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改命，从在名义当秘书开始》 第583章 “是不是只要这件事被披露出来，钟家就逃不了干系？”侯亮平问道。 “亮平哥，今天你没少喝！”陈正泽一边劝着，一边思考侯亮平的心态。 今天的饭局上，钟小艾其实已经明确的表明钟家的态度。 就是要对高育良提供支持。 甚至可以说就是拉拢入伙。 而此刻侯亮平看似问了一个问题，但是更像是表达了一种态度。 他是希望钟家参与其中的。 而且，‘支持’‘入伙’都不是‘干系’。 只有直接参与才是侯亮平心中所想的‘干系’？ 再往深层次思考一番，甚至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侯亮平所言的钟家并不包含他自己！ 所以，侯亮平的这个问题就是在期待一个答案—— 钟家怎么才能对侯亮平进行最大的支持？ 自己当然早就已经权衡过利弊。 钟家当然要支持你，不然的话，怎么一起对抗赵家呢？ …… “正泽兄弟，我虽然喝了点儿酒，但这可是我真心话！”侯亮平放低了音量，同时一只手搭在了陈正泽的肩上。 看来这是要吐露心声了。 “好兄弟，这次我在大拿被他们无缘无故关了五天，没有审讯，也没人管我，就是不能出那个房间，我有底气，我肯定没事，早晚会出去，所以我进入了一种冥想状态，你懂吧？冥想！” 看来侯亮平都开始给自己植入想法了。 陈正泽笑笑，没说话，只是露出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 侯亮平也一副好为人师的语气：“正泽兄弟，我就一直在琢磨在我去大拿之前你跟我说的一句话，就是跟小艾诉讼离婚保全财产的事……” “亮平哥，当时我也是着急，提了这么一个离谱的想法，但是后来我们不是都给否了吗……” 侯亮平打断道：“这个方案未必是个好方案，但是却让我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门，后来我就开始想，总想着离婚这个词……” “那你就是瞎想，别想了亮平哥！” “哎？不是你想的那样，咱们都是法律工作者，在法律上婚姻就是赋予了人们一种身份关系，但是父母和子女的关系可不一样，那是天道！所以女婿跟闺女这里面差的劲可不是一星半点！” 结合之前的判断，陈正泽大概知道侯亮平想说什么了。 点了一根烟，气氛又开始销魂起来。 “正泽兄弟，我以前对他们钟家是真的毕恭毕敬，一直都在想办法维护钟家的利益，毕竟人家在这个位置上……” “但是亮平哥没有依附他们，对吧？”陈正泽提供了一个情绪价值。 “对！”侯亮平秒接。 “我维护，但是不依附！但是现在我想通了，婚姻本就是法律拟制的身份关系，何必用那么多道德的因素来困扰自己呢？” “那你现在是想依附了？”陈正泽坏笑着问道。 “错！大错特错！”侯亮平神色突然严肃起来。 “依附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我要想要依附，也不会来汉东办案，更实在的是在燕京给他们娘俩还有刘珊每天做早点，如果可能的话，还得给老丈人送一份。 但是我承认，我也希望做出一些实实在在的成绩来，来让钟家认可…… 你懂舔狗吗？” 侯亮平突然问了一句。 说到这，陈正泽听出来了，这不是侯亮平自己给自己植入了想法。 而是——祛魅了。 这才对嘛！ 每个人都希望得到认可，但不是求着你认可！ 所以，陈正泽决定给侯亮平再强化一下： 第584章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侯亮平的眼神果然坚毅起来：“太对了！有些东西都是自欺欺人罢了，法律拟制的身份和娘胎里带来的身份能一样吗？人家能接纳你已经是被这种‘拟制的身份’所裹挟，咱们一个外人还想指望什么呢？ 所以，这就是我冥想了七天七夜之后的成果—— 有些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觉得他可怕！” 听着这种带着思辨意味的言语，陈正泽心里其实更加确认： 现在的侯亮平正在把自己“去钟化”。 当然这种去钟化，并不是绝对意义上的“断舍离”，而是把自己和钟家作为两个独立的个体来看待。 所以侯亮平最初的问的那个问题，根本就不是在问‘原始股事件的披露对钟家有什么影响’，而是在问‘如果钟家加入了事端后，原始股事件变成何种态势’。 想到这，陈正泽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问道：“亮平哥，原始股这件事对你很重要吗？” 迷幻的烟雾中，感觉侯亮平酒都醒了。 “正泽兄弟，这件事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可是凭借一己之力破获了一起重大案件，刚开始我以为只是几百万的金额，但是当我去查账户的时候，发现竟然有十个亿，这可顶四五个赵德汉呢，这能让他们一句家事就给我否了？ 当然了，正泽兄弟，这件事你的功劳肯定占大头，毕竟是你一手策划的嘛，所以我也只能找你商量这件事！咱们不能让原始股的这个瑕疵，掩盖了功劳啊！” 陈正泽这下听明白了。 这侯亮平果然酒醒了。 不但找准了主攻方向，甚至把盟友的船都造好了。 现在这态势已经很明显。 侯亮平需要自己帮助他，帮助他成为“英雄”。 这是要走他老学长的老路了？ 祁同伟说过英雄在权力面前就是工具，但是对此时的侯亮平来说，或许还有一个为“英雄”正名的机会。 好吧，亮平哥！ 那咱们就一起试一试，实现一把“权力在英雄前面是拗不过的”！ 在你眼中权力代表的是你们钟家，殊不知，赵家才是那个站在反面的权力代表。 既然钟家的姑爷子都有心让钟家正式下场，那就也成为一股对抗赵家的力量。 你侯亮平的这条船，我上！ 虽然在自己的一番计谋下，成功让钟家和高育良发生了联系。 钟小艾已经向高育良表态钟家有支持高育良的意思。 但主动权还不是在钟家手上？ 到了真要劲的时候，他们还能义无反顾的贡献力量吗？ 但是侯亮平的这条船不一样。 它是带着信念和使命的，“英雄”的名义，让你们钟家不得不参与进来。 亮平哥这波操作真是惊艳到自己心里了。 这才叫不谋而合！ 一艘满载弹药战舰，所有炮管都已经瞄准赵瑞龙，还有他的家族…… 汉东省高级法院，院长办公室。 铃~铃~铃~ 这电话铃声诡异就像恐怖片里的BGM，让院长林志军根本不敢动弹。 现在全汉东正因为一件事人人岌岌可危。 那就是成功金服的问题。 说的再明确一些，就是赵瑞龙！ 不用说，这来自燕京的电话，一定是因为这件事。 上次赵小惠的案子，就差点儿被赵家索命。 多亏当时是侯亮平担任公诉人，最后以转岗代替问责，才让这件事平息下来。 第585章 但是这次不一样啊！ 在汉东谁人不知赵瑞龙是赵立春最疼爱的小儿子？ 这次赵瑞龙真在自己手里栽了，这还不得新账旧账一起算？ 当然，现在证据确凿，而且常W会上的意见都很统一，一致认为这是破坏汉东大局的行为。 谁还敢给他开脱？ 自己这个法院院长，看起来掌握着法律条文解释权，可是里面的全部空间都被高育良和祁同伟给辩论没了。 一点操作的空间都没有啊！ 可是现在上面的电话打过来了，指名道姓的让自己去办，这层压力自己也躲不开啊？ 铃~铃~铃~ 这部电话就像被施了魔咒，没人接就一直会响。 林志军犹豫良久，还是无奈的接起了电话。 “喂？裴院长，您好！”林志军语气卑微，同时松了松自己的领带。 “老林啊，要是再打不通你的电话，我就要亲自到汉东一趟了！” “哎呦！早说您要来汉东啊，早说我就不接这个电话了，直到您来我们汉东，能有至高法院的领导来汉东指导工作，我们汉东法院的工作一定会再上一层楼好！说真的，您啥时候到啊？我赶紧准备准备！” “你还把我这个至高院的副院长当领导啊？” “毋庸置疑，您肯定是领导！” “是领导还不接我电话！” “我这刚才在开会，调度案件……” “不会是赵瑞龙的案子吧？” 这一问把林志军问住了，兜了半天圈子，还是会回到这个话题上来。 既然问到了，那就是争取先手，先告诉他这件事不能办。 “呵呵呵，裴院长真是神机妙算，我们确实就是在研究赵瑞龙的案件，虽然还没正式立案，但是这件案子基本上省W已经定调了……” “定调？未经过审判任何人不得确定有罪，这个道理你一个院长不会不懂吧？” “但我们法院开展工作也要在党W领导下嘛……” …… 两个人开始了关于“锅”的极限拉扯。 但姜还是老的辣，林志军不知不觉就中了套路。 “林院长啊，既然你那边困难这么多，我看不如这样，这次我们至高院提级审理，省得你们受到汉东方面的干扰，你这样，打个请示……” 林志军拍手称快，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这岂不是把烫手山芋甩掉了？ 挂掉电话。 林志军高兴不到一秒，突然又反应过味来。 这可是省领导关注的案子，把管辖权这就么交出去，自己能做的了这个主吗？ …… 政法W书记办公室。 “祁书记，情况大致就是这样，至高院想要提级审理此案，根据法律规定……”林志军站得笔直，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祁同伟的表情。 祁同伟神色凝重，不自觉的按压着指关节。 现在的情况再清楚不过。 赵立春一定是感觉到了杀机，准备通过上面保下赵瑞龙。 不过这确实能给汉东省不少事，甚至可以说在维护汉东大局稳定上还有一些积极的作用。 毕竟主战场转移了嘛！ 可是，如果他们轻判了赵瑞龙，自己的内心又接受不了。 好不容易说服了沙瑞金，胜利就在眼前，就这么把胜利果实拱手相让？ 正泽兄弟精心布下的天局，就要这么被自己葬送掉？ 真不甘心啊！ 可是人家上面都说要提级了，自己也不好直接去挡。 如果真要挡，就要卡住手里的这份提级请示。 祁同伟犹豫了，示意林志军先回去，自己要好好考虑一下。 这种不好处理的问题，还是要问问正泽兄弟的意见。 …… “祁书记，我觉得这件事没必要挡，这是法律赋予的权力，涉及到社会重大利益的案件，上级法院依法可以提级审理”，陈正泽答道。 “可是正泽兄弟，这件事一旦到了上面，很多事情都不可控了，万一要是轻饶了赵……” 陈正泽给祁同伟递上一根烟。 “祁书记，其实我甚至还觉得赵的案子交给上面来办，反而会更加公正！” 祁同伟正准备点烟，被陈正泽这番说辞惊呆了。 “正泽，你怎么能这么想？现在情况都这么明确了，这分明就是怕我们汉东判重了，才把办案权收上去的，我问过林院长，提议此事的人就是那个姓裴的副院长。 当初在审理赵小惠案时，就是这家伙给沙书记打的电话！” “提级审理极少适用，既然他们这么做了，就一定知道这次审理关注度就会非常高，他们不敢乱来的”，陈正泽又说道。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我当过两年的法院副院长，知道什么叫自由裁量权，要是他们用高老师在会场上的那套说辞，把赵瑞龙无罪释放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就用您那套说辞去反驳他们！” 祁同伟把烟丢到一边，在陈正泽面前强压着怒火，一字一句的说道： “正泽兄弟，这件事你真想简单了，毫不客气的讲，那是高老师有素质，愿意相信我的说辞。 如果人家就不愿意相信呢？ 当然了，如果让我去说服法官，我当然愿意去试一试，但是我要是出庭，是什么身份地位，总不能以汉东省政法委书记去说明情况吧？” “祁书记，您能想到这个身份这个问题，说明问题已经解决了一半！”陈正泽突然抛出一个令人不解的问题。 祁同伟真听不懂了。 “正泽兄弟，你要知道那是常委会，我们是在讨论，每个人都可以充分的发言，总不能让我和易学习、李达康都出庭去说明情况吧？” “祁书记，你说的太对了！不光是你，还有易书记、达康书记都可以出庭。 只不过这不叫说明情况，这叫作证！ 要知道赵瑞龙危害的是汉东公共经济秩序，您们又都是主政汉东的领导。 所以你们出庭，那就是证人！ 还有一个人，卧底破案的侯亮平，他也是证人！” 这怎么听着有点儿离谱啊？ 但是——合法！ 第586章 让省领导出庭作证？ 祁同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看着陈正泽认真的眼神，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正泽兄弟，如果要真是这么做，这件事的动静就太大了！” “祁书记，现在他们要提级审理，本就是要弄出大动静，那咱们就尊重上级的意见！” 尊重上级的意见？ 这也太尊重了吧？ 祁同伟摸摸下巴，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不然呢？ …… 京州市第一看守所。 坤力律师事务所两位高级合伙人——张坤、力广会见赵瑞龙。 “你们俩终于能进来了？”赵瑞龙一副不屑的口吻。 “龙少爷，现在咱们的案件已经被提级审理，现在汉东方面无权干涉了！” 听闻这个消息，赵瑞龙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惊喜，淡淡的说道： “汉东再牛逼，能把一个无罪的人定为有罪？就这么说吧，不管在哪审，我也是无罪的，不但无罪，我还是受害者呢，这就是被杜伯仲骗了十个亿，就凭一块表就说我跟杜伯仲串通，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龙少爷，今天我们来就是要为您伸张正义的，你得跟我们说说详细情况，我们要防止出现意外情况！”张坤说道。 一听意外情况，赵瑞龙愣了半秒。 “什么意外情况？我就没犯法，能有什么意外情况？不会是杜伯仲那边把责任全推我这来了吧？诶？他们凭什么相信杜伯仲，不相信我赵瑞龙呢？” 张坤急忙劝解：“龙少爷，您先别着急，我知道您一定没犯罪，但是我们要想办法说服法官，只有了解了全部情况，我们才能更好的为您脱罪，您仔细想想，除了杜伯仲还有没有别人参与？” 赵瑞龙脱口而出：“金凯！金凯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张坤摇摇头：“金凯在大拿被人刺死了……” “什么？金凯死了？”赵瑞龙眉头紧皱。 张坤点点头，“所以，他没办法为您澄清了，还有没有其他知情人？” 知情人当然有。 赵瑞龙并未忽略侯亮平的存在。 而是他自己心里清楚，侯亮平是钟家的人，现在是处理自己的事，随便把钟家拉进来只会让事情更麻烦，未必对自己脱罪有利。 可是，律师们说的也没错，如果杜伯仲一口咬定是跟自己串通，有些事情确实不好说清楚。 难道自己还真能被冤枉？ 赵瑞龙深深陷入沉思，这是他第一次把“冤枉”这个词跟自己联系起来。 自己的人设可是“法外狂徒”啊！ 怎么突然要面对被“冤枉”了？ 这是不是有点儿倒反天罡了？ 还是说——天道好轮回？ 这一连串问号让赵瑞龙emo了。 突然笼罩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越想就越觉得是一个局。 如果没有上市的念头，可能还在躺赚。 现在可倒好，马上就要被“冤枉”了。 说到底就是这个念头让自己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念头好像就是刘珊那个丫头开早会时随口说了一句。 刘珊，是钟家的人。 侯亮平，也是钟家的人。 难道说，这次的敌人是钟家？ 自己能被关在这里，是钟家的所作所为？ 赵瑞龙越想就越觉得像，越觉得像就越觉得自己是被钟家“陷害”。 情况不容乐观！ 但是你钟家也未必干净吧？ 刘珊在公司工作了几个月、侯亮平在大拿开设公司、钟小艾在成功金服还有存款…… 有这几件事在，钟家也就不好交代。 第587章 一旦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 见到赵瑞龙犹豫，张坤问道：“龙少爷，您这是有什么顾虑吗？” 一旁的力广才是洞察人心的高手，换了一个问法：“另外的知情人是不是身份特殊？” 赵瑞龙点点头。 “你俩帮我分析一下，现在有人要设局陷害我，我怎么才能把这个设局的人拉下水，但我还不能沾水？” 力广想了想，回道：“从司法角度来说，这需要证据，证明他们设局，又能证明你无罪……” 这证据条件是不是太苛刻了？ 话还没说完，赵瑞龙就急了：“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我花那么多钱请你来，你管我要证据？那我找你们干啥？听你给我上课？要不你们就别干了！” “龙少爷，您别急！”力广赶紧转变口风。 你可以说我不专业，但是不给钱可不行。 “其实这并不完全是法律问题，我们还能想别的办法，跳出法律思维来看待目前的问题，不找证据也不是不行……” 力广其实是没办法，但是尽量用话术给赵瑞龙提供情绪价值，就又补了一句。 “但你得告诉我，我们还不知道的情况……” 话说到这，赵瑞龙显然也有些被忽悠了，最终还是把侯亮平的名字说了出来。 “龙少爷，早说嘛！我现在有一个非常好的办法，就是您实名举报侯亮平开设公司的事，先把问题丢给他们，如果他们能跟杜伯仲切割开，也就是证明我们的无罪的证据！” 实名举报？ 直觉告诉赵瑞龙，由自己来实名不好。 所以…… “我推荐一个人，你们去找他，用他的名义举报侯亮平，然后你们想办法在他身上装一个窃听设备，我感觉侯亮平一定会跟他说一些一般人听不到的话……” …… 从看守所出来后。 张坤第一时间把力广叫到一个没人的角落。 “大力，咱们不能什么事都答应他啊？这你还听不出来吗？赵瑞龙的意思就是做这个局的人就是钟家，我们要是跳出案件本身，这件事什么后果咱们根本无法预测！” “张坤啊，咱们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别把事情想的太复杂，zz斗争根本不在咱们的考虑范围内，何况侯亮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忘了厚礼蟹那次了？” “那也不能在这件事上做文章！那可是神仙打架！”张坤大喝道。 “神仙？到时候，谁是神仙谁是鬼还不好说呢！还是那句话，他们内斗跟咱们可没关系！” 内斗？ 我看是你太想进步了吧？ …… 坤力律师事务所。 力广和蔡成功对坐。 “你另请高明吧！我已经举报过他好几次了，没脸再去了！”，蔡成功义正言辞的说道。 力广把一堆钱推向蔡成功。 “蔡老板，现在是侯亮平把你一手创办的公司给毁了，你就真的一点儿也不恨他？” 要说有多恨侯亮平吧，反正自己是不喜欢。 但是这钱，可是真爱啊！ …… 蔡成功看着面前的一摞钞票，贪婪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 但是他这个人还是有底线的。 因为他知道侯亮平背后的关系网，对于他这种平头百姓而言，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之前又不是没诬告过。 反正他们随便查一查，就能查清楚的。 既然是诬告…… 蔡成功贼眼一转： “力律师，这件事的风险太大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侯亮平可不是一般人…… 所以，得加钱！” 力广轻蔑一笑，就像早就料到对方这副嘴脸一样，从桌下又拿出一摞钱。 第588章 “成交！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你必须要随时向我通报侯亮平跟你说了什么！” 蔡成功刚要起身去把钱往怀里拢，被力广按住了手腕。 “为了确保消息的真实性，光凭嘴说可不行，需要在你手机里植入一个木马程序……” 蔡成功就像触电一样缩回手。 上次赵瑞龙给了自己一个窃听器，现在又说要植入木马，不用说，一定也是这个作用。 就说这件事风险太大嘛！ 见到蔡成功又犹豫了，力广没有继续加钱，而是准备用信念让蔡成功入局。 “蔡总，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侯亮平在大拿确实开设了一家公司，而且你们公司的购买上市壳的钱就打在了那家公司。我要提醒你一下，现在成功金服的法人可是你蔡成功，要是这笔钱回不来，最后搞不好你也得进去！” 一听这话，蔡成功又把那封举报信拿在手里仔细的看了一番。 原来这不是诬告？ 你要不是诬告，我还就不敢告了！ 如果要不是诬告，那你们直接拿着去法官那说不就完了？ 何必非要从自己这倒一手呢？ 如果要不是诬告，我能不能利用这个信息从侯亮平那换一波“过命的交情”呢？ 这就是贪婪的终极形态——吃里扒外！ 蔡成功答应下来，但是转身就用公用电话亭给侯亮平打了电话，说要密谈。 …… 侯亮平放下电话，转身就找到了自己的“船长”陈正泽。 “正泽兄弟，蔡成功说他手机被植入了木马，说有事要跟我密谈，跟一封举报信有关，他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陈正泽却问了一个更加荒诞的问题。 “亮平哥，蔡成功是计算机专业毕业的？” “怎么可能？他也就是义务教育学历，还计算机，算盘都用不明白！”侯亮平的口中依旧充满了瞧不起。 “所以嘛，蔡成功根本就不知道木马意味着什么，依我看这个木马不仅会监听手机，甚至可能成为一个窃听器，换句话说你们的密谈可能也会被‘偷走’！” 侯亮平重重点头。 “有道理，那我说话时小心点儿，不该说的不说，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陈正泽摆摆手，“不着急，他说要跟你说说举报信的事，不会他又是举报你吧？” “举报我？举报我什么？举报我还要跟我说？” “现在咱们汉东就一件大事，也就是赵瑞龙和成功金服的案件，能举报的，估计就是你出境这一趟，这就说明有人利用蔡成功跟你的发小关系，试图找到案件的瑕疵！”陈正泽答道。 “早就说嘛，我出去这一趟就应该赶紧定性为卧底，什么瑕疵？真要严格来说，我岂不是成了同伙了？钟小艾非要弄什么成什么家事，这人家告上门来了，这可咋办？” 这下侯亮平是真急了，眼看着额头冒出层层汗珠。 “亮平哥，别急，这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正泽兄弟，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没闲着，就想按照高老师说的那样搞一份密级较高的卧底手续，但是小艾这边畏首畏尾的不敢去说，反而一直在做高老师和祁学长的工作，非要模糊化处理，现在搞得我多被动啊！” “你去做这件事了？”陈正泽问道。 “昂！！” “哎呀，我的亮平哥啊！要是我的话，我也不会管！” “为什么！” “做一件事，要么做能有好处，要么不做就有坏处，现在好处和坏处都不够，谁能给你办？这件事要说好处可能是没有了，但是坏处这不就来了？” 侯亮平刚刚急躁的神情瞬间被化解。 对啊！ 举报信就是坏处！ “正泽兄弟，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用举报信逼着钟家来定性我的‘卧底’行动？” “如果能直接实现当然最好，万一，我说的是万一啊，他们把你当成弃子了呢？” 陈正泽的一句话又把侯亮平打回原形。 重重的一拳捶在桌子上。 “这钟家太欺负人了！真是不把女婿当人看！当不成英雄就非要当罪犯吗？” 这时，陈正泽标志性的点燃一根烟。 “亮平哥，他们不把咱当人看，那就随着他们，难道说非要当人看才好吗？” “那当什么？”侯亮平瞪大了眼睛，很难相信这种话能从一向风度翩翩的陈正泽口中说出来。 “当问题！”陈正泽坚决的回答道。 “只有把你当成一个问题，才有可能去解决问题，所以说，亮平哥你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把自己当成问题，要不要试试成为‘问题’？” 侯亮平似懂非懂，此时最大的问题就不是不知道这是什么问题。 但是他能相信，正泽兄弟绝对没有问题！ “一封举报信，一部带有监听木马的手机，我们要在这两个物品上开始布局！ 相信我，当初你购买原始股的想法会是翻盘的秘密武器，你会看到钟家和沙书记会抢着给你批准卧底手续！” 陈正泽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赵家彻底覆灭。 这才是这个局的最终要实现的目的！ …… 一间幽暗的咖啡厅。 蔡成功的小鸭舌帽一戴，更像包子了。 “猴子，猴子！过来，我在这！” “说吧包子，这次又想怎么陷害我啊？” “这次我真的是被逼的，有个律师找到我，要拿我的老婆孩子要挟我，让我给反贪局长陈海寄一封举报信！” “什么啊？”侯亮平言语轻松，“拿来我看看”。 “我给你看可以，但你必须要给我交个实底，这上面说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 张坤、力广在另一间房间。 戴着耳机，一看就知道在干啥。 力广说道：“听见没有？这蔡成功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估计赵瑞龙早就料到这一点了，他肯定能套出来侯亮平的话来！他一定没想到，给他植入的木马程序不光能监听通话，甚至连发生在身边的交谈也听的一清二楚！” 张坤胆怯道：“大力，我怎么感觉自己就像在做贼啊，这是我们一个律师该做的吗……” 第589章 窃听算是偷吗？ 不好定义。 但是张坤和力广的意见在这件事上明显不统一。 回到猴子和包子的密谈。 “猴子，信上说的事是不是真的？这次你不会真去开公司了吧？我看这上面说的可是有模有样的……” 侯亮平撅起嘴，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包子我问你，你是不是在评估风险？” 蔡成功半张着嘴，愣在原地。 “你个菜包子，你也太不会撒谎了，还说什么律师在威胁你，律师拿什么威胁你？说，你收了人家什么好处，跑到这诬陷我？” 蔡成功半张着的嘴瞬间化为咧嘴笑，同时收回了举报信。 “你要说诬陷，我就放心了，我就说嘛，你不可能实名办企业，他们这就是伪造……” 蔡成功又看了看手中的举报信。 “不对啊，猴子你跟我说实话，别的都好说，但是这个企业是真的啊，不会又是他们趁你喝醉用你的名字办的企业吧？” 侯亮平半眯着眼睛，看来陈正泽说的没错。 这蔡成功就是一直在评估风险，甚至把事后找补回来的说辞都想好了。 既要确认他手中的材料没问题，又要确认被举报的人没问题。 这样才敢做这件事。 一切都如陈正泽的预料。 那就接着往下布局。 “嘶~”侯亮平发出来一个警示：“包子，举报也是你的权利，我无权干涉，我只能跟你说，即便有些是真相，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猜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卧底！” 卧底？ 那就是事是真的，但是查不出问题！ 蔡成功尽量把心中的得意转化为赞赏，立马说道：“猴子！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这时，侯亮平突然拉下脸来：“包子，那我问你一件事，给你安排这件事的律师到底是谁？他真的要挟你了？” 蔡成功也没瞒着，凑近了小声说道：“他叫力广，是汉东的有名的大律师，他说我是成功金服的法人，这件事要不是查不清楚，可能我就得进去！” “那你也不想想，他们说的有道理吗？就这么被威胁了？” “猴子我跟你说实话吧，这公司其实就是赵瑞龙的，我就是挂名，赵瑞龙起初被抓进去我还觉得自己可能没事，但是现在想想，可能事情也没这么简单，人家可是赵瑞龙啊！随便弄弄就能把责任推我头上”。 侯亮平笑笑：“那以后你别害怕了，赵瑞龙不可能脱罪，因为这个案子就是我办啊！他犯的事我全知道！” “还得我发小啊！有底气！” …… 张坤、力广听到这些话，都懵了。 “大力，听见没有？这是人家在执行卧底任务，我们没办法的！有这个卧底任务在，侯亮平的一切行动都是经过授权的，我们在这费尽心思去举报，一点意义也没有！” 力广没说话，深思着，直觉告诉他，这不是死局，一定还有办法帮助赵瑞龙脱罪。 “大力，你琢磨啥呢？咱们就给赵瑞龙正常辩护就行了，这种危险的事咱们真不能再干了！” “张坤！你是不是知道侯亮平有个牛逼的老丈人就不敢了？我跟你说人家赵家的实力也不弱，再说了当年要不是他们，咱们能有这么多案源？” 张坤一副怅然的表情，悠悠的答道：“那还不是因为咱们替他先办了事？我不想再说这些了，要不是赵立春，我应该还是检察官吧？” 力广半眯着眼睛。 现在自己跟张坤的立场完全截然相反。 第590章 他是后悔了，而自己现在想要赌一赌。 想要赌，就得有筹码。 侯蔡这次密谈，虽然乍一听对局势不利，让想通过寻找瑕疵来实现赵钟两家制衡的目的泡汤了，但是侯亮平‘无意’中的一句话，却让这件事又出现新机。 【他犯的事我全知道】 如果想办法把这句话加上一个限定词。 他犯的事我【早就】全知道…… 这意思就大不相同了吧？ 这可是一个‘进步’的好机会！ 如果这次帮助赵瑞龙脱罪，那自己岂不是要在汉东乃至全国的律师圈横着走？ 至于张坤，你不想干，那就是别拖后腿！ “张坤，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我给你二百万，后面的事我自己来办！” …… 京州市第一看守所。 “哼哈二将怎么变你一个人了？”赵瑞龙问道。 “两个和尚没水喝！”力广眼神中露出一抹凶狠。 “龙少爷，现在我要了解全部情况，尤其是关于侯亮平的，我刚刚得知一个情况，这侯亮平是卧底，所以下一步的我们辩护方案就是无罪！ 因为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侯亮平这次卧底行动具有巨大瑕疵，他在诱导你犯罪！ 只要证明了这一点，你赵瑞龙就是无罪的！” 赵瑞龙的眼里突然有了光。 还是大律师牛逼！ 自己能说出来的词最多也就是“被做了局”。 而力广这家伙竟然用了一个非常专业的术语——“诱导犯罪”。 我没犯罪，是你们诱导我犯罪！ 那就从“上市”这个念头开始，刘珊、钟小艾、侯亮平，你们一个也别跑！ …… 省W书记办公室。 “祁同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向我汇报？”沙瑞金开始没事找事。 “沙书记，这是至高院依法行使指定管辖权，我们无权干涉！”祁同伟答道。 “那你也要去协调啊！这就是你政法W书记的职责！你想没想过，提级审理的后果？” 这还用问？ 当然是老子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祁同伟当然不会争辩，只是低下头来装作服软，等待沙瑞金暴露意图。 “沙书记，这件事上我这站位就低得很！” “同伟啊！提级审理，我们就相当于交出去主动权，这结果根本就不可控，当然，除了结果，我更担心过程，咱们的办案过程中有没有瑕疵？” “沙书记，这点我能向您保证，像侯亮平的卧底行动，尽量模糊化处理，不提到具体人名，最多就在副卷中体现，一方面为了……” “你别一方面了，你考虑的根本就没有那么全，现在是提级审理，人家什么接触不到？万一要是质证，咱们怎么说？” 祁同伟没回答。 他知道沙瑞金怕什么。 他怕的就是现在钟家要是利用‘卧底定性’来做交易。 如果钟家拿侯亮平做赌注，拿着‘密级较高的卧底手续’来要挟，老沙就被动了。 只要钟家不拿出来这份手续。 汉东会跟着侯亮平一起被问责…… 祁同伟心里很清楚，老沙怕的“卧底争议”已经在陈正泽的预判之中。 只不过正泽兄弟的部署可不是为了老沙解心宽，而是让这位封疆大吏彻底陷入这个局中。 让他也成为对抗赵家的一部分。 所以说现在自己的任务，就是按照陈正泽的设计，把这件案子推到最高舞台。 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让赵家无路可退。 而现在的沙瑞金连“卧底争议”都害怕，就更别说省领导出庭作证的“离谱”行为了。 第591章 想到这，祁同伟开始下套了。 “沙书记，其实让案件提级审理，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让这个棘手问题离手……” “幼稚！”沙瑞金吐出两个狠字：“同伟啊，你怎么不懂谁嘴巴大谁有理的道理啊？跟上级玩心眼？你没有话语权啊！到时候，好处上面收走，责任全是你的！” 沙瑞金虽然在PUA，但是这番话着实有点泄露天机的意思。 也正是这番话，更加坚定了祁同伟要出庭作证的念头。 因为只有那样，才能让所谓的“话语权”平等。 这就是陈正泽的局！ 这小子已经把所有因素都考虑进去，就连“话语权”这种一般人难以领会的概念也都计算在内。 祁同伟想了想，继续下套：“沙书记，其实我对这件事还是很乐观的，提议启动这件事的人就是一位裴姓的副院长，上次在赵小惠案休庭期间他应该给您打过电话吧……” 裴？ 沙瑞金的确感觉到了乐观。 这个人跟赵家的关系一直不错，肯定是因为上次拒绝了他，现在直接通过另一条线开始运作。 如果赵瑞龙被轻判了，好像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而且跟赵家的关系也不至于变得你死我活。 这么说让这件事离手确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既然离手，那就彻底离开，跟案子要离手，跟这个裴也要切割。 别到时候最后出了问题，自己遭受不该有的牵连。 “同伟，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一位裴提议启动……” “不是，再往前！” “沙书记，再往前就是您说的了，您说好处上面收走，责任全是我的”。 就是这句！ 沙瑞金再现死亡一指： “同伟，你这个认识就很好！这件事对你来说是个非常艰巨的考验，既然提级审理，汉东省W无权干涉，那你就全权负责和至高院沟通，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 又来时光倒流？ 老沙这锅甩的够直白的！ 但这正是祁同伟想要的局面。 现在你什么都不管才是最佳状态。 你但凡管了一丁点，那就是添乱。 至于什么时候来加入，那还得看正泽兄弟什么时候邀请你。 祁同伟的短暂犹豫，让沙瑞金反应过来。 自己的时光倒流是不是太生硬了点儿？ 咱是城里孩子，咱得要脸。 于是沙瑞金又补了一句：“我的意见就一条，依法办理！” 这唯一的一条意见都说了，那就是以后不要打扰您了呗？ 事件又朝着胜利的方向推进了一步。 …… 注意看，这个老登叫——季昌明。 退休之后的季昌明明显更松弛了，毕竟没有那个大闹天宫的猴子来烦他。 “陈海、亦可，我临退休的两年，多亏你们啊，不然真就差点儿让侯亮平给折腾死……呵呵呵。 对了，你们这次找我来，不会就真是过来看看我这个退休老干部吧？” 陆亦可刚要说话，被陈海挡住。 “季检，我们就是过来看看老领导，我入职的第一天就是季检您带领我们宣誓，这一刻真是让人难以忘怀……” “是啊！”季昌明背着手，等着陈海接下来的话。 “季检啊，您教了我们这么多本事，这本应该够用的，但挡不住我们的反贪工作总有新情况新问题，今天我们来呢，就是想了解一种情况”。 季昌明说道：“那咱们今天就是交流问题，仅仅是我个人观点，不权威，毕竟很多情况我还不掌握！” 那个味又回来了！ “季检，如果说有位同志执行卧底任务，但是有人举报他违法，这种情况怎么处理？” 季昌明下意识的调整了一下坐姿，谨慎的问道：“这人是谁啊？” “我不是说了嘛，如果！季检啊！” 季昌明眼睛一转，缓缓说道：“其实你问出来这个问题就让我觉得很有问题，执行卧底任务不是应该隐藏身份吗？” “可能整件事有点儿特殊”，陈海解释道。 “那就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了，原则上只要是在执行卧底任务期间，因为办案需要，不得不采用的办法，通常我觉得不应该被追责，但是要是超出一定程度，一般情况下也得受到相应处分”。季昌明回答的很认真，也很谨慎。 原则上、通常、一般情况下，看把老季吓得。 陆亦可实在绷不住了，直接把那封举报信拍在桌面上。 “又是蔡成功举报……侯亮平！”季昌明立马睁大了眼睛。 此时此刻老季脑中本能的闪出一句话——把侯亮平关进监狱！ 但是老季还是控制住了。 仔细的看了看举报内容。 呼出一口浊气：“就是开了一家公司，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是我们要看看他的卧底文件，这个家公司的用途是不是用来办案”。 陆亦可直接说道：“季检，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找不到卧底文件！” 陈海纠正道：“不是找不到，是祁书记说这件事保密，不给我们看”。 多年以来的经验告诉季昌明，这件事不会简单，甚至可能陈海和陆亦可已经被这一封举报信卷入了事端。 “陈海、亦可，你们问过侯亮平没有？” “他是当事人，按照规定我们不能让他知道！” “还是想个途径跟他通个气，问题的核心不是举报信，而是卧底文件，没有卧底文件，侯亮平甚至就是同案犯，这会直接影响那个案子的结果！对了，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案件吗？” 陈海答道：“按照现在我们掌握的情况，很可能就是涉及赵瑞龙和成功金服的这件案子，怎么季检，有什么问题吗？” 秋风袭来一阵凉意。 季昌明竖了竖衣领，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翻案……” 第592章 翻案？ 陈海和陆亦可看向季昌明，眼中尽是不解。 “季检您的意思是有人用这封举报信来把水搅浑？” 季昌明摇摇头：“不是搅浑，而是要通过举报信让事情变得确定，你们要知道搅浑是大家同归于尽的玩法，只有让事情变得确定，才有可能找到翻案的理由，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非常不好处理。 对了，祁书记到底是怎么说的？” 陈海回道：“他没跟我说什么，但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但是我突然之间想起来一件事，就是亮平回国那天，高老师在他家摆了一桌，祁同伟也参加了，那天钟小艾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沙书记盯上他们钟家了……” 听到这，季昌明站起身来，习惯性的把手背后。 踱步了一圈，说道：“陈海，这件事你不要管了，这就是一场博弈，赵钟沙之间的一场战争，硬塞进来对你没好处！” 一向谨小慎微的季检察长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直言不讳说出“博弈”和“战争”。 这还是季昌明吗？ 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汇报吗？ “可是季检，举报信都交到咱们手里了，不受理怎么能行呢？” 季昌明反问道：“陈海我问你，凭借经验和直觉，你觉得这里面谁是坏人？” “赵！”陈海答道。 季昌明又转了一圈，说道：“事情总要有个结果。我也相信侯亮平是好人，现在唯一的变量就在沙。这样吧，稳妥起见，你把信转交给易学习，他现在是省纪W常务副书记，有权受理案件，而且侯亮平也算是他手下的人，这样稳妥一些”。 “稳妥？季检您这是在教我们推卸责任啊！” “笨蛋！我是要保证案子翻不过来啊！” …… 易学习拿着举报信，看着眼前的陈海，沉思良久开口说道：“陈局长，你们做了一个影响汉东大局的正确决定！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这就用这封举报信让沙瑞金尽快对亮平的卧底行动定性！” 说到这，陈海突然明白过来。 原来老季说的翻案就在这！ “易书记，难道说现在还没有人对亮平的卧底行动定性？” 易学习重重的点头。 “嗯！这件事一言难尽，但有了这封信，我相信沙书记会做出妥协的！” 陈海没再追问，但是留了个心眼。 因为他也预感到这件事非同寻常。 举报信虽然交出去了，但是真相自己一定要搞清楚！ …… 办公室。 沙瑞金和易学习相互看着不顺眼。 “沙书记，现在外面有人在举报侯亮平，要是不对卧底行动定性的话，这件事没法收场啊！” 没法收场还是没法收拾赵家啊？ 沙瑞金心里很清楚，在上次会上易学习的目的已经暴露的很明确，易大炮早就对准了赵瑞龙。 他这明明是怕赵家利用这件事实现脱罪的目的。 现在看来提级审理也没什么不好，至少现在汉东这边不用受这封举报信所要挟。 不管最后的结果对谁有利，这件事自己绝对不能再参与进来。 沙瑞金面色严肃，对易学习说道：“老易，关于侯亮平同志的卧底争议，当时会上高省长已经说的很明确，这就是更高密级的行动，我们汉东怎么有权处置呢？即便咱们都知道侯亮平是为了公事，我们也没有权限去审批！” “可是沙书记，这件事咱们不能指望上面啊，亮平同志是为咱们汉东破了大案，咱们不能让功臣寒心啊！实在不行咱们汉东就出结论，说这是上面安排的卧底任务，行不行？” 第593章 沙瑞金面露怒色：“可是现在谁也没定性这就是卧底啊，你这个结论不是代替了上面的定性吗？你连这点基本的认识都没有吗？” “可是沙书记，我们不能只看程序，我们还要看事实，党员干部一定要坚持实事求是，这明摆着着的事实，只要咱们走一个手续，就可以解决很多隐患……” “易学习，这件事你不要再坚持了，如果你非要坚持，坚持走你们自己的条线，你可以直接上报ZJ！” 沙瑞金一边输出，一边心里暗骂。 这易学习真是魔怔了，天天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着自己。 好不容易离手的事，你怎么还总想着请回来？ 当初提拔你是让你监督李达康的，反倒监督起自己来了？ 不过你今天来的正好，正好可以把这个矛盾通过ZJ让转移到钟正国。 让易学习把这股劲用在钟正国身上，让他们出手续，这样钟家就彻底站在了赵家的对立面。 跟自己可就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沙瑞金打着清脆的算盘。 但是易学习可是怒火中烧。 好你个沙瑞金，真是一点儿责任不敢担啊！ 本以为你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现在看来这些都是你精心维护的人设。 之前还以为你会在汉东铲除赵家的毒瘤，还给汉东一个朗朗乾坤。 可是在眼看就要搬到赵家的时候，你却选择推卸责任！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你自己的利益？ 易学习决意涌起，夺门而出。 留下沙瑞金的一句咆哮：“你这是什么态度？” …… 汉东方面确实被一封举报信带了节奏。 赵家这边已经在为赵瑞龙脱罪做更高级的布局。 现在所有的铺垫都为了最终的“诱导犯罪”结论。 侯亮平跟蔡成功的密谈算是一项证据，但还有一项证据很重要，那就是令“十亿而飞”动心起念的证据。 这样才能让整件事都跟侯亮平联系上。 根据赵瑞龙提供的线索。 成功金服准备买壳上市前，内部确实发行过原始股，钟小艾实名认购了二百六十万，但是最后没支付。 换句话说，她只是占了这个份额，但最后实际支付人和持股人应该是侯亮平在大拿开设的布莱特公司。 虽然赵瑞龙可以指认钟小艾通过刘珊认购，但是最好找到当初他们认购的原始记录。 只不过数据库都被赵瑞龙删完了。 能删除就能恢复。 …… 这天组织部长吴春林带着几个电脑高手找到李达康。 “达康书记，我给你带支援来了，这些是燕京请来的数据恢复高手……” 李达康一听甚是高兴，他们的斗争自己可不想参与，自己的任务就是赶紧恢复数据，把账查清楚。 只不过，为什么是你吴春林来支援？ 见到李达康的一脸不解。 吴春林赶紧解释：“达康书记，沙书记和高省长指示了，要把这里面涉案的汉东官员搞清楚，这也是我们组织部门的责任嘛！” 李达康眼睛一转。 很合理！ 但是——欲盖弥彰！ 李达康留了个心眼…… 一处隐秘的会所。 只有吴春林和力广两人。 力广双手接过吴春林送来的材料： “谢谢吴部长，有了您这份证据，龙少爷一定会没事……” “你不要胡说八道，这就是一份名单而已，是委托贵所帮助追赃挽损之用！”吴春林表情严肃。 “吴部长，瞧瞧您说的这话，咱们都是为赵家办事，彼此的信任呢？” 第594章 力广语气沉稳，一点也没慌，他很清楚只要这次跟吴春林一起办了这件‘坏事’，吴春林也会成为自己的资源。 “你还胡说八道？”吴春林提高了音量。 “吴部长何必这么激动？如果你不是赵家的人，我也联系不到你，咱们都是都为赵家办事，某种意义上咱们是同事，所以我叫你一声吴部长是客气”。 “你说话能不能小声点？”吴春林激动了。 “这个地方我能确保绝对安全，因为案件事关赵家的根脉，我也不想出一丁点儿问题！” 吴春林无奈道：“好吧，他让我做的我已经做完了，这份材料给你之后，咱们就不要联系了！” “不至于吧？咱们就是合法的收集证据啊，不用这么害怕吧？” “兄弟，你也知道事关重大，我们素未谋面，没有多少信任，我只做我应该做的！” “吴部长做人办事果然是滴水不漏，要不然也不能在两任省W班子中岿然不动，受教了！” 吴春林回复了一个轻蔑的眼神。 自己虽然不喜欢这位力广律师的语气，但却想知道自己找的这些证据到底是什么作用。 也好做一次风险评估。 “力律师，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这份证据到底用来干什么？” 等的就是你的交易！ 力广眼睛一转，问道：“吴部长您贵为常委，一定知道不少消息，我想了解一下侯亮平的卧底任务，这件事你们上会讨论过吗？” 吴春林有点儿害怕，因为当时沙瑞金和高育良叮嘱过几次，这件事绝不能外泄。 但是自己更想知道自己找来的证据造成什么影响。 现在自己和力广是互有秘密，但是一旦交换了秘密就会变为互有把柄。 互有把柄的关系更稳定！ “卧底的事应该是有，但是还没定性！”吴春林答道。 “没定性？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事不定性？” 吴春林摆摆手，示意先要交换。 力广心领神会，把手指向了材料的一个角落：“吴部长，你给我的材料中只有一个名字有用……” ——钟小艾！ 吴春林感觉到自己上了贼船。 难道说让赵瑞龙脱罪的办法就是把钟家拉入水中？ 晕船不？ 更晕的还在后面呢！ 当力广把自己的“诱导犯罪”的辩护方案说出来时。 吴春林这才知道“卧底争议”到底意味着什么？ 难怪这家伙对侯亮平的卧底定性这么关注。 如果说侯亮平真是卧底，那就指控对方在诱导赵瑞龙犯罪。 当天高育良和祁同伟讨论得非常充分。 自己基本上听懂了，高的意思大概就是赵瑞龙不具备犯罪的主观意图。 主要是再加上“诱导犯罪”的前置条件，这就坐实了赵瑞龙没有主观恶意的结论。 而祁同伟的结论在于赵瑞龙破坏了汉东大局，如果真能证明有“诱导”的因素在里面，这个破坏显然也不是赵瑞龙造成的。 这么看来，赵瑞龙还真就有可能脱罪。 不仅如此，如果侯亮平的卧底没有定性，这个侯亮平反而倒成了破坏大局的人。 这么看来，“卧底争议”中竟然还有这么多门道？ 难怪沙瑞金不愿意在会上定性，难怪高育良非要说这是密级更高的行动，这件事真就没有这么简单！ 这么看来，最终的结果就是赵瑞龙和侯亮平两个人必须要倒一个！ 而真正令人头疼的是——自己参与了“证明诱导”。 所以说，无论赵、侯谁倒下。 自己都是那个提供帮助的人。 都这样了，自己还有选择吗？ 赵家真是够阴的！ 这么一来自己必须要站赵家啊！ 看着力广手中的资料，吴春林心里清楚。 从辩护的角度来说，这算是一个非常惊艳的方案。 但是这位律师根本就没想到这带来什么结果。 而自己却因为提供的这份关键证据，引发了一场巨大的战争。 力广跟自己不同，他只有一个主人。 无论成败，自己都要面临多方面的压力。 赵家赢了，钟家要是彻查该怎么办？ 钟家赢了，赵家必然来索命。 有没有折中的办法？ 吴春林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到破局之法。 如果诱导犯罪成立的话，无论侯亮平是不是卧底，都会被问责。 只不过定义为卧底的责任会让侯亮平本人的责任更小。 甚至可能会转变为集体责任。 集体责任就是无责。 吴春林知道自己该怎么选了。 赵家的船是下不来了，自己能做的就是别让这条船翻了…… …… 省W书记办公室。 沙瑞金一脸疑惑的看着吴春林。 怎么你也来劝我承认侯亮平的卧底行动？ 祁同伟来劝可以理解，至少他的动机自己是掌握的。 无非就是为了给案子一个完美的结局。 易学习能来劝也可以理解，他是为了打败赵家。 但你吴春林的动机可就有点儿令人捉摸不透了。 沙瑞金很清楚吴春林的立场，他可是上一届班子中留下的元老。 跟赵立春的关系不言自明。 而自己留下他就因为他主动来纳投名状。 第一时间阻击了当时的高育良。 现在这是老赵遇到情况，把吴春林请出来了呗？ 不管怎么说，他想让自己干的事就是为了赵家。 从这个结果来推断，绝对不能按照他的意见来。 你越让我承认侯亮平的卧底行动，就越说明这里面有鬼。 心意已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件事牵连到自己。 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反正跟我沙瑞金无关！ 但是种种迹象表明，这件事已经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自己什么都不做，真就能躲开责任吗？ …… 开庭审理倒计时——1天。 沙瑞金实在坐不住了。 巨大的不安，让他也开始向下级请示汇报工作。 沙瑞金故意把白景文支开，一个人悄悄摸摸的来到陈正泽的办公室门前。 说来也怪，自从陈正泽调入办公厅，就发生了成功金服这一件大事。 平时甚至两人单独交流的机会都比较少。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今天就来问问你的意见！ 沙瑞金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而此刻的一幕，却让沙瑞金整个人麻了…… 只见—— 陈正泽坐在办公室中间。 两侧分别坐的是：李达康、祁同伟、易学习、赵东来、陈海、程度…… 沙书记？ 陈正泽率先起身问好。 沙瑞金尬住了，慌乱中吐出几个字：“你们有人想打篮球吗？” 第595章 汉东省高级人民法院。 法徽高悬。 庄严无比的法庭上，坐着七位来自至高院的法官。 公开审理赵瑞龙集资Z骗案。 虽然是提级审理，但是考虑到被告人的在押地点，审判地点还是在汉东。 所以沙瑞金还是到现场督导庭审保障工作。 其实这就是个幌子，沙瑞金对案件的审理过程和结果非常感兴趣。 谁让赵瑞龙是破坏汉东大局呢？ 当然了，他更关心的在没有卧底手续的情况下，这个案子到底要走向何处？ 省法院指挥中心。 透过大屏幕，沙瑞金看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 陌生的是，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真人。 熟悉的是，旁听席位上的桌签——赵立春。 这就是赵立春本人吗？ 苍老的体态中依然散发着权威的味道。 满头白发，但是眼神漆黑。 让人无法洞穿他的想法。 “祁同伟！” 沙瑞金忘记调校低音炮了，提高的音量暴露了心中的惊慌。 “沙书记！”祁同伟站起身来。 这时，沙瑞金才意识到祁同伟原本就坐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位置上。 “立春同志来到汉东旁听案件，怎么没向省W汇报？” “立春同志作为Z协委员旁听法院案件，符合法定程序，所以没有提前跟咱们沟通，他一大早就跑来了，我也是刚刚知道”。 “刚刚知道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刚刚”不就是第一时间吗？ 沙瑞金说完之后，就感觉到失态了。 但祁同伟还是很有素质的回复道：“沙书记，其实这个会场您没有必要来，我们汉东方面就是服务保障庭审，我一名常委负责对接就足够了……” 对接？ 祁同伟的这个词用的好。 立刻给沙瑞金上了大记忆飞复术。 难道您忘了当时是谁说的让我“全权负责对接”的？ 沙瑞金点点头，应该是想起来了。 既然祁同伟都在场，那全权甩锅？ 沙瑞金眼睛转了一圈，全当视察工作了。 “既然这样……”沙瑞金喃喃道。 祁同伟跟角落里的陈正泽视线交汇了一瞬，立即抢过话来： “既然来了，沙书记您就坐这吧，毕竟人家也来了嘛，您再走就不合适了”。 沙瑞金犹豫了一下，祁同伟说的有点儿道理，这个时候走的话，岂不是让赵立春理解为自己心虚，怕了他还不成？ 反正这件事自己的处理没有问题。 赵瑞龙犯下的是不可饶恕的罪，没人能保得住他。 本来咱们是能交易的，但是上面却要掀桌子，这跟我可没关系。 想到这，沙瑞金也有了底气。 同伟说的对！ 来都来了！ 就好好看看戏！ 此时，大屏幕上赵立春突然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就好像感应到沙瑞金正在看着自己一样。 赵立春知道这次自己必须要赢，不但要赢，还要复仇。 让所有对瑞龙不利的人都消失。 当他得知侯亮平的卧底行动还存争议时，就已经想好了复仇的套路。 到时候就一口咬定侯亮平是故意犯罪，以此来迫使钟家到汉东来捞人。 只要一捞人就有瑕疵。 就揪住这件事把钟家和沙瑞金全送走！ 如果侯亮平的卧底定性了，这就是汉东方面集体决策的重大失误。 那样的话自己就更有理由到汉东来问责。 那时就是扳倒沙瑞金的最好时机。 想必钟正国也会断臂求生吧。 侯亮平、钟小艾，还有他那个外孙女刘珊，都将是弃子！ 第596章 总之你们没有一个人能全身而退！ 再看今天的这个局。 律师力广已经设计好了最完美的辩护方案，到时候一个“诱导犯罪”绝对会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再加上吴春林找到的钟家参与购买原始股的证据，还有侯亮平自以为是的‘密谈’录音……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审判席上坐的七位法官，都是通过老裴亲自选定的人。 全是我的人！ 我看你们怎么玩？ 小小的沙瑞金竟然跑到指挥中心监视我？ 鼠辈！ 当然，还有一个变量不能忽略，那就是钟家。 钟家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大概率也是放弃侯亮平了。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 这也是自己为什么非要亲自督战的原因。 总之，瑞龙今天必须没事！ 阎王也带不走！我说的！ …… duang~ 在法槌落下的瞬间，赵立春和台上七位法官做了一个极短的眼神交流。 “现在开庭！” 一场带着巨大阴谋的庭审，拉开序幕。 第一个环节是检方发言。 长长的指控词是汉东方面提供的，但是检察官有意无意的提及了多次“某位办案人员”。 在大拿开设公司的是“某位办案人员”。 跟杜伯仲接头的是“某位办案人员”。 最后资金流向也是“某位办案人员”的账户。 听的指挥中心的沙瑞金直挠头。 “祁书记，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模糊处理？谁听不出来这有问题啊？” 祁同伟低着头，没接话。 沙瑞金刚要借着劲继续输出一番。 甚至已经想好了说辞： 那个研判充分考虑全面的政法委书记哪去了？ 那个怼天怼地怼老师的得意弟子哪去了？ 对了~高育良今天怎么没在？ 哦~ 沙瑞金想明白了。 这是老师没在，学生没了主心骨，不敢说话了啊！ 这好啊！ 你不敢说话才好嘛！ 万一赵家狗急跳墙，疯狗狂吠，你祁同伟就是出气筒，更是承重墙啊！ 又能看一出精彩的戏，又有嘴笨的祁同伟在这背锅。 自己就彻底不用担心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沙瑞金竟然开始给祁同伟提供情绪价值： “同伟啊，我没有批评你的意思，毕竟这件事你已经尽力了，尽人事知天命，我想我们汉东已经给了人民一个满意的交代！” “沙书记，对不起，这件事是我大意了，在庭前会议中，他们没有提出来这件事，我以为他们不会在庭上就不会提出来”。 “所以啊，遇到事情要多动动脑子，法官不提出来不代表律师不会提出来！” 沙瑞金还想要好为人师一番，没想到大屏幕上的辩护人——力广跟老沙想一块去了。 “审判长，检察官，被告人要提出疑问，这位某办案人员能不能到庭接受质证？” 法官默契的把疑问丢给检方：“对啊！这位办案人员到底是谁？能不能到庭？” 检方双一摊手。 力广露出坏笑：“我的当事人知道这名办案人员是谁，我现在请求与办案人员质证！” “同意！那你说说办案人员是谁？” “省纪W副巡视员——侯亮平！” 沙瑞金一听，起初是有点奇怪，他怎么就这么笃定的说出来侯亮平的名字。 再说了，你让侯亮平出庭他就能出庭吗？ 正常来说，他跟这件事关系重大，不是应该在指挥中心观战吗？ 沙瑞金回顾四周，突然间发现一件事。 这猴子真就没在这里…… 第597章 沙瑞金的心态非常复杂。 自己是既想看戏，又害怕出事。 如果侯亮平出庭质证，这就相当于钟家和赵家的斗争彻底公开化。 这样一来就没人注意到自己之前跟赵家钟家的交易瑕疵。 同时还能借助钟家的手铲除赵家在汉东的余毒。 一举两得。 可问题是这可是公开庭审，谁也控制不了侯亮平说什么。 毕竟这是发生在汉东地界的事。 保不准被对方律师抓住什么漏洞，就会把汉东卷入到争端中。 沙瑞金带着无责贪功的心理，问向祁同伟：“祁书记，我就说对方律师会提出来吧？你们有预案吗？” 祁同伟答道：“我们之前做了充分的预案，针对各种情况做了不同的应对，既然我们准备模糊处理，就模糊处理到底！” 沙瑞金点点头。 这么说，侯亮平是不准备出庭了。 这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局面。 侯亮平三个字公布出来才是最重要的，不出庭更好，这样可以让事情更可控。 想不到祁同伟还能想到这么个好办法。 沙瑞金此时猛然想起，当时他闯进陈正泽的办公室，确实看到一帮人在“开会”。 当时就没有侯亮平参加。 说明陈正泽这小子知道这件事的利弊，他知道侯亮平意味着什么。 所以很多事情不让他知道。 或者说，在背着侯亮平在做局。 知我者，正泽也！ 此时沙瑞金的身体和椅子背的贴合度达到了百分之百。 开启了沉浸式观影模式。 法庭上。 走上台的人确实不是侯亮平，而是——赵立春一生之敌，汉东省纪W常务副书记，易学习！ “审判长，侯亮平同志是我们部门的同志，作为他的领导我有权对辩方律师提出的问题进行质证，首先一个问题就是凭什么说侯亮平就是案件中的办案人员？” 见到易学习出庭，沙瑞金本来还有点担心。 毕竟这家伙可是有一个被动技能，跟赵家对抗自动开启【正义之举】。 但今天的表现还算不错，第一时间舍身挡了一道。 但是你这么挡就是把侯亮平隔开了。 你可别挡的太狠了啊！ 这时，力广拿出了那份录音，“包子，举报也是你的权利……你猜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卧底！赵瑞龙犯的事我全知道！” “审判长，这是侯亮平和成功金服法人蔡成功说的一番话，在对话中，我们可以清晰的辨认出一个词，那就是【卧底】，易书记能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易学习沉默…… 一秒、两秒、三秒…… 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回答。 怎么不好回答？ 沙瑞金恨不得从椅子上蹦起来，老易你怎么忘了汉东的传统手艺？ 这个时候只用一句话就可以化解危机。 那就是——这个情况我还不掌握！ 快说啊！ 易学习没说，因为他不是不掌握，而是还没到说的时候。 力广见到易学习不语，立马补了一句：“看来很多情况易书记还不掌握……” 这咋还又有人抢答了呢？ “所以，我建议还是把侯亮平同志请来，我们质证一下更好！” 易学习答道：“侯亮平是我们的同志，你没有权力叫来质证，整件事的证据已经很明确，既有赵瑞龙串通杜伯仲的证据，也有巨额资金流向，完全没有必要跟我们的办案人员质证，再说了这涉及我们的办案秘密，不适宜扩大知悉范围”。 近朱者赤。 易学习的诡辩大法已有小成。 正常情况下，审判人员不会再追问。 但这可都是赵家的人，主动权在他们手中。 而且有吴春林这个双面卧底在，早就把“卧底争议”告诉了力广。 力广带着底气质问道：“易书记，秘密不能你说是就是，如果你能拿出来侯亮平的卧底文件，我们就不追问了，如果拿不出来，这就不是秘密，我的当事人就有权知道真相”。 法官看向易学习，那眼神就像——你看，我没故意帮他！ 易学习从容不迫，回道：“这份文件也许就是秘密，你们还无权知晓。当然我再重申一遍，这不是秘密的问题，而是根本就没有必要让侯亮平来质证。 我们的办案人员在这其中发挥的作用就是成立了一个公司，成功控制住了资金流失，这跟赵瑞龙集资诈骗的行为没有联系！” 听到这些话，沙瑞金又想给易学习打赏灵感胶囊了。 现在这个局面最好，暴露侯亮平，隔离侯亮平，甩锅侯亮平。 但这又不像是易学习能办出来的事。 “同伟啊！”沙瑞金修好了低音炮，“让易学习出庭是你们研究出来的预案？” 祁同伟回答道：“沙书记，让领导干部出庭这不太常见，但是易学习同志的意愿很强烈，我就擅自做主让他出庭了！” 沙瑞金再现死亡一指，只不过忘记压嘴角了。 “你这个认识就不够好！领导干部为什么不能出庭作证？在这件事上我们就不能太死板，在法庭上我们就不是领导干部，就是一个单纯的证人！” “是的，沙书记，这件事我们也论证过，赵瑞龙破坏的是汉东的大局，所以我们汉东的干部具有被害人的诉讼地位，既可以作证也可以指控”。 “你这个认识就很好嘛！为了汉东的大局，我们都可以去出庭，你可以，我也可以嘛！呵呵呵！” 祁同伟和陈正泽快速用眼神交流了一番，捕捉到了关键词——【都可以出庭】 沙瑞金强压下嘴角，这回他可记住了千万别半场开香槟。 易学习的话很给力，但也不是无懈可击。 力广开口说道：“既然文件也是秘密，那就说明有文件喽，也就是侯亮平同志的卧底合法了！” 面对这种诱导性的发言，易学习没接。 出于谨慎，需要等待力广接下来的招式。 “那好，我现在就替大家解释一下为什么侯亮平不愿意出庭接受质证，因为侯亮平在诱导我的当事人实施犯罪行为。 刚才的录音大家都听见了，侯亮平的最后一句话是，赵瑞龙犯的事我全知道，这就跟易书记说的仅仅是为了控制资金流失相违背。 我现在手里有一份证据，能够证明赵瑞龙从公司上市到资金走向，都是在侯亮平的诱导下开始的……” 沙瑞金的嘴角这下是真压下来了，瞪着眼睛看向祁同伟。 不，这次是直接把陈正泽也纳入视线范围。 诱导犯罪，这个问题你们有预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