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补魔了全本丸怎么办》 1、第 1 章 《一不小心睡了全本丸怎么办》 //文学城独家发表 //彦缡 //2025.07.28 1. 直到今天,我也依旧能够记得自己刚刚入职的那一天,负责引导我的前辈的耳提面命。 不要让刀知道的你的真名。 不要乱搞刀婶关系。 不要违背你自己的良心。 我拼命点头如捣蒜,向前辈发誓我绝对不会做那种事情,良心大大的有。 前辈说嗯嗯嗯我相信你主观上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客观上这是一个需要非比寻常的意志力的事情。 那时候还很天真的我向前辈询问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前辈沧桑的叼着棒棒糖深沉且忧郁的告诉我,因为这【哔——】【哔——】的本丸里全tm是诱惑。 2. 此后我数年如一日的在本丸里兢兢业业的工作,勤勤恳恳的挥洒汗水,连续数年被评为“年度优秀审神者”,也是渐渐的从新人熬成了“前辈”。 有鉴于本人的勤奋和努力,本丸里能极化的全极化了,没开放极化的全拉满99了,除了个别高贵的限锻刀稀有刀之外,大家的乱舞也全部都拉到了9。 本丸刃口已达三位数,大体上来说没缺几把刀。 时政用那点工资就能雇佣到我真是时政的福气,我的损失,狐之助的业绩,溯行军的运气。 3. 所以,对于本人终日打雁终被雁啄这件事情,我心头姑且也是有些心理准备的。 但是别tm让我知道究竟是哪个狗东西吃里扒外把我本丸的坐标卖给了溯行军。 等事情结束后我必将提刀去对方家里杀个七进七出,还能剩下一个会喘气的都算我输。 你猜猜我的优秀员工称号是怎么到手的?我一个武婶? 4. 总之这是之后将要进行的美好畅想,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应对好本丸外源源不断的溯行军的攻击。 有本丸结界在真的是帮大忙了,而如果溯行军想要靠围城把我们围死的话——抱歉,本丸是可以自产自销的,真以为本婶婶的山头良田畑当番都是摆设不成? 再说了,其实刀们也不是非要吃东西,有我一丝灵力在就有他们的一口气在。 5. 但是粮食可以从地里面长出来,资源不行。 这可真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故事。 6. 我其实能理解为什么本丸不能自回复资源——不然的话谁还远征?谁还去完成时政的活动?谁还会花甲州金去时政购买资源? 但现在这个问题要坑死我了。 结界并不代表完美无缺,仍旧需要我的刀剑男士们去结界外处理掉攻击结界的溯行军,至少要保证受到的攻击在结界所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 但是,但是啊! 一个东西,不管原本有多少,如果一直这样坐吃山空的话,迟早都有吃完的时候吧?! 7. 很遗憾时至今日,时政这没用的玩意儿也尚未研究出如何让刀剑男士在受伤之后可以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自我恢复——就算是神明,他们似乎也在某种程度上遵循着物质守恒定律。 是的,意思就是如果有一天你走在万屋的街道上,旁边有人伸手拉你去小巷子,然后神神秘秘的告诉你现在有一个秘籍,可以直接用灵力去为刀剑男士手入,效果顶呱呱,一节更比三节强,什么修复池什么白山吉光都弱爆了,灵力手入才是新时代审神者们该掌握的方式—— 念在你我有缘的份上,今天这秘籍不要□□千上万,也不要四五千,我就当交个朋友,只要998甲州金你就能带回家…… 总之,当你遇到这样的人的时候,请立刻拨打时政执法队热线积极举报有诈骗行为正在进行当中。 我知道灵力虽然很好用但是很遗憾它确实不是万能的,至少无中生有只要手入就可以让刀剑男士一键恢复出厂设置般锃亮如新这种事情真的办不到。 当然你要是治愈系那当我没说。 什么?你说你已经买了? 同事可以告诉我一下你的本丸坐标吗,等你老了我去给你卖保健品…… 8. 总之我话说到这里大家应该也就明白了,刀剑男士受伤之后,只能通过泡修复池来彻底治愈。 而泡修复池,是需要资源的。 9. 说来惭愧,我并不是什么勤俭持家的婶婶。本丸能够好好的发展至今离不开刀剑男士们的努力。 当然,我不是大手大脚的那种,但是我也确实不是未雨绸缪的那种。 小判倒是拜地下城的缘故囤了不少,每个月的工资花一些留一些也绰绰有余。 但是资源,资源这个东西,我不像某些仓鼠成精的同事要全都屯到99999999,仓库门都塞爆了才肯罢休,而是有个二三十万放着就行。 再有需要去万屋买就可以啦,现在可以直接网上下单送货上门,超级方便的。 10. 最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峻程度。 我一边指挥着刀们御敌,一边在心里痛骂没用的时政怎么还不来。 就这样,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 终于有一天,宗三来敲了敲天守阁的门。 11. “主。”极化后愈发具有那种倾国的魔性的魔王刀坐在我面前,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桌面,“有一件事情,要向你汇报。” 作为曾经的天下人之刀,在管理庶务这方面宗三是一把好手,而且不会像某些家伙一样分明有才能但是却更愿意偷懒,不想给我好好工作。 对我点的就是你小子髭切,源氏的家主刀,目前在我本丸除了出阵之外大部分时候都只是茶点消耗器罢了。 ……讨厌你们平安刀! 12. 在心底谴责了一下老刀们之后,我飞快的将注意力拉了回来。 这一拉就不对了。 因为我发现宗三的身上有伤,还不轻。 以刀剑男士的标准去衡量判断,已经是中伤了。 “为什么不去治疗?加速符还有很多的吧?”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而宗三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我要同您说的。”他道,“仓库里的资源已经剩的不多了。” 13. 啊?什么?我们要资源不够用了吗? 我猫猫宇宙。 好小众的词! 14. 我生在……啊不,是入职的时候,是个好时候。 那时候时政正处于一个青黄不接的尴尬时期,为了能够吸引和扶持新入职的审神者,每个人刚入职的时候都会得到一笔非常丰厚的资源补贴。 而入职之后么……我在灵力这条路上姑且也还算是有些天赋,就算是承担起全刀帐的刀剑也不是问题,所以养刀很快,本丸刀口众多。 这样一来不管是打战场也好还是远征也好,亦或者是活动也好,都很快就成长为了足以独当一面的程度,薪资与补贴都水涨船高,资源什么的,洒洒水啦。 因此严格意义上来说,我确实是没有穷过的。 15. 宗三开始给我一笔一笔算账。 众所周知,有的刀他修起来,就是非常的肉疼,动辄几千资源不是梦,且耗时很长。 这个本丸,除了我的短刀小可爱们之外,没有一个是省钱的主! 婶婶我真的很痛心。 16. 说到这里我又要插播骂一句时政,一个本丸一百多口刀你只给我修四个修复池。你是在逗我呢还是在逗我呢还是在逗我呢? 再不济也应该像是锻刀的时候一样可以一键十连吧?! 17. 但时政说no。 我迟早要去炸了他们本部。 18. 总之,宗三告诉我,考虑到资源的短缺程度,虽然现在还不到仓库真的一点资源都没有的地步,但是也应该开始准备、从长计议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一场来自溯行军的包围究竟还要持续多久。 所以本丸现在决定执行除了重伤刀之外,中伤轻伤都先不修复的政策。 宗三就是来给我汇报这个事情。 “您怎么看?” 19. 我怎么看?我能怎么看。 审神者发出了尖锐爆鸣.jpg 20. 不修复是不可以的,这辈子都不可以的。 我有强迫症,除了用极太打中伤碰瓷,和有的时候赶一下任务进度会暂时让刀轻伤出阵之外,剩下的时候我都要看着我的刀们一点剐蹭的痕迹都没有才能安心。 婶婶我啊,还没有到要压榨自己的刀的地步! 21. “去、修、复。”我扳着宗三的肩膀,望着那双好看的异色眼瞳,一字一句的重复。 “我、不。”宗三也笑眯眯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回复我。 22. 这个宗三已经坏了,说不通。 得找个人治治他。 然而江雪小公主拒绝将他弟带去修复,甚至江雪本身是重伤。 不,不er—— 23. “您无需为我担忧。”他念了一声佛号,“我是极化后的太刀,本身血量足够多,就算是重伤,但其实还并不到多么危险的程度……” 我一把捏住了他的嘴。 太会说话了。 下次别说了。 24. 我把全本丸的刀剑都叫到一起在大广间开会,发现这些家伙确实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点伤。 ……这样的事情绝对不是第一天发生了,想来之前的轻伤他们都遮掩了,而中伤重伤的刀也不来我面前晃。 我就说最近怎么每天见到的都是短刀,原来你们在这里等着我。 25. 为什么短刀是例外? 废话,短刀修复资源最少,极短战力又高的可怕,傻子都知道应该怎么选。 而且短刀是小孩子外表,在各派当中都是受到照顾的,可以理解。 26. 我理解个锤子! 27. 我要求他们去修刀。 他们激烈的和我呛声。 大家谁都说服不了谁。 28. 我理解他们的顾虑,但是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 而且资源终有用完的一天,那个时候又该怎么办? 烦。 29. 我去找白山仔细的商量和研讨了一下。 白山能够将重伤刀变成中伤刀,这个过程是用灵力完成的,我是否可以借鉴一下运作原理? 在抓着白山陪我反复研究了之后,我可能,大概,或许,懂了一点原理。 当然我能弄懂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在当审神者之前,我是一个魔术师。 30. 不是街头表演,和扑克鸽子绑定的那种。 而是一个真正的型月正统出身的魔术师。 31. 真的要这样做吗?我很犹豫。 我们魔术师和正常人的伦理认知相差甚远,而刀,显然也不可能用人的伦理去要求刀。 但有些事情如果开弓了就不可能有回头箭,终究是不一样的。 可我也没有办法容忍他们就那样拖着中伤重伤。狗屎时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来救援。 32. 留给我选择的余地,好像并没有多少。 33. 我再一次将所有刀剑男士聚集到了大广厅,向他们宣布了我的决定。 34. “我要开寝当番。” 2、第 2 章 35. 别误会,我真的不是什么色中饿鬼,眼看着获救无望打算来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也不是我要饱暖思内啥。 我这么正经一个人!已经被工作折磨的都快要x冷淡!会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这样的特殊背景提出来完全是因为—— 36. 我们类型月亮的魔术师有一项人尽皆知的黄油设定。 dei,这个设定的名字叫补魔:p 37. 用灵力为刀剑男士治愈伤势是白山吉光的天赋技能,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无视掉我之前说过的物质守恒定律,在没有资源和修复池的参与下,也可以将刀剑男士的伤势减低一个等级。 不是没有审神者对此感兴趣并试图研究过,但时至今日,全都无功而返。 毕竟这原本就是属于刀剑男士的天赋技能,如果随随便便就可以被破解、并且即便只是区区人类也可以使用的话,岂不是也有些太掉神的面子了? 付丧神也是神,谢谢。 38. 话虽如此,但审神者这个群体的构成是很复杂的。 从漫长的时间线当中打捞的审神者。 从不同的世界线当中打捞的审神者。 作为在时间和空间上都颇有建树的高纬世界,时政就是这么的想要并且得到。 所以在时政里面人才济济,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作为魔术师的我在这当中都显得格外普通了呢! 而身为魔术师的我,起源是“复制”。 39. 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如果还有谁不懂我的意思我就会嘲笑谁是九漏鱼,上学的时候阅读理解一定不过关吧。 同情智障的眼神.jpg 总而言之一句话概括就是,我复制了白山的能力。 虽然因为是以人之身强行使用神之技,所以不可避免的会受到诸多的桎梏,但配合上我们魔术师的独有技能,仍旧是具有可操作性的。 40. 所以,这寝当番,实在是逼不得已。 41. 我给刀们解释了一下我的想法和考虑。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我解释完后,他们一个个从我刚刚宣布要开寝当番时候的兴奋,变成了一脸冷漠。 啊?我刚刚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吗? 搞不懂,男刃心,海底针。 42. 因为可以压榨白山把重伤刀男变中伤,所以本次寝当番治疗对象优先顺序是各位浪费资源、修复时间久的中伤刀男。 短刀和部分胁差被叉出去了,毕竟一来他们的修复在消耗时间和资源方面更能够被接受一些,最重要的是我要是能昧着良心对小孩子出手的话,那我这辈子是有了。 牢底坐穿,哈哈。 43. 以短刀为首的一众刀发出了强烈抗议,他们表示明明我才是这个本丸唯一的小孩子。 “而且说到房中事,我们才是懂的最多的吧?” 只在战场上杀敌的刀们怎么可能有短刀阅历丰富! 44. 你们说的很对,但婶婶我过不去心理这一关。 所以,你(指),你(再指),还有你(猛的一挥手臂)。 出局! 45. 哦萤丸宝贝,虽然你不是短刀,虽然你耗时久、狂吃资源到让婶婶肉疼,但你也出去。 明石/国行!别躺着了!滚过来履行你作为监护人的责任把萤丸带走! 46. 小孩外表的刀们离开了,现在我被一群成男青年少年体型的刀包围。 左右为男,男上加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但是每一把刀看我的时候,那目光都让人觉得有些瘆得慌。 47. “主……居然要您做出如此牺牲!”长谷部的面上一副主辱臣死的悲戚神色,“都是为了我们这些没用的下臣……!” “如果我能更早一些注意到,在本丸里多囤积一些资源的话……” 他看起来像是恨不得找一块儿豆腐当场撞死,我只能努力的安抚他。 48. 药研在旁边提出了异议——他是唯一留在这里的短刀。 当然,不是说我要丧心病狂的做一些违背道德的事情,而是因为药研是本丸唯一的医生,他的存在是非常有必要的,并且可能还要同时作为医生和短刀的双重身份给其他刀——可能也包括我——一些必要的知道。 49. 是的是的我就是那种年近三十了还没有交过男朋友的母胎单身大魔法师啦! 怎么?谁有意见?(拔刀冷笑) 50. 药研对于我意图用魔术补魔修复刀的伤势这一点不置可否,但是他提出了一个盲点。 “大将……只有一个人吧。”药研环视了周围一圈,“但按照您的说法,需要治疗的刀,数量是否有些过于多了呢。” 而且刀剑男士的体格、耐力、爆发性与持久度,也不是普通的人类男性能够去相比的。 51. 事后回想,我必须沉痛的承认在那一刻,我的脑子或许是被驴给踹了也不一定。 但我就是嘴一瓢,说出了一句至今都会让我觉得后悔终身的话。 52. “没关系的吧?” 我天真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用我那点贫瘠的看本子得来的微薄x经验这样说。 “毕竟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嘛。” 53. 大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去——甚至可以说,有点过于安静了。 仿佛只有我的声音经由墙壁在回荡。 刀剑男士们向我投来了视线,包括一些之前因为害羞啊不想和你们搞好关系啊之类的原因垂下头的刀剑,现在也都朝着我望过来。 我没法形容那种目光。 像是一团被冻在冰块里跃动的火焰,几乎让我下意识的就想要往后缩。 54. 一只手挡住了我后退的行动,我听见药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哈哈哈……哎呀,现在好像不是笑的时候呢。”伸手拦住我的三日月笑了几声。 他眼底的新月晃了晃,轻微的浮动着。 “这种话,可不能当做没听见啊。” 55. 啊,你听到了,所以呢? 这是什么不能说的话吗? 我觉得我身边的疑惑都快要凝聚成实质了。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jpg 56. “对了,主。”三日月问,“您打算选择谁第一个侍寝呢?” 57. ……气氛好像一下就变的险恶了起来,是我的错觉吗? 58. 毫不夸张的说,几乎是在三日月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大广间里几十个刃的目光都“唰唰唰”的全都戳到了我身上。 虽然这个比喻很不恰当,但在那一瞬间,我有一种自己仿佛是钓在钩子上、谁都想要来咬上一口的肥肉的错觉。 59. 总感觉不能轻率的回答这个问题,不然一定会有非常不好的、我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的。 于是我小心翼翼的提出了一个绝对公平公正的决定方式。 “要不,你们抽签吧?” 60. 就让这一切都交给命运!(震声) 3、第 3 章 61. 你见过神明居然去烧香拜佛、洗手净衣、祈求好运的吗? 我以前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这等的荒谬事的,直到我亲眼见到这一幕在我眼前发生。 地铁,老人,手机。 这就是鄙人在见到这一幕的时候内心的真实写照。 62. 我实在不懂,只是治个伤而已。 他们先前明明对这个根本不怎么在意的啊,一个个都打算拖着重伤瞒着我了,怎么现在突然对于治疗这么积极? 反正你们都已经这么能忍了,这点先来后到难道很重要吗? 63. 猫一直响文学已然照入本丸。 阿鲁基啊! 重要的是治伤么? 分明是寝当番啊! 64. 最后,这一场抽签在绝对公平、公正,没有任何人能够在其中动手脚亦或者是作弊的前提下开始了。 其实一开始原本是想要用真正的、符合常规定义和认知的那种“抽签”,但是有不少刀强烈抗议,说些什么“那样的话神刀岂不是太占优势了”“佛刀也可能走后门”之类的话。 叽里咕噜的都在吵什么呢,听不懂。 总之最后遂了他们的愿,选择了用电脑随机数抽签。 65. “欸哆……”奶金色短发的太刀笑眯眯的用手指点了点屏幕上的那个数字,“好像是我哦?” 66. 平时看不出来,髭切居然还有这样的好运气吗,小瞧他了。 下次去万物买东西的时候,让髭切帮我抽奖好了。 67. “那么,请多指教了,家主。”髭切穿着轻装,在我的对面跪坐下来,身上还带着点刚刚沐浴之后的水汽。 但是我的目光在他身上的那些伤口上停顿了一下。 “……不疼吗,这么多伤口你还去洗澡?!”我简直想要冲上去拽着他的衣领猛摇。 给我也稍微爱惜你们自己一些啊!你们这些可恶的刀子精! “哈哈,疼吗?不太清楚呢。”髭切却是非常自然的将头靠了过来,轻轻的亲了亲我的耳尖,用牙齿不轻不重的研磨着。 “那么,我们开始吧?” 68. 本子和现实是有区别的。 我深刻体会到这一点。 刀剑付丧神,也确实不能够用人类的常理去看待。 我今天也身体力行的体会到了这一点。 呜呜…… 这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啊? 69. “家主。”髭切低下头来望着我,偏暗的环境当中,唯有那一双茶金色的眼睛明亮的有些过分。 像是狩猎的狮子。 他身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这说明这种做法是有效的……但我现在已经无暇去在意这些了。 “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吗……髭切……”我发誓我从来都没有比现在更低声下气的时候。 但是可恶的平安刀仿佛根本听不懂我话语里面的意思一样,只自顾自的将下巴搭在我的肩膀上,随后提高了声音,用一种令人恨得牙痒痒的、极为惊奇的语气在我的耳边吹气。 “难道你是受不住了吗?这可不行啊,家主。” 他笑的像是恶魔,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可是您自己说的啊……那句话,什么来着?” 70. 髭切将手放在我的小腹上,用力的按了按。 “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对吧?” 71. 呜呜呜,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当时就不该说那种的话的! 你就不能把我那句话当成个屁给放了吗! 72. 刀剑付丧神拥有着远超常人所能够想象的身体素质。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即便是隔着墙门、即便是已经在刻意的忍耐,仍旧能够听到审神者时不时发出的那种其实并不像是真正生气了的指责。 广间内的气氛安静的有些可怕了,直到日头西坠,夜色铺陈,也没有谁起身去开灯,黑暗当中只能够看到一双双仿佛泛着光的眼睛。 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终于能够听到了门被打开、关上的声音,随后是朝着这边走过来的脚步声。 大广间的幛子门被拉开了,露出了髭切的那一张餍足的脸,当然也足够其他人看到他身上全部都已经恢复如初的伤势。 “确实是有用的呢,和修复池的效果没有区别哦。”髭切笑了一下。 “下一个,轮到谁去了?” 73. 这个世界上要是真的有后悔药就好了。 那样的话,我一定不会说出那个天真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提议。 我想过要中途叫停,但也只是想了想而已。 毕竟只要一咬牙一狠心,补魔它确实好用,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们的状态比进修复池还要好,一个个都要樱暴雪了…… 那要不,就,先继续施行着? 74. 呜呜呜!果然还是应该取消吧! 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奶油小泡芙。 75. 时之政府最近发生了一起特大特恶事件。 有高层背叛,暗通了时间溯行军,切断了诸多关键性的联系,并且将许多审神者的本丸坐标都泄露了出去。 尽管时之政府已经在第一时间积极处理这件事情,但说实话,所有参与救援的行动人员,心头都已经抱有着最糟糕的打算。 大概是为了更加精准有效的打击时政的有生力量,名列榜单之上的,都是近些年来时政风头正盛的年轻一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原本应该肩负起时政往后数几百年的未来。 伴随着走过的本丸越多,行动组的心头就越发的沉重。显然,这是一次时间溯行军的早有预谋,而在此前根本没有设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因此也就根本没有提防过的审神者们,很难与之抗衡。 一个又一个破败的本丸,像是都在无声的昭示,在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惨烈的战斗。 行动组沉默不语,气氛沉重的吓人。他们收敛了这些已经被攻破了的本丸里面的刀剑碎片,这似乎是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 我们终究……还是来的太晚了吗? 直到他们又踏上了前往某一座本丸坐标的路途,才刚刚打开时空的通道,就看到了围拢在本丸结界外的密密麻麻的时间溯行军。 在长达半个月的、来自溯行军的围剿之后,这一座本丸居然还艰难的挺了下来。 76. 被行动组发现,就等于和时之政府重新取得了联络。 关闭源源不断的出现溯行军的通道、更改本丸时空坐标、帮助剿灭溯行军……这些都得以顺利完成。 行动组注意到,这个本丸的刀剑男士们身上几乎都没有什么积累下来的伤势。 到底平时是囤积了多少的资源啊? 抱有着这样疑惑当中又夹杂着敬佩的情绪,他们去拜见了这一座本丸的审神者。 77. ……那真的,还是人类吗? 当作为这一座本丸主人的女性审神者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众人都忍不住这样想。 ——从对方的身上散发出了过于浓郁的神气以及凛冽的神光,就像是被包裹在神明的气息当中反复的浸泡,里里外外都全部腌入了味儿,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78. “我是这座本丸的审神者,代号五月。” 女性审神者朝着他们俯了俯身,低头见礼。 在对方动作的一瞬间,他们好像隐约看见了披散的发丝下那一截白皙的后颈上,有如雪地红梅一般落着星星点点的痕迹。 79. 嗯? 难道是过敏了吗? 4、第 4 章 80. 尽管过程十分艰辛,并且一度怀疑自己的坚持是否真的有意义……但是好在,我和我的刀们,终于还是等来了时之政府的援助。 并且因为我那有如邪修一样的修复方式,本丸全员幸存,无一碎刀。 对我来说,这真是最好的消息。 81. 在商讨完关于后续本丸更换时空坐标、来自时之政府的奖励与补偿等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后,行动组暗示我先将房间内的刀剑都遣出去。 他们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单独的和我说——至少是不能够被本丸的刀剑付丧神们听到的那一种。 我虽然对于这样的要求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示意之前才刚刚帮我和时政撕福利的刀们先出去。 “好,我知道了。”长义的目光平静的扫过了对面的时政行动组,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很干脆利落的久起身准备离开,“我就在外面等你——有危险的话,直接喊我就好。” 行动组忍不住苦笑起来:“长义君,没有必要如此防备吧?我们又不会对五月殿做什么。” “而且你这家伙,有必要对前同事这样苛刻吗!” 山姥切长义对此显然不为所动:“你也说了那是‘以前’——现在,我只是主人的刀罢了。” 他这样说的时候,轻飘飘的朝我看了一眼。 我下意识的一凛。 呜啊……那个眼神…… 我见过的。 他在床上掐着我的腰的时候,也是那种眼神,那个表情——带着极度的克制与忍耐的表情,但并不妨碍他的动作当中带着一种几乎可以把我整个人都撞散架的凶狠。 可能是被什么给刺激到了……我不敢提,但是我怀疑是在他前面一个出去的被被(山姥切国广)还绑在我手腕上没有带走的红色发带。 “主人……” 他低低的喊了一声,随后低头在我心口的位置咬了一口。 在我猛的一疼的抽气声中,我听到了长义的声音。 “能够给予您一切的刀剑,非我莫属。” 82. 因为不小心回想起了那时候发生的事情,所以一瞬间有点不好意思去看长义的脸。 我低下头去,原本端正跪坐的双腿有些不安的扭动了一下。 旁边有人轻笑了一声。 我有点恼羞成怒的抿直了唇角,朝着那边投去一个有些凶狠的视线——则宗这个可恶的菊花老头正在那边笑眯眯的看着我,当捕捉到我的目光的时候,他脸上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容甚至是变的更深了一些。 “这个、就是人类说的用完就丢吧?哈哈哈。”则宗用手中的扇子一下一下的敲着自己的掌心,“毕竟自己没有的东西才会觉得美,得到了就没有那么【美】了——主人是这个意思吧?” 我觉得他话里有话一语双关,是我的错觉吗? 83. 好我承认,为了能够更好的从时政那里扣出一些补偿来,我专门叫了两位前.时政的监察官来,保证把时政兜里的钱全部挖空,一丁点的浪费都不会产生。 但是他们太了解时政了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现在,当行动组想要支开他们和我说点悄悄话的时候,立刻就被意识到了。 84. “我可以配合着离开哦。”就在我想着要怎么把则宗给打发掉的时候,则宗忽然这样说。 “但是,您是不是也应该给我点好处呢?” 哈?!你这家伙还想要什么好处啊?! 85. 我胡乱的点头先答应了下来,忙不迭的送这祖宗离开。 当待客室内只剩下我和时政的行动组的时候,我看向他们。 “那么,诸位是有什么话必须要支开我的刀们,单独和我说呢。” 86. 即便是已经过去了数个小时,面前女性审神者身上的那种凛冽神光,也没有丝毫的要褪去的意思。 但是已经用隐秘的手段与方式确认过了……她诚然,在生命存在的形式上还是人类的。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还有可能需要考虑其他的可能性;但当地点范围被框定在本丸当中的话,那么嫌疑最大的果然就是…… “刀剑付丧神,真的没有对您做什么吗?” 87. 虽领神//名,但究其本质,仍为刀剑。 只要是涉及到自己所认可的主人的事情,没有哪一把刀剑能够做到真正的冷静。 来自时间溯行军的包围与攻打足够危险与猝不及防,为了能够保护自己的主人,刀剑们可以做任何事。 ……就像是行动组先前走过的那些被泄露了坐标的本丸,也不是所有的都被时间溯行军所攻破的。 其中还有一部分,审神者已经被自己的刀剑神隐。 88. 比起其他的任何一切,您要长长久久的好好活下去,这才是刀剑们最重视的事情。 89. “……不,没有,你们想多了。”当行动组用那样郑重的态度向我询问的时候,我就明白他们的意思了。 但比起刀对我做了什么……不如问我对刀做了什么。 ……太破廉耻了!说不出口啊!就算我是一个没有道德的魔术师,在同事面前也还是想要稍微维护一下自己的脸面和形象的啊! 90. 因为我的“拒不配合”,行动组满怀着忧虑的离开了。 他们真是好人,但是这次……呃……问题其实是出在我这边的。 但是行动组看起来不像是凭借我的那三言两语就会打消顾虑的样子……还是得想个办法。 我一边这样考虑着,一边心不在焉的往外走,然后因为不好好看路猛的撞到了谁的身上。 “哟,这样不专心可不行啊,主人。” 91. 是则宗。 他把我堵在了门口,脸上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从额发下露出来的那一只冰蓝色的眼睛看上去像是最绚丽的蓝宝石。 如果是在平日别的什么时候,我是很欣赏则宗的颜值的。不愧是一万两的名刀,就着那张脸我可以多吃两碗饭。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和那双我本来应该很喜欢的蓝色眼睛对视的时候,我却心头一跳,有某种不妙的感觉悄然爬上心头。 “怎么了,则宗?有什么事情吗?” 92. “我啊,是来向你讨要好处的。” 他一只手伸过来,撑在我的脸边,将我囚禁在他的胸膛与门板之间。 “想好要怎么贿赂我了吗?主人?” “您也多少,该给我点甜头吧?” 5、第 5 章 93. 甜头?什么甜头? 这菊花老头都在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呢。 我伸出手来,撑在他的胸膛上,用力的想要将则宗推开——现在这个姿势真的很怪,有一种微妙的危险感在对着我的直觉不断报警。 总之,还是先从这样的情况当中摆脱吧…… 然而我这一推居然没有能够推动,则宗似乎是认真的,而并非只打算和我开一个玩笑。 他居然是真的要抱着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甜头来当作贿赂的打算的! 94. 我几乎要为了这个发现而感到震惊了。 我是谁?这一座本丸的审神者,本丸小皇帝! 怎么还有要朕去讨好贿赂他们的道理? 当真是倒反天罡。 95. “您看起来是一副想要赖账的样子啊?”则宗摇着头叹息着。 “这样的话,我就只能亲自来收取我应该得到的补偿了。” 他朝着我凑了过来,那张美丽的脸庞和我之间的距离极近。 然后,则宗轻轻的咬了一下我的嘴角。 96. 有一点点细微的疼,但是比起这种疼来,反而是另外的某些记忆跟着开始复苏。 昏暗的房间,金发的太刀那平日里看似繁复华丽的出阵服之下所掩藏的身躯意外的结实,肩背处都有大片大片的菊花纹样的纹身,看的我一阵眼花缭乱。 则宗平日里面不论是出阵服还是内番服还是轻装,全部都裹的严严实实,我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上还有纹身也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所以,我其实没有想过会在那种时间、那种地点、那种情况下!知道这件事情啊! 97. 则宗喜欢咬人。 这是在那颠鸾倒凤的、混乱的时间段当中所发觉的一点。 不是那种很重的刻意的撕咬,而是更接近于调情的、有一下没一下的用牙齿轻轻的研磨。 他的力道控制的很好——无论在什么时候,刀剑付丧神都绝对不会伤害到自己的主人,所以比起那一点点甚至都没有破皮的疼,更多的应该还是有如一阵电流激蹿而过的麻痒。 “你属狗的吗?!”我努力的伸出手想要推开他的脸,这种奇怪的感觉,还不如单纯的疼痛啊! 而且……肚子好涨。 98. 则宗顺着我的力道后仰了仰,伸出手来放在我的小腹上,用力的按了按。 奶油泡芙顿时露馅了。 涨涨的小肚子也稍微的瘪下去了一点。 但则宗是优秀的甜品师,他很快就把奶油枪重新放了进去,挤入了新的奶油。 泡芙现在又重新变的鼓鼓的,甚至比起先前来还要更加的饱满了,是谁望上一眼都会知道一定很美味的好泡芙。 99. ……总之,当则宗像是那时候一样,咬了我一口后,记忆它回来了,全回来了。 我觉得自己现在说不定就像是一颗被热水烫熟了的虾一样红,小腹处也似乎开始了根本不受控制的、下意识的绞动。 “哎呀……”则宗用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抬起来端详,“您……” 他的话没有能够说完。 因为有人从后面一脚踹到了他的腰上,接着在则宗露出了破绽的那一瞬间将我从则宗的“禁锢”里给捞了出来。 “喂,菊花老头,你要对主人做什么?!” 100. 清光—— 离了初始刀,谁还把我当小孩宠qwq 101. 则宗摇着扇子捂着腰,“哎呀哎呀”的离开了。 我并不同情。 笑话!这难道不都是他自找的吗? 102. “清光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我问。 清光顿了顿,随后有些哭笑不得的抬起手来,在我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你啊。”他说,“忘了吗?不是说好要去万屋的吗?” “我们都在等你呢,但是你半天不过来,所以我就还只好过来找了。”他这样说着,脸色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变的不好看了起来,“啊,结果就给我看到了那一幕……可恶的老头子,居然偷跑……” 103. 虽然没有太听懂清光在说什么,不过好像是在骂则宗? 好,那我决定为他鼓掌加油。 104. 时政的干活效率还是不错的,本丸的坐标是第一时间就被更换的东西,至于其他的说好补偿,也会在之后陆陆续续的到货。 因为先前的那一场困守之战,本丸里的许多东西都被消耗的七七八八;再加上结束了这样的一场大战,怎么也该好好的庆祝一番,所以当然应该去万屋大肆采购。 这一次,就算是平日里我那最看不得乱花钱的小管账公博多都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 105. 我们出现在万屋。 万屋的繁华与喧闹并没有受到先前的一系列事情的影响,甚至有高层背刺、部分高级审神者的本丸坐标被泄露这件事情都被按下去了,没有在大众面前掀起什么风浪。 我能够理解这样的做法,毕竟这消息一旦为公众所知晓,能够带来的只有恐慌。 时政之所以给我补偿了数倍的资源,其实也有要买我封口的意思——这些消息,无论是其中的哪一条,都不能够被太多人知晓。 我能够理解时政的决定。 我只是,有点难过。 时间溯行军本次攻击的本丸,都是近几十年来新崛起的一批优秀本丸。那些审神者当中有关照过我的前辈,有憧憬着我的存在的后辈,有和我一起并肩作战过的战友,也有自从我加入时政以来就一直都与我相互守望的同期。 但是现在,只剩下我了。 我是本次的溯行军袭击之下,唯一还全须全尾幸存并且能够回到工作岗位上的审神者。 106. “在新的一批优秀的审神者成长起来之前,五月大人,您是至少几十年内时政的审神者空白期当中,唯一的主事人和希望。” 那一天,在将所有的刀剑男士都支出去之后。 时政前来接洽的工作人员在我面前跪拜下去,长长叩首,向我交付了时政的这一份殷切希望,与至少百年的未来。 107. 我答应了。 108. 这是,绝对不能够被我的刀剑们知道的事情。 我相信,如果有一天,真的要在历史、人理以及我之间做出一个艰难的选择的话,他们的选择…… 109. ——只会是我。 110. “确认主人他们已经去万屋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吧?”在时间转换器因为启动而散发出来的光芒彻底的熄灭下去之后,原本在这里送别的刀剑们一改先前的笑容,面上的神情变的冰冷。 这个时候,他们看上去才是如此的贴合他们的存在本身——是只为了“斩杀”而诞生的,冰冷的凶器。 “那一天时政和主人究竟谈论了什么……必须要弄清楚。” 111. 时政还可以招揽到无数的审神者。 但是他们,却只会有这一位主人。 6、第 6 章 112.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但是今天在万屋的时候,总觉得投在身上的视线格外的多。 我忍不住问身边的清光:“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嗯?”清光闻言,立刻放下手中原本正在比对的两件商品,伸出手来捧住了我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了看。 “没有哦,主人。”清光说,“和平时一样好看呢。” 而且……当这样近距离的贴近的时候,能够嗅到从少女身上传来的香味。 无法用任何一种已知的香型去类比和形容,是单独只属于他们的审神者的——那样的味道。 清光拉了拉自己的围巾,将自己的下半张脸都埋了进去,试图以此来遮掩已经开始泛上红晕的脸颊。 灵力也是会有味道的吗?加州清光并不清楚这一点。 但是,自从审神者用突破常规的方式帮他达成了手入和修复之后,这种香味就一直都残留在加州清光的幻想之间,在他每一个夜晚的梦中都将打刀的梦境轻柔的包裹。 作为本丸的初始刀,作为陪伴着她一路走过来的那一振刀剑,加州清光无可抑制、也完全不打算反抗的任由自己深深的沉溺于这样的香味之中,哪怕是就这样溺死在其中都无所谓。 倒不如说…… 如果有朝一日真的要被折断的话,那么加州清光希望自己可以折断在那个怀抱、和那样的香味之中。 她的灵力赋予了他独立于刀剑之外的、在新时代当中的形体,他来自于她,那么也应该最终归于她。 而对于她来说……也理应是同样的。 她是他重要的、无可替代的主人。 113. 清光的回答不但没有能够打消我的疑惑,恰好相反,我觉得我的迷惑更多了。 ——既然不是因为我的外表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那究竟是为什么大家全部都要盯着我看啊?! 总不能是关于时政想要隐瞒的那些事情暴露了,我是从袭击当中唯一活下来的幸存者的这件事情被曝光了吧? 其实平日里,我实在不是这样冲动的人;但是今天不一样,我在万屋停留的时间越久,那些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就越多,到了最后更是有人直接凑到我的身边来假装在挑选东西,实际上眼神有一下没一下的朝着我这边瞟。 好家伙,你们这下是演都不演了是吧?! 我索性一把抓住离我最近的一个同事。 同事,再看下去就要交围观猴子的门票钱了哦:) 114. “你们到底都在看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 被我抓住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个子小小,脸也小小,但是一双眼睛却非常大,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几乎要疑心自己看到了一只小鹿。 小鹿可能也没有想到会被我原地抓包,非常明显的整个人都抖了一下,那双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起来是快要哭了的样子。 “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等一下,我真的没有欺负人。 那边正在朝着这里走过来的执法队是想要干什么啦!(摔) 115. 和执法队解释清楚了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误会。 那是小鹿看起来更加的害怕和抱歉了,整个人都像是得了帕金森一样在旁边抖抖抖个不停,看的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了。 好在小姑娘还是努力的让自己镇静下来,和我说了原因。 “我的婚刀是鹤丸……”她说,“我是在前辈你的身上也感受到了和鹤丸的婚契……” 但这位前辈的身上……好像不止一个婚契啊…… 小姑娘这样迷迷糊糊的想着。 116. 我必须用非常大的毅力和自我控制的水平,才能够让自己不要面目狰狞到扭曲,以免吓到面前的后辈。 但是我猜我现在的眼神肯定也不怎么好,因为这只小鹿已经又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 鹤丸——!一天天的就你小子不干好事! 你倒是来和我说说清楚,这个婚契到底是怎么回事! 117. “清光你说,鹤丸那家伙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身边的主人正拉着自己大肆声讨鹤丸。 加州清光一边小心的给她顺毛,一边和她同仇敌忾,但转过脸去,只有加州清光自己露出了苦瓜脸,都顾不得保持平日里最为看重的形象。 毕竟……悄悄的在审神者身上留下了婚契的标记的,可绝不只是鹤丸国永一刃啊。 他的目光虚虚的身旁少女的身上扫过,随后闭了闭眼睛。 人类女性的身上神光璀璨,即便是过去了这么久,那些光芒都没有半分要消退黯淡的迹象。 而若是更加仔细一些去观察的话,那么还能够看到,这些光芒,其实都是一道又一道的婚契,分别来自不同的刀剑,就像是划分割据地盘一样,横亘在少女的身上。 在那当中,当然也有属于加州清光的一道。 不过……看在鹤丸殿即将要遭殃的份儿上,加州清光决定还是不要现在去触审神者的霉头比较好。 118. 他们都知道的。 他们的主人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如果没有这一次的意外的话,或许她一辈子都不会与他们拥有这样的“结缘”。 但那没有关系,毕竟作为“臣子”,原本就应该是由他们去迁就和顺应主人的需求。 119. 我回到本丸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鹤丸国永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什么时候打的婚契?!为什么作为契约的另一方,我居然对此根本毫不知情?! 鹤丸国永,你要是不能把这个事情给我解释清楚的话,今天晚上本丸就吃红烧辣子鹤:) 120. “这不公平啊,阿鲁基!”被我当场逮捕的时候鹤丸正在准备他的新的小恶作剧,即便被我指着鼻子要他今天必须给出一个说法来也不恼,只是嚷嚷着要求一视同仁。 我陡然生出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来。 “你说什么一视同仁什么公平?” 鹤丸用极为无辜的眼神望着我。 “哎呀,您不知道么?” 他伸出手来,指尖点在我的额头上,接着向下滑,划过鼻尖,轻轻的在唇瓣上擦过,然后是锁骨、心口,路过小腹,脸上露出一个非常微妙又非常暧昧的、打算搞事的笑容。 121. 鹤丸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带着笑意,眼神看起来却非常的无辜。 “当我们在和您构筑起了力量交互的通路的那一刻……” 122. 您就已经,注定是神明的新娘。 7、第 7 章 123. 你知道什么叫做脑子嗡嗡作响么? 我现在算是懂了。 鹤丸那句话简直像是一把大锤在我的脑壳上不断敲击,一下又一下,几乎要把我整个脑子里的东西都敲的乱七八糟的震荡,并在最后晕晕乎乎的变成一团浆糊。 他的意思是——本丸里所有的和我进行过补魔的刀剑,都在我的身上留下了婚契吗?! ……我突然有些理解,之前在万屋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在看我了。 124. 多稀奇啊。 只要想一想,有一天我在街上走的时候遇到一个同事,对方从头发丝到指甲尖儿,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被打上了不同的刀剑付丧神的印记,整个人就像是黑暗里面的一颗大灯泡那样闪闪发光—— 那我也会忍不住多看上几眼的。 毕竟是免费的乐子,谁不喜欢看呢? 如果那个乐子不是我自己的话就更好了。 125. 我又开始摇铃。 “你们一个两个,都挺能干啊?”我冷笑着端坐上首,看着这些阴奉阳违、背着我偷偷干了大事的刀们。 我已经从鹤丸那里逼问过了,虽然他们彼此之间都没有就这个问题沟通过,但是他们所有刃都不约而同的往我上打了婚契! 好极了。 请问我现在身上还有能属于我自己的、空白的皮肤吗? 我并不想去深思这个问题,因为直觉在朝我预警,可能只会得到一些我一点也不想知道的答案。 126. 所以我选择当鸵鸟。 只要我看不见,那么就可以当做不存在。 127. 我认为我现在一定是雷霆震怒! 但事实证明,我和下面的这些刀们还是相处的时间太久、彼此之间太过于熟悉了,所以他们根本不把我的这一点雷霆小怒放在眼里。 三日月抬起头来看向,轻轻的笑了笑。 “那么,以主人看来,您希望怎么办呢?” 128. ……你们还好意思问我?! 那当然是立刻马上,把这些玩意儿给我去掉啊! 129. “哈哈哈,那可不太行啊。”三日月一边“哈哈”,一边拒绝了我的要求,“虽然大家的确在留下印记的时候都各自抱有一些小小的心思,但最重要的还是为了您。” 他看着我,那目光让我有一瞬间的想要躲闪。 “我等的主人哟……”三日月叹息着,“您是不是,有什么在瞒着我们呢?” 129. 三日月准确的来说,并不是我亲自锻出来的刀剑。 前面不是说过么?我入职时赶上了一个好时候。 为了吸引审神者上任,不但大手笔的赠送了许多资源,甚至是还在完成了入职登记之后,发放了稀有的五星刀剑作为战略物资。 也就是说除了初始刀之外,还另外给多配备了一个保姆(划掉) 毕竟是五星刀剑,在极化之前,星级几乎可以和各项数值挂钩,对于初期的审神者而言确实是不可多得的重要战力。 可以说,三日月在我的本丸里积威甚重,是真正意义上的奶孩子的“大前辈”,所以无论是哪一把刀剑都会或多或少的卖他一点面子。 并且,不只是刀剑。 就连我这个审神者,也承蒙了三日月的诸多照顾与引导。 130. 所以,当三日月这样一问的时候,我背后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哎呀,瞧您这话说的。 131. 毕竟我瞒着他们的事情,可实在是多了去了(。 132. 七星剑远远的看向我,那双异色的眼瞳当中像是落着诸天的星轨。 “在与您肌肤相亲的时候,我等意识到了一点。”这位诞生自大海的另一边那个古老而又神秘的国家当中的刀剑对我说,“既然是断裂的部分,那么就将其修好。” “每一把刀剑留在你身上的印记,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存在。” 133. 我已经暂时没有办法再继续发出声音了。 是的,我是“残缺”的。 我出生在一个世代精研魔术的家族。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检测出来了拥有数量庞多到令人难以置信的数量的魔术回路。 ……以及,这些魔术回路当中,超过90%的部分都呈现出诡异的断裂的,这样的事实。 134. 你知道关于“鸡肋”的那个典故吗?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就是我所面临的局面。 家族为我安排的未来道路,是嫁到其他的魔术家族当中,作为优秀的母体,或许可以孕育出拥有同等多的数量同时又保持完整的魔术回路的孩子。 但是我却决计不可能接受那样的结局。 所以在十四岁那一年,我在婚礼的前夕偷跑,并且和时之政府签订了契约,成为了永久为其工作的审神者。 这是那个时候摆在我眼前的最好的道路,而直至今日,我也不曾后悔过这样的选择。 算算时间,从那时候到现在,居然也已经过去了足有一纪的光景。 135. 补魔,即便是放在魔术师的概念当中,也已经是非常亲密的行为。 而对于这些神明来说,那便更是灵与肉的最高程度上的契合。 他们原本便是审神者用自身灵力从刀剑当中唤醒的付丧神,天然便拥有着灵魂上的牵系;而现在,他们又在□□上拥有了最深入程度的联系,魔力回路架构起桥梁,在向着他们输送力量的同时,也相当于向着刀剑们放开了自身的全部许可。 所以,借着那被联通的灵魂与回路,他们得以见到了审神者千疮百孔、断续不接的魔术回路。 亲近和守护主人,是刀剑的本能。 即便并非是灵刀,即便不通治愈之力,也已经足够刀剑们本能的知晓自己应该怎么做。 把她灌满,把她填满,用自己的气息和神力改变她存在的本质,每一道婚契都是将原本断开的魔术回路重新连接缝合起来的针线。 136. 已经没有办法分清楚,究竟是谁先胆大妄为的从座位上离开,来到我的身后,将我像是搂抱着一个人偶娃娃那样的揽在怀中了。 细密的吻落在了我的后颈上,痒痒的,但更让人感到不可置信的应该是身体食髓知味一般下意识产生的反应。 ……不是说养成一个习惯需要21天吗?时间不管怎么看也都没到吧?! 137. “主人啊……” 耳边传来了低沉的叹息声。 一双手伸过来,捂住了我的眼睛。 “如果你不能够好好的爱护自己的话,那么我们也就只能采取一些你或许不太想看到的……” “强制的措施了。” 8、第 8 章 138. 刀剑付丧神是一群牲口。 我再说一遍。 这是一群牲口。 139. 我已经不想深究那天分明是我气势汹汹的去找他们兴师问罪的,但是最后到底为什么,被惩罚的人反而是我自己这件事情了。 看在身体里的魔术回路情况确实又更好了一些的份上,呃,要不就这以下犯上之事就算了吧。 反正我确实……才是获利最多的哪一方? 对不起,我是一个没有节操的魔术师(忏悔) 140. 不过当务之急不是谴责这些用这种狡猾的方式逃脱我的问责的刀剑们,而是要赶快掩盖一下自己身上的痕迹同时打扮得体的出门。 ——我之后还要去时政开会啊,家人。 但短刀们是极其贴心的,前田和平野帮我准备好了之后需要穿的较为正式一些的服装,连上面的每一条褶皱都被熨烫平整。 乱在帮我打理头发,同时用化妆品遮掩掉一些露在外面的、过于明显的痕迹。 141. “他们也太过分了!”乱这样控诉。 我狠狠点头以示赞同:“对啊对啊!太过分了!” “如果换成我来的话,绝对不会这样粗暴的对待阿鲁基呢!” “是呢是呢,我就知道乱最好了……哎?” 142. 等一下!这不对吧! 乱你都在胡说些什么呢! 143. 在出发去时政之前,我在走廊上遇到了一期一振。 我伸手把他拦住,然后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一期,你要好好的教育一下小乱啊!”我皱着眉,非常担心,“男孩子要学会好好保护自己!” 一期从听我说话的时候开始,眉头就已经越夹越紧;眼下我才刚这么一说,他便立刻认真的点头。 “我会回去好好教育乱的。”一期说到这里,面上也露出了一些头疼的表情来。 我懂我懂,毕竟粟田口家成员太多了,又都是需要照顾的小孩子。按理来说鬼丸应该肩负起所有,然而他是个无口且迟钝的家伙,最终还是一期一振这个哥哥承担一切…… “乱确实做的不对。”一期一振还深陷入“弟弟根本不听话”的烦恼当中,“怎么可以这样和您说话?也太没有自觉了。” “总之,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您不必担心。”一期说,“不会再让乱去骚扰您的。” 144. 我觉得一期的话也有哪里不对。 但无论我怎样的左思右想,也都没有办法从这当中找出那个微妙的困扰我的地方,以至于前往时政的整个路途当中,我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今天作为近侍和我一起前往时政的是宗三。 哈哈,是的,我就喜欢搞这种事情,每次遇到要和时政交涉的时候,我都会带几把难搞的刀。 反正会头疼的又不是我:) 145. 宗三注意到了我一路的魂不守舍,他索性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你今天怎么回事?一路上都在想什么?” 他纤白的指尖探了过来,帮我将耳边垂下来的碎发理了理,捋到耳后去。 146. 我靠。 兄弟你好香。 147. 我猜我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非常的糟糕非常的痴汉,因为宗三的眼神已经逐渐变的嫌弃了起来,看着我的那种目光充满了不赞同。 好险,还好我脸皮够厚,不然现在就已经应该在这种目光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148. “您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宗三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我的鼻尖,我“嗷”的一声,不过总算是从那种美色的诱惑当中回过神来。 对于这种控诉,我握紧拳头,坚决不认:“宗三你这是污蔑!赤裸裸的污蔑!” 不过还是把先前的困惑告诉了他。 149. 宗三的表情看上去不是很好。 他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看起来似乎有些危险。 “短刀……还真是不能小瞧啊。” 只不过当那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的时候,刚刚还萦绕在宗三身周的那种危险感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扶不上墙的烂泥的那种恨铁不成钢,与某种微妙的庆幸。 “不必在意。”宗三仗着身高优势,伸出手来怒搓我的狗头,“一期一振不是说这件事情他会处理好的吗?那你就不必再忧心了。” 150. 好像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 那我就不管啦! 小明的奶奶之所以能够活到100岁,就是因为不该管的闲事从来都不管。 151. 宗三左文字看着三言两语轻易的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纠结于这件事情的审神者,掩去了眼底的暗色。 可能除了他们这位在感情上格外迟钝的主人之外,换成其他的任何一个人来,都能够轻易的分辨出乱藤四郎那话语当中隐藏的含义吧。 看,一期一振不是也很快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且要去处理一下关于粟田口家的短刀们的这个问题吗? 他们的主人弄错了一件事情。 在这一座本丸当中,真正的“孩子”只有她自己一人罢了。 即便是最年轻的刀剑,也已经在这人世间度过了三百年的光阴。 152. 一朝心念解,顿觉天地宽。 想开了这个问题之后我顿时觉得天也蓝了水也清了,就连时之政府的办公大楼看起来都变的顺眼了不少。 “五月大人!您来了!”一只狐之助在时政大楼门口不知道翘首以盼了多久,当看到我出现的时候顿时眼睛一亮,忙不迭的“嗒嗒嗒”的跑了过来,绕着我的小腿转来转去。 我弯下腰去摸了摸它:“帮我带路吧。” 153. 接下来,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154. 本次本丸坐标泄露事件,共牵涉到一百八十三个本丸,近万刃刀剑。 时之政府可以对外息事宁人隐瞒不报,我理解;但是对内,他们也必须给出一个说法来。 正是为了这一点,所以我才会站在这里。 155. 故人已去。 而我是唯一能够帮他们讨一个公道的人。 156. “宗三,我们走。” 樱色长发的打刀跟在我身后一步远的距离,闻言将手轻轻的搭在了自己腰间的刀柄上。 “是,主人。” 157. “宗三左文字,定会将您想要的一切,都系数奉至御前。” 9、第 9 章 158. “……五月大人。”时政的工作人员在旁边不停的擦汗。 “嗯?”我笑眯眯的望过去。 “您的宗三……” 可以不要再把手一直都搭在自己的刀上,并且周身流露出那种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原地爆出一个真剑必杀来的表情吗,他们害怕。 “哎呀,你瞧这事闹的。”我双手一拍,合掌而笑,“抱歉啊,宗三他只是稍微有点应激。” “毕竟我们本丸才刚刚从那样的情况当中脱离出来,所以里面的每一位成员都或多或少的还有一些战争后遗症,还请各位见谅呢。” 159. 话是这样说。 但是可以请您先把自己身周的那些外放的磅礴灵力稍微收敛一下吗?是不是我们这边上去空手夺白刃了宗三左文字,下一秒你那边就会直接给我们来个灵力照脸突啊? 时政工作人员努力的抑制住了自己脸上的表情,让它不要显的太过于狰狞,以免又给面前的审神者什么借题发挥的空间和余地。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这位工作人员悄悄的用眼角余光去打量那位拥有着仿佛神明一样的金瞳的审神者。 对方似乎变的比起以前来要更强了。 在那与外界被彻底的斩断了联系的半个多月里,还发生了一些别的什么吗……? 160. 我如果知道了这位工作人员的内心想法的话,一定会感叹对方在力量的感知上真的是非常具有天赋。 不过,我的身上灵力——或者说是魔力——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情吗。 毕竟那些自从出生以来就呈现出了极为奇怪的损毁状态的魔术回路,如今都在每一次的负距离接触当中,被刀剑付丧神们一点一点的修补和蕴养。 而我终归是一个魔术师。 90%的魔术回路损毁无法使用,换成普通人也能够理解的说法,就相当于是将身上90%的骨骼都敲碎,也就是说基本等同于重度瘫痪。 但现在,我已经获得了能够独立行走的能力,如果继续下去的话,或许终有一日,我的魔术回路能够被全部修补完成,成为一个真正的健全人。 所以,会觉得我身上的力量变强了,这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 161. 我发誓,在我推开会议室的大门走进去的时候,无论是给我带路的狐之助,还是负责接待我的那位工作人员,全部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至于吗?我又不会把他们给吃了。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心里没有鬼的话,又怎么会在看见我的时候感到畏惧、心虚和害怕呢? 我的目光落在已经坐满了、只等我一人的会议室当中,看着那些灵力家族的代表、时之政府的高官,脸上的笑容逐渐的加深。 各位且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162. 从那藏蓝色发的少女踏入会议室的一刻,便似乎有某种凝滞而又沉重的氛围无声无息的将周遭的一切都全部的吞噬了下去,有如一点一点漫涌上来,然后将所有的空气都攫取的漆黑冰凉的潮水。 即便潮水的主人什么都没有做,但仅仅只是身处于其中,都已经隐约的有某种可怕的窒息感涌了上来,如同被人用手扼住了咽喉。 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成为审神者的资质的——不如说,这样的资质是比起身负力量还要来的更为稀少和罕有的天赋,这也是为什么【审神者】这个群体的数量会一直不丰、每一位审神者的存在都弥足珍贵的原因。 而在这一间会议室里面,身负审神者资格的人除了那站在门口的少女之外,只有审神者协会的会长一人。 所以,除了那位看起来已经上了些年龄的女性之外,在场没有谁知晓,在这潮水一般的力量当中,实际上还有着另外一些不是非常明显,但是却又是构成里非常重要的底色的——那种来源于刀剑付丧神的力量。 163. 同为审神者,只是这样稍微的提供那力量打上一个照面,都能够察觉到那当中被刀剑所赋予的过于浓郁的情感。 珍视、爱护、钦慕……哪怕只是这样旁观,都几乎会为了那过于浓郁厚重的情感而震撼。 气质温柔的年长女性轻轻的呷了一口茶,但并没有将这一点公之于众的打算。 既然这是那孩子自己的选择,那么作为外人,只需要尊重就好。 毕竟……这可是审神者协会这百年来,最具有天赋和能力的孩子。 164. “五月。”坐在上首位置之一的女性喊了我一声,不过语气当中其实并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过来我身边。” 我于是稍稍收敛了一些自己那种仿佛要上门踢馆子一样的恶霸气势,朝着对方走过去。 拥有成为审神者的资格,和拥有灵力或是与之类似的力量是两回事,即便是拥有同时跨越时间与空间的能力的时之政府,麾下所拥有的审神者的数量也是寥寥。 并且也会存在虽然具有成为审神者的资质,但是本身力量却非常微弱的情况……甚至无法达到供养一座本丸的最低限度。 而这种资质,一般更多的会在女性的身上出现,所以审神者这个群体是典型的阴盛阳衰的地方。 165. “既然全体与会人员都已经到齐,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本次的会议……” 我呢,对于这样的事情都并不擅长。 一直以来我所秉持的,都是如果有谁在我的面前逼逼赖赖的话,那么只要一拳头砸上去就好。 无论是面对时间溯行军也好,还是面对其他的什么人也好。 嗯?你说要是一拳头没有办法解决怎么办? 这是什么需要专门去思考的问题吗……再补上一拳头不就好了,多大点事。 166. 我把所有的扯皮全部都交给了宗三——这就是我今天专门带上他的原因。 懂不懂魔王刀的含金量,懂不懂天下人之刀的含金量? 不懂的话,去和宗三对线一下就好了。 我就像是一个无良的甲方,在出发之前把我希望在会议上达成的目的告知给宗三,然后等着他将最后符合我需求的结果作为胜利呈到我面前就好。 至于我?我只要在旁边扣手机打游戏就可以了。 耶! 167. 其实我想要的也没有很多。 我就只是希望,那些直接间接的导致了这次事情的人可以受到应该有的惩罚罢了。 168. 毕竟只是寿命百年的人类,在刀剑付丧神的面前还是有些太嫩了。 而宗三也绝不会带来我不想听的结果。 时政和灵力世家的代表们擦着额角的冷汗,看起来先前有被宗三围追堵截的很惨的样子……不过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169. 会议结束之后,会长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外间等我。 “会长?您找我有事情吗?” 她朝着我笑了笑,那笑容很慈和,就像是一位真正的长辈一样。 “有一件事情,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比较好。”会长说。 “行动组的孩子们,找到了紫藤的本丸。” “你要去吗?” 170. 我很难用任何的言语去表述和形容,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究竟抱有着怎样的心情。 代号“紫藤”的审神者是我的同期,是一位精通医药、温柔又亲切的大姐姐。 我被时之政府捞来的时候只有14岁,可以说,紫藤一直都像是姐姐一样的照顾我。 而她和她的本丸,也同样是本次的溯行军进攻事件的受袭者之一。 171. “当然。” “我会去的。” 10、第 10 章 172. 对于我才刚刚从被时间溯行军包围的局面当中得救,甚至都没有怎么休整一二,就要加入行动组立刻冲去前线再和溯行军们battle的行为,本丸里抱有着反对意见的刀数量不少。 除了一些最基础的对于我本人的担忧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则是他们认为我现在应该静养,直到身体内的魔术回路全部都被养好再去做这些危险的行动。 是的,自从我魔术回路的问题被暴露了出来,刀们知道我在某种意义上算得上是重度残疾之后,现在我在本丸里面完全是被当做什么易碎品来对待和处理的……真的是,至于吗!之前二十多年不也是这样过来了! 然而面对我的控诉,刀们表示,非常至于。 但是抱歉啊,我这边也是寸步不能让的! 173. 在一阵的鸡飞狗跳之后,我终于还是成功的和刀剑们争取到了加入行动组、去紫藤的本丸一探究竟的权利。 但是刀剑们也向我提出了要求。 “您应该也是知道的吧?绝对不可能放任您就这样自己去的。”他们说,“请至少,身边也必须带上几振刀剑才可以。” 其实,关于紫藤本丸的情况已经有所眉目——有前面的那些被泄露了坐标的本丸的情况作为案例和对比,时之政府几乎已经确定了,紫藤本丸当中的刀剑付丧神或许为了保护她,所以将她神隐了。 一般来说,这种和神隐相关的任务处理,是不会派遣刀剑男士加入其中的——或许是担心物伤其类,或许是担心刀剑们有样学样。 反正时之政府缺乏的只是能够成为审神者的稀有人才,但是并不缺少能够战斗的能力者,刀剑男士更应该、同时也是更适合的地方,还是在前线和时间溯行军的战场上。 但是看着他们的眼神,我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拒绝。 罢了罢了,就当我宠着这帮家伙—— 174. “髭切,膝丸,跟我走。” “啊呀,这是来自你的命令吗?那我也要稍微认真一点了。” “是,赌上重宝之名,定会为了您而全力战斗。” 175. 你俩说的真好,婶婶我很欣慰。 就是在我拒绝吃兄弟盖饭的时候,你们也可以这么听话就好了。 176. 这里我必须插播一条。 我知道本丸里的刀们拥有着各自的历史,各自的相处与关系。如今虽然都同样作为我的刀而聚集在本丸当中为我效力,但平日里他们相互之间到底也有亲疏远近。 我对此多少有些认知,但是直到这一次,我才真切的意识到,哪些刀和哪些刀之间的关系是真的好,哪些刀又只能够允许自己吃独食。 177. 如果说髭切向来都很有自己是“家主的重宝”的自觉的话,那么在这一对兄弟当中,膝丸显然就是更适应、同时也是更自觉的将自己放在下手的位置上的那一个。 他的身上并非没有作为平安刀和源氏重宝的傲气,但是和其他的老东西们比起来,我其实很少能够在膝丸的身上感受到那种因为积年累月的时间而遗留下来的“沉重”感。 没有贬低的意思,但是膝丸真的非常具有活力,像是正值青春的毛头小子(?)一样——至少和其他的那些历经了千年的刀比起来是这样的。 我以前觉得膝丸真是个好刀啊,如此的清纯不做作,和别的那些偷奸耍滑的老刀们完全不一样! 但真的试试就会发现,毛头小子,也有毛头小子的难以招架啊…… 178. 老刀们都很坏。 三日月比较端着,鹤丸因为性格使然的缘故所以喜欢玩些花的,髭切可能是因为常年作为家主刀的缘故所以有一种身居高位的支配感,则宗更是狗东西,喜欢一点一点慢慢磨直到我自己忍不住求他给个痛快才肯尽心尽力——明明他自己憋的看起来也挺难受的。 而膝丸不一样。 当髭切点头许可了之后,他的行动也好情感也好,全部都热烈到直白的程度,真的会恍惚让我觉得自己是正在被蟒蛇一点一点的收拢绞紧的猎物,直到最后被完整的、一丁点也不会落下的一口吞吃入腹。 真的是……不愧于他的名字。 179. 我以前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善于品鉴刀剑的鉴赏大师,在我眼里看来,那不过就是一些长长短短的刀,什么刃纹啊什么刀茎啊什么雕琢啊——不好意思,全部都一窍不通。 但是现在我觉得,或许等到之后闲下来有时间了,我可以根据自己的亲身体验写一本刀剑鉴赏。 ……只能在黑市交易的版本。 180. “五月,你来了。”行动组的同事们和我打招呼。 我并不是行动组的人,不过作为武审当中名列前茅的那一波,我和行动组之间也多有交集。 其中不少人和我一起出过乱七八糟的各种任务,大家彼此之间也算是熟识——毕竟不是我自夸,我们魔术师可是非常好用的。 尤其是,我的魔术本源是“复制”,而我又拥有着那样数量庞多的魔术回路,以及因为这些魔术回路被赋予的强大的魔力。 就算没有得到家族的魔术刻印的传承,就算接受到的魔术方面的教导与资源同我的弟弟相比起来寥寥,但是我也还是成长为了一个足够标准、且强大的魔术师。 就像是这一具保持着少女模样的身体一样。 181. 我曾经在执行某一次的任务的时候,有幸得到了一位强大的魔术师的教导。 天生魔术回路残缺的我,就像是一个残疾的人。原本应该除了充当一个充电宝之外其他什么都做不到的我之所以能够像是现在这样“正常的行走”,是因为在那位魔术师的帮助下,将自己炼制成了活人偶。 对方不愿意应下我对她的“老师”的称呼,毕竟在魔术师的世界当中,师徒的身份是一种非常沉重且亲密的关系。 她坚持说自己愿意给我提供帮助以及理论上的指导,只是因为这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个极为新颖和有趣的课题;但于我而言,那确实是救命的恩情。 182. “你带了刀来啊?”行动组的同事目光在我身后的源氏双子身上转了一圈。 虽然他们没有深入的说下去,但是我确定自己看到了许多不赞同的目光。 “啊……”我不得不为自己解释一下,“我这边的情况你们也知道,如果我不随身带上刀的话……” 我两手一摊:“我估计是没法走出本丸大门了。” 行动组的其中某位成员嘟嘟囔囔:“虽然平时也确实听说了不少,关于刀剑付丧神对于你们这些审神者究竟有多看重,但是这个地步是不是也有点太……” 183. 嘴替啊,家人,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 但是刀们不要我觉得,要他们觉得。 大抵在他们心里,我是连独立行走都欠逢、恨不得每天都把我抱在怀里面走的易碎品吧。 啊?你问我什么会知道这个? 呵呵,你知道本丸里面究竟有多少刃在拼命的竞争上岗想要给我当代步机吗! 184. 面对行动组同事的话,我只能够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哈哈,因为毕竟才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呢。” 从我的身后传来了髭切的声音,柔和的有如云朵,带了一点点因为被特意拖长而导致的迟缓,听上去会让人联想到被充分打发的奶油。 “如果重要的主人再遇到一些什么问题的话,我们肯定都会疯掉吧?珍贵的存在,还是放在自己的眼睛下看着才比较好。” 髭切笑了笑。 “你觉得呢?” 185. “五月。”关系更为亲近一些的女生扯了扯我的衣袖,将我朝着旁边拉开了点距离,凑近到我耳边小声逼逼,“你家的髭切……看起来有些危险啊……” “……嗯。”我沉痛的答应了一声。 186. 【家主呀……持刀之人,如果不能压住刀剑的话,那么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刀剑反噬哦?】 ——在髭切极化回来后,曾经有一天对我像是开玩笑一般的这样说。 187. 【没关系。】 ——啊,对了,那个时候,我是这样回答的吧。 188. 【从握住你们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做好了即便血肉模糊也绝对不会松开手的觉悟。】 11、第 11 章 189. 或许应该带更具有亲和力、更与人为善一些的刀剑出来才比较好……源氏双子,对于并非审神者的人来说,是否还是有些太过于朝前了。 我木着脸这样想。 可能是因为先前髭切的那一番大胆发言,再加上膝丸在面对外人的时候又是一张狂气恶人脸,导致了这些并非是审神者的同事们对于跟着我一并来的两把源氏刀产生了一些误会。 总之,行动组此次的行动人员们都用戒备的目光看着他们。 甚至我相信,如果不是因为担心把两把刀弄应激了难以收场的话,他们大概非常想要将我和髭切膝丸远远的隔开。 190. “五月,你老实和我说。”跟我关系最好的绯樱又开始小小声的和我咬耳朵,“你真的没有被那些刀威胁吗?” 她的目光斜斜的朝着跟在我身后的髭切膝丸看了一眼,接着迅速的扭过头来。 “你要是不好说,你就眨眨眼。”她对着我一阵的挤眉弄眼,“一切的罪恶都必将被绳之以法,我一定会帮你的!哪怕和整个时政作对!” 她说的是如此的慷慨激昂,然而我只想戴上痛苦面具。 谢谢你,我亲爱的朋友,你说的很好,但求你下次不要说了。 我已经听到髭切在笑了!他绝对什么都听到了! 以我对髭切这个黑芝麻奶黄包的了解,等之后回去本丸,我绝对要为这话付出代价…… 191. ……等一下。 这话明明不是我说的吧!为什么付出代价的人是我啊!这不公平! 192. 我伸手捂住了绯樱的嘴,用眼神疯狂的祈求她不要再说了给我留一条活路。 如果说以前刀剑们“惩罚”我的过失的时候使用的是一种方法,那么现在,他们已经发觉了一种全新的、不会真的给我造成伤害、对双方都有好处、但又确实能够给我带来“惩罚”效果的更好的方法。 “一定能让您很好的记住教训”。 够了,我说,真的够了。 就没有刃愿意为我发声吗? 193. 绯樱不理解我的行为,但她表示了尊重,抬起手来在自己的嘴巴上比划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只是她看我的眼神十分不对,我听着髭切的笑声,只觉得自己的精神极度疲惫。 已经不想知道今天过去之后,我在外面的风评将会变成一个怎样恐怖的模样了。 是恋爱脑还是耙耳朵呢?真难猜啊。 笑一笑蒜了.jpg 194. 不得不说,当人的心头被一件事情填满的时候,往往就会难以顾及一些其他的事情。 我疲于安抚髭切和膝丸的情绪,注意着要绯樱别说出什么太过于刺激的话,还要调节行动组和两把被强塞进来的刀的关系……一个人怎么能忙碌到如此的程度? 总之,等我终于艰难的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当中挣脱出来的时候,发现我们已经抵达了紫藤的本丸。 195. 如果不是因为确信我的刀和行动组的这群家伙们彼此之间并不相识的话,我几乎要以为先前的那些是他们串通好故意的了。 196. 紫藤的本丸坐标外并没有包围的人山人海的时间溯行军。 实际上,别说是溯行军了,就连本丸本身的存在都根本没有看见。 ……很难说,这究竟代表着情况更好,还是更坏。 在场的大家都不是新手,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只能够代表一件事情—— 197. “嗯?” 髭切的声音软绵绵的响起。 “是被神隐了呀。” 198. 神隐。 独属于这些刀剑付丧神们的能力。 就像是先前说的那样,即便只是分灵,但是究其根本,他们终归是在高天原之上拥有正经的神//名,并且时至今日也依旧被供奉、叩拜、信仰和祈愿的存在。 是真正正统的神明。 所以,能够行使一些神明才拥有的权利,也是理所当然的。 并不像是在时政内网的论坛上、以及同事们二创的小说漫画作品当中几乎已经被妖魔化了的【神隐】,真正的神隐是一件前置条件颇多、轻易难以被达成的事情。 名字和真容只是达成神隐的诸多条件之一,要完成这一点,还需要漫长的相处,彼此力量之间足够深的浸透交融,毫无防备的信任……总之,细说起来其实相当复杂。 而也正是基于此,所以真正能够达成【神隐】的,无不都是曾经相处极为融洽的本丸,审神者与刀剑付丧神之间彼此相互信任相互陪伴——或许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才能够将那么多苛刻的条件达成,同时也让原本应当高居于天上的神明自己主动的跌下神坛,哪怕是变成昔日的自己所不能理解也看不上眼的怪物,也要将对方留在身边。 199. “神隐?” 在某个日光极好的午后,我和明石|国行两个懒鬼凑了一窝在走廊上当大型不可回收的障碍物时,曾经提起过这件事情。 他摊平了躺在回廊的地板上,而我素来不会亏待自己,枕在他的肚子上。 很不舒服哎——虽然这样说着,但是明石|国行并没有推开我,而是任由我俩保持着那样的姿势。 当我说到最近很流行的神隐文学的时候,原本以为已经半睡不睡、反正根本没有在听我说话的明石|国行忽而抬起手,拉下了他原本戴着的眼罩,看了我一眼。 那双颜色奇异的眼瞳中居然少有的驱散了平日里的懒散和万事不上心,流露出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冰冷的危险感。 “主人哟。”明石|国行用他那惯有的、懒洋洋的语气这样说,“神隐可不是你们所想的那么轻松的东西。” 我发出了一声疑惑的鼻音,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这应该是一个危险的话题,和别的刀我都不一定敢这样轻易的提及——不过是明石的话,应该没关系吧,毕竟这么麻烦的事情他肯定懒得做。 “所谓的神隐啊,是我们放弃了回归本灵的机会,放弃了自己作为神明的存在,化身为妖鬼构筑起永世不会被打破的牢笼,要将自己的审神者困在其中。” “被时间放逐,被轮回拒绝,自此除了与我们纠缠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的可能,直到最后双方的存在都一起被消磨殆尽——【神隐】就是这样麻烦而又毫无意义的东西。” 200. “听起来完全是亏本的买卖。”我评价,“为什么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会有傻子愿意去做啊!” 明石|国行打了一个哈欠,眼底都蓄积了一些生理性的泪:“是啊是啊,只是说说都觉得很麻烦啊……” 我在他的肚子上调整了一下自己躺着的角度,然后听到上方传来了明石|国行“呃呜”的一声:“重伤了重伤了,拜托你也稍微注意一下,你躺着的可是我的肚子哎?” “对不起哈。”我没有什么诚意的道歉,然后又蛄蛹了一下,拽过明石的外套搭在脸上遮光,“我下次注意。” 说是这样说,但其实刚刚的那几下蛄蛹还是给明石带去了不小的伤害:p 201. 我俩岁月静好的躺在这里偷懒,冷不丁的,明石|国行突然开口:“啊,我想起来有一件事情忘了和你说。” 其实我那会儿已经快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凭借着本能应了一声:“……什么?”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的话。"明石|国行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很日常,就跟在说“今天天气真好”或者是“午饭吃什么呢”这一类的话题一样,“我会将你神隐的。” 202. 知道了知道了朕乏了,跪安吧。 …… ………… 等一下,你说啥?! 203. 我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如同弹簧一样的从明石|国行的肚子上弹射了起来。 后者捂住自己的肚子发出一声毫不作伪的惨叫,但是我盯着他的脸,随后意识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事实。 204. 我靠。 这家伙是认真的。 12、第 12 章 205. 按照时政的探测仪器所检测到的结果,我们现在已经抵达了紫藤的本丸所在的位置。 但是,因为她的刀剑将她神隐了的缘故,所以即便是已经站在了这里,说不定与本丸的入口已经是面贴着面的程度,也根本无法察觉到。 或许行动组有自己的方法,不过我现在身边跟着髭切与膝丸,所以这个事情可以更简单一点、用属于刀剑的方式去解决。 我朝着旁边侧了侧身子让开,然后看向了髭切和膝丸。 "来吧,我的两位重宝。"我说,“把神隐的结界撕开?” 206. 当我这样说的时候,那两双实际上长的非常相像、但因为主人平日里拥有着大相径庭的气势和表现,因此往往会让人忽略掉这一点的金色眼眸都微微的眯了起来,像是大型的掠食动物在展开攻击之前会有的那种模样。 “嗯……既然都被你这样称呼了的话,可不能当做没有听见啊。”髭切轻笑着,抽出了自己的本体,“看来要努力些了,弟弟丸。” “是膝丸,兄长。”膝丸在这些年当中早就已经习惯了并且放弃了挣扎,眼下也只是条件反射性且不抱希望的纠正了一句,以和髭切几乎同步的频率也抽出了腰间的挂着的太刀,“请您看着,家主,必不堕重宝之名。” 源氏重宝,两振一具。在战场上,他们就是最契合的搭档。 207. 神隐的结界对于人类来说是即便使用了再多的手段都没有办法触碰到的,那是独属于神明的领域;但是,对于同样作为刀剑付丧神的同类而言,那却像是在黑暗当中被点亮的灯一样,耀眼到想要装作没有看见都难。 平时当行动组要出面去解决这些神隐相关的事件的时候,一般都会有政府刀随行——这部分政府刀在被直接下派到各本丸之前,都由政府来负责提供灵力支撑平日的活动与运转,而这部分灵力则来自于那些拥有审神者资质、但本身灵力不足以支撑起太多的刀剑与本丸,因此在时政内入职的成员。 虽然不能成为统率一城的审神者,不过也能够以这样的程度做出贡献;就算是不入职时政都没有关系,只要愿意定期的向时政售卖自身的灵力就好。 毕竟积少成多嘛。 可以说,在贼不走空这方面,时政当真是做出了一个极好的典范。 208. 我的刀全部都养的非常好,就算是平日里在演练场上和其他的同事们的刀剑互殴的时候也少有败绩,基本可以说是一路平推。 毕竟,主人的资质和能力,也是会在一定程度上给自己的刀剑男士带去影响和加成的。 而我可以毫不羞愧的说,我正是这样的强者。 尤其是在魔术回路被刀剑男士们补全和温养的现在,我的刀们也同样自这当中得到了更多的好处与反哺。 ……但是这不该是他们如同得到了认可和奖励一样,在已经没有危机与战事的现在也一天天的试图和我补魔的理由! 我不是那样的人.jpg 209. 刀刃与神隐的结界碰撞在一起,带出了一串的火花以及某种刺耳的摩擦声,属于髭切和膝丸的、我即便是闭着眼睛都能够辨认出来的神力鼓动着撞击,直到最后听见了耳边传来一声“咔嚓”的脆响。 原本空无一物的空间突然开始剧烈的震荡了起来,随后从空间当中,有什么东西开始逐渐的浮现。 先是朱红色的鸟居与参道,在参道的尽头并非是熟悉的本丸与天守阁,而是巨大的神社。紫藤花枝繁茂而又浓密,缠绕在目之所及的一切建筑上,空气当中都是过于浓郁的紫藤花的香气。 我的脸色一瞬间就难看了起来。 210. “好像来迟了呢。”髭切和膝丸一个挡在我的身边,一个站在我的身后,无论攻击从哪一方面到来,都必须先越过他们两个才可以。 “她的灵魂已经与这里彻底的绑定融合在一起了。”膝丸的目光警惕的从周围扫过,防备着可能出现的敌人,“即便是做下神隐的主导刀剑现在愿意放手,也已经没有办法将她从这一处神域当中剥离。” 他们的判断不会出错,我伸出手去,轻轻的抚摸路边鸟居上的紫藤花,感到了一种由衷的愤怒。 211. 在魔术师家族当中没有亲情。 这样说其实有些太过于绝对,“亲情”那种东西,其实还是有一点的,但是在更高的对于本源与魔道的追求、在家族的精进、利益和传承之前,这点微不足道的亲情自然要为之让步。 更何况是我这样的失去任何价值的孩子,从来都不是那一点微薄的亲情所能够覆盖分予的对象。 所以,即便那是我自己,我也必须要说,刚刚来到时政的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存在。 在正式成为审神者、唤醒刀剑之前,我们都将会接受一段时间并不短的培训——就像是前文所说过的那样,审神者的存在太稀少、太罕有了,每一个拥有能够独立负担起一座本丸能力的审神者,即便评级是最低等的d级审神者,也都是弥足珍贵的存在。 刀剑男士是消耗品,但是审神者不是。审神者是时政最为宝贵的资源。 所以在入职之前,会进行大量的投入和培训,以期各位审神者们能够在日后的更好……当牛做马,在各自岗位上发光发热。 我和紫藤就是同期的审神者。 212. 紫藤其实并没有比我大太多,但是她的身上就是带有着一种温柔的长姐的气质,对于我也总是十分的关怀。 “五月……总会让我想到我的妹妹呢,所以就忍不住想要对五月再好上一些。” 她交会了我做人的方式与道理,引导着我的成长,为我原本在魔术师家族当中培养起来的扭曲混乱的三观重新定型。 如果说家族与父母生养了我的肉/体,那么紫藤就培育了我的灵魂。 对我来说,她的存在实在是太特殊、也太重要。 即便在我召唤了超过百振的刀剑、无可置疑的成为了为数不多的s级审神者之后,就被调去了最前线的坐标,和紫藤聚少离多,但也不妨碍她在我心目当中独一无二的特殊地位。 师长。母亲。姐姐。友人。 她在我这里拥有着过于多的身份与重量。 213. 所以现在,即便明知道紫藤那样好的人,她本丸的刀剑选择神隐她一定是因为在面对时间溯行军的围攻实在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我也依旧是无可避免的感到了愤怒。 214. “髭切,膝丸。”我说,“帮我一下。” 我要解构神隐的结界,而最好的方式就是将自己变成相似的存在才可以更好的感知。 这没什么难的,我是魔术师,最擅长的就是不把自己当做人类而是当做器物去使用和看待。 我可以复制白山吉光的神技。 我当然也可以复制刀剑付丧神的存在本身。 215. “嗯?要变成【我】吗?可以呀。”髭切甚至都不需要解释就明白立刻我的意思,他笑了起来。 “那么,就请您更好的感受我吧。” 他凑了过来,丝毫不顾及周围其他人的存在与目光,在膝丸已经宕机+崩溃了的喊声当中,吻住了我的嘴唇。 13、第 13 章 216. 清冽的神气与独属于髭切的神力被从对方那边渡了过来。 虽然说他没有做错什么……但是髭切你这家伙是不是也有点太积极和丝毫不顾周围的环境了? 我已经听到了周围传来的此起彼伏的抽冷气的声音,还有膝丸慌乱的叫着“家主……阿尼甲……”的声音。 我很心疼他。 但是在心疼他之前,我觉得更应该先有人来心疼心疼我。 218. 髭切素来是厚脸皮的,平安刀往往能够在各种时候都刷新我的认知。 但是,他可以不在意社死,我不能不在意。 在场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全都看到了! 要不还是现在立刻就把自己发射去火星吧,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疲倦微笑) 219. 现在社死这种事情姑且先放到一边,髭切的行为有坏,但其中也不是没有分毫我能够得到的好处。 因为他这样直接将自己的神力与神气都渡过来了的缘故,再加上我们之间早就已经建立了联通又亲密的关系,所以我可以非常容易和轻松的发动魔术,将他的存在本质“复制”下来,套用在我自己的身上。 虽然只是照皮画虎,不过也已经够用了。 我睁开眼,在髭切的眼瞳当中看见了自己倒映在其中的、闪烁着过于刺眼的光芒,宛如黄金一般的瞳仁,是已经在本丸当中见过了无数次因而并不感到陌生的,属于神明的黄金瞳。 220. 髭切笑着松开了原本捧住我的脸的手,退后了一步。 而伴随着他的退开,落在我眼底的世界,也已经变的和先前完全不一样了。 眼前已经被髭切和膝丸展开了最外层用以蒙蔽世人的结界、因而完全的显露出了其中真实的内里的本丸,或许是因为如今并非以人类、而是和刀剑付丧神本质相同的视角去看待的缘故,于是得以见到了平常根本不可能观察到的景象。 数不清的、颜色各不相同的神力在本丸当中相互穿错交织,共同编构成了一张笼罩在本丸之上的巨大的网。 我伸出手来,抽走了膝丸手中的刀。 他对于我完全没有防备,所以直到我已经丝滑的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将他的本体都握在手中的时候,膝丸才后知后觉的发出了惊呼声。 “等等、什么……?” “家主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221. 膝丸劈手就想要过来从我手中夺回他的本体,但是我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还回去。 啊?你问我为什么选择了膝丸的本体而不是髭切? 开什么玩笑,柿子专挑软的捏这个道理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适用的。 222. 我当然会用刀。 并非是来自本丸当中任何一振刀剑的教导与传承,而是在比那还要来的更早的时间,在接受审神者培训的时候,紫藤所授予我的刀法。 她曾经一定是一名非常强大的剑士,但是时之政府从某个世界线上将她捞回来的时候,紫藤已经奄奄一息。 尽管在时政的努力救治之下成功的从死神手中被抢夺了回来,但是她的身体许多内脏都受损,是再多的药剂都没有办法治愈的伤害,也让她失去了提起刀的能力。 如同花朵一样美丽的刀法,但是却可以轻而易举的砍断时间溯行军的头颅。 当我第一次从战场上回来,向紫藤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笑的很温柔,将刚刚编织好的花环戴在了我的头上。 “这曾经是为了从鬼的手中救下人类、并且将那些食人的恶鬼灭杀而产生的刀法。”紫藤说,“我很高兴能够看到它如今在你的手里,再一次为了【守护】的理由被重现。” 223. 平日里一直安静的蛰伏在身体内的魔术回路,第一次像是这样被马力全开的调动和运转——自从身体里的魔术回路被刀剑付丧神们弥补链接起来之后,这还是我第一次尝试着这样去使用。 对于魔术师来说,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是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被注定好的——无论是魔术回路的数量、质量,还是自身的魔术属性,亦或者是起源的本质,这些都不是通过后天的努力可以被改变或者弥补的东西。 家族里曾经非常可惜的说,以我所负有的魔术回路的数量,如果它们是完好无损的话,那么即便是在怪物云集的时钟塔当中,我也必然能够力压他们,端坐首席的交椅,并且在日后成为足以让家族跟着跃升腾飞的——那样的人选。 只可惜,他们说,只可惜你是“残缺”的。 而现在,那一份曾被无数次的惋惜的魔术回路,终于第一次被完整的、尽数的调用。 224. 膝丸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忍不住的战栗。 作为已经有刀剑付丧神从其上脱胎而出的刀剑本体,已经拥有了远超凡铁的坚固程度——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审神者才会选择拿过他的本体去使用。 庞大到恍惚会觉得自己根本无法负荷的力量在源源不断的朝着自己身体里注入,膝丸抬起头来,看见审神者握着自己的本体,挥出的每一刀每一式都像是能够连带着空间也一并斩断。 膝丸已经没有办法分辨清楚,自己此刻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究竟是因为那些被审神者注入进来、在不断的冲刷的庞大的力量,还是因为自己“正在被使用”这件事情本身。 没有刀不会渴望被自己的主人所使用的。即便是现在已经拥有了人身、已经可以亲自去战斗,这对于这些从冷兵器的时代所走出来的刀剑们来说,依旧是无可抵挡的极致的诱惑与最高的荣耀。 尤其…… 他们的主人是如此的强大,作为刀,他们怎么可能不为之而心潮澎湃,激动到难以自持。 225. 少女金色的眼瞳光彩灼灼,看上去就像是融化的黄金在她的眼底缓缓的流淌,自有一种不容冒犯的威严感在其中。 她握住了手中的膝丸,随后朝着自己所“看”见的这一座神隐之后形成的领域的核心猛的扎了下去。 “嗡——!” 一时之间,地动山摇。 无论是那些朱红色的鸟居还是长长的参道,亦或者是在参道的尽头所伫立的占地恢弘的神社,全部都开始剧烈的颤动起来,并很快就有如破碎的镜面一般开始片片破碎的跌落。 在那些“碎片”之后,膝丸看见了审神者的脸。 他听到了自己的胸腔之下,心脏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226. 这是,远比与家主进行那些过于亲密的接触的时候,还要来的更为鼓动的心跳。 227. “嗯……真好啊。”他听见兄长站在身边,用令人捉摸不透的语气说,“我也想被那样拿在手中使用呢。” “兄长……”膝丸为此而感到诚惶诚恐,毕竟对于一直都作为髭切的副手、下属的他而言,这简直就像是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攫取了原本应该隶属于兄长的荣光一样,自然是让他坐立难安。 “哈哈,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哦。”髭切说,“毕竟是我们的家主大人呢,会为她而感到心旌摇曳,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这是从决定去极化的那一天,就已经认识清楚的事实。 228. 因为复制了髭切作为刀剑付丧神的那一部分本质,我得以寻找出构筑这一处神隐的结界的核心节点。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很好处理了,无论原本多么精巧坚固的构造,只要向其中灌注远超其所能够承受的力量的话,就终究会有不堪重负的崩坏的时候吧? 229. 神隐的结界在我的眼前轰然倒塌,露出了其后被刀剑付丧神所簇拥的紫藤。 她用那双温柔又好看的、像是紫藤花一样的眼眸注视着我,随后笑着给了我一个拥抱。 “五月看起来,比我的处境要好。”她说,“能够看见你像是这样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绯樱在旁边咳嗽了一声。 “您好,紫藤殿。”她说,“我们是时之政府下属行动组成员。” 230. 和之前的预测没有什么区别。 不是所有的本丸都可以像我一样……呃……能够在资源耗尽之后,找到仿佛永动机一样的替代方法,除了我本人之外不会有其他任何存在在这个过程当中受到伤害。 所以,在本丸眼见着摇摇欲坠、将要被攻破之前,紫藤同意了刀剑们请求将她神隐的提议,并且交付了自己的名字。 231. “我叫蝴蝶香奈惠。”她轻轻的吻了一下我的脸颊,像是姐姐一样,“不必为我感到忧虑和伤心,这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也不会后悔。” “只是以后,不能再继续陪着你了。” 香奈惠用手指帮我梳理着鬓发,将刚刚用紫藤花编织好的花环戴在我的头上,一如十几年前我们的初见。 “往前走,五月。”她对我说。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232. 事实证明,人还是不能逞强的。 一次性过度使用非常陌生的魔术回路的后果就是—— 回到本丸的当天晚上,我就发起了高烧。 14、第 14 章 233. 其实最开始,无论是我自己还是刀们,都没有发现,也没有料想过我居然会发烧这种事情。 毕竟自从我入职本丸以后,在刀们过于精细到简直像是在致力于将我养成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小废物的照顾下,我是吃嘛嘛香,别说是生病了,就连打个喷嚏都欠逢。 更别提后来我还直接将自己的身体炼制成了活人偶,微伪,伪人程度大概40%这样子——就已经更是和生病这种事情无缘了。 唉,总之,发烧这种事情,我也不想的。 234. 当我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情况可能不太对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或许是因为香奈惠的那件事情,我原本就睡的不怎么安稳;而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我更是突然从某种极度的不舒服当中挣扎着醒了过来。 冷。 从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向我发出这样的信号,即便是我非常努力的裹紧了被子、又试图将自己蜷缩起来以获得一些温暖,但显然都无济于事。 那是一种从骨头缝里面散发出来的冷意,在每一处骨头交接的关节处蔓延,细细密密的,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进行抵抗。 好冷,好难受,就像是掉进了冰窟里面一样。 或许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会格外的脆弱与难受的。 分明这样的一点不适,和平日里真正在战场上与时间溯行军对抗的时候所受到的那些伤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可以面不改色的顶着身上大大小小、甚至是深可见骨的伤口继续战斗仿佛没有痛觉一样,但眼下面对这样一点其实要说有多严重其实也没有的难受,却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好想要有什么足够温暖,但是又不会灼热到滚烫的东西来给我暖一暖,驱逐掉这种冷意;而且,最好是足够大、能够将我整个人都完全包裹在其中…… 我灵机一动,有了一个好主意。 235. 事后再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我都深刻的认为当时的自己一定是脑子被驴给踢了,所以才能够做出那样的决策来。 但后悔也是以后的事情,在那一刻,我仿佛着了魔一般,心底唯一的想法只有让自己暖和起来,而其他的一切都已经来不上去顾及了。 我记得今天的近侍是…… “巴形?”我喊了一声,觉得自己的声音听上去简直是气若游丝,“……进来。” 236. 我的声音其实非常的细微,近乎于无;但对于一直都在门口侍奉,随时都等待着主人传召并且无感敏锐的刀剑男士来说,仍旧可以被轻易的捕捉到。 我听见外间的幛子门被拉开,随后很快,就能够察觉到有人站在了我的床头。 是巴形。 “主人,您叫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巴形问。 我朝着他伸出手。 “我好冷,巴形……”我已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你脱了外套,上床来抱住我,帮我暖暖。” 237. 本丸当中不乏一些身高体壮的大个子,无论是结实的个头还是快快分明的肌肉,全部都是雄性□□之美最直观的体现。 没有吐槽本丸里某些家伙真剑必杀后会过于纤细的身材的意思,真的没有。 而在这所有的刀当中,薙刀,也绝对是其中绝对的佼佼者。 238. 我平日里自认身高在女性当中虽然算不得极为高挑的那一部分,但是也绝对算不得矮。 然而放在巴形的面前,终归还是被衬托的有些过于娇小了。 对于我的过分并且无礼的要求,巴形甚至是没有任何要抗拒和多问一句的意思,对于主命的顺从已经到了一个令人不敢去深思的程度。 他顺从的脱掉了自己的外套,将被子拉开了一条缝,也躺了进来。 我立刻像是八爪鱼一样的缠了上去。 239. 说实话,其实我现在是非常不乐意将自己从一个“球”的状态给舒展开来的,不过很快我就能够接受了。 因为巴形他确实足够暖和,也足够大。 我将自己整个人都塞到他的怀里面,贴过去贪婪的汲取对方身上的温度;巴形很快就意识到了我需要什么,他展露出宽广的胸怀,从背后将我整个人都抱住,温暖的感觉很快在四肢百骸当中蔓延。 可能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喜欢贴贴的生物,我将脸埋在巴形的手臂上,后背紧紧的贴着薙刀的胸膛,先前那种委屈脆弱到想哭的感觉都逐渐的消失了。 240. 三日月,你说的对。 人也好,刀也好,果然,大就是好啊! 241. 我的情况肉眼可见的十分不对,所以巴形一边在给我当人肉暖炉的同时,也已经摇了药研来看一看我的情况。 “发烧了。”药研将一片退烧贴“啪”的一下拍在我的额头上,又拿出测温枪在我的额头上“滴”了一下。 “38.5度,厉害啊,大将。” 我怀疑他在阴阳怪气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算了,得罪谁也都别得罪医生。 242. 我现在已经不冷了。 不但不冷,我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一块儿通红的烙铁,正在源源不断的朝着周围散发出可怕的热度来。 我晕晕乎乎的伸出手来,抓住了药研的手臂,把自己的脸贴了上去。 现在这种人体的温度对我来说,又属于“凉快”的范畴了。 “大将,松手。”药研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我还要去给你准备药。” “……不要。”我含含糊糊的回答他,“我好热,给我抱抱。” 短刀的体型不大不小刚刚好,正合适被我抱在怀中,再把下巴搁在对方的脑袋上。 碰触在一起的皮肉像是也带走了一部分的烫意,我哼哼唧唧的不想放药研离开,并且想把他往我的怀里塞。 药研听起来似乎是沉吟了一下:“真的不可以继续拖下去了,大将……我给你找个替代品吧。” 243. 怀里的“抱枕”强硬的扯开了我的手,短暂的离开了。 但还不等我生出什么失落的情绪,就有一只小红毛被塞到了我的怀里,重新将我的怀抱填满。 “有破绽!”信浓的声音听起来很欢快,“大将的怀抱是我的了!” 这样……好像也行。 我迷迷糊糊的想着,蹭了一下信浓的脑袋。 啊,困了。 15、第 15 章 244. 据说平日里不生病的人,一旦生起病来才会来势汹汹、格外严重。 这一点如今似乎在我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印证。 虽然我这个严格意义上来说也并不能真的算是生病,而是因为身体里的魔术回路在自发的进行重新的适应与调整,在这个过程当中机体不可避免的会出现的一些调整……但显然,刀剑们并不打算听取我的狡辩。 “最近这段时间,您还是稍微安分一点吧。”药研不轻不重的将装着药的碗放在桌上,发出了“哒”的一声响。 245. 我被药研两米八的气场所折服,即便是脸都已经皱成了一个苦瓜样,但还是只能够乖乖的拿过那药喝。 这也不是普通的治疗感冒发烧的药,而是药研在参考了一堆的资料与文献之后,又从万屋那边购买了原材料,专门为我调配的药,可以帮助我缓解魔术回路校正拟合的时候产生的痛苦,同时还能够加速其与身体的重新适应。 药是好药。 就是这味道,真不是人喝的。 246. 我怀疑药研在搞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我抱着烛台切结实饱满的大腿大哭,意图以这样的方式卖个可怜,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骗到点什么小零食——药研最近禁了我的零食,对我的日常吃喝也进行了非常严格的限制。 我的嘴里面已经都快要淡出鸟来了!我可是一个嗜酸嗜辣的吃饭口味,结果最近天天不是药膳就是汤羹……很难说,究竟是饮食要求真的如此,还是药研有故意教训我的意思在其中。 但是没关系,因为我会选择权威的开小灶。 光忠——光忠救救我—— 247. 我喊烛台切“光忠”这件事情,实在是一件历史悠久的遗留事件。 烛台切是对于审神者来说容易入手的刀之一,在成为审神者的初期就可以获得。 和长船派的其他刀——尤其是其他的光忠刀比起来,实在是非常的平易近人。 更何况只是因为切断了烛台所以就被冠以了“烛台切”这样的名字,确实是不太帅气吧? 所以一直以来,我都直接喊他“光忠”。 而等到其他的光忠刀在后来也陆陆续续的来到了本丸之后,这个称呼倒是也一直都单独只属于烛台切了,无论是福岛还是实休,对此都没有什么异议——可能这就是家里的老幺可以享受到的待遇吧。 不过除了我之外,其他人还是规规矩矩的喊他单有的那个名字。 这似乎成为了一种只属于我和烛台切之间的,特殊的称呼。 248. 烛台切拿我没辙。 那他向来是拿我没辙的。 很难说烛台切的身上究竟是爹感更重还是妈味更强,但是,人,你可以在刃宽广的胸怀当中依偎.jpg 249. 撒娇大失败。 烛台切拒绝违背来自药研的医嘱,给我投喂一些我想吃但是现在又不能吃的东西。 我仍不肯就这样放弃,不死心的在他身边蹭来蹭去,发出了非常可怜的声音。 烛台切一向最是心软,我就这样磨一磨,磨一磨,说不准他就松口了呢? 250. 他的肌肉都绷紧了,即便是隔着衣服的布料,也能够察觉到那种紧绷感,像是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一样。 我觉得有戏。 在我还想要再接再厉的继续努力一下的时候,烛台切一把伸出手来,钳制住了我的手腕。 他用了远比平日里还要更为强大的力道,甚至都有些难以顾及到我的感受,因为我觉得自己被攥住的手腕隐隐发疼。 “主人。”烛台切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您还是,不要再继续挑战我的自制力了。” 251. 这和自制力有什么关系? 我刚想张口这样问,就看到了烛台切的脸上那种已经在非常努力的隐忍的表情。 以及他的衣着上一些不太得体的变化。 252. 我当即就一个打滚从原地弹跳了起来,朝着旁边挪了过去。 “光忠——!”我指指点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烛台切睨了我一眼,那眼神看上去就像是某种根本无法轻易招架的凶兽一样,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叼在口中成为食物,危机感若有若无的沿着后脊攀爬了上来。 我听见烛台切笑了一声。 “因为现在和以前,终究还是不一样了啊。”他说。 我已经不敢听他后面的话了。 我跑的飞快。 253. 可恶!可恶啦! 如果说以前我才是本丸小皇帝的话,总觉得现在,莫名其妙的就被他们给拿捏住了。 有一种主纲不振的微妙的既视感。 想别的事情太投入的后果就是根本没有好好看路,然后一脚直接踏空,掉到了被某些人可以制造出来的陷阱里面。 虽然因为我及时的卸力没有受伤,但是这个坑足够深,所以我一时半会儿居然也找不到能够上去的办法。 而在本丸里面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人选,根本就不需要做他想。 254. 鹤、丸、国、永。 你死定了,我说的:) 255. 鹤丸这个混蛋肯定一直就在这周围转悠的,就等着有人掉进去的那一刻——所以,他其实来的挺快,我才掉进去没一会儿,就已经看见那个白色的脑袋贼头贼脑的从陷阱坑的边上探出了头来。 鹤丸属于真正的白到发亮的那一种,尤其像是现在这样背光站着的时候,对于我来说简直都已经到了刺眼的程度。 而我看着他,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哈哈,我没想到掉进去的会是你啊。”鹤丸探着脑袋,面上是好一派无辜的表情,“这个陷阱做的其实很粗糙哦?” 言下之意,其实只要稍微注意一点,都不可能这样完美的、没有一丝丝防备的摔下来。 我脸色非常不好的望着他,随后露出一个狞笑,抬起手指,指尖有魔力蓄积,根本不给鹤丸留下任何反应时间,gander就已经像是高射炮一样射出,落在他踩着的陷阱坑的边缘,将那里原本就略有坍塌和松软的泥土击碎。 256. 我不好过,你小子也别想好过。 给我下来一起蹲在坑里吧! 257. 鹤丸像是一只真正的鹤那样掉了下来,落在我的面前,被我一把抓住了手臂。 他看着我,随后无奈的笑了起来。 “哎呀,主人。”鹤丸问我,“你把我也拉下来,我们要怎么上去呢?” 我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 “在那之前你先给我以死谢罪!” 16、第 16 章 258. 因为这边平时并没有什么刃会过来的缘故,所以我和鹤丸只能够在坑底干等着——倒是不可能一直都被陷在这里,毕竟无论是近侍也好,还是其他的什么刀也好,婶婶我啊,在本丸里面还是很受欢迎的,想来很快就会有刃想要来找我但是发现找不到,于是变成一场轰轰烈烈的全本丸大搜索。 我已经想好了等到时候要如何狠狠的告上鹤丸一状,不给他把接下来至少一个周的手合排满,今天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259. 就这么在坑底等人找过来的事件也挺无聊的,对此,鹤丸表示如果不是因为我非要把他也一起拖下来的话,我早就已经从这个坑解脱出去了。 我呵呵一笑告诉鹤丸,我今天就是要在这个坑里面过夜,我也绝对要让他也落进来。 是的,我的报复心就是这么重。 260. “哈哈,虽然以前就大概看出来了你这个性格,但也是直到现在,我才对这一点有了一个较为深刻的体会呢。” 他这样说着,有意无意的拉了拉自己的衣领,于是那一小截白的晃眼的锁骨就露了出来,连带着锁骨上的那点红色的痕迹与咬痕也全部都明晃晃的、丝毫不加掩饰的暴露在我的眼底。 鹤丸的表情看上去很是得意,展示那些痕迹的时候宛如在展示自己的奖杯或者是功勋章一样。 而我很快就认出来了那些咬痕究竟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背景情况下造成的,顿时觉得自己的脸变得滚烫了起来。 “鹤丸国永——!”我恼羞成怒的扑过去就要伸手掐住他的嘴巴,绝对不能够再让这没脸没皮的家伙把话继续说下去。 但是我遗忘了一点:我们现在是在虽然足够深,但是并没有多大的坑底,站两个人已经非常勉强,显然并不足够支撑一些更多的运动。 所以当我想要上前去给鹤丸一个正义的制裁的时候,就因为这样拥挤的狭小空间而脚下一个趔趄没有站稳,接着摔到他的怀里,也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吧。 261. 不,这一点也不正常,我愿将其称之为大宇宙的恶意。 262. 鹤丸将我接了个满怀。 除了某些格外在意自己的外表的刀剑之外,大部分刃在本丸里面都还是穿着轻装或者内番服居多——毕竟出阵服好看是好看,繁琐也是真繁琐。 就算在本丸里不需要佩戴护甲,但就像是正装和睡衣的区别一样,果然还是睡衣更加的柔软舒适和行动方便吧? 而或许是为了方便挖坑的缘故,鹤丸今天穿的就是内番服。 去掉了层层叠叠的外服和羽织之后的青年身形纤细但不瘦弱,像是一竿修竹。没有过分夸张明显肌肉线条的手臂却能够轻易的将我支撑起来,他笑了一声,像是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礼物。 “您这样主动投怀送抱,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啦……” 住嘴!你这大胆的不敬之徒! 263. 怀里面抱着的女孩子香香软软,是独属于人类女性才会有的柔软与温度,和刀剑付丧神是完全不同,甚至都可以说是截然相反的存在。 只有人类才会拥有的温度与生命力,光是这样将手指搭上去,似乎都能够感受到皮肤之下,血管当中汩汩流淌的血液。 鹤丸国永想起来在那一个夜晚——哈哈,其实也不一定真的就是夜晚,但是一直拉着厚重窗帘、连灯光也全部都在审神者的要求下全部熄灭,那么具体是什么时间也没有太大的差别了——他将少女搂在怀中的时候,似乎也与现在的景况有些许的相似。 包括他现在锁骨上的痕迹,也是那个时候被遗留下来的一点小小的“赠品”。 只是为什么…… 他们分明已经拥有了最亲近的关系,在她的身上也留下了他的神力,他们之间的距离相比起以前,还是没有多少变化呢? 264. “对了哦,主人,你有听过最近网络上很热门的那个吗?” 一直待在这坑底也实在是无聊,鹤丸开始和我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 我这段时间忙的飞起,内要应付本丸里面那么多的刀,外要和时政的各种部门沟通,就算是本丸里面有很多的政府刀与政府刀也都会给我帮忙,但是仍旧有很多部分需要我亲自去处理。 在这样忙碌的情况下,我基本上是头一沾枕头就顿时陷入了婴儿一般的睡眠,哪里还有时间和机会去进行网上冲浪。 实不相瞒,鄙人这个月的加班工时已经超额快100小时了! 谁看了不说一声好牛马(疲倦微笑.jpg) 265. 见我不知道这个大火的梗,鹤丸顿时来了兴致,给我讲述了起来。 “是论坛上的一位审神者哦,捡了一只小猫回家,但是每一次一靠近小猫都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所以这位审神者就去论坛上直接发帖子问了,想知道是不是小猫不喜欢自己。” 新时代,刀剑也是有刃权的。论坛分为三部分,审神者专属论坛,刀剑专属论坛,以及审神者刀剑共用论坛,鹤丸这个消息应该就是在那个共用论坛里看到的。 我用我为数不多的对猫的了解思考着:“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咕噜咕噜响应该是猫咪表达喜欢的意思……?” “对啊。”鹤丸眨了眨他的卡姿兰大眼睛,“所以这才能成为梗疯狂流传呢~” 好吧,听起来确实让人哭笑不得。 而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鹤丸却突然弯下腰来,把他的头凑到我的掌心下面蹭了蹭,刻意的从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266. “?”我缓缓的敲出一个问号来,有些没弄明白鹤丸这是打算做什么,甚至还有点小警惕,“你又打算做什么恶作剧。” 鹤丸已经直起身子来,听到我的话流露出一些刻意的不满来:“这可就太冤枉我啦。” “我只是也突然想学一下猫咪咕噜咕噜的响一下而已呀。” 267. 就像是我一开始预料过的那样,我和鹤丸并没有在坑底待太久的时间,很快就已经有刃找了过来。 眼看着鹤丸被指责约手合、而我则是被另一堆刃簇拥着去换脏掉的衣服,我突然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虽然并不如短刀那样拥有着高机动,但是鹤丸极化后的机动数值也已经是除去短刀刀种之外名列前茅的了。 打刀和胁差的机动都不一定有他高,多离谱。 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样,鹤丸是会飞的,灵动的鹤。 268. ……所以。 当时那个坑的深度,鹤丸是真的飞不上去吗? 17、第 17 章 269. 我最后也没有去向鹤丸询问这个问题的答案……总觉得得到的回答不会是我想要听到的。 糊涂,糊涂点好啊!难得糊涂! 不聋不哑,难做婶婶。 270. 很快,我就没有时间为这种事情考虑和烦恼了。 前面我已经不止一次的提到过——审神者,是一种稀少且罕有的珍稀物种。 而这一珍惜物种的数量在先前的时间溯行军大规模入侵当中又更是大受打击,以至于现在的审神者——尤其是b级以上的审神者——更是恨不得一个掰成两个用。 鄙人好巧不巧,是现存为数不多的s级审神者之一。 所以落在我身上的工作量,我只能说两个字。 服气。 271. 好消息是新一轮的时空探索才刚刚完成,时政暂时没有开启新的历史地图战线需要去对时间溯行军进行清理,也没有什么新找到的异世界需要去探索。 这多少让人觉得松了一口气。 但是,时间溯行军不作妖,不代表人类的内部不作妖——尽管将消息对着广罗大众给压了下去,不过这并不代表时政就打算这样息事宁人。 恰好相反,无论是高层背刺这样的奇耻大辱,还是好不容易精心培养出来的审神者居然会因为这等的原因而受到了折损,这两件事情当中的任何一件都足够戳肺管子,而时政可不是受了气还要忍着的乌龟脾气。 272.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毫不夸张的说,时政里面可是掀起了好一阵的腥风血雨,但凡心里有鬼的或者是手上不太干净的全都人人自危,尤其是以前和那高层有所关联的人。 这样的地毯式的搜查之下,还真给时政翻出来了不少的事情,有大有小,于是为了处理,大家也都忙的人仰马翻。 而我因为特殊的能力、审神者的身份以及“复制”这样好用的本源,被交予了一项非常不同且保密程度极高的任务。 273. 这间办公室里现在只有三个人:我,审神者协会的会长,以及行动组的总负责人。 行动组总负责人——执安——用力的闭了闭眼睛,作为时之政府的一员,显然要说到这一点让他觉得非常的丢人,但还是得肩负起给我解释清楚情况的重任。 “顺着那个家伙的痕迹去追踪搜查,发现了不少的蛀虫和废物。”说到这里的时候,执安的面上虽然还挂着笑意,但是那种无法掩饰的可怕杀意还是多少从他的身上泄露了出来。 执安的外表看上去是一个苍白病弱的青年,一脸的早衰样。只是这样看着他,根本没有人能够想到这居然会是行动组最凶名在外的刽子手。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重新收拾好情绪:“抱歉,情绪有点激动没太控制好。” “总之,特意请你来,是有一项任务想要委托给你去做。” 一般来说,审神者是不参与这些人事上的行动的。作为珍贵且罕有的存在,我们理应在更恰当和独特的战场上出现和行动。 “你知道这是不符合规矩的吧?”我斜睨着他。 “哎哎……我这边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啊……”执安发出了微弱的、仿佛脑袋要炸开一般的呻//吟。 “毕竟……是和刀剑付丧神相关的事情。” “没有谁比你们审神者更适合来处理和解决。” 274. 其实在执安那样说的时候,我的内心就已经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是当真的被告知更具体的内容和细节的时候,我仍旧是感到了十二分的不可置信。 “贩卖刀剑……?”我瞪大了眼睛,就差没有冲上去摇晃执安的肩膀,直到他承认今天是愚人节刚才的那些话都是说出来耍我的才肯罢休。 “刀剑付丧神……即便只是分灵,但终归也是神明。”执安说,“再加上他们的本体都是拥有逸话的名贵的刀剑,化为人类形态的时候长相也俊美非凡——那么,会有人想要得到他们,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真的是出于“想要”这种情绪而试图得到也好,为了利用他们的力量也好,或者是出于收藏、炫耀并彰显身份的工具也好……只要有市场需求,只要能够从中攫取到足够的利益,那么就一定会有人为此去铤而走险。 275. 这是和刀剑的存在无比密切相关的事情——而身为审神者,我似乎于情于理,都不能够置身事外。 “行吧。”我叹了一口气,但还是决定接下这个任务,“需要我做什么?” 276. 我真傻。 真的。 我单知道执安那家伙不是个东西,我没有想过他居然能这么不是东西。 如果能够把时间倒回先前,那么我一定会按住但是想要答应执安的那个自己,再不济也要狠狠的揍他一个鼻青脸肿才对,不然的话难以抒发心头的这一口郁气。 总之,如果当时能够再谨慎一些,我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主人?”身边的长谷部像是察觉到了我不平静的心绪,用带了些担忧的目光看向我,头顶的耳朵抖动了一下,身后的尾巴也若有若无的轻轻扫过我的手腕。 他的脖颈上戴着一个黑色的项圈,项圈上则是牵着一条红色的长绳,绳子的另一端一路延伸,最后落在了我的手里。 ……我的手里。 277. 人啊,总是要为自己的不谨慎付出代价的。这告诉我们以后在答应一件事情之前最好先仔仔细细的问清楚,不然的话就要为自己的不谨慎付出代价。 我看着长谷部的造型几乎要背过气去,而执安当时的话,则又在我的耳边回荡。 “为了能够更好的了解到他们的刀剑拍卖究竟都做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在这当中又有多少人牵扯其中,我们必须进行深入的调查和了解。” “五月,你就假扮成一个热衷于刀剑付丧神购买和收集的刁蛮任性富家大小姐,这一次也是为了再多买到一振刀剑才前去。” 为了更符合伪装,执安建议我携带一位付丧神一同前去,并切给了我一个夸张的人设。 ……但是他那时候可没有告诉我,我要扮演的是一个真的把长谷部当狗训的大小姐啊! 而且这么离谱的要求,为什么长谷部你这家伙居然还擅自的、迫不及待的、生怕我反悔一样的答应了?! 278. 我感觉世界已经癫成了我看不懂的模样。 18、第 18 章 279. 他的主人,和红色是极其相配的。 ——长谷部一直都这样认为,并且在这一刻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尽管红色是显少会出现在早川皋月的衣柜当中的颜色,因为那太过于张扬和浓烈了,就像是一团在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和早川皋月本人的性格气质并不相符,所以几乎不会被选择。 最多最多,这种颜色只在配饰上使用——但不得不说,作为人偶的那过于白皙的肌肤搭配上这种血一般的艳色,有一种超乎寻常认知的魅力。 现在就正是如此。 压切长谷部看着那一段牵着自己、另一端在审神者的手腕和手背上缠绕了好几圈之后又被微微收紧的红色的绳子。 这分明应该是一个非常具有侮辱性质的动作与行为,但因为施予这一切的人是他所认定的主人,所以不但不会有屈辱感,反而——只会被长谷部当做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唯有最被主人所看重的下属,身上才能够得到这样的标记与徽章。 不然的话,本丸里那些一个两个都和开屏的孔雀亦或者是努力展示自己的翅膀的花蝴蝶一样的家伙们,话里总是在有意无意的提及想要审神者在他们的本体上刻下【铭】又是几个意思呢,难道是有自虐的爱好吗。 280. ——那分明是在祈求来自主人的独一无二的看待,是能够让他们自此和其他所有分灵乃至于是本灵都区分开来,成为独属于一个人的刀剑的事情啊。 281. 我其实一开始是有些不大自在的,但是长谷部看起来对此适应良好——不如说他适应的有些好过头了,甚至还能够反过来对我进行一个宽慰和规劝。 我莫名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我觉得,虽然那项圈实际上是戴在长谷部的身上的没有错,但其实在精神的层面上,它更像是拴在我的脖子上。 282. 在行动组的安排下,我和长谷部现在正站在一家拍卖场的门口。 我的面上扣着一张狐狸的半面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一点下巴与嘴唇。身上穿的衣服并不很适合活动,收束的鱼尾裙将每一次迈出的步伐都局限框定在了一个非常窄小的范围内,甚至需要将手搭在旁边的长谷部的手臂上才能够保持平衡。 不过这种高等的礼服,其本身的材质与面料都是非常娇气的——在有需要的时候,我就可以直接从膝盖的位置将下半部分碍事的裙摆直接撕裂扔掉,就可以原地摇身一变,从名流淑女爆改战斗狂人。 歌仙在听到我穿着这样的衣服做出如此发言的时候,面上的表情是一副心莫大于死的悲哀——虽然早就已经放弃了对我进行一些“风雅”的矫正,但是当不得不这样直面的时候,歌仙显然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完全视而不见。 283. 先敬罗衣后敬人,这一条定律无论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看起来都是适用的。 除了看着就知道绝对不便宜的礼服之外,我的手上、脖颈上、耳垂上,也全部都佩戴了非常贵重的珠宝,上好的火彩在灯光下闪烁着令人几乎挪不开眼的光彩。 再加上身边被以“展示”一般的意味,毫不遮掩的任由所有人都能够看到的长谷部,只要有些眼力、同时对这异常拍卖会有所了解的人都应该知道这都代表了什么。 因此很快,就有侍应生殷切的来到我们的身边,恭敬的请我们移步楼上的贵宾室。 我用手中拿着的、从则宗那里顺来的扇子遮住了露在面具外面的下半张脸,同时一并遮住了实在没有忍住的那点略带讥诮与薄凉的表情。 多有趣啊—— 无论是我还是行动组,在此之前都和这个拍卖场没有过任何的交集,甚至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那么,是什么让他们对我做出了判断? 我的目光顺着自己手上的绳子,落到了乖乖被我牵着、并且在时之政府提供的药剂的作用下而暂时兽化,长出了耳朵与尾巴的长谷部。 284. 刀剑,才是这里的通行证。 以傲慢的态度,如同玩物一般去对待刀剑付丧神的我,自然有资格成为这一座拍卖场的座上宾。 285. 在前往了楼上的那所谓的“贵宾区域”之后,我的这一点猜想便成为了现实。 这里虽然是一个一个的小包间,但或许是为了给前来豪掷万金的贵客们提供更好的服务与交流的空间,所以在前往包间的通道前面,还有一个很大的、如同舞池一样的会客厅,并不急于回到自己包间内的贵宾们就可以在这里闲谈交际一番。 而他们的身边全部都跟随着刀剑付丧神。 286. 只不过与我所熟悉的——无论是我自己的刀也好,还是隶属于时政的刀也好,亦或者是其他审神者的刀也好,这些刀的情况看上去,却可以说是非常的不妙。 他们当中的有的态度恭顺但是双眼当中却毫无神采,就像是被抽取了其中的灵魂之后剩下的那一具空洞僵硬的躯壳;有的则像是根本不被驯服的恶犬,尽管是被用种种的手段所暂时制服并且像是这样带了出来“展示”,但无论是他们的眼神也好,还是从他们的肢体动作当中所表露出的部分也好,全部都像是下一秒便能够择人而噬——只要能够从这屈辱的囚笼当中挣脱。 甚至都不需要去切身接触以灵力查看情况了。 只消的这样看上一眼都已经能够明白,这些刀剑付丧神的情况绝对算不上妙……甚至完全可以说是糟糕透顶。 我放下手中的扇子,用力的拽了拽手中的牵绳,面上扬起笑容朝着那边走过去。 287. 我必然……会让这些家伙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288. 我和长谷部——主要是长谷部的出现——在现场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会客厅内不少人都朝着我们这边投来了或明或暗的目光。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和出现在这里的其他的刀剑们相比起来,我的长谷部,实在是养的太好了。 不是被剥夺了灵魂的空有其表的外壳,也不是满怀仇恨时时刻刻都准备反过来对着主人咬上一口的恶犬。 那毫无疑问是鲜活的、充满了生机尚未腐烂的……甚至是就算处于这样被束缚着的状态之中,其身为名刀与神明的高傲都丝毫没有被磨损,简直是所有的刀剑付丧神的购买者所梦寐以求的状态。 忠心耿耿的刀剑,只为了自己而俯首的神明。 对于并非审神者、但手中又已经掌有了足够多的财富与权柄,对于俗世当中的一切都已经不再看得上眼的这些人来说,这该是一种怎样的无法拒绝的诱惑。 289. “这柄刀——是压切长谷部?” 甚至都无需任何人前来代为介绍和引见,已经有人手中蹲着酒杯,热切的朝着我迎了过来。 那是一个即便戴着面具也能够察觉到其身上油腻的气质的男人,都没有太过于靠近但是我已经感到了不喜。 在阅读主人的情绪这方面,长谷部绝对是满分的。我都还没有怎么来得及将自己的不喜表露在面上,长谷部就已经一步跨出,挡在那个男人和我之间。 刀剑付丧神宽厚的背影将那一张倒胃口的脸遮掩的严严实实。 我看着那一条从长谷部的外套下所伸出来的、晃来晃去的尾巴,原本非常糟糕的心情突然就又好起来了一点。 290. “可以离我的主人远一点吗。”分明应该是商量的话语,但是因为说出话语的那个人的强硬态度与不容拒绝的语气,即便只是在平铺直叙,居然也硬生生的带有了一种强烈的命令感。 被拦住的男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为那话语当中所流露出来的危险的气息。 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居然被区区的付丧神给威胁了,顿时恼羞成怒了起来——尤其是这一振压切长谷部,不但被套上了项圈、戴上了止咬器,明显还接受过一些改造,为了能够更加的讨好自己的主人,头顶耸立的兽耳与身后垂下的尾巴就是证明。 不过是……人类的玩物和匍匐在脚下的狗而已……! 他刚才居然就是被这样的家伙给威胁和恐吓了?当真是颜面尽失! 他将目光越过长谷部,看向站在其身后的少女:“你的狗看起来可不怎么乖。” 然而面对这样的话,那个少女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看起来根本不放在心上。 “是么?我倒是很满意。” 她从刀剑付丧神的身后绕了出来,轻轻的拍了一下对方的手臂。 “毕竟刀就该有凶性——这样才是刀吧?我也喜欢驯服这样的凶兽,别有一番成就感呢。” “你说是吗,长谷部。” 于是在场所有人都看到,那方才还凶残而又暴虐的付丧神在少女喊出他的名字的时候变的温驯了起来,低垂着眉眼,单膝跪了下来,小心的将少女环抱了起来,让其坐在自己的手臂上。 291. “如您所言,吾主。” 292. 调教的真好啊。——其他的拍卖场的客人心里这样感叹。 这鬼地方没监控吧?没监控吧!这一幕要是传出去的话我就不活了!——我在内心发出了有如土拨鼠一般的尖叫。 19、第 19 章 293. 尽管非常的破廉耻,让我只要想到就觉得脚趾扣地并且非常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但似乎除了我之外,在场其他所有人对于这一场“表演”都非常满意。 包括长谷部。 他甚至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礼裙的布料实在是太过于单薄了,这种高贵而又娇气的面料,根本抵挡不住那些从长谷部的手臂上所传递来的源源不断的热度。 我不安的稍微试图挪动了一下,但是……屁股底下的就是长谷部的手臂,这种感觉还是有些太过于奇怪。 当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顿时像是被人掐住了后脖颈的猫一样,浑身上下都僵硬的一动也不敢动。 但是我的这一种不自在,其他人是察觉不到的。恰好相反,那些朝着我投来的目光当中充满了极为复杂的情绪,艳羡和嫉妒居多,也不乏打量的色彩。 我立刻将自己的那点不自然飞快的按了下去,挺了挺后背,尽全力的扮演那种名门的刁蛮任性千金大小姐所应该有的模样,以现在所处的高度优势,朝着他们投下轻描淡写的一瞥。 ——这个,我很擅长的。 294. 毕竟我们魔术师当中最不缺的,就是视未曾踏入魔道的人为蝼蚁的这一类存在了。 想找几个范本照着学习,实在是手到擒来的一件事情。 要知道,在十四岁之前,一直被以那样的态度和目光所凝视的人,就是我自己。 所以我会比任何人都要更清楚,那是一种怎样的凝视。 295. 我的模仿应该还算是比较到位的,因为在场的这些在我心里已经一个个都被打了死亡标的人渣们或许会因为我的态度生气和不喜,但是没有谁怀疑我的身份。 甚至有人已经带着自己的刀剑付丧神来到我的身边,和我攀谈了起来。 对方有意无意的和我打探怎么驯服一位刀剑付丧神,我也有意无意的和对方套话关于这一次的拍卖的详细信息,以及他们手中的刀剑都是怎样得到的,又是怎样强迫刀剑付丧神们臣服的。 一时之间,我们的交谈倒是顺利又热闹,让不明关系的人来看到了,还要以为我和这个人是什么多年相识亲密无间的秘友呢。 “你的刀养的真不错啊,我的就不太行了,一直都不肯听话,所以最后也只好折了。”对方这样叹息着,复而又好奇的问我,“你的刀驯化到了什么程度?” 在方才的那些交谈、以及从周围其他人的态度与三言两语的交谈当中所总结出来的信息,我知道面前这个被称为“岚少”的人并非是单纯的刀剑付丧神收藏家与买家——这一座拍卖场都与他,以及他背后的家族密切相关。 如何将刀剑付丧神驯化到有如家仆一般是所有的收藏家与买家都密切关注和期盼的一件事情,大抵也正是为了获取这其中的奥秘,所以他才会特意前来接触我。 换句话说,如果能够给出足够让对方眼前一亮的表现的话,他说不定会和我谈论一些更加深入……更加靠近核心机密的事情。 比如拍卖场的供货源头,刀剑的出售名单,乃至于是……关于从时政叛逃的那个家伙的下落。 我是决计要找到那家伙,并且让他得到应有的制裁的——无论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那些在时间溯行军的袭击当中再也回不来的本丸。 所以,这一份试探与可能附着在其后的隐形的邀请函,我志在必得。 我哼笑了一下,就着这个坐在长谷部的手臂上的姿势,用穿着高跟鞋的脚尖不轻不重的点了一下长谷部的胸口。 “喂,长谷部,听到了吗?”我说,“给我们的新朋友展示一下吧?” 296. 那一只穿着高跟鞋的脚就这样轻飘飘的碰了碰他的胸口。 似乎是充满了狎昵和折辱的意味,无论是动作,还是语气,亦或者是少女露在面具外面的那半张脸上被口脂涂抹的艳红的嘴唇所勾起的弧度,都无一不是在彰显这一点。 无论是谁来看,都应该是这样的。 而且在这当中,还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色的意味,简直令人只是这样旁观着都会忍不住的为之而脸红心跳。 长谷部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了一下,那一张原本就极为削薄的嘴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直线。 那双原本就形状极为锐利的眼如今更是吊了起来,青年微微张口,通过止咬器的缝隙能够看到一点雪白尖锐的犬牙。 如此冒险而又大不韪的命令,终究还是激发了这狂犬的本性吗? 围观的宾客屏息静气,在心头忍不住这样想。 在如此多的目光还不加以掩饰的注视下,那看上去近乎僵住的煤灰色发的打刀终于抬起了自己的另一只手臂,伸出去的手指在以本刃都无法控制住的频率颤抖。 “那么,我失礼了,主人。” 他这样说。 从那双烟紫色的眼瞳当中,一瞬间迸发出了某种令人只想要规避的、凶兽一般仿佛能择人而噬的光芒。 297. 是不是……做的稍微有些过火了? 当长谷部抬起头来,于是我能够清楚的同他的眼睛对视的时候,我忍不住这样想。 虽然是决定要做出点不寻常的、突破底线的事情,好让这位拍卖场背后的三少爷能够看到我身上所具有的价值,进而将我吸纳入他们的核心之中,但具体要怎么做,我其实是没数的。 而且我也需要顾及到长谷部的情绪——那可是我的刀!我的刀如果我自己不疼的话,难道还指望别的什么人来疼吗? 所以我把“怎么做”的权利交给了长谷部。 毕竟是长谷部,无论什么事情在他的手中,都一定会被以最尽善尽美的方式去完成,甚至远远超出我的预期达到原先120%的效果。 我从不怀疑这一点。 然而就算是我抱有着这样的觉悟,这一刻也忍不住开始思考。 ——长谷部,真的有必要做到这样的程度吗?! 298. 从小腿上传来了酥酥麻麻的痒,是长谷部戴着手套的手指正落在了那一寸的皮肉上。 先是握住脚踝,然后逐渐的上滑,经过因为紧张而线条绷直了的小腿肚,最后停在膝盖上。 他的脸颊凑了过来,贴住我的腿,毫无顾忌的将一截后颈袒露在我的眼前,像是连带着将生杀予夺的权利也都一并奉上。 ……但是,我已经无暇去顾及这一点了。 熟悉的刃,熟悉的手法,熟悉的气息。恍惚之间,我似乎已经并不在这杯盏交错、人影晃动的拍卖场中,而是在本丸的天守阁内,在那被拉起的幛子门之后。 微弱的光线从外间照了进来,落在了我的身上,但更多的还是落在身前的刀剑付丧神的身上,照亮了那张脸。 与平日里的谦卑恭顺不同,那眼神是如此的凶狠而又危险,即便已经在努力的克制,却也依旧难掩其下的本质。 于是在这个时候才终于会因为这点压制不住泄露出来的狂气意识到,这是那一把为天下人织田信长所最为钟爱趁手的武器,是与第六天魔王一并将姓名镌刻在历史与时间的长河中的魔王刀。 打刀修长的手指,握住了活人偶伶仃的那一小截脚踝,指腹在突出的骨节上无意识的摩擦了一下,像是捉住了一只原本自由而灵活的、拥有着美丽金色羽毛的雀鸟。 299. “那么。” 那时候的声音,似乎与现在,奇妙的重合在一起了。 “失礼了,主人。” 300. 狂犬终于撕扯开一直以来都披在身上的状似温驯的表皮,露出了内里那翻搅不休的、漆黑而又厚重的偏执。 20、第 20 章 301. 我已经傻了。 大脑因为短时间内收到了太多的刺激——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而陷入了暂时的宕机之中,一时半会儿想来都难以重启,做出正常的运转。 虽然说我确实是担心自己没有把控好尺度,而长谷部又素来是一个对于我所给予的一切都会全盘接受的类型,所以决定将这一份的自主权与选择权都交给他本刃去把控,可是……! 我已经不想去回忆刚刚究竟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了。 也不想连带着去回忆在之前本丸被时间溯行军围困的时候,我和长谷部在补魔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虽然。但是。总之。 长谷部的行为还是很成功的,因为那位拍卖场的三少爷看着我的眼神已经开始迫切了起来。 哈哈,那也行,哈哈。 我已经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302. 不过,对于方才长谷部的表现,显然其他人都非常的满意。 那位三少爷朝着我举了举手中的香槟杯:“等到拍卖会结束之后,我做东,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赏个脸来吃顿饭?” 我用扇柄轻点着自己的嘴唇,朝着他露出了如出一辙的那种真意并不达眼底的笑容。 “荣幸之至。” 303. 即便是传承了数百年、就算在欧洲那个现代魔术师的大本营时钟塔当中都占有一席之地的古老魔术师家族也会为之而惊叹的数量的魔术回路,在火力全开的能够做到怎样的程度? 在此之前,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答案。 但是在今天之后,或许我可以给出一个说法来。 这一座拍卖场的规模并不小,前来的宾客与同样由他们所带来的刀剑付丧神、提供服务的工作人员,以及作为拍卖品将要被拍卖的刀……林林总总的加起来,足有数千人。 而我现在就坐在包间里,长谷部警惕的为我警戒周围,我则从回路当中抽取魔力,一点一点的延伸了出去。 魔力已经成为了我另外的眼睛与伸出去的手,将每一个沾染到我的魔力末梢的存在都全部隐秘的打上标记。 这样一来,即便是之后走出了这一座拍卖场、离开到再怎么遥远的距离,我也依旧可以遵循着魔力的指引,将这些人一个一个的全部都找到。 拍卖刀剑付丧神,完全的罔顾了他们存在本身的人格与意志,甚至不将其作为具有同等的智慧的生命去看到——身为审神者,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虽然我要为了之后的顺藤摸瓜而没有办法现在就拳打脚踢大闹拍卖场,现在就将这些刀剑拯救出来顺便给人渣们一人一脚;但是没关系,行动组之后就会跟着我的魔力踪迹挨个找上门请他们喝茶的。 虽然可能不如拍卖会场提供的香槟,但是也希望他们喜欢:) 304. 那位三少爷在这一次的拍卖会上,购买了一把山鸟毛。 ……即便是在审神者的群体当中也被视为极少能够获得的、珍惜并且含有的五星太刀,现在却居然被拿来在这种地方拍卖。 给每天在论坛里面哭着喊着想要一文字家团圆的审神者们见到了,怕不是会以头抢地,控诉世界的不公。 啊?你说则宗? 则宗是政府白送的,不值钱(喂) 305. “是一把好刀。不愧是上杉家的重宝。”三少爷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手中的刀,“即便不唤出其中的刀剑付丧神,单单只看着华美的刃纹本身,都已经是不可多得的上等品。” 他用手指在开刃的一侧轻轻的抹过,随后看着自己指肚上的一道血线,不但并不因此而生气,反倒是称得上愉快的笑了一声。 “是一把锋利的好刀。” 我坐在他的对面看着,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击着掌心,对于这一幕并不发表自己的看法。 那可是一文字的刀,那可是山鸟毛。 看中了山鸟毛我不得不夸赞一句确实是有些品味,但是,如果想要让山鸟毛成为外面我先前见过的那些刀剑的模样…… 福冈一文字的大家长,可绝对是能够平静的提着刀,然后没有丝毫动容的将敌人斩首的狠角色。 306. 显然,这位三少爷手中绝对有谁交予他的关于刀剑付丧神的种种详细资料,证据就是他并没有贸然的选择去接触山鸟毛,而是将对方的本体、连带着被用特殊的缚灵符限制住的刀剑付丧神一起,都呈递到我的面前来。 “橘月小姐,我是真的非常欣赏山鸟毛这一柄刀剑,也很想要得到一柄属于我的山鸟毛——只可惜,我反复去测试过了十几次,也完全没有成为审神者的资格。”他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你对于刀剑付丧神的驯化实在是无人能及,不知道橘月小姐是否愿意为我而劳神一二?” “请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橘月小姐,让你做白工的。”他说,“事成之后,我这边可以做主,赠送橘月小姐一柄刀剑。” 皋月,橘月,都是五月的意思,算是我在起名字的时候的一点小巧思,也是为了无论面对什么,都不要忘记自己是谁——反正在我所出生的那个国家里面,用月份给女孩子起名字是非常常见的,太过于普遍以至于也不会有人把这些联系在一起,然后放在我的身上。 毕竟,如果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喜好收集刀剑作为自己的面首的橘月,而是时之政府的s级审神者五月的话,想来这一座拍卖场里的人早就已经跑空了吧——连带着他们的那些赃款与赃物一起。 我的目光在那张限制住了山鸟毛的缚灵符上略做停顿。 天满家的灵言……哈,这不是就又找出来了一家子的老鼠吗。 我不动声色的将这一点记下来,打算之后也一起汇报给执安,如果有需要的话我跟着一起去讨伐也未尝不可。 毕竟我现在魔术回路全部修复,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请称呼我为人形自走高火力全覆盖无限动能高达炮,谢谢。 307. “那么。”我朝前倾了倾身子,“我如果说,我想要一振三日月宗近呢?” 308. 社交真是个累人的活。 我必须要再次申明这一点。 如果不是要做这个“卧底”的任务,我是真的很不喜欢做这种毫无意义纯浪费时间的活计。 有这个功夫,我不如去战场上再多宰两只时间溯行军要来的更有效率一些。 尽管身体上没有什么劳损,但是精神上无比的疲倦。好在经过了一番极限的拉扯之后,终于还是得到了相对满意的结果,和三少爷约定好了时间与报酬。 我会提出想要三日月宗近,一方面是给我“想要豢养刀剑付丧神作为面首寻求刺激的大小姐”这个人设添砖加瓦,毕竟谁会不想要天下最美的三日月宗近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三日月宗近是远比山鸟毛还要来的更为稀有和名声在外的刀剑,想来就算拍卖场背后的势力手中有多,也必然被精心的珍藏和保管。 运输刀剑付丧神的风险太大,如果我要“提货”,那么就要前往他们的本部之中,而这正是我想要的。 种种的考虑和想法在我的大脑当中像是打结了的毛线球一样乱七八糟的团成一团,因此,当我返回本丸、看到廊下的那个身影的时候,很是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了过来。 “……三日月?” 309. “主人回来了啊。”三日月手中捧着茶杯看着我,面上笑意吟吟,那两轮弯月在他的眼底也跟着一晃一晃的,就像是在水面轻轻泛起的涟漪与一圈一圈荡漾开的波纹。 “哈哈哈,等您很久了呢。” 310. 我有些讶异的看向他。 真少见。 要知道,三日月从来都不是亏待自己的性格。他的那一身出阵服又繁琐又麻烦,据说三日月自己很难独立穿好,经常都需要三条家溺爱的兄长们帮忙搭把手。 所以在本丸里面,除非要准备出征,否则的话三日月都会选择轻装或者内番服,好穿,也舒适。 然而今天,他少有的穿了全套的出阵服,只去除了那些暂且用不到的甲胄,深蓝色的狩衣铺在身后,看上去就像是层层叠叠的铺开的用于包裹礼物的昂贵绸缎。 不得不说的一点是,出阵服ver的三日月,绝对是能够最大程度的将三日月那一张脸的优越性展露出来的造型,即便是时至今日我也很难心无杂念的和那一张脸对视。 被硬控十五年都没有看习惯!谁有我没出息! 311. “你怎么这样在这里……?”我有些迟疑的询问,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面究竟又都在卖些什么药。 说实话,自从那混乱的半个月过去之后,我就有点怵三日月,甚至有意的想要避开他。 不,当然不是三日月对我做了什么,但非常奇怪,每当面对三日月的时候,我就会升起一些不自在的情绪来——明明对着其他的刀都不会这样。 三日月素来是体谅的,他察觉到了我的这一种不自在,因此也默许了我的躲避。 但现在看来,显然,他留给我的那点时间已经被用完了……也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了他,所以三日月决定按下终止符,而要来我这里当面讨一个说法。 面对我的问话,三日月不急不缓的呷了一口茶。 “因为有些事情不得不来同您问清楚呢。” 312. 那双好看的眼睛抬起来,看着我。 “听说,您想要再养一振三日月宗近?” 21、第 21 章 313. 你知道汗流浃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我以前是不知道的,但是我现在懂了。 那就像是你瞒着家里的烛台切歌仙还有一大堆的像是妈一样盯着你的生活饮食作息的刀,大半夜偷偷摸摸的点了一份纯添加无天然但味道很棒的垃圾食品,正和做贼一样的溜到本丸门口去拿,结果一转头发现自己的身后亮着许多双幽幽的眼的……那种既视感。 如果是个胆子小的婶,说不定当场就能够吓的给厥过去。 我自认胆子不小,但是骤然面对这样的事情也实在是很难控制住自己的心脏不要砰砰乱跳。 现在分明是我站着,三日月坐着,我居高临下的俯看他。 ……但是为什么我会觉得,处于弱势的那个人,是我自己呢? 314. “……我可以解释?”我手忙脚乱的试图和他说明情况,甚至都忘掉了自己先前一直都在试图同三日月保持距离这件事情。 于是那一弯郎朗的明月很轻很轻的笑了一下。 “嗯。”他道,“确实需要主人您好好的为我解惑一下。” “难道是我已经不能满足您了,所以才要去外面寻求别的同振么?”他用温温柔柔的语调这样说,但听在我的耳中只觉得每一个字都像是扎在心尖尖上的一把刀,“听说还是来自拍卖场的藏刀……确实是会比我要来的更加危险和美丽、令您感到满意,是吗?” 我觉得我整个人都快要裂开了。 苍天明鉴,我没有啊! 315. 我好说歹说,用尽了力气和手段,发挥了我毕生的说服技巧,才总算是让三日月把这件事情暂且先轻轻放下不表。 我抬手擦了一把自己脑门上的虚汗,从没有哪一刻像是现在这样清楚的意识到,三日月究竟有多么的难搞。 三日月接受了我的解释。 “不过,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还有下次呢……主人一直以来都是好孩子,想来这种事情应该也不会真切的发生。” 三日月笑眯眯的将作为茶点的三色丸子给我递过来:“在外面跑了一天,您也饿了吧?先吃点甜食垫垫肚子?” 好家伙,吃甜食垫肚子——歌仙警告! 但是现在歌仙并不在这里,因此认为这件事情已经翻篇了我的愉快的凑了上去,像是咬住了鱼钩上挂着的饵的鱼那样,就着三日月的手咬住了丸子。 316. 丸子软糯糯,甜滋滋的,是我喜欢的味道。 然而三日月的下一句话,险些没有让我被丸子给噎死。 因为我听见他问—— 317. “您会答应我的吧——你说对吗?皋月。” 318. 很难形容那一瞬间从后脊一路窜上我的天灵感的那种凉意,我的嘴微微张开,但是却发现自己半晌都没有能够发出声音。 三日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的名字? 319. 即便是事后我也没有办法回想起来,我当时是怎样机械的把丸子咀嚼吞咽下去,又是怎么样意图假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的。 其实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我并不畏惧“神隐”,只是在这样乍然听到的时候,仍旧会悚然一惊。 可能是时政的反诈宣传和教育太过于深入人心了吧。 匆匆应付完三日月,我深一脚浅一脚的从这里离开。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虽然说三日月是最早来到我本丸的刀剑,甚至被别的刀笑称为掌握了全本丸所有的秘密,但是连这种秘密都知道是不是也有点太过分了! 320. 走廊的转角会遇到的不只有爱,还有会一头撞上的其他刃。 因为谁都没有防备过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的缘故,所以我们都把对方撞的一个趔趄。 “真是的,你也稍微看一下路啊。”长义略带了抱怨和不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但是和他的话语所相反的是,那双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伸了过来,扳着我的脸仔细的看了看。 紧接着,从那张脸上非常明显的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就像是那种确认自己家上天入地胡作非为的猫没有把自己弄伤后,铲屎官所会露出的庆幸的神色。 “那么——”他双手环臂看着我问,“你怎么在本丸里面也这么冒冒失失的?发生了什么?” 321. 对于长义呢,我还是非常信赖的。 和同为政府刀但是一天到晚只想要偷奸耍滑还当谜语人的一文字则宗不同,长义简直是天选的牛马,时政的良心,靠谱的代表,行走的暴娇。 嘘,别说这是我说的。 总而言之,长义是一振非常具有道德和职业操守的刀剑,在工作方面的能力也值得信任,是我在本丸的左臂右膀之一。 虽然有人认为这些政府刀算是时政派下来监视和约束审神者的眼线而对他们不喜与疏离,不过在我看来,这种想法未免也有些太过于庸人自扰了一些。 他们现在在我的本丸里,身体里流淌着我的力量,打着我的标记与气息,听从着我的命令。 在效忠于时政之前,他们首先是我的刀。 所以,连自己的刀都会感到恐惧——这得是什么样不能服众也毫无身为本丸之主的意识与觉悟的废物啊。 322. 暂停掉对某些同事的人身攻击,总之,我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告知给了长义。 如果说则宗还有可能和三日月沆瀣一气的话,那么长义简直是就是刃中的良心,我坚信他一定会维护好时之政府的条例行事并且保护好我的! 然而,面对我说出的如此炸裂的大料,长义的反应看起来却显得有些平淡了。 我本能的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长义——长义?”我喊他,“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比如现在就发挥你作为时政的监察官的职责,去和三日月battle一下? 长义听见我喊他,于是朝着我看了一眼。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你慌慌张张的那个样子。”他说,“原来只是为了这种事情吗。” 我当即拍案而起。 323. “这根本不是可以平平淡淡的用一句【这种事情】就可以被带过去的吧?长义你这家伙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324. 长义叹了一口气。 显然,对于我明显是想要没事找点事的行为,他看起来有些头疼。 “如果你想要演的话,还是去找伪物君吧,他肯定很乐意陪你出演这些……我最近很忙的啊。”长义忍不住抱怨,“真是的,你也不要老是把那么多的事情都推给我啊,不如多让我去出阵几次怎么样?” 他们毕竟是刀,是杀人饮血的凶器。比起留在本丸当中与文书为伍,身处于金铁交鸣的、满是鲜血与尸骸的战场上才是他们更熟悉和放松的环境。 ……怎么听起来和变态杀人狂一样。 “而且,如果是说你的名字的话,这个本丸里面难道还有不知道的刀吗……早川皋月,对吧?” 325. 我觉得自己的耳边“嗡”的一声响,而长义的声音还在我的耳边絮絮叨叨,是熟悉的说教。 “不是我说,你这家伙还能更偷懒一些吗?起代号的时候根本都不舍得动一下自己的脑子是不?” “皋月和五月——你倒是告诉我,这中间有什么区别?生怕别人猜不出你的名字?” 我听到自己声音非常虚弱的开口询问:“我承认在名字上的思考或许有所欠缺,那姓氏又是怎么……” 我不问这个问题还好,但是一提到这一点,长义的脸色就已经黑了下去。 他看上去非常想狠狠的给我一拳,但最后碍于君臣有别,终于还是艰难的按捺下了这种冲动,只叹了一口气。 326. “下次,你还是少喝一点——不,你干脆还是不要碰酒吧。” “对了,还有你提到的早川家……如果有机会的话,需要我们帮你铲平吗?” “主辱臣死,就算是你的家族,我们也不可能眼睁睁的放任他们欺辱你,而不去做任何事情。” 327. 我的酒量其实还可以,有在时之政府的聚会上一个人喝倒过7个的记录。 但是据说——只是据说——我的酒品可能不太行。 具体是有多不行我没见过,毕竟在第一次之后,香奈惠都会禁止别人喊我去喝酒。 “虽然我知道五月非常厉害,说不定不要我这样担心……但是,女孩子还是要好好保护自己啊。”她曾经这样对我说。 但是我那个时候只沉迷于大姐姐香香软软的怀抱,哪顾得上想那么多。 328. 已知,我这个人的酒品可能确实不太行。 又已知,我对早川家绝无好感,如果真的逮到机会了的话一顿痛骂都还算是轻的。 求问。 如果在什么时候,我在本丸里面喝多了的话,那么开始放飞自我叫着早川家的大名痛骂的概率是多少? 反正绝不为0。 329. 这件事情我算是把前因后果串起来想通了。 但是我宁愿没有想通,也从不知道这件事情。 这个本丸是一点也待不下去了! 330. 开个玩笑。 班还是得上的,工也还是要继续打的,这就是和时之政府签订了终身合同的我的牛马宿命。 22、第 22 章 331. 有的问题不敢细想。 不然的话,日子就要彻底的过不下去了。 332. 虽然在一开始从长义那里知道了这个如此炸裂的消息的时候,我确实有一种“天都塌了”的恍惚感,但是很快我就已经调理好了自己的心情,并且可以当做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过我的日常生活。 不然呢?又能怎?说的跟我可以和这些刀离了一样。 既然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办法解决,那不如还是放过自己,平常心的接受——如果哪一天他们真的突然脑子一抽想要把我神隐了,那就等到那个时候再来考虑这个事情应该怎么办吧。 只要承认了我的软弱,那么我就是无敌的! 333. 关于名字这件事情,也就这样在我和刀们的心照不宣之下过去了——虽然我有吐槽过他们这样,简直像是我们一整个本丸都是潜在的犯罪犯一样,但即便是平日里脸皮最薄的那几振刀剑对于我的话都能够做到视若无睹。 好你们一个个的! 只能说,如果我们本丸的这种相处模式被时政看到了的话一定会大惊失色并且当场将我和刀来一个隔离,接着彻查一番……听起来还真是不妙啊。 不过既然前面的十来年都已经这样过来了,那么就算维持着这种状态再继续上个下一个、下下一个十年,应该也算不得难事。 而且比起本丸里面这颗存在了很久但一直都没有怎么造成伤害的哑弹,真正需要在意的,其实应该是另一件事情—— 那位拍卖场的三少爷,已经再度联系我了。 334. 他看起来对于想要得到山鸟毛这件事情的形式还是很迫切的,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快的就给予我肯定的答复。 要知道,那不管怎么说,可都是一振三日月宗近啊。 而就像是我之前曾经推测过的那样,他们果然选择了邀请我前去保存三日月宗近的地点,毕竟转移一个人总比转移一把刀、以及这刀所附带的危险的付丧神要来的更为容易一些。 他们似乎并不担心我会不会带去威胁……对自己的实力这么自信? 我反手就给执安发了一条消息。 行动组!起来上班了! 335. 我这一次出行仍旧是带上了长谷部——一事不劳二主么。 只不过又得让长谷部再用药水暂时的兽化一次了……虽然他看起来并没有不乐意,甚至因为是来自我的命令与要求,所以反而还表现出了非常的积极来。 ……算了,我也该习惯了。 毕竟,这就是我的压切长谷部啊。 336. “欢迎欢迎——我可是等了你好久。”对于我的到来,三少爷表现出了一种非常的热切。 这一次的见面不比先前在拍卖场的时候,大家都戴着面具遮掩了身份。因此当看见这位三少爷的真容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了一种微妙的眼熟。 但任凭我怎样在自己的记忆当中翻找,也还是没有能够找出来这一份眼熟的来源,我可以断定在此之前,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人,于是只好先暂且作罢。 算了,这种事情还是之后留给行动组的人去头疼吧。 337. 我依旧保持着自己刁蛮大小姐的人设,对于他的话语只是淡淡的颔首,并不如何动容,端得是一副非常高傲的模样了。 “橘月小姐的要求,我这边倒是可以满足。”他双手交叠注视着我,那目光当中的算计甚至都懒得加以掩饰,让我觉得非常的不喜。 长谷部就像是身上装有什么对我专属起效的雷达一样,我分明眉头都没有动一下,但是他却已经侧了侧身子,挡住了三少爷的目光。 从煤灰色发的打刀喉咙当中发出了低沉的、“呼呼”的威吓声,有如不吠的狂犬。 显然,对于“压切长谷部”这一把刀,三少爷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 “真是护主的好狗啊。”他这样赞叹着,“这样的话,就让我对于你之后的调教更加的期待了。” “不过吗,只是帮忙调教一把刀就想要换到一振三日月宗近,这不得不说,是否也有些要价太过于高昂了……您觉得呢?橘月小姐?” 哟,这是打算跟我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了? 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真情实感的打算来做这一场生意的:p 338. 我似笑非笑的看了三少爷一眼,抬脚轻轻的踢了踢长谷部的小腿,示意他朝着旁边让开来一些,随后似笑非笑的同这位三少爷对上了视线。 “但是,我是真的很想要一振三日月宗近呢……”我拖长了语调,将那种刁蛮任性展现的淋漓尽致。 三少爷似乎就在等着我这句话上钩,面对我的话,他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关于这一点,也并不是不能商量的……” “如果橘月小姐愿意将如何调教刀剑付丧神的方法忍痛割爱,除了您想要的三日月宗近将会为您双手奉上之外,还可以额外再给橘月小姐附赠上三振刀剑,您尽可以去仓库里面自行挑选。” “哦?”我拖长了语调,“除了三日月宗近,还会给我三振别的刀剑吗?” “自然。”三少爷颔首轻笑,“只要是仓库里面有的刀剑,橘月小姐都可以挑选。” “哪怕是天下五剑?” “哪怕是天下五剑。”他拍了拍手掌,“就当是我个人和橘月小姐交一个朋友。” 339. 好的呢。 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捏。 毕竟在我们魔术师的世界当中……“朋友”可是非常稀缺的资源。 而且为了能够达成最终的目的,所谓的朋友,也不过是在根源之前能够被无需思考就直接放弃的存在罢了。 340. 对于这位三少爷来说,能够与我达成合作、并且从我这里得到那所谓的“调教刀剑付丧神”的方法,一定是很重要的一项任务。 证据就表现在当我答应之后,他不但面上的笑容都变的更加灿烂了一些,而且态度也明显比先前要更为热烈了不少。 “橘月小姐要现在就去挑选你所钟意的刀剑吗?”他问我,“等你选定之后,我们就可以签订合同了。” 这种合同当然不会是那种轻飘飘的一张白纸黑字,而是由拥有相关天赋的灵能力者所制作出来的、一经签订就能够直接规束到灵魂上的契约,也是里世界最常使用的合同。 虽然每一份的造价都颇为高昂,但是能够在最大程度上保证签订合同的双方都会遵循合约的内容,将其履行下去,因此极受欢迎。 当然,目前市场上能够大批量的以一个相对能够接受的价格出售这种灵力合同的卖方,是时之政府。 毕竟虽然审神者的数量稀缺,但是灵能力者的出现即便是万里挑一,也足够多到泛滥了! 更何况,灵力的存在,可是在很大概率上可以遗传的——不然的话,以为那些盘踞的世家又是怎么来的呢。 341. 我和三少爷相视一笑,彼此之间颇有相谈甚欢的模样。 至于真相究竟如何并不重要,逢场作戏么,只要这戏唱的够精彩,那么不重要的那一部分细节就可以被宽容的忽略掉。 “事不宜迟。”三少爷兴致勃勃的建议,“我们现在就去仓库?” 我将手中的扇子一面一面的打开,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342. “既然三少爷有这样的好性质,那么我自然也不会做那个扫兴的人。” “恭谨不如从命……那就麻烦三少爷带路了。” 343. 存储刀剑的仓库距离今天的这个会客厅并不远,我有理由怀疑这是一场早有预谋,就等着和我谈妥条件之后立刻把合同给敲定下来。 我能够理解他们的这一种迫切,被驯服了的刀剑付丧神,与没有被驯服的危险的凶器,哪一个的市场面更广,这是根本不需要去浪费时间思考的事情,闭着眼睛都能够得出结论与答案。 不过很可惜哦,他们的这种希望大概要破灭了。 因为我只是一个来钓鱼执法的西贝货啊:) 344. 我和三少爷各自心怀鬼胎,但是面上都仍是一片的笑意盈盈。 这就是虚伪的属于成年人的社交! 虽然不知道这位三少爷的身后所属的究竟是哪一股势力,但是当站在那仓库当中的时候,我确实是难以抑制的感到了愤怒。 之前说过的吧?我的本丸,是少有的全刀帐本丸。 所以,这些被用玩物、被轻慢的对待并且摆放出来以供展示和亵玩的刀剑,全部都拥有着我熟悉的脸,是在十几年的朝夕相处当中已经成为了无比重要的那些存在。 诚然因为之前发生了种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如今正在重新思考和定位我与本丸里的刀剑之间的关系,但——无论这关系最终落在哪一点上,我都绝对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辱。 345. “这些就是全部了吗?”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以一种我本人都会为之感到惊讶的、平静过头的语气和态度。 长谷部担忧的看了我一眼。 但是,长谷部确实是非常非常乖的、以主人的意志和命令为一切的好刀。他用强大的自制力克制住了没有冲上来对我嘘寒问暖,唯有就在他身边的我能够感受到刀剑付丧神衣服下紧绷的肌肉。 我轻轻的摸了摸长谷部的手背安抚他放松。 没关系,没什么好生气的。 毕竟和死人是没必要计较那么多的,对吧? 346. 我装模作样的随便挑选了三把刀,随后偏了偏头,看向了三少爷。 “嗯?选好了吗?”他可能没有想到我的速度这么快,“你倒是挺果决的嘛。” 我尽可能的维持虚与委蛇的笑容。 “白山吉光、丙子椒林剑、七星剑……你选的都是剑啊?” 我点了点头:“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这可都是平时万金难求的珍惜刀剑啊。” 且不说为了白山我曾经踏平大阪城多少次,就说丙子椒林和七星剑我都到现在都还没有满乱舞,这就已经非常能够说明问题了。 “怎么,你心疼了?”我问他。 “是有点肉疼,你真会选啊。”他说,“不过既然已经提前答应过你,那么我当然也不会食言。” “我们现在去签合同?” 我眨了眨眼睛,笑了一下。 “当然,我求之不得。” 347. 和我签订合同的,并不是眼前的这位三少爷。 用他自己解释的话来说,我将要交易的这一份能够让刀剑付丧神驯服的秘方意义非比寻常,并不是他能够拿在手中的。 “虽然很可惜,但是只能由我的长辈来和你签订合同了。”他朝着我笑了笑,随后目光越过我,看向我的身后,面上的神色恭顺了起来。 “二叔,您来了。” 348. 我转过头去,和这位“二叔”打了一个照面。 那是一个看起来温文儒雅的中年男性,无论是头发还是衣服全部都打理的非常整洁,面相温和,看起来像是一位知识迅播、受人敬重的学者。 只是当看清楚了我的容貌的时候,那张脸上反复被打破了面具,流露出非常不可置信的、同时又隐带惊惶的表情。 “五月……?!” 349. 我必须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够克制住自己,不让那种恶意与杀意泄露出去。 “……啊,真巧。”我无法抑制的笑出声来,身上的魔术回路已经开始一条接着一条的亮起。 “这不是、我们时之政府的前内阁议员先生吗!” 和时间溯行军沟通的内鬼,泄露了新生代评级为b级以上的近两百个本丸时空坐标的罪魁祸首,原本时空监测与管理方面全部相关的最高负责人,身居时之政府最高领导层级【内阁】的十二议员的其中一位。 如果不是他的叛变,也不可能发生那一系列的事情。 我感到自己的牙根都在发痒,魔力像是爆发的洪流一样在身体内奔走冲撞。 350. “能够这么快的就见到我这一张脸,想必你也很惊讶?我这边也是同样呢。” 我一字一句的念出他的名字,随后露出了一个堪称“甜蜜”的笑容。 351. “加茂贺纪。” “你今天,必须死。” 23、第 23 章 352. 恐怕给我安排这一次行动的行动组,都不可能料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原先只是想要尝试着钓钓鱼,寻找一些蛛丝马迹,谁又能够想到——那原本不被期望现在就能够见到的、被放置在最后才应该压轴登场的大白鲨,居然现在就张口咬了饵料。 但是既然都已经像是这样送到我的眼前来了,那么我当然没有将他放过的道理。 这可是现实,而不是什么明明都眼睁睁的看着boss出现在眼前,还要先完成一系列冗长而又毫无意义的前置任务之后才能开始打boss的大业。 353. 加茂贺纪的表情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变的扭曲了起来,先前的那一种温文儒雅根本没有办法维持。 不过这也是能够理解的,毕竟无论是谁,如果原本以为的好好的一笔马上就要谈成的大生意,结果到了签合同的时候发现对面是仇家,那说不定会表现的比他还要来的更为失态。 更何况,作为前.时之政府的高级官员,和审神者以及刀剑付丧神的日常活动以及任务全部都密切相关,对于各位审神者——尤其是我这种长年在一线战场上活跃的武系审神者,他是绝对称得上熟悉的。 所以他其实也是知道的,我是真的可以把他的头给拧下来当球踢。 354. 不过,加茂贺纪的慌乱与失态也只在那么片刻。很快他或许就反应了过来,这里是属于他的地盘,而我虽然算不上是孤身一人前来,但此刻身旁也确实只有压切长谷部一把刀。 “该说你是自信呢,还是自负呢。”加茂贺纪看着我,装模作样的叹息了一声,“就算是你,这样孤身一人来到这里,也实在是太危险了。” 这个人在时之政府当中,惯来都是这样会做好人的,所以很多审神者与他之间的关系甚至称得上是不错——毕竟是统管着时空监测与管理的全部事宜,而审神者作为行走在历史线上、在时间与空间当中反复不短横跳的任务者,和时空检测管理的部门之间的交集,几乎可以说是在整个时政所有部门当中最多的。 如果说以往,在前去出任务之前得到了这样的担心与问候是一种会让人感到非常暖心的事情的话,那么现在在明晰了这个人的本质之后,这些就全部都化为了恶心。 尤其是看着那一张道貌岸然的脸,我便无可抑制的感到了一阵的反胃般的恶心与难受。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 他倒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 身体内部所有的魔术回路,在这一刻有如全力发动的复杂而又精密的机器,在嗡鸣声当中开始了全力的运转。 356. 加茂贺纪必须得承认,在刚发现对面的那个人居然是五月的时候,他确实有一瞬间的慌乱。 那毕竟是声名在外、数一数二的武系审神者,个人简历上的每一行看似轻描淡写、寥寥数语提及到的功绩,其下全部都由不知道多少时间溯行军与检非违使的皑皑白骨所堆砌而成。 甚至在之前本丸坐标被泄露、被源源不断的时间溯行军所围攻了长达数周的事件,对方居然也能够自其中从容的全身而退,连麾下的刀剑都无一碎刀。 别人听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怎么想加茂贺纪不知道,但是他自己听闻的时候只觉得眼皮狠狠的跳了又跳,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能够难杀到这个程度。 如果说以前还只是作为时之政府新生代当中崭露头角的s级审神者而受到时溯方面的看重的话,那么经此一役,“五月”这个名字,算是彻底的打响了自己的名声,吸引了无数组织的目光和关注。 正是因为知晓面前保持着少女模样的人实际上拥有着怎样危险而又可怕的杀伤力,所以加茂贺纪才会在认出她的时候陡然心惊。 但是很快,加茂贺纪就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诚然,审神者五月是可怕的强敌。 可如今,优势在他。 所谓的审神者,一旦脱离自己的刀剑的话,也不过只是属于人类的柔弱的血肉之躯罢了。 357. 加茂贺纪曾经看过审神者五月在战场上的视频。 大概并非是擅长近战的类型,因为在那些视频当中,她总是处于被刀剑付丧神保护的后方,并不会和时间溯行军正面相对。 在非常偶尔的时候才能够被观察到的以区别于灵力的、其本人从小世界当中所带出来的自称为“魔力”的力量构筑而出的丝线,能够将所有被丝线所链接到的物体都变成受到自己操控的傀儡。 如果不能够在出现在战场上的第一时间就将她击杀掉的话,那么后续只会像是滚雪球一样的越滚越大,一人成军也只是时间问题。哪怕是有自我智慧与意志的生命体,只要击杀后便会成为“死物”,那么便也在少女所能够操纵的范围之内。 曾经创下以一人之力将一整片时空战场上的时间溯行军都全部转化为自己麾下大军的功绩,并因此役而一战成名。 据说在某种——其本人自称为【卢恩符文】的魔术——也拥有非比寻常的造诣,以文字的形式作为载体,在力量的使用方面拥有更多的排列方式以及更便捷的启动方式。 不过凡此种种都说明,其本人就像是游戏当中的法师,高攻但脆皮,只要能够近身,不足为惧。 而近身这一方面平日里也被刀剑男士所补全,从渴血的名刀当中所诞生的神明,在近战方面不会落于任何人之后。 这是堪称完美的配合。 但今时不同往日,在审神者五月的身边,只有压切长谷部这一振刀剑,所以加茂贺纪判断现在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下一次再想要遇到早川皋月并没有被她的那些刀剑付丧神所簇拥着的、这种难得落单的机会,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这是对方设陷意图抓住他的网,但是加茂贺纪自负的认为,他未尝不能够反过来将早川皋月变成那个将要被捕获和猎杀的猎物。 358.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359. 怎么回事?他所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怪物?! 在汹涌的魔力的潮流当中,加茂贺纪一边艰难的躲避,一边这样不可置信的想着。 360. 加茂贺纪看我的目光已经不复最开始的游刃有余,反而是充满了惊惶、破防与不可置信。 我大概能够猜到他都在想什么……是之前看过我在战场上出手的视频,所以觉得现在身边只有一振长谷部的我软弱可欺? 这就真的有些好笑了。 且不说行动组本就一直都在守着等候我的消息,真的有什么意外就将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来进行正义的制裁;就光说如今的我魔术回路已经全部被修复,如果还用以前的眼光来看待我的话,那才是真的吃亏都不知道怎么吃的。 不过没关系,加茂贺纪可以来做这第一个体验者。 361. 我一直知道有一个词叫力大砖飞。 今天之前,我对于这个词没有什么实感;但是今天之后,我觉得自己将会对这个词语有一个更为深入的理解和认识。 先前的那一次发烧确实折磨了我好几天,但是与之相对的,我与自己新的魔术回路也已经完全磨合。 奔涌的魔力汹涌而澎湃的恣意肆虐,不过是转瞬之间就将这一片空间全部都充斥和包裹。 甚至都已经不需要再做其他任何多余的举止了,单单只是我外放的魔力本身,都已经足够将他们溺死在其中。 ……当然,当然。 我还记得自己这一次来的任务,也不会那么粗暴和轻易的就擅动刑罚。 无论是贩卖刀剑也好,还是暗通时间溯行军将过百本丸的坐标泄露也罢,监察与安全部一定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362. 这里是加茂贺纪的地盘,或许他在这里原本就安置了不少的后手吧……但是无所谓。 和满是时间溯行军的战场比起来,这还是差的太远了,我都根本无需把他们放在眼里。 更何况我的身边还有长谷部,在正面的战斗当中,人类想要成为刀剑付丧神的对手……我只能说这种想法还是有些太过于超前了。 “放心。”我望着加茂贺纪,很冷很冷的笑了一声,“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虽然我是真的很想见你千刀万剐,让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感谢时政拥有着一套完整的刑法与制度,也感谢我暂时还不想为了你这么一个垃圾就成为法外狂徒吧。” 然后我注意到站在我身边、手中已经持着他自己的本体的长谷部身上似乎透露出了某种蠢蠢欲动。 尽管他的面上仍是一片正经的神色,但是长谷部或许忘掉了他现在可不是“正常”的状态——耳朵和尾巴都出卖了他。 363. “长谷部……?”我忍不住心生警惕。 “是,主人,长谷部在这里。”在煤灰色发的打刀面上,露出了一个可以说是微妙的笑容来,“是要手刃这些罪人还是要将这里全部都用火烧掉?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立刻就会为您达成。” 364. ……真是够了,我可不是织田信长那样的魔王啊! 不如说现在还没有上去给加茂贺纪捅个透心凉心飞扬,已经是我极为遵纪守法的证明! 365. 没有办法战胜……尽管在此之前已经隐隐的预感到那是怎样一个盘踞着的怪物,毕竟武系审神者这一存在本身便已经足够令人退避和畏惧,但以前的审神者五月,似乎也并没有现在这样的恐怖。 加茂贺纪已经没有办法维持自己的从容。 但是难道要就这样束手就擒吗?他分明才刚刚从时之政府叛逃出来、都还没有怎么来得及享受和体会,如何能够接受自己就这样锒铛入狱? 既然他不能好过,那么对方也别想全身而退! 366. 我真傻,真的。 我单想着区区一个加茂贺纪能耐我何,但是我忽略掉了这个家伙终归是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掌管着时空监测与管理部的顶头上司,他都能够做出来暗通时间溯行军的事情,那么从时政里面偷渡一些技术和产品,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在加茂贺纪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小立方体的时候,我顿时感到了某种不妙。 “长谷部!” 我急忙伸出手去要抓住长谷部,但是似乎还是有些迟了。从那个黑色的小立方体当中散发出来了堪比黑洞一样的巨大的吸引力,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旋转,以一种缓慢但是没有办法摆脱拒绝的力道,将存在于这里的生命体都卷入其中。 367. 我失去了意识。 记忆的最后,是长谷部焦急的脸。 24、第 24 章 368. 这原本应该是本丸里极为寻常的一天。 审神者带着长谷部外出去处理任务,本丸内除了之前就已经安排好的内番与日常出阵之外,剩下的其他人都很是空闲。 三五平安老刀们坐在走廊上喝茶偷闲,也有闲不住的短刀们凑在一起以整个本丸作为范围在做游戏。每一把刀看上去都非常的欢快——在非战时,这就是代号“五月”的审神者本丸里的日常状态。 然而在某一刻,这种原本平静的氛围忽然被打破了。 无论原本在做什么,这些刀们的行为都猛的一顿,随后有几位可怕的、在战场上磨砺了千万次累积而成的庞大而又可怕的杀意将整座本丸所笼罩。 那是从每一振刀剑付丧神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方才还风和日丽、言笑晏晏的本丸在这一刻仿佛一瞬间就成为了金戈交鸣、血洗骨陈的地狱,是即便只是置身于其中都会双腿发软,几乎没有办法支撑起自己身体的站立的那一种。 “主人……”有根本不擅长隐藏掩盖自身的情绪的刀喃喃出声,说出了全本丸所有刀内心真实的那一份担忧。 他们如今和审神者之间的联系,已经不仅仅只限制在“主”与“刀”。交汇相通的力量,通过婚契紧密的联系在一起的灵魂……如果有朝一日,名为“早川皋月”的人类的寿命走到了尽头的话,都完全可以凭借着这样一种联系将对方的灵魂从死亡那里抢夺走,变成自己精心珍护的私藏。 ……只不过,会来抢夺这唯一的、闪闪发亮的灵魂的同僚,数量多到有些可怕就是了。 而现在,在感应的另一端所存在的灵魂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不稳定的状态剧烈的波动了起来,会让人联想到在大风当中艰难的维系和摇曳的烛火,仿佛下一秒就会迎来彻底的熄灭。 毫无疑问,在他们的主人那边一定是出事了。 这样的认知让刀剑们都极度的慌乱和不安了起来,即便是平日里再怎样喜怒不形于色的刀也难以继续保持冷静。 三日月拂了拂衣袖,站起身来开口,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有如定海神针一般,将原本慌乱的氛围镇住。 “都冷静,现在可不是我们自乱阵脚的时候。”他说,“长义殿,则宗殿,麻烦你们两位用自己手中的权限立刻联系时政,看看是否能够打探到消息与线索。” “第一部队去更换出阵服,我们随时准备出发,驰援主人。” 方才那种尖锐的氛围被暂时的按捺了下去,整座本丸都开始如同一台精密的军事机器一样高速运转了起来。 很快,山姥切长义和一文字则宗就面色凝重的带回了消息。 “主人现在在时政的医院里面,据说是原本的潜伏任务当中出现了变故,在试图抓捕叛离时政的罪犯的时候被对方使用的道具给波及到了。” 一文字则宗合上了自己手中的折扇,平日里总是会挂在面上的笑容如今全部都敛了下去,那张好看的脸这样沉下来的时候,看上去格外的危险。 “时政这边的部分我和长义君来负责,先点几个刃去医院接主人回来。”一文字则宗说,“啊,一定会让时政给一个说法交代的。” 毕竟之前说的可是毫无危险性的潜入调查任务啊……如果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么再不济,他们也绝对不可能让审神者的身边只跟随着一把刀剑。 369. “你的刀来接你回家啦。”负责为我诊断病情的医生小姐姐这样说。 我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没有回话。 好,直白一点来说,我并不信任她——我当然也不相信这里的任何人。 对于我来说,如今正在经历的一切事情都是非常奇妙的。 我清楚的记得上一刻我还在尝试着和我那有如残废一般的魔术回路作斗争,试图从那些断续的通路当中挤榨出哪怕是半分都好的魔力。 家族已经给我下了最后的通牒,要将我嫁去东欧那边的某个魔术师家族当中,给他们的家主当妻子,意图孕育更加有能力的和资质的下一代的继承人——但问题是这个家主的年龄将近是我的三倍,也已经拥有不止一位妻子,他的某些儿女的年龄比我都要大出很多。 但是在魔术师家族当中,没有获得成为家族继承人的资格、也并未于魔道上做出一番令人刮目相看的成就与让旁人畏惧的实力的女性,所最常遭遇到的就是这样的事情。 为了反抗这样的命运,我必须拥有力量与地位。 拼命的为难自己的后果就是我因为操作不当而引发了一场小范围的爆炸,或许在爆炸当中我被波及到了于是晕了过去。 这没有什么,在研习魔术的时候会出现一些或大或小的事故是常有的事情。 但是那并不代表,当我再清醒的时候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已经变的不对、甚至疑似发现自己在一定的程度上“玩弄”了时间之后,还可以坦然的接受这样的事故以及由这事故一并带来的变化。 370. 在听闻我清醒过来之后匆匆赶来嘘寒问暖观察情况,结果却发现我对他们抱有着警惕的、对待陌生人的态度之后露出一脸“天塌了”的表情,自称来自时之政府的人给我介绍了一下现如今的情况。 这里是2205年,距离我所生活和熟知的那个时代已经往后推进了200多年的时光。 我现在也不是自己以为的14岁,而是29岁,已经在时之政府当中供职了整整十五年,眼下的一切只是因为某一次任务当中遭遇了意外,所以暂时的被回退了记忆。 “可恶,真是没有想到,加茂贺纪那家伙居然还藏着这样的手段……”自称执安的男人咬牙切齿,看上去恨不得将话语当中提到的那个人磨骨吮髓,但还是要尽可能的维护好自己的情绪来和我说明情况,“你这一次面对的敌人手中有一个不完整的、能够影响时间的装置,你的记忆就是受到了这个的影响。” 他又开始说一些我听不懂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诸如“为什么刚刚好是在入职之前的时间段”、“这样的话岂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救命啊现在没有第二个紫藤了想到又要面对当年那个难搞的小鬼就觉得要命”…… 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呢,听不懂。 但是按照他们的说法,这个于我来说完全陌生的异世界,居然已经可以随意的摆弄时间与空间…… 那岂不是说,第二法在这里,也会被降格为魔术吗。 这个世界真是恐怖如斯。 371. 出于对能够掌控第二法的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组织的尊重,我暂时并没有做出什么多余的行为,表现出一副已经接受了他们的解释的样子,姑且配合着治疗和观察情况的样子。 但实际上,我如饥似渴的吸收着关于这个世界的情报与信息,在内心里一一比对,确认自己如今最真实的处境。 首先——关于他们说的话,大部分应该是真的。 尽管是否真的可以将第二法在股掌之间玩弄这一点还尚且存疑,但我不熟悉别人,还能不熟悉自己吗。 这一具身体上残留有非常明显的魔术改造的痕迹,虽然牵扯到其中的术算和原理都十分陌生,是我从未接触过的内容,但我却能够从其中看到熟悉的、属于我自己的习惯。 那毫无疑问正是我自己的手笔。 原本属于人类的血肉之躯当中被炼制进去了许多其他的东西,现在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是一具有生命的活人偶;断续的魔术回路都被以某种形式给重新串联了起来,哪怕只是随便的动一动手指,都可以察觉到在其下所隐匿着随时可以被调动的力量。 原来……我本可以拥有的是这样的力量。 如果从一开始就拥有这样的力量的话,是否就可以获得家族的全力托举,而不是需要忧心自己将会成为一只孕袋呢。 372. 我有对着镜子长久的端详过自己的模样。 镜子里面倒映出来的脸比我记忆当中的自己要长开了一些,但是仍带着稚嫩,看上去不像是年近30该有的成熟模样,反而更接近20岁左右的少女,我由此大概断定了这一具身体是在什么时候完成的改造。 以此作为印证,时之政府应该并没有对我撒谎。 然后,我又得到了更多的信息。——关于审神者,关于刀剑付丧神,关于肩负的责任。 我陡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373. 虽然并不被期待和认真的培养,但是我怎么说也是出生在魔术师的家族里,自幼便生活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与教育当中。 我拥有着标准的魔术师的心态。 我也知道魔术师在很多时候拥有着多么与常人格格不入的世俗观念。 而在这个隶属于时之政府的医院当中呢,虽然审神者整体的数量稀少,但我也不是没有遇到过。 有时候,他们的身边也会跟随着一些闪闪发光、帅气的已经超出了人类这个种族应该拥有的容貌的男性,也就是刀剑付丧神。 这些刀剑付丧神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一开始,我以为是那些我不记得的记忆在潜意识当中发力;但是很快我就意识到,我之所以会感到熟悉是因为,我可以在我的身体里找到每一把不同的刀相对应的气息。 ……哈哈。 未来的我,你是这个(大拇指) 374. 我不知道未来的我是怎么想的,但就算是从魔术师的角度来看,这未免也有些太超前了。 我无聊的时候梳理了一下,我的身体内部有足足119道不同的气息。 119道。(重复) 我对她感到敬佩。 375. 我没有想好要怎么去面对这119道气息各自的主人,好在身处医院当中暂时也见不到他们,我可以先当着自欺欺人的鸵鸟。 但是现在,鸵鸟的生涯开始倒数计时,苦主们好像找上门来了。 事已至此,留给我的选择其实也不多了,对吧。 376. 当审神者五月的刀们来到医院的时候,却发现这里正处于一片的混乱之中。 来见他们的行动组组长执安顶着一张苦瓜脸,看上去憔悴了不止十岁。 “你们来了啊……”他用那种死人微活的语气幽幽的叹了一声,“所以我才说,14岁的她真是难搞的小鬼……” “总之,具体的详细情况之后给你们解释,现在先帮忙干一件事情吧。” 执安的笑看着有些阴恻恻,仿佛那种拼命劝自己“孩子还小别和她计较”的苦命家长。 377. “五月跑路了,你们不是她的刀吗?一起找找先把那个小兔崽子逮回来吧。” 25、第 25 章 378. 我不知道未来的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勇士,但反正我觉得从此以后,我都会对“119”这个数字拥有心理阴影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都没有翻车,到底是怎样的端水大师…… 我可不认为那种已经可以在身体里都留下气息与印记的关系,只是普通的打一炮的关系。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猛瞧) 379. 不过,话虽如此,但是我并不想去处理这种等级的修罗场。 当然,我其实也没有打算去接手那一座本丸、那些刀,甚至可以的话连时之政府我都不想搭理。 我说过的吧?我是一个魔术师啊。 如果我这样说会让你感到凉薄的话那么我先道歉,但是我们魔术师,就是这样冷酷的、眼里最优先看到的是自己的生物。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探索自己的身体,掌握那些完整的魔术回路,得到强大的力量,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更何况我也信不过时之政府。 所以跑路这件事情其实从我醒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在谋划了,只不过是刀们的前来加快了进程而已。 380. 这个时候的我还是太天真。 没有意识到与我结契的并非是普通的使魔,而全部都是货真价实的神明。 381. 出逃很顺利。 甚至顺利的有些过了头。 我曾经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如果我的魔术回路不是残缺的,哪怕并没有那样多的数量,少一些也没有关系,只要是能够正常的使用、让我可以成为一个货真价实的魔术师,那么我应该怎么去做。 甚至一度为此做了不同的方案。 多少条魔术回路,可以对应怎样的方案与计划。我应该选择哪一条魔术道路,去研习怎样的无形之术……时至今日,这也依旧是我闲暇的时候会兴致勃勃的去做的一种遐想,并且真的会为了这些遐想去研究和了解相关的魔术理论。 我的父母对此颇为不屑,认为那只是一种毫无意义的挣扎;我的妹妹嘲笑着叹息着,会帮我去搜集我想要的书籍,但是也会站在旁边嘲讽。 “没有意义的,姐姐。”她说,“就算知道了这些又能怎么样?” “时钟塔的那位君主,你知道他吧?——就算是做出了当世了不起的,魔术理论方面的推新与成就,名下所教导出的弟子也一个比一个是怪物,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根本不能够掩盖,他本身作为魔术师的才能低下的事实。” 她没有说,但我知道。 那位埃尔梅罗二世至少还拥有着完整的数条可以使用的魔术回路,而我却甚至连这一点都没有。 382. 可是谁又能够说,那时候的准备没有意义呢。 我抬起手来,卢恩符文在指尖流淌。有急匆匆的在医院当中奔走寻找我的人与我擦肩而过,但是却根本意识不到,其实我就在这里。 你看。 知识永远不会背叛,机会也更愿意垂青有准备的人。 383. 这个世界里主流的力量被叫做“灵力”,并且使用的方式也与魔术大相径庭。 意思就是说,面对使用魔术来进行规避和躲藏的我,他们很难察觉和找到。 第一次尝试着如同以为真正正统的魔术师一样去施展魔术的感觉原来可以如此美妙,我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往前走,眼看着医院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 然后,从前面的那个路口,走过来一振髭切。 384. 髭切并不是非常难以得到的刀剑,很多本丸里面都可以见到他的身影。 再加上相貌俊美,无论是战斗力也好还是其他方面的能力也好都极为强大,所以经常被不少审神者带在身边,我这些天在医院里面也见到了不少。 所以一开始,我其实没有太过于在意。 只是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是接近,我就越是感到不对。 那是一种根本没有办法用言语去表述和形容的,过于玄妙的感觉,就像是有一条线牵在我们之间一样,以至于我会下意识的在第一眼就朝着他的方向看过去。 如果将这整个世界比作一片夜幕,每一个人都是夜幕上所点缀的星星的话,那么这一振髭切的存在就是月亮,区别于所有星星的存在,亮的独树一帜别出心裁。 但这个时候的我对于刀剑付丧神的了解还是太少了,我只以为是这一振髭切比较特殊。 在擦肩而过的那一个瞬间,原本笑眯眯的注视着前方的髭切突然毫无征兆的伸出手来,一把捞住了我的腰将我拉了过去,成为了一个和他面对面的姿势。 385. 我完全惊呆了。 直到有温热的吐息扑打在我的脸颊边,我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想要推拒,但那点力道对于刀剑付丧神来说显然连玩闹都算不上。 “呀。”奶金色短发、穿着类似军装的制服的青年笑了起来,露出了唇边的两颗小虎牙。 他的表情也好,语气和态度也好,全部都是轻柔还有放松的,声音听上去还有些软绵绵,像是搅拌了砂糖的奶油。 然而我却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的寒毛都在这一刻竖了起来,是如同被大草原上最凶猛的掠食动物给盯上了的那种感觉。 他的手放在我的腰上虚虚的搭着,但是我毫不怀疑,如果我表露出丁点的想要跑路的意愿,这个男人一定会立刻就将我制服。 “哈哈,这样的家主还真是久违了呢。”他低下头来,挺立的鼻尖轻轻的点了一下我的额头。 “嗯,抓住你了哦。” 386. 好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亏我刚刚还觉得这一振髭切好不一般好有感觉,那可不,因为这根本就是我自己的刀啊! 387. “家主刚刚是打算做什么呢?是在医院里面待久了所以想出去看看吗?” 他的手从我的腰上放了下来,但随后就非常自然而然的、完全没有一点点的凝滞的转而去牵住了我的手,接着将自己的手指严丝合缝的一根一根嵌入到我的指缝里面去,牢牢扣住。 “嗯……总不可能,是根本不想见到我们,所以打算直接跑路吧?” 哈哈,瞧你这话说的。 我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情呢……(眼神乱飞.jpg) 388. 我觉得髭切肯定已经看出来了些什么,他只是宽容的选择不和我计较——至少现在不和我计较。 “只是开个玩笑,不要紧张啊,家主。” 是吗?我可不觉得那只是个玩笑。 399. 被堂堂抓包,就没有办法跑掉了,我只能含泪被这位带着去和其他刀剑汇合。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当我们第七次经过了同一棵眼熟的树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 “髭切,你确定我们没有走错路吗?” 400. 最后是名为压切长谷部的刀找到了我们。 这把刀我记得,因为他的表现实在是太奇怪了,从我睁眼的那一刻开始就跪在我的病床前,整个人的身上都萦绕着低沉的气压,一副下一秒就可以切腹自尽的模样。 我虽然出生在日本,但是家族秉行和奉承的都是西式的教育与理念,所以对于这种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照顾我的医生小姐姐让我当做没有看到就好。 “不要拒绝他。”医生对我说,“不然的话,那把刀一定会被自己的愧疚压垮的。” 我有听闻过,似乎之所以导致我失忆的那场事故,在发生的时候,就是压切长谷部陪侍在我身边的? 因此就把我的受伤和失忆当成了自己的过错与罪吗…… 简直是,愚蠢到可爱的一把刀。 不过这种愚忠,我并不讨厌就是了。 401. 压切长谷部比髭切靠谱,这一次终于没有再见到那一棵眼熟的树,成功的来到了医院正门口。 银发的打刀上前来,自我介绍叫做山姥切长义, 他伸出手来,三指并拢猛戳我的额头。 我觉得他在我把我当地鼠打。 “你能耐了啊,都会偷跑了?是不是根本不想跟着我们回去?” ……嘿嘿,你怎么知道。 402. 长义看起来快被气笑了。 “之前对你还是太宽容了。”他说,“没关系,我会纠正这个错误的。” 那双蓝色的眼瞳深处,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这一次,一定会把你好好的绑住。” 403. ……我觉得非常不妙。 404. 他们带着我回去了本丸。 尽管已经提前有过不少的心理准备,但是踏出时空转换器的那一秒,我依旧是被惊到了。 眼前所见是分列两队一字排开的刀剑付丧神,囊括了我在医院里面见到过的所有刀。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没见过的生面孔,几乎让人怀疑是不是时之政府的每一把刀剑都可以在这里见到。 他们全都身着盛装,披甲带胄,以非常帅气的动作整齐划一的单膝跪了下去,一只手搭在腰间的刀上,垂首敛目,不言自威。 远处的天守阁在日光下显得宏伟而又壮丽,碧瓦飞甍,雕梁画栋,其后是群山掩映,恍惚像是古老的城池跨越了时间,落在我的眼前。 403. “欢迎回来,主人。” 26、第 26 章 1404. 之前对于审神者也好,本丸也好,我其实并没有一个太过于深入的认知与概念。 ——这也是我极度抗拒回来、并且一度妄图偷偷逃跑的原因。 然而人这种生物呢,就是非常容易就会被腐化的物种,我现在瘫在本丸里面,有人给我傍榻摇扇,有人将洗好剥皮去核的水果送到我的嘴边,只需要张嘴就能吃到。 衣服不需要自己洗,房间不需要自己收拾,想要什么吃什么全部都会立刻被送到眼前来,甚至因为我“失忆”了的缘故,所以那些工作都有近侍帮忙分摊,完全不会送到我的眼前来。 哇!这生活也太爽了吧!这就是皇帝一样的生活啊! 未来的我自己,你每天过的都是这样快乐的生活吗? 我不要从这里离开了.jpg 405. 关于我现在的记忆只到自己的14岁、根本没有与时之政府相遇,当然也更不可能会认识他们的现况,本丸的这些刀们看起来已经被提前告知过了,并且对此有了一个充分的心理准备。 虽然我知道有的刀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为此而哭唧唧,但是在我的面前的时候他们不会表露出任何来,并且嘘寒问暖表现的极为贴心。 一个字,爽。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有不少刀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总是有一些刻意表现的作态在其中,像极了花枝招展的孔雀,在拼命的开屏意图得到我的关注,总之情况是颇为微妙。 那是并不谄媚的讨好,润物细无声的接近,我觉得自己像是被泡在温水里面的青蛙。 然而最可怕的一点是,他们真的太贴心,又长的太好看了。 以至于就算明知道自己已经被泡在了温水当中,我居然是也生不出什么要跳出去逃跑的意愿。 ……糖衣炮弹,恐怖如斯。 406. 这个本丸里面的势力非常复杂。 以刀派和前主做了划分,不同的刀与刀之间拥有着令人眼花缭乱错综复杂的关系,如果不去细细研读相关的历史的话大概很难具体的分清楚。 我不知道在这个本丸当中,刀与刀之间是否会存在一些自以往的经历当中成承继下来的纷争……不过他们也不会将这一点在我的面前显现展露出来。 多么神奇。 分明无论是他们自己也好,还是我也好,都知晓他们的存在本身是这个世界上最锋锐而又危险的兵器,但是他们却在试图向我展示如同人类一般的柔软的一面。 对于身为魔术师的我来说,我有时候会觉得,他们似乎比我,更加接近一个真正的“人类”。 407. “主人主人~”当我穿过回廊的时候,旁边的一扇原本关闭的幛子门被拉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毛绒绒的白色的脑袋,“可以麻烦你帮小狐打理一下皮毛吗?” 啊,我知道这把刀的。 因为头上翘起的头发实在是太像兽耳了,所以忍不住的多关注了一下……名为“小狐丸”的刀剑,整个人看上去也真的像是一只大白狐狸,据说是属于稻荷神的刀,只存在于传说当中的幻想刀剑。 不过,因为身形实在是太具有压迫性了,所以暂时还没有怎么深入的接触过。 相比起成年男子来,还是孩童模样的短刀给人的感觉更无害一些。 不过,既然对方都已经主动找上门来了……而且他看上去真的毛绒绒的手感很好的样子…… 我的目光在那肖似耳朵的头发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然后我听到了自己答应的声音。 “啊,好呀。” 408. 对不起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对毛绒绒毫无抵抗力……! 409. 我走进了三条家的部屋。 这还是自从我来到这个本丸之后,第一次踏入某一个单独的刀派的地盘。 不同的刀派拥有着不同的画风,而三条家的刀大概是因为整体都历经弥久、再加上在传说、逸话、经历当中都多同神佛相关的缘故,所以走进来之后感觉自己像是踏入了千年前的平安京,目之所及都是时代的印记与韵味。 而且现在在部屋当中,居然并不只有小狐丸一刃——当我踏进来的时候,发现三条家所有的刀居然都在齐了,仿佛是早就商量好了一起在这里等着我一样。 ……我开始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410. “是主公大人!” 但是根本没有给我真的可以退走离开的机会,活泼的小天狗已经眼前一亮,用快到根本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出现在了我的身边,开开心心的抱住了我的手臂。 “是主人来了啊,甚好甚好。”三日月一边笑着一边关上了部屋的门。 光线都像是随着他的这个动作而被吞噬掉了许多,虽然并不止于说让整个室内就此变的暗沉下去,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也比先前要多出了某种莫名的危险感。 我看了看抱着我的手臂的今剑,又看了看对面那双正在对着我笑的、里面倒映着弦月的眼睛。 感觉自己仿佛误入了盘丝洞的唐僧一样,这是可以说的吗? 411. 好在小狐丸及时的开口出声:“这样截胡可不行啊,主人明明是我邀请来的哦?” 他在不远处的茶几前放好了坐垫,接着拍了拍,朝着我露出笑容,唇畔两颗尖尖的犬牙若隐若现。 “快过来吧,主人,我已经准备好了。” 412. 我走了过去,在坐垫上坐下,接着拿起旁边的梳子。 富有光泽的牛角梳,拿在手中的时候有一种别样的细腻感。小狐丸非常自觉的、甚至都不需要人开口就已经在我的膝盖上躺了下来,我被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恍惚觉得自己的怀中拱进了一只大狐狸。 不是,我什么时候同意给你膝枕了? 413. 就像是小狐丸自己所自豪和夸赞的那样,他的皮毛——更准确一些来说,应该是头发,手感真的非常非常舒服。 真的如同白狐的皮毛一样,柔软而又蓬松,手摸上去的时候可以很轻易的就陷进去,那种有如棉花一样的质感令人欲罢不能。 如果说起初只是为了满足小狐丸的要求,那么到了后面,我就已经被乐在其中。 但伴随着长长的白发从梳子上滑落,有部分的缠绕在我的手腕与指尖,不知道怎么的,我的脑海当中突然闪过了某些记忆。 ……那是远比现在还要来的更为昏暗的环境,白发的太刀半俯在我的上方,手臂与床榻之间形成了挣脱不开的牢笼,那双红色的眼里,瞳孔如同真正的野兽一样逼成了细细长长的一条线。 他低下头来,伏在我的颈侧,尖尖的犬牙不轻不重的在锁骨上研磨,带来了轻微的刺痛感,但是在那之上是更多的某种刺激与兴奋。 “虽然名字里带了个‘小’字,但只是谦称的说法哦。”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种格外色气的沙哑,“主人,小狐有让您觉得满意吗?” 414. 我手中的梳子一下掉了,脸上高热一片,哪怕不用看我都能猜到一定已经红的像是能够掐出血来。 “主人?”小狐丸伸出手来,准确的接住了梳子。 他仰着脸看了我一会儿,随后笑了一声,似乎很是愉快的样子。 ……我不是很想去了解他到底都在笑些什么。 415. “啊对了,主人,有件事情,小狐想要现在就先在您这里定下份额呢。”他用脑袋拱了拱我的掌心。 我被这狐狸撒娇给迷的七荤八素,甚至都没有怎么思考,已经先答应了下来:“好,你说。” 小狐丸闻言,面上的笑容越发的扩大。 416. “今日的寝当番,主人可以指定让小狐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