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薮》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做假工序 钱得强走的干脆利落。 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明显能感觉他生我的气了,要不然不可能一句话不和我说。 “就这么走了?” 包子还有点懵,按着裤兜的手都没松开。 “你大爷气势汹汹的来,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我耸耸肩,钱得强没追究我们撬他买卖,这有点反常。 他会不会转头把这事告诉吴老二? 以吴老二死要面子的性子,要知道我和别人合伙挖了他结拜大哥盯上的墓…… 我甩甩头,在心里给自己开脱:“反正坑大爷这事儿,也是跟他学的,他不是也没少干了坑人的事?” 这么一想,负罪感瞬间减轻不少。 忠哥已经把钱收好,拎起他那份,对我们点点头:“行了,风紧扯呼。按刚才说的,散了吧,最近都低调点。” 他拍了拍包子的肩膀,又看了眼还在茶几上踱步的八爷,没再多说,拉开门也迅速离开了。 屋里就剩我们仨人加一只鸟,还有方正那震天响的呼噜声。 桌上堆着剩下的现金,包子终于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抓起自己那沓钱,翻来覆去的数着,脸上却没了之前的兴奋劲。 “钱是分到了……” 他嘟囔着:“可总觉得不对劲啊。平常这时候,拿到钱我早他妈奔帝豪潇洒去了,点俩小妹,开瓶洋酒……现在倒好,钱拿着,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八爷飞到我肩膀上,用喙啄了啄我的耳朵:“吴果,接下来咋整?潭州这地方晦气,我不想待了。” 我也正烦着呢。 原本是来找丁一的线索,结果丁一的毛都没见着,还得罪了钱大爷,伤心地啊。 “八爷,要不你还去岳家享福?” 八爷傲娇的扭过头,但没飞走:“岳家是舒服,但不如跟着你们刺激,虽然有时刺激的过了头。” 就在这时,卧室的呼噜声停了。 方正揉着眼睛,顶着一头乱发,打着哈欠晃了出来。 “你们聊啥呢?” 他眯着眼睛,看到茶几上的钱,愣了一下。 “要我说,还是你们这来钱快,整的我都想入伙了,钱分完了?”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我能听出来他说的只是玩笑话。 “刚分完,正准备走呢。” 我随口应道:“方正,昨晚我们回来那会儿你刚睡下?熬通宵了?” 方正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隔夜凉白开,咕咚咕咚灌下去,才抹抹嘴:“嗯,加了个班,你们来之前刚躺下。” 包子好奇的问:“加班?又做假了?” 方正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嗯,接了个大活。有个凯子急着要个开门的战国龙形玉璜,开价不低,要求还挺高。熬了一宿,总算弄出个能糊弄过去的半成品。” “啥玉璜能让你熬通宵?” 我来了兴趣,方正的手艺我知道,普通玩意儿他半天就能搞定。 “喏,自己看。” 方正朝书房努努嘴。 我起身走进他那间不大的书房。 里面弥漫着化学试剂,粉尘和烟混合的怪味。 工作台上散乱的放着工具,有微型雕刻机,粗细不同的砂纸,很重颜色的矿物颜料粉末,小喷枪,几罐不明液体,还有台小型的真空泵连着个玻璃罐子。 工作台中央,放着一块巴掌大小,青中透白的玉料,已经被大致雕刻出一个龙形的轮廓。 龙身盘曲,鳞片初显。 旁边还放着几块颜色不同的玉料碎屑,显然是用来调色做沁的。 “嚯,料子看着还行啊?” 我拿起那块半成品,入手冰凉,手感细腻,是块不错的和田玉边角料。 “料子是托人从和田弄来的边角,还算对路。” 方正跟了进来,靠在门框上:“难的是做旧和防沁。那凯子要熟坑的效果,还得带水银沁和土沁自然过渡。妈的,战国的东西,哪有那么多传世熟坑?大部分都是生坑出土的!” 他拿起一块深褐色的矿物颜料粉末,用小刷子蘸了点水,在玉璜龙尾处轻轻刷着。 “水银沁得用辰砂加硫化汞调,一点一点刷上去,再拿蒸汽熏,让颜色吃进去。土沁更麻烦,得用红土,黄土,铁锈水按比例调成泥浆,把玉裹严实了,放那个真空罐里抽真空,让泥浆里的矿物质慢慢沁入玉质肌理,这步最耗时间,还他妈不能急,急了沁色浮在表面,行家一眼假。” 他又指了指旁边装着浑浊液体的小玻璃瓶。 “喏,还得做包浆,这瓶里是我调的老光水,松香,蜂蜡,加陈年核桃油熬的,等沁色稳定了,用软布蘸这个反复盘,模仿人手上百年盘磨出来的温润光泽。 做假,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得懂料子,懂工艺,懂历史,还得有耐心。每一步都得到位,差一点,在真正懂行人眼里,就是垃圾!” 我看着方正那双布满老茧和细小伤口的手,还有他专注讲解时那副行家里手的模样,心里有点佩服,但更多的是敬而远之。 这活,太费脑子了。 “牛逼是牛逼。” 我放下玉璜,伸了个懒腰:“不过我对这行没兴趣,太累心,八爷。” 我转头看向八爷:“咱接下来干嘛去?潭州是待不下去了,丁一也没影儿。” 八爷歪着脑袋:“岳家是不想去了,没意思,爷我这次出来吃了这么大的亏,总得找补点场子回来吧?” 包子凑过来,一脸迷茫:“反正我不想回津沽,没劲。” 一直沉默的闫川,忽然摸着下巴开口了,声音低沉:“要不然去瓦寨?” “瓦寨?” 我和包子都看向他。 闫川点点头:“古村长也不是一直没信吗?没准鲁十娘知道呢。” 我仔细想了想,闫川的话也不无道理。 袁泉派人打探消息,但肯定深入不到瓦寨内部,鲁十娘还有老方头和古村长交情那么好,说不定知道一些他的动向呢。 八爷一听来了精神,扑棱着翅膀:“瓦寨,爷喜欢那地方,有雕可以骑,热闹!” 它这话让我突然想起我们第一次去瓦寨的情形。 八爷骑鹰……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虫蜕 说走就走,潭州这地界儿是真不想再待下去了。 和方正告别,我们直奔火车站,去瓦寨那地方,得先去南坪,路是真不好走。 用包子的话说的是鸟不拉屎鸡不下蛋。 到了南坪,我本想先去井熊那里看看他的旅馆还干不,但时间不早了,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从南坪到瓦寨,还是没有人愿意去,也不知道他们怕瓦寨什么。 最后搭了老乡运山货的拖拉机,在盘山路上扭秧歌似的晃荡,突突突冒着黑烟,一路吃灰。 等到了瓦寨的前山脚下,天都快擦黑了。 我们三个灰头土脸,累的像三条脱水的咸鱼。 八爷倒是不用出力,蹲在我的背包上,不断催促我们加快速度。 刚上山,一声轻越大的鹰唳划破暮色。 抬头一看,好家伙,原来那只老鹰此时更神骏了,目标直指我背包上的八爷。 八爷瞬间精神了,眼睛放光,扑棱着站起来,小胸脯挺得老高。 那只老鹰稳稳悬停在八爷头顶,鹰眼盯着它,翅膀扇动带起的风吹乱了八爷的羽毛。 “小鹰。” 八爷得意洋洋的拍着翅膀,开始装腔作势:“算你小子有良心,还知道来接八爷我,怎么样?有没有想我?是不是茶饭不思啊?” 老鹰歪了歪头,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叫,像是回应,又像是在嘲笑。 “嘿,你个小东西!” 八爷作势要用喙去啄鹰爪,老鹰灵巧的一抬爪躲开,绕着八爷飞了两圈,这才落到旁边一棵大树的横枝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俨然一副护航的架势。 “八爷,你现在打不过它了。” “我打不死它!” 八爷白了包子一眼,但它虽然这么说,却并没有上去教训老鹰的意思,估计是怕丢面子。 “小鹰,前面带路,找鲁十娘去!” 老鹰还真听八爷的话,振翅起飞,在前面低空引路。 有这只地头鹰带路,我们熟门熟路的来到寨子里,直奔鲁十娘的木屋。 暮色四合,木屋前点着风灯,昏黄的光晕下,一个人影正弯腰走出来,旁边还站着个俏生生的姑娘,正是方倩倩。 “鲁婆婆!” 我赶紧喊了一嗓子。 鲁婆婆身形一顿,直起身子转过身来。 她眯着眼睛,借着灯光看清是我们几个,眉头便皱了起来。 “啧。” 她咂了下嘴,语气带着点嫌弃:“又是你们几个?又碰见啥过不去的坎了?” 方倩倩在旁边捂着嘴偷笑。 我赶紧上前,陪着笑脸:“鲁婆婆,您瞧您说的,我们这不是想您老人家了嘛,特意过来看看您!” “噗……” 方倩倩直接笑出声。 鲁十娘更是毫不客气的一摆手,打断了我的虚伪:“打住,少跟我来这套,有屁快放!看你们这灰头土脸的怂样,能是专门来看我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嘿嘿干笑两声,知道瞒不过她这火眼金睛,只好搓着手,直奔主题。 “那个,鲁婆婆,其实我们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古村长的下落?” 鲁婆婆的眼神明显锐利了几分,上下打量我:“你找古村长干嘛?” “呃…这个…” 我一时语塞,总不能说找他帮忙对付孙耀福吧? “就是有点事想请教古村长。” 我含糊其辞,鲁十娘盯着我看了几秒,还像想从我脸上看出朵花来,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半晌,她才叹了口气,摇摇头。“古村长啊……”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他不在寨子里,前些日子走了。” “走了?去哪了?” 我急忙追问。 “滇南。” 鲁十娘吐出两个字,我们同时愣住,这和袁泉打探到的情报相吻合。 看来袁泉培养的人才技术很到位了。 八爷歪着挠腮,问道:“跑滇南干啥去了?瓦寨后面就是十万大山,还不够他浪的?” 鲁十娘没好气的白了八爷一眼,才解释道:“你们懂个屁!瓦寨养蛊,和滇南那边不同,古村长是去找样东西。” 她走到屋檐下的竹椅上坐下,方倩倩乖巧的给她倒了杯水。 鲁十娘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开口。 “咱们瓦寨的蛊,讲究的是共生,护身。养蛊术,练蛊术,是为了治病,驱邪,防身,或者像老方那样,跟山林里的东西打交道方便。蛊虫就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本命蛊更是性命交关。” “可滇南那边不一样。” 鲁十娘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凝。 “尤其是那些藏在最深最老林子里的寨子,他们玩的蛊,路子野,心也狠。 那叫蛊毒!专门用来害人,控制人,甚至炼一些邪门歪道的东西!他们追求的,是蛊虫纯粹的毒和诡,怎么阴狠怎么来,怎么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怎么来,有些邪门的玩意儿,连我们瓦寨的老蛊婆听了都摇头。” 鲁十娘的话让我想起了阿黎,没感觉她阴狠啊。 她顿了顿,看着我们:“古村长这次去,不是为了学他们的蛊,更不是去养蛊,他是去找一样东西。” “找东西?什么东西值得他跑这么远?” 包子好奇的问。 “一种只在滇南毒瘴林深处才可能找到的虫蜕。” 鲁十娘压低了声音:“据说,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噬毒蛊王虫在特定环境下蜕变时留下的外壳。那玩意儿,蕴含着最精纯也最霸道的毒性精华,但也可能蕴含着一丝化毒的契机。” “化毒?” 我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嗯。” 鲁十娘点点头:“古村长这些年,一直在研究一样东西,他怀疑那东西身上带有一种极其古老,极其难解的混合蛊毒,或者类似的东西。 普通解药,哪怕是咱们寨子里最好的解毒蛊,都未必能完全化解。他想试试,能不能用那种噬毒王虫蜕里蕴含的化毒契机,找到破解之法,或者至少能压制住那东西的毒性。” 她没说明那东西是什么,从她的语气来看,就算我去追问,她也肯定不会说。 “所以,古村长不是去学蛊毒害人,而是去找能对付更厉害蛊毒的东西?” 闫川总结道。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天宫 鲁十娘的话像一块石头砸进我心里。 激起一圈圈涟漪。 古村长去滇南找能化毒的王虫蜕,是为了对付一种极其古老难解的混合蛊毒? 这描述,怎么那么耳熟? 我脑子里猛的蹦出李瞎子那张欠揍的脸,还有他说的那个地方。 他的话也同时在耳边响起:那地方或许不在咱们这世界……另一个空间。 一个大胆的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 古村长寻找虫蜕,会不会就是为了秦岳背后的秘密?那个所谓的地方,或者那地方里存在的某种东西?带着这种连瓦寨都束手无策的古老剧毒? 再联想到那次昆仑山之行,古村长和丁一两人同时出现在那个鬼地方,而且都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丁一现在也失踪了,杳无音信! 昆仑山!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劈中了我。 那座横亘在西北,被无数神话传说笼罩的万山之祖! 什么西王母瑶池,黄帝行宫,登天之门…… 自古以来就被渲染得神乎其神。 如果说地球上真有什么地方可能存在另一个空间或超出常理的东西,昆仑山绝对排第一号。 毕竟,我自己就在那个地方迷失过,那种诡异的空间错乱感至今记忆犹新。 那里的磁场,绝对有大问题。 “鲁婆婆……” 我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您老人家知不知道昆仑山那边,还藏着什么特别的秘密?或者传说?跟蛊毒啊,古老的东西有关的?” 鲁十娘端着水杯的手顿了一下,抬起眼皮,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 “昆仑山?秘密?老婆子我几十年都没出过瓦寨这巴掌大的地方,连南坪都懒得去,哪知道千里之外的昆仑山有什么秘密?那是神仙住的地方,跟我们养蛊的凡人有什么关系?” 她摇摇头,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行了行了,该说的都说了,天都黑透了,你们几个赶紧找地方歇息去吧,别在这瞎琢磨了。倩倩,带他们去。” 方倩倩忍着笑,对我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们三个加上八爷,只好走出小院。 那只神骏的老鹰扑棱着翅膀落在院墙上,歪着头看着我们,好像也在嘲笑。 方倩倩带我们在寨子里找了户人家借宿,躺在硬邦邦的竹板床上,我却睡意全无。 窗外是瓦寨寂静的夜,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身边传来包子震天的呼噜声,闫川那边静悄悄的,估计也没睡着。 “八爷?” 我压低声音对着旁边闭目养神的八爷喊道。 “干啥?扰爷清梦。” 八爷懒洋洋的应了一声,眼睛都没睁开。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 我翻了个身,面对八爷。 “八爷,你见多识广,天上地下的事知道的多,你就没听说过关于昆仑山啥秘闻?特别邪乎那种,比如跟神仙有关的?或者有啥藏宝贝的地方?” 八爷慢悠悠的睁开了一只眼睛,斜睨着我:“小子,还在琢磨鲁婆子的话呢?古村长去滇南找虫子,跟昆仑山有半毛钱关系?你脑子让拖拉机颠坏了吧?” “你就说你听没听过吧!” 我催促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听故事了。” 八爷扑棱了一下翅膀,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蹲着,眼里闪过一丝追忆的光芒。 “要说昆仑山的传说嘛……爷我还真听过一耳朵。” 它拉长了语调,开始摆谱:“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爷我还风华正茂,听青云道长吹牛时讲的。” “说重点!” 我忍不住打断它。 “啧,年轻人就是没耐心。” 八爷不满的嘎了一声:“传说啊,在昆仑山最深,最险,凡人根本到不了的地方,藏着天宫。” “天宫?”我心头一跳。 “对,天宫!” 八爷来了精神,翅膀比划着:“据说是上古神仙们住的地方,白玉为阶,黄金做瓦,遍地都是奇花异草,仙气缭绕!里面随便一件摆设,那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什么拳头大的夜明珠当灯泡使,整块翠雕的屏风,金砖铺地那都是基本操作!传说里面还有吃了能长生不老的仙丹,喝了能立地成仙的琼浆玉液。” 包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呼噜声停了,黑暗中传来他吸溜口水的声音。 “我滴个乖乖,拳头大的夜明珠?金砖铺地?那要是能摸进去,随便抠块砖下来,这辈子都不愁了啊!” 闫川那边也传来轻微的翻身,显然也在听。 “摸进去?” 八爷嗤笑一声,用喙梳理着羽毛。 “想的美,那地方是神仙居所,有上古大阵守护着,凡人别说进去了,连看都看不见!传说只有心性至纯,有大机缘的人,在特定的时辰,特定的地点,才能窥见一丝天宫的虚影!但也仅仅是虚影! 进去?做梦去吧,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将相,奇人异士想找这天宫,结果呢?不是葬身雪山,就是疯疯癫癫的回来,啥也没捞着。所以啊,听听就得了,当个乐子。” 八爷说完,打了个哈欠:“行了,故事讲完了,睡觉睡觉,别做发财梦了,不靠谱!” 它把头埋进翅膀里,不再理我。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细微的虫鸣。 包子似乎又睡着了,鼾声再起,闫川那边依旧安静。 但我心里却翻江倒海。 八爷得话听起来荒谬绝伦,简直是神话故事。 可是…… 秦岳背后的那个地方,会不会就是指这个传说中的天宫? 李瞎子说的另一个空间,会不会就是这个被大阵守护,凡人看见的神仙居所? 那次古村长和丁一同时出现在昆仑山,是不是都在寻找进入这天宫的方法? 古村长去滇南找能化毒的虫蜕,是不是因为天宫里存在某种连他都忌惮的古老剧毒或者诅咒? 丁一的失踪,是不是也和这天宫有关?他得到了什么线索?还是在准备什么? 这一切的线索,像散落的珠子,好像都被昆仑山和天宫这个虚无缥缈的传说串了起来…… ……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你怕了? 八爷说这是不靠谱的传说。 但我经历过昆仑山的诡异,见识过那些超出常理的事情。 所谓的神仙,天宫,会不会是古人对某种超出理解的高维度空间或者强大存在的一种想象和描述? 而大阵,会不会是某种强大能量场或空间扭曲的现象? 李瞎子那里是铁嘴撬不开,不到他认定色时候,休想从他嘴里掏出半点干货。 眼下唯一的突破口,好像就是古村长了。 他去找那什么王虫蜕,目标明确,而且极有可能是为了应对昆仑山得到麻烦。 找到他,也许就能拼凑出一些真相。 “八爷。” 我盯着黑暗中八爷模糊的轮廓:“滇南,我想去。” 八爷猛的抬起头,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光。 “你小子疯了吧?刚在潭州差点喂了阴蟌,现在又想往滇南那毒窝子里钻?你去干啥?去当肥料?” “去找古村长啊。” 我压低声音,尽量显得有理有据。 “你看,线索都指向他了,找到古村长,没准还能知道丁一在哪呢,或者还能知道昆仑山的事,总比在这瞎猜强。” “强个屁!” 八爷不客气的打断我:“李瞎子那老神棍不是说了吗?时机未到,强扭的瓜不甜,破解的谜团要命!你当古村长为啥偷偷摸摸去?那地方是好进的?爷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明白一个道理,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躲都躲不掉,不该你知道的时候,你硬凑上去,那就是嫌命长。” 它顿了顿,语重心长的说道:“吴果,听爷一句劝,小鹰一段时间吧,非得往那龙潭虎穴里扎?包子,闫川,你们俩也说说他。” 包子那边鼾声停了,黑暗中传来他犹豫的声音:“果子,八爷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滇南那地方你又不是没去过,毒虫遍地,生苗排外,咱们要不先找个地方快活快活?” 闫川也跟着说道:“古村长行事隐秘,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他。” 这话等于没说去还是不去,但倾向性明显。 我心里那点猫抓的感觉更强烈了,八爷说的道理我懂,但这些谜团像块大石头压着,不去探个究竟,我浑身难受。 “八爷,闫川。” 我下定决心:“你们说的都对,但我还是想去试试,包子,你要是怕,就……” “谁怕了?” 包子立刻炸毛,声音扬高了八度:“我是那种人吗?刀山火海,兄弟陪你闯,不就是滇南吗?干他娘的!” 八爷气得直扑腾:“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行,你们去,爷我不伺候了,明天我就回津沽找大灰去,好久没见它了,怪想的,眼不见心不烦!” “八爷,我送你回去。” 闫川声音响起,这让我多少有点诧异。 “正好,我也先回去看看……” 我特么知道他回去看啥了,他是惦记夏天呢。 这狗揍,有了女人就不要兄弟了。 “行,那就这么定了。” 我拍板:“明天一早,分头行动。”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们就去跟鲁十娘辞行。 鲁十娘听我们说要去滇南找古村长,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说了句好自为之就关上了门。 她好像早就料到了,方倩倩倒是有点担心,偷偷塞给我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药粉,说是她配置的驱虫避瘴的药。 效果一般,聊胜于无。 在寨子口,八爷站在闫川的肩膀上,对我和包子说道:“两个作死的小子,记住八爷的话,别逞强!事不可为就赶紧撤,留着命才是王道。” 难得啊,它没在骂骂咧咧,语气里带着真切的关心。 “知道了八爷,我俩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和包子挥手告别。 看着闫川和八爷的背影,我和包子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辗转来到南坪,买了最快一趟去滇南省会的火车票。 绿皮火车况且况且的在群山间穿行,我和包子躺在硬卧车厢的下铺。 包子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唉声叹气:“这次的遗憾是没有体验一下潭州的小妹,滇南的小妹,不知道贵不贵。” 我懒得理他,脑子里还在盘算着古村长可能去了滇南的哪个犄角旮旯。 就在这时,中铺两个男人的聊天声飘过来,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 “听说了没?黑竹沟那边,最近又出怪事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 “黑竹沟?那鬼地方哪天不出事?” 另一个声音带着点习以为常的麻木。 “这次不一样!” 沙哑声音压低了些,透着点神秘。 “说是前些天,有人看见沟里最深的老林子那片,晚上冒绿光?不是一点两点,是大片大片的绿光,还会动,跟鬼火似的,飘来飘去。” “扯淡吧?沼气吧?” “不像。” 沙哑声音很肯定:“还有更邪乎的,进山采药的老王头,前天慌慌张张跑回来,说在林子里听见一种怪声,像什么东西在啃骨头,咔嚓咔嚓的,听得人头皮发麻,他壮着胆子瞄了一眼,你猜他看见啥?” “看见啥?” 另一个声音也被勾起了兴趣。 “他说,看见一大片林子,树叶全掉光了!树枝上挂满白色的丝,像蜘蛛网,但又粗得多!风一吹,那丝网里好像还裹着什么东西在动!老王头吓得魂都没了,药篓子都扔了,连滚带爬跑回来,现在寨子里都在传,说黑竹沟里怕是出了什么吃人的妖怪。” 黑竹沟?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名字我听过,就在鲁十娘提到滇南毒瘴林时,我脑子里闪过关于滇南凶险之地的记忆,黑竹沟绝对是排得上号的! 传说那地方终年瘴气弥漫,毒虫蛇蚁横行,地形复杂如迷宫,还有各种诡异的磁场现象和无法解释的怪事,当地人视为禁地。 古村长要找的噬毒王虫蜕,只可能在最毒最险的地方出现,黑竹沟完全符合条件。 包子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下来捅了捅我,低声说道:“果子,你听他们说的……不会就是咱们要去的地方吧?” “你怕了?” ……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老乡家借宿 我的这句“你怕了?”让包子没理我。 他竖着耳朵继续听。 “精怪?我看是扯淡。” 另一个声音似乎不信邪:“八成是瘴气太重,老王头眼花了,自己吓自己。那地方邪门是邪门,但哪有什么吃人的精怪?”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沙哑声音坚持道:“反正现在那附近的寨子都下了死命令,谁也不准再往黑竹沟深处去,谁去打断谁的腿。” 后面的话我没再细听,心已经飞到了那个传说中恐怖的黑竹沟。 古村长,他会不会就在那里? 几经辗转,火车换汽车,汽车换面包车,最后靠着两条腿,我和包子终于站在黑竹沟外围的一个小寨子前。 寨子依山而建,木楼陈旧,透着一股被山雨浸润的潮湿和闭塞感。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草木腐朽味,让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我们找到寨子边上一个看着还算和善的老乡,递上来时特意买的烟,陪着笑脸打听。 “老乡,跟您打听个事,最近有没有一个,嗯,大概四十来岁,眼神很亮的中年男人进山去啊?去黑竹沟方向的。” 老乡接过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眯着眼打量着我们这两个明显的外乡人,眼神里带着警惕。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摇了摇头,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没有,最近没人进黑竹沟。” “一个都没有?” 包子急了:“您再想想,一个中年人,可能独来独往的?” 老乡很肯定的再次摇头:“没有,寨子里的人不去,外乡人更不敢去,黑竹沟吃人。” 他指了指远处那片被浓雾笼罩,山势险峻,植被呈现出诡异墨绿色的深邃山谷,脸上浮现出一抹敬畏的表情。 “山里面闹鬼,吃人的鬼。” 我和包子面面相觑,没人进山?古村长没来这里?还是他来了,但没经过这个寨子,或者他用了什么法子,连本地人都没察觉? 看着远处那片被墨绿瘴气笼罩又死气沉沉的山谷,我那股拧巴劲儿又上来了。 直接像只不安分的小手,在我心里挠啊挠,告诉我古村长八成就在里面猫着呢。 “老乡。” 我挤出更诚恳的笑脸:“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哥俩人生地不熟的,能不能在寨子里借宿一晚?就一晚,我们给钱。” 老乡一听,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寨子里没地方了,家家都挤的很。” 包子二话不说,直接从裤兜里面掏出一小沓红票子,大概十来张,塞到老乡手里。 “大爷,帮帮忙,实在没地方,柴房都行!我们保证规规矩矩,天一亮就走,这钱就当是房钱饭钱了。” 红彤彤的钞票威力巨大。 老乡捏着钱,犹豫地看着我们,又回头望了望寨子里,最终叹了口气:“唉,跟我来吧,家里地方小,你俩挤一挤。” “谢谢大爷,您这是活菩萨!” 包子嘴甜的像抹了蜜。 跟着老乡走进寨子,那股草木腐朽的味道更浓了。 寨子依山而建,吊脚楼有些年头了,木头发黑。 不少穿靛蓝土布衣裳的寨民坐在自家木楼下和大树根下乘凉,摇着蒲扇。 我们的来到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些目光复杂,有好奇,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警惕和审视,像刀子一样刮在我们身上,让人浑身不自在。 包子悄悄捅了捅我,压低声音:“果子,看见没?这就是生苗?够排外的,他们不会真下蛊吧?” 我心里也打鼓,我有灵犀蛊自然不怕,就怕包子撑不住。 “少废话,多看少说,别乱碰东西。” 老乡家也是典型的吊脚楼,楼下养些鸡鸭,堆着杂物。 上了吱呀作响的木楼梯,进到堂屋。 屋内光线昏暗,点着油灯。 一个穿着同样靛蓝布衣,包着头帕的老婆婆,应该是老乡的老伴,两个半大孩子,还有一对看着像是儿子儿媳的年轻夫妇,都停下手里的活计,齐刷刷看向我们,眼神跟外面那些人一样带着疏离和探究。 一家六口人,屋子本就不大,显得更挤了。 老乡用我们听不懂的苗语飞快的跟家人说了几句,大概是解释情况。 那年轻媳妇皱着眉,显然不太乐意,但看到老公公手里的钞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默默起身去收拾旁边一个小隔间。 那隔间估计是谷仓或者杂物间改的,狭小的很,勉强能塞下一张铺着稻草和旧毡布的竹板床。 “就睡这吧。” 老乡指了指隔间,语气平淡:“晚上别乱跑,等会儿一起吃饭。” 我们连连道谢,放下背包,坐在硬邦邦的竹板床上,包子苦着脸:“这地方,比猪圈强点有限。” 我瞪了他一眼:“闭嘴吧你,有地方睡就不错了。” 晚饭就在堂屋都的火塘边。火上架着一口黑黢黢的铁锅,炖着不知名的野菜和腊肉块,散发出一种混合着烟熏和特殊香料的浓郁味道。 老乡一家围坐一圈,我和包子被安排在角落的小板凳上,没人面前摆着一个竹筒盛米饭,一碗清汤。 气氛沉默的有些压抑。 只有火塘里柴火噼啪作响的声音。 老乡一家用苗语低声交谈着,偶尔瞥我们一眼。 我和包子埋着头扒饭,尽量降低存在感。 包子这货心大,大概是饿了,加上那锅炖肉闻着确实香,他很快忘了蛊的事,吃的呼哧带响,还小声嘀咕:“嘿,这腊肉,够味!” 我表面上也在吃,但心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 生苗下蛊,这可不是传说。常见的下蛊手法防不胜防。 指甲藏蛊粉,趁递食物时弹入其中。 蛊虫附物,附着在筷子,碗边。 饭菜分蛊,主人家吃没蛊的那份,客人吃带蛊的。 蛊虫的种类也特别特别多,其中常见的有让人腹痛如绞的肠蛊,全身溃烂的疳蛊,神智昏聩的迷心蛊,甚至还有能操控人的情蛊…… 想想就头皮发麻…… ……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拉肚子 想到蛊毒,我仔细看着老婆婆给我们盛汤,递饭的动作。 她的手很粗糙,布满老茧,只见缝里好像有些黑泥。 她盛汤时,大拇指似乎无意识地搭在了碗沿内侧,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低声提醒:“包子,你慢点吃。” “嗯?哦哦……” 包子不明所以,但还是放慢了速度。 就在这时,正埋头干饭的包子突然动作一顿,脸色猛地变了。 他哎哟一声,手里的竹筒饭差点掉地上,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了肚子,额头上瞬间冒出豆大的汗珠,五官痛苦的皱成一团 “我……卧槽,肚子!肚子疼,绞着劲儿的疼!” 他声音都变了调,整个人蜷缩起来。 “噌!” 我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带倒了身后的板凳。 堂屋里瞬间安静下来,老乡一家惊愕的看着我们。 我眼神冰冷,死死盯住那老婆婆和给我们盛饭的年轻媳妇,手已经下意识地按在后腰别着的匕首柄上。 妈的,真中招了? “你们!” 我的声音因为愤怒有点发颤:“对包子做了什么?给他解蛊,马上!” 老乡一家显然被我突如其来的发难和蛊这个字眼吓到了。 老头脸色煞白,连连摆手,用生硬的汉语急忙辩解:“没!没有!蛊?我们没有!不敢下蛊!” 那老婆婆也慌了神,嘴里叽里咕噜说着苗语,双手乱摇。 “没有?” 我指着疼得直抽冷气的包子:“那他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 “我……我……” 包子疼得说话都不利索了,脸色由白转青,突然夹紧双腿,猛地从板凳上弹起来,带着哭腔嚎道:“不行了!真不行了!茅……茅房!茅房在哪?露头了,要出来了!” 他捂着屁股,像只受惊的兔子,弓着腰,两条腿以一种特别别扭的姿势夹着,跌跌撞撞地就往楼下冲,一边冲一边喊:“大爷茅坑,快指路,要炸了!” 堂屋里,老乡一家和我都愣住了。 老头最先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的指着楼下屋后:“那边,竹棚子。” 就听见包子咚咚咚下楼的梯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哀嚎:“我的妈呀!!!” 紧接着,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噗嗤…哗啦…声从屋后传来,隔着老远都听得清清楚楚,还伴随着包子痛苦的呻吟和喘息。 堂屋里的气氛,从刚才的剑拔弩张瞬间变得极其尴尬。 老婆婆和年轻媳妇憋着笑,脸都红了。 老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摇着头:“后生仔,怕是吃不惯我们山里的东西,那锅野菜汤,性子有点凉,油水又大……” 我按在匕首柄上的手,尴尬地慢慢松开,脸上火辣辣的。 原来是吃坏肚子了,虚惊一场。 我讪讪地坐回小板凳,对着老乡一家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个……对不住啊大爷,误会了,误会了……我兄弟他……肠胃不太好。” 老头摆摆手,表示理解,但那眼神分明在说:没见过世面的外乡人,胆子比鸡还小。 屋后,包子的交响乐还在继续,声音之惨烈,估计整个寨子都能听见。 我捂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乌龙闹的,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包子这一晚上,算是把下半辈子的茅坑都给蹲完了。 从最初的惊天动地,到后来的淅淅沥沥,再到最后扶着墙才能勉强站起来,前前后后折腾了八趟。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蔫头耷脑地被我从竹棚里架出来,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感觉风一吹就能倒。 “果……果子……” 包子气若游丝,两条腿直打哆嗦:“我……我感觉我瘦了十斤……肠子都拉出来了……这山里的野菜汤……比巴豆还狠啊……” 老头子一家也起了个大早,老婆婆看包子那惨样,于心不忍,从屋里翻出个小陶罐,倒出几颗黑乎乎,散发着浓烈草药味的丸子递过来,用生硬的汉话说:“止……止泻。嚼……嚼碎咽。” 包子如获至宝,也顾不上难闻,抓过来就塞嘴里,嚼得呲牙咧嘴,表情痛苦得像在吞毒药。 你还别说,这土方子还真管点用,虽然没有立刻生龙活虎,但至少肚子不再翻江倒海,能让他勉强直起腰了。 折腾了一宿,我俩都筋疲力尽,回到那狭小的隔间倒头就睡。 包子几乎是秒睡,鼾声都带着虚弱的颤音。 我也累的够呛,但心里装着事,睡得并不踏实。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急促,沉闷,带着穿透力的咚咚声,像重锤敲在破鼓上,猛的将我从浅睡中惊醒。 紧接着,是尖锐刺耳的铜锣声,哐哐哐的炸响。 伴随着一个男人用苗语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那声音充满绝望和恐惧,穿透清晨薄薄的雾气,在整个寨子上空回荡。 寨子里瞬间炸开了锅!狗叫声,孩童的哭喊声,木门被猛地拉开又关上的砰砰声,杂乱的脚步声……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锅滚烫的开水。 我和包子也被彻底惊醒了。 包子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懵圈:“卧槽……地震了?还是打仗了?” “不像!” 我一个翻身坐起,侧耳细听。 外面那呼喊声还在继续,带着哭腔,虽然听不懂具体内容,但那种极致的恐惧感是共通的。 我们赶紧套上衣服冲出隔间。 堂屋里,老头一家脸色煞白,神情凝重。 老头正在快速地往腰上系一把柴刀,老婆婆紧紧搂着两个孩子,年轻夫妇也是一脸惊惶。 我急忙问道:“大爷,出啥事了?” 老头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用生硬的汉语,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死……死人了!山神……发怒了!” “死人?谁死了?在哪?” 包子也凑过来,虽然还虚着,但八卦之魂已经燃起。 老头没直接回答,只是急促地朝寨子西头一指。 “那边,好像是阿力家……”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好像看到了极其恐怖的景象…… ……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山神发怒 我们正说着。 这时,外面又传来几声更加凄厉的呼喊和铜锣声。 老头不再犹豫,对我们说了句:“别乱跑!”便急匆匆地冲出了家门,汇入外面同样惊慌失措,朝着西头涌去的人流。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 死人?山神发怒? 这大清早的,也太刺激了吧? “走,看看去!” 我当机立断,虽然老头让我们别乱跑,但这事太蹊跷,而且发生在我们要找古村长的当口,不去看看心里不安生。 包子虽然腿还有点软,但也按耐不住好奇:“走,看看怎么回事,难道比阴蟌还吓人?” 我们俩也跟着人流,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寨子西头跑。 路上遇到的寨民,个个神色惊恐,形色匆匆,看到我们这两个外乡人,眼神更加复杂,有警惕,有排斥,甚至还有一丝迁怒。 好像我们的到来带来了不祥。 很快,我和包子就到了事发地。 那是一栋比老头家更破旧些的吊脚楼,孤零零的靠在寨子边缘,在往外就是茂密的山林了。 此时,那栋木楼周围已经围了不少寨民,但都离得远远的,形成一个怪异的真空地带,没人敢靠近。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人群前方,穿着靛蓝布衣,看着像是寨老或管事的人,脸色铁青,手里拿着砍刀和削尖的竹茅,正紧张的对着那栋木楼的方向,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驱邪。 一个穿着黑色衣服,头戴奇怪羽毛装饰的老妇人,估计是寨子里的鬼师或巫师,正围着木楼撒各种粉末,跳着诡异的舞蹈,口中发出尖锐且不成调的吟唱。 “让让,让让!” 包子仗着自己胖,硬是拉着我从人缝里往前挤。 挤到前面,看清了木楼下的景象,我俩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木楼下方,支撑吊脚楼的几根木桩旁边,仰面躺着一个人,正是昨天在寨子口树下乘凉时见过地带那个精壮汉子阿力。 但他的死状……用凄惨都不足以形容! 他身上的衣服被撕得稀烂,像破布条一样挂在身上,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胸膛和腹部。 那根本不是利器切割的伤口,更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撕开的。 内脏都流了出来,肠子拖在地上,沾满了泥土和枯叶。 更恐怖的是他的脸,整个脸皮像是被什么东西啃了大半,露出森森白骨和肌肉组织,一只眼珠被掏空,只剩下一个血窟窿。 另一只眼睛圆睁着,瞳孔放大到极致,凝固着临死前的极致恐惧。 他的四肢也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拧断过。 现场没有多少喷溅状的血迹,但尸体周围很大一片土地都被暗红色的血液和粘稠的黄绿色组织液浸透了,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 “呕……” 包子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由黄转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刚才吃的草药丸都差点吐出来。 他赶忙捂住嘴,扭过头不再看第二眼。 我也感觉一阵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 这死法,太诡异,太凶残了!绝对不是什么野兽能造成的! 野兽捕猎是为了吃,不会这样虐杀,更不会啃脸皮! 而且看那些撕裂伤口的边缘,不像是牙齿撕咬的痕迹,更像是被巨大爪子硬生生撕开的。 但什么爪子能有这么大? “山神,是山神老爷发怒了!” 旁边一个寨民牙齿打颤的说道,其他人纷纷附和,脸上全是惊恐和敬畏。 “阿力昨天……昨天好像提过一嘴,说想去黑竹沟边上采点稀有的山菌……” 另一个寨民小声嘀咕,声音抖得厉害。 “黑竹沟?他疯了?敢去招惹山神老爷的地盘!” 人群一阵骚动,看向那具尸体的眼神更加恐惧,纷纷后退,好像离得近了也会沾染上不祥。 寨老和那个鬼师还在做着法事,跳得更起劲了,吟唱声也更加尖锐刺耳。 但他们的动作和眼神里,同样充满了掩饰不住的恐惧。 没人敢上前收敛尸体,也没人敢靠近那栋吊脚楼。 我和包子站在人群边缘,看着这混乱,恐惧又带着原始信仰的一幕,心里沉甸甸的。 山神?精怪? 寨民们显然把这归咎于超自然力量,或者说,他们需要一个解释来安抚自己的恐惧。 但我的直觉却在疯狂报警,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阿力想去黑竹沟?他为什么会想去?是单纯的采菌,还是他察觉到了什么?或者他看到了不好看的。 他的死状,虽然恐怖诡异,但总觉得哪里透着一丝刻意,像是要掩盖什么。 还有寨民的反应,恐惧是真实的,但那种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是否有点过了? “山神老爷息怒啊……” “阿力肯定冲撞了山神……” “快回家,闭门,烧香!” 周围的寨民们惊恐的议论着,在寨老和鬼师越来越急促的吟唱和舞蹈中,像退潮一样飞快的散去。 转眼间,刚才还人头攒动的地方,就只剩下寨老,那个还在跳大神的鬼师,以及我和包子。 “果子……” 包子扯着我的袖子说道:“咱也走吧,总觉得这地方邪门。” 我没动,眼睛盯着阿力支离破碎的尸体。 恐惧归恐惧,但那股强烈的违和感像根刺一样扎进我心里。 “等等。” 我低声道,目光最终锁定阿力那扭曲的右手上。 他那只手好像攥着什么,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显得格外突出。 鬼师还在围着尸体跳着舞步,嘴里念念有词。 一个寨老注意到了我的目光,顺着我的视线也看到了阿力紧握的右手。 他脸色更加难看,对着鬼师急切的说了几句话。 鬼师的动作猛地一顿,尖锐的吟唱也停止了。 她布满皱纹的脸露出极其凝重的神色,缓缓走向阿力的尸体。 她没有直接去碰那只手,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黑乎乎,像是某种动物骨头磨成的小哨子,放在嘴边,对着阿力的右手吹出几个不成调且刺耳的音符。 “呜……呜……咿……” ……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鳞片 骨哨的声音听得人牙酸。 浑身起鸡皮疙瘩。 吹完骨哨,鬼师又从腰间挂着的一个小皮囊里,小心翼翼地捏出一点点暗绿色粉末,特别谨慎,均匀地撒在阿力紧握的拳头周围。 那粉末一接触地面,立刻发出极其轻微的滋滋声,冒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白烟。 做完这一切,鬼师才缓缓蹲下身,伸出布满刺青的枯瘦手掌,极其小心的,一根一根的,去掰开阿力那已经僵硬冰冷的手指。 我和包子,还有那几个寨老,以及听到骨哨声又折返回来的寨民,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 当阿力的拳头被完全掰开,露出掌心紧攥着的东西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也不是武器。 那是一小撮……鳞片。 大概有四五片,每片都只有指甲盖大小,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暗红色,边缘带着锯齿状的细微纹路。 鳞片表面覆盖着一层黏糊糊的,半透明的胶质物,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反射出一种细腻的光泽。 鳞片本身很薄,但看起来异常坚韧。 最诡异的是,其中一片鳞片的边缘,还沾着一小点极其细微的暗绿色粘液! 那粘液的颜色,和刚才鬼师撒下的粉末冒烟的地方,颜色几乎一模一样! 鬼师看到这些鳞片,尤其是那点暗绿色粘液时,浑浊的老眼猛的一缩,像是看到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 她枯瘦的手都抖了一下,差点把鳞片掉地上。 她猛的抬头,用一种严厉且带着恐惧和警告的眼神,死死的瞪了我和包子一眼。 那眼神冰冷刺骨,仿佛在说:“外乡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要惹大祸!” 然后,她飞快的用一块黑布将那些鳞片连同那点粘液小心翼翼的包好,紧紧攥在手心,像是攥着能要人命的东西。 她对着几个同样脸色煞白的寨老急促地说了几句话。 寨老们听完,看向我们的眼神彻底变了,从之前的警惕排斥,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驱逐。 “走!快走!” 收留我们的那个老头也挤了过来,脸色铁青,对我们低吼道,语气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离开寨子!马上!永远不要回来!山神的怒火不是你们能承受的!快走!” 其他寨民虽然躲回了家,但显然都在门缝窗缝里看着。 此刻,整个寨子弥漫着一种死寂压抑到极点的恐惧,好像我们这两个外乡人就是带来灾祸的瘟神。 “大爷,我们……” 我还想说什么。 “滚!” 老头粗暴的打断我,手指颤抖的指向寨子口的方向,声音因为恐惧而尖利。 “带上你们的行李,立刻滚出寨子,再不走,山神降罪,整个寨子都要遭殃!” 他身后的寨老和鬼师,同样用冰冷和驱赶的眼神盯着我们。 包子有点懵,他不明白为啥这些人要把气撒在我们头上? “果子?咋办?” 看着老头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我知道,再待下去,不仅打听不到任何消息,搞不好真会被当成祭品扔给所谓的山神。 “走!” 我咬着牙,一把拽起包子,转身就往老头家冲去。 飞快的收拾了一下我们的行李,背上包,在寨民冰冷,如同看死人的目光注视下,狼狈不堪的冲出了寨子。 一直跑到看不见寨子吊脚楼的山路上,我和包子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包子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满头大汗。 “卧槽,那鬼婆子的眼神,要吃人!” 我也是一身汗,山风吹过,带着山林特有的湿冷,却吹不散心头的疑云。 “包子,你看清楚那鳞片了吗?” 我喘着粗气问。 包子努力回想了一下,说道:“看清了,暗红色的,油乎乎的,边上还沾着绿了吧唧的恶心东西,那鬼婆子跟见了鬼似的。果子,你说那到底是啥玩意儿?阿力临死前还抓在手里?” 我摇摇头:“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山神的鳞片!” “那就是长鳞片的凶手!” 我白了包子一眼,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石头上。 “长鳞片的凶手?那还不是怪物吗?” “那你说咋回事?” 包子揉着还有点发虚的肚子,一脸不服。 “阿力那死状,你也看见了,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开膛破肚,肠子流一地,这手法,人应该办不到吧?” 我盯着远处寨子方向升起的几缕炊烟,眼神发沉:“山神?你动动你的猪脑,那鬼师和寨老的反应,不太对劲。” 包子嘟囔:“咋不对劲?人家怕山神呗。” “怕山神?是怕!但更像是怕我们看见那鳞片。” 我开始分析:“你想想,阿力尸体那么惨,他们虽然怕,但更多的是敬畏,做法事祈求山神息怒。可一看到阿力手里攥着的鳞片,鬼师那眼神,跟见了鬼似的,那几个寨老,看我们像看瘟神,立马翻脸赶人,这正常吗?” 包子挠挠头:“好像是有点……过激。” “不是过激,是心虚!” 我斩钉截铁:“他们认得那鳞片,而且非常清楚那东西代表什么,他们害怕的不是山神,而是怕咱俩知道鳞片的存在,怕咱俩把看到动物东西说出去,引来更大的麻烦,所以才急着把咱们这两个目击证人赶走,甚至不惜威胁说山神会降罪整个寨子!” 包子被我绕得有点晕:“等等,果子,你的意思是……阿力是被人杀的?然后寨老他们帮着掩盖?就为了几片破鳞片?那鳞片是金子打的?” “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拉着。 “鳞片本身不值钱,重要的是鳞片代表的东西,或者背后牵扯的秘密!阿力提过想去黑竹沟里边采菌,他可能发现了什么,关于黑竹沟的或者其他事情的。 所以他才会被人灭口,凶手故意把现场弄的那么惨,就是要伪装成山神精怪所为,吓唬寨民,掩盖真相!” 包子听了直挠头:“那凶手是谁?寨老,鬼师?总不能是那老头吧?” “是你大爷!” …… 第一千零六十章 潜回寨子 我觉得,寨老,鬼师,甚至收留我们的那个老头,都有嫌疑。 或者他们知道内情。 那个老头收留我们,可能一开始没多想。 但出了事,在寨老的压力下,也只能赶我们走。 鬼师认出鳞片时的恐惧,不像是装的,她可能知道那东西的来历,而且非常忌惮。 “那鳞片到底是什么东西的鳞片呢?” 包子还在纠结这个,他说这鳞片不是鱼身上的,邪门的很,难道是凶手身上长的? 我嗤笑一声:“长鳞片的人?你以为拍西游记呢?我觉得可能是某种东西的碎片,或者凶手身上的某种装备。” “装备?”包子来了兴趣。 “嗯。” 我用树枝点了点地上画的圈:“比如,某种特制的鳞甲?防护服?黑竹沟里毒虫瘴气多,穿个带鳞甲的防护服进去,合情合理吧?” “那绿色的粘液呢?还带腐蚀性?” 包子显然不相信我的推断。 “可能是防护服外面涂抹的特殊涂层,用来防瘴气,防毒虫,甚至防某种强酸!阿力跟凶手搏斗的时候,抓破了凶手的防护服,扣下来几片鳞甲,还沾上了防护服表面的涂层粘液! 那粘液有腐蚀性或者剧毒,所以鬼师撒的药粉碰到才会冒烟!她认出来了,所以害怕,这说明什么?说明凶手他们应该知道!” 包子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拍了拍大腿。 “果子,你也是个人才,这都能圆回来,你咋就不相信是某种动物杀死的阿力?” “不是我不相信,是没法相信,最起码从寨老和鬼师的表现来看,我是不会相信的。还有,这都什么年代了,山神这一说,他们这样的人真的会信?也就那些普通百姓会觉得真是山神所为。” 包子点点头:“那照你这么说,阿力身上可能有什么秘密,或者他发现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然后被灭口了?” “很有可能,阿力临死前拼命抓住那几片鳞片,或许就是想留下凶手的线索!可惜寨老他们为了掩盖,或者不想节外生枝,选择了驱逐咱俩,息事宁人。” “妈的,这帮老梆子!” 包子骂骂咧咧:“合着拿咱俩当替罪羊,让寨民以为都是咱俩的到来,才惹上了祸端!果子,这口气咱不能忍!” “你想干嘛?” 我警惕的看着包子,这小子不知道又要出什么损招。 包子眼珠子一转,露出一个贼兮兮的笑容:“嘿嘿,果子,咱们……晚上溜回去?” “溜回去?找死啊?” 我瞪了他一眼:“刚被赶出来,说不定寨老正防着咱俩呢。” “怕啥?” 包子一脸山人自有妙计的嘚瑟:“天黑了,咱从后山摸进去,神不知鬼不觉,重点就盯着那几个寨老家,还有那鬼婆子的屋子!他们肯定心虚,说不定在分赃,或者在商量怎么处理阿力的事呢!万一让咱俩听到点啥,或者知道阿力的秘密……嘿嘿!” 他越说越兴奋:“果子,你想想,咱俩出来混这么久,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被人灰溜溜的赶出来,以后想起来多憋屈?” 我看着包子那张兴奋的脸,又看看远处的黑竹沟,心里那点好奇也被点燃。 包子说的虽然冒险,但我俩是什么?帅气逼人!不找回场子那不白混了? 我一咬牙:“行!干了,不过说好,一切听我指挥,不需莽撞,见势不对,撒丫子就跑!” 包子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绝不拖后腿!” 商议完毕,我和包子坐在石头上啃着干粮就着凉水,时间还长,我俩找了块相对平坦的地方,铺了块塑料布就躺了下去。 方倩倩给的粉末还挺管用,撒上之后,几乎没有蚊虫靠近。 抓紧补觉,晚上我倒要看看,寨子里到底是人是鬼! ——— 夜色,像浓稠的墨汁,彻底淹没了群山和寨子。 我和包子借着微弱的月光,像两只大壁虎,沿着陡峭湿滑的后山坡,悄无声息的朝寨子摸去。 寨子里一片死寂,只有零星几点灯火,在黑暗中如同鬼火。 白天那场血腥的恐惧,让整个寨子早早陷入了沉睡和不安的寂静。 我们避开可能有狗或者暗哨的地方,专挑最偏僻的角落,深一脚浅一脚的潜行。 目标很明确,就是寨子中心位置,寨老们议事的那栋稍大些的木楼。 好不容易摸到木楼后面,借着几丛茂密的灌木遮掩,我和包子屏息凝神。 木楼里果然还亮着灯! 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棂的缝隙透出来,里面隐隐传来几个男人压得极低的急促说话声,说的都是苗语,一句也听不懂。 “妈的,鸟语……” 包子急的抓耳挠腮。 我示意他别出声,把耳朵尽量贴近那粗糙的木墙板。 虽然听不懂,但语气里的紧张,和争论是能感觉到的。 好像有人在激烈的反驳着什么,有人在叹息,还有人在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话。 就在这时,木楼的门吱呀一声轻响,开了! 我和包子吓得赶紧缩回灌木丛深处,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只见一个身影从门里闪出来,正是白天那个鬼师! 她依旧穿着那身靛蓝布衣,但没戴羽毛头饰,稀疏的白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警惕的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快步朝着寨子另一个方向走去,脚步匆忙,怀里好像还紧紧抱着什么东西,用黑布包着。 “是她!” 包子在我耳边用气声说道,语气激动。 “跟上!” 我们像两个幽灵,借着房屋和树木的阴影,远远吊在鬼师身后。 她并没有回家,而是七拐八绕,走向寨子最偏僻的角落。 那里靠近寨墙,旁边是黑黢黢的山林,只有孤零零的一间低矮小屋,看起来像是柴房或废弃的房间。 鬼师走到那破房子前,又紧张的回头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跟踪后,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锁。 我和包子对视一眼,这老太婆你要说她没古怪,狗都不信! 这逼绝对有事…… ……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鳞甲人 鬼师闪身进了那间低矮的破屋。 吱呀一声,那扇破旧的门板被她从里面紧紧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 月光吝啬的撒在屋顶的茅草上,四周只剩下风吹过林梢的呜咽和虫鸣。 我和包子像两尊石雕,死死地贴着离破屋不远的一堵矮石墙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刚才那惊鸿一瞥,像根冰碴子狠狠地扎进了我的脑子里。 “包……包子……” 我声音干涩的厉害,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你……刚才看到没?里面是不是有个人影?那……那身上……” 包子就在我旁边,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 他难得的没有插科打诨,沉默了两秒,才用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悸语气,低低的回应道:“操!果子……我好像也看见了……那东西……身上好像反着光……像是……像是……” “鳞片!” 我几乎是和他同时说出这个词,一股寒意瞬间从菊花窜上天灵盖。 刚才门开合的瞬间,借着里面那豆大点油灯的光,我绝对没有眼花! 就在那堆杂物的阴影里,直挺挺地立着一个人形轮廓! 但那轮廓的躯干部分,覆盖着一层在昏暗光线下依然能分辨出来暗沉而油腻的东西! 那绝对不是布料! 它有着某种硬质的光泽,表面好像布满了细密,凹凸不平的纹路。 就像……就像阿力死前攥在手里的那些暗红色鳞片被放大了无数倍,直接长在了人身上。 “妈的!难道阿力手中的鳞片,真是从人身上抠下来的?” 包子声音发颤,带着一股子见了鬼的惊悚。 “这老太婆,在屋里养了个,长鳞片的怪物?” “别他妈瞎瞎了!” 我低吼一声,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惊涛骇浪。 “等!等她出来!咱俩想办法靠近看看。” 时间好像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 破屋里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死寂的可怕。 那豆大的灯光,在门缝下透出微弱的光晕,像一只诡异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十分钟,也许半小时。 就在我和包子的神经快要崩断的时候,吱呀一声,门开了。 鬼师的身影再次出现。 她抱着一个黑布包,警惕的左右扫视,那浑浊的老眼在月光下像两盏鬼火。 确认周围无人后,她迅速锁好门,步履匆匆地消失在来时的黑暗小巷里。 “走!” 我立刻拽起包子,两人猫着腰,像两道影子,飞快地窜到破屋的侧面。 这里堆着一些废弃的农具和柴火,正好能遮挡身形。 墙上有一道一指宽的缝隙,像是年久失修的痕迹。 我示意包子警戒,自己则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眼睛凑近了那条缝隙。 破屋里光线特别昏暗,只有墙角那盏小油灯还在顽强的燃烧着,豆大的火苗跳跃着,将周围物体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 我的目光急切地在杂物堆中搜寻。 找到了! 就在油灯勉强能照到的角落深处,那个人影还在。 这一次,看得更清楚了些。 那确实是一个人形轮廓,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他身上覆盖着一层……无法形容的东西。 那不是穿着的衣服,更像是……皮肤! 如同干涸血浆般的颜色,覆盖了躯干,手臂和腿的大部分区域! 那层皮肤呈现出油腻的角质化质感,表面布满了如同蛇皮般的重叠纹路!边缘并不整齐,有些地方像是强行缝合上去的,与旁边相对正常的皮肤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在油灯微弱的光线下,那层鳞皮反射出令人心悸的暗沉光泽。 我的目光急切地向上移动,想要看清那张脸。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僵立不动的人影,头颅猛的动了一下。 他转过了头。 那绝对不是一张正常的人脸! 整张脸的下半部分,同样覆盖着那种暗红色的细密鳞片,一直蔓延到脖颈。 而额头和脸颊的上半部分,却是松弛惨白,布满褶皱和老年斑的皮肤。 两种截然不同的皮肤在鼻梁和颧骨位置粗暴的拼接在一起,形成一道歪歪扭扭的恐怖分界线! 最可怕的是那双眼睛! 在惨白皮肤衬托下,那双眼眶深陷,眼珠浑浊得像两颗蒙尘的玻璃球,里面没有任何神采,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片空洞的,死寂的虚无。 他直勾勾看向我所在的墙缝方向。 “呃……” 一股冰冷的窒息感瞬间扼住了我的喉咙! 我全身血液好像在那一刻凝固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停了一秒。 我猛的缩回头,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墙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刚才那一瞥,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那半人半鳞的恐怖拼接,像烙印一样刻在了我的视网膜上。 “果子,咋了?看见啥了?” 包子被我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急忙压低声音问。 我张了张嘴,喉咙发紧,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人……不是怪物,长着鳞片的人……他看见我了!” 包子倒吸一口凉气,脸色也白了:“卧槽!真有长鳞片的人?那……那阿力……” “就是他干的!” 我猛的攥紧了拳头,指甲深陷进手掌,剧烈的痛楚让我稍微找回了一丝理智。 “肯定是!那种力量,那种凶残的手法,只有这种东西能做到。” 巨大的恐惧之后,是更深的惊疑和寒意席卷而来。 鬼师! 这个寨子里看似掌握着神秘力量的老太婆!她不是在供奉山神,她是在炼蛊!用活人炼蛊! 她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用某种邪恶和无法理解的蛊毒或者秘术,硬生生改造成了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力大无穷,凶残嗜血的鳞甲怪物! 阿力,这个可能无意中撞破了她秘密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招惹了她的寨民,就成了这怪物爪下的牺牲品!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他妈还是人干的事吗?! ()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认准我了? 为什么? 这是我和包子心中同时升起的疑问。 把人变成这鬼样子,图啥? 长生不老?还是想搞一支怪物军队?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鬼师这么做肯定不是图乐子,这种邪术,代价巨大,鬼师费这么大劲,肯定有目的。 要么是为了守护黑竹沟里她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要么,就是想利用这怪物去黑竹沟里找什么东西。 比如,古村长要找的那种噬毒王虫蜕,或者别的更邪门的玩意儿! 包子咧着嘴:“这老太婆脑子是不是被蛊虫啃了?” “她脑子清醒的很。” 我眼神冰冷:“你没发现吗?那东西,没思想,眼珠子跟死鱼一样!他就是一件工具,一件被鬼师用蛊毒彻底控制,只知道杀戮和服从的武器! 阿力大概是撞破了他她的秘密,或者她需要试验这武器的威力,阿力就成了牺牲品!寨老们害怕,要么是被她控制了,要么就是被她展示的力量吓破了胆,不得不帮她掩盖!” 这个推测让包子眉头直皱:“那假如古村长要是进了黑竹沟,碰上这玩意儿……” “凶多吉少!” 我心头一沉,古村长虽然厉害,但面对这种刀枪不入的鳞片,力大无穷还悍不畏死的怪物,再加上黑竹沟本身的凶险,后果不堪设想。 “果子,那咱现在咋整?这玩意看着就不好惹,鬼师那老太婆又邪门,咱俩这小身板……” 我打断他:“硬拼就是找死,得想办法把这鬼婆子的勾当捅出去,让寨子里的人都知道!或者找到能克制那怪物的东西,鬼师能控制他,肯定有弱点。”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枯枝被踩断的声音,从我们藏身后的柴火堆后面传来。 我和包子等等身体瞬间僵住,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小崽子,果然贼心不死!” 不好,被发现了! 鬼师的声音像幽灵,她快速念着我们听不懂的咒语。 几乎是同时,破屋里传来一声如同野兽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压抑低吼! 那声音带着一种非人的狂暴和嗜血。 “操!” 我低骂一声,也顾不上藏了。 “跑!” 我和包子像两根被压紧的弹簧猛的弹开,转身就朝着寨墙外黑黢黢的山林亡命狂奔! 身后,那间破屋的门板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硬生生撞开了。 “吼……” 一声充满了暴戾和杀意的咆哮声撕裂了寨子等等死寂! 那声音比刚才的低吼更响,更近,带着一股腥风直扑我们后背。 我根本不敢回头,用尽吃奶的力气往前冲。 包子更是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竟然跑到了我前面。 “分开跑!引开他!” 我对着前面的包子嘶吼,包子头也不回的吼了句明白,一个急转弯,朝着右侧更茂密的灌木丛扎了进去。 我也猛的向左前方一扑,就地一个翻滚,躲开了一棵大树,然后手脚并用的爬起来继续狂奔。 然而,我低估了这东西的凶残和速度。 只听身后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木屑飞溅的声音。 那怪物根本没管包子,他特么好像认准了我!直接撞断了一棵碗口粗的小树,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令人窒息的腥风和杀意,直扑我的后背。 太快了,快得根本不像人! 我只来得及将身体拼命向右侧一扭。 “嗤啦……” 一股巨大的力量擦着我的左臂掠过,衣服袖子瞬间被撕开几道大口子! 火辣辣的剧痛传来! 那感觉,像是被几把烧红的钝刀子同时刮过。 我借着这股力量,狼狈的向前扑去,顺势又翻滚了两圈。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但我咬紧牙关,连滚带爬的起身,继续没命的往前冲。 眼角余光瞥见,那怪物一击落空,撞在一棵大树上,坚硬的树干竟被撞得木屑纷飞。 但它毫不停顿,低吼着再次转身,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着浑浊死光的眼睛,死死锁定了我。 “妈的!阴魂不散!” 我心中大骂,肾上腺素疯狂分泌,也顾不上手臂的剧痛了,专挑树木密集,藤蔓缠绕的地方钻,希望能阻碍他的速度。 一人一怪在林间展开了亡命追逐! 树枝抽打在脸上生疼,藤蔓绊得我踉踉跄跄,身后的咆哮和树木被撞断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催命符。 好几次,那带着腥风的爪子都几乎要抓到我的后背。 这样下去不行,迟早被追上撕碎。 我瞥见前方有一片相对开阔的乱石坡,坡下好像是个陡坎。 赌一把! 我咬紧牙关,用尽最后力气朝着石坡冲去! 在冲到坡顶的瞬间,我猛的一个急刹车,身体后仰,险之又险的停在了陡坎边缘。 碎石哗啦啦的滚落下去,深不见底。 紧追不舍的怪物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停下,巨大的惯性让它根本刹不住车,咆哮着直直朝我撞来! 那覆盖着红色鳞片,狰狞无比的脸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就在他即将撞上我的刹那。 我猛的向旁边一扑,同时,右手下意识的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他因为前冲而暴露出来的脖颈脆弱处,狠狠抓了过去。 “给我滚下去!” “噗嗤……” 我的手指好像抓到了什么粘液,坚韧又带着温热的东西。 那是拼接缝,是两种皮肤强行粘合在一起的脆弱接口。 指间传来撕裂的触感。 “嗷……吼……” 怪物发出一声混着着剧痛和狂怒的凄厉咆哮,巨大的冲击力让它根本控制不住身形,带着我抓下来的一小块皮肉,像一座失控的肉山,轰隆隆的翻滚着载下的陡坡。 黑暗中传来一连串重物撞击岩石的闷响。 我趴在陡坎边缘,心脏狂跳的几乎要炸开。 左臂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右手还残留着那种黏腻恶心的触感。 成功了? 把它弄下去了? 还没等我喘口气。 “吼!” 一声更加狂暴,更加愤怒的咆哮声从陡坎下方传来! 那怪物,没摔死! 他要爬上来了…… …… ()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丁……丁一? 我吓的魂飞魄散。 挣扎着想爬起来继续跑。 但双腿像是灌满了铅水,又软又沉,刚才亡命奔逃的力气全耗光了。 肾上腺素褪去,剧痛和脱力感潮水般涌上来,眼前一阵阵发黑。 我撑着地面的手都在抖。 完了!跑不动了!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住心脏。 我眼睁睁看着陡坎边缘,一只覆盖着暗红色鳞片的大手猛地扒了上来。 碎石簌簌落下。 紧接着,另一只手也扒了上来。 那怪物,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用着一种扭曲而狂暴的姿态,硬生生将自己的身躯从陡坎下拖拽上来。 月光惨白,毫无保留的倾泻在那张狰狞可怖的脸上。 乱发沾在额角,遮不住那双浑浊的眼睛。 皮肤被诡异的鳞片覆盖,撕裂,又重新粘合,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拼凑感。 嘴角咧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口水混合着暗色的血丝滴落,整张脸扭曲的不成人形。 可就在这张地图绘图般的面孔上,在那些破碎鳞片和扭曲肌肉的缝隙里,在那凝重的非人气息之下…… 我心脏猛地一抽。 一丝……模糊,但绝对存在的熟悉感,就像冰冷的钢针,猝不及防的刺进我的脑海。 这轮廓……这眉骨走向……这……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个名字,带着惊雷般的炸响,硬生生劈开我混乱的思绪。 丁一! 那个我找了好久,一点线索都没有的丁一? “丁…丁一?” 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带着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颤抖。 这念头荒谬得让我想抽自己嘴巴子! 丁一?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变成眼前这副……这副连地狱都嫌丑的怪物模样? 我接受不了,这比被怪物撕碎还让我难以接受。 然而,现实没有给我半分消化这惊天噩耗的时间。 那怪物,不,现在应该叫他丁一化身的怪物,已经彻底爬上来了。 他那双死鱼白的眼珠死死锁定我,里面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温度,只有纯粹的杀戮欲望。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沉咆哮,身体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腥风,猛的朝我扑过来。 那只指甲尖锐如刀的手掌,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精准无比的抓向我的脖子。 这一下要抓实了,脖子绝对像根脆黄瓜一样咔嚓断掉。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就在那手掌即将触碰到我皮肤的瞬间,我几乎是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 “丁一!!!” 声音撕裂了林间的死寂。 奇迹发生了。 那带着腥风,势在必得的巨爪,在距离我喉咙不到一寸的地方,猛的顿住了。 怪物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砸中,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那双翻白的死鱼眼中,罕见的掠过一丝短暂的茫然的空洞。 好像这个深埋在怪物躯壳最底层,几乎被彻底磨灭的名字,像一颗投入死水的人石子,激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就这一顿,足够了! 我像被烫到一样,用尽吃奶的力气,手脚并用朝旁边就地一滚。 粗糙的地面摩擦着胳膊上的伤口,疼的我呲牙咧嘴,但也成功避开了这致命一爪。 “丁一!是我!果子,吴果啊!” 我滚到一棵大树后,背靠着树干,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但嘴里却一刻不停的喊着那个名字。 “你他妈醒醒,看看你自己,你变成什么鬼样子了!丁一,想想你的曾经,想想潭州,想想帝豪!丁一,你他妈听见没有?” 我一边喊,一边探出头盯着他。 他停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着,脑袋低垂着,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忍受某种巨大的痛苦。 他的眼睛里,茫然和狂暴交替闪现。 有戏! 他心里还有残存的意识! “丁一!想想姚娜娜!” 我几乎是在胡言乱语,把能想到的,关于他的一切都往外倒。 “丁一,还记得辰州吗?赶尸匠!丁一,你想你师父吗?啥时候回去看看?” 就在我声嘶力竭,试图用记忆的碎片唤醒丁一时,一阵阴冷,带着戏谑的笑声从我们刚才逃来的方向传来。 “咯咯咯……小崽子,跑得还挺快嘛。” 鬼师那干瘦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林间阴影里。 她换了身黑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那双浑浊的老眼,在月光下闪烁着毒蛇般的寒光。 她看着停在原地,陷入混乱挣扎的怪物,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然而露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满意笑容。 “我的好孩子。”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带着一种哄骗似的黏腻。 “别听那臭虫聒噪,快!撕碎他们!把他们的心肝掏出来!” 她的手指指向我,语气陡然变得冰冷刺骨:“尤其是那个嘴贱的小子!杀了他们!” 她顿了顿,似乎在呼唤一个名字,一个赋予这怪物力量的形态和邪恶源泉。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d和自豪:“快动手,我的好噬髓鳞蛊!” 噬髓鳞蛊? 这名字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耳朵。 光是听着,就能想象到蛊虫啃噬骨髓,强行异化血肉,催生鳞甲的恐怖过程! 难怪丁一会变成这样! 看着鬼师得意洋洋,视人命如草芥的老脸,再看看痛苦挣扎,几乎被彻底抹掉人性的丁一,一股无法遏制的滔天怒火直冲我的天灵盖! “老妖婆,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我破口大骂,什么难听捡什么骂,唾沫星子都快喷出三米远。 “你个老棺材瓤子!老不死的臭蛆虫!老巫婆!老阴逼!你他妈生孩子没屁眼!不对!你这种老毒物就该断子绝孙!生个蛋都孵出癞蛤蟆!把你妈坟头蹦迪的劲儿都使出来害人了吧?拿活人炼蛊,你他妈比茅坑里的蛆还恶心!比阴沟里的耗子还下贱!你那张老脸褶子多的能夹死苍蝇!心比锅底灰还黑!老畜生!老杂毛,老不死的万人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