她的眼神,却亮得吓人,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光彩。 “江辰,我不介意!我怎么可能会介意!”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只恨,我为什么没有早点遇到你!只心疼,你为什么要把这么多的痛苦,一个人扛在肩上!” 柳娇然的眼泪,滴落在江辰的手背上,滚烫:“你说的没错,我的命是你救的。” “既然如此,那我这条命,从今往后就是你的了,别说什么公不公平,也别说什么利用不利用!” “能用我的身体为你解毒,能救你的命,是我柳娇然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她看着江辰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道:“江辰,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仇人,就是我柳娇然的仇人。” “江家的血海深仇,我陪你一起报!不管幕后黑手是谁,不管他有多大的势力,我们一起,把他从黑暗里揪出来!让他血债血偿!” 她的话掷地有声,像是一道光,瞬间刺破了江辰心中那片被仇恨笼罩了多年的阴霾。 江辰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看着她眼中那不掺任何杂质的爱意和坚定。 一股暖流从心底最深处,缓缓升起,流遍四肢百骸。 这些年来冰封的心,在这一刻彻底融化,他伸出手将柳娇然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好,我们一起。”江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双环抱着她的手臂,再次收紧,柳娇然没有感到疼痛,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安。 她将脸颊,更深地埋进江辰的胸膛,贪婪地呼吸着,独属于他的,那份让她安心的气息。 “走吧。”江辰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带着一丝化开冰雪的温度。 “嗯?”柳娇然抬起头,泪眼朦胧。 江辰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时间不早了,该去见见岳父大人了。” 岳父大人?柳娇然的脸,腾地一下,比晚霞还要红。 她的小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刚才的豪言壮语,和那主动的一吻,已经耗尽了她毕生的勇气。 现在听到这个称呼,她只觉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现在就去吗?”她的声音,细若蚊呐。 “现在。”江辰的回答,不容置疑。 他牵起她的手,那只刚刚还在浴血奋战,捏碎人骨的手,此刻却温暖干燥,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柳娇然低着头,任由他牵着,像个初尝情事的小女孩,亦步亦趋。 第六十四章 师弟,你长大了 柳家庄园,主宅书房。 灯火通明。 柳国丰坐在那张名贵的紫檀木书桌后,眉头紧锁,手里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雪茄,却一口未动。 管家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柳宇的死讯,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柳家炸响,而柳国昌,那个他的亲弟弟,竟然失踪了。 这一切,都指向了那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江辰。 柳国丰的心中,五味杂陈。 有对弟弟和侄子做出此等,禽兽之事的愤怒,也有对江辰那通天手段的忌惮,更有对自己女儿,和这个男人走得如此之近的担忧。 他不知道,这对于柳家是福是祸。 “老爷,大小姐和江先生,到了。”管家轻声提醒。 柳国丰的身子,猛地一震,他下意识地将雪茄按熄在烟灰缸里,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这才沉声开口:“让他们进来。” 书房的门,被推开,江辰牵着柳娇然的手,并肩走了进来。 男的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鹰,女的娇艳如花,眉眼间带着一丝未褪的羞涩和依赖,两人站在一起,竟是说不出的登对。 柳国丰的目光,在两人紧握的手上,停留了片刻,他那双在商场上阅人无数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 “爸。”柳娇然轻声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柳国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江辰。 “江先生,请坐。”他的语气,客气,却也带着审视。 江辰没有坐,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柳国丰,开门见山:“柳董事长,我今天来不是以客人的身份。” 柳国丰的瞳孔,微微一缩。 江辰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书房的每一个角落:“我是来提亲的,我要娶娇然为妻。” 此话一出,柳国丰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尽管他早有预料,但当江辰如此直接地说出来时,他还是感到了巨大的冲击,他不是在商量,他是在通知。 柳娇然的脸,已经红得能滴出血来,头几乎要埋进胸口里,但她握着江辰的手,却又紧了紧,无声地表达着她的立场。 柳国丰沉默了,他看着江辰,这个年轻人,手段狠辣,实力深不可测。 一夜之间,让中海四大家族俯首,弹指之间,让李家飞灰烟灭。 甚至连国际上臭名昭著的黑水公司杀手,在他面前,也如同土鸡瓦狗。 将女儿嫁给他,柳家将得到一个无法想象的强大靠山,从此,中海,再无人敢小觑柳家。 但同时,风险也同样巨大,江辰的敌人,显然不是柳宇、周文乐这种货色。 那是能让江辰都背负血海深仇的存在。 柳家,很可能会被卷入一场无法想象的风暴之中,这值得吗? 柳国丰的脑中,在飞速地权衡利弊,他是一个商人,一个枭雄,他的一生,都在赌,这一次,他决定再赌一把大的! “呵呵……”柳国丰忽然笑了。 他从书桌后站了起来,脸上那份商人的精明和算计,瞬间被一种岳父看女婿的慈祥所取代。 他大笑着,绕过书桌,快步走到江辰面前:“江先生说的是哪里话!什么提亲不提亲的!” “我女儿能得江先生青睐,是我柳家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柳国丰热情地拍了拍江辰的肩膀:“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管家,声音洪亮,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听着,立刻给我吩咐下去!” “用最快的速度,筹备小姐和江先生的婚礼!” “我要让整个中海,不,整个江南都知道,我柳国丰的女婿,是江辰!我要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大婚礼!” 这番表态,不可谓不豪爽,柳娇然又羞又喜,嗔怪地看了父亲一眼:“爸……” 江辰看向柳娇然,嘴角扬起幸福的微笑。 随后又看向柳国丰,尊敬的说道:“多谢岳父成全。” 这个称呼,让柳国丰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 从书房出来。 柳娇然的一颗心,还在砰砰直跳,她偷偷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江辰。 月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宛如刀削。 “那个……”柳娇然鼓起勇气,轻声开口。 “明天我们去挑婚纱,好不好?”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小女孩般的期待和憧憬,经历了生死,走过了地狱。 一场属于自己的婚礼,一件洁白的婚纱,是她此刻最渴望的美好。 江辰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亮晶晶的光芒。 他心中的那份杀伐戾气,仿佛都被这光芒净化了。 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好,你早点休息,今晚,不会再有噩梦了。” 江辰伸手,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 指尖的触感,让柳娇然的身体,微微一颤。 她点了点头,乖巧得像一只猫咪:“你也是。” 目送着柳娇然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江辰这才转身,走向了柳家为他安排的客房。 进入房间,江辰关上门,走到窗边看向如墨般漆黑的天空。 今夜无月,星辰也显得有些黯淡。 他的脑海里,闪过柳娇然那张梨花带雨的脸,闪过她那句“我陪你一起报仇”。 一股暖意,在心间流淌或许,师父是对的,复仇之路,不必非要孤身一人。 就在这时,一股若有若无的冷香,毫无征兆地,在房间内弥漫开来。 那不是任何花香,也不是任何熏香,清冷孤傲,如同雪山之巅,万年不化的冰雪。 江辰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转过身。 只见,房间的正中央,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白裙胜雪,黑发如瀑。 身形窈窕,却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 正是之前在废弃钢厂,击退了两名黑水公司杀手的神秘师姐,秦晚风。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仿佛与这片夜色,融为了一体。 她就像一个幽灵,凭空出现。 “师姐。”江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恭敬。 对于这位师父座下,最为神秘,也最为强大的师姐,他心中始终怀着敬畏。 秦晚风没有说话,她那双清冷如寒潭的眸子,只是静静地看着江辰,目光里,没有情绪,没有波澜。 却让江辰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良久,秦晚风的红唇,才微微开启,她的声音,也和她的人一样,清冷空灵不带一丝烟火气的说道:“师弟,你长大了。” 江辰一怔,不明白师姐为何突然说这个。 秦晚风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向了窗外,柳娇然房间的方向。 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似乎更冷了一些:“看来以后,是不需要我了。” 第六十五章 无赖 秦晚风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在地上,却在江辰的心湖里,砸出了万丈狂澜。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进了他心中最柔软,也最不设防的地方。 不需要她了? 怎么可能! 从他记事起,师父之外,最亲近的人便是这位师姐。 在昆仑山上那段孤寂的岁月里,是她陪着他练功。 是她在他闯祸后悄悄替他扛下师父的责罚,是她在他练功受伤时,用那双总是清冷的手,笨拙地为他上药。 她的白裙,她的冷香,她那清冷孤傲的身影,早已刻进了他的骨血,融入了他的生命。 对他而言,秦晚风是师姐,是亲人更是他内心深处,连自己都不敢轻易触碰的一抹圣洁月光。 而现在,这道月光,似乎想要从他的世界里抽离。 秦晚风说完那句话,便转过了身,那姿态,淡漠得仿佛下一秒就要乘风归去,彻底消失。 不行! 一个念头,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占据了江辰的全部思绪。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 一个箭步上前,在秦晚风的身影即将化为虚无的前一刻。 江辰伸出双臂,从身后,将那具看似纤弱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身体,用尽全力地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不许走!” 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和霸道,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紧紧贴着她清冷的后背。 秦晚风的身体,瞬间僵硬。 一股让她陌生的,属于男人的炽热气息,将她完全包裹。 她是谁? 她是师门的大师姐,是连师父都赞不绝口的修炼奇才。 是那些山下所谓的武道宗师,连仰望都看不清其背影的存在。 她的心境,早已磨练得如万年寒冰,古井无波。 可此时此刻,这颗冰封的心,却因为身后这个男人的拥抱,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一股让她无措的酥麻感,从后背接触的地方,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放手!” 秦晚风的声音,终于不再是那般空灵,而是带上了一丝羞恼和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成何体统!” 她体内的真气下意识地微微一震,想要将江辰弹开。 然而那股力量刚一触碰到江辰的身体,就被一股更加蛮横的力道给死死压制了回去。 江辰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收得更紧。 他的脸埋在她的秀发间,贪婪地呼吸着那股熟悉的,让他心安的兰花冷香。 “不放!” 江辰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一种近乎耍赖的固执。 “师姐,你哪儿都不许去!” “你已有婚约,我留下来做什么?” 秦晚风的声音更冷了,像是淬了冰。 “看着你们花前月下,卿卿我我,还是等着给你未来的孩子当保姆?” 这话语里的酸涩和怨气,浓得几乎要溢出来。 江辰一愣,随即心中涌起一股狂喜。 师姐这是在吃醋? 这个念头,像是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他心中压抑了多年的那份不敢宣之于口的禁忌情感。 原来,她不是不在意。 原来,在她那冰冷的外表下,也藏着和他一样的心思。 江辰笑了,心中的惶恐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勇气。 他猛地将秦晚风的身体转了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 秦晚风猝不及防,那张清冷绝世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明显的惊慌失措。 她想挣扎,却发现江辰的双臂如同铁箍,将她牢牢禁锢。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江辰那双漆黑眼眸中,倒映出的自己那张羞愤交加的脸。 “师姐。” 江辰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有了老婆,你也还是我的师姐!” “她是我要守护的人,你是我要追随的光,我江辰,一个都不会放手!” 这番霸道至极的宣言,让秦晚风彻底懵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呵斥他的荒唐,却发现自己的心跳,乱得不成样子。 “那她若是介意呢?” 秦晚风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弱了下去。 “她不会!” 江辰的回答,斩钉截铁。 “我会让她明白,师姐对我有多重要!” “她若是个聪明的女人,就会像我一样尊敬你,爱戴你!” “你这是强词夺理!” 秦晚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江辰已经不准备再给她任何机会。 理论讲不通,那就用行动来证明。 他低下头,在那双错愕的美丽眸子注视下,用自己的嘴唇,狠狠地印了上去。 唔! 秦晚风的眼睛,瞬间瞪大到了极致。 大脑一片空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她只感觉到一股灼热而霸道的气息,蛮横地侵入了她的世界。 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将她所有的思绪,所有的挣扎,尽数吞噬。 这和她想象中,书中描写的任何场景都不同。 没有温柔,没有缱绻。 只有一种近乎野蛮的宣告。 宣告着这个男人,对她的决心。 许久。 久到秦晚风几乎要窒息的时候,江辰才缓缓地松开了她。 两人唇分,一丝晶莹的丝线,在暧昧的灯光下,一闪而逝。 秦晚风的脸,已经红得如同天边的晚霞,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水光潋滟。 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生人勿近的模样。 她喘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看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师弟,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师姐。” 江辰看着她这副动人的模样,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得逞后的沙哑。 “从今天开始,你就留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听到了没有?” 他像个宣布了胜利的将军,语气中充满了不容反驳的意味。 秦晚风抬起手,似乎想一巴掌扇过去。 但看着江辰那双灼热而真诚的眼睛,落下的手,却只是无力地捶在了他的胸口。 “疯子。” 她别过头,不敢再看江辰的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最终,她还是拗不过这个无赖师弟。 或者说从他抱住自己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已经投降了。 她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埋怨地扫了江辰一眼。 “知道了,以后我就是你的贴身保镖,行了吧?” 江辰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得寸进尺地再次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低声笑道:“保镖可不光要负责白天的安全。” “晚上。” 他故意顿了顿。 “也要负责。” “滚!” 秦晚风羞愤地在他腰间的软肉上掐了一把,却没舍得用力。 江辰吃痛地吸了口凉气,却笑得更加开怀。 房间里,暧的气息在缓缓流淌。 这一夜,两人并没有再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江辰只是抱着她,躺在了床上,和衣而眠。 他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 对师姐,他有足够的耐心。 怀里拥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之一,江辰的心,前所未有的安宁和满足。 他闭上眼,很快便沉沉睡去。 而在他怀中,一直紧闭着双眼的秦晚风,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江辰熟睡的侧脸,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一丝无奈。 最终,都化为了一抹淡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她伸出手指,轻轻地,描摹着他的眉眼。 小师弟,真的长大了。 也变成了,一个无赖。 第六十六章 废一条腿 翌日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时,江辰睁开了眼睛。 怀里,已经空了。 空气中,还残留着那股熟悉的,若有若无的兰花冷香。 江辰坐起身,只见窗边,秦晚风一袭白裙,盘膝而坐。 宛如一尊不食人间烟火的玉雕,正在吐纳修炼。 阳光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圣洁得让人不敢直视。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秦晚风缓缓收功,睁开了眼。 那双眸子,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仿佛昨夜那个在他怀中羞愤无措的女人,只是江辰的一场梦。 但江辰却从她眼底深处,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逝的不自然。 两人对视一眼,一种无言的默契,在空气中悄然流淌。 “我去见娇然了。” 江辰下床,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服。 秦晚风只是微微颔首,吐出两个字:“去吧。” 然后,便闭上了眼睛,继续入定。 江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房间。 柳家庄园的餐厅里,柳娇然早已等候多时。 她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的连衣裙,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 那双漂亮的眼睛,不时地望向门口的方向,充满了期待。 当看到江辰的身影出现时,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有星星在闪烁。 “你醒啦。” 她站起身,声音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雀跃。 “嗯。”江辰走到她面前,很自然地拉开椅子坐下。 “爸已经吩咐下去了,婚礼的事情,有专门的团队在筹备。” 柳娇然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杯温好的牛奶推到江辰面前。 “不过,有一样东西,必须我们亲自去挑。” “什么?” “婚纱!” 柳娇然的脸上,浮现出小女孩般的神采,“每个女孩都梦想着,能亲手挑选一件,只属于自己的婚纱。” “江辰,你今天,能陪我去吗?” 看着她那双充满憧憬和期盼的眼睛,江辰的心,不由得一软。 曾经,他也幻想过,能给那个女孩一场盛大的婚礼,让她穿上最美的婚纱。 只可惜。 江辰甩了甩头,将那段尘封的记忆压下,眼中的悲凉被一抹温柔所取代。 “当然。” 他看着柳娇然,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是我的荣幸。” 得到肯定的答复,柳娇然笑得眉眼弯弯,连早餐都觉得比平时香甜了许多。 一小时后。 中海市最顶级的婚纱会所门口。 一辆黑色的跑车缓缓停下。 江辰和柳娇然并肩走下车。 然而,他们没注意到的是,在街对面的咖啡馆里,一双充满了侵略性和占有欲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柳娇然。 “啧啧,真是极品。” 一个穿着范思哲高定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相貌英俊却带着一股子邪气的年轻人,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叫龙宇轩,京城龙家的嫡系大少。 近来,中海市地下世界风云突变,曾经盘踞在此的四大家族,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这在许多外人看来,无疑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权力真空和商业蓝海。 龙家作为京城的一流世家,素有南下发展的野心,便派了他这个大少爷,前来探路和布局。 没想到,刚来第一天,就遇到了柳娇然这样的绝色。 那份高贵典雅的气质,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瞬间就勾起了他强烈的征服欲。 “去,查查那个女人的身份。” 龙宇轩对着身后的一个黑衣保镖,偏了偏头。 “是,少爷。” 保镖领命而去,不到五分钟,便返了回来。 “少爷,查到了,那女人是柳氏集团的董事长,柳娇然。” “柳家,算是目前中海市最顶尖的本土家族了。” “柳娇然?” 龙宇轩品味着这个名字,眼中的兴趣更浓了。 “那她身边那个男的呢,看着挺面生啊,哪家的小子?” “这个。” 保镖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查不到任何信息,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不过,看他和柳娇然的亲密样子,应该是她的男朋友。” “男朋友?” 龙宇轩嗤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一个连身份都查不到的穷酸小子,也配得上柳娇然这种女人?简直是明珠暗投。”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容。 “走,本少爷亲自去,拯救一下这位迷途的羔羊。” 说着,他便带着几个保镖,大摇大摆地朝着婚纱店走去。 店内。 柳娇然正在一件件精美的婚纱前流连,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江辰则安静地跟在她身后,目光柔和。 就在这时,一个轻佻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这位美丽的小姐,您好。” 柳娇然和江辰同时回头,便看到了龙宇轩那张自以为是的笑脸。 柳娇然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便想拉着江辰离开。 谁知,龙宇轩却一个侧身,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小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龙宇轩,来自京城龙家。” 他挺了挺胸膛,刻意强调着自己的身份,眼神却像钩子一样,肆无忌惮地在柳娇然身上扫视。 “像你这样美丽的女士,不应该被这种廉价的婚纱所束缚。” 他指了指店里的婚纱,一脸的鄙夷。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请来巴黎最顶尖的设计师,为你量身定做一件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婚纱。”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江辰,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美女,跟着这种什么都给不了你的穷酸小子,有什么意思?” “不如跟我,我龙家能给你的,是他奋斗一百年,都想象不到的荣华富贵。” 这番话,说得嚣张至极。 柳娇然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对不起,先生,我们不认识。” 她挽紧了江辰的手臂,冷冷地说道。 “而且,我的男人是谁,他能给我什么,都与你无关。请你让开。” “哟,还挺有性格。” 龙宇轩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加玩味。 “我就喜欢你这种带刺的玫瑰。” 他完全无视了柳娇然的警告,也无视了她身边的江辰,伸出手,竟然想去摸柳娇然的脸。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就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地攥住了手腕。 江辰的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滚。” 一个字,不带任何感情,却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龙宇轩的手腕被捏得生疼,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堂堂龙家大少,在京城都是横着走的存在,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你他妈找死!” 龙宇轩勃然大怒,对着身后的保镖嘶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废了他一条腿!” “是!” 他身后的四个黑衣保镖,瞬间动了。 这四人,都是退役的特种兵王,手上沾过血,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煞气。 四人配合默契,从四个方向,同时攻向江辰的要害。 店里的店员和客人,发出一阵阵尖叫,纷纷躲避。 柳娇然也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惨叫并没有响起。 取而代之的,是几声清脆的骨裂声和沉闷的倒地声。 柳娇然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呆住。 只见那四个气势汹汹的保镖,此刻已经全都躺在了地上,一个个抱着自己的手腕或者肩膀,痛苦地哀嚎。 而江辰,依旧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没有乱一下。 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飞了几只苍蝇。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江辰。 龙宇轩也懵了,他完全没看清江辰是怎么出手的。 江辰松开了他的手腕,一步一步,缓缓地向他走去。 “你想干什么?” 龙宇轩怕了,他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我告诉你,我可是京城龙家的人,你敢动我,我爸绝对不会放过你!” 江辰的脚步,停在了他的面前。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刚才说,要废我一条腿?” “我……” 龙宇轩的声音,在颤抖。 江辰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抬起了脚。 然后,重重地踩了下去。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地响彻了整个婚纱店。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从龙宇轩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的左腿膝盖,被江辰一脚,硬生生地踩得粉碎,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外翻折着。 江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冷漠得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记住,现在的中海,姓江。” “滚回你的京城去,告诉你的家人。” “再敢踏足中海半步,下次断的,就不是腿了。” 江辰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是你的脖子。” 龙宇轩那几个还能动弹的随从,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连滚带爬地冲过来,架起惨嚎不止的龙宇轩,狼狈不堪地逃离了现场。 整个婚纱店,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江辰身上。 敬畏,恐惧,还有一丝崇拜。 江辰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转过身,牵起还在发愣的柳娇然的手。 “我们走吧,换一家。” 他的声音,恢复了温柔。 柳娇然看着他,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异彩连连。 这就是她的男人。 霸道,强大,能为她撑起一片天。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反手握紧了江辰的手,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信任和依赖,都交给他。 第六十七章 鸡犬不留 中海市郊,一栋新近购置的豪华别墅内。 凄厉的惨叫声和器物破碎的声响,不断地从二楼的主卧传出。 让楼下的一众仆人和保镖,噤若寒蝉。 “啊,疼死我了!” 龙宇轩躺在价值百万的意大利手工大床上,抱着自己那条被石膏固定住的断腿,面容扭曲,状若疯魔。 房间里能砸的东西,已经被他砸了个遍。 名贵的古董花瓶,限量的水晶摆件,此刻都化为了一地碎片,狼藉不堪。 肉体上的疼痛,远不及精神上的屈辱和愤怒。 他,堂堂京城龙家大少,未来的继承人,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捧月,说一不二。 何曾受过今日这般奇耻大辱? 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小子,当众踩断了腿! 这不仅仅是打他的脸,更是把整个龙家的脸面,都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 “江辰!” 龙宇轩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眼神中的怨毒和仇恨,几乎要化为实质。 “我一定要你死!” “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让你全家都为你陪葬!” 他疯狂地咆哮着,一把抓起床头的卫星电话。 用那只因为愤怒而颤抖的手,拨通了一个他平日里无比敬畏,此刻却视为唯一救命稻草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宇轩,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而威严的中年男人声音。 正是龙家现任家主,龙啸天。 听到父亲的声音,龙宇轩积攒的所有委屈、愤怒和恐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爸!”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尽的委屈。 “爸,我被人打了,我的腿被人废了!” 电话那头的龙啸天,呼吸猛地一滞。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那股沉稳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 “谁干的?在哪个地方?” “是在中海!” 龙宇轩添油加醋地哭诉道:“爸,我就是正常地在街上考察市场,一个叫江辰的野小子,不知道发什么疯,冲上来就对我动手!” “他还说,什么京城龙家,在他眼里就是个屁!他还说。” “他还说什么?” 龙啸天的声音,已经冷得像是西伯利亚的寒流。 “他还说,让您有本事就来中海找他,不然就别怪他杀到京城,灭我们龙家满门!” 龙宇轩将江辰的警告,篡改得更加嚣张,更加恶毒,目的就是要彻底点燃他父亲的怒火。 果然。 “竖子狂妄!”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以及茶杯被狠狠摔碎的声音。 “好,好一个江辰,好大的狗胆!” “敢动我龙啸天的儿子,还敢扬言灭我龙家!” “宇轩,你等着!” 龙啸天的声音,充满了森然的杀意。 “我马上派人过去,我不管他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背景!” “我要让他,和所有与他有关的人,都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挂断电话,龙宇轩的脸上,露出了狰狞而畅快的笑容。 江辰,你死定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城,龙家祖宅。 一座古朴而奢华的书房内,龙啸天一把将手中的紫砂茶壶,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岂有此理!” 他气得浑身发抖,一张不怒自威的国字脸,此刻涨得通红。 书房内,站着几位气息沉凝的老者,都是龙家的核心成员和供奉。 眼看家主发怒,众人纷纷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来人!”龙啸天一声怒喝。 “家主!” 门外,三名身穿黑色劲装,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人,快步走了进来,单膝跪地。 这三人,正是龙家耗费巨大资源培养的顶级供奉,每一个,都是化劲宗师级别的存在,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鲜血。 “你们三个,立刻马上给我去中海!” 龙啸天指着他们,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刀子。 “给我找到那个叫江辰的小子!” “我要你们,把他四肢打断,带到宇轩面前,让他跪地磕头,然后,再拧下他的脑袋!” “是!” 三名供奉齐声应道,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就在他们准备领命而去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家主,还请三思。”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灰色长衫,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的老者,从角落里,缓缓走了出来。 正是龙家的老管家,福伯。 他在龙家待了六十年,辅佐过两代家主,德高望重,即便是在龙啸天面前,也说得上话。 龙啸天强压着怒火,皱眉道:“福伯,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儿子被人废了,我龙家的脸面被人踩在脚下,我还要忍气吞声不成?” 福伯微微躬身,不卑不亢地说道:“家主,老奴并非此意,只是此事,颇有蹊跷。” 他顿了顿,条理清晰地分析道:“其一,中海四大家族,根基深厚,一夜之间,说倒就倒,至今外界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背后,必然有一股我们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在操纵。” “其二,少爷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在那个地方出了事。” “对方既然敢不问缘由,直接对少爷下此重手,甚至不把龙家放在眼里,这说明什么?” 福伯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说明对方,要么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要么,就是有恃无恐!” “家主,一个愣头青,绝不可能有本事扳倒四大家族。” “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了。” “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们就这样贸然派人过去,万一对方真的是我们惹不起的存在,那岂不是正中对方下怀?” “到时候,恐怕会给家族招来灭顶之灾啊!” 福伯的话,如同一盆冷水,让书房内狂热的气氛,稍稍降温。 几位家族元老,也纷纷点头,觉得福伯言之有理。 然而,此刻的龙啸天,早已被愤怒和护短的情绪冲昏了头脑。 在他看来,福伯的谨慎,就是懦弱! 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惹不起?” 龙啸天冷笑一声,脸上充满了身为上位者的傲慢。 “福伯,我看你是年纪大了,胆子也变小了!” “在华夏这片土地上,还没有我龙家惹不起的人!” “我龙家屹立京城百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一个不知道从哪个山沟里冒出来的野小子,就把你吓成这样?”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我龙家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谁敢打我龙家的脸,我就要他的命!” 他再次看向那三名供奉,眼神变得无比凌厉。 “按我说的办,我再给你们加派人手!” “不仅要那个江辰的命,我还要你们查清楚,他身边所有亲近的人,我要他们鸡犬不留!” 福伯看着状若疯狂的龙啸天,张了张嘴,最终,却只能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知道,完了。 家主这道命令下去,龙家,这艘看似坚不可摧的巨轮,恐怕就要驶向那片布满了未知暗礁的,最危险的海域了。 而那三名供奉,则是精神一振,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遵命!” 三人领命,转身大步离去。 一场针对江辰的,由京城顶级世家发起的雷霆风暴,已然在酝酿之中。 第六十八章 九牛一毛 婚纱店内的闹剧,因为龙宇轩的狼狈退场而草草收场。 店里的经理和店员们,看着满地的狼藉,再看看面色平静的江辰,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尊大神,连京城来的龙家大少都敢当众废掉,他们这些普通人,哪里还敢有半句怨言。 “江先生,柳小姐,实在是对不住,惊扰了二位的雅兴。” 经理弯着腰,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态度恭敬到了极点。 “今天店里的一切损失,都由我们自己承担,绝不敢让二位破费。” 江辰摆了摆手,懒得跟他们计较。 他转过头,看向柳娇然,眼神瞬间变得温柔。 “看来,这里的婚纱是挑不成了。” 柳娇然轻轻点头,漂亮的脸蛋上,却不见了刚才的雀跃和期待,反而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色。 她不是傻子。 龙宇轩临走时那怨毒的眼神,她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种不死不休的仇恨。 江辰看出了她的担忧,牵起她的手,柔声说道: “没关系。” “我让他们直接派人过来,带上最好的布料和图册,到家里来给你量身定做。” “保证让你穿上全世界最独一无二的婚纱。” 江辰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宠溺。 “一定让你满意。” 然而,柳娇然却并没有因此而开心起来。 她抬起头,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盛满了化不开的愁绪。 “江辰。”她的声音有些发紧。 “那个龙家,好像很不好惹。” “毕竟是从京都来的。” “你今天把他伤成那样,我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柳娇然紧紧地抓着江辰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不怕自己受委屈,却怕江辰因为自己,而陷入万劫不复的险境。 京城龙家。 这四个字对于中海的普通人来说,就像是天边的云彩,遥不可及,却又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 那是真正屹立在权力之巅的庞然大物。 江辰反手握住她微凉的小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一股暖流顺着接触的皮肤,缓缓传递过去。 他笑了,笑得云淡风轻,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放心。” 江辰的语气平静而笃定,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小小一个龙家,还不值得我放在眼里。” 柳娇然微微一怔。 小小一个龙家? 那可是京城世家啊! 在她看来,这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庞然大物了,可在江辰嘴里,却好像不值一提。 看着柳娇然依旧带着疑虑的眼神,江辰知道,不给她吃下一颗定心丸,这丫头今晚恐怕是睡不着觉了。 他凑到柳娇然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师姐吗?” 柳娇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就在刚才,我已经让师姐帮我查了一下这个龙家的底细。” 江辰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那是一种洞悉一切的从容。 “所谓的京城龙家,不过是京都一个不上不下的二流家族罢了。” “靠着祖上的一点荫庇,在京城那潭深水里勉强立足。” “这些年行事越发乖张,得罪了不少人,根基早就虚了。” 江辰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了些许,仿佛透过眼前的柳娇然,看到了遥远的过去和那些血海深仇。 “跟我那些真正的仇人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 这番话,江辰说得轻描淡写。 但落在柳娇然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一场惊雷。 她呆呆地看着江辰。 二流家族? 九牛一毛? 那些真正的仇人,又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于江辰的过去,对于他背负的一切,了解得还是太少太少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像一座冰山,自己看到的,永远只是海面上的那一角。 而在那深不见底的海水之下,隐藏着的是何等庞大的身躯和难以想象的力量。 看着江辰那双自信而坦然的眼睛,柳娇然心中的担忧,不知不觉间,竟真的消散了大半。 她选择相信他,无条件地相信他。 “嗯。” 柳娇然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卸下所有重负的轻松。 只要江辰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 “走吧,我们回家。” 江辰牵着她的手,转身向外走去,再也没有看店里一眼。 留下的,是那个依旧在点头哈腰的经理,和一群大气都不敢出的店员。 …… 回到柳家别墅。 江辰的承诺,很快就得到了兑现。 不到一个小时,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便停在了别墅门口。 车上下来一男一女,男的西装革履,气质儒雅,女的则是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裙,手里提着好几个精致的密码箱。 他们是国际顶级婚纱设计工作室“唯一”的首席设计师和金牌裁缝。 是江辰一个电话,让他们立刻放下手中所有工作,搭乘最快的私人飞机,从欧洲赶来。 客厅里。 柳娇然像个公主一样,坐在沙发上。 那位女裁缝,正拿着软尺,小心翼翼地为她测量着身体的各项数据,一丝不苟,精准到毫米。 而那位首席设计师,则在一旁摊开了十几本厚厚的图册,上面全是各种珍贵稀有的顶级布料样品。 “柳小姐,这是来自阿尔卑斯山高山冰蚕的蚕丝,纺织成的天羽纱,轻若无物,自带微光。” “这是用南海深处,千年贝母的珍珠粉,混入天山雪莲的花露,经过九十九道工序浸染而成的月光锦,在夜色下会散发柔和的光晕。” “还有这个,是我们工作室的镇店之宝星河,将数万颗米粒大小的钻石,手工缝制在鲛人纱上,走动之间,宛如将整片银河披在身上……” 设计师热情而专业地介绍着,每一样,都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为之疯狂。 柳娇然听得眼花缭乱,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江辰坐在一旁,含笑看着她。 只要她开心,别说是一件婚纱,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办法摘下来。 柳娇然的目光,在那些华美绝伦的布料上流连了许久。 最后,她抬起头,看向江辰,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江辰读懂了她的意思,笑着对设计师说: “不用选了。” “把你们最好的,都用上。” “设计一款最适合她的婚纱,价格不是问题,工期也不是问题。” “唯一的要求,就是完美。” 设计师和裁缝闻言,眼中同时闪过一抹兴奋和激动。 对于他们这样的顶尖匠人来说,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遇到一个不计成本,只求完美的客户。 这,将是他们职业生涯中,最值得骄傲的作品! “是,江先生,我们一定不负所托!” 两人齐声应道,充满了干劲。 柳娇然看着江辰,心里甜得像是灌满了蜜。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霸道,却又霸道得让她心安,让她沉醉。 她轻轻靠在江辰的肩膀上,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和那股熟悉好闻的气息。 “谢谢你,江辰。”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 江辰揽住她的腰,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傻瓜。” “为你做什么都值得。”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依偎着。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温暖而静谧。 那位女裁缝和设计师,很有眼色地退到了一旁,将空间留给了这对璧人。 他们带着挑选好的几款顶级材质,在仆人的引领下,前往专门的客房进行初步的设计和规划。 客厅里,只剩下江辰和柳娇然。 温存在空气中静静地流淌。 似乎刚才在婚纱店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段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第六十九章 找我? 夜色如墨,吞噬了中海市白日的喧嚣。 柳家庄园,却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喜庆的绸带缠绕在每一根廊柱上,工人们进进出出,将一件件定制的喜庆用品搬入庄园各处。 柳国丰站在主宅二楼的阳台上,看着这片热火朝天的景象,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他手里端着一杯上好的龙井,茶香袅袅,心情比这茶还要舒畅。 女儿找到了如意郎君,还是江辰这样深不可测的人物,柳家未来的兴盛,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甚至已经开始畅想,外孙出生后,这偌大的庄园,又该是何等热闹的光景。 “老爷。”管家匆匆走上楼,步履间带着几分急促。 “外面来了五个人,说是要见您。” 柳国丰抿了口茶,眉头微皱。 “这么晚了,什么人?” “没说,只说是您的故人。” “故人?”柳国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不出这个点会有什么故人来访。 “让他们明天再来,就说我休息了。” 他现在满心都是女儿的婚事,没工夫应付这些不速之客。 “是。”管家领命,正要转身下楼。 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他身后响起,仿佛贴着他的后颈。 “柳国丰,你好大的架子。” 管家浑身一僵,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柳国丰猛地回头。 阳台上,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五道身影。 他们就像是凭空出现的鬼魅,悄无声息。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唐装的中年男人,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两鬓微霜,不怒自威。 他身后,站着四名神情冷漠的老者,一个个气息沉凝,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是内家高手。 柳国丰瞳孔骤然一缩。 他能执掌柳家这么多年,自然不是庸人。 这五个人,绝非善类! “你们是什么人?” 柳国丰沉声喝问,同时不动声色地将手伸向口袋,那里有紧急呼叫的按钮。 “擅闯我柳家庄园,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为首的唐装男人,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他叫龙啸云,龙家二爷。 “柳家?” “一个偏安一隅的土财主,也配跟我谈后果?” 对于龙家来说,哪怕如今的柳家,拥有了其他四大家族一半的财富,可是不管是实力,还是金钱,都远远比不上他们! 在龙家看来,自己所在的京都就如同县城一般,而如同柳家这样的存在,就等同于乡下来的土包子! 堂堂龙家自然不会放在眼中。 龙啸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他甚至懒得再多说一句废话,只是淡淡地偏了下头。 “清场。” 他身后的四名供奉,瞬间动了。 他们的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 柳国丰甚至没看清他们是怎么出手的,只听见一连串沉闷的响声和压抑的惨叫。 “砰!” “咔嚓!” “啊。” 刚才还在忙碌布置婚礼现场的工人们,一个接一个地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骨骼碎裂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院子里,除了柳国丰和那个已经吓傻的管家,再无一个站着的人。 所有人都倒在地上,抱着断裂的手脚,痛苦地哀嚎、翻滚。 鲜血染红了那些喜庆的红绸。 整个庄园,瞬间从喜堂,变成了人间炼狱。 人群里,唯一站着的,就只剩下之前出手的四位供奉大人。 他们双手染血,就如同地府归来的修罗一般。 柳国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的手僵在口袋里,浑身冰凉。 这些人是魔鬼吗?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微微颤抖。 龙啸云踱步上前,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柳国丰的心脏上。 他走到柳国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侄儿龙宇轩,今天在你的地盘上被人废了。” 龙啸云的声音很平静,却蕴含着山雨欲来的恐怖压力。 “我给你一个机会,把那个凶手交出来。” “我或许可以考虑,让你柳家留下一两个活口。” 轰! 柳国丰的脑子,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 龙宇轩! 京城龙家! 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而且,是以如此血腥、霸道的方式! 柳国丰的嘴唇哆嗦着,他想起了白天江辰那云淡风轻的模样,想起了那句小小一个龙家。 他原以为,江辰是有着绝对的底气。 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柳国丰咬着牙,强撑着说道。 他不能出卖江辰。 不仅仅是因为江辰是他的女婿,更是因为,一旦他这么做了,柳家就彻底和江辰划清了界限,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他赌江辰能赢! “不知道?”龙啸云笑了,笑得森然。 “看来柳家主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一名供奉,淡淡地吩咐道: “去,把他女儿带过来。” “我倒要看看,他的骨头,是不是比他女儿的命还硬。” 那名供奉点了点头,身形一晃,就要朝着主宅内掠去。 柳国丰目眦欲裂! “住手!” 他嘶吼着,想要冲上去阻拦,却被另一名供奉一脚踹在膝盖上。 噗通一声,柳国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剧痛让他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我再说一遍,把人交出来。” 龙啸云的声音,冷得像冰。 “否则今晚,柳家庄园鸡犬不留!” 绝望,瞬间笼罩了柳国丰的心头。 他看着满院的哀嚎,看着那即将冲入内宅的黑影,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江辰你到底在哪? 你若再不出现,你的岳父,你的妻子,就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那名供奉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口的瞬间。 一道平淡,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从主宅内悠悠传来。 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让整个嘈杂的庄园,瞬间安静了下来。 “找我?何必这么麻烦。” “我就在这里。” 第七十章 给我废了他 这道声音不大,却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那名正要冲入内宅的龙家供奉,身形猛地一滞,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壁挡住,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他惊骇地转过身。 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跪在地上的柳国丰,还是行凶后冷漠站立的龙家众人,全都齐刷刷地投向了主宅门口。 灯光下,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来人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服,步伐不急不缓,神情平静得有些过分。 那张脸俊朗得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却冷得像万年不化的寒冰。 正是江辰。 他看都没看那几个龙家供奉,目光直接落在了跪在地上的柳国丰身上,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江辰!” 柳国丰看到江辰出现,那颗沉入谷底的心,瞬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动得老泪纵横。 “快,快救我,他们是京城龙家的人,他们要杀光我们!” 他嘶哑着嗓子,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龙家人的怨毒。 “闭嘴!”龙啸云冷喝一声,眼神里满是鄙夷。 “真是没用的东西。” 他训斥完柳国丰,这才缓缓转过头,用那双锐利的鹰眼,上下打量着江辰。 眼前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平平无奇,身上没有半点武者的气息波动,就像个普通人。 可就是这个人,刚才一句话,就镇住了他手下的内家高手。 有点意思。 龙啸云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就是你废了我侄子龙宇轩?”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审判般的威严。 江辰的目光,终于从柳国丰身上移开,落在了龙啸云的脸上。 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 “他该杀。” 三个字,没有解释,没有辩驳,只有陈述。 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三个字一出口,整个庄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龙啸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身后的四名供奉,眼神也骤然变得森寒。 狂! 太狂了! 龙啸云活了半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狂妄的年轻人! 当着他这个龙家二爷的面,说他侄子该杀? 这是在打他的脸! 这是在挑衅整个京城龙家! “好!”龙啸云怒极反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一个该杀!” 他身上的气势轰然爆发,那股久居上位的威压,如同山洪般朝着江辰席卷而去。 “既然如此,你就给他陪葬吧!” 龙啸云猛地一挥手,声音里充满了杀意。 “给我上!” “废了他,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声令下,那四名气息沉凝的龙家供奉动了。 没有丝毫犹豫。 四道身影如同四支离弦的箭,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同时扑向江辰! 他们的速度快到了极致,空气中甚至拉出了道道残影。 四股强大而暴戾的内劲,瞬间锁定了江辰周身所有的退路。 东边一人,五指成爪,指风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直取江辰的咽喉。 西边一人,双拳紧握,拳风刚猛霸道,带着开山裂石之势,轰向江辰的胸膛。 南边一人,化掌为刀,掌缘泛着一层淡淡的乌光,显然是练了某种毒功,劈向江辰的脖颈。 北边一人,最为阴险,他身形一矮,如同一条毒蛇,贴地游走,一记撩阴腿,直奔江辰下三路。 四人配合默契,出手狠辣,招招都是致命的杀招! 他们要在一瞬间,就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彻底废掉! 跪在地上的柳国丰,看到这一幕,吓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他虽然不懂武功,但也看得出这四人的恐怖。 江辰能挡得住吗? 然而面对这雷霆万钧的合击,江辰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甚至连脚步都没有移动分毫。 就在那四人的攻击,即将触碰到他身体的刹那。 江辰动了。 他的动作很轻,很随意,只是轻轻地抬起了右手。 然后握拳,对着身前的空气,随意地一拳挥出。 没有拳风,没有声响。 就像是小孩子在玩闹。 可就是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拳。 一股无形,却又狂暴到极致的力量,以江辰的拳头为中心,猛然炸开! 那感觉就像是一颗深水炸弹,在平静的湖面下引爆! 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变成了实质的墙壁,朝着四面八方,狠狠地碾压过去! “噗!” 冲在最前面的那名供奉,他的鹰爪,距离江辰的咽喉只剩下不到三寸。 可他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胸口。 他护体的内劲,在这股力量面前,脆弱得就像是一张薄纸,瞬间被撕裂。 他眼中的惊骇还来不及完全浮现。 整个人就如同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上。 一口鲜血混合着内脏的碎片,狂喷而出。 他的身体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 砰! 他重重地砸在十几米外的假山上,坚硬的岩石瞬间龟裂,而他整个人软得像一滩烂泥,顺着山石滑落再无声息。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咔嚓!” 西边那名供奉,他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拳头,被无形的气浪一冲,手臂的骨骼,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整条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扭曲折断。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同样倒飞出去,撞断了一根廊柱,昏死过去。 南边那名供奉,他的毒掌还没碰到江辰,就被气浪掀飞,人在半空,便七窍流血,显然是心脉尽断。 最惨的是北边那个。 他贴地游走,那股力量从上而下,直接将他整个人,死死地压在了地上! 轰隆一声巨响,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以他为中心,瞬间塌陷下去一个半米深的人形大坑! 坑底的人早已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电光火石之间,四名在龙啸云眼中,足以横扫一方的内家高手。 一死三废。 而江辰从始至终,只是随意地挥出了一拳。 他缓缓收回拳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第七十一章 当初也是一样 整个柳家庄园,死一般的寂静。 之前那些哀嚎的工人,此刻都忘了疼痛,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超乎想象的一幕。 柳国丰跪在地上,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整个人都傻了。 他知道江辰很强,可他做梦也想不到,江辰能强到这种地步! 这已经不是人了,这是神! 龙啸云脸上的狰狞和残忍,彻底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骇和恐惧。 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唐装。 他看着那三名倒在血泊中,不知死活的供奉,又看了看那个被砸进地里的人形大坑,大脑一片空白。 这怎么可能? 这四个人每一个都是内劲大成的强者! 四人联手就算是宗师级别的人物,也要暂避锋芒! 可在这个年轻人面前,竟然连一招都接不住? 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他到底是什么怪物? 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龙啸云的心脏。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一个何等恐怖的存在! 江辰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他身上。 那目光很平淡,但在龙啸云看来,却比地狱里的魔神还要可怕。 “你……”龙啸云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声响。 他想跑,可是他的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在江辰的注视下,他连动一根手指的勇气都没有。 “我是京城龙家的人!” 情急之下,龙啸云搬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牌。 “我兄弟是龙家家主龙战天,你敢动我,我龙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整个华夏,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他色厉内荏地嘶吼着,试图用龙家的名头,来吓退江辰。 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然而江辰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只是看着龙啸云,缓缓地抬起了脚。 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龙啸云的心脏上,让他窒息。 “你……你别过来!” 龙啸云终于崩溃了,他惊恐地向后退去,却被自己绊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威风和霸道。 江辰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京城龙家?” 江辰的声音很轻很淡。 “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我的人?” 江辰的声音很轻,很淡,却像是一道九天之上的神谕,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每一个字,都化作实质的重锤,狠狠地砸在龙啸云的心脏上。 “我……” 龙啸云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看着江辰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疯狂地席卷全身。 我的地盘? 我的人?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柳家庄园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地盘? 柳国丰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人? 无数的疑问在龙啸云的脑海中炸开,但他一个都想不明白。 他只知道,自己今天踢到了一块足以将整个龙家都砸得粉碎的铁板! “你……你到底是谁?” 龙啸云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锐、嘶哑,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沉稳。 江辰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虫子。 这种无视,比任何羞辱都让龙啸云感到崩溃。 他可是京城龙家的二爷,龙啸云! 走到哪里不是前呼后拥,受人敬畏? 何曾被人如此轻蔑过? 巨大的恐惧与屈辱交织在一起,让他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混账东西!” 龙啸云猛地从地上爬起来,面目狰狞地咆哮。 “你以为你有点实力,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我告诉你,我龙家屹立京城百年,底蕴之深厚,根本不是你这种井底之蛙能够想象的!” “我大哥龙战天,乃是真正的武道宗师,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你!” “你今天敢动我,我龙家上下,必将你碎尸万段,让你所有亲朋好友,为你陪葬!” 他歇斯底里地吼叫着,试图用龙家的赫赫威名,来找回一丝可怜的尊严。 然而,江辰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他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说完了?” 江辰淡淡地开口,打断了他的咆哮。 龙啸云一愣。 下一秒,江辰动了。 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残影。 龙啸云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太快了! 他根本看不清江辰的动作! 他只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气息,扑面而来,将他整个人彻底笼罩。 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想要抵挡。 可是,他的身体,根本跟不上他的念头。 江辰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还是那只手,还是那个看似随意挥出的拳头。 和刚才废掉他四名手下时,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一次,这一拳的目标,是他的丹田。 “不!” 龙啸云发出了一声绝望到极致的嘶吼。 他疯狂地运转体内所有的内劲,试图在身前形成一道防御。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 江辰的拳头,看似缓慢,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法则之力。 砰! 一声闷响。 不像是打在血肉之躯上,更像是敲碎了一个脆弱的瓷器。 龙啸云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江辰那只按在他小腹上的拳头。 一股毁灭性的力量,从拳头上传来,瞬间冲入他的丹田气海。 他苦修了数十年的内劲,在这一刻,就像是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向外宣泄。 经脉寸寸断裂。 丹田轰然破碎。 “啊!” 龙啸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软体动物,瘫软在地。 他的脸上,再无一丝血色,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废了,他被废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 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内家高手,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这种从云端跌落深渊的感觉,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江辰缓缓收回拳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抽搐的龙啸云。 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实。 “当初,我废你那个侄子的时候,也是这样。” “一拳碎了他的丹田。” 第七十二章 去龙家算账 龙啸云猛地抬起头,那双因为剧痛和绝望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江辰。 原来他侄子龙宇轩,也是这样被废掉的! 江辰看着他那怨毒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第一次,我敢废他,你觉得这第二次,我会怕吗?”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在龙啸云的脑海中彻底炸开! 是啊!他既然敢废龙宇轩,就说明他根本没把京城龙家放在眼里! 自己还拿龙家来威胁他?这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天真! “噗。”一口逆血,再也压制不住,从龙啸云的口中狂喷而出。 他指着江辰,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和不甘,剧烈地颤抖着:“你……你给我等着!我龙家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我大哥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 他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怨毒的诅咒。 江辰却笑了,他缓缓蹲下身,伸出手,一把揪住了龙啸云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那动作,就像是拎起一只死狗。 “等?”江辰的脸,凑到龙啸云的面前,两人的距离,不足一尺。 龙啸云能清晰地看到,江辰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一片漠然。 江辰的声音,轻得像是在说悄悄话:“不用等了,我这个人不喜欢麻烦,更不喜欢被人报复。” 龙啸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机,将他彻底淹没,他要杀了自己! “你……”他刚想开口求饶。 江辰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整个人都懵了:“所以,不用等龙家来找我报复了,我现在就去龙家。” 什么?龙啸云的眼睛瞪得滚圆,满脸的难以置信,他听到了什么? 这个煞星,废了自己,还要主动去京城龙家?他疯了吗? 江辰看着他那副见了鬼的表情,淡淡地说道:“动了我的人,还想毁了我的婚礼,总得去讨要一个说法。” 话音落下,江辰提着龙啸云,缓缓站起身。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惊喜和担忧的声音,从主宅的方向传来。 “江辰!”柳娇然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裙,快步从屋里跑了出来。 当她看到院子里这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时,那张绝美的俏脸,瞬间变得煞白。 她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龙家供奉,看到了那个被砸进地里的人形大坑,更看到了被江辰像小鸡一样提在手里的龙啸云。 “这……这是怎么回事?”柳娇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江辰转过头,看向柳娇然。 他眼中的冰冷,在看到她的瞬间,便化作了柔和:“没事,一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柳娇然看着他手里提着的龙啸云,又看了看满地的狼藉,哪里会信。 她快步跑到江辰面前,紧张地上下打量着他:“他们是什么人?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江辰摇了摇头,然后对她解释道:“京城龙家的人,来找麻烦的。” “我现在要去他们家走一遭,把事情彻底解决掉,你乖乖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什么?去龙家走一遭? 柳娇然的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惊呆了,她虽然不是武道中人,但也听说过京城龙家的威名!那可是屹立在华夏顶端的庞然大物! 江辰一个人要去闯龙家?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不行!太危险了,你不能去!”柳娇然想都没想,一把抓住了江辰的胳膊。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和恐慌:“江辰,我们报警好不好?或者我们躲起来,你听我说,龙家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江辰已经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放心,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惹不起的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自信。 话音落下,江辰提着半死不活的龙啸云,脚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 整个人,便如同大鹏展翅一般,冲天而起! 他的身形在空中几个闪烁,便越过了庄园的高墙,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只留下一句话,在夜风中缓缓回荡:“安心准备婚礼,我很快回来。” 柳娇然呆呆地站在原地,伸着手,看着江辰消失的方向,久久无法回神。 他就这么走了?一个人去了京城龙家? 巨大的担忧和无助,瞬间将她淹没,她的眼眶一红,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却又带着一丝无奈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师弟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柳娇然身子一僵,猛地回过头,只见一名身穿青色长裙,气质空灵绝尘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俏生生地站在了她的身后。 女子容貌绝美,宛若画中仙子,只是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此刻却带着几分宠溺和纵容。 “师姐?”柳娇天看清来人,顿时又惊又喜。 来人正是江辰的师姐秦揽月。 “师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秦揽月走到她的身边,递给她一张手帕:“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可是江辰他一个人去了龙家,万一……”柳娇然接过手帕,依旧是满脸的担忧。 秦揽月看着夜空,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动人心魄的弧度:“放心吧,该担心的不是师弟,而是龙家。” 她顿了顿,转过头看着柳娇然,认真地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会留在这里保护你,你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想。” “只需要安安心心地,做你最美的新娘,等着师弟回来娶你。” …… 夜色褪尽,晨曦微露。 京城,龙家祖宅。 这座占地广阔,亭台楼阁鳞次栉比的府邸,在清晨的薄雾中,透着一股百年世家的威严与沉寂。 主卧内,龙家之主,龙战天,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坐起身,只觉得昨夜心神不宁,一夜未曾好眠。 “来人。”他的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一名穿着黑色劲装的下人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恭敬地垂首:“家主。” 龙战天揉了揉眉心,问道:“老二那边,有消息传回来了吗?” 下人身子一躬,回答道:“回禀家主,二爷暂时还没有。” 龙战天嗯了一声,脸上并没有太多意外,他这个弟弟龙啸云,虽然性子急躁了些,但办事能力还是有的。 带了四名内家高手去一个江城柳家,不过是杀鸡用牛刀。 想来是想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给自己一个惊喜吧。 龙战天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地吩咐道:“知道了,若是有老二的消息,第一时间报我。” “是,家主。” 第七十三章 龙战天亲至 下人恭敬应声,正要退下。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到近乎失态的脚步声,从院外由远及近,飞速传来:“家主,家主不好了!” 一名身穿管家服饰的中年男人,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写满了惊骇与仓皇。 龙战天眉头猛地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慌什么,成何体统!” 管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颤抖不已:“家主,二爷回来了!” 龙战天脸上的不悦稍稍缓和,回来了?那应该是事情办妥了。 他沉声问道:“怎么回事?是把柳家那丫头带回来了,还是把那个叫江辰的小子给废了?” 管家猛地抬起头,那张脸上,没有半分喜色,只有一片死灰。 他哆哆嗦嗦地说道:“不是,二爷是被人提着回来的!” 什么?龙战天瞳孔骤然一缩,一股凌厉的气势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整个房间的温度,仿佛都在这一瞬间下降了好几度:“你说什么?提回来什么意思?” 管家被这股气势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趴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嘶喊道:“是一个年轻人,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二爷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被人拎在手里,就站在咱们家大门口!” 龙战天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他猛地从床上站起,一股滔天的怒火,瞬间席卷了他全身的每一寸角落! 龙啸云是他龙战天唯一的亲弟弟!京城龙家的二爷! 现在,竟然有人敢废了他,还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扔到龙家的大门口? 这是挑衅,是赤裸裸的打脸!是在践踏整个龙家百年来的尊严! “欺人太甚!”龙战天双目赤红,一声怒吼,震得整个屋子都在嗡嗡作响。 他的声音,如同滚滚寒流,瞬间传遍了整个龙家祖宅:“传我命令!所有龙家内卫,供奉,全部出动!”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在我龙家门前撒野!我要亲手把他撕成碎片!” …… 龙家府邸,正门之外。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口两尊巨大的石狮,在晨光下显得威严无比。 江辰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他的表情很平静,仿佛不是来寻仇,而是来访友。 只是,他手里提着的东西,却让这平静的画面,显得无比诡异和恐怖,被他揪着衣领的龙啸云,此刻已经气若游丝。 丹田被废,经脉尽断,再加上一夜的折磨,他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瞪着江辰,充满了怨毒和快意。 “咳咳……” 他艰难地咳出几口血沫,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小子,你死定了,这里是京城龙家!我大哥龙战天,是真正的武道宗师,你就算再强,也绝不可能是宗师的对手!” “他会把你一寸寸捏碎,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喋喋不休地诅咒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自己身体和心灵上的痛苦。 江辰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他的目光,只是淡淡地扫过眼前那座宏伟的府邸。 龙家大门之内,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但江辰能感觉到,无数道或强或弱的气息,正在从四面八方,朝着大门的方向迅速集结,一股肃杀之气,正在悄然弥漫。 江辰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手里的龙啸云听。 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龙啸云的耳朵里:“你说一个小小的武道宗师,这么多年,到底能积累多少财富呢?” 话音未落。 “吱呀。”那扇沉重无比的朱红大门,从内向外,缓缓打开。 一股比之前浓烈十倍的肃杀之气,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倾泻而出。 门内黑压压的一片人影,他们身穿统一的黑色劲装,手持寒光闪闪的兵刃,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如同鹰隼般锐利,身上散发着铁与血的气息。 这是龙家的内卫,是龙家百年基业的守护者,人群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道。 一名身穿唐装,面容威严,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龙行虎步地走了出来。 他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便强盛一分,当他站定在门前时,那股气势已经攀升到了顶点,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岳,朝着江辰狠狠压了过去。 此人正是龙家之主,龙战天。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江辰手上,那个已经不成人形的弟弟,龙啸云身上,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 那股滔天的杀意,再也无法掩饰,化作实质,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放开他。”龙战天的声音很平静,但平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江辰像是没听见,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他只是轻轻掂了掂手里的龙啸云,仿佛在掂量一件货物的分量。 这个动作,彻底点燃了龙战天的怒火。 “我叫你放开他!”龙战天一声爆喝,宗师之威毫无保留地释放! 空气中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爆鸣声,站在他身后的那些龙家内卫,齐齐后退一步,脸色发白,眼中满是骇然。 这就是宗师之威!仅仅是气势,就足以让内家高手心神失守! 然而,处于威压正中心的江辰,却依旧风轻云淡,他甚至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 他终于抬起头,目光越过龙啸云,与龙战天对视,那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你就是龙战天?” 龙战天双拳紧握,骨节发出咯咯的脆响。 他死死盯着江辰,一字一顿地说道:“年轻人,你很狂,我不管你是谁,背后有什么势力,今天,你敢提着我弟弟站在这里,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龙战天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冷酷:“不过,我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地死,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龙家的下场,是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你可知道,武道一途,境界如天堑?内劲,化境,而后方为宗师。” “宗师如龙,俯瞰众生!在整个华夏,能踏入宗师之境的,屈指可数!” “至于宗师之上,那更是传说中的存在,神龙见首不见尾,早已不问世事,可以说,我龙战天就站在这世俗武道的顶端!” 第七十四章 我也给你一个机会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对的自信与傲慢,这是身为武道宗师,身为京城龙家家主的底气。 他看着江辰,像是在看一只已经落入蛛网的飞虫:“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跪下,磕头,自断四肢,废掉修为。” “然后,爬到我面前,我或许可以发发慈悲,让你成为我龙家的一条狗,替我龙家看门。” “否则,我不但要让你死,还要让你所有在乎的人,都为你陪葬!” 这番话说得杀气腾腾,霸道无比,龙家众人闻言,脸上都露出了快意的冷笑。 在他们看来,家主已经给出了天大的恩赐,一个敢于挑衅龙家的狂徒,能有当狗的资格,已经是天大的荣幸。 被江辰提在手里的龙啸云,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眼中射出怨毒的光芒:“听见没有,小子,我大哥让你当狗,这是你的福气,还不快跪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江辰身上,等着看他惊恐,看他绝望,看他跪地求饶。 然而,江辰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直到龙战天说完最后一个字,他才缓缓地,摇了摇头:“狗?” 江辰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弧度,那不是玩味,也不是轻蔑,而是一种怜悯。 “我不会当狗。”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不过,我也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什么?龙家众人全都愣住了。 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个小子,死到临头,还敢大放厥词? 江辰的目光,缓缓扫过龙战天,扫过他身后那一张张或惊愕,或愤怒,或不屑的脸。 最后,他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在龙家大门前炸响:“现在所有人臣服于我,认我为主,之前的一切,我可以既往不咎。” “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死一般的寂静,整个龙家门前,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江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几秒钟后。 “哈哈哈!”龙战天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荒谬。 他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森寒到极点的杀意。 “多少年了,已经多少年,没人敢这么跟我龙战天说话了!小子,你成功地激怒了我,我改变主意了!我不会让你当狗了!” 龙战天双目赤红,状若疯魔:“我要亲手把你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一寸寸地敲碎!把你做成人彘,泡在酒缸里!” “让你哀嚎七天七夜,再慢慢死去!” 话音落下的瞬间,龙战天动了! 轰!他脚下的青石板地面,轰然炸裂!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瞬间跨越十数米的距离,朝着江辰爆射而来! 宗师一怒,石破天惊!他一出手便是含恨的杀招! 一只布满老茧,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铁拳,直取江辰的面门! 拳未至,那凌厉的拳风,已经刮得人脸颊生疼! 龙家众人脸上,全都露出了残忍的狞笑,家主亲自出手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死定了,他会被一拳打成肉泥! 然而,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拳,江辰的动作,却简单到了极点。 他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只是在龙战天的拳头即将触碰到他面门的刹那,抬起了另一只手,轻轻地向前一探。 啪!一声轻响。 那足以开碑裂石,摧金断玉的铁拳,就那么被一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手掌,轻而易举地抓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龙战天脸上的狰狞凝固了,龙家众人脸上的狞笑也凝固了。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 怎么可能?家主那雷霆万钧的一拳,竟然被他这么轻易地接住了? 龙战天的心中,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的拳头像是被一只铁钳死死夹住,无论他如何催动内力,都无法再前进分毫,也无法挣脱!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从他的心底疯狂滋生。 “你……”他刚想开口。 江辰动了,只见江辰抓住他拳头的手腕,轻轻一抖。 咔嚓!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龙战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条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变形!剧痛如同潮水般席卷了他全身!但这仅仅是开始。 江辰手腕再一转,一带,龙战天那魁梧的身躯,就像是一个破麻袋,被江辰轻而易举地抡了起来,然后狠狠地砸向地面! 一声巨响!坚硬的青石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人形凹坑! 龙战天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败了?自己堂堂武道宗师,龙家之主,一个照面就败了?这怎么可能! 然而,江辰根本不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 在龙战天落地的瞬间,江辰的身影已经如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他松开了手里半死不活的龙啸云,任由他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然后伸出手,一把掐住了龙战天的脖子。 将他从人形凹坑中,单手提了起来,就像刚才提着龙啸云一样。 全场死寂,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彻底惊呆了。 他们心中无敌的宗师家主,龙战天,此刻,正被那个年轻人像小鸡一样,掐着脖子,双脚离地,无力地挣扎着。 那张因为窒息而涨得通红的脸,写满了惊骇,痛苦,以及无尽的恐惧。 “放……放开家主!”终于,一名龙家内卫从极致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嘶声力竭地大吼道。 “你敢伤家主一根汗毛,我龙家与你不死不休!” “快放人,否则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在与整个京城为敌!” 一道道威胁怒骂,从龙家众人的口中爆发出来。 他们目眦欲裂,双眼赤红,却无一人敢上前一步。 因为,那掐着他们家主脖子的年轻人,此刻散发出的气息,实在是太恐怖了。 那是一种让他们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的威压。 仿佛他才是神,而他们皆为蝼蚁。 第七十五章 龙家的怒火与赌注 江辰的目光冰冷,扫过眼前一张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他的眼神里没有杀意,只有一种漠然,一种看待脚下尘埃的漠然。 “聒噪。”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然后,他掐着龙战天脖子的手,就这么随意地一松。 噗通! 龙战天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京城龙家之主,武道宗主,就像一袋被丢弃的垃圾,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蜷缩着身子,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那张涨成紫红色的脸因为痛苦和屈辱而扭曲变形。 这一摔,比杀了他还难受。 龙家众人先是一愣,随即,一股更大的怒火冲上了头顶。 “你竟敢如此羞辱家主!” “竖子,我龙家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杀了他,为家主报仇!” 愤怒的咆哮声此起彼伏,但依旧,无人敢上前一步。 江辰没有理会这些叫嚣。 他甚至没有再多看地上的龙战天一眼。 他的目光,缓缓地,最后一次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那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的叫骂声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记住我的话。” 江辰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烙印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今天,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 “不要再来招惹我。” “否则下次,就是龙家灭族之日。” 说完,江辰不再停留。 他转身迈步,动作从容不迫,闲庭信步。 他就这样,在数十名龙家内卫的怒视下,一步步走出了龙家的大门。 没有人敢阻拦,没有人敢出声。 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背影,缓缓消失在晨曦的街道尽头。 直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彻底消失,龙家众人才仿佛从噩梦中惊醒,猛地松了一口气。 不少人惊觉,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家主!” “家主您怎么样了!” 管家第一个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冲到龙战天身边。 其余的内卫和族人也纷纷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想要将龙战天扶起。 “滚开!” 龙战天一把推开身边的人,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撑着地,挣扎着想要自己站起来。 但他伤得太重了。 右臂被扭断,五脏六腑都受到了剧烈的震荡,内力更是紊乱不堪。 他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 最终,还是在几名核心族人的搀扶下,他才勉强站稳了身体。 “噗!” 刚一站稳,龙战天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脸色惨白如纸。 他看着江辰离去的方向,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怨毒与疯狂。 “家主,您伤势太重,我们快请医师……”管家焦急地说道。 “闭嘴!”龙战天嘶哑地咆哮道,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 他环视四周,看着那一片狼藉的门庭,看着地上昏死过去的弟弟龙啸云,看着族人们脸上那混杂着惊恐、愤怒与茫然的表情。 一股前所未有的耻辱感,如同岩浆般在他的胸膛里灼烧。 他龙战天纵横京城数十年,何曾受过今日这般奇耻大辱! 被人打上门来,废了弟弟,断了手臂,像狗一样被掐着脖子,最后被随意地丢在地上! 这比杀了他还要让他痛苦百倍! “这笔账,没完!” 龙战天咬着牙,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顾一切的疯狂。 “我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是什么来头!” “我龙战天在此立誓,不将此子碎尸万段,我龙战天誓不为人!” “不死不休!” 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血腥味的风,回荡在龙家大门前,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 半个小时后。 龙家议事大厅。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龙战天坐在主位上,右臂已经用夹板和绷带草草固定住,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的疯狂却有增无减。 大厅下方,站着十几位龙家的核心成员,都是家族里的叔伯兄弟,长老执事。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去看龙战天的眼睛。 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也彻底击碎了龙家百年来的骄傲。 “都哑巴了?”龙战天的声音沙哑而冰冷。 “平时一个个不是都很能说吗?现在怎么都不说话了?” 众人身体一颤,头埋得更低了。 一位年纪最长的族老,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家主,那人的实力深不可测,恐怕已经超越了宗师之境,我们……” “超越宗师又如何?” 龙战天猛地一拍桌子,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面部一阵抽搐,但眼神却更加凶狠。 “难道就因为他强,我们龙家就要咽下这口恶气?就要任由他踩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吗?” “我龙战天丢得起这个人,你们丢得起吗?我们整个龙家丢得起吗!” “我不敢!”那族老连忙躬身:“只是此人来历不明,实力又如此恐怖,若是硬拼,我怕龙家会遭来灭顶之灾啊!” “灭顶之灾?”龙战天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们现在退缩,他就不会找上门来了吗?” 他指了指门外。 “他今天敢一个人打上门来,废了啸云,断我一臂,就是没把我们龙家放在眼里!” “他临走前说的话,你们都忘了?” “下次就是龙家灭族之日!”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是啊,对方已经把话挑明了。 今天他没大开杀戒,只是一个警告。 下一次呢? 谁能保证下一次他不会说到做到? 与这样一个恐怖的敌人结下了死仇,龙家就像是悬崖边上的人,随时都可能粉身碎骨。 看着众人脸上浮现出的恐惧,龙战天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知道火候到了。 “所以,我们不能等死。”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 “我们必须在他下一次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彻底解决掉这个隐患!” “可是我们怎么解决?”另一名执事忍不住问道:“连您都不是他的一合之将,我们这些人加起来,恐怕也不够他一个人杀的。” 这话虽然难听,却是事实。 龙家众人脸上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又迅速被绝望所取代。 “我们自己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 龙战天缓缓地靠在椅背上,眼中闪烁着疯狂的赌徒般的光芒。 “我决定,动用家族一半的资产!” 什么? 这话一出,整个议事大厅瞬间炸开了锅。 “家主,不可啊!” “一半的资产?那可是我们龙家上百年的积累啊!” “家主,您三思啊,这简直是疯了!” 质疑声,劝阻声,此起彼伏。 龙家之所以能在京城屹立不倒,靠的不仅仅是武力,更是那富可敌国的庞大财力。 拿出一半的家产,这等于是在龙家身上割肉放血,足以让龙家元气大伤,甚至从一流世家的位置上跌落下去。 “都给我安静!” 龙战天一声怒喝,再次压下了所有的声音。 他赤红着双眼,扫视着每一个人。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钱没了,可以再赚,家族的地位下降了,只要我们人还在,就有机会东山再起!” “可要是人都没了,龙家被灭族了,留着那么多钱,是准备带到地府里去花吗?” 第七十六章 鬼市 一番话,问得所有人哑口无言。 是啊,命都没了,还要钱有什么用? 龙战天看着众人的反应,语气稍缓,但依旧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京城的水,深得很。武道宗师之上,并非没有更强的存在。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杀手组织,只要给的价钱足够,没有什么人是他们不敢杀的。” “我们龙家一半的家产,这笔钱,足以让整个华夏的地下世界为之疯狂!” “我不信在重赏之下,还找不到能取他性命的勇夫!” “我不信,结整个地下世界的力量,还杀不死他区区一个人!” 他的话语充满了煽动性,让原本惶恐不安的众人,眼中渐渐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是啊,一个人再强,难道还能与整个世界为敌吗? “可是家主,万一还是失败了呢?”那位老成持重的族老,依旧忧心忡忡地问道:“那我们龙家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没有万一!” 龙战天斩钉截铁地说道,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而自信的笑容。 “你们放心,我自有把握。” “我不仅要让他死,还要让他死得痛苦万分!” 看着家主那胸有成竹的样子,众人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渐渐消散了。 他们了解龙战天,这位家主虽然霸道,却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既然他敢赌上龙家一半的家产,那就一定有他的底牌和后手。 “我同意家主的决定!” “我也同意,此仇不报,我龙家颜面何存!” “没错,倾尽所有,也要将那小子碎尸万段!” 在短暂的沉默后,大厅内的气氛再次变得激昂起来。 恐惧被仇恨所取代。 龙家众人在龙战天的带领下,选择了一条最疯狂,也是最决绝的复仇之路。 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决定,将会把整个龙家,推向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 夜色如墨,将整个京城笼罩。 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城南一条僻静老街的街口。 车门打开,龙战天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黑色便服,右臂的夹板被宽大的袖子遮掩,只是那僵硬的姿态,依旧透露出几分不协调。 他抬头看了一眼街角那座三层高的旧式茶楼。 牌匾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斑驳,在昏黄的灯笼光下,显得格外幽静。 龙战天整理了一下衣领,压下心中的翻腾,迈步走了进去。 茶楼里很安静,只有三三两两的茶客在低声细语。 一个穿着对襟短褂的伙计立刻迎了上来。 “客官,一位?” 龙战天没有看他,目光扫过一楼的大堂,声音压得很低。 “雨前龙井,要三分熟的。” 伙计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客官说笑了,茶只有生熟,哪有三分熟的道理。” 龙战天眼皮都没抬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古朴的铜钱,放在了柜台上。 铜钱的正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鬼字。 “我只要三分熟的。”他重复了一遍。 伙计看到那枚铜钱,瞳孔骤然一缩。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恭敬。 “贵客楼上请。” 伙计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亲自在前面引路。 两人一前一后,踩着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穿过二楼的雅间,径直来到了三楼。 三楼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房间的门紧闭着。 伙计在门前停下,轻轻敲了三下。 “大人,有客到。” “让他进来。”门内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听不出年纪,也分不清男女。 伙计推开门,侧身让到一旁。 龙战天迈步走了进去。 房间里光线昏暗,只点着一盏油灯,窗户紧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一道屏风挡在前面,只能隐约看到屏风后坐着一个人影。 “龙家主,别来无恙。”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龙战天心中一凛。对方竟然直接道破了他的身份。 他走到屏风前站定,沉声开口。 “我来是想请你们杀一个人。” “杀人,是我们的本行。”屏风后的人影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但规矩,龙家主应该懂。” 龙战天没有废话,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照片上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正是江辰。 “他叫江辰,实力极强,远超武道宗师。” 龙战天将白天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地叙述了一遍,没有丝毫隐瞒。 他知道,在这些专业杀手面前,任何隐瞒都可能导致任务失败,甚至引火烧身。 他说完,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油灯的火苗轻轻跳动着,将屏风上的人影拉得忽长忽短。 良久,那沙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凝重。 “一招废宗师,单手断你臂,龙家主,你这个目标,可不是一般的棘手。” “我知道。”龙战天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狠厉:“所以,我才来找你们鬼市。” “鬼市接单,只看价钱,不问恩怨。” “但这样的人物,价钱可不低。” 龙战天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我愿意出家一半的家产。”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屏风后的人影,猛地坐直了身体。 尽管他极力掩饰,但那一声极轻的抽气声,还是没能逃过龙战天的耳朵。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龙家一半的家产! 那是一个足以让任何国家都为之侧目的天文数字! 别说是杀一个人,就算是买下一个小国家,都绰绰有余了。 死一般的沉默。 这一次,沉默持续了更久。 龙战天能感觉到,屏风后的那个人,正在进行着剧烈的天人交战。 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他相信,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终于,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有一个字,却重如千钧。 “好。” “这单,我们鬼市接了。” 龙战天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一个月。”屏风后的人影给出了期限。 “一个月之内,我们会让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我要他的人头。”龙战天补充道,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 “如你所愿。” 得到肯定的答复,龙战天不再停留。 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当他走下楼梯时,脸上已经挂上了一抹狰狞而快意的笑容。 江辰,你的死期到了! 第七十七章 厚颜无耻 与此同时,柳家庄园。 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了大门外。 江辰从车上下来,看着灯火通明的庄园,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他刚一走进大门,一道倩影就从别墅里飞奔而出,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江辰,你回来了!” 柳娇然紧紧地抱着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和浓浓的担忧。 她等了一整天,一颗心始终悬着,直到此刻,才终于落了地。 江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我回来了,没事了。” 柳娇然从他怀里抬起头,一双美眸上下打量着他,生怕他少了一根头发。 “你没受伤吧?龙家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他们?”江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屑。 “一群跳梁小丑而已,还为难不了我。” 他拉着柳娇然的手,走进了客厅。 “我已经给过他们警告了,相信以后,他们不敢再来乱来了。” 柳娇然看着江辰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的担忧才渐渐散去。 她知道,江辰既然这么说,那就一定是真的解决了。 她没有追问过程,只是将头轻轻地靠在了江辰的肩膀上。 只要他平安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江辰环顾了一下客厅,发现到处都挂上了红色的绸带和喜字,充满了喜庆的气氛。 他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我们的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听到婚礼两个字,柳娇然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霞,娇艳欲滴。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吟。 “爸爸他们已经在准备了。” “他说,要给你一个全城最盛大的婚礼。” 江辰握紧了她的手,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心中一片柔软。 “那日子定在什么时候?” 柳娇然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里带着一丝甜蜜和期待。 “爸爸找人算了最好的日子,就在一周之后。” 一周之后。 江辰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他将柳娇然轻轻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 “好。” 一个字,承载了他所有的承诺与期待。 窗外,夜色正浓。 一场针对他的惊天杀局,正在暗中酝酿。 而屋内的江辰,却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幸福之中,对此毫不知情。 …… 翌日清晨。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了柳家庄园的客厅。 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淡淡的喜庆气息,红色的绸带在晨光下显得格外鲜艳。 柳娇然正拿着一本厚厚的婚庆方案,眉眼弯弯地和管家讨论着细节,时不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江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热茶,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柳娇然。 看着她为两人的未来忙碌的幸福模样,江辰的心中一片安宁。 这种感觉,是他过去二十多年从未体验过的温暖。 就在这时,一名佣人快步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古怪。 “小姐,外面有位姓冯的女士,说要见江先生。” 姓冯? 江辰的眉头微微一挑。 柳娇然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些,她看向江辰,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江辰放下茶杯,淡淡地开口。 “让她进来吧。” 很快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客厅门口。 来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画着精致的妆容,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清冷和傲气。 正是冯家大小姐,冯雨欣。 她一走进客厅,目光就死死地锁定了江辰,眼神复杂,有怨恨,有不甘,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懊悔。 当她的视线扫过江辰身边巧笑嫣然的柳娇然时,那份复杂的情绪瞬间化为了尖锐的嫉妒。 柳娇然也站了起来,平静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两个女人,一个温婉如水,一个清冷如冰,目光在空中交汇,无形的电光火石闪过。 “江辰。”冯雨欣率先开口,声音冰冷,带着质问的语气。 “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江辰笑了,靠在沙发上,姿态慵懒,眼神里却透着一股看穿一切的淡漠。 “冯小姐,我想我们之间,早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没什么好说的?” 冯雨欣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音调陡然拔高。 “我们从小就有婚约,你现在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却跟我说没什么好说的?” 她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柳娇然。 “江辰,你就是这么背叛我的?” 柳娇然的脸色微微一白,但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江辰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她选择相信他。 江辰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显得有些冷。 “背叛?” 他轻轻重复着这个词,仿佛在品味其中的荒谬。 “冯雨欣,你是不是忘了?” “当初我拿着婚书去你冯家,求的不是钱,只是想让你冯家遵守承诺,给我一个安身之所。” 江辰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记重锤,狠狠地敲在冯雨欣的心上。 “结果呢?你家的管家,像打发乞丐一样,把我赶走。” “那时候,你在哪里?” “那时候,你的婚约又在哪里?” 冯雨欣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辰站起身,一步步朝她走去。 他的气势不强,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让冯雨欣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我被赶走的时候,你在你家的别墅里,和那些富家公子开派对。” “你家老爷子不是也说了,婚约早就作废了吗?” “现在,我回来了,你却跑来质问我背叛?” 江辰停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嘲讽。 “冯雨欣,你有什么资格,来问我这些话?”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将冯雨欣伪装的坚强和傲慢层层剥开,露出底下血淋淋的现实。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难堪。 是,江辰说的都是事实。 当初的她,高高在上,根本没把这个落魄的婚约者放在眼里。 她以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翻身了。 可谁能想到…… 冯雨欣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屈辱,她知道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了争论这些。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她的语气软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 “江辰,我知道是冯家对不起你。但现在,冯家真的遇到危机了。”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江辰,看向他身后的柳娇然。 “柳小姐,我知道柳家现在是这座城市的新贵,实力雄厚。” “只要你们柳家愿意和我们冯家合作,注资帮我们渡过难关,以前的一切,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和江辰的婚约,也可以一笔勾销。” 第七十八章 穷途末路 这话一出,连江辰都愣住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把背信弃义说得如此清新脱俗,把敲诈勒索包装得如此理所当然。 柳娇然更是被气笑了。 她一直是个好脾气的姑娘,但此刻,也忍不住了。 她走上前,挽住江辰的手臂,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冯小姐,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柳娇然的声音依旧温柔,但话语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第一,江辰和你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没资格拿一个不存在的婚约来谈条件。” “第二,我柳家和谁合作,不和谁合作,是我柳家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柳娇然抬起眼眸,直视着冯雨欣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和江辰情投意合,私定终身。我们的感情,容不得任何外人来破坏,更不屑于用什么东西来交换。” 她顿了顿,看着冯雨欣那张因嫉妒而微微扭曲的脸,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怜悯。 “冯小姐,当初是你自己不珍惜,是你自己放弃了江辰。” “既然错过了,那就别怪别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柳娇然的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冯雨欣的心理防线。 “你!” 冯雨欣指着柳娇然,气得浑身发抖,却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 因为柳娇然说的,句句都是事实。 是她,亲手推开了这个本该属于她的男人。 是她,把一份天大的机缘,弃之如敝履。 看着眼前亲密无间的两人,看着柳娇然脸上洋溢的幸福,再想想自己家族如今的困境,一股巨大的悔恨和不甘,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脏。 “好,好一个柳娇然!” 冯雨欣咬着牙,怨毒地看了两人一眼。 “你们会后悔的,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她撂下一句苍白无力的狠话,再也待不下去,狼狈地转身跑出了柳家庄园。 客厅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柳娇然看着冯雨欣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江辰转过身,将她拥入怀中,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谢谢你。” 柳娇然在他怀里摇了摇头,仰起脸,眼中带着一丝俏皮的嗔怪。 “谢我什么?捍卫我自己的老公,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以后再有这种烂桃花,我见一个掐一个!” 看着她挥舞着小拳头,故作凶狠的可爱模样,江辰心中的最后一丝阴霾也烟消云散。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将她抱得更紧了。 “好,都听你的。”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一场小小的风波,似乎就这样过去了。 两人相拥着,开始继续讨论着一周后的婚礼,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他们谁也不知道。 在京城的某个阴暗角落里,一张针对江辰的天罗地网,已经悄然张开。 鬼市的杀手,从不失手。 而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让鬼市的主人,都感到棘手的人物。 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 冯雨欣失魂落魄地冲出柳家庄园。 阳光刺眼,照在她那张因嫉妒和屈辱而扭曲的脸上,显得格外苍白。 她坐进自己的玛莎拉蒂,双手死死地攥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后视镜里,柳家庄园那气派的大门越来越远,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她的狼狈。 “柳娇然,江辰。” 冯雨欣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 后悔吗? 悔! 肠子都悔青了! 如果当初她没有那么高傲,如果当初她能多看那个落魄少年一眼。 现在站在江辰身边,享受着万众瞩目,即将成为全城最令人艳羡的女人的,就该是她冯雨欣! 而不是那个只会装温柔的柳娇然!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江辰看她的眼神,比看一个陌生人还要冰冷,还要不屑。 柳娇然那看似温和的话语,却句句诛心,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你们会后悔的我说的!” 冯雨欣猛地一踩油门,跑车发出一声咆哮,疯了一般地冲了出去。 冯家宅邸。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冯雨欣一脚踹开大门,将价值不菲的爱马仕包狠狠摔在地上。 客厅里,她的三叔冯建国正焦急地踱步,看到她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雨欣,怎么样?见到江辰了吗?他怎么说?” 冯建国的脸上写满了希冀,那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渴望。 冯雨欣看着三叔两鬓新增的白发,和眼中的血丝,心中的恨意更浓了。 “三叔,别指望他了。” 她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那个混蛋,他现在攀上了柳家的高枝,早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还有那个柳娇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两个,合起伙来羞辱我!” 冯建国闻言,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 “完了,全完了。” 他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喃喃自语。 “银行的贷款明天就到期,要是还不上,我们冯家就真的要破产了。” 看着三叔瞬间苍老了十岁的样子,冯雨欣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她冯家,曾经也是这座城市里有头有脸的家族。 她冯雨欣,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女。 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去求一个被自己抛弃的废物? 什么时候,需要看别人的脸色才能活下去? 不! 她不甘心! 冯雨欣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她走到三叔面前,深吸一口气。 “三叔,我们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冯建国抬起浑浊的双眼,茫然地看着她。 “什么办法?” “京城,钱家。” 冯雨欣一字一顿地说道。 听到钱家两个字,冯建国的脸色瞬间大变。 “不行,绝对不行!” 他猛地站起来,激动地摆着手。 “雨欣,你知不知道那个钱家少主是什么人?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我们要是跟他们扯上关系,冯家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万劫不复?”冯雨欣惨然一笑。 “三叔,你看看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跟万劫不复,又有什么区别?” 她指着外面萧条的庭院。 “公司快倒了,房子要被收了,我们马上就要流落街头了!” “与其这样窝囊地死,我宁愿赌一把!” 冯建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侄女说的是事实。 第七十九章 冯雨欣的计划 冯雨欣不再理会犹豫不决的三叔,她径直走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反锁房门,她从抽屉的最深处,拿出了一部从未用过的手机。 开机屏幕亮起,只有一个联系人。 备注是:钱公子。 这是半个月前,钱家的人主动联系上她时留下的。 对方说,京城钱家看中了这座城市的潜力,想在这里发展势力,需要一个本地的家族作为跳板。 他们看中了冯家,只要冯家愿意成为钱家的附庸,钱家可以立刻注资,帮助冯家渡过难关,甚至比以前更加辉煌。 但代价是冯雨欣必须成为钱家少主,钱坤的女人。 当时的冯雨欣,虽然家族已经出现危机,但骨子里的骄傲让她根本无法接受这种条件。 她直接拒绝了。 可现在她已经没有选择了。 尊严、骄傲,在现实面前,一文不值。 冯雨欣的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微微颤抖。 脑海中,江辰和柳娇然相拥的画面,和三叔绝望的面容,交替出现。 最终,所有的屈辱、不甘、嫉妒,都化为了一股滔天的恨意。 她狠狠地按下了拨号键,电话响了三声,被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一阵嘈杂的音乐和女人的嬉笑声,显然对方正在某个声色犬马的场所。 紧接着,一个带着几分轻佻和慵懒的男人声音响起。 “喂,哪位啊?” 冯雨欣攥紧了手机,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钱公子,是我,冯雨欣。”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随即传来一声轻笑。 “哦?原来是冯大小姐啊,怎么,想通了?”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冯雨欣闭上眼睛,屈辱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眸子里只剩下冰冷的决然。 “是,我想通了,我答应你的条件。” “哈哈哈哈!”电话那头的钱坤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 “我就知道,冯大小姐是个聪明人。” “放心,跟了我钱坤,我保证你们冯家以后在这座城市,可以横着走。” “说吧,什么时候过来京城陪我?” 冯雨欣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咬着牙说道。 “钱我可以要,人我也可以给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哦?”钱坤的语气里多了一丝兴趣:“说来听听。” “我要你帮我对付一个人。” “谁?” “江辰。”冯雨欣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毒。 “我要你让他身败名裂,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丢尽脸面,我要让他跪在我面前求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江辰?”钱坤似乎在咀嚼这个名字。 “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不过,没关系。”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 “不管他是谁,敢惹我的女人,就是不知死活。” “这个忙我帮了。” 钱坤的语气轻松得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 “这样吧,三天之后,我们钱家在你们那座城市的分部,会举办一场慈善拍卖会。” “到时候,我会亲自过去,你想办法把那个叫江辰的,也弄到现场来,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我要当着全城名流的面,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什么人是他惹不起的。” 听到这话,冯雨欣的眼中瞬间迸发出兴奋和恶毒的光芒。 让江辰在拍卖会上出丑? 当着所有人的面? 这个主意,太好了!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江辰在钱坤的权势面前,像条狗一样被羞辱的场景! “好!”冯雨欣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我一定把他带到现场!” “很好。”钱坤满意地笑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的美人,拍卖会见。” 电话挂断。 冯雨欣握着手机,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而快意的笑容。 江辰,柳娇然! 你们给我的羞辱,我要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你们等着! 她猛地拉开房门,对着楼下喊道。 “来人!” 一名管家立刻跑了上来:“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冯雨欣的眼神阴冷,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马上去办一件事。” “把一个消息给我散布出去,要让全城的人都知道。” “就说,三天后,京城钱家要在我们市里举办一场史无前例的顶级珠宝拍卖会。” 管家有些疑惑:“大小姐,这……” “照我说的做!”冯雨欣厉声打断他。 “记住,给我往死里吹!” “就说拍卖会上的珠宝,全都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品,随便一件,都是普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孤品!” “尤其是要让柳家的人,听到这个消息,特别是娇然!” 管家虽然不明白大小姐的用意,但看着她那副疯狂的样子,也不敢多问,连忙点头。 “是,大小姐,我马上去办!” 看着管家匆匆离去的背影,冯雨欣脸上的笑容愈发扭曲。 柳娇然,你不是喜欢江辰吗? 你不是要办一个全城最盛大的婚礼吗? 女人有谁不爱珠宝,尤其是那些独一无二的孤品。 我就不信你听到这个消息会不心动。 只要你去了江辰就一定会陪着你。 到时候,在钱公子的手腕下,我看你们还怎么笑得出来! 一场针对江辰和柳娇然的阴谋,在冯雨欣的疯狂和怨毒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 翌日,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柳家庄园的餐厅里。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食物的香气。 江辰正慢条斯理地喝着粥,柳娇然坐在他对面,眉眼含笑,为他夹起一只水晶虾饺。 气氛温馨而宁静。 这份宁静,被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 柳国丰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红光,手里还捏着一份报纸的副刊。 “江辰,娇然,你们快看这个!” 他将报纸摊在餐桌上,手指激动地点着其中一个版面。 硕大的标题,用加粗的黑体字印着——《京城钱家驾临,顶级珠宝拍卖会三日后开启!》 “爸,您这么激动干什么?” 柳娇然好奇地凑过去,轻声念着标题。 柳国丰深吸一口气,眼神发亮。 “这可不是普通的拍卖会!” “是京城钱家办的,钱家啊,那可是跟龙家一个级别的庞然大物!” “爸打听过了,这次他们拿出来的,全是压箱底的宝贝,据说有几件甚至是欧洲王室曾经的藏品,独一无二!” 柳国丰的目光转向江辰和柳娇然,充满了期许。 “你们的婚礼不是快到了吗?” “正好,去这个拍卖会上看看,有没有什么称心如意的首饰。” “咱们柳家嫁女儿,场面上的东西,绝对不能输给任何人!” 柳国丰说得兴致勃勃,这是他作为父亲的一片心意。 柳娇然听完,心头微动,哪个女孩不爱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 更何况,这是为了她和江辰的婚礼。 她抬起头,一双美眸望向江辰,带着询问的意味。 “江辰,你的意思呢?” 第八十章 柳娇然的变化 江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他的目光在报纸的钱家两个字上停留了一瞬,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钱家? 有点意思。 不过,柳国丰的提议,确实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自从两人确定关系以来,他还从未送过柳娇然一份真正意义上的礼物。 这份亏欠,他一直记在心里。 这次的婚礼,他要给她全世界最好的一切。 一场拍卖会,正好是个机会。 而且江辰的脑海中,浮现出另一道清冷孤傲的身影。 师姐,秦揽月。 为了柳家的事情,师姐也跟着操了不少心。 自己自然不能厚此薄彼。 想到这里,江辰心中已有了决断。 他看向柳娇然,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爸说得对,是该给你准备一份像样的礼物了。” “我们去看看。” 听到江辰肯定的答复,柳娇然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盛满了星光。 “太好了!” 柳国丰更是高兴得一拍大腿。 “就这么定了,请柬的事情爸来搞定,你们俩就等着惊艳全场吧!” …… 转眼,便到了拍卖会当天。 市中心最豪华的索菲特酒店,今日被完全包场。 门口铺着长长的红毯,两旁站满了身穿黑色西装、神情冷峻的安保人员。 一辆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在门前停下,走下来的无一不是本市有头有脸的名流权贵。 所有人都衣着光鲜,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互相寒暄着,竭力展现着自己的身份与地位。 一辆黑色的库里南缓缓停稳。 车门打开,江辰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手工西装,率先走了下来。 他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沉稳气场,瞬间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紧接着,他绅士地伸出手。 一只白皙如玉的纤手搭在了他的掌心。 柳娇然身着一袭淡紫色的露肩晚礼服,从车上款款而下。 长发被优雅地盘起,露出天鹅般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在灯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泽。 她的脸上画着淡妆,绝美的容颜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两人并肩而立,宛如一对璧人,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 “那不是柳家的柳娇然吗?她身边那个男人是谁?” “没见过,不过看这气场,绝对不是一般人。” “听说柳家最近搭上了大人物,硬刚了龙家,看来就是这位了。” 窃窃私语声中,充满了惊艳与猜测。 江辰对这些目光恍若未闻,他牵着柳娇然的手,正准备向酒店内走去。 一个尖锐而又带着几分刻意的声音,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哟。” “这不是马上就要举办世纪婚礼的柳大小姐和江大英雄吗?” 这个声音…… 江辰和柳娇然同时顿住了脚步,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冯雨欣正双臂环胸,一脸嘲讽地看着他们。 她今天也经过了精心打扮,一身火红色的紧身长裙,勾勒出火爆的身材,妆容艳丽,烈焰红唇,充满了攻击性。 只是,那厚厚的粉底,依旧掩盖不住她眼底的憔和怨毒。 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一步步走来,像一只骄傲却又充满了戾气的孔雀。 “怎么,这种顶级的场合,你们也配来?” 冯雨欣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过,语气里满是轻蔑。 “别以为穿上一身名牌,就能混进上流社会了。” “有些人啊,骨子里的穷酸气,是怎么都洗不掉的。” 江辰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甚至懒得跟这种跳梁小丑多说一句话。 正准备拉着柳娇然直接无视她走进去。 可他没想到,身边的柳娇然,反应比他更快。 面对冯雨欣的挑衅,柳娇然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气,反而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 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冰冷得吓人。 她松开江辰的手,缓缓向前走了一步,直面冯雨欣。 “冯雨欣。”柳娇然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上次在柳家,我给过你脸了。” “看来,你是不想要。” 冯雨欣被她的气势弄得一愣,随即冷笑一声。 “怎么?柳大小姐还想在这里动手不成?”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钱家的场子!” “你敢在这里撒野,信不信我让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毫无征兆地在酒店门口炸响! “啪!” 周围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柳家那位向来以温婉示人的大小姐,竟然当众打人? 冯雨欣捂着自己迅速红肿起来的左脸,整个人都懵了。 火辣辣的疼痛和巨大的羞辱感,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怎么也想不到,柳娇然她怎么敢! 柳娇然缓缓收回自己的手,甩了甩白皙的手腕,仿佛刚刚只是拍掉了一只恶心的苍蝇。 她的眼神,冰冷如刀。 “我打你,又如何?” “钱家的场子?” 柳娇然向前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冯雨欣,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 “在这座城市,我想让谁不好过,谁就别想活得安生。” “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就能让你,还有你们冯家,彻底消失?” 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冯雨欣的心里。 冯雨欣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看着眼前的柳娇然,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眼前的这个女人,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任由她言语羞辱,只会默默忍受的柳娇然了。 她的眼神,她的气,都变了。 变得让她感到陌生,感到害怕! “你……你……” 冯雨欣哆嗦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柳娇然冷哼一声,收回了目光,仿佛多看她一眼都觉得脏。 她转身,重新挽住江辰的手臂,脸上又恢复了那温柔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气场全开、掌掴仇敌的女人,只是众人的幻觉。 “我们进去吧,别让这种人坏了心情。” 江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和宠溺。 他的女人,就该是这个样子,善良但绝不软弱。 有菩萨心肠,亦有雷霆手段。 “好。” 江辰点了点头,揽着柳娇然的腰,在所有人敬畏交加的目光中,昂首走进了酒店大门。 只留下冯雨欣一个人,还僵在原地。 她捂着滚烫的脸颊,感受着周围指指点点的目光,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但很快,那泪水就被一股更加疯狂的怨毒所取代。 柳娇然! 你给我等着! 你打我一巴掌,等一下,我就要让钱公子把你和那个江辰的脸,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冯雨欣抬起头,眼神怨毒地盯着酒店大门的方向,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而又扭曲的笑容。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也跟着走了进去。 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八十一章 我会让你后悔 索菲特酒店的拍卖大厅,金碧辉煌。 头顶是巨大的水晶吊灯,光芒璀璨。 脚下是厚重的猩红色地毯,吸收了所有杂音,空气里混合着高级香水和陈年红酒的味道。 衣着华丽的宾客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端着香槟,低声交谈,每个人都维持着上流社会的优雅与矜持。 江辰和柳娇然的进入,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 刚才门口那响亮的一巴掌,早已通过某些人的嘴,传遍了整个大厅。 无数道目光,或好奇,或探究,或幸灾乐祸,悄无声息地汇聚在他们身上。 柳娇然挽着江辰的手臂,脊背挺得笔直,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她感受到了那些视线,但毫不在意,有江辰在身边,她无所畏惧。 江辰更是神色淡然,仿佛走进的不是一个暗流汹涌的名利场,而是自家的后花园。 他的目光在大厅里随意扫过,很快便找到了他们的位置,第一排,最中央,那是柳国丰特意为他们安排的。 就在两人准备落座时,一个声音从侧方传来。 “你就是江辰?”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天生的优越感。 江辰脚步微顿,侧目看去,一个穿着白色范思哲定制西装的年轻男人,端着酒杯,正缓步走来。 男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相貌英俊,只是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倨傲。 他身后,跟着脸色怨毒、用厚厚粉底遮盖着巴掌印的冯雨欣,此刻的冯雨欣,正用一种近乎恶毒的快意眼神,死死盯着柳娇然。 仿佛在说,你的死期到了。 “自我介绍一下,钱坤。”白西装男人走到两人面前,停下脚步。 他甚至没有看柳娇然一眼,目光径直锁在江辰身上,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京城,钱家。” 他刻意加重了钱家两个字。 江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钱家?这就是冯雨欣找来的靠山? 钱坤见江辰不说话,以为他被自己的名头镇住了,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几分:“听说,龙家那点事,是你搞出来的?” “年轻人,有点本事是好事,但太气盛,容易夭折。” 他的语气,像是在教训一个不懂事的晚辈。 冯雨欣站在他身后,腰杆都挺直了几分,看向江辰的眼神里满是嘲弄。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永远也得罪不起的人物!在钱公子面前,你算个什么东西? 柳娇然的脸色沉了下来,刚要开口,江辰却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少安毋躁。 然后,他才抬起眼皮,看向钱坤,眼神平静,无波无澜。 “你是在跟我说话?”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钱坤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什么意思?他堂堂钱家大少,亲自过来跟他说话,他这是什么态度? 无视? 钱坤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小子,你很狂,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废了龙啸云,但在我钱坤面前,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今天这个场子,是我钱坤的,我劝你,最好识相一点。” 江辰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玩味:“你的场子?” 他伸手指了指周围:“这里的东西,是你的吗?这里的人,都听你的吗?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识相?” 江辰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周围几个人的耳朵里。 瞬间,那几个人脸色剧变,悄悄地向后退开,生怕被殃及池鱼,钱坤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 他纵横京城这么多年,还从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钱坤怒极反笑,连说了两个好字:“好很好!你有种!” 他指着江辰,眼神阴鸷:“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是不是跟你的嘴一样硬!” “雨欣,我们走!”钱坤不再废话,带着冯雨欣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只是那怨毒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今天这事,没完! 冯雨欣在转身的刹那,给了柳娇然一个你等着的口型,脸上满是报复的快感。 “江辰,他们……”柳娇然有些担心。 钱家的名头,她还是知道的,那是在京城都能呼风唤雨的存在。 “跳梁小丑而已,好好看戏就行。”江辰淡淡地说道,拉着她在第一排的位置上坐下。 柳娇然看着江辰平静的侧脸,心里的担忧,不知不觉就消散了。 是啊,连龙家那样的庞然大物,在江辰面前都如同土鸡瓦狗,一个钱坤,又算得了什么? 很快,灯光暗下,一束追光打在了舞台中央。 拍卖会正式开始,主持人是一位经验丰富的金牌拍卖师,用极具煽动性的语言,介绍着一件件拍品,从古董字画,到名表豪车,气氛被逐渐推向高潮。 钱坤和冯雨欣坐在不远处,时不时地举牌,拍下几件东西,引来阵阵侧目。 但他们挑衅的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江辰这边,江辰始终没有举过一次牌。 他靠在椅背上,神态慵懒,仿佛对台上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没有丝毫兴趣。 “哼,装模作样,我看他就是个穷光蛋,根本就没钱。”冯雨欣低声对钱坤说。 钱坤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别急,好戏还在后头,等一下,我要让他当着全城名流的面,跪下来求我!” 终于,在几件常规拍品之后,主持人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语气,高声宣布道:“接下来,将要呈上我们本次拍卖会的压轴之宝!” “由法国顶级珠宝设计大师,耗时三年,纯手工打造的绝世项链,深海星辰!” 话音落下,全场灯光汇聚于舞台。 一个蒙着红色丝绒的托盘,被礼仪小姐小心翼翼地端了上来。 主持人深吸一口气,猛地揭开了丝绒! 嗡!刹那间,整个大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人的眼睛,都被那束璀璨的光芒刺得微微眯起,那是一条项链,一条由无数颗细小的钻石,编织成星河之状的项链。 而在项链的最中央,镶嵌着一颗足有鸽子蛋大小的蓝色宝石,那蓝色,深邃得如同最沉静的海洋。 在灯光的照射下,宝石内部仿佛有亿万星辰在流转,闪烁,美得让人窒息。 柳娇然的呼吸,也在这一刻停滞了,她的眼睛里,映满了那片璀璨的星光,太美了,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抵挡这种美丽。 江辰注意到了她眼中的渴望,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就是它了。 台上,主持人开始激情四溢地介绍:“这颗主石,是举世闻名的希望之钻的同源石,产自同一块原矿,全世界仅此一颗!” “它象征着永恒的爱情与无上的荣耀!拥有它,就等于拥有了全世界最美好的祝福!现在,开始竞拍,起拍价五千万!” 主持人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 五千万!仅仅是起拍价! 这个价格,已经足以让在场百分之九十的人望而却步。 第八十二章 十亿成交! 全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个天价震慑住了。 就在这时,钱坤的声音,懒洋洋地响了起来。 他甚至都没有举牌,只是靠在椅子上,对着身边的冯雨欣,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个亿。” 全场哗然,直接翻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钱坤身上,不愧是京城钱家的大少,出手就是霸气! 冯雨欣的脸上,露出了无比得意的笑容,她挑衅地看向柳娇然,眼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仿佛在说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男人的实力!你身边的那个废物,拿什么比? 钱坤也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用绝对的财力,将江辰的尊严,彻底碾碎! 拍卖师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一个亿,钱公子出价一个亿!还有没有更高的?” 他环视全场,目光充满了期待。 然而,没有人再开口,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心理预期。 “一个亿一次!” “一个亿两次!” 拍卖师举起了手中的小锤,钱坤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冯雨欣更是激动得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她仿佛已经看到,柳娇然那张漂亮的脸蛋上,会露出怎样绝望和嫉妒的表情。 然而,她失望了,柳娇然的脸上,没有嫉妒,只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但也仅仅是一丝而已,她转过头,对着江辰笑了笑。 “没关系的,我不……”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平淡,却清晰无比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厅。 “两个亿。”江辰慢悠悠地举起了手中的号牌。 他甚至都没有看向舞台,只是看着柳娇然,眼神温柔。 全场死寂,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江辰。 疯了!这个男人,一定是疯了! 钱坤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冯雨欣脸上的得意,也瞬间变成了不敢置信的惊愕。 他......他怎么敢跟钱公子叫板?他哪来的两个亿? 钱坤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当着全城名流的面,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钱坤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两个亿,是吗?” 他猛地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江辰。 “我出,三个亿!”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整个大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是神仙打架! 柳娇然也紧张地抓住了江辰的衣角:“江辰,要不,我们算了吧……” 三个亿,这个数字太吓人了,江辰却拍了拍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然后,他再次举起了号牌,这一次,他只说了两个字。 “十亿。” 轰!如果说之前的叫价是惊雷,那么现在,就是一颗核弹,在所有人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十……十亿?”拍卖师手里的锤子,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钱坤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血丝瞬间布满了眼球。 “你……你他妈在耍我?”他嘶吼道。 他根本不相信,这个穿着普通的男人,能拿出十个亿! 冯雨欣也彻底傻了,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辰终于转过头,正眼看向了钱坤,那眼神,淡漠如水。 “跟你这种垃圾竞价,我嫌掉价,十亿买我女人的一个开心,你跟吗?”江辰的声音不响,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钱坤的心脏上。 跟?他拿什么跟?钱坤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十亿,这个数目,像无法逾越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钱家是有钱,富可敌国,但他钱坤不是钱家家主,他只是钱家最受宠的继承人。 为了这次拍卖会,为了在冯雨欣面前彻底碾压江辰,他动用了自己能动用的一切关系和权限,凑出来的五亿流动资金,已经是他的极限。 也是他能撬动的,家族容忍范围内的最大额度,再多一分,都必须经过家族长老会的批准。 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个项链,动用十个亿?他父亲会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钱坤的脸,从猪肝色变成了酱紫色,青筋在额角突突直跳,感觉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变成了无情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剐着他最后的尊严。 嘲笑、讥讽、怜悯。 他京城钱家的大少,竟然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面前,输得一败涂地。 江辰看他不说话,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弧度里是毫不掩饰的蔑视。 江辰甚至懒得再看钱坤一眼,目光转向了台上已经彻底石化的拍卖师。 江辰的声音依旧平淡:“这位先生,可以落锤了吗?还是说,钱家的拍卖会,有什么不成文的规矩,需要等某位大少的情绪稳定下来?” 这话诛心! 拍卖师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他看了一眼脸色铁青,身体都在发抖的钱坤。 他又看了一眼气定神闲,仿佛刚才喊出的不是十亿,而是十块钱的江辰。 他一个打工人,谁也得罪不起,可规矩就是规矩,拍卖师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拍卖槌,他的手抖得厉害。 “十……十亿,这位先生出价,十亿。”他的声音也跟着发颤。 他最后看了一眼钱坤,眼神里带着一丝哀求,少爷,您倒是说句话啊!随便再加一万,也算把面子找补回来一点! 然而,钱坤只是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一言不发。 他已经开不了口了,再开口就是自取其辱。 拍卖师心中哀叹一声,知道今天这脸,是丢定了,他闭了闭眼,举起了锤子。 “十亿一次!” 声音回荡在大厅,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钱坤的身体,猛地一颤,冯雨欣的脸色,惨白如纸。 “十亿,两次!” 锤子再次举起,钱坤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丝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柳娇然紧张地握着江辰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她看着江辰的侧脸,心中翻江倒海,这个男人,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拍卖师高高举起了锤子,做了最后一次环视。 全场鸦雀无声,再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咚!” “十亿,成交!”锤音落定。 第八十三章 他没钱! 一锤仿佛敲碎了钱坤所有的骄傲。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身体晃了晃,要不是扶住了前面的椅背,几乎要瘫倒在地。 输了,输得彻彻底底,输得体无完肤。 拍卖师像是完成了什么艰难的任务,整个人都虚脱了:“恭喜这位先生,成功拍得海洋之心!” 全场,终于响起了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更多的人,是将复杂的目光投向了钱坤和江辰,他们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江辰却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头对柳娇然温柔一笑:“喜欢吗?” 柳娇然愣愣地点了点头,眼眶有些发红:“你……” “嘘,你喜欢就值。”江辰打断了她的话。 这旁若无人的温情,在钱坤看来,却是最恶毒的羞辱! “好,好得很!”钱坤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他猛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像是要吃人的野兽,死死盯着江辰。 “小子你有种,今天这笔账我钱坤记下了,咱们走着瞧!”他扔下这句狠话,拉起身边早已失魂落魄的冯雨欣,就准备离开这个让他颜面扫尽的地方。 他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冯雨欣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在他耳边尖声说道:“坤哥,别走!” “他肯定是在诈你!他怎么可能拿得出十个亿!”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钱坤混沌的脑海。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他就是在虚张声势!一个浑身上下加起来,不超过一千块的穷光蛋,凭什么拿出十个亿? 他就是算准了我不敢跟,故意喊个天价出来,让我下不来台,一定是这样! 一丝狰狞的希望,重新爬上了钱坤的脸,他猛地停住脚步,豁然转身。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过来。 “等等!”钱坤的声音,嘶哑而狠厉。 他指着江辰,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我怀疑,这个人根本没钱支付!他在恶意竞价,扰乱拍卖会秩序!”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这可是非常严重的指控。 如果属实,不仅会被列入所有拍卖行的黑名单,甚至可能要承担法律责任。 江辰眉毛一挑,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哦?你怀疑?钱大少,拍卖会有拍卖会的规矩,拍品交割是在拍卖会结束之后,统一办理。” “你现在跳出来说这个,不合规矩吧?” 他的语气,不急不缓,条理清晰,在场不少懂行的富商,也纷纷点头。 确实是这个规矩,当场验资付款的,闻所未闻。 “规矩?”钱坤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狂笑起来。 “哈哈哈,小子,你可别忘了,这里是我钱家的地盘,我钱坤的话就是规矩!” 他向前一步,气焰嚣张到了极点:“今天这场拍卖会,是我们钱家举办的!” “对于这种可能影响我们钱家声誉的风险,我作为主办方,有权进行临时核查!” 他扫视全场,声音提高八度:“我怀疑他没钱,我现在就要他立刻付款,钱货两清!如果他拿不出钱,他就是当众戏耍我们钱家,戏耍在座的各位!” “来人!”钱坤一声怒吼。 会场四周,几个穿着黑色西装,耳戴通讯器的安保人员,立刻围了上来,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众人议论纷纷。 “钱少这有点过了吧?哪有当场逼着付款的?” “嘘,小声点,钱家的地盘,谁敢惹?” “这小子也是,装逼装过头了,这下看他怎么收场。” “十个亿啊,现金还是转账?就算是转账,这么大额度,银行也要预约审核吧?” 冯雨欣此刻也恢复了神气,她双手抱胸,一脸刻薄地看着江辰,眼神里的幸灾乐祸,几乎要溢出来:“拿不出来吧?打肿脸充胖子,现在被人拆穿了什么感觉?” “等下就不是丢脸这么简单了,得罪了钱家,我看你怎么死!” 柳娇然的脸色也变得煞白,她紧紧抓着江辰的胳膊,担忧地说道:“江辰,我们……我们不要了,我们走吧。” 她不在乎什么项链,她只担心江辰的安危,江辰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然后,他才慢悠悠地看向钱坤,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钱大少,这么着急让我付钱?” “怎么?是怕我跑了,还是你们钱家,现在这么缺钱了?需要当场收款,才能维持下去?” “噗嗤!”人群中,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钱坤的脸瞬间涨成了紫红色。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说他钱家缺钱? “你他妈找死!”钱坤彻底被激怒了。 他指着江辰,对那几个安保人员嘶吼道:“给我上!” “把他给我请到后台去结账,他要是不配合,就打断他的腿!” 那几个黑衣壮汉,眼神一凛,接到指令,蒲扇般的大手就朝着江辰的肩膀抓了过来。 动作整齐划一,带着风声,这是钱家养的精锐,手上都沾过血。 柳娇然吓得惊呼一声,死死捂住了嘴巴,江辰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在那几只手即将触碰到他衣领的刹那。 江辰动了,没有大幅度的动作,只是脚下一个错步,身体如同水中的一片落叶,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轻轻一晃。 就那么一晃,四个壮汉志在必得的擒拿,齐齐落空,他们抓到的,只有空气。 嗯?四个壮汉同时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这小子会功夫? 他们还想再上。 “废物!抓个人都抓不住!”钱坤的怒吼声,已经从后面传来。 他双眼赤红,理智早已被怒火烧得一干二净:“给我按住他,敢反抗就地打断他的腿!出了事,我钱坤担着!” 钱坤的声音在整个拍卖大厅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场内的宾客们,噤若寒蝉。 疯了,钱家大少彻底疯了,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时意气,竟要在这种场合公然动用暴力。 不少人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生怕被殃及池鱼。 他们看着江辰的眼神,也从看热闹,变成了怜悯,惹了钱坤,这小子今天怕是走不出这个门了。 柳娇然更是吓得浑身发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江辰,别跟他们硬来,我们认错了,我们走……” 江辰却依旧平静,他甚至没有再看那几个蠢蠢欲动的安保一眼。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扫过那些同情、讥讽、灾乐禍的脸。 然后,他笑了,笑意很淡,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冰冷。 “怎么?在场的各位,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吧?”江辰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就这么看着主人家,因为输不起,就要当众行凶?” “还是说你们觉得,我江辰的笑话就这么好看?” 第八十四章 验资,打赌!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这小子,不仅挑衅钱坤,这是把在场所有人都拉下水了! 什么叫我们的笑话好看?我们是谁?京城的名流,富商权贵! 你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野小子,也配让我们看笑话? 不少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这小子太狂了!” “不知天高地厚,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钱少教训他,也是他活该!” 议论声四起,风向瞬间转变。 冯雨欣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她就知道,江辰这是在自掘坟墓。 钱坤更是狞笑起来:“听到了吗?小子!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这种不知死活的东西,人人得而诛之!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江辰看着钱坤那张因为得意而扭曲的脸,嘴角的弧度更大了:“话?当然有。”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锁定在钱坤身上:“钱大少,你不是怀疑我没钱支付吗?不就是要验资吗?好啊。” 江辰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轻松:“我同意,我今天就听从你的安排,就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验资付款。” 这一下,轮到钱坤愣住了,不仅是钱坤,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竟然同意了?难道他真的有十个亿?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所有人下意识地否定了,这绝对不可能! 钱坤的脑子飞速旋转,他死死盯着江辰,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慌乱。 但他失望了,江辰的脸上,只有一片平静,平静得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越是这样,钱坤的心里就越是没底。 江辰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我也有个条件,钱大少,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控我恶意竞价,拿不出钱。” “这可不是小事,这不仅是在侮辱我的人格,更是在挑战这场拍卖会的公正性,如果,我拿得出钱。” 江辰的声音,陡然一沉,字字如钉:“那么你这种行为,就等同于当众污蔑诽谤!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说法。” 钱坤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他当然知道江辰要的是什么说法。 到了他们这个层面,一个说法,往往比真金白银更重要,那代表着脸面尊严! “你想要什么说法?”钱坤的声音有些干涩。 “很简单。”江辰伸出一根手指,“我若拿得出钱,你还有你身边的这位女士。” 江辰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冯雨欣。 冯雨欣的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往钱坤身后躲了躲。 “你们两个,需要站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我,还有我身边的柳小姐鞠躬道歉,并且,大声说三遍,自己错了,自己是有眼无珠的蠢货。” 轰!全场炸了!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江辰。 他让谁道歉?钱坤!京城钱家的大少!让他当众鞠躬,还要骂自己是蠢货?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这是把钱坤的脸皮扒下来,扔在地上,再用脚狠狠地碾碎! 钱坤的呼吸,瞬间变得无比粗重,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快要爆炸的锅炉。 “你找死!”他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一股恐怖的杀意,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柳娇然也吓坏了,她用力拉着江辰的衣袖,一个劲地摇头:“江辰,别说了我们不要了,求求你我们走……” 钱坤犹豫了,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了犹豫。 江辰那平静到诡异的眼神,让他心里产生了一丝动摇,万一他真的拿得出来呢? 不,绝不可能!这个念头,很快被他自己掐灭。 他不能退,他今天已经丢尽了脸,如果在这个时候退缩,他钱坤以后在京城,就真的成了一个笑话! 就在他天人交战的时候,身旁的冯雨欣,再次在他耳边吹起了风:“坤哥,别被他唬住了!他就是在赌,赌你不敢!” “你想想,他要是真有钱,刚才会这么废话吗?早就把卡拍出来了!他就是在虚张声势,想找个台阶下!你答应他,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身败名裂!” 冯雨欣的声音,像是一剂强心针,瞬间打消了钱坤最后一丝顾虑。 对,他在诈我!他一定是在诈我! 钱坤的眼神,重新变得狰狞而坚定,他豁然抬头,死死盯着江辰。 钱坤的声音,响彻全场:“好,我答应你!你要的说法,我给你!但如果你拿不出钱!”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残忍的快意:“今天,我不但要打断你的腿,我还要把你舌头割下来喂狗!让你知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太狠了!在场众人,无不感到一阵心悸。 江辰闻言却笑了,那是一种,猎人看到猎物,终于踏入陷阱的笑容:“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说完,在全场所有人,包括钱坤、冯雨欣、柳娇然那紧张到极致的目光注视下。 江辰慢条斯理地伸出手,探入自己那身普通的外套口袋里。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会掏出什么? 一张支票?还是某个大家族的信物又或者,他只是在故弄玄虚,口袋里空空如也? 终于,江辰的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他的指间,夹着一张卡。 不是什么炫目的金卡,也不是什么尊贵的钻石卡,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黑色卡片。 卡片上,没有任何银行的标识,只有一个用暗金色丝线勾勒出的,古朴而神秘的龙形图腾。 “这是什么卡?” “没见过啊……” “不会是哪个小银行的储蓄卡吧?” 众人议论纷纷。 钱坤和冯雨欣看到这张卡的瞬间,都愣了一下,随即,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狂喜的嘲讽,就这?一张连银行标识都没有的破卡? 装神弄鬼! 钱坤再也忍不住,放声狂笑起来:“哈哈哈,小子这就是你的底牌?一张不知从哪个地摊上买来的会员卡?” “你他妈耍我?” 江辰没有理会他的狂笑,他屈指一弹,那张黑色的卡片,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啪的一声,不偏不倚,精准地落在了拍卖台上,拍卖师面前的桌子上。 清脆的响声,让钱坤的笑声,戛然而止。 江辰的声音,依旧平淡:“密码,六个八,你们钱家,应该有可以当场验证的POS机吧?现在就可以去看看,这张卡里究竟有多少钱!” 第八十五章 无限额的银行卡 拍卖师看着那张卡犹豫了。 它静静地躺在昂贵的丝绒桌布上,通体漆黑,没有任何银行的徽记,只有那条暗金色的龙,盘踞在卡片中央,龙目仿佛在凝视着他,带着一种无言的威压。 拍卖师在这行干了二十年,见过的顶级卡片不计其数,瑞士银行的百夫长黑金卡,摩根大通的钯金卡,迪拜皇室的镶钻卡。 但没有一张,是这个样子的,它看起来更像一个信物,一个他惹不起的信物。 “怎么?不敢验?”江辰淡淡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拍卖师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台下,钱坤那张几乎要吃人的脸,已经近在咫尺。 再看看江辰,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两边都是神仙,他一个凡人,谁都得罪不起。 钱坤的催促声,带着不耐烦的怒火:“王主管,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拿POS机过来,让大家看看,这个骗子是怎么原形毕露的!” 被叫做王主管的拍卖师,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知道,今天这事躲不过去了。 他对着旁边的助手使了个眼色,很快,一名穿着西装的工作人员,双手捧着一台精致的银色POS机,小心翼翼地走了上来。 这是索菲特酒店最高级的移动终端,专门为顶级贵宾服务。 王主管接过机器,手指都有些僵硬,他拿起那张黑色卡片,入手冰凉,质感非金非玉,沉甸甸的,带着一种奇异的触感。 他的心跳得更快了,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和他手中的这张卡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柳娇然紧张得快要窒息,双手死死攥在一起,指节都已发白。 冯雨欣则抱着双臂,嘴角挂着残忍的冷笑,等着看江辰最后的挣扎。 钱坤更是上前一步,逼视着王主管的每一个动作,眼神里的快意,几乎要溢出来。 王主管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打开机器,开机画面一闪而过。 他将黑卡的磁条,在卡槽上轻轻一划。 “滴。”一声清脆的电子音,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读取成功,王主管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抬头看向江辰。 “密码六个八。”江辰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 王主管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按下了键盘。 “滴!” 当最后一个数字输入完毕,王主管按下了绿色的确认键。 他选择的不是查询余额,而是直接尝试支付。 支付金额:十亿。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钱坤的嘴角,已经咧到了耳根。 十亿!他就不信这张地摊货能刷出十个亿! 接下来,屏幕上一定会跳出那个鲜红的,让他无比期待的支付失败的字眼!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了。 POS机的屏幕上,数据处理的图标在缓缓转动。 王主管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块小小的屏幕,额头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下来,滴在了他昂贵的西装上。 突然!图标停止了转动,画面跳转。 没有出现预想中的支付失败,也没有出现余额不足。 屏幕上,只跳出了四个绿色的,无比清晰的大字。 【支付成功】 在这四个字的下方,还有一行更小的,却更加触目惊心的提示。 【持卡人:至尊】 【信用额度:无上限】 轰!王主管的脑子,像是被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中! 一片空白,他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他的嘴巴,无意识地张开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骇然。 他死死地盯着那台POS机,仿佛那不是一台机器,而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这是…… 无上限?至尊卡?这世界上,真的有这种卡? 场内的宾客们,第一时间并没有看到屏幕上的字。 但他们看到了王主管的反应,那是一种见了鬼的表情! “怎么回事?” “王主管怎么了?” “难道真的刷出来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议论声,像是潮水般涌起。 所有人的心里,都升起了一股荒谬绝伦的预感。 钱坤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不对劲!很不对劲!王主管的这个反应,绝对不是装出来的,难道…… 一个让他无法接受的念头,疯狂地从心底冒出。 钱坤一声暴喝,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台:“王主管!结果到底是什么,说啊!” 王主管被他这一声吼,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POS机都差点掉在地上。 他惊恐地看着钱坤,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钱坤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他一把夺过王主管手里的POS机,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块小小的屏幕上时。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僵在了原地。 【支付成功】 【信用额度:无上限】 短短的八个字,像八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眼球上,烫进了他的脑海里! 无上限!钱坤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怎么可能…… 这他妈的怎么可能?京城,乃至整个华夏,什么时候出现过这种东西? 这张卡的主人,到底是谁? 江辰他到底是什么人? 前所未有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心脏。 不行!这个结果,绝对不能公布! 如果今天,让所有人知道江辰真的拿出了十个亿,而且用的是一张无上限的至尊黑卡,那他钱坤,就真的完了! 他不仅要当众向这个他眼里的废物鞠躬道歉,骂自己是蠢货! 他钱家更会因为得罪了这样一尊神秘而恐怖的存在,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不能输,绝对不能!电光石火之间,钱坤的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 恐惧被一股更加疯狂的狰狞所取代。 他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还在失魂落魄的王主管的衣领。 “跟我过来!”钱坤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 他不顾全场宾客诧异的目光,硬生生拖着腿软的王主管,冲向了后台的幕布。 幕布被粗暴地掀开,又重重落下,将两个人的身影和所有的秘密,都隔绝在了里面。 大厅里,再次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后台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娇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有江辰,依旧坐在那里,端起桌上的红酒,轻轻地晃了晃。 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冰冷的弧度。 第八十六章 没钱! 后台,幕布一落下,钱坤就将王主管狠狠地掼在墙上。 “砰!” 王主管的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痛得他闷哼一声。 “钱……钱少!” “闭嘴!”钱坤双眼赤红,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他死死地掐着王主管的脖子,将那台POS机,怼到了他的眼前:“告诉我这东西,除了你我还有谁看到了?” “没有了,钱少就我们两个。”王主管吓得魂飞魄散,话都说不囫囵了。 钱坤的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很好,现在听清楚我说的每一个字。” 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飘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出去之后,你就告诉所有人,这张卡是张废卡,里面一分钱都没有!” 王主管闻言,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失声叫道:“钱少,不可啊!这张卡的主人,我们惹不起啊!” “如果我们今天说了谎,将来被他查出来,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钱坤的笑容,愈发疯狂:“惹不起?现在,我已经惹了,你以为我现在还有退路吗?” “今天我要是认怂了,我钱坤当众给他下跪道歉,我钱家以后在京城,还怎么立足!我告诉你,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王主管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 “出了任何事,我钱家一力承担!但你要是敢把真相说出去一个字……” 钱坤凑到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阴森森地说道:“我不但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还会让你老婆,你女儿尝遍人间炼狱!” 王主管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看着钱坤那张扭曲到不似人形的脸,眼神里的最后一丝挣扎,也彻底熄灭了。 他完了,无论怎么选,他都完了。 “我明白了,钱少。”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我知道该怎么说了。” 钱坤这才松开了手,王主管像一滩烂泥,顺着墙壁滑倒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 钱坤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领,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胜券在握的,残忍的笑容。 他掀开幕布,重新走了出去,王主管失魂落魄地跟在他身后,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全场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在他们身上。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后台一定发生了什么。 钱坤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杀意,而王主管,则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面如死灰。 “坤哥,怎么样?”冯雨欣第一个迎了上去,迫不及待地问道。 钱坤冲她得意地一笑:“看戏。” 然后,他走回自己的座位,翘起二郎腿,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怜悯地看着江辰。 王主管在万众瞩目之下,颤颤巍巍地走回了拍卖台。 他拿起话筒,手抖得厉害,几次张口,都发不出声音。 “王主管,别卖关子了,快说啊!” “到底有没有钱?” 台下的人,已经等不及了。 王主管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神里,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绝望。 他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了整个大厅,沙哑干涩:“各位来宾,经过我们的后台验证,江先生的这张卡是一张空卡,里面余额为零。” 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拍卖大厅,在寂静了一秒之后,瞬间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嘲笑声! “哈哈哈,我就知道!” “余额为零?笑死我了,搞了半天是在装逼啊!” “拿一张空卡,就敢喊十个亿?这小子脑子是不是有病?”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丢人现眼的东西,赶紧把他轰出去!” 鄙夷,讥讽,不屑,嘲弄,无数道目光,像是利剑一样,齐刷刷地刺向江辰。 冯雨欣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走到江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是报复的快感:“江辰,你听到了吗?空卡,余额为零!” “你不是挺能装的吗?你不是说十个亿,买我女人的一个开心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你永远都是那个扶不上墙的废物!” 钱坤也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江辰的面前。 他脸上的笑容,灿烂而又残忍:“小子,现在游戏结束了,按照我们的赌约,你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 “是自己动手,打断双腿,割掉舌头,还是,让我的人帮你?” …… 钱坤的声音狠狠砸在柳娇然的心上。 打断双腿,割掉舌头,听闻这般吩咐,柳娇然的脸唰的一下,血色褪尽。 她看着钱坤那张,因为极致的快意而扭曲的脸,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宾客。 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和无助,像冰冷的海水,将她彻底淹没。 她猛地抓住了江辰的手臂,他的手臂,依旧温暖而有力,没有一丝颤抖。 可这份镇定,在柳娇然看来,却是最后的倔强。 柳娇然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不可闻:“江辰,我们认输吧,好不好?我们给他道歉,求求他……” “钱,我们再想办法,我把公司卖了,我们一定能还上的,别跟他们硬拼,你会没命的!” 她语无伦次,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死死地抓着江辰,仿佛一松手,眼前这个男人就会被那些恶狼撕成碎片。 她的声音虽小,却清晰地落入了旁边冯雨欣的耳朵里。 冯雨欣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捂着嘴,发出一连串尖锐的嗤笑。 “咯咯咯,柳大小姐,你刚才扇我耳光的气势呢?” 冯雨欣走到两人面前,弯下腰,用一种欣赏艺术品的目光,打量着柳娇然那张绝望而苍白的脸。 “求饶?现在才知道怕了?晚了!”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怨毒:“你不是清高吗?你不是觉得你的男人,天下无敌吗?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他就是个废物!” “一个拿空卡装逼,马上就要被人打断腿,割掉舌头的废物!” 冯雨欣伸出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柳娇然的脸上:“而你,柳娇然,很快就会成为整个城池最大的笑话!” “你的未婚夫,是个连狗都不如的残废!哈哈哈!” 钱坤听着冯雨欣的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失去了耐心,只想快点看到江辰跪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哀嚎的画面。 钱坤对着身后,轻轻摆了摆手,轻描淡写的说道:“动手。” 简单的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当身后那四名一直静立如山的黑衣保镖,听到他的命令后,活动着筋骨走向江辰。 他们面无表情,扯开西装外套的纽扣,露出里面钢铁般坟起的肌肉,骨节捏得噼啪作响。 四个人像四堵移动的肉墙,一步一步,缓缓向江辰压了过来。 脚步声很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第八十七章 京城风家 大厅里的空气,压抑到了极点。 嘲笑声,议论声,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 血腥的一幕即将上演。 “不要!”柳娇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张开双臂,本能地挡在了江辰面前。 她娇弱的身躯,在四个壮汉面前,就像是螳臂当车。 可她的眼神,却无比坚定:“谁敢动他,我跟你们拼了!” 钱坤的眼神,冷了下来:“柳小姐,我劝你让开,刀枪无眼,伤了你那张漂亮的脸蛋,可就不好了。” “滚开!”领头的保镖,发出一声低喝,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朝着柳娇然的肩膀抓去。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柳娇然的身后伸出,轻轻将她揽到了身后。 紧接着,一声极轻的,带着无尽嘲弄的冷笑,在死寂的大厅里,清晰地响起。 是江辰,他甚至都没有站起来。 依旧坐在那张椅子上,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和慌乱,只有一种看小丑演戏般的漠然。 他抬起眼皮,目光越过那四个保镖,直接落在了钱坤的脸上,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钱少,台上那个蠢货的话,就是你的最终答案吗?” 全场一愣。 蠢货?他是在骂索菲特酒店的首席拍卖师王主管? 钱坤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江辰:“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没错,就是我的答案!你的那张破卡,一分钱都没有!”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钱坤的声音,斩钉截铁,江辰闻言笑了,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来,那四个逼近的保镖,竟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气场,从江辰的身上弥漫开来。 刚才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青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头从沉睡中苏醒的,择人而噬的洪荒猛兽。 他的眼神变了,那是一种漠视众生的眼神,冰冷,孤高,带着俯瞰蝼蚁般的威严。 “钱坤。”江辰缓缓开口,第一次叫了他的全名。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像是在压抑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滔天怒火:“你确定?这张卡里没钱?” 钱坤的心脏,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他被江辰此刻的气势,震慑住了。 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椎骨,向上攀爬。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开弓没有回头箭!恐惧迅速被更强烈的羞辱和愤怒所取代。 “我他妈百分之一万地确定!”钱坤几乎是吼了出来,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那一丝惊悸。 他伸出手指,点着江辰的胸口:“你个不知死活的穷鬼,别他妈再演了!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江辰看着他,眼神里,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怜悯。 “是吗?”江辰轻轻吐出两个字。 他没有再看钱坤,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扫过那些嘲笑他,鄙夷他的每一张脸。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拍卖台上,那个早已面如死灰,摇摇欲坠的王主管身上:“既然钱少这么确定,那我倒是很好奇。” 江辰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起惊雷!“你可知道这张卡,是谁给我的?”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所有人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钱坤的瞳孔,猛地一缩,什么意思?这张卡还有来头? 一个不好的预感,疯狂地从他心底涌起。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江辰根本没给他机会。 没等钱坤回应,江辰猛地踏前一步!一股狂暴到极致的杀气,冲天而起! 整个大厅的温度,仿佛在这一瞬间,骤降到了冰点! 江辰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如神似魔! 他指着钱坤,一字一句声如洪钟,震彻全场! “你敢说这张卡没钱?你是在质疑京城风家吗?” 京城风家?这四个字,像是一道无形的惊雷,在死寂的拍卖大厅内轰然炸开! 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家族的存在,但知道的无一不是京城真正的上层人物。 他们的脸上,再无半点看戏的嘲弄与轻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名为恐惧的情绪。 钱家,在京城很厉害,有钱,有势,黑白两道通吃。 可那是摆在明面上的厉害,是将权势二字刻在脸上的厉害。 而风家不同,这个姓氏,就像一个禁忌。 一个盘踞在京城上空,看不见摸不着,却让所有知情者都为之颤抖的庞然大物。 从不显山,从不露水。 但京城真正的顶层圈子里,流传着一句话。 宁惹阎王,莫惹风郎。 此刻,江辰的质问,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将这个禁忌的姓氏,血淋淋地,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钱坤脸上的狰狞笑意瞬间凝固,他的瞳孔,剧烈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状。 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一滴冷汗,从他的额角滑落,沿着僵硬的面部肌肉,滴落在昂贵的定制西装上。 他引以为傲的家世,他无往不利的权势,在风家这两个字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不,连纸都不如! 那是一种巨龙与蝼蚁的差距,是一种天与地的鸿沟。 他到底是谁?怎么敢提风家?又怎么会跟风家有关系? 无数个疯狂的念头,在钱坤的脑海里炸开,让他浑身冰冷,手脚发麻。 那四个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保镖,此刻也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他们或许不知道风家是什么,但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家少爷身上那股濒临崩溃的恐惧。 能让钱坤怕成这样的存在…… 他们不敢想,也不能想! 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冯雨欣是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的人,她看着钱坤那张惨白如纸的脸,心头一沉。 “坤少?怎么了?”她轻轻拽了拽钱坤的衣袖。 “风家是什么东西?很厉害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解和烦躁。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姓氏,就能让局面发生如此诡异的逆转。 第八十八章 他不可能认识风家人! 钱坤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一颤,猛地转过头,看着冯雨欣,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愤怒! 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闭嘴,你懂个屁!” “东西?那他妈是你能叫的吗?” 钱坤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尖利,甚至有些破音。 冯雨欣被他吼得一愣,她从未见过钱坤这个样子,像是看见了鬼。 “我……那到底是什么?” 冯雨欣的语气,也弱了下来。 钱坤死死地盯着江辰,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他的嘴唇,哆哆嗦嗦。 “京城的水,比你想象的深得多,有的人站在阳光下,看起来光鲜亮丽,有的人藏在深渊里,却能一手遮天!” “风家,就是那个深渊!” “我们钱家在他们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懂了吗?!” 最后几个字,钱坤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是恐惧的宣泄,也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冯雨欣的脸,也白了,她再蠢,也听明白了钱坤话里的意思。 江辰…… 这个她眼里的废物,这个她百般羞辱的上门女婿,背后站着的,是一个连钱家都惹不起的恐怖存在? 不,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一股强烈的嫉妒和不甘,像是毒蛇,瞬间噬咬住了冯雨欣的心脏。 她不信,她死也不信!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废物能有这么大的靠山? 冯雨欣的脑子飞速地转动起来,一个个疑点,被她捕捉到,她猛地抓住钱坤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 冯雨欣的声音,急促而尖锐:“坤少,你别被他骗了!你冷静点,好好想一想!” “如果他真是风家的人,他会入赘我们冯家?” “如果他有那么大的背景,柳娇然的公司遇到困难,他会袖手旁观?” “如果他是你口中那种一手遮天的大人物,刚才我们那么羞辱他,他会忍到现在?” “他早就一巴掌把我们全拍死了!”冯雨欣一连串的反问,像是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钱坤混乱的心神上。 是啊……她说的对!这完全不合逻辑! 一个真正的顶层大少,怎么可能忍受这种屈辱? 钱坤眼中的恐惧,渐渐被挣扎和怀疑所取代。 冯雨欣见状,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立刻趁热打铁:“他就是在诈你!” “他肯定是从哪里听来了风家的名头,知道这个名字能吓住人,所以拿出来狐假虎威!” “你想想,今天你要是被他这个名字吓退了,传出去你的脸往哪搁?” “整个京城都会笑话你钱坤,被一个穷鬼用一个空名头给吓破了胆!到时候你才是真正的笑话!” 笑话两个字,像一根毒针,狠狠刺中了钱坤最敏感的神经。 他最怕的就是丢脸!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柄! 冯雨欣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心中的恐惧。 又像是一桶汽油,重新点燃了他被压下去的怒火和傲慢。 对!一定是这样!这个杂种在耍我!他在拿一个我惹不起的名字,来虚张声势! 想通了这一点,钱坤心中的恐惧,迅速被无边的羞辱和暴怒所吞噬。 他感觉自己的智商,被江辰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操!”钱坤低声咒骂了一句。 眼神里的惊恐和慌乱,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比之前更加浓郁的怨毒和杀意:“江辰啊江辰,我他妈还真是小看你了,差点,就真的被你给唬住了。” 钱坤往前走了一步,站回到江辰的面前,重新找回了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他伸出手指,这一次,没有点向江辰,而是在空中,轻蔑地画了一个圈:“风家?你说的是京城风家?” “真是好大的名头啊,可惜……” 钱坤的脸猛地一沉,声音陡然变得狠戾:“你他妈也配?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提风家的名号?” “我问你,你是从哪个地摊小报上,听说了这个名字?” “还是在哪个酒局上,听人吹牛逼,就记住了?” 钱坤步步紧逼,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江辰的脸上:“拿一个你根本不知道意味着什么的名字,在这里吓唬我?”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狐假虎威,你也得看看自己是只什么货色的狐狸!” 钱坤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嚣张,响彻整个大厅。 他要用这种方式,找回自己刚才丢掉的全部颜面,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钱坤没有被吓倒!他识破了江辰的诡计! 最后,他死死地盯着江辰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恶毒的诅咒:“我不管你这张破卡是偷的还是捡的,我也不管你从哪听来的风家!” “今天耶稣来了,也救不了你!我说的!” 面对钱坤的最终审判,江辰脸上那抹淡然的笑意,竟没有丝毫变化。 仿佛那句恶毒的诅咒,不过是一阵拂过耳畔的清风。 这般无视比任何反驳都更具羞辱性,钱坤胸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他感觉自己用尽全力的一拳,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就在他准备下令,让保镖把江辰的骨头一根根敲碎时。 江辰动了,他没有起身,甚至没有看钱坤一眼。 只是慢条斯理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部手机。 手机的款式很旧,屏幕边缘甚至还有几道清晰的裂痕。 在这样一个珠光宝气的场合,这部手机,就像是混进天鹅群里的丑小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个突兀的动作吸引了。 这是干什么?穷途末路打电话摇人? 可笑! 在钱坤的地盘上,他能摇来谁? 冯雨欣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准备欣赏江辰最后的垂死挣扎。 柳娇然则是一脸担忧,紧紧攥住了江辰的衣角。 只有江辰自己,神色自若,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不急不缓地滑动,找到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拨了出去。 大厅里死寂一片,只有电话的忙音在回荡。 一下又一下,像是敲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钱坤抱着双臂,冷眼旁观,眼神里的轻蔑,已经不加掩饰。 他倒要看看,这个废物能演出一朵什么花来。 第八十九章 好,你等着 终于,电话接通了。 江辰没有把手机凑到耳边。 他就那么随意地举着,对着话筒,用一种近乎闲聊的语气开了口。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巨浪。 “风少爷。”简简单单三个字。 却让钱坤那张狂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江辰没有停顿,继续用那种平淡的语气说道: “有点小麻烦。” “有人质疑你们风家给我的银行卡。” “他说是张空卡。” 这话一出,钱坤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风少爷? 他真的在给风家的人打电话? 不,不可能! 这一定是演戏! 他怎么可能认识风家的人! 冯雨欣在他耳边说的那些话,像救命稻草一样,再次浮现在钱坤的脑海里。 对! 这是假的! 他是在诈我! 如果我现在怕了退了,那我就真的成了全京城最大的笑话! 想到这里,钱坤的脸色由白转青,最后,被一种疯狂的狠戾彻底占据。 恐惧被强行压了下去,尊严让他无法后退! 他强撑着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色厉内荏地嘶吼道:“装神弄鬼!” “你他妈找个演员,就想糊弄我?” “你以为我是吓大的?” 江辰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仿佛他的咆哮,只是苍蝇的嗡鸣。 江辰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 免提模式开启。 “你跟他说吧。” 下一秒,一个声音从手机的听筒里清晰地流淌出来。 那声音不响甚至有些低沉,却像是一座无形的山轰然压下,狠狠砸在了大厅里每个人的心口! 深沉冷漠,不带一丝一毫的人类感情,仿佛是来自九幽深渊的魔神低语。 “钱坤?” 仅仅两个字,就让钱坤全身的汗毛,在一瞬间,根根倒竖! 那个声音,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继续响起。 “是谁给你的胆子。” “质疑我风家送出去的东西?” 一字一句都像是裹着冰渣的刀子,剐着钱坤的神经。 最后,那个声音的语调,陡然一沉,带着一股森然到极致的杀意。 “你是想死吗?” 轰! 钱坤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进了极地的冰窟窿里。 那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战栗! 这个声音,这个口气,这不是演戏! 绝对不是! 可是他没见过风家的少爷,也根本没听过他的声音。 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 认怂就是承认自己刚才像个傻逼一样被耍了。 不认或许还有一丝丝可能,对方真的是在演戏! 人被逼到绝境,往往会选择最疯狂的那条路。 钱坤死死地咬着牙,牙龈都因为过度用力而渗出了血丝。 那股铁锈味,刺激着他最后的疯狂。 “我管你是谁!”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却又因为不想丢脸而强行拔高,显得无比尖利刺耳。 “哪里请来的演员,声音还挺像那么回事!” “少他妈在这里给我装腔作势,有本事你现在就过来弄死我!” “来啊!” 钱坤状若疯魔,几乎是将这句话吼出来的。 他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这一刻。 他赌对方不敢来,他赌这一切都是江辰的骗局! 然而,电话那头沉默了,这沉默比任何怒骂都更让人心悸。 过了足足三秒,一声轻笑,从听筒里,幽幽地传来。 那笑声里,听不出半点愤怒,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如同神明俯视蝼蚁般的怜悯。 “等着。” 电话挂断了。 干脆利落,没有半句多余的狠话。 整个大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通话,震得不知所措。 钱坤愣在原地,脸上的疯狂慢慢褪去,转而变成了一丝茫然。 这就完了? 雷声大雨点小? 没有想象中的咆哮,没有进一步的威胁,就一句等着? 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混合着被戏耍的愤怒,瞬间冲垮了他紧绷的神经。 他赢了! 他赌对了! 果然是假的! “哈哈哈。” 钱坤先是低声地笑,接着,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猖狂,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地放声大笑。 他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快出来了。 那笑声,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江辰的无尽嘲弄。 他伸出手指,这一次,几乎要戳到江辰的鼻子上。 “哈哈哈,就这?” “江辰啊江辰,我他妈真是高看你了!” “这就是你的底牌?找个野鸡演员打电话吓唬我?” 钱坤笑得直不起腰,他转向全场的宾客,张开双臂,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 “大家都看到了吧?” “一个电话,就想吓死我钱坤?” “他以为他是谁?天王老子吗?” 人群中也爆发出一阵哄笑。 刚才那诡异的气氛,被钱坤的狂笑一扫而空。 是啊,就一个电话而已,能说明什么? 说不定真是找人演的双簧。 冯雨欣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向江辰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恶毒。 这个废物果然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钱坤重新将目光锁定在江辰身上,那眼神,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像看一个死人。 “游戏结束了。” 他缓缓抬起手,准备下达最后的命令。 “现在你还有什么本事?全都使出来,让小爷我开开眼!” “不然你可就没机会了。” …… 京城,钱氏集团总部大厦。 顶层,董事长办公室旁的紫檀木会议厅。 这里的光线,永远是柔和而沉静的。 空气中,弥漫着顶级龙井的清香,混合着百年木料散发出的独特气味。 钱氏集团的掌舵人,钱坤的父亲,钱文雄正坐在主位上。 他年过五十,一身手工定制的中山装,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 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的手指,正轻轻摩挲着桌上一只宋代的汝窑天青釉茶盏。 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肌肤。 长桌两侧,坐着七八位国内顶尖的古董鉴定专家,一个个正襟危坐,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钱文雄在京城商界,是一个传奇。 他心狠手辣眼光毒到,用二十年时间,将一个二流家族硬生生抬进了京城顶流的圈子。 他唯一的爱好便是古董。 此刻,他的声音,平稳而富有磁性,在安静的会议厅里缓缓回荡。 “这只盏,妙就妙在它的开片。” “你们看,疏密有致,如蟹爪,似冰裂,这便是......” 第九十章 管好你儿子 “砰!” 一声巨响,突兀地打断了他的话。 会议厅那扇厚重的实木大门,竟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撞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去,钱文雄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的规矩谁敢破? 只见他的首席秘书,一个平日里最是沉稳干练的女人,此刻却花容失色,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高跟鞋都跑掉了一只,头发凌乱,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钱董!”女秘书的声音,带着哭腔,尖锐得几乎要撕裂空气。 “出大事了!” 钱文雄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场,压得整个会议厅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好几度。 “慌什么,天塌下来了?” 女秘书被他冰冷的眼神一扫,吓得浑身一哆嗦,几乎要瘫倒在地。 她强撑着,用颤抖到极致的声音,挤出了一句话。 “电话要被打爆了,就在三分钟前,我们集团所有的业务电话同时响了!” “天鸿集团,宣布终止和我们的一切合作!” “万海地产,单方面撕毁了城南项目的合同!” “还有李家,张家,刘家......” 女秘书每说出一个名字,钱文雄的眼皮就重重地跳一下。 这些,全都是和钱家合作了十年以上的老伙伴! 是支撑起钱氏集团半壁江山的基石! “我们最重要的三十七家合作伙伴,有二十五家,就在刚刚,发来了正式的解约函!” “七成,我们七成的合作商,.全都跑了!” 女秘书说完最后一句,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 死寂。 整个会议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古董专家一个个脸色煞白,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虽然不懂商业,但也听得出来,这是要天塌了! 钱文雄还坐在那里,姿势没有变,但他的脸已经没有了半分血色。 那只被他视若珍宝的汝窑茶盏,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无意识地捏紧。 一声轻微的脆响。 价值连城的宋代古董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钱文雄却恍若未闻,他缓缓抬起头,金丝眼镜下的那双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 “为什么?” “告诉我,是为什么!” “是资金链断了?还是我们的项目出了丑闻?” “是谁在背后搞我们?” 女秘书瘫在地上,茫然地摇着头,泪水奔涌而出。 “不知道,什么理由都没有!” “他们就说从现在开始,和我们钱家一刀两断!” “宁可赔付天价的违约金,也要立刻解约!” 轰! 钱文雄的大脑,像是被一颗炸弹引爆了。 毫无征兆,毫无理由! 这比任何商业手段,都更让他感到恐惧! 这背后,一定有一只他根本无法想象的无形大手在扼住他钱家的咽喉! “查!”钱文雄猛地一拍桌子,那只可怜的茶盏,应声碎裂! “给我动用一切关系去查,我要知道到底是谁!” 他的咆哮,在会议厅里回荡。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显得格外刺耳。 是钱文雄放在桌上的私人电话。 一个陌生的,没有任何标记的号码。 钱文雄此刻心烦意乱到了极点,想也不想就要挂断。 可不知为何,他的手指,在触碰到红色按钮的一刹那,鬼使神差地停住了。 一种莫名的心悸,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按下了接听键。 “哪位?”他的语气依旧冰冷生硬。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后,一个平淡到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传了过来。 “风家。” 仅仅两个字。 钱文雄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成了针尖大小,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瞬间凝固了。 下一秒,他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动作之快,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一声巨响。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这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 只见刚才还如同暴怒雄狮的钱文雄,此刻,腰杆不自觉地弯了下去。 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谦卑和恐惧。 “原来是风家的大人。” “不知大人您有何吩咐?我们钱家一定万死不辞!” 会议厅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何曾见过如此低声下气的钱文雄? 风家? 京城有这么一号恐怖的存在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是那种冷漠的腔调,听不出喜怒。 “吩咐谈不上,刚才的事情,算是个小教训。” 钱文雄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是他们! 可是为什么? 他钱家,什么时候得罪了这尊他连仰望资格都没有的巨佛?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任何缘由。 “大人,大人。”钱文雄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哀求。 “我们钱家,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惹您不快了?您明示,我钱文雄,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对方似乎是轻笑了一声。 “你不用交代什么,管好你的儿子。” 话音落下,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钱文雄举着手机,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管好我的儿子? 钱坤? 那个逆子! 这一瞬间,所有的线索,都在钱文雄的脑海里串联了起来。 七成合作商的背叛! 风家那通警告的电话!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源头! 他那个无法无天,被自己宠上了天的儿子钱坤! 他到底惹了什么人? 竟然能让风家亲自出手,用这种近乎毁灭性的方式来敲打他钱家! 一股凉气从钱文雄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突然转过身,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会议厅里的所有人。 “滚!”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从他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全都给我滚出去!” 那几个专家和秘书,被他狰狞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间压抑到快要爆炸的会议厅。 大门关上。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钱文雄站在原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看着自己那只还在微微颤抖的手,又看了一眼桌上那堆价值连城的瓷器碎片。 他奋斗了一辈子,苦心经营的一切,他的商业帝国,他的社会地位,他引以为傲的收藏,在真正的庞然大物面前,就如同这只茶盏一样。 不堪一击。 而引爆这一切的导火索,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逆子。”钱文雄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我操你妈的,钱坤!”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咒骂,从牙缝里迸了出来。 他猛地掏出手机,手指因为愤怒和恐惧而不断地哆嗦,好几次都按错了键。 终于,他找到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出去。 第九十一章 你个混账! 拍卖大厅。 钱坤的爆笑声,还在横梁间回荡。 那笑声里,充满了极致的轻蔑与快意。 他像一头得胜的公鸡,高高昂着头,俯视着纹丝不动的江辰。 “游戏结束?” “你他妈也配说这四个字?” 钱坤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江辰的鼻尖。 “小子,我告诉你,今天你不从我裤裆底下钻过去,再学三声狗叫,你别想走出这个门!” 他身后的四名黑衣保镖,闻言再次上前一步,关节捏得噼啪作响。 全场宾客,都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江辰。 冯雨欣更是挽住了钱坤的手臂,脸上挂着胜利者才有的甜腻笑容,眼底深处,却是对江辰的怨毒。 柳娇然挡在江辰身前,脸色煞白,身体却站得笔直。 江辰依旧坐着,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拙劣的闹剧。 就在钱坤准备下令动手的那一刻。 一阵急促的手机震动声,突兀地响起。 声音来自钱坤的口袋。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利刃,瞬间切开了现场喧嚣而紧绷的气氛。 钱坤的思路被打断了。 他有些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在这种时候打扰自己的雅兴? 他掏出手机,看都没看就想直接挂断。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屏幕上那两个字时,手指猛地僵住了。 “爸。” 他爸怎么会这时候打电话过来? 炫耀自己的战绩吗? 钱坤的嘴角,不自觉地又勾起了一抹得意。 他清了清嗓子,按下了接听键,语气里带着几分邀功的轻快。 “喂,爸,我这正忙着呢……”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石破天惊的咆哮! “我操你妈的,钱坤!” 那声音,嘶哑,狂暴,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愤怒,仿佛一头从地狱深处爬出的野兽,要将他生吞活剥! 仅仅七个字。 通过电流,却像是一柄烧红的铁锤,狠狠砸在了钱坤的天灵盖上! 轰! 钱坤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脸上的笑容,像是劣质的石膏面具,一寸寸地龟裂,剥落。 整个拍卖大厅,所有人都看到了。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钱家大少,在接通电话的一瞬间,那张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 变得惨白,像一张死人用的纸。 “爸,你骂我干什么?” 钱坤的声音在抖,握着手机的手也在抖,连牙齿都在打颤。 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电话那头的钱文雄,呼吸声粗重得像是破旧的风箱。 “逆子,我问你,你他妈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好事!” 钱坤蒙了,彻底蒙了。 “我没干什么啊?” 他结结巴巴地,带着哭腔为自己辩解。 “我就在南城的拍卖会上,教训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穷鬼。” “他拿了张破卡想装逼,被我当场揭穿了,卡里一分钱都没有!” “对了,他还扯什么京城风家,找了个演员打电话来演戏,笑死我了。” 钱坤的话,还没说完。 电话那头的钱文雄,在听到风家两个字时,呼吸猛地一滞。 紧接着,是一声比刚才更加凄厉,更加绝望的尖啸! “风家?” “你他妈动了风家的人?” “那张卡,是不是风家给的卡!” 钱文雄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逼上绝路的恐惧! 钱坤被这声吼吓得一哆嗦,手机差点脱手飞出去。 他下意识地回答:“是啊,那小子是这么说的,可那明明就是一张废卡。” “废卡?我废你妈!” 钱文雄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 “钱坤,你给我听好了!” “现在立刻马上,给那位先生跪下道歉!” “磕头,求他原谅,不然,我们钱家就他妈完了!” “你听懂了没有,我们整个家族,都被你这个畜生给毁了!” “道完歉,你他妈就给我滚回来,立刻!” 嘟嘟嘟…… 电话被狠狠挂断。 拍卖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那个僵在原地,如同被雷劈中的钱坤。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表情,只剩下茫然和恐惧。 父亲那绝望的咆哮,还在他的耳边回响。 钱家完了?被我毁了?怎么会? 就因为眼前这个小子?因为那张破银行卡? 不可能! 这一定是江辰的骗局,连我爸都被他骗了! 对一定是这样! 一旁的冯雨欣,看着钱坤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 但她不信邪,凑上前,用自以为体贴的语气,柔声挑拨道。 “坤少,怎么了呀?” “是不是你父亲,让你别跟这种小角色一般见识,怕掉了身价?” “我就说嘛,这种人,连让您亲自动手的资格都……”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钱坤猛地转过了头。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布满了血丝,瞳孔涣散,里面充斥着末日降临般的惊恐和疯狂。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 钱坤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上的肌肉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抽搐。 他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骄傲,都在父亲那通电话里,被碾得粉碎。 他不知道江辰是谁,他只知道,他爸那个在京城都能呼风唤雨的男人,在那通电话里哭了。 冯雨欣被他狰狞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坤少,你……”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毫无征兆地炸响在寂静的大厅里! 钱坤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冯雨欣的脸上! 冯雨欣娇嫩的脸蛋上,瞬间浮现出五道清晰的指印,嘴角渗出了血丝。 她捂着脸,整个人都傻了,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你打我?” 全场宾客,也全都惊呆了! 这又是什么神展开? 然而,更让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钱坤打完冯雨欣,像是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 他转过身,面对着江辰。 然后,在数百道惊骇的目光注视下,他那平日里高傲挺拔的腰杆,一点一点地弯了下去。 九十度,深深地鞠躬。 “江先生。” 钱坤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卑微的颤抖。 “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狗眼看人低!” “我不该质疑您的卡,更不该对您出言不逊!” “我该死,我不是人,我就是个畜生!”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手,狠狠地左右开弓,抽起了自己的耳光。 那声音又响又重,听得在场所有人心惊肉跳。 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冯雨欣捂着脸,呆若木鸡。 柳娇然张着小嘴,美眸中写满了震撼。 那些之前嘲笑江辰的宾客,一个个脸上的表情,比吃了屎还要难看。 他们的脑子,已经彻底转不过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通电话就让无法无天的钱家大少,变成了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那个坐在椅子上,从始至终都云淡风轻的年轻人,他到底是谁?! 江辰看着在自己面前自扇耳光的钱坤,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甚至都没有去看一眼,那张被誉为京城顶级圈子入场券的黑卡。 他缓缓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道歉就不必了。” 钱坤闻言,动作一滞,脸上浮现出一丝劫后余生的狂喜。 他以为江辰要放过他了。 可江辰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你还有那个什么王主管。” 江辰的目光,淡淡地扫向了已经吓得瘫软在地的王主管。 “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张卡的结果,重新宣布一遍。” 钱坤的心,猛地一沉。 这是要诛心啊! 让他当着刚才所有嘲笑过江辰的人的面,亲口承认自己是个傻逼!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是他敢拒绝吗? 第九十二章 蹩脚的理由 钱坤逃了。 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狗。 他消失在门口的光线里,带走了最后一点喧嚣。 拍卖大厅里,死寂。 比刚才钱坤被他父亲痛骂时,还要死寂,针落可闻。 数百道目光,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从门口,缓缓移回到了大厅中央。 落在了那个依然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身上。 江辰端着茶杯,甚至还在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那惊心动魄的逆转,那钱家大少的崩溃,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一个来看戏的。 可现在整个大厅里,谁还敢把他当成一个看戏的?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声音像是点燃了引线。 压抑到极点的议论声,瞬间如潮水般炸开! “风家,真的是京城风家。” “无限额的至尊黑卡,我只在传说里听过!” “钱家这次,算是踢到珠穆朗玛峰了!” “何止是踢到,我看钱家这条根,都要被人家从京城给拔出来了!” “怪不得,怪不得钱文雄会吓成那样。” “太可怕了,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恐惧,敬畏,还有一丝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嘴贱,没有跟着钱坤一起去嘲讽这位爷。 议论声中,所有人的目光,又像训练有素的猎犬,刷的一下,找到了一个新的目标。 冯雨欣还站在原地,捂着自己红肿的脸,像一座被遗忘的雕塑。 钱坤走了,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了这个审判场上。 她成了全场的焦点。 那些目光,不再有之前的羡慕和讨好,取而代之的,是怜悯,是嘲弄,是幸灾乐祸。 看这就是那个上蹿下跳,挑拨离间的女人。 这就是那个抱错了大腿,得罪了真神的蠢货。 冯雨欣的身体,在这些目光的注视下,开始微微发抖。 她想走,可她的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 “冯小姐。” 柳娇然从江辰的身后走了出来,挡在了冯雨欣和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之间。 此刻的柳娇然,脸上的煞白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而坚定的神色。 她看着失魂落魄的冯雨欣,微微挑了挑眉。 “你的靠山跑了。” “现在你还想耍什么花招?”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刺进了冯雨欣早已崩溃的神经里。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怨毒。 “柳娇然!”她的声音尖利,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 “你别得意,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这个男人罢了!” “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 “我们走着瞧!” 冯雨欣色厉内荏地吼完这几句,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她狠狠地瞪了柳娇然一眼,又用一种极其复杂和恐惧的眼神,飞快地瞥了一眼气定神闲的江辰。 然后,她转身拨开人群也逃了。 背影比钱坤还要狼狈。 一场闹剧,至此主角全部退场。 柳娇然看着冯雨欣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她转过身,刚想对江辰说些什么。 却看到江辰已经站了起来。 他没有看柳娇然,也没有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拍卖师身上。 “拍卖师。”江辰的声音很平静。 “钱已经付过了,现在,可以把东西给我了吗?” 拍卖师一个激灵,如梦初醒。 他这才想起,这位爷之前还拍下了一条价值三千万的海洋之心项链。 “可以,当然可以!” 拍卖师连连点头,像小鸡啄米。 他用颤抖的手,拿起对讲机,几乎是吼着下达了命令。 很快,一名工作人员,捧着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恭恭敬敬地送到了江辰面前。 “江先生,您的拍品。” 江辰接过了盒子,他甚至没有打开看一眼。 而是随手,就将盒子递给了身旁的柳娇然。 柳娇然下意识地接住,整个人都愣住了。 江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走了。”说完,江辰很自然地牵起了柳娇然的手。 柳娇然的手很凉,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江辰的手却很暖很稳。 他拉着她,向着大厅门口走去。 所过之处,人群像摩西分海一般,自动向两边退开,空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 每个人都低着头,躬着身,连大气都不敢喘。 江辰和柳娇然,就在这数百道敬畏的目光中,潇洒离去。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 拍卖大厅里,才再次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议论。 “三千万的项链,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送人了!” “这才是神豪!” “柳家的这个女儿,真是好命啊!” …… 地下停车场。 空气里,弥漫着汽油和混凝土的冰冷味道。 和楼上那个金碧辉煌的世界,截然不同。 柳娇然被江辰一直牵着,走到了车旁。 直到江辰松开手,她才仿佛从一场大梦中惊醒过来。 她看着江辰,那张俊朗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柳娇然知道,那不是。 她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因为紧张和后怕,还在剧烈地起伏。 她终于问出了那个压在心底,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的问题。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江辰,你怎么会和京城风家有联系?” 这个问题一出口,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江辰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忽然笑了。 “风家?”他摇了摇头。 “我不认识什么风家。” 柳娇然的大脑,嗡的一声。 不认识? 那张卡,那个电话,钱文雄那恐惧到极致的反应。 这一切怎么解释? 江辰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那张卡,是我找人做的。” 柳娇然猛地瞪大了眼睛:“做的?” “嗯。”江辰点点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找了个黑客,黑进了他们的银行系统,改了点数据,伪造了一张卡的身份信息。” “至于那个电话,也是他用虚拟号码打的,随便找了个声音沉稳的朋友,说了句台词而已。” 轰! 柳娇然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了。 她猛地停住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江辰。 “你说什么?这一切都是假的?” “你用一张假卡,一个假电话,骗了在场的所有人?” “把钱坤把钱家都给耍了?” 说到最后,柳娇然的声音都变了调。 那不是疑问,而是惊骇! 她看着江辰,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个疯子! “你疯了!”柳娇然失声惊呼。 “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万一被钱家查出来,万一惊动了真正的风家,那后果……” 她不敢想下去,那不是踢到铁板,那是主动跳进了炼钢炉里! 看着柳娇然那张因为惊恐而血色尽失的俏脸,江辰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放心,手脚很干净,他们查不出来的。”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自信。 “是我考虑不周,吓到你了,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柳娇然呆呆地看着他。 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的慌乱和恐惧,只有一片坦然和淡定。 她忽然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 他到底是有恃无恐,还是胆大包天? 过了许久,柳娇然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这个疯子。” 骂是这么骂,可语气里,却再没有了之前的惊恐,反而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江辰笑了笑,从柳娇然手中拿过车钥匙。 他按了一下,不远处的玛莎拉蒂亮起了车灯。 江辰绕到驾驶座旁,拉开了车门。 第九十三章 江先生,求您出手 海风餐厅。 坐落在滨海公路旁的一处悬崖上,露天的座位,可以俯瞰整片深蓝色的夜海。 海浪拍打着礁石,声音规律而轻柔,像大地的呼吸。 空气里带着一丝咸湿的味道,混杂着烤生蚝的香气。 江辰给柳娇然点了一份黑椒牛排,自己则要了一盘简单的海鲜意面。 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闹剧,似乎已经被这片宁静的夜色冲刷得一干二净。 可柳娇然的心,却依然悬着。 她握着刀叉,却没有半点食欲。 那张无限额的至尊黑卡,那个来自京城的电话,钱坤跪地求饶的画面,一幕幕还在她脑海里反复上演。 她抬起头,看着对面正慢条斯理切着生蚝的江辰。 这个男人冷静得有些可怕。 “你真的不怕吗?” 柳娇然还是没忍住,声音很轻。 “那可是钱家,在宁海市只手遮天。” “还有风家,你冒充他们的人,万一被查出来……” 江辰抬起头,将一块沾了柠檬汁的生蚝肉送进嘴里。 他细细地咀嚼着,脸上露出一丝享受的表情。 然后,他才看向柳娇然,眼神里带着笑意。 “怕什么?”江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钱文雄那种老狐狸,最是多疑。” “越是假的,他越会当成真的。” “他现在估计正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疯狂调查我和风家到底有什么渊源。” “他查不到就会自己脑补,越是脑补,就越是恐惧。” “所以,他短时间内,不敢动我。” 江辰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分析一道简单的数学题。 柳娇然听得心惊肉跳,人心竟然可以被算计到这种地步。 “那风家呢?” “他们要是知道有人冒充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江辰笑了:“京城那么远,等他们知道,黄花菜都凉了。” “再说了,我只是借个名头,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说不定,他们知道了,还得谢谢我帮他们立威呢。” 这番歪理,让柳娇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她看着江辰那张自信满满的脸,心中的巨石,好像真的落下了一点。 “快吃吧,牛排要凉了。”江辰催促道。 柳娇然哦了一声,低下头,机械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 她的心乱糟糟的。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江辰了。 这个男人,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危险却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就在这时,餐厅门口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原本优雅的音乐声,似乎被什么东西打断了。 食客们的交谈声也渐渐低了下去。 江辰和柳娇然的位置,是整个餐厅视野最好的观景位,也是最显眼的位置。 他们不约而同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少年,正缓缓地从门口走进来。 少年大概十八九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休闲西装,没有打领带,领口的扣子随意地解开两颗。 他的皮肤很白,五官精致得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锐利而又带着一丝桀骜的眼睛,仿佛天生就该俯视众生。 他身后还跟着两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 那两人身材魁梧,面无表情,太阳穴微微鼓起,一看就是顶尖的好手。 这种组合这种气场,瞬间就成了整个餐厅的焦点。 “那是谁家的少爷?” “宁海市有这号人物吗?没见过啊。” “看这派头,不是一般人。” 窃窃私语声,在餐厅的各个角落响起。 柳娇然的心,猛地一紧。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个白衣少年,目光在餐厅里扫视了一圈,似乎在寻找什么。 很快他的目光,越过人群,穿过灯火,精准地落在了江辰的身上。 在看到江辰的那一刻,少年那双桀骜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敬畏。 那是一种找到主心骨的眼神。 然后,在全场所有人的注视下,他迈开脚步,径直朝着江辰和柳娇然的这一桌走来。 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沉稳而有力的声响。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柳娇然的心跳上。 她的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了。 是来找麻烦的吗?钱家的人? 不对,钱坤绝对没有这种气质。 那是……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柳娇然的脑海中闪过。 风家! 是风家的人找上门来了! 柳娇然的脸唰的一下血色尽失。 江辰的脸色,也微微变了。 但他没有慌乱,只是放下了手中的餐叉,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那个走来的少年。 终于,少年走到了餐桌前。 他停下脚步,目光从始至终,都锁在江辰身上。 周围的食客们,也都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都想知道,这个看起来身份尊贵无比的少年,找上那个男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下一秒,少年做出了一个让全场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动作。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 然后双膝一弯,竟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直直地就要对着江辰跪下去! 少年的嘴唇已经张开,那带着无比恭敬的声音,响彻在死寂的餐厅里。 “风家,风清扬,拜见江先生!” 这句话,像一道九天玄雷,狠狠劈在了柳娇然的头顶。 风家! 他真的是风家的人! 风清扬! 京城风家这一代最受宠的小少爷! 柳娇然手里的刀叉,当啷一声掉在了餐盘上,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惊骇。 江辰不是说,不认识风家吗? 江辰不是说,一切都是假的吗? 那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风清扬的膝盖即将触碰到地面的千钧一发之际。 江辰动了,他的身体像一道闪电,瞬间前倾,伸出手,稳稳地托住了风清扬的胳膊。 一股看似轻柔,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风清扬下跪的趋势,硬生生地止住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江辰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风清扬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立刻站直了身体,但脸上那股恭敬之色,却丝毫未减。 江辰将风清扬扶了起来,然后转过头,看向已经彻底石化的柳娇然。 他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那种云淡风轻的笑意。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小插曲。 江辰冲着柳娇然,眨了眨眼。 “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银行黑客。” 这话一出,柳娇然愣住了。 风清扬也愣住了,他一脸懵逼地看着江辰,眼睛里写满了大大的问号。 黑客? 什么黑客? 我什么时候成黑客了? 他刚想开口反驳,却对上了江辰看过来的眼神。 那眼神很平静,但平静之下,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警告。 风清扬瞬间就明白了,江先生,这是不想暴露身份。 他心里顿时叫苦不迭,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风清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柳娇然,点了点头。 “对对,我就是那个黑客,幸会。” 柳娇然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脑子彻底成了一团浆糊。 黑客? 京城风家的小少爷,会是一个黑客? 刚才还要下跪行礼的黑客? 身后还跟着两个顶级保镖的黑客? 这说出去谁信啊! 可看着江辰那笃定的眼神,再看看风清扬那副吃瘪又不敢反驳的样子。 柳娇然的心里,又升起了一丝动摇。 难道是真的? 难道江辰真的只是找了个身份特殊的朋友,来演了这么一出戏? 她半信半疑地,对着风清扬,也轻轻点了点头。 “你好。”江辰看到柳娇然暂时被稳住了,心里松了口气。 他站起身,拍了拍风清扬的肩膀。 “走,我们去旁边谈谈你那个系统的后续维护费用问题。” 江辰找了一个蹩脚到极点的借口。 风清扬哪敢说个不字,连忙点头。 “好的,江先生。” 江辰又对柳娇然温柔一笑:“你先吃,我马上回来。” 第九十四章 风家危机 露天阳台上,风更冷了。 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是重锤砸在心口。 风清扬那一声带着哭腔的哀求,在夜风中消散。 江辰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神深邃,像这片望不到底的夜海。 那张无限额的至尊黑卡,是三年前,他跟随师父下山,前往京城风家时,风家老祖宗亲自赠予的。 当年,风家老祖宗身中奇毒,命悬一线,遍请天下名医束手无策。 是师父出手以三根银针,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江辰是那一次的随行者,也是唯一的助手。 事后,风家感恩戴德,奉上无数珍宝,师父分文未取。 唯独这张黑卡,师父让江辰收下了。 师父当时说:“拿着吧,风家欠我们一个人情,这张卡就是信物。” 三年来,江辰从未动用过。 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一张普通的银行卡。 却没想到这第一次动用,风家的人就以雷霆之势找上了门。 江辰的沉默,在风清扬看来,是一种无声的拒绝。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江先生,您是不是在怪我们?”风清扬的声音都在发抖。 “这张卡其实一直被我们关注着,毕竟您跟您师父都是神通人物。” “三年来,它从未被激活过。” “今天它一有动静,我们就知道,是您用了。” “我们绝无监视您的意思,只是老祖宗他……” 风清扬急得语无伦次,眼眶通红。 “老祖宗当年中的九脉寒毒又复发了,就在一周之前。” “毒性比三年前更凶猛。” “京城所有国手都来了,全都束手无策,只能用最昂贵的仪器勉强吊着一口气。” “他们说,老祖宗他撑不过一个月。” 风清扬说到这里,再也绷不住了。 这个在餐厅里还意气风发,如同天之骄子的少年,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 “江先生,我求求您!” “您的大恩大德,风家没齿难忘!” “只要您肯出手,无论您要什么,风家都给!” “财富,地位,权势!” “哪怕您要我风清扬这条命,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可江辰,依旧不为所动。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波澜。 阳台上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风清扬眼中的光,一点一点地暗淡下去。 希望正在被江辰的冷漠,无情地碾碎。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江先生为何会如此冷漠?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 江辰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比这海风还要冷。 “我会找时间的。” 轰!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像是一柄巨锤,狠狠砸在风清扬的心上。 找时间? 老祖宗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这和直接拒绝,有什么区别? 风清扬彻底慌了,猛地上前一步,几乎就要抓住江辰的胳膊。 “江先生!” “是不是我们风家,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您?” “是钱家吗?是不是钱家那个不长眼的东西冒犯了您?” “您一句话,我今晚就让钱家从宁海市彻底消失!” “或者是我刚才的举动太唐突了,惊扰了您和您的朋友?” “我该死,我给您磕头赔罪!” 风清扬是真的怕了。 他想不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江辰终于抬眼,正视着他。 那目光,平静,却又带着一股洞穿人心的力量。 “你还记得,三年前我师父离开京城时,对你家老祖宗说过的话吗?” 江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风清扬愣住了。 三年前师父的话?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尘封的记忆被瞬间唤醒。 他想起来了,当年,老祖宗病愈后,曾想让风家最出色的嫡系子弟,拜入江辰师父的门下。 但被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神仙,一口回绝了。 老神仙当时说:“老夫此生只收一徒,缘分已尽。” “至于这个人情,你们也不必挂怀。” “我徒儿尘缘未了,日后他下山,会去宁海了却一桩婚约。” “届时,你们风家,不得插手,更不得与之为敌。” “否则,天涯海角,取你风家满门性命。” 那番话,轻描淡写,却带着尸山血海般的杀气。 至今,仍是风家的最高禁令。 风清扬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江辰,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不定。 江辰没有再看他。 而是转过身,隔着玻璃窗,望向餐厅里那个正坐立不安,频频朝这边张望的女孩。 他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柔和。 “我来宁海,就是为了履行师父当年的承诺。” “和柳家的婚约。” 柳家婚约。 这几个字,像一道道惊雷,在风清扬的脑海中炸开。 他的身体,剧烈地一晃,险些站立不稳。 他顺着江辰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那个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女人。 宁海柳家! 是那个柳家! 风清扬的嘴唇开始哆嗦,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惨白如纸。 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冰冷的栏杆上。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的双眼,失去了所有的焦距,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口中,发出了梦呓般的喃喃自语。 “宁海柳家,竟然是宁海柳家。”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 风清扬像是被抽走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整个人瘫软下来。 他看着江辰,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宣判他全族死刑的判官。 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难道我家老祖宗真没救了吗?” “天要亡我风家啊!” 说到最后,风清扬整个人失魂落魄,就宛若死人一般。 可就在风清扬准备转身离去之时,江辰却突然回头,淡淡一笑,开口说到。 “万事无绝对,毕竟如今师父不在,再说了,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有一个条件,若是你能满足,帮你风家也并无不可!” 这话一出,风清扬整个人脸色一喜,立马回过头来,开口追问。 “江先生,您说的是真的吗?” 第九十五章 做不做随你 “江先生,您说的是真的吗?” 风清扬的声音,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充满了不敢置信的颤抖。 他那双因为绝望而黯淡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一簇火焰。 炙热而又疯狂。 江辰看着他,嘴角那抹淡然的笑意未减。 他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摸出了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 那动作,从容得仿佛早就料到了一切。 他将纸条递了过去。 “三天之内。” “把这上面所有家族的底细,无论巨细,全部查清楚,交给我。” 江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只要这件事办得漂亮。” “你家老祖宗的命,我保了。” 风清扬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 他伸出手,指尖都在轻微地发颤,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张薄薄的纸条。 那张纸,此刻在他手中,重若千钧。 他带着几分好奇,又带着无尽的忐忑,缓缓展开。 只是一眼。 嗡! 风清扬的脑子,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瞬间一片空白。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状! 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了原地。 手中的纸条,险些飘落在地。 足足过了十几个呼吸。 风清扬才像是活了过来,喉结疯狂地上下滚动,发出“咕咚”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 他猛地抬起头,用一种见鬼了似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江辰。 那眼神里,不再是哀求,而是惊恐,是骇然,是深入骨髓的难以置信! “江先生,您调查这些家族做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纸条上,罗列着七八个家族的名字。 每一个名字,在京城,都代表着一片天! 那是真正的庞然大物,是跺一跺脚,整个华夏都要抖三抖的顶级豪门! 他们风家虽然号称京城新贵,但在这些传承了上百年的世家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调查他们? 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风清扬的话音刚落,一个更让他毛骨悚然的念头,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劈开了他的脑海。 他想到了江辰的姓氏。 江…… 京城…… 那些盘根错节,关系复杂的顶级家族。 还有一个十年前,同样是京城一流家族,却在一夜之间,被人从地图上彻底抹去的江家! 风清扬的身体,剧烈地一晃,脸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 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看向江辰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您姓江,难道您是那个……” 风清扬的嘴唇哆嗦着,后面的话,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 那个禁忌的名字,在京城谁敢提起? 那是一桩至今无人敢深究的惊天血案! 江辰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没有给风清扬任何解释的打算。 “我的耐心有限,做还是不做,你选。” 冰冷的五个字,像五座大山,狠狠压在了风清扬的心头。 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一边,是得罪京城几大顶级豪门的滔天风险。 另一边,是家族老祖宗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风清扬的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看着江辰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那里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风家,也没得选! 风清扬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后槽牙,牙龈几乎都要咬出血来。 他将那张纸条,小心翼翼地,郑重地折好,贴身放入怀中。 然后,他对着江辰,深深地鞠了一躬。 “江先生放心!” “三天之内,您要的东西,风家就是上天入地,也一定给您送到!” “我风清扬,以风家未来的命运起誓!” 说完,他不敢再有片刻停留,转身快步离去。 那背影,带着几分仓皇,更带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决绝。 露天阳台上,又恢复了宁静。 只剩下江辰一人,凭栏而立,海风吹动着他的衣角。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餐厅内。 那个女孩,依旧在不安地等待着。 江辰脸上的冰冷,瞬间融化。 他转身,迈步走回了餐厅。 “让你久等了。” 江辰拉开椅子,在柳娇然对面坐下,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柳娇然看着他,担忧地问: “刚才那个人是谁啊?我看你们在外面聊了很久,他好像很急的样子。” “一个朋友,家里出了点急事。” 江辰轻描淡写地带过。 柳娇然哦了一声,没有再追问。 她知道江辰身上有很多秘密,但他不想说,她便不问。 这是她对他的信任。 餐厅的气氛,重新变得温馨起来。 江辰切着牛排,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柳娇然。 “对了,我们的婚礼,还有几天?” 听到婚礼两个字,柳娇然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抹动人的红晕。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 “本来是定在三天后的。” 江辰的动作,微微一顿。 三天后,倒是巧了。 柳娇然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连忙解释道: “可是,我爸觉得太仓促了,说是不够隆重。” “他说,我们柳家的女儿出嫁,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的。” “所以就推迟了,定在了一周后。” “他还说,要利用这几天,给宁海市所有有头有脸的家族都发去请柬,让他们都来见证我们的婚礼。” 柳娇然说到最后,声音里带着一丝甜蜜的憧憬。 她以为江辰会有些失落,却没想到,江辰听完,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笑容,意味深长。 一周后,时间更充裕了。 “也好。” 江辰点了点头,将一块切好的牛排,放进了柳娇然的盘子里。 “这几天,我可能要出去办点事。” 柳娇然抬起头,清澈的眸子里,映着江辰的脸。 她没有怀疑,只是温柔地点了点头。 “嗯,那你注意安全,别太累了。” “我等你回来。” 面对这般温馨的叮嘱,江辰只觉得心中一暖,当下,第一时间点头,将柳娇然揽进怀中。 “有这么一个大美人在家里等我,我又怎么舍得在外面呆的太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