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努力做魔头》 第86章 四臂神通(二更) 当日白骨渊深处,一片幽暗死寂,只有众人脚步踩在嶙峋骨渣上发出的轻微碎裂声,以及玄犀铁牛沉闷的呼吸回荡于空旷的窟道。 这里已是白骨渊的最深处,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郁的硫磺味与腐朽气息。 “竟是大伯的意思?”宋语琴踢开一块挡路的惨白兽骨,神色惊讶:“大伯让你编练部曲家兵吗?可也用不着这么大的手笔吧?这次光八品就雇了十人,还有他什么时候来的信?” 她见沈天走在前面默不作声,只能暗暗哼了一声,语声一转:“那么那些陈粮呢?你花了那么多钱,囤积了几十万石粮食,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该不会是想囤积居奇,低买高卖?” 她的话再次引来了墨清璃和秦柔的侧目。 墨清璃清冷的眸光在沈天背上停留了一瞬,秦柔英气的眉梢也微微挑起。 这个问题她们私下也曾问过,但每次都被沈天用那副莫测高深的表情糊弄过去,说是‘自有深意,日后便知’。 沈天还是没回头,神色敷衍,语含不耐:“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我买粮食自然有我的用处。安心走你的路,别东张西望。” 宋语琴被噎得一滞,心头一股无名火起。 最近这家伙对她说话越来越不客气了,简直颐指气使。 可惜这混账东西掌握着《丹道初解》的丹方,宋语琴在他面前完全直不起腰。 问题是沈天雇佣这么多武修,导致府里的养气丹与锻骨壮元丹需求量大增。 可这都是钱啊! 宋语琴只能以成本价供应府内养气丹与锻骨壮元丹,根本赚不到银子。 这样下去,她得每天待在丹房,累死累活的给沈家炼丹,还拿不到一文钱。 可下一瞬,宋语琴就压着火气,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巧的瓷瓶,满脸都是讨好的笑容:“夫君你渴了没有?这是我酿的仙青露,你尝尝。” 她已炼成了沈天教的‘龙象大力丹’,虽然技术方面还需完善,却已可未雨绸缪,准备从沈天口里套下一份丹方。 墨清璃早料到会是如此,她收回目光,微微摇头,就在这时,沈修罗的狐耳与鼻翼微动,看向了一侧。 “小心!是大群妖魔,有神孽的气味。” “吼—吼—!!!” 两声截然不同却同样暴戾凶残的咆哮,如同闷雷般从前方幽暗的窟道深处炸响! 伴随着咆哮,一股混合着血腥、硫磺与更浓烈腐朽气息的腥风扑面而来,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紧接着,八道迅捷如鬼魅的暗影从嶙峋的钟乳石柱后、从地面的骨堆中猛地扑出! 它们形似放大的鬣狗,但通体覆盖着暗紫色的鳞片,四肢着地,指爪如同淬毒的弯钩,闪烁着幽蓝寒光,猩红的眼眸里只有纯粹的杀戮欲望——正是七品影爪兽! “滚开!” 沈苍反应最快,一声怒吼如同平地惊雷。他魁梧的身躯瞬间前踏一步,土黄色与湛蓝色的罡气轰然爆发! 他的玄龟磐石甲顷刻间覆盖全身,厚重的甲片层层叠压,铭刻的‘不动如山’符文,让他整个人气势如山! “轰隆!” 八道影爪兽的扑击几乎同时撞在沈苍撑起的厚重罡气壁垒上! 沉闷的巨响爆开,气浪翻滚,碎石簌簌落下。 沈苍脚下坚硬的地面寸寸龟裂,但他身形如山岳般岿然不动,玄龟甲光芒流转,硬生生将八头凶戾的七品仆从妖魔挡在了众人身前! 那恐怖的防御力,让随后扑来的妖魔眼中都闪过一丝惊骇。 “寒灭斩!”墨清璃清叱出声,素手并指如剑,凌空疾点。 腰侧寒江剑应声出鞘半寸,一道凝练如冰河的湛蓝剑气后发先至,并非攻击影爪兽,而是精准无比地射向影爪兽后方幽暗的空间! 剑气所过之处,空气瞬间凝结出细碎的冰晶,两道刚刚从阴影中显露出庞大轮廓的身影猛地一滞! 那正是咆哮的源头——两只形态诡异、气息远超影爪兽的妖魔! 左边一只,形似巨大的直立蜥蜴骨架,通体覆盖着惨白的骨甲,关节处长满了狰狞骨刺,头颅如同巨锤,空洞的眼眶里燃烧着两团幽绿的魂火,散发出令人骨髓发寒的冰冷死寂气息。 右边一只,则像是被剥了皮的巨猿,肌肉虬结如岩石,却流淌着暗红色的粘稠血液,周身蒸腾着灼热的硫磺蒸汽,血盆大口张开,露出交错的獠牙,喉咙深处酝酿着暗红的光芒。 它们的气息紧密相连,如同共生一体。 “蚀骨魔蜥与沸血魔猿?” 秦柔眼神稍稍惊讶,她认出这两只妖魔应是神孽‘双生血魔’的血裔。 不知何故,两只物种不同的妖魔沾了‘双生血魔’的血,从而共生一体。 二兽的突袭速度恐怖之极,却在半途被墨清璃的冰寒剑气迟滞阻拦。 趁此时机,秦柔弓弦连震! “铮!铮!铮!” 三支灌注真元的破甲符文箭化作三道撕裂黑暗的流光,尖啸着直射沸血魔猿相对脆弱的眼睑与正在酝酿攻击的血盆大口! 秦柔不求致命,只求打断其酝酿的恐怖吐息! 沸血魔猿被冰寒迟滞,又被利箭袭扰,不得不怒吼着偏头闪避,口中的暗红光芒骤然一黯。 沈修罗的身影在原地留下数道真假难辨的淡金色残影,真身已如鬼魅般出现在蚀骨魔蜥侧后! ‘真幻云光刀’划出迷离的青色光弧,惑人心神的幻力波动弥漫开来,狠狠斩向蚀骨魔蜥试图横扫而出、布满骨刺的粗壮后肢关节! “嗤啦!”刀锋过处,坚硬的骨甲被斩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撼岳镇海!”沈苍再次怒吼,双钺猛地爆发出更强悍的罡气,将试图绕过他的影爪兽再次逼退,同时分出一部分力量,土黄色的厚重罡气如同墙壁般横推,撞向被墨清璃剑气迟滞的蚀骨魔蜥! 宋语琴也没闲着,素手轻挥,身侧戊土护身鼎垂下更凝实的黄芒,同时数枚闪烁着金芒的飞针无声无息地射向那些试图从侧翼偷袭的影爪兽关节要害,虽不致命,却让它们的动作瞬间凝涩。 战斗瞬间白热化!影爪兽在沈苍的绝对防御和墨清璃、秦柔、宋语琴的牵制下难以突破。 蚀骨魔蜥被沈苍的撼岳罡气和沈修罗的幻影刀光死死缠住,坚硬的骨甲不断被斩出裂痕,动作在冰寒与幻惑中越发迟滞。 沸血魔猿则被秦柔精准的箭矢重点照顾,每一次试图凝聚力量都会被干扰打断,暴怒连连。 就在此时,一直被众人护在核心的沈天动了! 他眼中精芒暴涨,一步踏出,周身气息轰然爆发! 童子功大成带来的沛然气血轰鸣,纯阳天罡透体而出,凝成淡金甲胄!更令人心悸的是,他肩胛骨后侧,两条完全由凝练到极致的淡金色罡气与磅礴血气构成的虚幻手臂骤然延伸而出! 《四臂神魔》第一重! 他本体手持五品‘纯阳血戟’,两条罡气手臂则凌空摄来那对六品‘金乌战戟’!四臂同舞,一股霸道绝伦、焚灭万物的真意轰然爆发! “狂阳无尽!” 沈天低喝,目标直指被众人牵制得最狠的蚀骨魔蜥!他本体的血戟化作一道撕裂幽暗的金红怒龙,带着净化邪祟的大日金焰雏形,狠狠刺向魔蜥那燃烧着魂火的头颅! 与此同时,两条罡气手臂所持的金乌战戟,一左一右,带着炽热流风,刁钻无比地斩向其相对薄弱的颈骨连接处和支撑后腿的关节! 速度!力量!角度!完美无缺! “咔嚓!嗤——轰!!!” 血戟带着净化之力的金红锋芒率先刺穿魂火!金乌战戟几乎同时斩断了颈骨和关节! 蚀骨魔蜥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庞大的骨架身躯如同被拆散的积木,轰然垮塌! 那幽绿的魂火如同风中残烛,在金红光芒中迅速熄灭! “吼——!!!” 蚀骨魔蜥的死亡让与其共生的沸血魔猿陷入了彻底的疯狂!它周身沸腾的血液瞬间变成暗紫色,气息狂暴地攀升,竟隐隐有突破七品巅峰的迹象! 它放弃了所有防御,不顾秦柔射向它眼球的箭矢,张开流淌着岩浆般血液的巨口,一道比之前恐怖数倍的暗红血炎吐息,如同毁灭洪流,悍然喷向刚刚斩杀魔蜥、旧力刚去的沈天! “主上!”沈修罗惊骇欲绝,幻影步催到极致想要回援。 沈苍怒吼着试图用撼岳罡气拦截,但距离稍远! 墨清璃的冰寒剑气疾射而至,却只削弱了那血炎三成威势! 秦柔抬手一挥,竟在顷刻间生成一座简易的防御符阵,却也被那血炎瞬间摧毁。 沈天面对这冲击过来的血炎吐息,眼中没有丝毫惧色,他四臂回收,纯阳血戟与两柄金乌战戟交叉于身前,童子真元、纯阳罡气、赤血战体之力疯狂注入! 一层凝厚到极致的金红罡气壁垒瞬间成型,像是巨钟一样覆盖躯体! “轰——!!!” 暗紫血炎洪流狠狠撞在金红壁垒之上!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要撕裂整个窟道! 狂暴的能量疯狂对冲、湮灭!沈天脚下的地面瞬间化为齑粉,整个人被推得向后犁出数丈远,四臂所持的兵器剧烈震颤,金红罡气明灭不定! 但他脚下如同生根,硬生生顶住了这狂暴一击!纯阳罡气对邪秽之力的克制,以及童子功带来的恐怖根基,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就在沸血魔猿吐息衰竭,新力未生的瞬间! “死!” 秦柔灌注全身真元的一支破甲爆裂箭,如同流星赶月,精准无比地贯入沸血魔猿因喷吐而大张的口中,直贯咽喉深处! “冰魄·封!”墨清璃素手结印,寒江剑终于完全出鞘,一道比之前凝练数倍的湛蓝冰河剑气后发先至,瞬间缠绕上魔猿庞大的身躯! 沈修罗的刀光与沈苍的撼岳分光钺也几乎同时斩至! “噗!咔嚓!轰!” 破甲箭在魔猿体内爆炸!冰河剑气将其瞬间冻结成巨大的冰雕!刀罡与钺影随即狠狠斩落!沸血魔猿那充满不甘与狂暴的头颅连同半边肩膀,在冰屑与血雾中轰然破碎! 主魔伏诛,剩下的八头影爪兽在众人联手绞杀下,如同土鸡瓦狗,顷刻间便被斩灭殆尽,只留下满地的残肢断臂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战斗结束,窟道内一片狼藉,血腥气四面弥漫,却也恢复了寂静,唯余众人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此时除了沈修罗与沈苍,其余三女此刻都眼神惊悸复杂地看着一旁收戟而立,周身金红罡气缓缓内敛的沈天。 墨清璃清冷的眸光如同冰封的湖面被投入巨石,波澜剧烈起伏。 她之前从沈府出发时,就敏锐察觉到沈天的气息比以往更加沉凝雄浑,仿佛一座即将喷薄的火山。 但那只是模糊的感知,墨清璃还以为沈天是用了什么虎狼丹药修行,就没想过沈天修为突破到八品。 可此刻亲眼目睹他四臂同舞,硬撼魔猿吐息,爆发出的力量与罡气质量,墨清璃瞬间便知沈天修为突破了! 童子功大成特有的玉质宝光透过皮肉隐约可见,那份沛然莫御的至阳至刚气息,以及那两条凝练如实质、挥动战戟的罡气手臂——这一切都昭示着一个事实! 沈天竟真的在这一个多月,跨过了那道无数武修终其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门槛,童子功大成,晋升八品! 且其根基之雄厚,战力之强横,远超同阶! 墨清璃紧抿着唇,袖中的素手不自觉地微微蜷紧,心中的惊涛骇浪难以平息。 他究竟是如何办到的?还是用那血炼之法?沈天这样炼,居然没有失控? 也不对,他身上的魔息煞力微乎其微,哪怕在战斗的时候,也很难感应得到。 可这修行速度简直匪夷所思! 秦柔英气的眉宇间也写满了惊愕。 她其实早从弟弟秦锐口中得知沈天突破到八品的消息,但也没想到沈天的战力这么强! 她看着沈天脚下被犁出的深沟,感受着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狂暴能量余波,尤其是那硬生生顶住沸血魔猿近乎搏命吐息的一幕,其展现出的防御力与爆发力,让身为七品武修,自忖战力不弱于七品巅峰的她都感到心悸。 原本以刚才那两头神孽血裔与魔仆的实力,他们即便能将之拿下,也得耗费大量时间与气力,甚至可能负伤。 可就因沈天的异军突起,六人竟在顷刻间解决战斗。 宋语琴整个人也懵了,她樱桃小口微张,几乎能塞进一颗鸡蛋。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像是丹炉在她脑里面炸了膛。 八品?童子功大成?!开什么玩笑!这家伙不是才中毒痊愈没多久吗?他不是一直在忙着搞钱、雇人、囤粮、惹是生非吗? 他怎么就能把童子功练到大成了?!他究竟用了什么方法修上来的? 还有那两条罡气手臂又是什么鬼东西?武道神通?!这需要耗费多少资源,需要多么深厚的根基和悟性?!他怎么可能炼成? 沈天散去罡气手臂和体表罡甲,脸色略显苍白,但眼神却更加锐利明亮。 刚才硬抗沸血魔猿的吐息,对他消耗不小。 “清理战场,收集心核。”沈天沉声吩咐,目光却越过妖魔的尸体,投向它们身后被战斗余波震塌部分岩壁露出的更深处。 那里,豁然开朗! 一个比之前血骷道食铁兽巢穴略小,但同样巨大的天然洞窟呈现眼前。 而在洞窟的尽头,并非石壁,而是一片扭曲、旋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混乱与古老气息的幽暗光幕! 光幕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边缘不断有细小的空间裂隙生灭,散发出硫磺、血腥、以及无数种难以名状的腐朽衰亡气息。 九罹神狱的入口! 沈天眼神微亮,在这入口附近,也有大量散发着各色灵韵的碎石! 数量虽不及血骷道那次两千多块的规模,却也有一千六百余块之巨。 且其中一部分石头散发的灵韵波动,明显比血骷道那些更加强烈、更加精纯! 尤其靠近光幕边缘的几十块,灵韵反应如同实质。 沈天天依靠混元珠的感应,快速地将所有带有灵韵的石头一一收集。 当这些石块逐渐堆成小山,秦柔英气的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在这九罹神狱与外界的交汇口,果然也有大量的灵矿宝石。 墨清璃清冷的眸中也掠过一丝异彩,深思其中缘由。宋语琴则两眼放光,与沈苍、沈修罗一起将这些沉甸甸的石头,装上两头玄犀铁牛背上的特制皮袋,直到将袋子塞得满满当当。 沈天捡完了附近的石头,就从九罹神狱入口退了出来,选择了另一条岔道窟洞回程。 这条窟洞更加狭窄曲折,空气也越发潮湿阴冷。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传来潺潺水声。一条浑浊湍急的地下暗河出现在众人面前,河水在幽暗中泛着诡异的暗绿色光泽,散发出比白骨渊主道更加刺鼻的硫磺与一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味。 沈天走到河边,蹲下身,鼻翼翕动,深深嗅了嗅。 那刺鼻的硫磺味之下,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带着腐败甜腥的诡异气味钻入鼻腔——与血骷道暗河、田庄金穗仙种根须上的气味如出一辙! 他心中冷笑一声,忖道果然如此!这白骨渊的暗河水系也已被这毒素污染。 他不动声色地从腰间解下一个随身携带,不过巴掌大小的特制葫芦,探入浑浊的河水中,稳稳地舀了满满一葫芦。 宋语琴也走到了河边,她看着那暗沉湍急的河水,嗅着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甜腥腐败气,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凝重,甚至比在血骷道时更甚。 沈苍站在她身后,目光异样地落在她颤抖的背影上。 自白骨渊遇见过刘有财后,少主便让他留意三夫人的行踪,同时调查刘有财。 这几天,他在平海镖局的熟人,已经查到了一些情况,让沈苍对这位三夫人深深警惕。 (本章完) 第87章 动如雷霆(三更求订阅求月票!) 同日深夜,府衙大堂内燃着六十盏烛火,把四周照耀的恍如明昼。 这座本就肃穆庄严的公堂,此时气氛凝滞如铁。 青州镇守太监魏无咎身着深紫色蟒袍,玉带环腰,端在下首客座,保养得宜的面皮在跳跃的烛火下泛着一种不自然的白。 他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袖口金线绣的蟒纹,满眼的悲愤无奈。 面容清癯的都察院右佥都御史、钦命巡按青州崔天常端坐主位,他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堂下堆积如山的卷宗和证物。 他身旁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王奎按刀侍立,玄青飞鱼服衬得他身形挺拔如标枪,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毫无表情,唯有一双眸子在烛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冷芒,如同蛰伏的猛兽,牢牢锁定着魏无咎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气机冷肃。 “魏公公。”崔天常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寂静,带着千钧重压,“青州卫武库亏空、以次充好案,御器司府库亏空与火龙烧仓案,还有青州卫空饷案——这桩桩件件,铁证如山,根据涉案官吏供述、往来账目、库藏核验,全都指向你的青州镇守府!尤其你镇守府主簿魏忠、户曹刘福禄牵涉极深。 您身为青州镇守,代天子监督一方,却纵容甚至庇护此等蠹虫,蛀空卫所武备,败坏御器司根基,致使青州武备废弛,军心涣散!此等罪责,您作何解释?” 说到解释二字,崔天常猛地一拍惊堂木,震得烛火一阵剧烈摇曳。 “崔大人!”魏无咎脸上的悲愤之意更加浓郁,还添了些许惊愕与痛心,随即又化为深沉的愤怒。 他霍然起身,动作间蟒袍翻涌:“崔大人!咱家身受皇恩,执掌青州,夙夜忧叹,唯恐有负圣上所托!您说的这些事,咱家~咱家亦是今日方知!” 他捶胸顿足,仿佛痛彻心扉,“魏忠与刘福禄这两个狗奴才!咱家待他们不薄,视若心腹,将我府中与镇守府大小事务托付,却不料他们竟敢如此胆大包天,背主营私!勾结外官,中饱私囊!他们~他们这是把咱家也蒙在鼓里,架在火上烤啊!” 他转向崔天常,神情恳切:“崔大人明鉴!咱家失察之罪,难辞其咎!但说咱家收受钱财,庇护贪腐,实乃天大的冤枉!是这两个狗奴才,假借咱家名号,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如今东窗事发,他们死有余辜!大人,咱家闻讯时,就已将他们锁拿归案,任凭大人审讯发落!” 他一番话说得义愤填膺,情真意切,让崔天常眼皮直跳。 王奎的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撇,按在绣春刀刀柄上的手青筋浮起。 他心知此人应是早有准备了,魏无咎既然敢将魏忠与刘福禄送过来,说明他有十足把握,可以封住这两人的嘴。 崔天常冷冷据高临下,睨着魏无咎,与这位青州镇守太监目光交锋。 此时堂上陷入短暂的死寂,气氛凝冷肃杀之至,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无形的硝烟,直到旁边的一张蜡烛燃烧发出噼啪声响,崔天常才一拂袖:“魏公公之言,本官记下了!然此案牵连甚广,疑点重重,本官自当详查到底!那魏忠、刘福禄二人,就劳烦魏公公送至我钦差行辕!此外在案情水落石出之前,请魏公公好自为之,莫要擅离泰天府!” 他之所以将钦差行辕设在泰天府,而非青州州城,一是因泰天府在淮天河畔,有水运之便,集中了青州七成仓储,更是青州卫的驻地;二是因青州州城,乃魏无咎与青州巡抚及布政使经营多年的老巢,在青州州城根基深厚,一手遮天。 他不但将泰天府选为整个青州的突破口,在此地查案也更为便利。 魏无咎闻言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如释重负又略带委屈的模样,微一躬身:“咱家明白!定当全力配合崔大人查案,以证青白!” 就在片刻后,在府衙附近一座被镇守府征用的客栈内,魏无咎一把扯下头上的三山帽,狠狠掼在紫檀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疲惫地跌坐在太师椅中,拿起旁边铜盆里浸湿的冰毛巾,用力地抹了几把脸,仿佛要擦去方才堂上沾染的晦气。 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但眼底的阴鸷却愈发浓重。 “谢映秋!”他齿缝间挤出这个名字,带着刻骨的恨意。 若非这个贱婢拿出赵德海的神识玉简,捅破了天,崔天常岂能这么快,就拿到那么多指向他的证据? “魏千!”魏无咎声音嘶哑地唤道。 一个身着东厂档头服饰、面容精悍、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汉子应声闪入内堂,单膝跪地:“督公,属下在。” 此人正是魏无咎的心腹,东厂驻青州鹰扬卫副千户魏千! “谢映秋那个女人,” 魏无咎将冰冷的毛巾丢回铜盆,溅起一片水花,“给我继续盯死!她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说过什么话,我都要知道!尤其是她和王奎,还有那个沈天的往来,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如有合适时机,不用通报!” “是,督公!”魏千沉声领命,眸含杀机。 魏无咎提到沈天,心头的邪火又窜了起来。 若非那天夜里,沈天那混账东西横插一脚,将谢映秋从死牢里捞出来送到王奎手中,他早就让这女人‘自裁’狱中,死无对证了!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闪烁:“还有沈天,我不是让你的人也看着他?最近此人有何动静?” 魏千立刻回禀:“回督公,沈天最近动静不小,正大肆招兵买马,雇用武修青壮,连同他府中的护卫,编练了七十多人的部曲家兵,据说还通过金氏商行,购置了大批二手符宝兵甲,,他还囤了三十万多石陈粮,花了二十余万两,” 魏无咎闻言微一愣神,满眼的疑惑。 沈天编练部曲家兵——倒也说得过去。 此子顶着北司靖魔府总旗和御器师的名头,按律可豢养八十私兵,购置些军械自保也属寻常。 不过这竖子囤这么多粮做什么? 魏千此时神色微动:“督公,还有件事,沈天在贡生院上月月考中,竟夺得了第二!” 魏无咎眉头微皱,“月考第二?他才九品修为吧?贡生院那些七品八品的世家子弟都是吃干饭的?是谢映秋帮他?她想干什么?!” 他瞬间将此事与谢映秋联系起来,神色更显疑惑:“难不成她还想扶持沈天,参加年底的御器司青州大考?那大考汇聚青州多少天才?沈天算什么东西,也配鱼跃龙门?” 魏千低声道:“属下也觉得蹊跷,或许谢映秋只是图那月考第二的奖励?三枚七品炼血丹和三千点功德,也算丰厚!又或许——” 他忽然想起一事,声音微凝,“谢映秋出身北天学派,是兰石先生的门徒!若她能当上泰天府御器司的监正或监丞,按北天学派的规矩,便有了保举一人参与学派‘内试’的资格,她会不会是想借此,将沈天塞进北天学派?” “内试?”魏无咎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痴心妄想!” 他语气充满不屑,但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此女应是铁了心,要借此机会攀附沈八达了。 他面无表情,冷冷问道:“按朝廷规制,御器师每年都需完成一次强制任务,沈天今年可完成了吗?” 魏千心领神会,立刻道:“回督公,此事属下不知,不过这规矩对世家子弟向来宽松,多是年底才随意接个任务应付了事,沈天想必也是如此。” 魏无咎冷笑了笑,背负着手走到窗前,看外面的府衙:“那就给他安排一个,你去挑一个合适的给他。” 他语气平淡无波,魏千却已心领神会:“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 沈天对泰天府衙内的暗流汹涌一无所知。 接下来几天,他一如往常,白天继续扫荡九罹神狱的入口,晚上习武,按部就班的修行。 沈天已经把修行重点转移到了混元珠内的‘青帝凋天诀’,准备将之同步提升到第二重,八品层次。 不过青帝凋天劫前两重所需的元气虽然不如童子功那么夸张,却也远胜于其它的筑基功体。 沈天连续提炼了五天废丹,也仅仅把青帝凋天劫的修行进度填满一半。 四臂神魔这门神通,倒是有了极大提升,在大量后天混沌之灵的灌注下已经快修满第二重,一双罡力手臂,已经各自有五千六百斤的力气。 不过沈府因筹建部曲与囤粮而捉襟见肘的财政,已大为缓解, 他们在白骨渊深处入口附近捡的近一千七百块‘石头’,总共开出了总价约九万两的灵矿与宝石。 后续五日扫荡其他九罹神狱废弃入口的收获也颇为可观,又进账二万余两。 不过沈天手头才刚宽裕,便又通过金氏商行,以每石六百五十文的价格,再次购入近四万六千余石陈粮,将沈府的库房与沈府后院临时建成的几座简易粮窖,塞得满满当当。 就在这批陈粮入库的当晚。 沈府演武场灯火通明,沈苍与秦锐联袂来报。 “少主,”沈苍神态沉稳,语声恭敬,“新募的部曲家兵操练五日,对符宝兵甲的使用已初步熟悉,已经能依托百炼铁叶甲与青鳞刀的符文,结出基础的‘磐金阵’,且能进能退!三十具连发军弩的操演也已完成初步训练,一应弩手已能熟练装填、瞄准、击发的流程也算娴熟,准头尚需时日打磨,却已能齐射覆盖。” 沈府原本就有二十把九品连发军弩,加上这次买来的,九品军弩总数已达三十把,备有弩箭五千发。 秦锐年轻的脸庞上满是兴奋:“姐夫,兄弟们劲头很足!府里兵甲精良,药物供应充足,他们心里踏实,军心可用!再给些时日,沈家部曲的战力绝不会逊于边军!” 这五天时间,沈苍都要随沈天去扫荡那些九罹神狱的废弃入口,无瑕顾及操训事宜,所以这些家兵,都是他一手练出来的。 沈天没有轻信二人之言,亲自下场检视了一番。 只见七十余名部曲按沈苍与秦锐的指挥,分作数队,虽动作尚显生涩,但令行禁止,甲胄碰撞声与弩机张弦声交织,已初具肃杀之气。 尤其众人借助百炼铁叶甲与青鳞刀的符文,激发磐金阵的时候,颇具气象。 他微微颔首:“尚可!还有继续操练,不可懈怠。” 沈天随后离开演武场,脚步未停,转向宋语琴的小院。 丹房内灯火摇曳,药香弥漫,沈天站在窗前,透过窗纸见里面宋语琴正全神贯注地操控着丹炉火候,额角沁出细汗。 他驻足片刻,没有打扰,悄然转身。 沈天随即亲自去请了墨清璃与秦柔,说是奉大伯之名,有一件事关沈府存亡的要事,请二女襄助。 两女不明所以,但见沈天神色沉凝,不愿多做解释,也不知真假,只能惊疑不定的跟在沈天身后。 她们心里都想,且先跟过去看看究竟,如果沈天是又打算胡作非为,再劝诫不迟。 不多时,沈府厚重的大门在夜色中缓缓开启。 沈天一身玄色劲装,当先而出。 他的左右墨清璃与秦柔,身后是气息沉凝如山的沈苍,面色涨红的秦锐,还有眼神锐利的沈修罗,以及四名目光沉静的八品妖奴亲卫。。 再往后,是那七十余名披坚执锐、队列森严的沈府部曲家兵! 他们腰间的青鳞刀柄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百炼铁叶甲的甲叶碰撞声在夜露中清脆如铃。 更令人心惊的是,队伍中赫然有着三十名弩手,背负着造型狰狞的连发军弩。 沉重的脚步声踏碎了深夜的寂静,如同一股沉默的钢铁洪流,涌出沈府,融入泰天府浓重的夜色之中。 墨清璃走在沈天身侧,黛眉却微微蹙起。她看着眼前这全副武装、杀气隐隐的大队人马,尤其是那数量惊人的军用弩具,心中的疑惑如同夜色般浓重。 沈天深夜时分,率这些家兵倾巢而出,究竟意欲何为? (本章完) 第88章 齐射(一更) 夜色如墨汁泼洒,整个泰天府进入三更后沉寂如死。 沈天玄衣劲装,当先而行,身后七十余部曲家兵踏着整齐沉重的步伐,甲叶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寂静长街回荡,如同死神叩门。 转过街角,前方忽有两点昏黄灯笼摇晃而来——那是一对巡夜的衙役,为首老班头猛见这黑压压一片铁甲洪流,骇得头皮炸开,踉跄后退数步,手中灯笼差点脱手。 他强压着牙关打颤的冲动,壮胆横跨一步挡在路中,声音干涩发飘:“站、站住!三更时分,何人敢带兵甲夜行?!” 沈天脚步不停,玄色袍袖一翻,北镇抚司靖魔府总旗腰牌在冷月下闪过一道幽光,“北司靖魔府办案!”他声音不高,却似寒铁砸地,“走开!” 那“靖魔府”三字如同冰锥刺入骨髓,老班头浑身一哆嗦,所有勇气瞬间抽空,慌忙拖着同伴缩进墙角阴影里,大气不敢喘,眼睁睁看着这沉默的杀阵碾过街面,直扑城东。 沈天的目标,是百草轩! 前方药铺黑沉沉的轮廓已经在望,沈天眼神锐利如刀锋,手臂倏然抬起,五指猛地一收! “围!” 命令斩钉截铁,身后铁流瞬间裂开。沈修罗身化淡金残影,率领二十名刀盾手如鬼魅般扑向药铺后巷,封死退路。 沈苍低吼一声,土黄与湛蓝罡气轰然外放,八荒撼神铠虚影与玄龟磐石甲交叠浮现,整个人如同移动的山岳壁垒,带着撼人心魄的沉重威压,领着另一队精锐狠狠堵住前门。 墨清璃见状稍稍犹豫,还是依着沈天事前的吩咐,纵身一跃,素白身影如轻云般掠上左侧邻舍屋顶,寒江剑悄然出鞘半寸,清冷剑气锁住院墙。 另一侧,秦柔矫健跃上高墙,玉手轻按腰后箭囊,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右侧所有可能逃脱的路径。 秦锐紧随其后,弓弦半张,蓄势待发,前后左右,铁桶合围! “沈少!你这是?”药铺紧闭的门板后,骤然响起大掌柜刘有财惶急变调的嘶喊,“这是何故啊?我百草轩哪里得罪了您?万事好商量,有话好说——” “动手!”沈天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冷喝截断。 “弩手结阵!准备!”秦锐清朗的声音在夜空炸响。 “咔!咔!咔!” 三十位弩手当即结成符阵,身上百炼铁叶甲的符文连成一片,增幅着箭矢威力。 与此同时,三十具狰狞的九品连发军弩也被他们抬起,冰冷的弩槽对准了药铺的门窗墙壁。 “放!” “嗡——嗤嗤嗤嗤嗤!”第一轮齐射!密集如暴雨的破甲符文弩箭撕裂空气,带着刺耳尖啸狠狠扎入木质门窗! 厚实的门板窗棂如同脆弱的薄纸,瞬间被洞穿出密密麻麻的孔洞!木屑、窗纸碎片混合着屋内物品碎裂的声响疯狂爆开! “装填!放!” “再放!” “覆盖!” 秦锐的指令冰冷而高效,弩手们动作娴熟,在令人牙酸的机括复位声中,一轮又一轮致命的箭雨毫不停歇地泼洒出去! 整个百草轩如同被投入狂风暴雨的孤舟,墙体、屋顶、门窗在持续不断的恐怖攒射下疯狂颤抖呻吟! 箭矢穿透声、木石爆裂声、屋内隐约传出的惊叫与闷哼声交织成一片毁灭的交响! 整整三千支破甲符文弩箭!如同钢铁风暴,将整个药铺里里外外彻底犁了一遍! 方才还灯火俱无的药铺,此刻已千疮百孔,月光透过无数箭孔射入,照亮翻腾的烟尘,宛如人间地狱! “停!”秦锐大手一挥。 令人心悸的弩箭呼啸戛然而止,只余下箭羽震颤的嗡嗡余音和建筑濒临垮塌的吱呀声在死寂中回荡。 “杀进去!反抗者,格杀勿论!”沈天眼中寒芒爆射。 “随我来!”沈苍早已按捺不住胸中战意。 此刻他不再是沉稳的壁垒,而是冲锋的巨锤!他魁梧的身躯猛地前冲,根本不屑走那布满箭孔、摇摇欲坠的正门。 撼岳分光钺土黄罡气缠绕,带着开山裂石的无匹巨力,轰然劈向药铺坚实的侧墙! “轰隆——!”碎石砖块如同炮弹般炸飞!烟尘弥漫中,一个巨大的豁口被硬生生撞开! 沈苍如同人形凶兽,顶着飞溅的碎石冲入烟尘!八荒撼神铠的虚影与玄龟磐石甲交相辉映,土黄色罡气如同怒涛拍岸,将弥漫的烟尘都震得倒卷! 一名刚从柜台后探出身、满脸是血的八品武师,还没来得及看清敌人,就被沈苍一钺横扫,连人带半截柜台砸得筋断骨折,惨嚎着倒飞出去,撞塌了药柜! 沈修罗更是将身法催到极致!流明幻光胄表面流光急转,在原地留下数道惑人的残影,真身已如一道淡金色的闪电,从后面的大门撞入! 那真幻云光刀青芒乍现,迷离的刀光伴随着惑人心神的幻影,精准地切入弥漫的烟尘深处。一名七品供奉刚从后堂冲出,惊魂未定,眼前却陡然青芒乱闪,幻影幢幢,分不清真假虚实! 仅仅一瞬,他就觉咽喉一凉,视野已被喷溅的猩红覆盖! 沈修罗刀锋不停,鬼魅般的身法在狼藉的货架间穿梭,刀光如毒蛇吐信,专攻关节要害,又一名试图偷袭沈苍侧翼的八品被她一刀刺穿腰眼,惨叫着扑倒。 五日前主上的信任与宽恕,让她胸中战意决绝激荡,强盛到极点! 沈天紧随其后踏入这修罗场,烟尘混合着浓烈的药味、血腥味和箭矢残留的铁腥味扑面而来。 视线所及,一片狼藉。货架倾颓,药柜粉碎,各种药材和破碎的瓶罐散落一地,混杂着暗红的血迹和倒伏的尸体。 弩箭的覆盖性打击效果惊人,除却四名七品供奉和八名八品武师因反应及时,修为较高或运气稍好,凭借掩体或护身罡气重伤未死外,其余护卫仆役几乎在箭雨中死绝! “沈天!你欺人太甚!”一名半边身子染血的七品供奉目眦欲裂,挥动一柄淬毒的短剑,带着腥风直扑沈天面门! 另外两名七品也红着眼,不顾伤势,一人持链子枪卷向沈天下盘,一人双手结印,凝聚阴寒掌风拍向沈天后心!三面合击,狠辣致命! 沈天眼神睥睨,不闪不避!童子功大成带来的沛然气血轰鸣,纯阳天罡透体而出,凝成淡金甲胄! 肩后两条凝练的罡气手臂骤然显现,凌空摄住插在废墟中的一对金乌战戟!本体手持纯阳血戟悍然迎向正面短剑,戟刃上金红罡芒暴涨,隐隐有大日金焰的净化气息流转! “铛!”纯阳血戟精准磕飞毒剑,狂暴的力量震得对方虎口崩裂! “裂!”左侧罡气手臂挥动金乌战戟,带着炽热流风,狠狠斩在卷来的链子枪上,火星四溅,链条应声而断! “破!”右侧罡气手臂反手一戟,如毒龙出洞,直刺袭向后心的阴寒掌风!金乌战戟的灼热罡气与阴寒掌力猛烈对冲,发出嗤嗤爆响! “这是神通?”沈天的三个对手惊悸不已。 他们原本的打算是擒贼先擒王,却没想到这个沈天的战力这么强。 八品阶位,竟能独战三大七品! 此子不但真元雄浑,气力磅礴,居然还修了神通!不都说此子是个纨绔吗? 就在沈天以一人四臂与三位七品供奉激战,戟影纵横,罡风激荡之际,沈天猛地心生感应,朝屋顶厉喝,“拦住他!” 药铺后墙被弩箭射穿的破洞处,一道肥胖却异常迅捷的身影如同受惊的硕鼠,猛地撞开堆积的杂物冲了出来! 那正是大掌柜刘有财! 他脸上再无半分市侩圆滑,只剩下惊骇欲绝的苍白和亡命奔逃的狰狞,周身竟也鼓荡起不弱的七品罡气,直扑墨清璃镇守的左侧院墙方向! “清璃!柔娘!拦住他!这些人是楚国来的奸细!拿下活口!”沈天的吼声如同惊雷炸响,瞬间点破要害! 屋顶上,墨清璃与秦柔本对沈天这深夜兴兵、强攻药铺的霸道行径惊疑不定,不明缘由。 此刻‘楚国奸细’四字入耳,让她们心神一凛! 墨清璃清冷的眸中寒光暴射,再无半分迟疑! “冰魄·锁!”她素手结印,寒江剑铿然出鞘!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湛蓝冰河剑气后发先至,带着刺骨寒意,瞬间缠绕上刘有财的双腿!刘有财前冲之势猛地一滞,腿上瞬间凝结出厚厚冰霜,速度骤减! “哪里走!”秦柔娇叱,弓弦震鸣!三支破甲符箭呈品字形撕裂夜空,刁钻无比地封死刘有财左右腾挪的空间,直取其肩胛与膝弯!箭矢未到,凌厉的罡风已刺痛皮肤! “滚开!”刘有财亡魂大冒,肥胖身躯竟爆发出惊人的柔韧性,险之又险地扭身避开两支利箭,第三支却狠狠扎入他右肩,血花迸溅!剧痛让他身形趔趄。 “看打!”早已蓄势待发的秦锐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破绽! 他年轻气盛,立功心切,如同猛虎下山般从侧面高墙跃下,手中一柄厚背雁翎刀灌注全力,带着沉闷的风啸,一招力劈华山,狠狠斩向刘有财因中箭而失衡的后背! 刘有财惊骇回身格挡,却因冰寒迟滞和肩伤影响,动作慢了半拍。 “铛!”金铁交鸣!刘有财仓促格挡的短刀被秦锐势大力沉的一刀劈得脱手飞出! 墨清璃的冰魄剑气趁势再至,彻底冻结其双臂! 秦柔如影随形,已从屋顶飞掠而下,玉手如电,连点刘有财胸前数处大穴! “呃啊!”刘有财浑身罡气如雪崩般溃散,肥胖的身躯被彻底制住,如同被抽掉骨头的肥猪,轰然瘫倒在地,只剩下绝望的喘息和怨毒的眼神。 药铺内的战斗也接近尾声,沈苍如同推土机般在废墟中碾压,所过之处,重伤的八品武师无人能挡其一合之击。 沈天四臂狂舞,纯阳血戟与金乌战戟掀起金红风暴,已将围攻他的三名七品武修逼得险象环生,伤痕累累。 沈修罗刀光如幻,在旁配合默契,将这三名七品武修一一放倒。 大局已定,沈天目光扫过外面被秦锐踩在脚下的刘有财,随即走过去,抓着刘有财的头发,将他拖入药铺。 (本章完) 第89章 金丝雀(二更) 浓烈的血腥气与药粉尘埃在百草轩的废墟里翻腾。 沈天玄衣染血,踏过遍地狼藉的碎木与尸体,冰冷的目光扫过两个被沈苍与沈修罗冲重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七品供奉。 “搜!”他声音不高,却似金铁坠地,砸进每一个人的耳膜,“掘地三尺!所有密室、暗格,一处不留!” 部曲轰然应诺,如同苏醒的钢铁蚁群,沉重的脚步碾过废墟。 刀鞘、枪柄成了最粗暴的撬棍,狠狠砸向每一寸可疑的地板与墙壁。碎裂声、刮擦声此起彼伏。 “这里有东西!”一名部曲的雁翎刀撬开后堂一块明显松动的地砖,露出下方黑黢黢的洞口,瞬时一股混杂着陈腐纸张味道的阴风涌出。 沈天当先跃下,地下室不大,四壁嵌着幽幽发光的萤石。 中央一座由暗沉金属与奇异晶石构筑的繁复法阵占据了小半空间,此刻中央部分残损严重,光芒黯淡,但阵纹间残留的能量波动,如同细小的电弧在空气中‘噼啪’作响。 “是传音法阵。”秦柔紧随其后,指尖抚过一块晶石上尚未冷却的余温,英气的眉宇紧锁,“灵机浓郁,定向稳固,至少可通千里之外。” 沈苍则带人扑向角落一排嵌入石壁的铁柜,撬开柜门,里面并非金银珠宝。 “少主!”沈苍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亢奋,他捧出三样东西: 一枚巴掌大小、入手沉逾精铁的暗紫色令牌。 正面浮雕着一只盘踞山峦、仰天咆哮的狰狞巨熊,熊目镶嵌两点猩红如血的细小晶石,凶戾之气扑面而来。 背面以古楚篆阴刻‘刺事监’二字,笔画深峻,边缘磨损处露出内里泛着金属冷光的奇异材质,绝非寻常钢铁所能毁伤。 还有一本厚厚的账簿,纸张坚韧异常,触手微凉。 最后是一块尺许见方的金属阵盘残片,边缘呈撕裂状,表面蚀刻着密密麻麻、细如发丝的符文回路,观其结构,应是地下室中央那座法阵的一部分,是被人强扯下来的。 断裂处闪烁着黯淡的灵光,显然是在某种极端力量冲击下强行损毁的核心部件。 沈苍的声音在地下室嗡嗡回荡:“这是楚国‘刺事监’的令牌,只有核心成员才可持有,这账簿上有腐脉水的记录,还有这阵盘残骸的工艺,绝非民间能有!” 沈天目光扫过这三件东西,又翻开账簿内页,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日期、代号与天文数字般的银钱往来。 最触目惊心的是几处标记着特殊符号的条目旁,赫然用蝇头小楷注着“腐脉水”、“引灵香灰”等字样。 他微微颔首,挥手到:“清点地面所得,其他人,退出去,守住出口,老沈留下。” 墨清璃清冷的眸光在那令牌与账簿上停留片刻,又深深看了一眼中央的法阵残迹。 现场铁证已不容置疑,沈天并非胡作非为,这百草轩确系楚国钉在泰天府的细作! 她不再多言,素白身影无声飘出地下室。 秦柔、沈修罗、秦锐几人面面相觑一眼后,也肃然退守到了门外。 沉重的铁柜门被沈苍粗暴地合上,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光线。 地下室里面只有烛火跳动,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刘有财肥胖的身躯被沈苍死死按在冰冷的地面上,半边染血的脸颊紧贴着粗糙的石板。 沈天语声平静:“说吧,谁指使你们在青州投放腐脉水?金穗仙种又是何阴谋?” 沈苍见刘有财一声不吭,当即捏住刘有财一根手指,狠狠地发力一拗! “咔嚓!”指骨断裂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啊——!”刘有财发出杀猪般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豆大的汗珠混着血污从额头滚落,却死死咬住牙关,怨毒地瞪着沈天,“你休~休想!有种杀了老子!” 沈苍面色铁青,铁钳般的手再次伸向刘有财另一根手指。 指骨碎裂的脆响与凄厉的惨嚎再次撕裂地下室的死寂,刘有财浑身痉挛,涕泪横流,却依旧只有含混的咒骂。 沈天一直冷眼旁观,就在沈苍准备第三次施刑,手即将触碰到刘有财血肉模糊的手掌时,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奇异韵律,瞬间压下了所有杂音: “看着我。” 刘有财下意识地抬起那张因剧痛而扭曲变形的胖脸。他的目光触及沈天的双眼——那幽深的瞳孔深处,仿佛有两点微不可察的金红漩涡正在缓缓旋转,一股难以抗拒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吸扯力骤然降临! 刘有财布满血丝的双眼瞬间失焦,瞳孔放大,茫然如同蒙上了一层浓雾,脸上的痛苦与怨毒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空洞的呆滞,连粗重的喘息都变得平缓而机械。 “你们是不是楚国的细作?来这里做什么?”沈天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 大楚在大虞之西,也是人族建立的皇朝。 不过大虞尊奉的是先天诸神,大楚尊奉太古妖神。 两个人族皇朝连同前面的几个朝代,已隔着楚河虞山与鸿沟对抗征战达万年之久。 “是—我们是—”刘有财的嘴唇开合,声音平板无波,如同梦呓,“这里是刺事监设在泰天府的暗桩,打探大虞军情动向,传递消息——” 旁边的沈苍微一愣神,惊奇不已,刚才少主是做了什么吗?刘有财怎么突然就开口了? “那些金穗仙种与腐脉水是怎么回事?意欲何为?”沈天追问,目光锐利如刀。 “金穗仙种?我不清楚。”刘有财茫然地重复,眼神空洞,“腐脉水是上面通过秘密渠道送来的,要我们与引灵香灰配合,在指定水域投放,具体目的不知,只知是大计所需。” “那么桑蠹呢?也是你们投放的?” “桑蠹?”刘有财摇了摇头:“这与我等无关。” 沈天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铁柜,发出单调的笃笃声:“宋语琴与你们是什么关系?” “宋语琴?”刘有财的声音毫无起伏:“她是前大楚左都御史孙明堂的嫡孙女,孙家因‘不从天意’重罪满门男丁尽诛,女眷籍没为奴,她被秘卫选中重金培养,习丹道,通文墨,成了‘金丝雀’,上面将之赠于沈八达,本欲借此女介入东厂,不意沈八达转手将她赠于你为妾。” 沈天挑了挑眉,眼神惊讶。 大楚左都御史孙明堂?那是一位一品下阶位的御器师,楚国清流砥柱! 沈天曾经见过此人数面,是一位值得敬重的长者。 不过十余年前,此人因‘不从天意’之罪,被锁于楚国天意崖,日日承受九天神雷加身之刑,生不如死! 沈天头疼的揉着额角,这沈八达真有一双识人慧眼,给侄儿‘沈天’娶的这三个妻妾,来历是一个比一个大,即便买来的妖奴,也是跟脚不凡。 沈修罗出身成迷,墨清璃来自于炼器世家,秦柔姐弟是将门余脉,如今这宋语琴更是楚国精心埋下的暗棋! 沈天压下心绪,继续深挖:“前一阵子你们见过面?为何争吵?” “因腐脉水一事,她问我这是什么用途,上面有何用意?我未答她,说了另一件事,将她激怒。” 刘有财断断续续地说着,语声冰冰冷冰,毫无起伏波动:“她因嫁你为妾,价值大减,恰逢上面探知沈八达得罪屠千秋,倒台在即,上面本欲年底将她秘密撤回,可最近沈八达咸鱼翻身,调任御马监提督,圣眷更浓,上头就改了主意命她继续潜伏,静待时机!” 沈天手指继续敲击铁柜,眼神锐利如鹰:“那么在泰天府,还有谁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可有其他据点、藏匿的物资或人手?” “她是金丝雀,身份绝密,因嫁你价值降低,从未启用,泰天府只与我单线联系,其余人一概不知。” 刘有财茫然摇头,“据点只此一处,物资账册皆已在此,人手都在地上,死的这些人就是。” 就在这时,地下室入口处传来一阵急促而略显慌乱的脚步声,随即是沈修罗压低的阻拦声。 沈天眉头微皱,灵觉已感应到来者的气息,正是宋语琴。 “让她进来。”他淡淡道。 入口光线一暗,宋语琴纤细的身影出现在台阶上。 她脸色煞白如纸,毫无血色,脚步虚浮,浓重的血腥味与地下室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让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 当她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终定格在地上那个眼神空洞、口角流涎的刘有财时,宋语琴仿佛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 此时她仍抱着一线希望,努力保持着镇定,从台阶上走下:“夫君~你这是——” 沈天未等她说话就抬起眼,语气平淡却如惊雷炸响:“所以,你其实叫孙语琴?” 宋语琴娇躯猛地一晃,扶住了冰冷的石壁才勉强站稳,心脏如同沉入了万丈冰窟,一直强撑着的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击得粉碎。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猛地抬头看向沈天,那双总是带着算计或讨好的美眸里,此刻只剩下绝望的灰烬和孤注一掷的疯狂。没有任何言语,她袖中双手闪电般一翻! 左手扣住腰间散发着厚重土黄色光晕的五品符宝戊土护身鼎,右手则抓住了袖中玄金破罡针的针盒。 两件符宝瞬间亮起危险的光芒,厚重与锋锐的灵气骤然在地下室狭小的空间里激荡、爆发! 沈苍瞳孔骤缩,魁梧的身躯瞬间绷紧如满弓。 他一身土黄与湛蓝的厚重罡气轰然外放,八荒撼神铠的虚影与玄龟磐石甲的符文交叠闪烁,如同移动的山岳壁垒,横挡在沈天身前!撼岳分光钺已提在手中,锁定了宋语琴。 沈天却依旧端坐,只是缓缓抬起了头。 他眼中那点金红漩涡早已隐去,只剩下幽深如寒潭的冰冷。 纯阳血戟不知何时已悄然握在掌中,戟尖斜指地面,戟身流淌着暗红的血芒,一股霸道酷烈、焚灭万物的真意无声弥漫。 “知道为什么让你进这地下室么?”沈天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宋语琴摇摇欲坠的心防上,“就因为这里够小,够窄。你的身法施展不开。你的飞针威力,也得打个七折!” 话音落下的瞬间,宋语琴只觉得一股无形的、源自灵魂层面的威压凌迫过来。 她眼神微微意外,没想到沈天的神念力量与狂阳真形,竟强到这个地步,竟能让她都感到压迫。 宋语琴她望着沈天冰冷的眼神,又看了看身旁虎视眈眈的沈苍,握着符宝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惨白。 她知道今日已无退路,这里的地形也确实不利于她,可现在她除死战突围外别无选择。 “岂不闻鸟穷则啄,兽穷则攫?”宋语琴握着针匣深吸了一口气,语声涩哑,一字一句道:“我昔日被送入沈家,虽是不怀好意,可这七年来却未做任何有损沈家之事,沈天你何必逼我做困兽之搏?放我走如何?” 沈天唇角微扬,浮起一抹哂笑:“那么天童散呢?那是你下的药吧?想要你夫君也入宫?” “天童散要持续服用半年,才会真正伤到你的身体。” 宋语琴神情苦涩,眼里甚至含着一丝乞求:“在这之前只会减少你的性欲,帮助你滋养元气,强壮身体,实无加害之意,而我在两个月后,就会被收回楚国,我当时实未想到,有人会对你下无形散,且我大半个月前就已收了手。” 她看着眼前的沈天,感觉陌生之极。 这个往日里愣头青般的纨绔,这次竟有如此的心机城府,如此的果决狠辣。 (本章完) 第90章 大案(三更!求订阅求月票) 地下室烛火摇曳,血腥味与尘埃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粘稠气息。 沈天的目光在宋语琴那充满绝望,又因血气逆冲而娇艳异常的脸上顿了顿,又掠过地上眼神空洞的刘有财,最终落在铁柜中那枚刺目的楚国“刺事监”令牌上。 沈天心中念头电转,此时杀人灭口,无疑是最干净利落的解法。 宋语琴一死,百草轩被捣毁,沈家便彻底与楚国细作划清了界限,日后无论出什么事都扯不到沈家头上。 他找到的账簿、令牌、传音法阵残骸,以及刘有财投放腐脉水一事,也足以让官府警觉,查到金穗仙种只是时间问题。 可他随即想到宋语琴的祖父,那位被锁在天意崖上受刑的楚国清流砥柱孙明堂,一股同病相怜的恻隐之心悄然滋生。 孙明堂是被那些太古妖神以‘不从天意’问罪,尽诛满门男丁,籍没女眷为奴。 而他沈天,也是被先天神明亲自下场布局,围杀于神药山。 缘由么,估计也是不从天意,脱离于官脉体系之外,不愿做诸神的顺民。 且此女炼丹天赋虽然只有中上,却还算努力,也很执著,对他来说还是有点价值。 有些事也必须用到宋语琴,否则无法解释。 只是留下此女很不理智啊—— 沈天旋即心念一转,老子是当世‘天下第一邪魔’,睨蔑天下,他想怎样就怎样! 何况他都已经冒着极大风险,主动揭露这腐脉水与金穗仙种一事,哪还会在乎这点麻烦? 沈天思及此处不由‘啧’了一声,在心内自嘲。 他在这个世界活了八十多年,终是学不会那几位枭雄巨擘的冷硬心肠。 沈天唇角忽地扬起一抹玩味,打破了地下室的死寂:“你现在想死想活?” 宋语琴正蓄势待发,闻言猛地一僵,扣着戊土护身鼎和玄金破罡针的手指都顿住了。 她惊愕地抬眼看向沈天,那双总是带着算计或讨好的美眸里,此刻只剩下难以置信的茫然。 沈苍闻言,也诧异地看了自家少主一眼。 沈天却不再多言,随手从旁边散落的纸张中抽出一张还算完整的,又把旁边角落里的墨块砚台强招过来,丢在宋语琴面前冰冷的地面上。 “现在我说你写!这是我呈递给千户王奎的禀帖呈文!” 沈天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宋语琴看着地上的纸笔,柳眉微蹙。 她正迟疑之际,沈修罗、墨清璃与秦柔三女并肩走下石阶,她们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终定格在宋语琴身上,神色各有惊疑,猜测这里究竟是什么情况? 宋语琴心里暗叹了一声,又看向沈天幽深的眸子,身体微微颤抖,最终还是缓缓松开了紧握符宝的手,屈辱地弯下腰,捡起了纸笔。 沈苍神色警惕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秦柔也紧握着腰间的雁翎刀,眼神冷厉。 她前几年刚嫁过来的时候,就本能的感觉这宋语琴不对劲,一直都在防备此女。 不过宋语琴除此之外,别无动作。 沈天负手而立,语速平稳地口述:“具呈人:泰天府御器师、北司靖魔府总旗沈天 呈为:查获楚国细作据点并破获腐脉水毒种大案事 职于八月初,携妾宋氏语琴赴城外白骨渊采药,偶遇百草轩掌柜刘有财及其同伙,彼等行踪诡秘,携大量不明药材。 宋氏通晓药性,疑其携带之物为罕见剧毒“腐脉水”,后卑职等深入白骨渊及血骷道地下暗河,均于河水中嗅得相同之腐败甜腥气息,证实确系腐脉水无疑。 事后,宋氏与卑职田庄巡查,复见所植‘金穗仙种’稻禾根须异常,散发腐脉水之气。经其细察,发现稻种胚芽深处,竟暗嵌微末符阵。 宋氏言此阵乃引毒之枢,能将“引灵香灰”吸附之腐脉水毒力,源源导引至稻种深处,致其败坏根基,绝户绝收!泰天府境内,近七成耕户皆换此毒种,其祸滔天! 宋氏惊觉事态重大,即刻禀知卑职。卑职遂明察暗访,多方查证,终锁定百草轩掌柜刘有财实为楚国‘刺事监’安插之细作头目,其药铺乃传递消息、储藏毒物之秘窟。 为防其销毁罪证、潜逃作乱,卑职今夜率府中部曲,突袭百草轩,经激战,毙敌三十余人及首恶刘有财,并搜获刺事监令牌、往来密账、传音法阵等铁证如山!密账之中,腐脉水、引灵香灰等字样赫然在列! 此案牵涉粮本,毒计阴诡,幸赖天佑,得破奸谋。现首恶已擒,罪证俱全,特此呈报。所有擒获人犯、查获证物,卑职即刻押送行辕,听候大人发落! 靖魔府总旗沈天谨呈 大虞天德九十七年八月廿二日。” 沈天口述完毕,冰冷的目光落在宋语琴身上:“签字,画押!” 宋语琴脸色苍白,握着笔的手抖得厉害。 她知道这呈文一签,未来就会被楚国视为叛徒,日后再难回归故国。 宋语琴心里发苦,她扫了身后的三女一眼,知道自己突围的希望渺茫之至。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认命般的绝望,颤抖着在呈文末尾签下‘宋语琴’三个字,又咬破拇指,在名字上重重摁下血指印。 沈天却未就此罢休:“还要劳烦语琴处置了刘有财,要做得像严刑逼供之下,伤重不治的样子,你是药师,应该知道人体何处致命又不留明显外伤,外面那几个还剩口气的活口,也一并处理干净,不留后患。” 此女还是‘金丝雀’,熟知刑讯与人体奥秘。 宋语琴浑身一颤,看向沈天的目光充满了无奈与为难。 但她别无选择,默默起身,走到刘有财身边,避开要害,动作精准冷酷的在他胸腹几处隐秘穴位或重击或按压。 刘有财口中顿时溢出带着内脏碎块的黑血,身体剧烈抽搐几下,瞳孔彻底涣散。 宋语琴又走出了地下室,如法炮制,一一处置外面那几个重伤俘虏。 墨清璃与秦柔听着那骨头碎裂的闷响和那些人垂死前短促的呜咽,不禁眉头紧锁,神色更加疑惑。 沈天为何要不留活口?宋语琴又为何会失了魂一样,对沈天的命令唯命是从? 宋语琴处理完所有活着的楚国细作,身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着退到墙角,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此时她的手上、衣襟上已沾满了暗红的血迹。 沈天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将宋语琴签押的呈文仔细折好收进怀中,沉声道:“准备撤了,带上所有证物、尸体!” 此时秦锐已带着一众部曲清点完了战利品,他闻言当即带着一群人上前:“姐夫!这次共搜得九品符宝二十二件,多为护心镜、短匕之类;八品符宝十五件,里面有防御符盾三面、破罡剑两柄;七品符宝六件,包括穿云弩一对、黑山盾一面;六品符宝两件,是一具能接触幻法隐遁气息,增幅身法的‘幻遁披风’,还有一枚辅助修炼凝聚元气的‘聚元佩’!” 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激动,不过不是为这次的收获,而是为刚才狂风暴雨般的齐射,当时几千发弩箭打出去,实在太爽了! 沈天闻言则精神大振,他按市价粗略估算一下,九品符宝约五百两一件,二十二件合一万一千两;八品符宝约二千两一件,十五件合三万两;七品符宝约五千两一件,六件合三万两。 六品符宝价值更高,之前沈天从墨清璃那里买了几件六品符宝,都是一万二千两左右,可那是墨清璃报给他的友情价,是打了八折,甚至是骨折价。 可其实当前二手六品符宝的市价都是一万五千两左右一件,所以仅这影遁披风与聚元佩,就价值三万两。 再加上方才在柜台暗格里搜出的四万三千两银票,碎银三百余两,今夜这一战,仅是浮财收入便高达十四万四千三百余两! “好!”沈天信手拿起那件幽暗如影的六品‘幻遁披风’递给了沈修罗,至于那枚温润生光、灵气氤氲的六品‘聚元佩’,他直接抛给了沈苍。 沈修罗接过披风,淡金色的狐瞳中闪过一丝欣喜,躬身道:“谢主上!” 沈苍亦郑重接过玉佩,沉声道:“谢少主!” 这‘聚元佩’对他很重要,不但能够大幅延长他动用法器的时间,还能加快他的修行速度。 沈天此时又将那四万三千两银票尽数拿出,交给沈苍,“按功行赏,即刻分发下去!今夜参战者,人人有份!” 在场的众多部曲闻言哗然,随即爆发出震天欢呼。 沈天背负着手微微一笑,待他们欢呼过后,又沉声道:“其余符宝,暂由府库保管,尔等之中,若有自觉元力充沛、根基稳固,足以支撑更多符宝护身杀敌者,可向沈苍报备!可用尔等日后月俸支借抵扣,从我手中平价购得,日后如立下功勋,本少也不吝厚赏!” 此言一出,所有部曲家兵都为之一愣,随即再次爆发欢呼,声浪更高。 一时间,“谢少主恩典!”“愿为少主效死!”的呼喊声在百草轩废墟上回荡,士气高涨到了顶点。 符宝这东西固然珍贵,可他们这些低阶武修只要节省一些,自己攒个几年钱,还是能买到的。 关键是沈天今日展现的大方慷慨,还有沈家充足的丹药供应,都让他们感觉有盼头。 就墨清璃,也忍不住多看了沈天一眼——今日这纨绔倒是舍得,仅这一次,沈天就已尽收这些家兵部曲之心。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铠甲碰撞声,火把的光芒将街道映照得如同白昼。 泰天府城卫军的大队人马终于姗姗来迟,将百草轩废墟团团围住,一千余名轻重甲士刀枪如林,弓弩上弦,为首军官脸色铁青,厉声喝道:“何方狂徒,竟敢在府城动兵行凶?!还不束手就擒!” 沈天面色不变,排众而出,他四面看了一眼,就将北司靖魔府总旗腰牌高高举起,声音灌注真元,清晰地压过所有嘈杂:“北镇抚司靖魔府办案!缉拿楚国细作!你们胆敢阻挠?”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凛冽的杀伐之气,强硬不容置疑。 那‘北镇抚司’与‘楚国细作’八字如同惊雷,炸得围上来的城卫军士兵脸色剧变,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为首军官看着沈天身后那些杀气腾腾、装备精良的部曲,又看到里面被抬出来的刘有财等人面目全非的尸体,以及沈苍手中捧着的刺事监令牌,气势顿时矮了半截,当即拱手后退,不敢靠近。 沈天不再理会他们,沉声下令:“带上所有证物、尸首,随我去钦差行辕!” 他骑上马当先骑行,后面沈府众人带着众多缴获与尸体,紧随其后。 包围的城卫军竟不由自主地让开了一条通路,默默地看着这支沉默而肃杀的队伍,在沈天的带领下,径直朝着府衙方向,踏碎满街的夜色而去。 队伍抵达府衙大门时,只见衙内灯火通明,戒备森严远超平日。 沈天拿着北司靖魔府总旗腰牌一路畅行无阻,不过到行辕所在的后堂时,却被挡在行辕院门之外。 此处被重重兵丁把守,守卫的锦衣卫力士面无表情:“钦差大人与千户大人正在审理要案,任何人不得擅闯!” 沈天毫不意外,他停下脚步看了门内一眼,转而将怀中那份墨迹血迹犹存的呈文取出,朗声道:“靖魔府总旗沈天,有紧急军情禀报千户王大人!今夜率部捣毁楚国刺事监设于泰天府之秘窟‘百草轩’,格杀及擒获细作头目刘有财等三十余人,搜获其传递密信之传音法阵、往来密账、刺事监令牌等铁证! 并查实其投放‘腐脉水’、散播蕴含引毒符阵之‘金穗仙种’,意图毁我青州粮本之惊天阴谋!人犯尸首、证物俱在,请王千户速速定夺!案情重大,迟恐生变!” 他这番话清晰洪亮,在寂静的府衙夜空中远远传开。 周围一应官吏、衙役与兵丁听到楚国刺事监、金穗仙种,毁我粮本等语,瞬时面色大变,眼神骇然,周围五十丈内,都陷入一片死寂。 行辕之内,正凝神听着下面罪官狡辩的崔天常与王奎二人互视一眼,脸色也都凝重异常,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本章完) 第91章 好世兄(一更) 行辕之内,此间本就压抑森冷的气氛更显凝重。 崔天常与王奎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金穗仙种?” 崔天常一声低吟后沉声下令:“传沈天带人证物证入内!” 不多时,沈天带着沈苍与宋语琴,在两名锦衣卫力士引领下步入灯火通明的行辕大堂。 宋语琴脸色还是很苍白,脚步也有些飘忽,沈天则步履沉稳,玄色劲装上虽沾染了血污尘埃,却一身的沉凝刚健之气。 堂上高坐的崔天常目光如电,第一时间便落在了沈天身上。 这位都察院御史心头微震,沈天周身纯阳气息内敛却又磅礴,如同初升的骄阳被薄云轻掩,这份根基之深厚、气血之纯净,绝非是九品武修能有! ——难道此子已入八品?他的童子功大成了?这才多久?或是转修了其它功体?可什么功体能有如此浓厚的纯阳血气? 崔天常心中疑云翻滚,面上却不动声色。 沈天行至堂下,躬身抱拳:“下官北镇抚司靖魔府总旗沈天,见过御史大人、千户大人。” 这时候就显出御器师身份的重要性了。 如果是普通武修,此时就要行跪拜之礼,可他有御器师功名,见官后只需拱手一拜就可以。 即便他身后的沈苍,也无需跪礼。 他身后的宋语琴却不敢怠慢,盈盈拜倒:“民妇宋氏语琴,叩见两位大人。” “免礼。”崔天常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清冷威严,目光扫过二人,“沈总旗,你方才所言楚国细作、腐脉水、金穗仙种之事,非同小可,将你查获的证物呈上,并详细道来。” “是。”沈天应声后却抬眼看了一眼王奎,见后者点头,才示意紧随其后捧着证物箱的沈苍上前。 他的上官是王奎,而崔天常虽然是都察院右佥都御史,钦命巡按青州,可他巡的只是青州武备。 理论来说,崔天常是没权限直接管理此案的。 沈苍沉稳地将一个托盘放在堂前,里面刺事监的狰狞熊罴令牌、厚实的密账、断裂的传音法阵核心部件,以及几瓶封存好的腐脉水样品和几株带着泥土的、根系异常的金穗仙种稻株,一一展现在崔天常和王奎眼前。 沈天先指着稻株:“此乃我自费家粮号购买的‘金穗仙种’,不久前晚辈妾室发现其胚芽深处藏有微末符阵,初时以为是聚灵之用,后经查探,方知另有诡异。” 他又指向琉璃瓶与那捧粉末:“瓶里是白骨渊暗河的水样,其中混有慢性毒素‘腐脉水’,能悄蚀经脉,一月内可令九品武修气血枯竭, 粉末则是从百草轩找到的‘引灵香灰’,看似无毒,却是远程下毒的关键,金穗仙种的符阵能与香灰遥想呼应,隔着数十丈便能将腐脉水引入稻根,日积月累,恐为大患。”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宋语琴:“宋氏,将你所察之腐脉水药理,及金穗仙种内符阵之作用,详细禀告两位大人。” 宋语琴身体又是一颤,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她心里苦涩一叹,抬起头时声音却冷峻清晰:“回大人,腐脉水由腐骨草、蚀心藤、血迷花粉混合熬制,辅以引灵香灰催化,其毒隐匿难查。 金穗仙种的符阵名为‘引灵噬元’,纹路细至蛛丝的千分之一,嵌于胚芽灵窍,能借香灰为媒,隔空吸附毒素,再经根系传导至整株稻禾,此毒对六品以上武修效果甚微,对于草木来说却是剧毒,非但阻滞其吸收天地元气与水土精华,更能缓慢侵蚀其生机本源,使作物看似生长,实则根基败坏,最终绝收。 其毒性隐伏期长,初期极难察觉,待稻禾灌浆时节,毒力爆发,则回天乏术,而据我所知,泰天府境内,已有近七成耕户换了这毒种。” 宋语琴说到此处时,便连见惯了风浪的崔天常也倒吸一口冷气,脸色阴沉得几乎滴下水来。 “好一个引灵噬元!好一个釜底抽薪的毒计!其心可诛!其行当灭九族!” 崔天常霍然起身,语声冰寒刺骨,“王千户!” “卑职在!”王奎按刀肃立。 “即刻派你麾下得力人手,持此证物,会同府衙、州衙官吏,连夜查验泰天府乃至青州境内所有引种‘金穗仙种’之田亩,彻查所有出售金穗仙种的粮号,查封余种!另,封锁百草轩一切关联产业,缉拿所有可能涉案人等!务必查清毒种源头、散布范围及引灵香灰投放详情!若有懈怠,军法从事!” “遵命!”王奎沉声领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迅速点出两名心腹百户:“张百户、李百户!此事关乎国本,十万火急!尔等持御史大人手令及证物,率本部精锐,即刻会同地方办理!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得令!”两名百户肃然抱拳,接过令牌和部分关键证物,转身大步流星离去,甲叶铿锵声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行辕内再次安静下来,气氛却更加肃杀凝重。 崔天常的目光重新落回沈天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激赏。 “沈天,”崔天常缓缓开口,“你此番立下大功,揭破此等祸国殃民之毒计,其功非小,按律便是连升三级亦不为过。” 他话锋微顿,看向王奎,“王千户,本官记得,出京时天子曾赐下一些靖魔府的空白告身,以助我等稳固地方?” 王奎心领神会,立刻躬身道:“回大人,确有一些。其中包含百户,试百户、总旗、小旗等职衔告身。” 崔天常微微颔首,目光如炬地看向沈天:“你这次功勋卓著,当有厚赏,然此案牵连甚广,尚未彻底厘清,且你品阶尚低,骤然擢升过高,恐引人侧目,反为不美。本官与王千户商议,先擢你为北镇抚司靖魔府‘试百户’,再给两张总旗告身,以后你可暂领靖魔府在泰天府部分职司,协同后续案件查办,你原有的总旗一职,也可自行举荐可靠之人接任,报王千户备案即可。” 他略作沉吟,继续道:“此外,念你府中部曲此番出力剿贼,特拨二十枚七品先天丹,一百枚七品聚元丹,十张八品军用破罡连弩、四十套八品山纹精钢甲、四十把三百炼符文青钢刀,五千支八品破甲符文弩箭,以资武装,助你拱卫地方,缉查奸邪。” 沈天心里波澜不惊。 ‘试百户’是实打实的正七品武职,如果是真的北司试百户,那么其职权远超总旗,算是接近锦衣卫的中阶门槛了。 不过这是北镇抚司靖魔府‘试百户’,价值主要在官脉与私兵名额上。 那批丹药与精良军械倒是价值不菲,可相较于他接下来承担的风险来说,这份赏赐其实算不得什么。 沈天面上却现出了喜色,深深一揖:“下官沈天,谢御史大人、千户大人厚赏!为国除奸,乃臣子本分,下官定当恪尽职守,不负大人所托!” 汇报完毕,赏赐落定,沈天与宋语琴告退离开行辕。 三人刚踏出行辕院门,转入一条僻静的回廊,身后便传来了王奎的声音:“沈少留步。” 沈天闻言一愣,当即停下脚步,神色错愕的转身拱手:“王世兄?请问世兄还有何吩咐?” 王奎听到‘世兄’二字,唇角又微微一抽。 他随即拉着沈天到一个偏僻角落,又屏退左右亲兵与沈苍宋语琴等人。 只余二人后,王奎先目光复杂地上下看了一眼沈天,他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冷峻无比:“沈天,你今夜所为,固然是立下泼天大功,于国于民皆有大义!可你是否想过,你今日之举将为你惹下杀身大祸?” 沈天心想我知道啊,可他实在看不下去。 且他很希望粮价上涨,能够让他手中那几十万石粮尽快出货。 他神色不变,眼神坦荡地迎着王奎的目光:“世兄所指,下官明白!然忠君报国,护佑黎庶,本就是我辈武人立身之本!眼见此等祸乱国本、荼毒万民之毒计,岂能因一己之安危而袖手旁观?沈天行事,但求问心无愧,俯仰天地,纵有刀斧加身,亦在所不辞!” 王奎看着沈天这一副忠君爱民,慷慨赤诚的模样,心里半信半疑。 ——这真是那个传闻中在泰天府无恶不作的纨绔小太岁? “罢了。” 王奎摆摆手,不想再纠结沈天的动机真假:“你有此心,也算难得,沈公公与我乃生死之交,他既将你托付于我照拂一二,我自当尽力。” 他话锋一转,语声凝然:“你府中部曲初具规模,但以现在的形势,尚显不足,那十张八品弩和四十套兵甲,是御史大人明面上的赏赐。 我再私下做主,额外拨给你三十张八品‘破罡连弩’,将你原有的九品弩尽数替换掉,注意是‘换’,否则账上不好交代,弩箭再给你添五千支八品的破甲符文弩箭,嗯~所有的甲胄与刀剑,也给你换成八品。” 他平时没有这么胆大,可现在武库那边还有许多新收缴的兵甲没有入账。 沈天闻言,眼中顿时流露出一抹惊喜! 八品军用机弩,无论射程、威力、破甲效果还是稳定性,都远非九品可比,强了何止三倍? 这才是能够保住他身家性命的东西! 有了这四十张八品军用机弩,还有一万支八品弩箭,便是六品巅峰武修,也扛不住这箭阵一轮齐射。 沈天郑重抱拳,发自内心的感谢:“多谢世兄厚爱!” 他心里暗暗好笑,这王奎前面在查军备,后面却又将府库里的军备漏出来。 王奎点点头,继续道:“光有兵甲还不够!我先前承诺给你五千亩水田,还有三座茶山,共计四千九百亩茶田,七百亩桑林,稍后就将地契办至你名下,眼下秋茶可收,秋丝待售,正好添些进项。 你得了这些钱,需再募些人手,加紧操练部曲,最好是练成一套能凝聚符宝与众人气血元力,加持主将、聚力于一人,增幅其功体威能的战阵,我观你麾下那个辅御师根基雄浑,若有战阵加持,临敌之时,战力当可倍增。” 沈天心领神会:“下官谨记世兄指点!” 王奎稍作迟疑,又从怀中取出三枚约莫拇指大小、通体暗金、表面铭刻着繁复星辰符文的玉符,放入沈天手中。玉符入手温润,隐隐有灵光流动。 “此乃七品‘七星曜空符’。”王奎解释道,“若遇紧急警讯,只需捏碎一枚,符力便会直冲云霄,化作七道璀璨耀眼的金色星芒,高悬于百丈夜空,经久不散,数十里外清晰可见,是我锦衣卫第一等的求援信号,仅次于八星与九星。” 他指着沈府北面的方向:“稍后我会调三个百户所的精锐,驻扎在离你沈府不远的陈府废宅旧址,若你府上遭到强敌围攻,力有不逮时,可及时用此符求援,见符如见令,附近驻扎兵马必星夜驰援!” 沈天心想这陈府我熟,先前去过一次。 他握着这三枚沉甸甸的求援玉符,心想这位王世兄或许真是伯父沈八达的生死之交? 王奎的这番安排可谓面面俱到,思虑周全,远超寻常上官对下属的范畴,怎么看都像是一位真的好世兄。 可在王奎离去之后,沈天的眼神却冷了下来,他凝着眉,心想这些军械哪怕按照二手算,也价值二十余万两。 这王世兄对沈八达,究竟有何图谋? (本章完) 第92章 扩张(二更) 沈天从钦差行辕里出来的时候就已夜色深沉,王奎却还是领着他赶至附近的武库,压着武库监正,将王奎与崔天常允诺的精良军械悉数拨给沈天。 沈家众人看着这些崭新的军械,呼吸都为之一滞。 那四十张八品‘破罡连弩’在灯火下泛着冷硬的玄铁幽光,弩身上流转的符文比之前的九品弩繁复数倍,透着令人心悸的威势。 配套的一万支八品破甲符文弩箭,箭簇寒芒刺眼,箭杆上的符文隐隐有罡气流动。 一百一十套崭新的八品山纹精钢甲厚重坚固,甲片层叠如鱼鳞,铭刻着增强防御与力量的‘磐山’符阵;一百一十把三百炼符文青钢刀更是锋锐无比,刀刃在灯光下划出青蒙蒙的厉芒。 沈府的部曲家兵们压抑着激动,在沈苍和秦锐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更换装备,沉重的甲叶碰撞声和弩机上弦的机括轻响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清晰,一股肃杀沉凝的气势悄然弥漫开来。 这些制式装备一上身,他们的战力就增加数成! 就在沈天检视军械时,两个武库文吏又拿着两个紫檀木盒从里面走出来,举双手奉上:“沈试百户,这是御史大人特拨给您的二十枚七品先天丹,一百枚七品聚元丹,遵王千户的吩咐,我们拿的都是极品!” 木盒打开,浓郁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两个赤红如血的七品先天丹丹瓶与十个氤氲着温润白气的七品聚元丹丹瓶静静躺在丝绒衬垫上,光华内蕴。 沈天郑重接过:“多谢!” 这丹药价值不菲,正是他目前所需。 而极品丹的药效,一般都比普通成丹高上三成。 沈天将木盒交给沈修罗收好,随即从怀中取出那枚空余的靖魔府总旗腰牌,随手抛给沈苍:“老沈,这个归你了。” 沈苍稳稳接住腰牌,入手沉甸甸,他方正的脸上难掩激动,深深一揖:“谢少主提拔!属下必效死力!” 沈天随即目光一转,伸手亲昵地一把搂住旁边秦锐的肩膀:“小锐,先前我说让你入北镇抚司靖魔府当小旗,你拒绝了,这小旗对你这个正牌御器师来说确实不够看,现在我手里还有一个空余的总旗名额,你干不干?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七品武职!” 秦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北镇抚司靖魔府总旗!这与他之前犹豫是否接受的沈府客卿队正之职,意义截然不同!这是朝廷正途,不会辱没门楣、还能借助官脉修行。 他下意识地看向姐姐秦柔,只见秦柔这次并未出言反对,反而对他微微颔首,英气的眼眸中带着丝鼓励。 她知道唯有那些战力强横,在地方上亦坐拥雄厚势力的御器师,才有资格被北镇抚司靖魔府征召。 即便如此,他们初入府时,也多是总旗一职。 秦锐有了这实职官身,即便在沈府做私兵头领也无不可。 秦锐再无犹豫,猛地一抱拳:“谢姐夫栽培!这总旗我干了!” 此时墨清璃清冷的眸光扫过焕然一新的部曲,最终落在沈天身旁脸色依旧苍白的宋语琴身上。 她莲步轻移,走到沈天身侧:“夫君,语琴究竟是何情况?你方才在行辕呈文中说是她发现的毒物,可我看着不太像。” 她微微侧首,一双如冰湖寒星的眸子转向宋语琴,目光不但锐利如刀,还含着审视之意。 先前地下室里,她与秦柔都感应到三股气机激烈冲撞对峙,绝非寻常,后来沈天对宋语琴说话的语气,也透着异样。 沈天闻言洒然一笑:“夫人想多了,这府里除了精通药理的语琴,还有谁能辨识出那等阴诡毒物?她不过是埋怨我今夜行动仓促,没带上她一同去百草轩罢了,谁叫她在炼丹,分心不得。” 宋语琴低垂的眼睫为之一颤,随即抬眸,略含感激的看了沈天一眼。 她清楚自己的处境,短时间内离不开沈家,还需在此立足,沈天这番话算是给了她台阶,保住了她的脸面。 先前沈天还留了她一命。 当然,她之所以落到这般境地,也是拜眼前这人所赐—— 墨清璃闻言则目光狐疑地在沈天与宋语琴脸上逡巡,她黛眉微蹙,眼中满是狐疑。 沈天此时却神色一肃,语声郑重:“夫人,我需立刻出城一趟,去鬼柳集再招募些人手,劳烦夫人与柔娘即刻带家丁队回府,帮我看着仓里那些粮食。我担心出来久了,家里的粮仓粮窖会出变故。” 墨清璃点了点头,当即带人转身回府。 她已意识到沈天囤积的这四十余万石粮,确实是奇货可居。 金穗仙种传遍青州,若真如沈天所言,这些种子都被腐脉水侵蚀,那么今年泰天府的米价,翻倍都不止。 虽然沈天先前为建简易粮仓,把他们家的后院花园搞得一团糟,不过沈天收的这些粮,确实能赚大钱。 沈天目送她们离去,也眼中精光一闪,对沈苍和沈修罗沉声道:“走,去鬼柳集!” 此时已是深夜,鬼柳集街上却还是很热闹,二十几座酒楼青楼与客栈灯火通明。 街道上虽然没多少行人,可两边却躺了许多露宿街头的武人,这里也依旧弥漫着汗味、劣酒气和若有若无的血腥。 沈天一行人的到来,尤其是几十号部曲身上的山纹精钢重甲立刻吸引了无数道或惊异、或敬畏的目光。 沈天毫不在意,直接寻了块空地,让沈苍高声大喝:“都给我听好了,沈府急募!八品武修六名!九品武修十二名!待遇从优!符宝兵甲齐备!” 牌子刚立起,本就因他们到来而骚动的人群瞬间沸腾! 周围的客栈门窗也哗啦啦的打开。 “八品武修六名?沈家这是又要招部曲吗?” “九品武修十二名?又是大手笔!” “看看人家的甲胄和兵器,啧啧,跟着沈家混,果然有肉吃!” “我听说了,上次招的兄弟说月俸丹药都足额,这位沈少虽说名声不好,信誉却是没得说!” “八品山纹精钢重甲!八品三百炼符文青钢刀!还有四十张八品破罡连弩——这沈家真是财大气粗。” “要不然呢,人家大伯可是当了好几年的御用监监督太监!” “瞧!老李就在这里面,他以前混成啥样?现在这精神劲——” 可能是受沈府部曲身上精良符宝带来的直观冲击,这次应募者远比上次更加踊跃,其中不乏气息雄浑凝练异常的好手。 沈天筛选起来也更为严苛,除了摸骨,看相,问话,八品武修要抓的竹签增至四十,还需单手举起七千斤石锁过顶坚持五息,并在沈修罗的幻影刀光下保持基本阵脚,要求远胜于前。 筛选过程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挑选出的一应八九品武修皆是筋骨强健、眼神锐利、实战经验丰富的即战力。 招揽完毕,沈天并未立刻带人回府。 他仗着这次带了四十张八品‘破罡连弩’,目光转向沈修罗,低声道:“带路,去看看你说的那个‘幽冥坊’。” 沈修罗淡金色的狐瞳中闪过一丝复杂,依言在前引路。 一行人穿过鬼柳集喧嚣混乱的主街,拐入一条更为阴暗狭窄、妖气明显浓郁许多的巷道深处。 那巷子尽头,一座由黑沉沉的阴沉木构筑,门楣上悬挂着残破‘幽冥’灯笼的古旧店铺静静矗立。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沈修罗和沈天都皱起了眉头。 幽冥坊的大门紧闭着,门板上落满了灰尘,几缕蛛网在夜风中飘荡。 门缝里没有透出丝毫光亮,也感应不到任何活物的气息,沈修罗直接推门而入,沈苍也招呼着一群部曲推门涌入,四面搜寻。 片刻后,沈修罗回来对沈天摇了摇头:“主上,里面~空无一人。死寂一片。” 她甚至没闻到空气中有任何属于幽璃夫人的气息残留,显然此地已被遗弃多时。 沈天眯着眼,仔细打量着这间透着诡异死寂的店铺。 门楣上残破的灯笼在夜风中微微晃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更添几分阴森。 沈天强大的神念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汹涌蔓延,细致地扫过店铺的每一寸角落、墙壁、地板,乃至空气中最细微的能量粒子。 不过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虚无与死寂,没有残留的禁制波动,没有隐匿的生灵气息,甚至连一丝有价值的能量痕迹都被刻意抹除得干干净净。 整个幽冥坊,就像一座被遗弃多年的坟墓,只剩下空洞的躯壳。 在从屋内桌椅、柜台、货架上那厚厚的、均匀覆盖的积灰来看,此地至少已有两个月未曾有人踏足打扫。 沈天眉头微锁,迈步走入店内,径直走向沈修罗曾提及的地窖入口。 入口被一块沉重的石板压着,上面同样积满灰尘。 他示意沈苍将其移开,一股更浓重的、带着腐朽尘土和陈年血腥混合的怪味扑面而来。 顺着狭窄的阶梯走下,借助火把的光亮,可以看到地窖中央那座本应存在的献祭法台已被彻底摧毁。 这不是简单的破坏,而是仿佛被某种狂暴的力量从根基处碾碎、熔毁,只留下一个焦黑狼藉的大坑和周围散落的、无法辨认原本形态的晶石与金属碎片。 法阵的符文纹路早已湮灭无踪,连一丝可供回溯的痕迹都难以寻觅。 显然,这里被人彻底清理过,断绝了一切追查的可能。 “我们走。”沈天收回四散神念,果断转身。 幽璃夫人不在此地,那么这条线只能暂时搁置。 (本章完) 第93章 突飞猛进(三更) 回到沈府后,他先将那四十张威力惊人的八品‘破罡连弩’郑重交付给秦锐,拜托这位妻弟编练弩队,日夜操练,务必尽快掌握新弩特性。 随后又令沈苍再招募一些有武道基础的青壮,加上先前雇佣的武修,编了一队二十人的直属亲兵给沈修罗,再另凑了一队三十人的家兵。 只是这队新招募的部曲暂时无人能统率,只能由沈苍与秦锐暂时兼领。 沈天安排妥府中诸事,再无牵挂,转身踏入东院主屋,紧紧关闭了房门。 这里早就摆好了十六个箩筐的焦黑废丹,驳杂混乱的药气充斥着整个房间。 他先服用了一枚八品‘清心蕴神丹’,随即盘膝坐于这些箩筐中央,心神沉入一片空明澄澈之境。 识海深处,那枚承载着他第二元神的混元珠悄然浮现,开始无声而稳定地旋转。 珠内混沌初开般的景象流转,青翠欲滴的盎然生机之力,与灰暗沉寂的凋零死亡之力,如同两条首尾相衔的阴阳鱼,缓缓游动,交织成一座无形的造化熔炉。 随着沈天意念催动,熔炉之力轰然发动,精准地笼罩住周遭堆积如山的废丹。 丝丝缕缕精纯无比的后天混元之灵被强行剥离、提纯,如同百川归海,源源不断地汇入沈天体内,注入混元珠内运转的《青帝凋天劫》行功脉络之中。 这门源自上古木行大道的奇功,此刻正全力冲击着第二重的关隘。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屋外月升月落,屋内药气翻腾,混元珠的旋转越来越快,珠内那代表生机的青翠光芒与代表凋亡的灰暗光芒,从最初的泾渭分明,逐渐开始更深层次地交融、碰撞、湮灭、重生!每一次交融与湮灭,都释放出沛然莫御的造化伟力,洗涤、淬炼着沈天的第二元神。 渐渐地,混元珠本身的光芒也发生了变化。原本内敛的混沌光泽褪去,通体变得如同最上等的青玉雕琢而成,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青色符文在生灭流转,散发出古老、尊贵、蕴藏无限生机的磅礴气息。 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生机之力自混元珠内弥漫开来,浸润沈天的四肢百骸,滋养着他的本命元神。 与此同时,沈天服用的‘清心蕴神丹’药力也被彻底引动。 那药力如涓涓暖流,汇入识海,如同甘霖滋养干涸的土地,与他强大的元神本源产生奇妙的共鸣。 在青帝凋天劫的造化之力和顶级蕴神丹药的双重滋养下,他那因神药山之战而近乎枯竭碎裂的本命元神,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枯木,贪婪地吸收着这磅礴的滋养之力。 此时磅礴的力量感充盈沈天全身,他心中却无多少喜悦,反而升起一丝凝重。 随着他神念内视,细致入微地扫过周身百脉,立刻便察觉到了异常。在青帝凋天劫那沛然生机与童子功至阳真元的流转之下,丝丝缕缕极其细微,却顽固不化的灰暗杂质,如同潜藏的暗礁,沉积于经脉窍穴的深处。 这便是废丹提纯不可避免的代价——药毒! 这些药毒驳杂混乱,性质各异,虽被青帝凋天劫的生机之力压制,被纯阳真元灼烧,却无法根除,只是暂时蛰伏。 它们如同附骨之疽,随着每一次借助废丹修炼而悄然累积。 沈天心念电转,瞬间估算出体内沉积的药毒总量——已达他当前肉身承受极限的三分之一! 这意味着,若按此速度继续借助废丹修行,最多再进行六七次,体内药毒便会突破临界点。届时,轻则阻滞修行、损伤根基,重则引发真元紊乱、堵塞经络。 此外,他最近频繁使用法器‘大日天瞳’催发净化金焰,其反噬之力虽被血妄斩抽取的血气承担大半,却也留下了一丝微弱却难以根除的‘器毒’,与药毒纠缠一处,更添隐患。 “丹毒器毒,如影随形~此乃速成之弊。”沈天眸光平静,对此早有预料,且早有准备。 他念头一动,先服用了一枚二转凝真丹,此物能将体内药毒中和驱除些许。 随后又有一枚深紫色、表面流转着暗金纹路的丹药出现在他掌心——正是那八品‘代官丹’! 丹药散发出一种沉淀而威严的气息,仿佛承载着一丝官府的律令之力。 沈天毫不犹豫,将代官丹吞服入腹。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润而略带束缚感的奇异药力洪流,瞬间弥漫全身。 与此同时,他郑重地取出了那枚象征北镇抚司靖魔府试百户身份的墨玉狴犴腰牌。心神沉入其中,主动引动了那条无形的‘官脉’之力! 刹那间,一股冰冷、沉重、堂皇威严却又隐含束缚的无形力量,仿佛自九霄垂落,试图缠绕烙印于沈天的元神核心。 “同是七品,这试百户比之总旗,强了几倍不止。” “官脉枷锁,亦是庇护。”沈天心中低语。 就在这官脉之力触及元神的瞬间,代官丹的药力洪流轰然爆发! 一股沛然的无形之气在沈天的元神核心外围,瞬间构筑起一层坚韧而奇异的‘隔膜’。 那汹涌而来的官脉锁链,如同找到了更合适的宿主与屏障,其绝大部分侵蚀、同化的力量,立刻转向,缠绕、渗透进这层由代官丹药力形成的‘隔膜’中。 沈天只觉元神微微一沉,仿佛背负了一个无形的、代表朝廷法度的小小印记,带来些许滞涩感。 但正如上次尝试,这压力远小于预期,代官丹构筑的‘隔膜’完美地承担了官脉最核心的束缚。 只是这压力更大了几分,八品代官丹应对正七品官脉,还是有点吃力。 而官脉真正的益处——蕴养肉身、温煦脏腑、调和元气、镇压异力的强大效果,也在此刻显现出来! 一股温润醇和、中正平和的力量,如同无形的暖流,自那‘隔膜’渗入,蔓延至沈天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这股力量带着一种堂皇的秩序感,所过之处,沉积于经脉深处的灰暗药毒如同积雪遇阳,发出细微的‘嗤嗤’声,被迅速分解、净化! 那丝源自‘大日天瞳’的顽固器毒,也在官脉正气的冲刷下,如同被无形之手剥离、捻灭,消散于无形。 随着约达总量七分之一的药毒器毒被驱除,沈天顿感通体一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经脉变得更加通透坚韧,真元运转更为流畅圆融,连脊柱深处传来的玉磬清音都似乎更显清越悠扬。 更重要的是,官脉之力正渗入那层无形的‘滤网’,持续地镇压着新产生的异力,大大延缓了药毒与器毒累积的速度。 在心神沉浸于官脉之力的玄妙时,沈天的感知也沿着这条无形的脉络延伸出去。他清晰地‘看’到了三条依附于他这条主脉之上的、相对细弱却充满活力的支流。 其中一条最为粗壮凝实,如同大地般沉稳厚重,土黄与湛蓝的罡气在其中缓缓流转,带着磐石般的意志,正是沈苍! 沈天稍一感应,就知他正借助总旗官脉蕴养肉身,在打磨着他的根本功体《归元吞海诀》第四重,试图将六品修为与八荒撼神铠的力量彻底融合。 另一条支流则显得锐利而充满朝气,气息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锋锐之意,显然是秦锐。 最后一条支流最为灵动飘忽,气息中带着淡淡的幻惑与锐利,如同月光下的流影,那应是沈修罗,她似在用聚元丹修行,同时借助小旗官脉炼化药毒。 此女的药毒沉积本就少,现在更是微乎其微。 三人的修行状态,如同涓涓细流,汇入沈天这官脉主干,虽强弱有别,却都充满了勃勃生机。 沈天的强大神意,能感应到这些支脉的成长与力量,也在无形中反哺着沈天这条主脉的根基,使他的官脉更加稳固。 他还能依稀感应到,那些纳入他编制下的部曲家兵。 “他们三人都是我的部曲,是我的私兵,所以官脉为桥,一荣俱荣——”沈天心中了然,收回了延伸的感知。 接下来的六天沈天都闭门不出,白天看沈苍与秦锐操练家兵,巡视粮仓,晚上就在家里修行。 直到六天后的深夜。 “嗡——!”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低沉道音,自沈天识海深处轰然响起!并非响彻外界,却震得他整个神魂都为之一荡! 混元珠光芒大放!其青玉般的本体上,一道玄奥繁复、蕴含无尽生灭之意的青色神纹骤然点亮! 光芒瞬间穿透识海,仿佛在沈天脑后形成一轮青蒙蒙的、充满无限生机的神环虚影! 这正是《青帝凋天劫》第二重! 磅礴精纯的青木造化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贯通沈天四肢百骸的细微经脉。 这股力量温和却沛然,所过之处,沈天只觉通体舒泰,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更让他惊喜的是,这股造化之力与他脊柱二十六节温润如玉、散发着至阳至刚宝光的先天脊骨产生了奇妙的呼应! 童子功锤炼出的至阳气血,如同滚烫的熔岩,而青帝凋天劫带来的青木造化生机,则如同温润滋养的甘泉。 阳刚与生机,本是对立而又统一的存在。 此刻,在这股造化生机的滋养调和下,他那本就雄浑霸道的童子真元,竟变得更加圆融凝练,运转间少了几分燥烈,多了几分生生不息的内蕴! 脊柱深处传来的‘玉磬清音’似乎都带上了一丝悠扬的生命韵律,他的肉身恢复力、耐力以及对天地元气的亲和度,再次攀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而最大的收获,在于元神! 随着青帝凋天劫踏入八品境界,混元珠更加稳固,其滋养修复元神的效力暴增。 加上连日来八品‘清心蕴神丹’不间断的温养,沈天那沉寂已久、布满裂痕的本命元神核心处,又有三缕细若发丝、却凝练璀璨到极致、散发着淡淡一品威压的神念,如同沉睡的星辰被唤醒,悄然复苏,缓缓流转!加上先前复苏的七缕,共是十缕! 这十缕神念虽微弱,却是沈天前世身为天下第一邪修时千锤百炼,持续提炼提纯而成,更蕴含着他对世界本源的感悟,对天地规则的理解。 这些神念不仅让沈天的感知能力、推演能力、对自身力量的掌控精度暴增,更能让他催动《四臂神魔》神通时,意念通达,如臂使指,消耗大减,威力倍增! 心念及此,沈天缓缓睁开双眼。 他眸中精光内蕴,左眼瞳孔深处仿佛有一点青翠生机流转,右眼则隐有一丝灰暗凋零之意沉浮,瞬息间又恢复如常,只余下深不见底的幽邃。 他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和元神中那十缕珍贵无比的一品神念,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他随后起身走入院内,将目光投向院角。 那里静静躺着两只黝黑沉重的特制石锁,上面铭刻着‘一万两千斤’的字样。 沈天心念微动,肩胛骨后侧两条完全由凝练到极致的淡金色罡气与磅礴血气构成的虚幻手臂瞬时延伸而出! 与几天前那一战不同,他这两条手臂的凝实程度远超以往,筋肉虬结的轮廓更加清晰,淡金色的光泽中隐隐透出玉质的温润感,仿佛不再是单纯的罡气造物,而是拥有了某种介于虚实之间的“血肉”质感!这正是《四臂神魔》第二重大成的标志! 两条罡气手臂凌空一抓,两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攫住那两只一万二千斤石锁的锁柄,沈天本体甚至无需刻意发力,只是心念驱动。 “起!” 低沉的声音在院子中响起,那各自重达一万两千斤的金刚石锁,竟被两条罡气手臂稳稳提起,高举过顶! 动作流畅自然,轻松写意! 石锁悬停在空中,纹丝不动,两条罡气手臂稳如磐石,没有丝毫颤抖的迹象。 沈天细细体会着,第二重的罡气手臂,单臂力量已突破万斤大关! 双臂各自举起一万两千斤石锁后,竟还有余裕! 这不仅是神通境界的提升,更是童子功受青帝凋天劫滋养后,真元更为精纯凝练,肉身根基更为雄浑扎实所带来的全方位增益! 沈天又走到一只三万斤石锁前,单脚一挑就轻而易举地将之挑飞空中,接下来一手抓住,举过头顶。 他维持着举鼎之势,感受着体内奔腾咆哮的力量和元神中复苏的十缕神念,心里却在想,这速度还是太慢!还得加速! (本章完) 第94章 三见熊猫(四更求订阅求月票!) PS:这是3000月票的加更!大家努力给我票票啊,开荒这次攒了近三个月的存稿。 ※※※※ 此时晨光熹微,薄雾如纱般笼罩着沈府。 沈天带着沈修罗推开内院的门扉,瞬时一股混合着新土与青石气息的微凉空气扑面而来。 他目光不自禁地扫向了府邸两侧与后院,他看到四座崭新的青石箭楼如同沉默的巨人,巍然矗立于沈府内。 箭楼高达八丈,通体由坚硬的青条石垒砌而成,棱角分明,透着森然冷意。 它们的位置经过精心测算,互为犄角,射界完全覆盖了整个沈府范围,没有任何死角。 每一座箭楼的顶层都开有密集的射击孔,隐约可见内部安置的八品破罡连弩,黑洞洞的孔口仿佛择人而噬的凶兽之眼。 这四座防御工事是出自秦锐的建议,可以让弩手居高临下,且不用担心自身安全。 沈天对此深以为然,且不惜工本。 这个世界的人力气极大,九品武修力举千斤如拾草芥,搬挪巨石不过举手之劳,加上金氏商行对他也有求必应,及时供应优质建材。 那些部曲家兵们在他重金赏赐下,操练之余全力赶工,使得这四座箭楼在短短两天之内便拔地而起。 沈天看着这四座巨大厚重的箭楼,心里顿时就生出了几分安心感。 其实沈天还想修的更高更大,不过府衙那边警告,说不能超过泰天府城墙一半的高度,沈天只能作罢。 离开内院范围,沈天信步走向府中开阔的校场。 还未近前,空气中已传来整齐划一的呼喝声、兵甲碰撞的铿锵声,以及一股凝练肃杀的气血气息。 场中三队部曲家兵,加上亲兵队与家丁队,一共一百二十五人,都身披崭新的八品山纹精钢甲,手持三百炼符文青钢刀,正演练着军中的‘四象归元阵’。 阵势运转间,那土黄色的厚重罡气、湛蓝色的柔韧水元、青色的锐利锋芒与赤色的灼热气息隐隐流转,那些符宝兵甲上的符文相互勾连,浑然一体。 其中两队已经初步炼成。 沈苍居于其中之一的阵眼核心,此刻气势惊人。 他腰间悬挂的靖魔府总旗腰牌正散发出蒙蒙微光,周身笼罩着土黄与湛蓝交织的磅礴罡气,八荒撼神铠的虚影与玄龟磐石甲的符文在他身后若隐若现,如同山岳与瀚海的结合体。 “引!” 随着他一声沉喝,整个‘四象归元阵’的气机轰然汇聚,如同百川归海般涌入他体内! 沈苍的气息节节攀升,土黄色的撼岳罡气瞬间暴涨,厚重凝实得仿佛能压塌虚空,其威势赫然突破了六品中的界限,直逼六品上的阶位! 他手中的撼岳分光钺随意一挥,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土黄色罡气匹练呼啸而出,将十丈外一块作为标靶的青石轰然劈开,碎石飞溅! 另一侧,站在一座箭楼瞭望台上的秦锐也正引弓搭箭,他同样借助腰牌官脉之力,引动下方弩手们的气血与部分阵力加持己身。 秦锐弓如满月,箭簇上凝聚的罡气炽白耀眼,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锋锐之意。 “咻!”箭矢离弦,化作一道刺目的流光,瞬间洞穿了百丈外一块同样厚重的精铁靶心,留下一个边缘熔化的孔洞! 沈天看得眼中异彩连连,秦锐这一箭之威,也达到了七品中的阶位! 他随后心念微动,拿着试百户的腰牌,示意沈苍与秦锐将阵力引导至己身。 一股沛然莫御的洪流瞬间涌入体内!沈天只觉自身童子功真元、纯阳罡气、赤血战体之力在阵力加持下轰然暴涨,脊柱深处玉磬清音隐隐作响,体表淡金色的纯阳罡甲瞬间凝厚数倍,表面流转的钟形符文如同实质! 他肩后两条凝实的罡气手臂也瞬间延伸而出,气息强横!此刻沈天的整体功体威能,竟被硬生生推升到了七品下阶位! 不过只是功体,力量与速度达到这个层次,且活动范围很窄。 其余肉身强度,战法与武道运用,无法借助战阵同步提升上来。 不过这对沈天来说却不是问题。 “好一个四象归元阵!” 沈天心中赞叹:“若能汇聚万人之力,以战阵加持,其威能简直难以想象!” 沈天脑里冒出这个念头,就不自禁地联想到那位高踞九重宫阙之上的大虞天子。 那狗皇帝除了京城三十万如钢铁洪流般的黑甲禁军,手中还掌握着一万由特殊秘法炼制、身披高阶符宝、力大无穷且悍不畏死的‘符兵’! 他境界超品,加上坐镇京城中枢,身负龙脉气运,本身战力就超越于许多先天之神。 若再借助禁军与符兵组成的浩瀚战阵,其所能调动的力量,能使乾坤倒悬,神魔辟易! 还有那几位同样达到超品境界,坐拥辽阔封地与强悍藩兵的亲王,同样可聚数十万军气为一体,从而气吞万里,裂土分疆。 不过这大虞官脉,名义上虽是以大虞天子为首,实质却是掌握在先天诸神手里。 沈天握紧了拳头,心想如果有可能的话,这家兵部曲是养的越多越好! 他要扫荡那九霄云上的先天诸神,除了自身战力外,也需大量羽翼。 若神药山之战时,他麾下能有一万精锐符兵结阵相助,莫说那几个围攻他的一品老东西,便是那只亲自下场布局的先天神灵,也要被他几拳打爆神躯! 所以这造反之路,任重道远! 正思忖间,尖锐刺耳的警号声骤然划破晨寂。 “呜——!呜——!” 警号声正来自沈府四角的青石箭楼!负责瞭望的家兵显然发现了异常,还有几人齐声高喊:“敌袭!敌袭!” 他们声音未落,周围就响起一阵轰鸣! 沈府四面院墙同时被狂暴的力量轰塌!烟尘碎石冲天而起! 一百余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烟尘中暴射而出,清一色身着紧身夜行黑衣,黑巾蒙面,只露出杀意凛然的双眼。 他们动作迅捷如电,气息最低也是八品巅峰,其中更有不下二十人散发着七品武修的强横波动!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烟尘弥漫的破口处,两道身影如同磐石般矗立,气息渊深似海,磅礴的威压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赫然是两位六品御器师! 一人气息沉凝厚重如山岳,另一人则飘忽不定带着阴寒气息。 这些黑衣人目标极为明确,甫一冲入府内,便有数十人扬手掷出数十枚拳头大小、通体赤红、符文缭绕的圆球,往后院那些简易粮仓抛了过去。 沈苍一抬眼,就认出那正是军中攻城拔寨的利器‘爆炎弹’! 沈天反应更快左手闪电般探入怀中,毫不犹豫地捏碎了一枚‘七星曜空符’! “噗!” 随着一声轻微却蕴含奇异韵律的脆响,霎时间,七道凝练如实质、璀璨夺目的金色星芒自他掌心冲天而起! 它们如同挣脱束缚的金色蛟龙,瞬间撕裂了沈府上空熹微的晨光与薄雾,扶摇直上,直抵百丈高空! 七颗硕大的星辰虚影在高天之上煌煌排列,如同天神投下的坐标,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威严与急迫感,金光普照数十里!整个泰天府城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耀世金芒惊醒! 与此同时。 “保护粮仓!”沈苍的怒吼如同炸雷,响彻整个校场。 他借助战阵,第一时间冲起到空中,撼岳罡气轰然爆发,庞大的身躯如同瞬移般冲向粮仓方向,试图拦截那些致命的爆炎弹。 与此同时,数道身影也以惊人的速度从府内各处飞掠而出! 东院方向,一道素白如雪的倩影翩然而至。 那正是墨清璃,她清冷的容颜覆满寒霜,寒江剑已然出鞘,湛蓝冰河剑气席卷而出,精准地迎向二十余枚射向粮仓的爆炎弹,将其冰封冻结。 令人意外的是,紧随墨清璃之后冲出的,竟是宋语琴! 这几日,她如同鸵鸟般将自己关在小院丹房,不知该如何面对沈天和府中众人,心中满是彷徨与苦涩。 但当那刺耳的警号与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时,她几乎是本能地冲了出来,手中那尊五品戊土护身鼎黄光大盛,瞬间涨大,厚重的土黄色光幕如同巨盾般护向另一侧粮仓。 同时,她袖中的玄金破罡针化作一片密集的金芒,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射向那些爆炎弹,将之提前引爆,引发了一片火光。 宋语琴此刻展现出的战力远超平日!她身法灵动如穿花蝴蝶,丹鼎防御固若金汤,飞针刁钻狠辣,招招夺命,其气息波动在戊土鼎的加持下,竟直追六品! 她与墨清璃一剑一针,配合默契,剑气寒霜与狂暴针法重压交织,竟将那位气息阴寒飘忽的六品下御器师死死缠住,甚至隐隐占据了上风! 那六品下御器师显然没想到沈府两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如此实力,被两人联手压制得怒吼连连,却一时难以脱身。 沈苍则如同一头发狂的怒熊,悍然对上了那位气息如山岳般厚重的六品上御器师! 撼岳分光钺带着撕裂大地的气势狠狠劈落,土黄与湛蓝的罡气狂潮汹涌澎湃。 对方也是力量型的强者,手持一柄门板大小的重剑,两人甫一交手便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和气浪狂澜,将周围的地面都震得龟裂塌陷。 沈苍虽借助战阵神威与官脉之力暂时抵挡,但面对货真价实的六品上强者,立刻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只能咬牙苦战,为其他人争取时间。 而在箭楼之上,秦锐与秦柔姐弟已然就位。 “所有弩手!放!!目标,下方黑衣贼寇!无需瞄准,往人多处覆盖射击!” 秦锐的咆哮如同军令,瞬间点燃了箭楼上的杀机! 四座箭楼顶层,那黑洞洞的射击孔内,早已蓄势待发的四十张八品破罡连弩齐齐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巨大机括咆哮声! “嗡——嗤嗤嗤嗤嗤嗤!!!” 刹那间,无数闪烁着冰冷符文的破甲铁矢,如同来自地狱的金属风暴,在撕裂空气的尖啸中,狂暴无比地倾泻向下方冲入院落的黑衣人! 在不到三个呼吸内,他们就轰出八百发弩箭,箭矢密集如骤雨,毁灭性的覆盖那些黑衣人! 一名刚刚越过断墙的七品黑衣武修,护身罡气只来得及亮起一瞬,便被三支弩矢同时贯穿,整个人被巨大的动能带得倒飞出去,钉死在身后的土墙上! 另一名八品巅峰正欲掷出爆炎弹,一支铁矢精准地射穿了他的手腕,爆炎弹脱手落地,在他脚下轰然炸开,火光吞噬了他和附近两名同伴! 箭矢穿透皮肉、撕裂骨骼的闷响,护身罡气被洞穿的爆鸣,以及濒死的惨嚎,瞬间在院落各处交织成一片死亡交响曲!使得浓重的血腥味伴随着爆炎弹的硝烟味弥漫开来。 箭楼如同四头苏醒的钢铁巨兽,每一次“嗡鸣”都代表着新一轮铁与火的死亡洗礼,狂暴的射击压制得黑衣人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秦锐本人也目光锐利如鹰,手中强弓连珠箭发,灌注了破甲罡气的箭矢化作道道夺命流光,居高临下,精准无比地射杀那些试图绕过战团冲向粮仓或内院的七品、八品黑衣人。 他的每一箭都带着风雷之势,必有一人惨叫倒地或狼狈格挡。 秦柔则挽着一张造型奇特的黑色长弓,箭矢速度更快,角度更刁钻,专攻敌人浑身要害与罡气薄弱之处,竟在一瞬间连杀七人。 而在混乱的战场中,一道淡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穿梭游走。 那是沈修罗!她身披新得的幻遁披风,流明幻光甲流光急转,真幻云光刀带起迷离的青芒与惑人心神的幻影。 她从不与那些强者硬撼,而是凭借超凡的速度和幻术天赋,如同战场上的死神镰刀,专门袭杀那些落单或受伤的七品、八品黑衣人。 每一次刀光闪现,都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效率高得惊人,且能四面应援,缓解那些普通家兵的压力。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爆炎弹大部分被拦截引爆,在粮仓外围炸开巨大的火球和深坑,灼热气浪翻滚,碎石泥土飞溅,但粮窖主体在墨清璃、宋语琴的及时防护和部曲家兵的拼死抵挡下,暂时未被直接命中。 数百道喊杀声、兵刃碰撞声、罡气爆鸣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将沈府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 沈天立于校场中央,眼神冰冷地扫视着整个战场,四臂神魔神通早已激发,纯阳血戟与金乌战戟紧握在手,磅礴的战意蓄势待发。 他正准备加入战团,优先解决那两名六品武修,身后却传来一声轰鸣。 “吼——!!!” 一声震天撼地的恐怖咆哮,如同洪荒巨兽的怒吼,猛然从沈府东侧被轰塌的院墙外传来!其声浪之巨,竟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厮杀声,震得所有人耳膜刺痛,气血翻腾! 伴随着这声咆哮,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阴影轰然撞碎了残存的院墙,挟裹着漫天烟尘碎石,如同失控的山峦般冲入了沈府!其目标,赫然是站在校场中央的沈天! 烟尘稍散,露出那巨兽的真容——其形貌竟似一头放大了数倍、体型堪比小山的巨熊!圆耳黑斑,毛色黑白分明,浑身缠绕着漆黑锁链,散发着令人灵魂颤栗的凶戾狂暴气息! 正是沈天在血骷道深处遇到过的那头六品食铁兽! 但此刻的它,状态更加诡异骇人! 食铁兽那双兽瞳里面,此刻只剩下狂暴、痛苦与一片混沌的血红! 它死死盯着沈天,四足狂奔,震得整个沈府地面剧烈摇晃,如同一座失控的肉山,带着倾山倒海的毁灭气势朝沈天猛扑过来!巨大的阴影瞬间将沈天笼罩,腥风扑面,利爪未至,那恐怖的威压已足以让寻常七品武修筋骨欲裂! 此时即便是沈天,也不禁瞳孔收缩,浑身上下寒毛直竖。 (本章完) 第95章 狂暴(一更) 那六品食铁兽挟着山崩之势连续撞塌房屋,烟尘碎石如浊浪排空! 随着距离靠近,其形貌越来越狰狞,威势越来越狂猛,那黑白皮毛上缠绕着漆黑锁链,也像是一条条狂蛇。 此时的沈苍,沈修罗与宋语琴,秦锐等人望见这一幕,都眼神惊悸,面色煞白。 ——这食铁兽分明是进入了血狂状态! 那位正与沈苍激战的六品武修斜目看了一眼,唇角顿时勾起了一抹冷笑。 六品巅峰阶位的异兽一旦陷入血狂,那么即便它血脉稀薄,其蛮力与速度也可以短暂硬撼五品武修! 这沈天已必死无疑! 据他们查证,这混账不但早于他们预计,向官府揭发了金穗仙种,就连月前的桑蠹一事也与此子有关,可谓是屡坏主上大事。 哪怕这混账的伯父是沈八达,是一位上三品的高手,也必须死了! 沈天却是瞳孔微缩后就镇定如常。 哪怕对手是六品神兽,他仍有生机! 他只要拖上一段时间,等到北司锦衣卫过来援手就行。 沈天也有足够的底气! 借助四象归元阵,让他有了比肩七品的功体,且自身的童子功与青帝凋天劫让他拥有近乎无穷无尽的元气,以及可怕的恢复能力。 他快速后退,全力以赴的避让其锋,步伐行云流水,又天马行空,竟然让那食铁兽数次扑空。 直到避无可避时,沈天四臂同展,纯阳血戟与金乌战戟交叉格挡,脊柱如龙鸣啸,童子真元与纯阳罡气轰然爆发! “轰——!” 兽爪拍上戟杆的刹那,金红交缠的罡气壁垒剧烈扭曲! 沛然莫御的巨力沿戟身狂涌而入,沈天脚下青石板寸寸炸裂,双足深陷半尺,喉头一甜,逆血已被他强行咽下。 体内的五脏六腑与血肉经络的伤势,也在青帝凋天劫的磅礴生元灌注下顷刻间恢复如初。 食铁兽猩红兽瞳死死锁定他,咆哮震得屋檐瓦片簌簌坠落,腥风裹着硫磺般的恶臭扑面。 然而三招过后,沈天心中惊疑陡生! 这巨兽看似狂乱,兽爪挥击却隐有章法,磅礴力道竟只用了两成! 更诡异的是,每当它人立扑击,胸前那搏动的紫黑符阵便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他戟锋之前,如同主动送上门的靶子! “吼!”又是一爪撕来,罡风裂空! 沈天假作不敌,踉跄后退。 食铁兽庞大的身躯顺势前冲,心口要害门户大开!那对血瞳深处,狂暴混沌之下,竟有一丝极隐晦的、近乎哀求的灵光一闪而逝! “果然未失神智!它在求我破那心符!”沈天瞬间明悟。 他再不犹豫,肩后两条凝如实质的罡气手臂却闪电般探出,血戟虚晃一招引开兽爪! 他本体的左手掌心“大日天瞳”符文炽亮,一缕纯净霸道的金焰缠绕戟尖;右手戟锋则引动混元珠内磅礴青木生机,生灭道韵流转! “破邪!” 双戟如毒龙出洞,精准无比地刺向食铁兽心口那团搏动的紫黑!金焰净化万邪,青芒湮灭生机!戟尖触及符阵的刹那—— “嗤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捅入污秽冰层!刺耳的灼烧声伴随着浓稠黑烟猛烈腾起!那紫黑符阵如同遭受重创的活物,疯狂扭曲、尖叫!缠绕兽躯的漆黑锁链应激般剧烈收缩,勒得皮毛迸裂,血如泉涌! 沈天暴喝发力,戟锋悍然贯穿符阵核心!手腕一绞,狂暴的力量混合着净化金焰与生灭道韵轰然爆发! 他的力量,与这心口符阵持续交锋。 换成一般的八品武修,只维持一瞬就会元力耗尽。 可他有二十六节先天骨,更有混元珠第二功体青帝凋天劫,在八品阶段元气也如沈修罗般几乎无穷无尽。 “砰!” 大约两个呼吸后,那心口符阵如脆弱的琉璃般炸得粉碎!束缚神魂的最后枷锁,断了! “嗷吼——!!!” 食铁兽仰天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咆哮!这吼声不再是被控制的狂乱,而是积压了无尽岁月的痛苦与挣脱枷锁的滔天狂喜! 声浪化作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纹,横扫整个沈府!院中激斗的众人无不气血翻腾,耳膜刺痛! 束缚周身的漆黑锁链寸寸崩裂!食铁兽人立而起,近三丈高的身躯如同挣脱地狱的太古魔熊,残存的锁链被它筋肉贲张的巨臂猛地扯住! “嘣!嘣!嘣!” 精金锻造的锁链如同朽烂的草绳,被它狂暴无匹的蛮力硬生生扯断、崩飞!断裂的链环带着凄厉尖啸,深深嵌入周遭墙壁地面! 挣脱所有束缚的食铁兽猛地转头,那双恢复了几分清明的兽瞳,越过弥漫的烟尘,深深看了沈天一眼。那眼神有感激,有解脱,更有滔天的怒火亟待倾泻! 下一刻,它血瞳骤然锁定那位气息如山岳般厚重、正与沈苍缠斗的六品上黑衣头领! “吼——!” 食铁兽四足刨地,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黑白飓风!所过之处,地面如同被巨犁翻开,砖石泥土冲天而起!其速度之快,竟在身后拉出凄厉的音爆! 那六品上黑衣头领刚一剑震退沈苍,猛觉一股令他灵魂颤栗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他骇然扭头,只见那失控的“凶兽”竟已扑至眼前!那双磨盘大小的巨爪,缠绕着崩碎锁链的残片,带着倾山倒海的毁灭力量,当头拍下!爪风未至,恐怖的威压已让他护身罡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不!主上的控心符与控神符怎会失效?!”他心中惊骇欲绝,思维一片空白。 他仓促间只能将重剑横举过头,全身罡气毫无保留地注入剑身,试图硬撼这灭顶之灾! “轰隆——!!!” 爪剑交击的巨响如同九天落雷!精钢重剑如同纸糊般寸寸碎裂!巨爪毫无阻滞地拍落,先是护身罡气如肥皂泡般破灭,接着是骨骼爆碎的脆响连成一片! 那黑衣头领魁梧的身躯如同被万斤巨锤砸中的西瓜,瞬间塌陷、变形! 血肉骨骼被无法想象的蛮力瞬间挤压、碾碎!只有一颗戴着黑巾、双目圆睁、凝固着极致惊骇与茫然头颅,因巨爪拍击角度的关系,竟诡异地高高飞起,划出一道抛物线,“噗通”一声滚落尘埃! 他直至死,那双眼中都充满了难以置信——主上以心血炼化十年的控心符与控神符,怎么会在今日失效?这食铁兽自三年前被擒,经数种秘法驯化,从未有过丝毫异动,为何偏偏在沈府院墙之内临阵反噬? 他怎么想不通,这次他们只是想要解决沈天这个接连破坏主上谋划的混账而已,准备也还算周全,怎么这沈府就成了他的殒身之地? 沈府的战力也好强啊!尤其那四个女人,居然能拦住他们一个六品御器师,让他们死伤惨重—— 另一位气息阴寒的六品下御器师正被墨清璃的冰河剑气与宋语琴的飞针逼得手忙脚乱,眼见同伴瞬间化为肉泥,仅剩头颅滚落,登时亡魂大冒! “逃!”他再无半分战意,周身阴寒罡气轰然爆发,不惜代价地震开冰霜与飞针,身形化作一道飘忽鬼影,亡命般射向最近的院墙缺口! 然而他快,食铁兽更快! 巨兽看都没看地上那滩血肉,血瞳瞬间锁定逃窜的阴寒身影。 它庞大的身躯展现出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恐怖敏捷,后肢猛地蹬地,坚硬的地面被踏出蛛网般的深坑!黑白巨影如同一道贴地飞行的陨星,瞬息跨越数十丈距离! 那六品下御器师只觉身后恶风狂涌,死亡的阴影已将他彻底笼罩!他惊恐欲绝地回头,瞳孔中倒映出的是遮蔽了天光的巨大兽爪! “不——!” 绝望的嘶吼戛然而止! “噗嗤!” 巨爪如拍苍蝇般凌空拍下!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令人牙酸的骨肉碾碎声!那六品下的身躯连同护体阴罡,被狂暴无匹的力量瞬间拍成了一团模糊的血雾肉泥,深深嵌入地面,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爪印深坑! 沈天看着这一幕,心内惊异不已。 这大熊猫进入血狂状态后,不但能保持理智,战力还能提升到此等境地! 看来在血骷道的时候,这大熊猫就对已他们手下留情!且留了至少七成气力,否则沈苍那里扛得住? 两位六品首领瞬间殒命,余下的黑衣人也彻底崩溃! “凶兽反水了!快逃!” “撤!快撤!” 残存的数十名黑衣人肝胆俱裂,再也顾不得任务,如同炸窝的马蜂,丢下兵刃符宝,亡命般扑向四面院墙缺口,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箭楼上弩矢如雨落下,又带起一片片血花和惨叫,却已无人敢回头抵挡。 食铁兽矗立在血腥狼藉的庭院中央,胸膛剧烈起伏,喷吐着灼热的白气。 它缓缓转头,再次看向沈天。那双血瞳中的狂暴已渐渐平息,只余下深沉的疲惫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激。 它低低地发出一声短促而复杂的呜咽,仿佛在告别,又似在承诺。 随即,它不再停留,猛地转身,四足发力,庞大的身躯如同一道贴地的黑色闪电,撞开残破的院墙,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泰天府鳞次栉比的屋宇之后,只留下满地疮痍和震人心魄的余威。 食铁兽刚走不到十息,沈府外骤然响起密集如暴雨的马蹄声!地面在铁蹄下震颤! “轰!” 沈府那早已摇摇欲坠的大门被一股巨力从外轰然撞开!紧接着,三道钢铁洪流如同决堤的黑色怒潮,汹涌而入! “锦衣卫已至!你们是何方贼匪,都给我放下兵器!” “所有人举起手来!反抗者格杀勿论!” 震天的怒吼响彻云霄!当先三骑,正是王奎麾下三位百户。 他们玄甲森森,绣春刀倒提于手,冰冷的面甲下只露出杀意凛然的双眼。 其身后,三百名北镇抚司精锐缇骑如墙而进,沉重的铁靴踏碎砖石,浓烈的煞气混合着血腥扑面而来,瞬间将整个沈府残存的战场肃杀之气都压了下去! 一众沈府部曲家兵们被这股气势所慑,下意识地后退数步,让开道路。 紧随三位百户之后,一骑如墨龙般排众而出。 王奎端坐马上,玄青飞鱼服在晨光中泛着冷硬光泽。 他目光如电,瞬间扫过遍地狼藉的战场:倒塌的院墙、巨大的兽爪印、深坑中不成人形的肉泥、滚落一旁双目圆睁的六品头颅、散落各处的黑衣尸体与破碎符宝—— 当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两个六品武修凄惨无比的残骸上时,饶是王奎见惯风浪,瞳孔也不由猛地一缩,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愕。 “沈天!” 王奎他目光瞬间钉在沈天身上,声音低沉,带着威严与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 第96章 收获(二更) 王奎端坐墨龙驹上,眼神惊疑:“这两个六品是怎么死的?还有,刚才隔了数里,我便感应到一股滔天妖气冲霄而起,虽辨不出种类,但那威势——说实话,当时我真以为你死定了。” 沈天却先侧目看向粮仓方向。 那边有五座简易粮仓外墙焦黑一片,显然被爆炎弹击中过,幸而此刻火势已熄,只余缕缕青烟混在晨风里。 墨清璃正立在那边的一座粮仓顶部,她素衣染尘,正以冰寒剑气覆压最后几处暗燃的火星。 那些焦黑色让人触目惊心,不过损失应该不大。 他心下稍定,这才转向王奎,语声恭敬,简略回复:“那是一只六品食铁兽,此兽看似受人控御,陷入血狂,实则神智未泯,攻我时连半成力气都未用上。 当时它那几爪看似凶戾,却处处留出破绽,尤其胸前控心符阵门户大开,我与它交手几次,就知道他是在求我帮它斩断那枷锁。” 他指了指巨兽撞开的院墙豁口:“符阵一破,它便临阵反噬,杀了那两个六品后逃走了。” “原来如此!”王奎眼底恍然之色一闪,“我就说,凭你府上之力,如何能留下两位六品高手?竟是食铁兽——” 他浓眉微扬,罕见地露出一丝追忆与惊异,“此为洪荒遗种,我都以为这一支早已绝迹人间了。” 他随后翻身下马,靴底碾过浸血的碎砖,走到其中一句碎尸旁,他俯身从一段撕裂的衣襟内袋拈出一枚墨玉腰牌。 牌身刻着一只滴血鬼爪,爪下压着扭曲的‘影’字。 王奎指腹擦过牌面,一声冷笑淬着寒意:“这是血影双煞,万汇元座下的左膀右臂,旁边这个使重剑被拍成烂泥的,是‘镇山煞’赵昆;那个玩阴寒气劲被碾成肉饼的,是‘玄阴煞’周厉。” 他将腰牌丢给身后亲卫,重重拍了拍沈天肩膀,力道带着激赏,“不错!你这次又立下大功!等金穗仙种案彻底厘清,加上今夜斩杀血影双煞之功,你这试百户的‘试’字便可摘了,百户之位唾手可得!运作得当,搏个镇抚也非妄想!” “万汇元?”沈天眼神一凝,“是绰号‘血手’,盘踞西荒‘枯骨山’,被朝廷通缉了二十年的那个?” 这是一个四品邪修,小角色。 沈天之所以知道此人,是因昔日万汇元曾拜在药神山下,求沈傲看在同为邪修的份上,为他炼一炉丹。 不过二人虽同为邪修,却不是一路人。 “正是此獠!” 王奎颔首,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阴郁,“知道了主谋是谁,这金穗仙种的线头就算抓住了。只是——” 他摇了摇头,声音沉了下去,语含感慨:“沈天你可知这金穗仙种有多要命?这几日我麾下人马与州府官吏日夜查验,触目惊心! 泰天府还算好的,只有七成田地换了毒种,青州州城周边更严重,有八九成换了种!据说旁边的淮州也很严重,若再晚上一个月,过了补种荞麦的节气,秋粮绝收,青州一定会爆发粮荒,你这一举,活人何止百万?功德无量!” 他挥手示意,身后缇骑如狼似虎扑出,利落地收敛两具六品残尸与散落的重要遗物。 残存的黑衣人尸首亦被迅速拖走,只留下更浓的血腥气。 见王奎欲走,沈天却上前一步,神色凝重的一拱手:“王世兄,万汇元此人睚眦必报,今夜折损他两员大将,必不肯善罢甘休,府中部曲新募,经此一役更是折损颇多,武备实难支撑下一次袭杀,沈某恳请世兄再施援手!” 王奎勒住马缰,回头看他,随即洒然一笑:“放心,万汇元如今自身难保!这金穗仙种一案已经捅破了天,还有那桑蠹一案,令满朝震怒,接下来朝廷必将高手尽出,追索其踪迹,他躲还来不及,短期内绝无暇再找你麻烦。” 不过他说完后,又略一沉吟:“你现下终究只是试百户,朝廷规制所限,我能调拨的军械有限!这样,我再拨你十张八品‘破罡连弩’,二十套八品‘磐山重鳞甲’,外加二十面八品‘磐山塔盾’,二十面八品‘四百炼碎山锏’,可以让你组建一支重甲卫队。” 他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深意,“此外,再过两日,我当有一桩好处送你。届时自知。” 王奎言罢,就将玄青披风一振,率着滚滚铁流呼啸而去,马蹄声如闷雷渐远。 此时喧嚣散尽,惨烈方显。 沈苍阴沉着脸走过来,魁梧的身躯上甲叶破碎数处,浸出血迹。 他语声沉重,字字清晰:“禀少主,此役我家阵亡五人,皆为新募家兵;重伤八人,轻伤四人,贼人遗下的完好六品符宝四件:一柄‘裂风刺’,两面‘玄龟符盾’,一枚‘聚阴珠’;七品符宝十二件;八品符宝九件,刀剑护甲皆有;九品符宝二十余件——粗估其值,当在十四万两上下。” 他报出这惊人的数字,脸上却无半分喜色。 沈天默默听完,目光扫过被抬至院角、覆着白布的尸体,声音低沉似铁:“阵亡者,抚恤金按三倍月俸,外加一百两烧埋银子,立时发放其家眷。 至于伤者,府中药库敞开供应,延请城中最好的医师,不惜代价,全力救治!若有伤残,沈府养其终身!” 他走到那五具家兵遗体旁,俯身为他们整理遗容, 不过每当他手掌拂过这些人的脸颊时,就会有一丝隐蔽的真元渗入他们体内,探查他们的情况。 当触及第三人与第四人时,沈天的混元珠更在识海深处无声一转,《青帝凋天劫》的磅礴生元透过指尖悄然渡入。 那两人看似气息全无、心脉沉寂,实则是失血过多,陷入假死。 青翠的生机之力如涓涓暖流,瞬间恢复伤口,冲开淤塞,温养受创脏腑,两人身躯极其轻微地一震,喉间溢出微弱气流,惨白的脸上竟隐隐透出一丝血色。 沈天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对旁边守着的家兵沉声道:“此二人心脉尚存一线生机,速抬入静室,以老参吊命,寻城中名医施救!” 众人惊愕之余,立时涌起喜意,手忙脚乱又小心翼翼地将人抬走。 看着这一幕,沈天脸上并无轻松,反而更加沉重。 他环视汇聚过来的核心众人——染血的沈苍、柳眉微蹙的沈修罗、脸色苍白的宋语琴、依旧清冷的墨清璃、英眉紧锁的秦柔、以及难掩亢奋又后怕的秦锐。 “今日,沈府得以保全,粮仓未毁,全赖诸位奋死搏杀!”沈天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郑重抱拳,“沈天在此,谢过诸位!” 秦锐,沈苍与沈修罗忙抬手还礼,受宠若惊。 其余三女则眼神疑惑。 沈天话锋一转,面含忧色:“然我战后细思极恐,今日侥幸,这些贼子是冲着沈府、冲着我沈天来的,可若他们选择的目标是城外的沈家田庄呢?” 他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脊背一凉,“田庄虽有庄丁,但武备远逊府内,更无箭楼地利,一旦遇袭,庄内数百户佃农,恐怕无一人能生还,这是我沈家根基之一,不可不虑!沈家势必还要增强武备不可。” 揭发金穗仙种,不但让他自身危机四伏,也将这些田庄庄户推入险境。 幸亏这些贼人如他所料,选择他本人与沈家的粮仓下手,而不是田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沈天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如刀,依次落在宋语琴、秦柔、墨清璃三人身上:“我其实一直不解,语琴精研丹道药性,修为深藏不露,对元力流转、器物契合感知敏锐;柔娘箭术通神,血脉强大,心神凝练远胜常人;清璃更出身炼器世家,七品巅峰,根基深厚,三位皆有成为御器师的资格,为何至今仍未选择融入本命法器?” (本章完) 第97章 心结渐散(三更求订阅求月票) 此时沈府内的硝烟与血腥味仍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腥甜和焦土味。 墨清璃闻言后柳眉微微一挑,清冷的目光审视沈天, 她随后摇头,声音如同冰泉击石:“非不愿,实不能,我所求并非寻常法器,而是‘天铸神工’。” 她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向往:“此器需主材‘赤炼火髓晶’,且需至少一尺方圆!此物极阴极阳交汇万载方得,稀有异常,市面无售,没有它,寻其他法器融入,于我之道无益。” 她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显是早已选定道路,绝不将就。 秦柔则是稍稍沉默了片刻,英气的眉宇间浮现一丝追忆与复杂。 她抬眼看向沈天,声音低沉了些许:“我母亲~她曾为我留下一件‘血传法器’。” 此言一出,沈天瞳孔骤然微收缩,心中震动! 血传法器,意味着血脉的献祭与传承,是前人甘愿牺牲自身修为乃至部分生命本源,将毕生心血所炼的法器,以血脉为桥,赋予后人极高的亲和度。 这远非他继承自‘兄长’沈隆的大日天瞳可比,后者不过是遗赠,他之所以能与大日天瞳高度契合,靠的是自身对大日法门的深刻理解。 秦柔继续道:“其内已经融入四个法器部件,环环相扣,威能莫测,只是我如今仅有七品下的修为,神魂与体魄皆不足以承载其全部力量,强行融入,恐遭反噬。” 她语声复杂,既有怀缅,孺慕与感激,也带着一丝无奈,这件法器,既是母亲的遗泽,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和门槛。 沈天的目光最后转向宋语琴。 这位三夫人脸色依旧苍白,她身份暴露后的惶然尚未完全褪去,心中苦涩翻腾。 她之所以没考御器师,不想融入法器,是还想着有朝一日能回楚国,不想彻底融入大虞的官脉体系,成为这个体系的一部分! 然而这话她如何能宣之于口? 宋语琴迎着几人探询的目光,只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地摊了摊手,声音带着点自嘲:“我?我是没钱,全都投在炼丹上了,好的法器胚胎动辄十万两,如果再想加上一些好材料、请炼器大师出手,费用更是天文数字,我哪有这闲钱?” 沈天将宋语琴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了然。 他稍一沉吟,就目光扫过众人:“家中需要更多的御器师坐镇,方能真正稳固,我认为血骷道深处,或有更多的赤炼火髓晶,可惜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尚不足以深入核心区域探寻。 我准备待这批粮食售出后,便筹措资金让修罗成为我的辅御师,为她量身定造一件法器,将她的战力提升上来。” 他视线又转向墨清璃:“届时再合同我等之力入血骷道,尽力为清璃寻找合适的赤炼火髓晶。” 沈修罗闻言,淡金色的狐瞳猛地睁大,里面交织着难以置信的惊喜与深深的疑惑。 她看着沈天,红唇微张,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成为辅御师,拥有量身炼制的根基法器,这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巨大投入! 少主现在就要将如此宝贵的资源优先倾注在她身上? 这份信任和重视,让她心头滚烫,却也让她愈发愧疚起来。 她想到先前在陈府献祭台上看到的那一幕,就感觉自己蠢的像猪。 墨清璃闻言,清冷的眸光在沈天脸上停留一瞬,随即又落回沈修罗身上,随即微微颔首:“可!” 卖粮的钱本就是沈天赚来的,该怎么花都是他的事。 沈修罗的天赋血脉确实值得投资,此女如能成为沈天辅御师,能极大增强沈家的战力与安全。 不过沈天真的愿意为她寻‘赤炼火髓晶’吗?为她这个有能力杀他,也展露过杀意的人炼造法器? 一旁的宋语琴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酸涩委屈瞬间涌了上来。 她真实修为也是七品巅峰啊!只要有合适的法器,她甚至有把握在半个月内尝试冲击六品门槛! 不过她也知道,沈天现在并不信任她这个‘楚国细作’,不可能在她身上投下这么一大笔钱,且她连御器师的资格都没有。 宋语琴只能垂下眼帘,掩盖眸中的失落。 只是沈天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抬起了头。“还有语琴和柔娘,” 沈天目光落在她们二人身上,“稍后我会安排你们入学御器司上舍,准备参加明年二月的御器师‘锁厅试’,名额方面不用担心。” 秦柔和宋语琴都是一怔,锁厅试是勋贵豪强,世家官宦子弟获取正式御器师资格的重要途径,每年泰天府的名额仅有七位,被各大世家豪族视为禁脔,瓜分殆尽。 沈天竟有把握为她们两个‘外人’争取到? 秦柔面色平静无波,即便不考锁厅试,她也有十足的把握通过明年八月的公试。 今年她只是把公试名额,让给弟弟而已,公试与锁厅试一样,同样被泰天府世家豪族瓜分。 不过现在的沈家,已经有资格从中分割一大份。 宋语琴眼中也燃起希望——她现在无法回归故国,只能考虑在大虞成为御器师。 她现在对未来一片茫茫,除了沈家,不知道何处能让她存身,也不知该怎么活下去。 不过如能成为御器师,多少是一份保障。 沈天不再多言,转向管家沈苍,沉声吩咐:“老沈,稍后你再去一趟城外鬼柳集,按我之前的标准,再雇二十人,八品六人,九品十四人!我们得尽快组建一支全由武修构成的重甲队,此外——” 他指着周围破损的院墙,“院墙必须重建,用最好的青罡石,加高、加厚!府内再增建一座箭楼,城外田庄那边也要建,要五座箭楼,外面还要修墙,还有,市面上若有性能尚可的普通机弩,也采购一批回来。” 普通机弩威力虽然远逊军用连弩,但对付低阶妖魔和寻常盗匪还是很管用的,能极大增强庄丁的防御能力。 如果是今日这中水准的贼匪——这些机弩聊胜于无。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柔弱的声音从秦柔身后怯生生地响起:“姐~姐夫,加固院墙没有用的,遇上真正的高手或者今日那种巨兽,再厚的石墙也如同纸糊,除非是用符文镶嵌,内嵌精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秦柔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是秦柔年仅十四岁的妹妹秦玥。 她小脸微红,似乎鼓足了勇气才敢开口,眼睛却亮晶晶的,“你还不如建一座大型法阵!只要四万两银子,布一座四象磐金阵,一旦布成,不仅可与四象聚元阵配合,还能将箭楼、部曲家丁身上的符宝统合起来,让箭楼与部曲家丁的战力提升一大截,甚至能提前预警——” 秦柔当即蹙眉,低声呵斥:“小玥!大人商议要事,莫要胡乱插嘴!” “无妨。”沈天抬手止住秦柔,饶有兴致地看向秦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哦?小玥还知道四象磐金阵?不过这需请高明的符阵师” 他忽然神色一动,笑着问道:“差点忘了,你在御器司上舍主修的是就符阵之道,知道怎么布吗?” 秦玥有些怯生,被沈天看得脸颊娇红,也有些心虚:“我~我会布。姐姐弓箭上的符阵,有一半是我画的。” “你休得胡言!”秦柔拉扯了秦玥一把,转向沈天带着歉意解释:“夫君,小玥确实在御器司上舍研习符阵之道,只是——” 她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她的老师总说她布阵‘离经叛道’,想法天马行空却脱离常规框架,很难通过正统阵符师的考核。 我们铺子里那些弓箭上的微型符阵,确实有一半是她闲暇时练手的作品,效果尚可,但大型符阵与微型符阵截然不同,牵一发动全身,耗资巨大,动辄数万两,岂能让她一个孩子胡闹?” 沈天闻言却非但没有不悦,反而眼中精光一闪,露出了浓厚的兴趣:“离经叛道?怎么个离经叛道法?” 他看向秦锐:“小锐,身上有你妹妹制作的符箭吗?拿一支给我看看。” “有!”秦锐立刻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看似普通、箭杆上却铭刻着细微而独特纹路的箭矢递给沈天。 沈天接过符箭,凝神感应。指尖触及箭杆的刹那,他强大的神念便渗透进去。箭杆上那看似杂乱无章、完全违背了经典阵纹排布规律的微型符阵,在他一品神念的洞察下,却显露出一种别样的精妙! 能量流转的路径更加高效,节点间的共鸣更为隐晦却强韧,甚至在有限的空间内,隐隐叠加了一个微弱的能量增幅效果! 沈天心想这可绝非是简单的‘离经叛道’,而是蕴含着对能量本质更深层次理解的、极具潜力的创新! 沈天眸中骤然亮起一抹惊喜的亮泽,仿佛发现了蒙尘的珍宝。 他抬头看向紧张又期待的秦玥,脸上露出了温和而肯定的笑容:“我觉得可以让她试试。就布置一座‘四象磐金阵’!沈府这边暂时可以缓一步,但城外田庄那边,必须尽快布下此阵!” 他判断自家这个小姨子在符阵上,不但有着异乎寻常的天赋,还有着极其强大的灵感能力,或许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且沈天心中自有底气,即便秦玥经验不足,以他阵法与手段,只需稍加点拨引导,就不至于让那几万两银子打了水漂。 昔日他亲手布置神药山护山大阵,可是扛住十万黑甲神军,数十位二品高手,七位一品,还有一位先天之神的狂攻猛打,差点点就让他成功晋升一品——虽然那并非完全依靠阵法之力,而是阵法与他亲手培育出来的七十二株‘杀神柳’,三十六株‘大日桐’,还有众多神树的结合,可由此也能知沈天的阵法造诣是何水准。 ※※※※ 当天下午,王奎果然守信,派人将承诺的十张八品‘破罡连弩’、二十套八品‘磐山重鳞甲’、二十面八品‘磐山塔盾’以及二十面八品‘四百炼碎山锏’悉数送达沈府。 沉重的精良军械堆满了小半间房屋,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和玄奥的符文微光,让沈苍等人精神为之一振。 几乎是前后脚,金万两那圆润的身影也上门造访。 他与沈天见面时,脸上堆满了热络笑容:“恭喜沈少又立新功啊!今日动静可真不小,我在家都听得心惊肉跳,幸在吉人天下,沈少安然无恙,不过听说你家粮仓烧着了?” 他随即直入主题,“不瞒沈少,您囤积的这批陈米,金某可是日夜惦记着,现在外面粮价已经涨疯了,一日三变,金某原本不敢开口,不过今日贵府今日生变,粮食几乎被烧,就厚着面皮拜访。 沈兄与其把这粮留在手里,日日担忧火警变乱,不如高价出售给我如何?我愿出一石一千五百文,你家四十二万六千石,总计六十三万九千两白银!如果沈少愿意,我们现在就交个。” 沈天闻言陷入凝思。 他这几天虽然不闭门不出,却时刻关注粮价。 现在市面上的陈米是一石一千二百文,所以金万两确实是开了高价。 预计消息传播开后,这米价还会上涨,不过也不会涨到哪去,毕竟大虞在青州附近,建有大量的常平仓,即便再怎么亏空,也仍能调集部分粮食。 如果等两个月到青黄不接的时候,米价应该能涨到二两以上,不过这没必要, 这笔资金继续将积压在粮食上,收益只够看不能摸、 可如果用来给沈修罗的炼造法器、供应秦玥的阵法材料,扩编部曲,却能让沈家有更坚实的底气, 沈天爽快点头:“金兄爽快!就按此价,即刻交割。” 金万两闻言大喜,当场交钱,将沉甸甸的银票很快堆满了书案。 两个时辰后,夜幕再次笼罩沈府。 在沈天东院内,沈修罗已换上了一身素净的练功服,盘膝坐在静室中央。 她淡金色的狐瞳在昏暗的光线下熠熠生辉,身前的地面上,静静躺着那沈天新赐予的一枚先天丹、还有那枚象征北司小旗身份的墨玉腰牌。 白日里沈天那一句‘便筹措资金让修罗成为我的辅御师,为她量身定造一件法器’如同投入心湖的重石,激荡她心里层层涟漪,至今无法平衡。 沈修罗惊喜、疑惑、感动,羞愧,还有一股沉甸甸的、难以言叙的情感,在她心头交织翻涌。 少主不计前嫌,不仅给了她官身,如今更要将如此巨大的资源倾注于她。 这份信任,让她胸腔中仿佛燃起了一团火。 她闭上眼,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闪过那幽冥坊地窖里无边无际的冰冷黑暗,那灵魂被无形巨口咀嚼、吸吮、即将彻底消散的极致恐怖与绝望 那种被当作祭品、被彻底抹除的冰冷窒息感,至今想起仍让她浑身发冷,心有余悸。 不过今日,沈修罗胸中的那团火焰,却让她的胸膛热热的,四肢不再冰凉。 “少主需要我!他需要更强大的手足臂膀,他信任我,我也要对得起这份信任。” 沈修罗深吸一口气,吞了了先天丹,随即全力运转第三重的《玄狐天变大法》。 淡金色的元力如同沸腾的熔金,在她周身经脉中奔腾咆哮,识海中,那枚代表靖魔府小旗的官脉印记微微发亮,温润醇和的力量丝丝缕缕渗入,不仅加速着元力运转,更在悄然调和着丹药中的毒性。 渐渐地,她感觉自身仿佛与窗外倾泻而下的清冷月华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丝丝缕缕纯净的太阴之力无视屋顶的阻隔,穿透而入,融入她淡金色的妖元之中。 这并非吞噬,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交融与升华。 “嗡——!” 沈修罗体内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枷锁被磅礴的力量悍然冲开! 静室中并无巨响,但沈修罗周身空间却猛地一荡!她淡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猎猎飞舞,原本就精致的五官轮廓在月华映照下仿佛蒙上了一层神性的光晕,更显妖异与圣洁并存。 最明显的变化在于那双狐瞳——原本流转变幻的淡金色,这一瞬竟凝练如实质的金液,璀璨夺目,目光所及,空气似乎都泛起了细微的涟漪,幻惑之力陡增数倍! 一股远超之前的气息从她身上升腾而起,沉稳、凝练,带着洞穿虚妄的锐利! 这是七品中阶! 她缓缓睁开双眼,那对金液流淌般的眸子望向沈天主屋的方向时,充满了坚定与忠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