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都是为了大汉!》 第364章 某方面的迫切需求 诸葛亮、司马懿都奇怪,不知道刘邈是要领他们去哪里,但还是乖乖换上衣服,跟着刘邈出了宫城。 “这,这是女闾?” 二人神情逐渐呆滞。 “怎么?你二人不常来?” “不是不常来,是压根没来过!” “那你们活着有什么意思?” “……” 二人都以为刘邈不过是在戏弄自己,所以都开始生闷气,认为刘邈不过是借着商议正事的缘由领自己来逛女闾…… “啧!你二人还年轻,都不知道女闾的好啊!” 刘邈大声询问前面赶车的周泰—— “幼平!告诉他们!女闾里有什么?” “有女人!” “还有呢?” “有看女人的男人!” “哈哈哈!对喽!” 刘邈笑道:“最重要的,是有人!” “你二人一天将自己关在屋中,以为翻翻公文,问问属吏,就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了?” “告诉你们!你们还嫩着呢!” “当一名好官,首先得学会去女闾!” 言语间,马车已经抵达女闾。 此时已值傍晚,正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时候。 刘邈领诸葛亮和司马懿来到二楼一处位子最好的地方。 诸葛亮和司马懿显然是真的头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多少有些局促。 相比之下,刘邈和周泰无疑娴熟的多! “店家!来几盘好菜!几盘好酒!几个好姑娘!帐都记陈武账上!” “好嘞!” 不一会,店家就端上饭菜,同时几名身穿丝绸的侍女也一并上来依偎在众人身边。 司马懿,既来之则安之。 但诸葛亮明显有些抗拒,而刘邈直接给他换了个人。 “陛……主公,这不是换人的事!” 刘邈摇头,指着诸葛亮旁边的侍女:“她不一样!” 诸葛亮上下打量侍女一番,没看出什么不一样。 “她真的不一样!她懂《春秋》,还读过《管子》!不信你问问?” 诸葛亮白皙的面庞上顿时闪过潮红,显然以为刘邈又在戏耍他。 “先王使农、士、商、工四民交能易作,终岁之利无道相过也。是以民作一而得均……” 岂料,那女子竟然真的背出《管子》中的言论! 你还真会啊? 诸葛亮的注意力立即被对方吸引。 “若民不能均又如何?” “先王者善为民除害兴利,故天下之民归之。所谓兴利者,利农事也;所谓除害者,禁害农事也……” 包括司马懿,都用无语的眼神看向诸葛亮。 你还真聊上了? 这个时候,不应该摸摸小手吗? 你如此正人君子,让我们怎么办? 就在众人心中都开始吐槽诸葛亮的时候,在楼梯处忽然传来喧闹。 “什么叫我的位置被占了?!” “袁公子,主要是有贵客!” “贵客?有多贵?让我看看!他还能比我贵不成?” 袁耀怒气冲冲登上二楼,但一看清窗边坐着那人容貌,就脚底抹油想要溜走。 “滚过来!” “唉,陛下……” “外面叫姐夫!” 刘邈瞪着袁耀:“常客啊?” 袁耀露出腼腆的笑容:“不常来,不常来,比不上姐夫。” “嗯?” “不是,不是,是比姐夫常来!也不是……” 袁耀已经快哭了! 刘邈眯着眼睛,随后却忽然放松一笑。 “确实贵啊!你可是后将军之子,汝南袁氏的嫡系!放到北面,就是袁绍也得封你为王不是?看来我确实是亏待你了……” 袁耀吓的脸色苍白,双腿都开始哆嗦,脸上的五官几乎融化到一起:“姐夫,姐夫我真错了,错了……” “平日也是这么赶人的?” “赶是赶,但一般都是给人家把这次的费用请了,毕竟爷们不能丢了面子不是?” “这还像个人样!” 刘邈让袁耀落座,但很快就意识到不对。 “你小子看来很有钱啊!当年后将军给你留了多少钱?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花完?要不借我花点?” 袁耀的脸色再次变得惨白:“没多少,真没多少!都是靠着皇后可怜赏我些钱财。” “哦?” 刘邈用一副“你看朕信吗?”的表情打量袁耀半天,而袁耀则是自始至终都不敢与刘邈对视。 “算了,后将军待我不薄,给你留点就留点。不过你小子悠着点,别一口气全花光了!” 袁耀这才如蒙大赦:“谢姐夫!谢姐夫!” 诸葛亮和司马懿都好奇的打量着袁耀这名袁术之子。 某种意义上来说,袁耀不仅仅是汝南袁氏的嫡系大宗,同时还是仲家太子,放到北面,那还真的至少是一个诸侯王! 单轮尊贵,这世上恐怕还真没几人能超过袁耀的! 而让两人更奇怪的是—— “陛下领我等前来,就是与袁公子见面不成?” “不是!他只是一个意外,不必管他!” 刘邈此时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在嘴里后就一皱眉头。 “咸了。” “这家女闾用的向来都是最新鲜的食材,但这鱼齁咸,显然是腌过的鱼,想必这几天海上必然出了什么事情。” 司马懿将店家叫来一问,果然是说最近海面上起了大风,不敢出去捕获,所以如今金陵城中各处店家用的都是腌好的旧鱼。 “还有——” 刘邈让诸葛亮竖起耳朵,听旁边一桌客人的闲聊。 “此事就拜托您了!” “这个……不好吧?” “我听说您的夫人喜欢珊瑚,前几日刚送去一盆千斤重的血珊瑚!还有您的女儿喜欢珍珠,我也送去了几百颗,让她自己挑选便是。” “原来如此!哈哈!好说!好说!!” “……” 狗官!竟然贪污! 刘邈咬着牙。 狗东西! 千斤重的血珊瑚!朕都没有!你既然已经贪上了? “幼平!记下那人相貌,查查是什么人,到时候带人抄了他家!” “喏!” “记得把血珊瑚送过来!” “喏!” “还有妻妾女儿……” “喏!” “……” 诸葛亮和司马懿张大嘴巴,对所见所闻匪夷所思。 刘邈则是若无其事的吃着另外一旁小菜。 “明白了吧?” “女闾!真的是个好地方!” 二人眼中都充斥着震撼。 难道说……刘邈来女闾,真的不单纯是为了取乐? 刘邈肘了两下旁边噤若寒蝉的袁耀。 “你来这看什么?” “今,今日有百戏,臣来看戏。” “我猜也是!” 刘邈点点头:“百戏中,你最喜欢什么?” 袁耀本来是想说叠案倒立的。 看小姑娘扭着那灵活纤细的小腰跳舞,有哪个男子不爱看? 不过那东西看多了也腻,所以袁耀还是说出了第二选择。 “以前是看大象,但现在却是看俳优。” 大象一样,也是物以稀为贵,但看多了也就那样。 所以现在袁耀的兴趣,正式从大象转移到了俳优上。 刘邈则问诸葛亮和司马懿:“你们可知俳优是什么?” “自然清楚。” 诸葛亮和司马懿,虽然都没有来过女闾,但却属于理论知识都十分丰富的主。 “俳优便是逗笑说唱。许叔重所作的《说文解字》将其解释为【戏】。” “不错,就是戏。” 刘邈身边的侍女赶紧往刘邈嘴里见缝插针的塞了一块鱼肉,仿佛在对刘邈说“别摸了,赶紧先吃一口”。 刘邈依旧不为所动,显然是既要又要。 “但孔明和仲达可知,百姓那么多项目,为何俳优流行了起来?” 通过方才的事情,诸葛亮和司马懿都相信刘邈不是无故放失,显然必有深意。 诸葛亮:“因为百姓都看管了其他项目,但是俳优却能够做到百变,所以百姓喜闻乐见?” 司马懿:“难道是因为此项技艺不需苦练?所以艺人开始练习俳优?” 刘邈笑道:“都说对了,但都没说到点子上。” “如今金陵的百姓,不敢说都是富足,但至少大部分人解决温饱是没有问题。” “如此,不为生计考虑,自然就清闲下来,而人一旦清闲下来,就想干点别的。” “看百戏,逛女闾,都是他们想干的。” “但正如孔明所言,这些终究会看腻的。” 刘邈又看向司马懿。 “好在,如今百姓中识字的已经不在少数。” “这些人,能够创作故事。” “创作的故事,不但紧张刺激,而且还不用乐人耗上半生的时间去训练,其成本更低,自然也就愿意去创作,练习俳优之事。” “所以,俳优的流行,不仅仅是因为乐人开始创新,更因为如今百姓中识字的人多了,所以才有人听这俳优。而一旦有了人听,那自然就有了人去做此事。” 就在此时,楼下声乐想起。 俳优,开始了。 乐人说了两段。 一段,是高祖斩白蛇起义。 另外一段,是西楚霸王被十面埋伏,自刎乌江。 果然,无论过了多久,高祖和项羽总是会以莫名其妙的姿势被绑定到一起。 以刘邈来看,这两段俳优都不怎么好。 可即便如此,表演还是受到周围百姓追捧,甚至有不少沉浸其中,还在追问乐人—— “那楚霸王怎么了?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对此,乐人只能是给予对方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这在说下去,可就要杀头啦! 而此时,刘邈忽然起身,惹的周围人一惊! “陛下做什么去?” “他们说的不行!” 刘邈嚎了两声,当做开嗓。 “你们且好好听着,我是怎么讲一段让大家都心甘情愿去出海的故事的!” (本章完) 第365章 下南洋 刘邈来到百戏台子中央,周围百姓都莫名其妙看着中间的刘邈。 百戏台主本来要上来驱赶,但是在店家疯狂使眼色的情况下,还是没有前来阻拦刘邈。 “啪!” 随着刘邈重重拍在桌案上,声响使得原本嘈杂的环境顿时变得寂静,也将周遭百姓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刘邈身上。 “话说孝武皇帝元鼎年间,南越国丞相吕嘉发动政变,杀害南越哀王赵兴,拥立赵建德为南越王!孝武皇帝闻言大怒!派兵攻打南越国,擒获赵建德,南越国灭亡。赵建德被斩,头颅悬挂在长安北阙!” 这段历史无人知晓太多,所以百姓顿时来了兴趣,静静听刘邈叙述。 “然那南越哀王赵兴其实未死!” 刘邈的话使得百姓兴奋起来! 复仇爽文!永远经久不衰啊! “趁着夜色如墨,刀兵碰撞、喊杀震天作掩护,南越哀王赵兴由密道直通珠水之畔。江边芦苇荡中,早已泊着一艘不起眼的“星槎”——此船非同寻常,船底乃精铁龙骨,据传乃是当年南越武王赵佗收拢的闽越造舰奇匠所制,可抗深海巨浪。王太后樛氏泪眼婆娑,将一锦囊塞入赵兴怀中,语带呜咽:“吾儿!南下!南方有巨洋,洋之彼端,天竺佛土,沃野万里!匣中乃你父王秘藏的南洋海图与通商金符……活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船刚离岸百丈,追兵火箭已如蝗虫般射来!舵公一声长啸:“起帆!走海!”只见那星槎如离弦之箭,劈波斩浪!船上勇士刀劈桅杆、脚踢火把,赵兴立于船尾,劲风吹动少年王袍猎猎作响,回望故国山河火光冲天,他紧握双拳,眼中再无怯懦,唯剩刻骨铭心的仇恨与不屈的火焰:“吕嘉!待孤王龙归深海之日,定取尔头祭天!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赵兴一路惊涛骇浪、蛟龙相随,星槎九死一生,终达天竺之南——案达罗国!” “此邦富庶不下中原,王城华彩流溢,奇珍异兽徜徉街市。赵兴取出金符,亮明身份。当地国王当即以上宾之礼相待!国王慨然曰:“殿下遭逢大难,天命不绝,我邦愿为藩篱!” “那赵兴被奉为天朝上公!国王将全国的美女都召集在一起!让赵兴选妃!却说天竺美女与中原不尽相同!其眉目深邃!身形丰腴,赵兴也是热血少年郎!之后二人……(此处省略一千字)。” “国王不仅献上美女,还为赵兴修筑宫室,为赵兴奉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黄金!还有翡翠、宝珠、象牙、菩提、香料,可谓无奇不有!” “赵兴惊喜不已,询问国王为何这般富有?岂料那国王却说天竺乃是上天眷顾之地!其黄金就如同石头一般繁多!牛羊的数目要比人好多!导致黄金落在地上都无人去捡,牛奶倒在河里都无人去喝!只要将稻穗洒在地里,不用打理,就能够让所有人都吃饱!山里的鹿会自己走到锅里!海里的鱼会自己飞到灶上!可谓美矣!” 刘邈能够亲眼看到,许多百姓的喉结已经开始上下抖动。 一个汉人过去,有崇高地位,有美女老婆,有数不尽财富的地方…… 如今不少人都投入其中,幻想着那赵兴若是自己又该如何? 天天搂着肤白貌美的媳妇睡觉,还有花不完的钱财,吃不完的肉,喝不完的奶…… “啪!” 就在关键处,刘邈又重重一拍桌案! “列位!这才是:星槎破浪遁蛟渊,明珠不堕南天边。金戈沉沙仇未冷,佛土称尊越千年!史书只道哀王死,岂知潜龙入海掀波涛!南天一柱虽倾覆,另辟乾坤耀汉旃!” “欲知那吕嘉如何身死国灭?赵兴可曾重返中土?且听——下回分解!” 刘邈留下了一个注定太监的故事。 但毫无疑问,这个太监的故事,很有可能成为将来一切的开端。 “想要不要彩礼还漂亮的老婆吗?想要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吗?” “去南洋吧!去寻觅天竺吧!去看看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吧!” 刘邈胡编乱造的故事,毫无疑问将高祖和项羽的故事秒成了渣滓! 人群站在原地,久久不愿散去,而是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南面,真有这样的地方吗?” 虽然那所谓的南越哀王赵兴才是主角,但是大家的注意力显然已经都不在赵兴身上。 毕竟,大家都知道,南越国早就亡了!那里现在是大汉的交趾郡! “南面,南面。” 等刘邈重新落座,便是周泰都连忙发问:“陛下,方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莫说周泰。 就是诸葛亮、司马懿这样的聪慧之士也是瞪大眼睛看着刘邈。 显然,他们也无比希望,这故事是真的! 刘邈则是一撇嘴:“想知道真假,自己去找找不就成了?问我做什么?” 不亲自去看一眼,那谁能说出此事是真是假? “回去了!剩下要做的,无非等待二字!” 刘邈等人返回宫中,但那讲了半截的故事,却在金陵城邑内掀起万丈波澜! 这个故事口口相传,莫名多了许多版本。 甚至有不少闲的无事干的文人雅士将其书写下来,加速其传播。 复仇、美人、财富…… 这些都在牵动着江东百姓的心弦! 尤其是随着与交州的来往更加密切,众人还真的觅得了天竺的一鳞半爪! “有人在交趾以南,确实见过一些浮屠僧侣。” “他们亲口言说,在庙里修筑的神像都是用黄金做的!而且那牛也确实不少!” 这下,无数江东百姓亢奋起来! 故事中的那个天竺,真的存在! 那是不是说明,美女、土地、粮食、财富也真的存在? 而故事的高潮,依旧来自交趾。 交趾有僧,名曰维只难。 此人,便是一个活生生的天竺人! 当有人问起他天竺风情时,为了某些目的,他当然不可能说天竺残破,便纷纷应和。 而随着这名正牌天竺人承认,如今那故事,显然已经不仅仅是故事! 天竺,是真的存在的! 最开始的,依旧是一些商贾。 商贾对利益的追求,也赋予了其常人没有的探索精神! 尤其是随着尖底海船的广泛运用,技术性的难题也已经被解决,更是给这些商贾下南洋的行径提供了条件。 而这时,官府也彻底不再隐瞒占城稻的消息。 不但公布于众,告诉百姓占城稻可以作为早稻与本土晚稻轮番种植,形成一年两获的局面,还特意在公文中提及,这占城稻正是从交趾以南传来。 随着官府下场实锤,终于是打碎了许多人最后的心理防线! 陆续,有人开始主动沿着海岸南下。 他们寻找码头,用于建立补给。 他们测绘海文,用于绘制海图。 他们改进船只,用于征服大海。 虽然短时间内,肯定是无法见到来自天竺的一块黄金,更别说找到可以用来制作冬衣,取代麻和木棉的作物,但至少,这已经是一个开始! 刘邈带着诸葛亮、司马懿往码头上走了一遭。 “如此,你们便明白了?” 不需要砸入重金,也不需要劳民伤财。 需要的,仅仅是一个离奇的故事,一个宽松的环境,还有一颗追求财富的心!就能够造就这幅万物竞发,生机勃勃的场面! “所以说,什么知足常乐都是狗屁!” 刘邈现在,也很想从哪掏出一顶儒生的帽子往里面满满撒上一泡尿。 “太史公早就看明白的事!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若是都知足常乐,那和死气沉沉有什么区别?” 正如老实,为无用之别名一样。 知足常乐,同样与不思进取一般无二! 而且“乐”的一般往往都是地主士大夫,刘邈可没听过有哪个一辈子都苦哈哈种地,被苛捐杂税逼得走投无路,连孩子都养不起的百姓能够“乐”的出来的。 “让风继续吹一会!” 刘邈不再去看这些带着希望前进的船只。 “北方的战事,则由朕来解决!” (本章完) 第366章 好大儿 “刘邈最近在做什么?” “好像是沉迷百戏。” “嗯?” 邺城皇宫。 非壮丽无以重威。 如今邺城皇宫已经愈发与昔日的雒阳宫室相似。袁绍坐于尊位上,气势也愈发威严神秘,与之前的袁绍仿佛判若两人。 自从袁绍在得知占城稻的消息后,便始终关注刘邈,让郭图注意南方动静。 但现在,你却说,刘邈沉迷于百戏? “千真万确。” 郭图还给袁绍呈上一本书册,正是《南越哀王赵兴往天竺记》。 袁绍拿起随手翻了两页,忽然一改往日天威南侧的面容,兀自笑了起来。 “是他的做事风格,这种故事,可不是一般人想编就能编出来的。” 郭图紧跟着说道:“听说刘邈编篡的这本戏文惹得江东百姓纷纷乘舟往南。如此行径,乃是亡国之象啊!” 百姓,从来都应该是国家的私产。 百姓,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在地里耕作,如此是为了百姓好,也是为了国家好。 但刘邈如今放任本就在人口数量上不及北方的南方人口不去从事农业,怎么看都像是亡国之象,也不怪郭图有此念头。 “终究没有大志。” 袁绍承认刘邈确实有几分胆色和实力,但却并不以为刘邈还有大志。 或许对刘邈来说,建立炎汉,登基称帝本就是他的志向。如此刘邈才会沉迷于百戏,放任百姓离开土地吧? “如此看来,刘邈怕是与袁术是一丘之貉。” 刘邈的志向,应该仅仅是限于称帝建制。 但是他袁绍的志向,显然不止于此! “如今河北之事已定,是要开始谋划南征一事了。” 在刘邈“沉迷”百戏的这段时间,袁绍也已经将因为昆阳之战战败引起的叛乱逐一平定。 为了安抚百姓,袁绍与他的好友曹操一样,同样盗版了刘邈的均田之法,分予农户百姓,暂且稳住了局势…虽然无论是袁绍还是赵国的官吏都不会承认这点就是了。 郭图听说袁绍要准备南征,却是欲言又止。 “公则何必如此?有什么便说什么就是。” 郭图纠结片刻,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不知陛下注意到没有,今年河北的冬衣,普遍比往年要贵上三成。” 郭图担忧道:“臣查出,是辽东方向在大肆购买皮毛、毛褐。” “而且臣还发现,在河北一些大城邑中的市肆上,还出现了产自江东的丝绸、茶叶,乃至瓷器……” 袁绍一听就明白了郭图的意思,不由眯起眼睛。 “公则的意思是,公孙度阳奉阴违?依旧私自与刘邈交易?” “是!” 郭图无比忐忑。 其实还有一件事他并未告知袁绍。 那就是那些皮毛可不都流向了辽东,还有很大一部分都流向了关中! 甚至最可怕的是,就连幽州、并州的战马都有很大一批被运往关中! 而如今关中主政之人,正是袁绍长子!获封秦王的袁谭! 也正是因此,郭图向袁绍汇报此事时才有些吞吞吐吐,并未故意没有提及“关中”的字样。 “哼。” 袁绍冷哼一声。 “公孙度,为人狡诈,朕早就猜到他会如此。” “此事交给公则去办,警告公孙度,不要耍花招,不然幽州大军随时可以前往辽东!” 可刚说完这话,袁绍又忽然陷入思索。 “些许冬衣,也不是不能贸易。” “只是战马,绝对不能从辽东流入刘邈手中!不然的话,朕若是将来在战场上看到辽东战马,就绝对不会饶他!” “喏!” 郭图如愿拿到这份差事,第一件事却并非是去探查辽东的贸易,而是暗中调查关中之事。 这不查不要紧。 一查,却是让郭图直接如鲠在喉! 从并州、幽州,甚至是从匈奴、乌桓的账目上,仅仅半年,就有合计三千匹战马流入关中,然后就变得不知去向! 取而代之的,是如今河北的市肆上出现了许多只产自南方的丝绸、茶叶、瓷器…… 如此作为,便是傻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三千匹战马啊! 而且这还仅仅是从河北流入南方的。 若是算上不能统计的西凉、辽东两个方向…… 刘邈获得的战马,岂不是已经上了万匹? 如此可怕的猜想让郭图几乎头晕目眩! “大公子,究竟是在做什么?” 郭图赶紧与袁谭书信一封,请求他将真相告知,同时劝袁谭回头是岸!莫要酿成大错! 可收到这封信的袁谭,第一时间并不是回复郭图,而是先给许攸发去书信。 显然,袁谭已经食髓知味。 走私的大量所得,都被袁谭揣入自己的腰包。 凭借着这些钱粮,袁谭已经秘密在关中拉出一支两千人规模的精锐,有了一支连袁绍都不知道的秘密力量! 袁谭感受过曾经兵败逃入邺城,在袁尚面前沦为鱼肉的滋味,也知道那种手中无兵无权的恐惧。 所以这一次,袁谭绝对不会再将自己的立身之本交出去! 许攸同理。 凭借走私,许攸已经在河北铺就了一张巨大的网络,用来掩饰自己。 所有人都不允许这张网破掉!因为一旦破掉,那可不是钱的事,更是命的事! 许攸拜访了几家士族后,袁谭终于给郭图回信—— “并不知此事!” 不知? 郭图本来是想要将证据拍到袁谭脸上,让袁谭认错,但却惊愕的发现,仅仅一夜之间,他原本找到的证据都烟消云散。 这个结果让郭图毛骨悚然! 他不敢相信,这背后究竟藏了多少人!藏了多少势力!在与刘邈贸易,在帮助刘邈获得战马! “汝等……难道不害怕国将不国吗?” 郭图又是痛心疾首,却也不敢对袁绍声张此事。 因为他知道,此事稍有差错,完全可以让北方血流滚滚! “给我备马,不要告知任何人我的消息!若是陛下问起,就说我去了北方查探辽东之事!” 郭图掩盖行迹,秘密往关中而去! 他不敢相信,曾经那个正直勇敢的袁谭会变成这样! 为了袁氏江山,郭图觉得自己有必要与袁谭面对面道明利害! (本章完) 第367章 这叫走私? 郭图过了轵关,进入河东境内后,便是越走越心惊。 河东的繁盛,几乎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 商贾往来不断,大量的牛车、马车行走在这狭窄的道路两旁,将货物不断运输,络绎不绝。有的时候郭图日夜兼程数十里,看向身旁,却发现身边始终都还有商队,仿佛自己从未前进过,一直在原地徘徊。 郭图如今,完全是胆战心惊! 这哪里是走私? 哪里有这样光明正大的走私? 沿途的官吏、三老、将士,难不成眼睛都是瞎的不成? 不对…… 郭图很快意识到,或许有很多人,压根都不知道袁绍下令断绝了和刘邈贸易之事! 毕竟,袁绍受禅让建立的大赵,与后汉如承一脉,其基层制度自然也是一样。官方政令最多仅仅能够到县一级衙门,再往下,便是宗族的地盘。 只要有人包庇,那下层的官吏或许压根都不知道袁绍竟然还发布过这样的命令! 看着那一车车的货物,郭图只感觉是揪心的疼! 这些货物,可都是河北百姓辛辛苦苦产出的东西! 可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财货被一群硕鼠偷偷的运出去,将河北的财富一点一点掏空。 最关键的是,因其性质是走私,官府层面根本就不知道此事,对这些贸易活动,收不上来一分的税!这些钱,最终都还是落到了幕后之人手中! 国库的钱,都是用来兴修水利、铸造兵甲的。 但幕后之人拿到钱,却是用来购买土地,继续兼并的! 长久以往,袁赵焉能存矣? 而等到了河东后,郭图更是两眼一黑,差点栽下马去! 战马! 无边无际的战马! 河东停满了即将要运往关中的战马! 郭图甚至见到,有百姓不去种地,任由土地荒芜,也要去从事这走私贸易中的一环! 毕竟,这些百姓算过一笔账,从事贸易赚的钱,那可比种地赚的多多了! 可笑郭图之前还和袁绍讥讽刘邈放任自己治下百姓去做什么“黄金梦”,结果河东的百姓竟然也早已变成了这样? “大公子啊!你都做了些什么啊!!!” 郭图此时又是恼怒,又是懊悔,干脆不去看两边风景,直接就渡河往关中而去。 岂料郭图刚刚渡河,就有袁军士卒将其捉拿。 郭图以为拿出自己的印绶,这些士卒就不会伤害自己。 可没想到的是,这些袁军士卒看到郭图竟然是邺城派来的,眼神中竟是露出凶光! “怎么办?邺城来的!” “什么怎么办?这事暴露了,大家都得死!” “那就先弄死他!” “……” 郭图本以为自己对关中恶劣的情况已经做好了准备,却没有想到关中的真实情况还是超出了他所预料的底线! 就连这里的士卒,都敢直接杀害自己这个中枢官员! 郭图眼看这些士卒真的要来杀自己,也是赶忙大喊:“我与秦王殿下有旧!乃是来见秦王的!” “原来如此!” 提到袁绍,这些袁军士卒不理不睬,甚至想多砍郭图两刀。 但提到袁谭后,这些袁军士卒忽然和善起来,对郭图也是礼遇有加:“原来是自己人,失敬!失敬!” “……” 这一变化落到郭图眼中,自是让郭图心中再度一沉! 这意味着,袁绍、中枢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关中的掌控! 关中军民,只认袁家秦王,不认袁家天子! 站在袁谭的立场,这自然再好不过! 但站在国家的立场,这简直就是大逆! 郭图被押往长安,面见袁谭。 而等到了长安,郭图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西凉、中原、河北的商贸在此地进行交汇。 大量的战马、丝绸、瓷器等被相互交易。 郭图判断,或许仅仅一天,这里就能流过十万乃至数十万钱的贸易。 这个数字太大了! 大到,郭图都不敢想象,在这背后密密麻麻聚集了多少地头蛇以及权势滔天的中枢官吏。 但同时郭图也肯定了。 此事,绝非袁谭一人所为! 袁谭还没有那么大能力,将这些人全拉到自己的阵营,一起做这样的勾当! 不过郭图很快意识到不对。 “我们怎么不入城?” “殿下并不住在城内。” 没多久,郭图被领到灞上的一处军营。 “殿下就在此处。” 郭图一时间五味杂陈。 如今长安有多富有繁华,已经是肉眼可见的事情。 但袁谭竟然还只住在军营中,这份心性属实有些难得。 同时郭图不免有些庆幸,清醒袁谭终究并未被这些花花渐欲迷了双眼,说不定自己还有将袁谭劝回来的机会! 郭图进入中帐,袁谭早已等候多时。 袁谭身上穿着的,依旧是那副从青州开始征伐,伴随袁谭辗转数地的甲胄。 “殿下。” “公则。” 两人互换称呼,却不知道如何开始,反而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半晌,还是袁谭率先起身,将一壶散发着清香的茶水带到郭图身边,轻轻给他满上一杯。 “臣记得,在江东的时候,殿下并不喜茶。” “孤现在也不喜。” 袁谭重新落座,手上却多了一杯温热的茶水。 “但茶能提神,不会困顿。” “而且饮茶总比饮酒的好,至少不会耽搁大事。” 郭图端着茶杯,饮上一口,用舌尖轻轻碰触口中茶水,品味其中滋味。 “与在江东喝过的一模一样。” 郭图猛然睁眼盯着袁谭! “殿下可不要忘了,我们是怎么去的江东!” “难道掩饰为探亲,殿下就真的信了吗?” “我们当年,可是被俘去的!” 咚! 袁谭重重将手中那产自荆州的瓷器茶杯放在桌案上,发出一声闷响。 郭图却置若罔闻。 “刘邈、周瑜、鲁肃、太史慈……” “这些人有多可怕,其余人不知道,难道我们不知道吗?” “殿下做出这样的事情,分明是在自寻死路!” 可袁谭此时反倒是平静下来。 “孤不是在自寻死路,孤是在饮鸩止渴。” 郭图顿时急眼:“殿下既然知道,那为何还要如此?” “殿下难道不知道,继续如此,袁氏江山,就要毁于一旦吗?” “……” 袁谭重新端起茶杯。 “孤本就是为了袁氏江山。” 郭图不敢置信。 袁谭的所作所为,哪里有半点为袁氏江山考虑的地方?! 但袁谭之后的话却让郭图沉默—— “因为只有这江山到了孤手中,那才是袁氏的江山。” “若不在孤手中,那江山与否,于孤有何干系?” 郭图此时双眼尽是错愕。 他不敢相信,袁谭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为了袁绍,身先士卒,从来不计较自己个人得失的袁谭吗? “殿下!” “公则觉得孤在危言耸听?” 袁谭摇头。 “陛下未立太子,这已经说明了陛下的态度。” “而且审配这个尚书令,以及大部分河北士人都支持袁尚,此事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孤若是不做点什么,你以为袁氏江山真的能落到孤手中?” 郭图听后,还是想要劝谏袁谭—— “那也不该如此!” “只要建立功勋,那陛下自然能够看见……” 袁谭此时嗓音陡然提高三分:“孤拿什么建立功勋?” “青州、河东,孤都败了。” “但没人在乎孤是败给了刘邈!甚至没人在乎就连陛下也败给了刘邈!他们只在乎,孤确实败了!” “孤如今,就算是想要建功立业,又如何能够施展?” “而且……” 袁谭神情又是颓然,又是嘲讽。 “便是立下再大的功业又如何?便是曾经夺取了一州之地又如何?不还是比不上有人在陛下面前撒撒娇,就能得到陛下青睐?” 郭图此时也有些颓然。 因为青州、河东两场展示,都是他为袁谭谋划的。 “臣有愧殿下。” “可这绝对不是殿下做出这种事的理由!” 郭图扼腕叹息:“殿下!收手吧!” “公则,你一路前来,应该看到了此事的规模,这已经不是孤说收手就能收手的了。” 袁谭很清楚他在做什么,也很清楚其背后站着什么人。 “南匈奴、乌桓、西凉的马腾韩遂、羌人,还有关中的一些军阀,以及钟繇、夏侯惇他们……” “还有最关键的——河北士族!” 袁谭对郭图道:“孤说了,孤在饮鸩止渴。” “一旦停下来,那这些人绝对不介意将孤赶出关中,重新换个人来顶上。” “而且也确实因为此事,孤也得到了许多河北士族的支持。” “近来公则在朝堂上应该能够感受到,孤的风评应该比之前好了许多,应该是有不少臣子在为孤说话…难道公则真的以为,是因为孤兵不血刃的拿下关中,为国家立下大功,所以他们才为孤说话?” “别做梦了,孤当年亲手打下青州的时候,也没见那些人为孤说过什么好话。” 袁谭满脸惆怅。 “毕竟,孤打下青州,国家虽然多了一州之地,但却和那些人没什么关系。” “但现在不同,孤是真真切切将钱装到了他们口袋里,他们又怎么可能不为孤在朝堂上摇旗呐喊呢?” (本章完) 第368章 刘邈惧我否? 饮鸩止渴,尚能存活! 若是断了这毒药,那袁谭立即暴毙都说不定! 郭图咬紧牙关。 但最后,还是颓然的松开了下颚。 因为他知道,袁谭说的是真的。 与南方的走私,已经牵连到了太多的人,让太多人都上了刘邈的贼船。 这个时候停下来,不仅仅袁谭会遭殃,整个北方都要受到牵连死一大波人! 而面对日渐兵强马壮的刘邈,还要做这样自断双臂的事情,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 郭图叹道:“殿下,汝这是不死不休啊!” “没办法,孤不想在将来和一条狗一样被孤那弟弟使唤,孤也没有办法。” 袁谭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但孤希望,公则能够助孤。” “殿下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要我来助您吗?” 郭图与袁绍的亲昵,终究还是要胜过和袁谭之间的亲昵的。 如果要郭图在袁绍和袁谭中选一个,那郭图选择的绝对会是袁绍而非袁谭。 袁谭眸子中尽是平静,显然已经料到了郭图的答复, “公则请随孤来。” “殿下要杀臣吗?” 郭图,是绝对不会允许袁谭还有袁谭身后之人以一个毒瘤的方式存在于袁赵政权体内的! 双方不可能共存! 等郭图回到邺城后,一定会如实将关中的见闻尽数告知袁绍! 袁谭知道这一点,郭图同样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郭图便以为袁谭恐怕只有杀死自己,以将自己的舌头堵住! “……” 袁谭上前,拉起郭图的手臂。 “公则与孤,亦师亦友。孤将来若是登上至尊之位,那必然拜公则为相!孤便是再愚蠢,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郭图心中一跳! 可他仍以为,袁谭这不过对自己虚与委蛇的空话! 袁谭也不解释,只是拉着郭图来到了军营中的校场。 “这是……” 待郭图看清校场中的景象时,瞳孔陡然一缩! 只见大约千丈宽的校场上,密密麻麻站着数支行列整齐的队伍! 这些士卒皆穿重甲,双腿牢牢嵌在大地中,远远望去,就好似一尊尊磐石立于中央,为镇军基石! “公则,关于昆阳之战,中枢有过商讨没有?” “自然有。” 虽然袁赵政权对于昆阳之战的宣传是一场胜利的战役,是一场圆满的战役…… 但这只是对外的说辞。 所有高层都知道,昆阳之战,袁军完全就是一场惨败! 如果不是大汉天子刘协主动投降,将大汉帝都的大门朝着袁军打开,那经过昆阳一役,刘邈完全可以一直追亡逐北,将袁绍彻底驱赶出中原,让袁绍连根毛都得不到! 故此,对昆阳之战,事后高层也对其进行了复盘。 而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 刘邈太过狡诈! 论及硬实力,袁军并不弱于刘邈,甚至是要远远强于刘邈! 如果昆阳之战双方能够来一场正面对决,那最后输的一定是刘邈! 刘邈在当时,并不具备和装备了大量骑兵编制的袁军正面抗衡的实力。 所以,对于此战,袁军高层一致认定只不过是一个意外。 只要将战场设定在中原,放在这种完全能够掌握地形的战场,袁军依旧能够凭借骑兵的优势对刘邈取得大胜! “呵,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样?” “这是事实!” 郭图盯着袁谭那与袁绍有着六七分相似的鼻梁、轮廓。 “但现在,不行了!” 凭借现在的贸易量,郭图猜测至少有上万匹战马流入到了南方! 而刘邈又有组建重甲骑兵的能力。 虽然不至于说刘邈能够组建一支万人规模的重骑兵,但至少在正面战场上,刘邈已经有了和袁绍骑兵对决的能力! 所以郭图才这般气愤! 袁谭,还有袁谭背后的那些人是在犯罪! 他们硬生生抹去了大汉和大赵之间最大的差距! 而这份差距,会由谁来弥补? 是那些躲在后面数钱的肉食者吗? 不! 最后承担这一切的,不还是普通的士卒,普通的百姓? 刘邈战马增多,骑兵增多,那在战争上的优势就会变大!而一旦刘邈的战争优势变大,袁绍这边就要死更多的士卒! 这样的道理,难道袁谭不明白吗? “孤其实也在复盘当日的战事。” 袁谭扶住校场旁边的一根木桩。 “但孤得出的结论,和你们完全相反。” “刘邈可不仅仅是单纯的狡诈,单纯的运气好。” “河东之战,他可是以主公之尊,亲自率领士卒翻越崤山的。” “后来他听到官渡陷落的消息,也是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放弃了河东和关中这两块地方前往救援南阳的。” “所谓敌人狡诈,其实就是在我们之上,让我们不能摸清其规律……” 作为两次因为“意外”而败于刘邈的袁谭来说,他能够十分坦率的承认,刘邈确实要强于自己。 不光袁谭承认。 袁谭甚至猜测,就连自己的父亲袁绍都有这样的想法。 但袁绍如今是天子,所以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所以只能由他这个儿子去说。 “想要击败刘邈,取巧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而既然不能取巧,那就必须要正面击溃他!” 袁谭话音刚落,校场上忽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下一刻,郭图就感觉自己眼前仿佛亮起了一颗太阳! 但很快,郭图发现并非太阳。 而是校场中央,那一片茫茫刀光! 郭图眯着眼睛,待认出此物之后瞬间吓了一跳! “这,这不是……” 那些重甲步卒手中握着的兵刃,正是长约一丈的双刃长柄刀! “这不是刘邈军中装备的陌刀吗?” 郭图错愕的看向袁谭:“此物,怎么会流传出来?” “刘邈从孤这里得到战马,孤自然也要从刘邈那里得到些什么。” 袁谭嘴角,不免露出得意的笑容。 “孤在研究昆阳之战时,发现曹操曾经以重甲步击败过重甲骑兵。” “而刘邈之前,也曾以陌刀击败过袁术麾下的骑兵。” 袁谭此时的自信,超过了以往任何时候! “刘邈大肆购买骑兵,就是为了组建重甲骑兵!” “既然如此,到时候孤便以这陌刀重卒亲手击碎他的美梦!在正面战场上将其击溃!” 袁谭终于能够面对郭图。 “公则,懂了吗?” “孤不会欠陛下!也不会欠百姓!” “到时候,孤会亲自率兵战胜刘邈!赎清孤的罪过!” “只要能赢,那一切都能够重新开始!” 袁谭到最后,已是歇斯底里! 他不是叛徒! 这只是他的手段! 即便刘邈从北方买走再多的战马又让如何? 反正到时候,他会将刘邈的骑兵在战场上正面击溃!然后亲手抓住刘邈!平定南方,一统天下! 这样的人,难道能够称为叛徒吗?能够称为逆贼吗? “公则,孤需要你帮孤!” “孤知道,陛下明年秋收后,就要与刘邈开战!” “帮孤,将此事瞒到明年!等到孤亲自击败刘邈,获得无上战功的时候,孤自会去与陛下告罪!” “……” 虽然袁谭大义凛然,但郭图还是听出来了袁谭真正想要的。 “到了那个时候,以殿下击败刘邈的功绩,便是陛下不肯册立殿下为太子,恐怕也不可能了吧?” “太子之位,本就是孤的!” 袁谭被戳穿了心思,顿时暴躁起来! “而且当时河东之战前,公则也是这么与孤说的!难道你忘记了吗?” 郭图沉声道:“确实如此,但臣可没有教殿下要对陛下阳奉阴违!” “孤没办法!”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戳穿,袁谭愤恨之下,重重一拳砸在木桩上,使得木桩破碎开来,有几根木刺飞溅起来,扎入袁谭的血肉中,流出殷红的鲜血。 郭图再度沉默。 直到天边的夕阳快要落到山下,直到就连训练的士卒也都全部解散,直到吹来的风中都带上了些许血腥味,郭图才终于重重叹气。 “殿下,要臣怎么做?” 袁谭的一双眸子终于明亮起来。 “公则什么都不必做。” “只要继续装作不知道便是……若是实在不行,可以揭发幽州之事。” 幽州? 郭图头都大了! 又关幽州什么事? “公则不会以为,从辽东进行的贸易,幽州的官吏完全不知情吧?” 如今的幽州牧,是袁绍二子,袁熙。 郭图只觉一口老血堵在胸前。 “殿下的意思是……二公子也干了?” “显奕胆量没那么大,而且他与刘邈有夺妻之仇,不太可能明面上帮着刘邈。” “但是其麾下的官吏就不一定了。幽州那边的官吏,大都是以前公孙瓒的旧部,他们都只顾着中饱私囊,可没时间思索什么国家大义。” 郭图此时人都麻了。 这些士族,当真这么无法无天? 有那么一瞬间!郭图甚至觉得,刘邈在南方大肆屠戮世家是对的…… 在涉及到利益的时候,这帮混蛋真的是什么都敢卖啊! 郭图沉思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袁谭的要求。 不过郭图也有条件,就是要袁谭说出背后那些势力的名字。 袁谭稍稍犹豫,却还是告诉了郭图真相。 上到朝廷的三公九卿,下到各地的封疆大吏,许多郭图想都没想过的人名都出现在了这份名单中。 最关键的是,就连并州刺史,也就是袁绍的外甥高干竟然都牵连其中! “触目惊心啊!” 郭图在看到这份名单的时候,心就已经死了大半。 现在即便是为了袁赵政权的稳定,也要将此事牢牢捂住! 相应的。 将来也只有袁谭将来坐上那个位置,袁赵政权才不至于分裂乃至崩溃! “希望,一切都按照殿下设想的那般进行吧。” 想到袁谭士卒的那些重甲、陌刀,郭图只能强制自己冷静。 “只要等到战胜刘邈,那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本章完) 第369章 刘备与督邮 郭图最终还是与袁谭达成默契。 将关中的走私遮掩住,遮掩到与刘邈的战争开始! 而要掩饰关中之事,就必须要将辽东方向的走私给揭露出来,替袁谭等人打掩护。 不同于关中这边,是由袁谭与河北世家吃大头,辽东那边的利润,可基本都进了公孙度的钱袋子。 死道友不死贫道。 为了保全自身,同时也为了虚弱刘邈,将辽东方向的走私揭露出来,毫无疑问是对大家所有人的利好! “辽东、幽州。” “公孙度、二公子……” 可即便如此,辽东这些人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郭图就算真的要揭露此事,也要找一个软一些的柿子去捏。 “刘备,刘玄德?” ———— 幽州,蓟县。 天气渐寒,随着百姓收割完粮食,也开始陆续进山,砍伐树木,以积攒过冬的木柴。 但最近几年不知为何,天气却是愈发寒冷。山里的猛兽也在为过冬进行最后的捕猎,再加上极有可能在山林深处遇见鲜卑人、乌桓人,故此有许多的百姓仍旧还未攒够木柴,对这即将到来的寒冬愈发惆怅。 “叔公!北面来了人!” “看样子,都穿着甲胄!” 随着周围玩闹的孩子将第一手情报汇报给村中老人,这些老者都分外紧张!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是哪方的士卒,来到这偏僻的村落中,都不是什么好事。 以前那什么弥天将军张纯的士卒如此。 刘虞的士卒如此。 公孙瓒的士卒如此。 袁绍的士卒同样如此。 无非就是征税、加税,擒拿匪盗,然后借着擒拿匪盗的名义蹭吃蹭喝,临走的时候甚至还要再拿走一些…… “这天下多少年了,换了多少人了,始终都没个差别。” 老者佝偻着身子,面色愁苦。 “但愿,这次少要一些吧……” “叔公!那些士卒身上都背着柴火!” “嗯?” 村落外,刘备一张嘴,就有白雾从嘴中升起。 他颇有些歉意的朝着身后的将士道歉。 “如今天色渐寒,本无什么公事,偏偏要请诸位与我一同上山砍柴,实在对不住诸位。” 张飞原本是将自己带有一圈钢针的下巴埋在护住脖子的垂褶领中,此时听了这话却抬头不满的嚷嚷道:“兄长何必说这话?反正俺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本来俺都想要重操屠户的生意了!兄长说要砍柴,这不是正好?” 关羽的美髯能够覆盖脖子,倒是没像张飞一样带着垂褶领。此时三步并作两步,身上背着比其余士卒要多上一倍还多的木柴,也是大步流星的跟在刘备身后:“是啊,兄长说这些做什么?” “砍柴再苦再累,难道不比我等之前的日子好?” 刘备听到关羽之言,非但没有被安慰,反而更显愧疚。 “云长受我之累多矣!” 关羽在刘备不敌曹操逃往河北之后,便一直护住刘备的家眷,保全了刘备夫人女儿的名声。 但因为斩杀颜良文丑,虽有曹操、刘备相求,留了关羽性命,但却将关羽从曾经的大汉汉寿亭侯贬为庶民,再不给关羽一官半职。 这对于关羽如此倨傲的人,属实是了不得的耻辱了! 但关羽显然对此并不在乎。 “兄长怎么又说这话?” 此时周围都是跟随刘备走南闯北,共经患难的亲兵,关羽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心思。 却见关羽一捋美髯,始终微眯的丹凤眼闪过寒光。 “如此,至少我关羽永为汉臣!” 即便是关羽现在就死了,他也是大汉的汉寿亭侯!大汉的裨将军! 张飞看到关羽这样神气,也不免有些酸溜溜道:“兄长当真神气!这是在埋汰俺与大哥不成?” 张飞和刘备,那可是接受了袁绍的官爵和职位的。 关羽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笑了两声,显然想要将此事赶紧揭过去。 刘备同样尴尬的笑了两声,随即将话题转到关张身后一将上—— “我等皮糙肉厚,倒是苦了子龙。” 赵云俊秀丰美,若是换上常服,说是太学出来的士子都有人信!即便是现在穿着甲胄,若是不看赵云肩膀上扛着那数十斤重的木柴,恐怕同样会以为赵云不过银枪蜡头一枚! 故此,赵云无奈的抖擞了两下身后的木柴,并发出沉甸甸的响声。 “主公这是看不起谁?” “常山之地,山深水寒,不比这蓟县暖和!我也是从小到大帮家里干过来的!” 赵云故意加快速度,竟然是比关羽还要快上几分! “况且主公做的,乃是为了百姓的仁善之事!我又怎么可能会推辞呢?” “是啊!” “子龙将军说的不错!” “……” 其余亲兵也跟着赵云大喊。 刘备一生的跌宕起伏,不可谓不曲折离奇。 今天还可能是掌控一州的州牧,明天就是流落在外的散兵游勇…… 这些亲兵要是真的贪图财物,哪里能继续跟着刘备? 是曹操那不香,还是袁绍那不美? 大家跟着刘备,兴许一开始各有各的理由。但在经历了这许多事情后,大家都已经认定了刘备! 如果刘备这时候不做点什么事情,那才是让大家疑惑的事儿! 刘备听着身边的“群情激奋”,明明既无吃肉,也无饮酒,却觉得身上暖暖的! “大家再坚持片刻!刚好吾这月俸禄已发!等送完这一个村子,回到城中后我请诸位饮酒!” “喏!!!” “还喝啊?” 赵云忍不住劝谏:“主公的俸禄,可每次都撑不到月末。我听说就连嫂子都在做女红补贴家用。” “那咋了!” 刘备明显已经上头:“大不了继续贩席织履去!我前几天刚编了一顶小帽,子龙到时候可以试试合不合适!我那手艺可没有落下!” 张飞也是大笑:“俺大不了重新回去杀猪便是!” 关羽也道:“子龙难道没听过仲山作的一首诗?其言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云长说的不错!不过现在要改口了!可不能一口一个仲山的叫。” “……” 刘备领众人将木柴交付给村落三老,对方顿时泪眼婆娑。 “这么些年来,从村里拿走东西的人多,但送来东西的,你们却是第一个!” “敢问将军,到底何许人也?” 刘备自然不会说出姓名。 “我们是大汉的将士!” “可我听说,大汉不是亡了吗?” “……” 刘备哑然,陷入失神。 不过很快,刘备就振作起来,斩钉截铁的和对方保证—— “只要我们这种人在,那大汉就亡不掉!” 刘备来时没有携带旗帜,走时也没有带走村中百姓硬要塞到手中的粮食或者其他。 即便已经又累又冷,但刘备知道,这里的人比自己更需要这些东西。 等回到蓟县城邑,糜竺、糜芳早已等候多时。 “子仲、子方,辽东之事如何?” “主公放心,一切正常!” 刘备被袁绍派往幽州的目的,便是监视震慑公孙度,不让公孙度与刘邈贸易,将战马一直运往南方。 可刘备在来到幽州后,却是第一时间和公孙度联络—— “有多少战马,就往南方运多少战马!” 如此做派,让公孙度一方都有些迷茫。 “这……真的是走私?” 但无论如何,辽东以及幽州的战马都源源不断流入南方。 刘备将贸易之事都交给了巨贾出身的糜竺和糜芳,兄弟二人重操老本行后也没有让刘备失望,将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不过……” 听到这个“不过”,刘备心头一紧。 “子方,是辽东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不,不是辽东。” 糜芳有些担心。 “是邺城。” “我听一些商贾说,邺城似乎流传起了辽东在与大汉走私的消息,也不知是何人所为。” 流言…… 刘备也没在意,安慰糜芳道:“应该没什么关系!” 但就在此时,孙乾却跑进屋中,神色凝重! “主公!督邮来了!” 此言一出,刘备等人集体变色! 督邮,郡守属吏,掌监属官。 其位轻权重,凡传达教令,督察属吏,案验刑狱,检核非法等,无所不管!无所不查! 这样的人忽然上门,完全就是来者不善! (本章完) 第370章 糜芳啊!唉! 刘备走出门去,想要迎接督邮,却发现关羽和张飞已经站在门口,对督邮怒目而视,而势单力薄的赵云则是拼命拉住二人,不让他二人与督邮起冲突。 “云长!翼德!” 刘备呵斥了二人,这才来到督邮身边。 “见过刘将军。” “汝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经人察举,说刘将军暗中与辽东公孙度走私,便特来刘将军府中查证。” “什么辽东?吾不知情!” 督邮品级虽低,但对上刘备却丝毫不惧,显然是背后有人。 “刘将军,不要伤了和气。不然的话,下次来的可就不是我一人了!” 刘备听出督邮的威胁之意,又想到如今自己以及亲眷都在城中,便也暂时收敛脾气。 “按理来说,你这个级别的督邮,还无权查我府邸。” “但为了自证清白,我可以让你进去。” “可若是查不出什么,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督邮皮笑肉不笑:“一定。” 督邮身后的吏员在关羽、张飞要吃人的眼神中冲入刘备府邸,很快就将前院、中堂掘地三尺。 “没有。” “什么都没有!” “那间小室呢?” “里面有甲胄兵刃!” 督邮大喜:“有多少?二百还是三百?” “只有十具!” “……” 刘备此时也瞪着督邮,双手不自觉握拳。 “吾为左将军!家中有十具甲胄,恐怕不过分吧?” 督邮还在嘴硬:“过不过分,不是刘将军说了算的,是法理说了算的!” 督邮大手一挥,还要让吏员冲入后院。 这下连刘备都挡在门口,握上了自己的佩剑。 “后方尽是女眷!你还要进去?” 关羽、张飞、赵云三人也是扶剑,怒视着督邮。 被这三人齐齐盯上,便是吕布也得打个寒颤,更何况是这督邮? 督邮悄悄咽了一口唾沫,额头上流出汗珠。 “刘将军这是做什么?” “我等不过依律办事,查清楚后,也好还刘将军清白不是?” 噌!!! 张飞已经拔出自己的佩剑,指着督邮的鼻子破口大骂:“俺兄长的清白,何须你这狗东西证明?给脸不要脸是吧?滚过来且让俺戳你几个窟窿!且让你知道清白二字是怎么写的!” 眼看张飞怒气冲冲的朝督邮走过去,但这次无论是刘备还是赵云可都没有拦着。 督邮面目苍白,好在就在此时,从后院传出一道女声:“翼德!” 这世上能够拉住张飞的人不多,无非刘备、关羽几个,至于妇人,更是只有一位,便是刘备的正妻甘氏。 当初刘备在徐州曾经导致甘氏陷于吕布之手,本就心存愧疚,故此听到甘氏的声音,只得悻悻退下。 众人看去,却发现甘氏左右手拉着刘备两个年幼的女儿走了出来。 “要搜便里里外外搜个明白。” 两个女儿害怕的躲在母亲后面,而甘氏却昂首挺胸,庇护着其余人。 这个时候,不是和督邮起冲突的时候。 说不定四处城门都已经被锁死,一旦刘备反抗就会被全部拿下。 反正问心无愧。 既然如此,便让他们去搜便是。 刘备见到妻女都穿着单薄的衣裳出现在寒风中,也是眉头一皱。 但在看到甘氏冲其摇头的时候,刘备还是强压怒火,与那督邮横眉:“现在,汝等可以进去了!” 督邮如蒙大赦,赶紧领吏员进入后院寻找。 “有织机一架!” “有绸缎十匹!” “有精致草帽一顶!” “你他娘的找草帽做什么?还他娘精致草帽?” “……” 到了最后,从刘备家中搜出来的钱粮,不过几百枚五铢钱以及三十斛粮食。 督邮不敢置信! 甚至觉得刘备大廉似贪! 哪怕刘备没有和公孙度勾结走私,凭借刘备的官爵,家中也不该只有这点东西! 督邮敢来刘备府中,就是笃定了刘备家中不管有没有和辽东走私的证据,其必定有大量来路不明的财富等着自己去搜查! 但现在,竟然什么都没有? 刘备家中的东西别说是和高官巨富相比,就是这督邮家中的钱粮都比刘备家中的东西要多! 尤其是督邮还仔细看过甘氏,看到甘氏手上是有做女红的老茧。 这无一不说明了,刘备貌似是真的廉洁! 督邮后背顿时湿透! 若是这样的结果,那可不能和刘备治罪! 一向温和待人的刘备此时脸色冷的可怕。 上前从地上捡起草帽,掸了掸上面的灰尘,轻轻放在洁净之处。 “督邮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督邮脸色铁青。 他知道,今日之事若是只是如此,那麻烦可就大了! 于是督邮只好道:“可能只是误会。却也不能证明刘将军麾下官吏,没有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还要接着搜查。” “你大爷!” 张飞须发怒张!直接往督邮身边冲去,吓的督邮赶紧往门外冲去,边跑还一边大喊:“张翼德!汝要做什么!谋反吗?” “你个狗畜生!老子当年杀贼平乱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裤裆里舔屎呢!休走!且吃俺一剑!” 不过随着督邮迈出大门,一股熟悉的声音让久经沙场的张飞停在原地。 那是汉弩上弦的声音! 狗日的督邮,果真是有备而来!竟然还准备了汉弩! 督邮被张飞惊的逃到门外,不小心还绊了一跤,重重摔在地上,就连头冠都被摔到一旁。 刘备等人也追了出来,见到督邮的狼狈模样,竟是不顾汉弩就对着自己,直接大笑起来。 督邮听到笑声,赶紧起身扶正了头冠,头冠还没有扶正,又想要去拍头上的灰尘,结果一不小心袖口又挂在了头冠上,惹得众人顿时又再度发笑。 直到身边士卒前来帮忙,督邮才面红耳赤的解开束缚,眼神怨毒的盯着刘备众人。 “刘玄德!我今日乃是按规矩办事!你何必为难我?” “我说了,只要查清你们几家府邸,使得真相大白。我自然也会如实上报!如此也少了你们一桩麻烦事!你们何必要如此咄咄逼人?” 见对方颠倒黑白,刘备也是不顾身份,直接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休要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若是真只是寻常查案!你带这些士卒做什么?带这么些汉弩做什么?” 刘备拔出宝剑。 “如今搜你们也搜过了,却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如今还要拿汉弩对着我,岂不是犯下了大逆之罪?” “若是不服,就与我去一趟邺城,看看究竟是谁有理!” 督邮哑口无言。 甚至就连操控汉弩的士卒也将汉弩默默放下。 如今的局面,无论怎么看,也确实都是督邮不占理。 若是刘备真以此上纲上线,将此事汇报到邺城,那最后倒霉的还是他们! “我们走!” 督邮虽不情愿,也只能是匆匆离开,惹得刘备门前将士又是一阵大笑! 回到府中,刘备大悦,将剩下的钱全都给了仆人,要其买上几斤羊肉来吃。 羊肉被架在陶釜上沸腾,什么香料都不必加,一股子浓郁的肉香味就已经萦绕住刘备的府邸,仿佛是奏响了胜利的凯歌。 “娘的!方才若不是子龙拦着俺,俺肯定往那你身上戳几个窟窿!” 但张飞还是愤愤不平,嘴上不断抱怨。 还是刘备安抚:“如今那般形势,容不得意气用事!” “他愿意查,就让他查去!反正如今钱粮都不过蓟县,无所谓!只要战马能够顺利运往南方便是!” “哈哈哈!” 众人都没有发现。 当刘备说“钱粮不过蓟县”的时候,糜芳的眼皮忽然跳了一下,但很快就被掩饰过去。 等喝完一口热乎的羊汤,糜芳便是赶紧离开了刘备府邸,回到了自己的住宅。 “得赶紧将那些财货转移出去,不然若是被查到的话,那可是给主公惹下了大麻烦!” 糜芳催促下人将财货装了满满三大车,便趁着夜色想要将其运往城外。 抵达城门。 糜芳将自己的印信展示出来,以他的身份,这城门自然可以随时打开。 可这一次,糜芳在展示了自己印信后,城门处却是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这种寂静让糜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糜芳要下令原路返回的时候,夜幕中传来一阵急促而又密集的脚步声! 大量士卒将糜芳上前包围,而伴随着最后一道脚步声,今日白天的督邮此时也笑眼盈盈的出现在这里。 “我就说嘛!就算刘备没有问题,其麾下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干净的!” “糜芳……你们糜家为徐州巨富,而且你的妹妹好像也是刘邈的夫人!我早该想到此事了!” 糜芳看到督邮,赶紧拔剑! “拿下!” 但双拳难敌四手,糜芳很快便被士卒绑了拿了,带回到郡守府中看押。 直到第二日清晨,刘备才知道此事。 “子方糊涂啊!!!” 刘备扼腕叹息,而糜竺却一脸灰暗:“臣实不知子方私下里竟然还做了这样的事情,还望主公责罚!” “这个时候了,说这些做什么?” 刘备看向家中的十具甲胄。 “而且这次,明显是冲我来的!” “不过区区督邮,竟敢这般猖狂!” 对“督邮”,刘备可丝毫没有半点好感! “召集兵马!进攻郡守府!” “我本就不愿在袁绍麾下!如今既然他也不能容我,不如干脆做个了断!” (本章完) 第371章 曹操:这你能忍? “杀!!!” 关羽、张飞召集城中旧部,直接夺占城门。 赵云自城外迅速领进士卒,一路势如破竹,朝着郡守府冲去! “督邮!刘备反了!” “什么玩意?” 督邮本来还想先礼后兵,慢慢审问糜芳,谁知道刘备的反应竟然这般剧烈! 慌忙来到墙根,督邮爬上梯子朝外看去,果然是看到郡守府已经被刘备麾下兵马团团围住! “刘备!汝想做什么?谋反吗?” 督邮色厉内荏,还想用盛世的规矩来压制刘备。 但刘备、关羽、张飞,可都是从乱世杀出来的枭雄! 张飞此时全身披甲,拿小指扣了扣自己的耳朵:“狗官!看不出来吗?” 这如果不是造反,那还有什么是造反? 督邮仿佛没有听到张飞的这句话一样,继续劝着刘备:“刘备!你让你的兵马散去!我保证不会继续为难你!想必你也猜到,我不过是按照上面之人的指示做事!你何苦为难我呢?” “……” 刘备觉得,对方是在将自己当小孩哄。 刘备这前半生,经历过多少诡谲云涌? 继承徐州、收留吕布、征讨袁术、立足小沛、密谋除曹…… 这些事放到常人身上,早就死的不能再死! 但这督邮,竟然是朝自己用这缓兵之计? 刘备懒得理会对方:“云长!翼德!准备进攻!” “喏!” 督邮见到刘备不为所动,直到此时才彻底惊慌起来! “刘备!糜芳尚在府中!你真的就不顾其性命吗?” 刘备还没有回话,刘备身后的糜竺就已经站在车辕上朝督邮大喊:“告诉子方!他自己一人做事,便自己一人承担!他的妻子由我来供养!叫他不必担心!” 督邮怔怔的看着已经正到发邪的糜竺,颇有些无语。 刘备的麾下……怎么尽是些疯子? 此时外面刘备扶糜竺下车:“子仲不必如此。” 糜竺却道:“子方坑害主公一次,便已经是他的大罪!” “若是此时还因他耽搁了战事,那便更是罪加一等!” 糜竺握住刘备的手臂—— “主公!下令吧!” “我,就全当我那个弟弟已经死了!” 有了糜竺这个兄长的保证,左右士卒终于不再顾忌。 郡守府,府墙连一丈都没有。 而刘备麾下的精锐,那走南闯北不知经历多少战事!如今又没了束缚,怎么不叫一个雷厉风行? 都用不着制作梯子,直接翻墙就入,瞬间就将这并不坚固的防线给瞬间捅穿! 刘备冲了进去,见到督邮已被制服,便让人将其扒光了吊在树上。 刘备操起马鞭,重重朝地上打去。 “你说你受人指使,这话我信!而且我也不问你背后之人是谁!” “但是你身为督邮,本是督察属吏,案验刑狱,检核非法的官吏!如此不问青红皂白,随意就视王法于不顾,却不知有多少百姓都被你屈打成招!” 刘备再次重重一挥马鞭。 “我之前也遇到过一个督邮!他和你一样!有眼无珠!我当年抽了他两百鞭子!这次看在你受人指使的份上,只给你一百鞭子!” 刘备抄起马鞭,重重打在督邮身上,让督邮顿时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 整整一百下! 打到最后,已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此时张飞也反应过来,满脸狐疑的来到刘备身边小声道: “兄长,上次你用的是柳枝啊!这次怎么是用马鞭?” “哦,忘了!” 刘备极为腹黑的将马鞭收起,随后便来到糜芳前方。 糜芳跪倒在地,神情憔悴。 “唉。” 刘备叹息一声,却还是亲自将糜芳扶起。 “子方,可受到什么委屈?” 糜芳唯唯诺诺道:“这督邮本是想让我咬住主公,将脏水都泼到主公身上,所以并未对我用刑。” 刘备俯下身去,拍了拍糜芳沾上黄土的下裳:“没受委屈就好!” 而随着刘备这一句“就好”,糜芳终究还是“哇”的一声痛哭出来! “是我对不住主公!对不住兄长!” “主要是前面几次,我等分文不存的次数实在太多了!我是真的怕了!便想着积攒一些钱粮,以备不时之需……主公!是我一时糊涂,你杀了我便是!” 方才糜竺的喊话显然已经被糜芳听到耳中。 “是我对不住主公啊!” “起来!” 就在糜芳还在哭哭啼啼的时候,刘备忽然一声爆呵,震住在场所有人。 刘备双手捧着糜芳的脸,将其脸颊上的泪痕擦干。 “子方的心思,我又如何不能明白?” “当时在徐州时,若不是你与你兄长鼎力相助,我刘备说不定早就饿死在海西了!” “而且……” 刘备左右环顾这片让自己无比熟悉的土地,忽然又是笑道:“子方所料不错!我等确实又要开始逃亡了!” “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将士也是大笑。 确实! 众人难道不知,率兵闯入郡守府是一个怎样的下场吗? 但他们还是跟着刘备冲进来了! 无非又是一场不知何时才能停歇的奔波罢了!在刘备的麾下,难道还能少了这些? 刘备命士卒将袁军的旗帜,以及袁绍给自己的印绶全都堆在一处,随即纵火燃烧! 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几乎已经没有残破,甚至可以称作破旧的旗帜被重新举起—— 【漢】。 刘备,始终留着这面旗帜! 再次重重拍向糜芳的肩头:“子方!走了!” “去往辽东的道路,你可都还记得?” 见到刘备确实不计较自己的过失,糜芳再次热泪盈眶! 不过这次,他却没有让刘备帮他擦去眼泪,而是自己重重一擦:“自然记得!” —————— 【刘备反赵复汉!率领士卒一路往辽东而去!】 邺城群臣听到这个消息,皆是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尤其是郭图,更是手脚冰冷。 刘备之事,本就是他一手谋划。 要揭开辽东之事,无非就是从袁熙、公孙度、刘备等人身上动手。 郭图本以为刘备是个最软的柿子,却不料这柿子把牙都给崩了! 刘备对袁赵政权,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 当初袁绍讨伐曹操,便是以刘备的名义进行讨伐中原的。 而且刘备身为汉室宗亲……虽说是远的不能再远的汉室宗亲,但因为某些原因,刘备汉室宗亲的名头在河北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成为了袁绍政治宣传中的一个标杆! 不仅仅是刘氏天子禅让,就连刘氏宗亲也承认了他袁绍的天子之位!如此才叫做受命于天! 但刘备现在重新打起了大汉的旗号,毫无疑问是对着袁绍直接重重扇了一耳光! “事情闹大了!” 郭图急忙入宫,去和袁绍商议对策。 同时曹操也是准备入宫。 和郭图一样,曹操也急! 不过曹操不是急袁绍怎么办,而是急着去看乐子的! 这些天来,曹操不用处理政务、军务,每日就是饮酒作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甚至还能悠闲的去读上几本书,娶上几房妾室,教导一番孩子,可谓快哉! 这样的日子,舒服是舒服,可对于曹操而言,未免有些太过清闲!如今听说刘备在幽州搞出这样的动静,怎么能不感到兴奋? 曹操一想到袁绍会因此事黑着个脸,就抑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容。 要不是路上遇到郭图,曹操怕是能带着这幅笑容一直走到袁绍面前! “唉!陛下啊!” 曹操一见袁绍,就大声诉苦。 “我早说要杀了刘备,杀了刘备,看陛下却一直不信啊!” “当年在许昌的时候,刘备这白眼狼就如此待我!如今他又故技重施,负了陛下啊!” 带着八分夸张和两分真情实意,曹操当即就在邺城的宫室中大骂刘备! 这不骂还好,一骂袁绍以及郭图的脸更黑了! 当时刘备是什么身份?曹操又是什么身份? 听曹操的话去砍了刘备,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但事到如今,反倒是让曹操找到机会,借着大骂刘备的势头去骂袁绍呢! 袁绍此时也是不免头疼:“孟德少说两句!” 随即,袁绍又将矛头转向郭图:“怎么闹成了这样子?” “不是说只是查战马走私吗?怎么能够将刘备给逼反?” 郭图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刘备这一次叛逃绝对不是灵光一闪,而是早有谋划! 但这事不能说出来! 要是说出来,之前借助刘备搞出的那些宣传又怎么办? 所以刘备叛逃,一定是被人逼的! 至于这锅,那自然而然也是落到了郭图身上! 郭图此时也只能是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陛下,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刘备与公孙度勾结的证据!” 刘备的叛逃,绝对不能定性为他还心存大汉!而是要定性为刘备与公孙度相勾结,谋取了大量钱财之后害怕被发现做出的叛逃! 而曹操此时完全是唯恐乱不起来,也是怂恿袁绍—— “刘备胆大包天,做出谋逆之事不奇怪。” “但一个小小的公孙度,竟然也敢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情!”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公孙度完全没有将陛下!将大赵放在眼中啊!” “还请陛下即刻发兵!讨伐公孙度,彻底平定辽东!将公孙度和刘备首级献予宗庙!不然不足以平民愤!” 曹操面上,完全是一副“这你都能忍?反正我忍不了”的义愤填膺状! 如此,反倒是将袁绍给架在高处,不知如何应对。 马上就要和刘邈作战,哪里来的精力去远征辽东? 而且谁不知道,从辽东能够前往青州?就算打下辽东,难道还能抓到刘备和公孙度不成? 可若是不表态,那岂不是白白弱了威名? “刘玄德……当真是个大麻烦!” (本章完) 第372章 燕王刘备! 金陵。 刘邈和鲁肃正面对面坐于一处,其中间放着的,则是纵横交错的一张棋盘。 “刘备真的反了?” “千真万确,如今应该抵达了辽东。” “嗯~~~” 刘邈盯着棋盘,然后默默将鲁肃的一颗棋子拿掉,换上自己的。 “陛下……” “怎么?有意见?” “没有。” 又走了几十手后,刘邈舒服的一伸懒腰:“又赢了!朕果然是个天才!” 鲁肃不言,只是默默开始收拾棋子。 “子敬!开心点!不就输了几盘棋嘛!” “并非是因此事,毕竟臣早就习惯了……” 鲁肃有些迟疑。 “陛下,其实如今有件事,在金陵城中闹的沸沸扬扬的。” “何事?” “之前有商贾行驶到交趾以南的林邑国,仅仅用一些布匹就换回来大量黄金。” 刘邈直接躺在榻上:“这不是好事?” “是好事。但如此也致使许多百姓开始弃农从商。” 鲁肃的担忧,也是历朝历代的官吏所担心的事情。 “如今这样的趋势并不明显,但是长久以往,使得大量百姓抛弃耕田,让粮食不够,那恐怕会出现问题。” 刘邈依旧闭着眼睛,不去看鲁肃。 “那依照子敬的看法,要如何解决此事呢?” “陛下应该下令,禁止百姓从商,并且对商贾予以制裁,不能让其以钱财蛊惑百姓!” 国家,是时候出手了! 若是大量百姓都去从事商业或者手工业,那地交给谁种?将来的粮食从哪里来? 历朝历代,重农抑商,就是在担心此事! “哼。” 但鲁肃的诚恳之言,却只换来刘邈极为轻蔑的一道鼻音。 “陛下……” 刘邈打断了鲁肃:“子敬以为,如今为何有百姓弃农经商?” “这……” 鲁肃其实想说,还不是刘邈勾引的? 那占城稻,还有那南越哀王赵兴的传说,都使得吴地百姓对南方那广袤的大海出现了极为浓厚的兴趣。 如果不是刘邈以一个故事骗的大家对大海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虽然可能会有商贾不顾风险前往南面,但是绝对不可能引发如此疯狂的趋势。 刘邈身为天子,身为君主,要对此事承担首责。 “子敬是不是想说,都怪朕?” “臣没有!” “你有!” 刘邈侧过身去,用手肘撑地,手掌则是托住自己的下巴,啧了两声。 “但是朕告诉子敬,此事怪不了朕。” “因为百姓知道,去下南洋,那是真的可以一夜暴富!” “说到底,让他们去到南面的,不是朕,是钱。”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去南方一次,就有可能换来自己种一辈子地都换不来的财富!若是你,你去不去?” 鲁肃却焦虑的与刘邈辩论:“可若人人如此,那谁来从事农耕?国家的兴亡又怎么办?还有!下南洋固然可以得来丰厚报酬!可陛下知道,有多少百姓都没有回来吗?” “那得到黄金的商贾不过都是万中无一的幸运之人!更多的百姓却都葬身海底!陛下难道对此事不管不顾?” 刘邈忽然坐了起来,认真看向子敬。 “子敬说,重农抑商,乃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 “自然!” “子敬,圣贤书是用来骗别人的,不是用来骗自己的。” 刘邈对鲁肃的话不置可否。 “什么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不就是那些写书忽悠人的肉食者看到没人种地,所以才慌了嘛!” “至于要改变现状,不是也很简单吗?” “既然百姓是羡慕出海当商贾有钱,而自己种地没钱,官府给他们发钱不就是了?到时候农户见到自己种地赚的也不少,不就不会出海了吗?” 鲁肃没想到刘邈对【重农抑商】竟然有这样的解释,顿时哑口无言。 只听说过官府要从百姓手中收钱的,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官府要往百姓手中送钱的!鲁肃觉得刘邈之言属实是惊世骇俗! 但偏偏,鲁肃还真的找不到理由反驳! “可农事……毕竟乃是根本!” “朕知道。” 刘邈道:“所以朕才会去南方寻觅占城稻,才会让袁涣研究绿肥。” “现在有了占城稻,有了两季稻,粮产翻倍。那将来有没有可能,让粮产再次翻倍呢?” 鲁肃无奈道:“陛下!占城稻那样的祥瑞,能发现一种,就已经是千百年来首例!哪有可能将来再出现一次?” “怎么不可能?” 刘邈言道:“从刀耕火种到精耕细作,这其中粮产难道没有翻倍?” “《汜胜之书》中,不知道记载了多少这样的事情,难道子敬都不看的吗?” 鲁肃觉得刘邈在强词夺理。 “陛下,知足常乐啊!” “子敬,谁知足?谁常乐?” 刘邈此时已经起身。 “孔夫子倒是常说知足常乐,还想要恢复井田制度。” “但是他有没有想过,普通的百姓,也想要过士卿的生活;普通的士卿,也想过诸侯的生活;普通的诸侯,也想过天子的生活。” “如此,又该怎么办呢?” 鲁肃继续争辩:“可以行教化之道!” “教化百姓,是让他们明道理的,不是让他们认命的。” 刘邈看着面红耳赤的鲁肃,忽然哈哈大笑,上前一把搂住鲁肃的脖子。 “不就是一些人想要下海吗?看把子敬气的!哈哈哈!” “没事!一帮不想种地的刁民罢了!我大汉有的是人!他们不种,自然有别人种!子敬这么担心做什么?” “走!女闾!朕请客!” “……” 鲁肃看着明显是想要浑水摸鱼的刘邈,也是有些无可奈何。 现在的大汉,已经完全不同于先汉与后汉。 或许正如有些人所说,其实北方袁绍建立的大赵,才是真正顺着两汉的路子在走。 南方的大汉,已经莫名其妙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 这条道路是好是坏,前路究竟怎样,都让人难以安心。 习惯了摸着石头过河,天然偏向于传统的士人而言,如今的大汉,偏的有些太过离谱了。 刘邈看鲁肃还是担忧,也是微微一笑。 “子敬,闭上眼睛。” “嗯?” “闭上就是!朕领你去个地方!” 鲁肃有些不安的闭上眼睛,周围顿时只有黑暗,所能感受到的,唯有刘邈的声音。 “拉住朕的手!” 鲁肃为了不僭越,只敢抓住刘邈的袖袍,还是刘邈过去牢牢抓住鲁肃的手,让他跟自己前进。 “抓紧了!跟着朕走!” 而鲁肃在抓住刘邈手的时候,心中也是浮现一股安全感,便专心跟着刘邈一同往前走。 “一直走!对!没错!” “前面有台阶!注意抬腿!” “过来绕一圈!前面是柱子!” “……” 陆陆续续,鲁肃走了有一刻钟,才终于停了下来。 “子敬,猜猜咱们到哪了?” 鲁肃按照路程做出猜测:“莫不是……已经到了禁苑?” “好了,把眼睛睁开。” 鲁肃一睁眼,这才看到他面前的刘邈。 至于双方的位置……嗯? 刘邈指着四周:“朕方才,不过领着子敬在殿内转了一圈而已!看上去走了许久,其实一步都没有走过!” “按照前人的路数走,或许能够走的踏实,但要是真的想到达自己的目的地,总归是要将自己的眼睛睁开,迈着大步往前去走!” 刘邈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汗抹在鲁肃那干净的官服上。 “与其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利用刘备一事做做文章!” 鲁肃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脚。 那双与一刻钟前相比,没有移动半分的双脚。 直到许久,鲁肃的耳边才隐约传来刘邈的声音。 “陛下,是想要做什么?” “刘备逃了啊!这不坑一把袁绍,简直对不起玄德!” 刘邈坏笑着抚摸短须:“朕就知道!袁绍将刘备和曹操一块收下,就是一步天大的臭棋!” “此二人,都是当世人杰!一个乱世奸雄,一个复汉枭雄!袁绍敢留着这两人在身边,属实是嫌自己命长!” “如今既然玄德反了,那咱们显然得给他火上浇一把油!” 鲁肃敏锐的察觉,刘邈还是不肯与他争辩农商之事。 可方才刘邈领着鲁肃走的那一圈,属实是让鲁肃心中生出莫大震撼,同时也让鲁肃没有了底气去和刘邈争辩,转而也是将目光落在了实事上面。 “陛下是想要出兵支援刘备?” “怎么可能!” 刘邈立即摇头。 “出兵是不可能出兵的!毕竟战马甲胄、冬衣粮草还未齐全。” “我们是要争取让袁绍出兵!” “辽东那鬼地方,可是放血的好地方!” “若是袁绍真的陷进去,那对将来的战事,无疑是巨大的利好!” 如果袁绍出兵辽东,那刘邈做梦都能笑醒! 凭借刘备本人的军事才能以及其麾下堪称高达的关羽张飞,再配合公孙度在辽东的根深蒂固,完全是一块要多难啃有多难啃的骨头! 依靠这块硬骨头,说不定能够给袁绍持续放血!将其那本就还没有从昆阳之战中恢复过来的身躯直接榨干! “朕想要……” “册封刘备,为大汉燕王!” (本章完) 第373章 刘备与孔明 【大汉燕王】…… 青州和辽东日渐频繁的贸易,使得活跃在东海的船只数量逐渐增多。几处大型的港口也陆续被建设起来,维持着两个虽然毗邻,但是物产差异极大地域之间的往来。为越来越多从事贸易的百姓提供便利与必需之物。 诸葛亮羽扇纶巾,立于船头,乘着自琅琊郡不其县的中转船只,带着刘邈册封刘备为大汉燕王的金印玉册准备前往辽东。 “孔明此去,暂且就不用回来了。” “嗯?” “玄德还有其麾下那些将领,打仗是肯定不差的。但其余方面就乏善可陈,需要有人帮他出谋划策。” 诸葛亮回想起刘邈要他留在辽东时的场景。 “难不成,孔明是因为之前公孙瓒的事情,有点害怕北方人了?” “臣不会有那样的想法。” “那就去到辽东,好好看看。” 刘邈对诸葛亮道:“反正去锻炼一番,也是好事!” “不然朕让孔明在中枢慢慢熬资历,反倒是浪费了人才!” 既然刘邈都这么说,诸葛亮哪里能够拒绝? 而且诸葛亮对刘备的印象并不差,至少比公孙瓒要好的多,故此也就应下此事。 海风吹拂。 诸葛亮的衣袍被卷起,一如波涛一样,层层叠叠。 如今的尖底海船已经进行了升级,不再是单一的风范系统,而是进化到了三风帆。一些更大型的货船,甚至已经有了四风帆和五风帆。 这些技术的改进,并非官府主动督促,单纯是因为商贾为了获得更多的利润,从而想要提升更快的船速,继而改进的这项技艺。 本来青州到辽东的航程要走上半月甚至更久,但经过技艺的迭代更新,这趟航程已经缩短到了十日。 随着船只驶入辽口,诸葛亮也终于踏上了辽东的土地,并在此地见到了刘备等人。 诸葛亮在看到刘备时同样是微微失神。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自心底油然而生,再看向其身后的关羽、张飞、赵云等人,诸葛亮更是心潮澎湃。 “诸葛孔明,见过燕王殿下!” —————— 邺城。 袁绍本来就在为应不应该征伐辽东而头疼。 而刘邈忽然册封刘备为燕王的举动,毫无疑问是彻底的火上浇油! 刘邈都将手伸到袁绍家门口了!若是袁绍还不做出反应,天下人该怎么想? “刘邈!当真阴险狡诈!” 袁绍再次于邺城太初殿内召集文武百官,开始商议对策。 出兵,是一定要出的! 若是真让刘备安安稳稳的当什么“大汉燕王”,那以往公孙瓒的旧部,还有北面的乌桓、鲜卑,保不准都有各自别的心思!到时候北方边境,恐怕再无宁日! 但袁赵群臣也能看出来。 辽东那地方,完全是个易守难攻的地! 道路的复杂、遥远、坎坷,每一项都让群臣对现在就征服辽东有着相当大的抵触! “能否从海上进攻辽东?” 这是其中一人提出来的计策。 陆路的消耗,实在太过恐怖! 若真要从陆路进攻辽东,那大半个河北都要被动员起来,持续不断的往前线去输送粮草辎重。 如果南方没有刘邈,河北自然经得起这些消耗。 只可惜没有如果! 一旦袁赵陷入到辽东战场,那刘邈进攻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故此,就有官吏建议,舍弃陆路,从海路进行进攻! “不可。” 沮授出声制止。 作为三军监军,沮授对如今各方势力军事的长处短处再清楚不过。 “南方伪汉,本就起于江东,水军强横。” “自刘邈麾下谋士刘晔发明尖底海船以来,其船只更是能够在海上纵横,并且如今已有数年之久,经验技艺,远不是大赵如今就能赶上的。” 别看刘邈如今因为缺少战马,在陆战上被压制的好像极为凄惨。但是在水面上,海面上,却能够对袁军形成碾压一般的优势! 如果在海上要和刘邈争锋,那完全就是找死! 而且沮授知道海战的可怕。 陆战,输了,还可以逃。 海战,一输,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真的从海上去进攻辽东,那对袁赵而言可就不是放血,而是割肉了! 沮授本以为,自己说出这话,应该无人可以反驳。 但沮授显然低估了这些平日里只习惯在自家田庄坞堡中诵读经义典籍的各路士人。 “此言差异!” “刘邈的船多!难道我们的船就少吗?” “何必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 沮授心累,已经没心情和他们解释袁赵与刘汉在造船技艺上的差别有多大! 他只能坚定与袁绍谏言:“切不能与刘邈在海上交锋!” “……” 显然,同样不想陷入苦战的袁绍并没有听进去这些。 “朕记得,北方尚有楼船,其长二十余丈!难道还不能攻陷辽东吗?” 沮授还想再劝,却能感到旁边有人轻轻踩了自己一脚,便不再出声。 等到朝会上议定从海上进攻辽东之事后,沮授才不满的拉住方才暗中制止自己的田丰:“元皓!你今日阻我作甚?以你的智谋,难道看不出来,从海上进攻辽东,完全是死路一条吗?” 田丰自从上次被袁绍囚禁后,性情仿佛大变,再不与袁绍争辩任何事情。 沮授焦急的看向自己的好友:“元皓!历来作战,只有以己之长,击敌之短的道理!而没有以己之短,击敌之长的道理!你且再与我一同面见陛下言明此事!不能让陛下冒险!” 但田丰只是拽住沮授的衣袖不让他离开。 “元皓!” “不要去了,你难道还看不出陛下的心思?” 田丰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有些浑浊。 “如今陛下,显然是圣心独断,你这样刚直,可想过将来应当如何自处?” “倘若陛下听取你的,就要从幽州陆路进攻辽东。到时候战事一旦不顺,陛下与百官必然会记恨于你。以为是你陷众人于这般境地。” “倘若陛下不听你的,执意要从海上进攻辽东,无非是两个下场。” “其一,便是打赢了此战。从此你沮授便要落下一个“胆小怕事”、“智谋不足”的名声,彻底被陛下疏远。” “其二,便是打输了此战。从此世人百官兴许会称赞你的智谋忠心,但是陛下会以为自己失了面子,从此记恨于你。” “故此,你说,究竟为何要行这劝谏之事?” 沮授听后,沉默良久。 “可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君主犯错,更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大赵的士卒去送死!” 沮授面有不甘,同时还有一点点愠色。 “元皓!你昔日,不是这样的!” 田丰却是轻笑一声,不做回应。 “元皓,我还是要去试上一次!” 沮授还要争取! 可这份争取,注定无用。 因为辽东就是一个陷阱!巨大的陷阱! 那地方,就是一个给袁绍源源不断进行放血的地方! 如今有捷径出现在眼前,有谁会苦巴巴的去到那北方极寒之地与刘备硬耗? 上到袁绍,下到百姓,都不愿意去听沮授说什么船只中的差异,海战中的差异。 速战速决!才是所有人追求的战果! 袁绍命令高蕃为平原太守、楼船将军,将北方楼船一并调用至平原郡,交由高蕃渡海,远征辽东。 如此大规模的船队聚集,自然引得青州斥候察觉。 当在辽东的诸葛亮听到袁绍竟然意图从海上进攻辽东的时候,也是有片刻恍惚。 也仅仅是片刻罢了。 随即诸葛亮就轻摇羽扇,嘴角上扬,仿佛已经看到了此战的战果。 刘备等人本来还因为袁绍的进攻有些惊慌。 可在看到气定神闲的诸葛亮后,这份惊慌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也不知为何。 刘备感觉,自从诸葛亮来到辽东之后,他以及他麾下势力仿佛忽然变得完整。 这份踏实,就好像如鱼得水。让刘备这样的人都在心头起了歹念——“若是孔明能够一直留在身边,不再回去该有多好”? “孔明已有计策退敌?” “然也!” (本章完) 第374章 沮授三策 赵太初二年十二月。 汉章武元年十二月。 庚午日,赵平原太守、楼船将军高蕃率楼船五艘、艨艟二十,走舸无数,合计五千兵马,自高唐出发,入大河,驶入渤海。 己卯日,船队北上,抵达乐亭,遇大风,损船十余艘。 丁酉日,至昌黎,遇大汉船队,使船发箭,大胜! 丙午日,高蕃往辽口攻去,忽见南面有风帆大船行里,截断后路。辽口又有百余艘舰船齐发,赵军大败。逃,速不能及。五艘楼船尽数沉没,其余舰船十不存一,高蕃片甲而返。 壬寅日,帝怒,斩高蕃…… 沮授当时的告诫,如今成为了现实。 整场战事,根本没有任何好复盘的必要。 刘邈的船,比袁绍的更快!更强! 其可以轻松的凭借速度在海面上将袁军的舰船耍的乱成一团。 在江河湖泊中称霸一时的楼船和艨艟,在大海这种辽阔的水域,根本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楼船那引以为傲的高度和射程,在广袤的大海上根本够不到海船半点。 艨艟那能够将任何船只撞烂的撞角,却是连追都追不上。当船速一过快,甚至还有侧翻的风险。 赵与汉之间船只的差距,要远远大于两者骑兵之间的差距! 也直到此时,袁赵的官吏才终于明白,不是所有的船,都叫船…… “五千士卒啊。” 五千士卒,逃回岸上的,仅有两、三百人。 这样恐怖的战损比,超过了全部的陆战!甚至超过了大部分的歼灭战! 即便是河北,也承担不住这么多青壮的损失! 袁绍好不容易平定的河北,再次变得蠢蠢欲动。 尽管。 袁绍再次做出了宣传,认为此战并不能算是输,而是又一场伟大且光荣的胜利!但是五千青壮的全军覆没,却依旧还是给河北上空笼上一层阴影。 “公则,去将沮授请来。” 直到此时,袁绍终于想起了劝自己不要与刘邈进行海战的沮授。 在看到沮授之后,袁绍忽然痛哭流涕! “朕悔不听卿谏言!” 说着,袁绍还拔出腰间宝剑,将其交在沮授手中,请求沮授刺自己一剑! 沮授如何能下得去手?当即也是大哭,将宝剑落在地上,跪在袁绍面前认错。 “不能使天子听取谏言,这分明是臣子的过错啊!怎么可能去怪罪君王呢?” 沮授双手奉剑:“如今不过稍遇挫折,陛下何必如此?” 袁绍却也再度落泪:“朕不是在为自己哭,而是在为那五千士卒哭泣啊!” 沮授闻言,顿时也是感同身受,眼泪更是不受控制的流下。 “君王亲发兮,惮青兕。” “朱明承夜兮,时不可以淹。” “皋兰被径兮,斯路渐。” “湛湛江水兮,上有枫。” “目极千里兮,伤春心。” “魂兮归来,哀江南!” 沮授唱着屈原的《招魂》,已是完全泣不成声! “陛下能够如此体恤将士!即便是他们战死,恐怕也会感到开心吧?” “只是陛下如今不易哀伤太甚!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平定辽东,以稳定北疆!” 袁绍的哭声恰到好处的收敛回去:“应当如何平定辽东呢?” 沮授也踉跄着擦干面上泪水:“臣共有三策!可助陛下!” “还请您都告诉朕!这一次,即便是要朕亲自领兵去到辽东,朕也不会推辞!” “陛下乃国之根本,如何能够轻移?” 沮授从怀中掏出早已写好的表文。 “如此三策,还请陛下观看!” “总计三策,一策名为离间之计。” “刘备客居辽东,又与刘邈私交甚厚!如今更是加封刘备为伪汉燕王,可谓一荣俱荣!” “然辽东也是古燕国疆域。刘邈加封刘备为燕王,公孙度岂能愿意?” “若是之前倒也无所谓。可如今刘备大胜我军,积累了声望,公孙度这样的枭雄对刘备必然忌惮!” “陛下可向辽东发布谣言,说刘备有鸠占鹊巢之计,想要秘密除掉公孙度,为辽东之主,以此呼应刘邈!” 此时袁绍脸上的泪珠已经彻底消失不见,转而是满眼兴奋—— 善! “二策,名为驱虎吞狼。” “公孙度曾东伐高句丽,西击乌桓,两方君主都与公孙度不和。” “尤其公孙度还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扶余国王尉仇台,以将扶余拉做盟友。扶余与高句丽和乌桓同样不和。陛下可正式册封高句丽国王还有乌桓单于,并邀其共击辽东,同时许诺将来可将辽东分予其族。” 眼见袁绍似有犹豫,沮授赶忙说道—— “此策根本,并非夺取辽东。” “乌桓,夷狄也。” “国家新败,他们极有可能借此事侵扰边境,试探陛下。” “如今将辽东许诺给他们,也算是祸水东引,能够让乌桓安闲一些,使得北方安定!” “而且乌桓士卒骁勇善战。陛下完全可以派遣一将军到幽州坐镇,敦促这些乌桓士卒进入辽东作战!” 沮授的策略,并不是以尽快夺取辽东为准则而决定的。 沮授的策略,是要让袁绍如何能以最小的代价躲避辽东的放血,同时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驱使乌桓、高句丽作战,毫无疑问能够最大程度避免袁赵的战争潜力被消耗,以此专心应对南方刘邈的威胁。 “三策,曰为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沮授说出能够解决此事根本的问题。 “刘邈册封刘备为燕王,明显是唯恐北方乱不起来!” “既然如此,陛下也可让南方不得安宁!” 袁绍蹙眉:“是交州,士燮?” “不,交州毕竟远离中原,刘邈不可能为了区区交州就分兵往南。” 交州固然是刘邈掌控极其薄弱的地方,但是距离刘邈实在太远,距离袁绍更是几乎触不可及!沮授显然不可能将主意打在士燮身上。 “那……” “青州吕布、益州刘璋。” 不过刚说完,沮授就开始摇头。 “吕布与刘邈之间关系密切,又与陛下之间有着恩怨,其实不好处置。” “但刘璋……其虽与刘邈一样,是为刘氏宗亲,但二人并不亲昵。” “刘璋在刘邈称帝前就已经率先称作蜀王,显然并非真心投靠刘邈。” “那刘邈也是个倔脾气,听说还因此事羞辱了刘璋的使者。之后连蜀王的金印都没有送到蜀地,可见双方结怨之深!” 沮授与袁绍拱手行礼:“这最后一策,便是请求陛下给刘璋献上厚礼!对其礼遇!甚至册封为王!使其投靠陛下!” “陛下不能坐视辽东出现一个大汉燕王;刘邈难道还能坐视蜀地出现一个大赵蜀王不成?” 你能做初一,我就能做十五! 沮授道:“有此三策,辽东之困,便可解矣!” 在刘备和公孙度之间制造裂缝,避免辽东将来真的被刘邈笑话。 利用乌桓、高句丽对辽东发动进攻,保全了自身的实力。 再给刘邈制造相同的困境!也逼得刘邈不断放血! 毕竟,蜀地地大物博,就算是刘邈,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下蜀地吧? 如此,只要能够撑到今年秋收,发动对刘邈的战事,那就称得上是一场巨大的胜利! 袁绍在详细听过沮授三策后,终是悠悠叹息。 “朕若早听公与之言,何止遭辽口之败啊!” (本章完) 第375章 投靠刘邈? 雪山江水映城郭。 蜀地的湿气即便是乍暖还寒时候,也没有半点减退。呼吸之间,总觉得一股水汽一并下到了肺中,使得身上也沾住几分凉意。 “孝直,从关中来到蜀地这么久,怎么还是不适应蜀地的气候?” 张松将桌案上已经烧开的茶壶拿起,将其中的茶水倒了出来。那焦褐色的茶水中有股浓郁的异香,使得对面的法正也忍不住抽动鼻翼。 “这是……胡椒?” “不错,用茶叶和胡椒煮在一起,有驱寒的功效。” 张松将一杯茶水推给法正,轮到自己时,却摸着手中的茶杯有些失神。 “几年前,蜀地哪有这些东西?” “这些细腻的瓷器,都是刘邈在襄阳设置文昌门学后才慢慢传至益州的。便是这胡椒香料,听说也是从西域运到荆州,再从荆州运到蜀地的。” “利惠能至他处,刘邈此人当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在张松看来,刘邈有了好东西,就应该全部私藏起来,哪里还会像这样陆续将瓷器、香料又卖到别的地方?让他们蜀地的人也跟着享受? 不明白,不理解。 而法正则是举起面前浓烈气味的茶水一饮而尽。 “我倒是有些猜测。” “哦?孝直以为如何?” 法正身上忽然一个哆嗦,然后剧烈咳嗽起来,显然是这胡椒茶水那过于浓厚的底色让法正一时间内无法适应。 张松赶紧又给法正倒了杯温白水,两杯白水下肚,法正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没有方才的灰白。 “如今荆州大量产出瓷器、织物,总要想办法将这些东西卖出去。” “只有卖出去,换成粮食、金银、铜钱,才能够让荆州富足。不然光产出这样的东西,却不能将其卖出去,那有什么意义?” “蜀地这几年和荆州的贸易愈发频繁,购买荆州商货的数目也越来越多。而购买的越多,他们生产的也就越多,所以刘邈巴不得多往蜀地卖来一些商货。” 张松似懂非懂的皱起眉头。 “那刘邈图什么?” “……” 法正指着茶壶:“这要多少钱?” “十贯而已。” “十贯,其实不少了。” 法正摇头。 “这东西,成本估计也就三贯。被商贾赚去四贯,至少还有三贯会流入荆州。” “长久以往,刘邈就算不派一兵一卒来到蜀地。蜀地的钱粮,也会被他慢慢搬空。” 张松摇手:“哪里有那么夸张?” “蜀地同样在向荆州贩卖蜀锦一类的商货,赚荆州的钱!不然的话早就不与刘邈做贸易了!” “但子乔没有发现,如今蜀锦其实越来越不容易往外贩卖了吗?” 法正重新端起那杯胡椒茶水:“我听说江东那里也出现了一种质地极为轻柔的丝绸。这些丝绸甚至比蜀锦还要华丽,导致如今有不少商贾来到蜀地后,都不再购买成品蜀锦,而是购买大量蚕丝、染料,运往江东。制作好后,再来到蜀地贩卖。” “如此,蜀地百姓只能以极低的价格向外出售蚕丝、稻谷、生铁等原料。但江东却能够朝蜀地贩卖丝绸、瓷器、铁器这些贵重之物。一来一回,蜀地不知有多少钱财就被刘邈赚了去,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 张松忽然眉目一紧:“还有这样的事情?” 见张松神情严峻,法正反倒轻轻一笑。 “这几日,是有客人去觐见蜀王吧?” “孝直怎么知道?” “这些年战乱,虽然有大量关中、中原的百姓逃往蜀地。但是河北人来到蜀地的,终究还是少数。前几日我刚好听到有几个操着河北口音的人抱怨蜀地湿冷……想必这些人,便是袁绍的使者了?” “孝直见微知著,吾不如也!” 张松称赞了法正的观察之细致,同时也承认了法正的猜测。 “确实是袁绍遣使来到蜀地。” “至于目的……孝直应该能够猜中!就不必多谈了。” 法正这才慢慢品着杯中茶水:“蜀王殿下是如何应对的?” “还在犹豫。” “因为惧怕刘邈?” “也有,不过蜀王殿下终究姓刘,还认着汉室。” 说到这,张松有些苦恼的拍着头。 “但现在这大汉,却不认殿下了!” 法正再次微微一笑,却并不言语。 不是刘邈的大汉不认刘璋这个汉室宗亲了。 单纯是因为,刘邈的这个大汉,和之前的大汉,完全就是两个东西! 刘邈的大汉,是施行三长的,是施行均田的。 这对于蜀地的那些豪族而言,根本就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与这些蜀地豪族的意志相比,刘璋个人的感情,简直就是微不足道。 “子乔以为,殿下最终会怎么选择?” 张松自身也是蜀地豪族出身。 哪怕为了自己的利益,张松也不可能选择刘邈。 所以张松自然说出答案—— “若是袁绍能够保全蜀地,那殿下想必还是更倾向于北赵的。” 法正对此,也不意外。 “孝直,你说刘邈会生气吗?” “子乔这个问题,一点意义都没有。” 一整个蜀地骤然叛变,刘邈那是生气的事吗? 张松也赶紧给了自己一个嘴巴:“瞧我问的!这是什么话?” “我的意思是,刘邈会因为此事,不惜代价的进攻蜀地吗?” 法正反问张松:“子乔以为呢?” “应该不会吧?” 张松道。 “刘邈在昆阳之战中虽然战胜袁绍,但其总体依旧势危,怎么可能选择不顾北方的威胁而进攻蜀地?” 需知,蜀地,那也不是面团捏的! 即便是当年世祖光武帝刘秀进攻割据蜀地的白帝公孙述,那也是足足打了有四年之久! 在此途中,甚至还战死了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岑彭,逼得后汉大司马吴汉战败落入水中,要抓着马尾巴才能逃生……故此对于蜀地的防御,张松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刘邈受制于北方袁绍,必然不敢大举进攻蜀地,只敢小规模侵扰。” “然蜀地有山川之险,非小股兵马能够攻破!如此便可阻刘邈于蜀地之外,还能将其部分兵马困至西侧,为袁绍南征提供利好。” “若是袁绍取得天下,那蜀地自然也就能够安宁了!” 张松有一句话没说。 就是倘若袁绍真的取得天下,那刘璋可能做不成他的蜀王,但是蜀地的豪族世家,却依旧是豪族世家! 反观若是让刘邈取得天下。 刘璋这个汉室宗亲说不定还能够封王,但是蜀地的豪族世家,却肯定先要被刘邈弄死大半! 所以,蜀地的官吏,是绝对不允许刘璋无条件投降刘邈的! 法正一杯茶水已经喝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子乔真的这么认为吗?” “不然呢?难道孝直以为,刘邈会不顾北方的威胁,转而来进攻蜀地吗?” 张松摇头—— “我见过刘邈。” “刘邈,实乃英雄也!” “这样的英雄,应该识大局,明是非!不可能因为赌气,就凭意气行事!” “所以依我看,刘邈是不会大肆进攻蜀地的!” 法正好奇的看着张松:“子乔对刘邈的评价竟然这么高吗?” “唉~” 张松只是叹息。 “若是孝直也见过刘邈……不,都不必去见刘邈,只要看看如今的荆州、扬州那不逊于昔日雒阳的繁华,大抵就该知道刘邈是怎样的人了!” “而且我当日在金陵见到刘邈时,刘邈虽对我并不客气,但却并没有因为我的容貌而羞辱我,不过是对殿下私自称王有些不满罢了。” “可惜,若非刘邈非要搞他什么均田,那他真可谓是明主也!” 张松感慨过后,也是继续坚持自己的观点。 “刘邈是个明白人!就算此时蜀地投靠袁绍,他也绝不可能大肆进攻蜀地!” 法正静静听完,终于摇头。 “看来我一开始和子乔说的话,子乔是一点都没有听懂。” “刘邈治下的大汉之所以繁盛,是因为能够向蜀地倾销商货,将蜀地的财富大肆掠走,所以才能够支撑其治下地方在短短数年之内,就与昔日雒阳一般无二的繁华!” “对刘邈而言,蜀地这块有着大量钱粮,大量世家的地方,就是荆扬能够腾飞的关键!” “若是蜀地突然投靠袁绍,断绝了贸易。那荆州产的白瓷、织物,江东产的丝绸、茶叶,他去卖给谁?” 法正还不知道刘邈与关中、辽东两个方向保持着大量的走私。 可即便知道,蜀地那也是一块必不可少的市场,其支持着荆、扬手工业者超过三分之一的产量。 若是与蜀地的贸易一断,对荆、扬手工业者还有商贾的打击将是致命的! 甚至可以说,如今蜀地对于刘邈,比河北对于刘邈还要重要! 这种情况下,蜀地若是忽然闭关锁国,那刘邈不得疯了一样进攻蜀地? 所以,法正断言—— “今天殿下宣布蜀地归属北赵,明日刘邈就会亲自率领大军前来进攻蜀地。” 张松脖子一缩:“不会吧?” 法正则是将最后的茶水一饮而尽:“赌什么?” “孝直说了便是。” “若刘邈来攻,你我便一同投靠刘邈,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