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从香江开始》 第501章 翟议员 “玛利亚,快开电视。” 深水湾花园别墅,赵美珍一进门就催促菲佣:“今日阿远去政府大楼,有直播嘅。” 周海玫和翟瑶跟在她身旁,手里拿着一副画轴,卷起来看不出图样。 电视打开,三色台正在直播午间新闻。 …… 画面里镜头闪烁,红毯铺展, 政务司司长霍德站在台上,面对台下端坐的一众官员、记者注视,正演讲一出冠冕套话。 “……上半年香江的经济虽然略受抑制,但如今已恢复正常,逐渐欣欣向荣。这种情况再一次提醒我们,本港的经济始终离不开商界人士与劳动人口的付出与建设……” …… 赵美珍盯着电视画面,眯起老花眼,问:“怎么样?有没有见到你阿哥?” 翟瑶和周海玫瞪大眼在观众席里搜寻,只是摄像机始终对准霍德那张鬼佬面容,偶尔给观众席几秒镜头,根本见不到翟远的踪迹。 “哎呀!这个死人头废话真多!” 五分钟后,赵美珍见霍德还在电视里喋喋不休,不满的骂了句。 接着她起身来,拿起从外面带回来的画轴,招呼道:“先不理他,海玫望住你表哥几时出现,瑶瑶过来帮我挂相片。” 随着赵美珍手里的画轴展开, 随着画轴展开,赫然是一幅翟远与查理斯王子、戴安娜王妃的合照,照片放大裱框,墨色鲜明。 母女俩走到正对门口的客厅墙面前,菲佣玛利亚又搬来凳子。 赵美珍吩咐翟瑶踩上去挂好合照,随即又踮脚从佛柜里,取下翟远老豆的神主牌和香炉。 “嗱老豆,你儿子现在威风啦~他同皇亲国戚都有交情,做官呀,你个死鬼就不要继续占住这块风水宝地,麻烦让让啦。” 赵美珍抱着牌位环顾一圈,没找到合适位置,于是又递到玛利亚手里,说道:“先把老爷收起来,明天找个师傅算一算,换个方位给他安置。” 周海玫看着这一幕,掩嘴笑了笑。 电视里,政务司长霍德忽的话锋一转:“为了表彰对社会承担责任,做出奉献的社会人才,今天我们在此举行一项庄严而意义深远的仪式,我很荣幸代表港督先生在此宣布,现在我们将委任一位新的太平绅士,一位新的立法局议员,参与制定香江未来发展的路径,他就是翟远先生!” “表哥出来啦!” 周海玫激动的指向荧幕。 赵美珍和翟瑶也顾不上挂照片了,闻言蹭蹭两步窜到电视机前。 镜头偏移, 翟远面带微笑从观众席起身,双手合十拜四方,周围响起阵阵掌声。 ………… “本人翟远,既获委任为太平绅士,谨此宣誓,定当维护香江法制,且必定以太平绅士之身分,忠诚尽实地为香江市民效力。” 香江政府大楼, 翟远身着深色西装登台,胸前别上太平绅士的徽章,面带微笑从霍德手里接过委任状。 台下掌声雷动。 霍德循例说了几句勉励的话,接着又对翟远说道:“根据《香江皇家敕令》,现在我谨代表女皇陛下、卫亦信爵士,继续委任你为立法局非官守议员,任期两年,自本日起生效。” 第二份议员委任状递到翟远手中。 平地一声雷呀! 摄像机快门声连串响起,台上台下灯影重重, 在闪光灯的簇拥下, 香江史上迄今为止最年轻的立法局议员,在此刻诞生。 ………… 任命结束,翟远走出政府大楼。 先应付过一班蜂拥追至的记者,接着在何子朗与少林四祖的护送下,低头钻进车里。 “恭喜翟先生,一日之间拿到两副官身。”何子朗坐在车里,对翟远笑着说道:“声震香江,双凤齐飞喔!” “双凤起飞?”翟远拍了拍手里两张委任状,咧嘴笑道:“身体吃不消呀~” “……”何子朗无奈拍拍额头,片刻后才再度说道:“翟先生如果有时间,今晚约一班议员朋友出来食饭,相互认识下。” 翟远问:“都是朋友?” 何子朗笃定点头:“都是朋友!” 搭桥布线,拉拢关系,是自从翟远担任下湾村村代表开始,便让何子朗去操办的一件事。 足四年多时间,何子朗从一开始从登门寒暄、拜访乡绅, 到后来1024院线、快播工厂、自然选择号赌船、金屋俱乐部先后成立, 利益交换之下,圈子人脉越扩越大。 这些关系网以前用不上,随着翟远出任立法议员,作用便逐渐显现出来。 “如今立法局57个席位,当中13个都与翟先生你是朋友。” 何子朗加重了朋友两个字的语气,继续道:“加上新界乡事委员会6位乡委会主席,将来翟先生你在立法局有任何提案,至少能拿到五分之一的支持率。” “五分之一听起来也不多嘛~” 翟远不置可否的耸下肩,见何子朗皱眉打算解释,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得啦,讲笑而已。我知朗哥你尽心尽力,这些议员也好,乡委会主席也好,既然个个都是朋友,我又从未见过他们,那就趁着今晚相互联络下感情,官记海鲜酒楼怎么样?” “太张扬,被人拍下来会很麻烦。”何子朗闻言连连摆手,接着又笑道:“我来安排,今晚就在下湾村祠堂摆酒,农家饭,让翟先生的朋友过来贺一贺你这位新晋议员……” 是夜,下湾村祠堂灯火通明。 杯影和人影交错,来往士绅无论裙带远近,俱是翟议员的‘朋友’。 人情如绵,水到渠成。 这一夜的农家饭开到很晚。 等翟远乘车返回深水湾的时候,已经快到凌晨。 夜深人静,透过窗户还能看到家里亮起灯光。 翟远走到门口,听到里面传来周海玫和翟瑶、喻飞鸿几个女仔的嬉笑声。 按了按门铃。 客厅里笑闹声一静,翟瑶隔着门问:“边个!” 翟远清了清嗓子:“九一文娱董事,快播科技老板,中港通讯话事人,下湾村村长,新界太平绅士,立法局议员,香江十大杰出青年……” 里面又是一片嬉笑声响起, 末了,周海玫咳嗽一声,一本正经道:“住不下这么多人!” (本章完) 第502章 为民请命 “唐明治先生,你身为律政司司长,据本局了解,最近些年始终致力于推动人权法案,专注于推进香江的现代法治。” 昨晚第一次结识过新界的几位乡绅朋友以后, 第二天一早,翟远便以新晋立法局议员的身份,将一封动议质询的问责草案发给律政司,要求律政司司长出席听证会。 唐明治在收到立法局发来代议政制的草案后,两条眉毛都快拧成麻绳。 坏了,冲着我来的。 编制上,立法局类似议会内阁制度。 虽受限于港督,但在程序上又可以对港督及其他港府官员进行问责。 传召律政司官员到立法局接受质询,通常需要半数以上议员支持,今次翟远发给律政司的问责草案,立法局57个议席,通过支持率却达到了29个议员之多,足够让唐明治出席。 这29个议员里,翟议员的朋友们,还有市政局的杜叶锡恩,东华三院的何世柱,就已经占了15个席位。 余下的议员几乎全部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支持传召唐明治到场。 无论提案是什么,通过与否,翟远这个政坛新星一上台就敢将炮口对准律政司司长,对立法会来说亦是一次士气的提振。 下午阳光斜斜洒进来, 映照的立法局大厅中央一张马蹄形长桌泛起光彩。 议员、记者、乡绅和法律顾问坐满席位。 翟远作为今次的听证会发起人,坐在议席上,一边翻阅着身边何子朗与沈威递给自己的文件,一边语气平稳道:“讲人权当然没问题,自从1976年开始,无论经济、社会或者文化各个方面,香江的公民权利便向国际公约靠拢,同时联合声明亦保证,这些法案在1997年依旧生效。” 翟远说到这里,顿了顿,抬头看一眼坐在主席台上的律政司司长,露出个笑容。 他说:“所以今日我谨代表立法局,请唐明治先生回答本局,今时今日,新界是否属于香江?” 唐明治面带微笑,拨了下面前的麦克风:“是,议员先生。” “第二个问题。” 唐明治话音刚落,翟远即刻再次开口:“在1985年起草的基本\法案里,第40条规定,新界原住民的合法权益即便在97之后,无论丁权、投票权或者继承权,都将继续受到保护。” “身为新界下湾村的原住民,我本人其实很支持这项条例,就算什么也不做,十八岁以后也会拿到一块地皮嘛。但奇怪的是为什么在清朝灭亡之后几十年时间里,港岛、九龙一早就废除大清律,遵循律政司推崇的人权法治精神,单单新界却仍沿用封建皇朝的继承旧制?” “所以本局想请唐明治先生正面回答,港府向内地提交这份法案,本质上是否是在收买新界乡村的保守势力,已达到维持自己殖民稳定的局面,并在97之后,远程操纵本土乡绅,灌输塑造港府殖民的美好回忆?” 这番话讲完,立法局里静了片刻。 记者们面面相觑,齐齐望向今次陪同翟远前来的六位新界乡绅,亦是新界乡事委员会主席。 这是什么情况? 《新界条例》的丁权制度,无论从哪个层面来看,都对这几位新界乡绅百害而无一利。 大家也知道这的确是港府为稳定局面,一直以来给新界地区的优待。 如今被翟远当庭戳破,怎么这几位乡绅丝毫未见不悦,反而好整以暇抱起肩膀,一副看戏模样? 至于在场的其他议员更是摆出嗑瓜子吃瓜的架势, 这位翟议员别看年纪轻轻,问的问题可足够尖锐,而且胆量足够大,今次这个听证会传播出去,一定能大大提高立法局的声势,很值得我们大家学习嘛! 所有人都将目光望向唐明治这位律政司司长。 “立法局提出的问题非常重要,也反映了香江的历史复杂性与社会张力。” 唐明治毕竟身经百战,只犹豫了两秒,脸上的笑容都未变过,便再次答道:“议员先生,关于新界为何继承清律传统,这是源于1898年英方接收新界时与原居民所签订的协约,我们尊重原住民的习俗与土地使用方式,因此不能以单纯的‘殖民操控’或‘收买势力’来形容。 另外,港府目前并无意图通过该条例以谋取任何政治利益,亦从未试图在97之后‘远程操控’地方势力。相反,我们相信《新界条例》的提出,是香港社会迈向更公平、人权和现代法治的必要一步,在这方面,律政司将全力配合立法局的依法审议。” 这话就说的过于理性官僚,实际上,连卖菜阿婆都知道《新界条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只不过新界地处乡下,就像《古惑仔》里陈浩南让乌鸦‘滚回元朗’,一句话就将乌鸦搞破防,这也是新界原住民即便持有丁权,城市市民也始终觉得无伤大雅的原因,毕竟土地再大也创造不出经济价值。 唐明治一连否定了翟远的两个问题,却仍未解释为什么港府要在1985年联合声明后,起草法案里依旧坚持要求97以后,继续维持对新界原住民出生即有地皮的优待。 不过翟远并不在乎他回答与否, 翟议员今天搞大阵仗过来,要开炮的压根就不是这些问题。 “本局听到,唐明治先生始终提到公平、人权和现代法治这些词。” 翟远拍了拍手里的文件,目光在周围席位扫视一圈,视线与几位新界乡绅略一对视。 他再度望向主席台的唐明治,笑道:“提到人权,让我不禁想起唐太太,邓莲如女士。作为英国历史上首位授封爵级勋衔的华人女性,我相信无论唐司长或者唐太太,一定都为此深感荣耀。” 唐明治皱了下眉,旋即笑道:“当然,邓莲如女士不仅是华人女性的骄傲,更是人权平等在英伦宪政传统中的伟大象征。” “说的没错~” 翟远深以为然赞同一句,继而话锋一转:“但为什么在律政司人人讲平等、讲法制的今天,我们新界的女性原住民,却连最基本的继承权、丁权、投票权都无法享有? “她们出生在同样的宗族,却从清朝开始,就被港府在制度上剥夺了建屋资格,不仅村代表投票或者土地继承无份,连上诉的通道都被习俗所堵死。” “甚至在1985年港府要求的《新界条例》中,亦是司长你所谓讲人权讲法治的今时今日,依然没有任何人,替这些新界女性原住民考虑过相关问题!” 翟远声音提高了几度,站起身来,手指敲动桌面,大义凛然问道:“请问,这是否就是唐明治先生你口中提到的现代法治?又或者说,这是在你夫人邓莲如所享有的荣耀背后,我们新界乡下女人默默牺牲的权利与尊严?请司长正面做出回答!” 一瞬间,所有的记者纷纷将镜头对准翟远, 翟远细节离席起身,身形笔挺,慢条斯理扣上袖腕纽扣,微微昂头,眼神直逼主席台。 主席台端坐的唐明治,显然没料到翟远会拿起新界女原住民这把刀,脸上闪过错愕。 四周快门声骤然密集, 好一副不畏强权,为女性发声的完美构图! ………… “我今天在立法局的发言,旨在说明清楚,虽然香江的中收入市民群体,已经个个都觉得自己享有人权自由,但不妨将眼光望向更底层的地方——那些住在天台铁皮屋、蜗居板间房的移民劳工,那些在工厂里日复一日踩着缝纫机的车衣女工……当然还有我们新界一带,至今在习俗与制度夹缝中生存的原住民妇女。” 从立法局走出来以后, 翟远面对一排排杵在自己面前的话筒,语气严肃道:“二十几年前,作为一个在新界出身的原住民,我从小就见惯了围村女性饱受歧视的场面。在我小时候,下湾村曾经有一户人家,男人因为生了女儿,于是与发妻离婚,去外面找第二个女人要和她生男孩,为了拿到所谓的丁权,基本上这种情况在新界屡见不鲜。” “二十年后,我重新回到下湾村并当选村代表,环境依旧没有改变。所以今次在我当选议员以后,第一个提案即是要求讨论新界女性原住民的土地权归属,这并不是对基本\法案的否定,而是在现有制度上的补充。” “无论港督或者三司司长,一切公务人员的准则就是服务市民,而非管理市民,因为市民纳税给港府绝不是让公务人员来管理他。那新界的女原住民有冇纳税呢?答案当然是有,由于没有丁权的缘故,她们当中很大一批人需要外出到港岛、九龙工作,一定程度上缴纳的税款更多过原住民男性,即便是这样港英政府仍坚持在《新界条例》延续上,绕开女性原住民,我认为这不应该是一个现代社会可以出现的问题。” 翟远为数不多的在镜头前大谈特谈,面对记者们的提问也知无不言。 总之一句话,为民请命! 随着立法局庭审动议质询的会议,以及翟远在立法局门口的一番发言,相继被转播到电视纸媒的各方各面。 舆论亦一时间为之哗然。 香江开埠至今148年,即便东洋的女权风气已经逐渐吹进来,却从来没有任何人,在立法局讨论过女性平等的话题。 一个邓莲如被英国授勋,便足以让港府大谈自由平等人权,却在今天被翟远毫不留情戳破。 ………… “你觉得这项提案通过的几率有多大?” 应付过外面的记者,翟远坐进车里,询问何子朗。 “最紧要看内地的态度。” 何子朗沉吟片刻,开口说道:“现在基本\法案还在修订阶段,一切都有的商榷,《新界条例》并非传统,也不是原住民的合法权益,只是一项政策。所以在香江这边,我们可以打的牌有很多。” 一旁的沈威点头补充道:“其实丁屋政策给予新界原居民特权,同时又剥夺女原住民的丁权,这两点都已经违反了港府一直强调的《人权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在香江法律层面我们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剩下要解决的只有传媒舆论,还有……” 沈威说着,看一眼坐在对面的一位中年男人,笑着打个哈哈。 “当然是我们这些乡绅。” 中年男人姓廖,新界五大家族之一的廖树仁,如今身任上水乡委会主席的席位。 时年五十一岁的廖树仁坐在车里,清了清嗓子:“翟议员今天在立法局这番话,也算是揭破了我们新界一直以来存在的问题,即是乡绅与地产商之间的勾结。” “其实女人有没有丁权,根本没人会在乎,但新界要发展,就不能继续让如今这些地产商凑过来,个个拿到地又不开发,囤起来做什么?” 廖树仁身穿唐装,身材发福,脸上挂着痴肥笑容:“所以在这件事上面,我与其他几位乡绅都是同样意思,一定全力支持翟议员推动《新界条例》的改制……不过能做的事也只有这么多,一句讲晒,等翟议员搞定刘皇发、邓兆棠这几个扑街,将来在新界的发展问题上,我们依旧会继续支持你。” 翟远笑着望一眼廖树仁,点头道:“足够。” 无论中港通讯或者快播科技,都是翟远与港督卫亦信提前通气的战略布局。 然而放眼当下或者将来在新界发展,都不得不面临的一个问题,即是地皮开发。 香江的地少吗? 如果全部开发出来,比鹏城尚且还犹有过之。 但一群地产商勾结本地的乡绅名流囤地,已经影响到眼下中港通讯在新界的推进计划,即便卫亦信出面都未必搞得定全部手尾。 所以翟远才当选了立法局议员。 既然地产商囤地,那就借着女原住民这个由头,将丁权的价格压下去! 这才是翟远今日打出第一张女权牌的原因…… 翌日, 《星岛日报》头版打出标题: ‘邓莲如女爵背后无女权?翟远立法局发言引争议’ 《明报》评论专栏则直言: ‘香江政坛百年难得一见的听证会,揭露百年封建阴魂” 《九一日报》言辞更为尖锐: ‘法律不能保护最边缘的人,它就没有资格称为法律’ 所有文章核心, 直指女性丁权的分配。 这一下,不仅新界的乡绅土著为之侧目,就连以李嘉城为首的各大地产商,都纷纷坐不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