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崽崽被抛弃?全侯府追着投喂》 第一只小饕餮来啦 【所有设定都为剧情服务请勿考据!!】 雪虐风饕,天地同缟。 道路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一大早,丞相府便开了门,几名仆从拿着扫帚往外走,视线被不远处倒在积雪上的小身影吸引,眼里满是同情。 “昨个儿下了整夜的雪,这样冷的天气,六小姐怕是活不成了,要不要禀告夫人?” “别管了,六小姐在府中的地位,连后厨那条大黄狗都比不上。就算真死了,主子们也不在乎,咱们还是赶紧把积雪扫了回去烤火吧,这天可真冷啊……” 仆从们哆哆嗦嗦地清扫着丞相府门口,以及门前道路上积攒了一晚上的白雪。 其中一名年轻仆从又看了眼那一动不动的小身影,缩缩脖子疑惑道:“六小姐和五小姐都是夫人所生,怎得差别待遇这般大?” 要知道五小姐光是乳母就有足足四个! 围在身边伺候的丫鬟更是有十来个,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老爷夫人宠得跟眼珠子似得。 年长些的仆从很诧异:“你没听说吗?” “据说五小姐和六小姐出生时天生异象,丞相府顶上金光漫天,护国寺的高僧因此上门,看了两位小姐的八字,说五小姐的八字命格贵不可言。” “而六小姐,则是天煞孤星,只会给家中带来灾祸。老爷夫人原是想将六小姐丢掉,被那高僧制止了,说除非六小姐主动离开,否则他们动手的话,恐会遭难。”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年轻仆从听得一脸稀奇,“难怪六小姐地位这么低。” 动辄打骂,吃不饱穿不暖是常事。 据说昨天五小姐被六小姐臭哭,六小姐连夜就被丢出府罚站,在大雪中待了一整晚也无人管。 想来府中的几位主子,都巴不得六小姐去死。 清理完门前积雪。 不远处的身影依旧没动静,年轻仆从回头最后看了眼。 那道小小的身影仰面倒在积雪上,身上穿得破烂衣服只有薄薄一层,还不合身,手腕脚腕全裸露在外。 脏污的小脸青紫一片,胸口毫无起伏。 应该是冻死了。 死了也好,就不必遭受折磨了。 一阵冷风刮过,年轻仆从忙不迭回府。 大门刚合拢,搭在积雪上,被冻得乌紫僵硬的小手便动了动。 冷。 好冷! 妙妙冻得直打颤。 她被天道爷爷丢到极寒之地了吗?真是个小气鬼,不就吃了他养的千年大锦鲤吗,谁让那条大锦鲤长得那么肥,还在她面前游来游去。 这分明是、分明是脱光光的挑衅! 不过大锦鲤的味道真好哇。 是妙妙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没有之一。 可惜天道爷爷说就只有一条…… 吸溜吸溜。 光是想想口水就要流下来惹,要是天天都能吃到,不敢想她会是多么开朗快乐的一头小饕餮~ 妙妙美得直冒泡,又是一阵冷风吹过,她狠狠打了个哆嗦,费力睁开眼,瞧见的却是素白且陌生的世界。 这里并非极寒之地。 ……这是哪儿? 妙妙茫然极了,下意识想调动体内灵气护体,避开这无孔不入的寒气,却发现身体里没有半点儿灵气。 突的,她想起了天道爷爷说的话—— ‘你个大馋丫头,这是吾养了千年的救世锦鲤,就这般被你一口吃掉了,没了锦鲤,人间怎么避开这扬灭世浩劫?罢了罢了,既然你吃了救世锦鲤,那便由你去走一遭吧。’ ‘妙妙,且记住,你此次下凡的任务,是救世。’ 救世?那是什么?好吃吗? 她好饿,好冷,好想吃东西。 天道爷爷…… 妙妙使不上力气,只能躺在冰冷的积雪之上,体温一点点的流失。 冥冥中有所感应,自己好像要死了。 虽然不知道死是什么东西,但听着不太好吃。 恰在此时,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从丞相府门前经过。 车厢窗口的帘幕被一双小手掀开,一张白嫩精致,雌雄莫辨的脸蛋出现在窗后。他的眼睛很漂亮,瞳仁深黑明亮,却带着几分呆滞。 “安安,快放下帘子,外边儿冷。” 女人温柔的嗓音响起。 他看见了躺在雪地里的身影,眼眸更亮了些,叫了声:“妹、妹妹!” “什么妹妹?” “妹妹!停、停车,我、我要妹、妹妹……”沈安砚拧起眉毛,表情变得无比暴躁阴郁,抓着窗口,磕磕巴巴地叫嚷着:“给我、给我妹、妹妹。” 萧若凝轻叹一声,伸手准备将发病的儿子抱进怀里,余光不经意往外一瞥,却果真瞧见了雪地里躺着个小人儿。 她眉头登时皱了起来,扬声道:“停车。” 马夫立刻稳稳当当的让马匹停下。 马车刚停稳,沈安砚便毫不犹豫掀开帘子往外窜,动作快得萧若凝都没反应过来,回过神后拿起放在旁边的斗篷,急忙追上去:“安安,斗篷披上!” 路上的积雪只清理了一半。 沈安砚轻一脚重一脚地踩着雪来到妙妙身旁,蹲下身,直勾勾地看着妙妙,方才还焦躁的表情瞬间便平静下来,又恢复成安静无害的模样。 什么东西,好香。 妙妙嗅到一股非常有食欲的香气,非常努力的滴溜溜转着眼珠子,往旁边瞟一眼,看到个模样非常精致的小哥哥蹲在旁边。 他周身缭绕着浓郁的黑气。 黑气见到她就翻涌沸腾,跟那只千年胖锦鲤一样,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妙妙发出了想吃的声音。 可她这会儿一点力气都没有,连嘴巴都张不开。 而且好困哦,眼睛要睁不开了…… 算啦,等她睡醒了再吃叭。 妙妙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 “安安。” 萧若凝将斗篷披在儿子身上,这才垂眸看向倒在地上的小人儿。 只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么冷的天,她身上竟只穿了件比夏衣还单薄的衣服,裸露在外的手脚小脸冻得乌紫发青,脏兮兮的脸蛋看不清真实面目,瘦得可怜。 若不是小人儿胸口还有起伏,萧若凝几乎以为这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她心中涌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娘,妹妹,我、我要、要妹、妹妹。”沈安砚伸手拽了拽萧若凝的衣摆,蹲在地上仰头看她。 “娘亲知道了。” 萧若凝解下身上披着的狐裘披风,盖在小人儿身上,没怎么费力的将人轻松抱起,手中轻飘飘的,没有半点感觉,轻得不像话。 她垂眸往怀里扫了眼,又看向儿子,声音轻柔:“安安,妹妹不舒服,我们得快些坐马车回家,给妹妹检查身体,你乖乖回马车上好不好?” 沈安砚点点头,紧紧跟在萧若凝身边,重新回了马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怀里看。 第二只小饕餮来啦 穿着松垮道袍的白胡子老头儿笑眯眯盯着她看,脸上挂着慈爱地笑容,唤她:“妙妙。” “天道爷爷!” 妙妙高高兴兴地喊了声,想起了天道爷爷把她丢到‘极寒之地’,立刻表演了个笑容消失术,扭头转向一边,重重地哼了声:“小气爷爷,妙妙不跟你好了。” 老头儿很夸张的唉声叹气:“哎哟,妙妙不理爷爷,那爷爷可要走咯?” “不要不要。” 妙妙像个小炮弹似的冲到老头儿身旁,紧紧抱住天道爷爷的小腿,仰起小脸可怜巴巴道:“爷爷,妙妙知道错了,下次不吃你的胖鱼了,不要把妙妙丢到极寒之地。” “妙妙好冷,好饿。” 天道重重叹了口气。 宽厚的大掌轻轻放在小家伙头顶,眼里的慈爱几乎快要溢出来,声音温和又无奈:“妙妙,不是爷爷想这么做,只是你吃了千年锦鲤,沾染上了因果,非去不可。” “时间不多,妙妙,你要好好记住爷爷说得话。” “封印松动,人间是影响最大的地方,天灾人祸连连不断,你记住,你此行的任务便是做最大可能,帮助百姓避开这些灾祸,加固封印……” “记住了吗?” 妙妙眨巴着黑亮水润的大眼睛。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听不懂。 灾祸好吃吗? “记住啦。”妙妙脆生生的应下。 不管记住什么,先记住。 她歪着脑袋看天道,奶声奶气地问:“记住啦,天道爷爷,那妙妙可以把那只大胖鸟吃掉吗?” 天道当做没听到这句话。 什么大胖鸟,那是朱雀。 他轻拍着妙妙的脑袋瓜,温和道:“记住就好,时间差不多了,妙妙,上路吧。” 妙妙只来得及发出一句“啊?”,紧跟着就感觉自个儿的小屁股被踹了一脚,头重脚轻的栽倒下去。 … … 定远侯府 放着暖盆的房间格外暖和,刘太医收回手,站起身对身后的萧若凝道: “定远侯夫人,这小姑娘长期挨饿,身体本就格外虚弱,又寒气入体导致高烧不退,若这烧退不下去,恐怕是……” 话语未尽的意思,萧若凝很清楚。 她视线扫过一直守在床边的小儿子,漂亮脸庞上表情严肃,声线低沉:“请太医务必救活她。” 刘太医行礼:“自当尽力而为。” 说完,刘太医便出去盯着煎药去了。 一名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急匆匆进入房间,走到萧若凝身旁压低声音说:“夫人,老奴查到了,这小姑娘是丞相府的六小姐,乃丞相夫人所生。” “丞相府小姐?”萧若凝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嬷嬷,你确定没出错?丞相府的小姐,怎会这样可怜?” 抱着小姑娘回府后。 萧若凝亲自为她换掉了身上那件破烂单薄的衣服,发现那具小小的身体上,有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痕。 有些伤痕已经结疤了,还有的伤痕很新,应当就是这两天才受伤的。 很难想象,这小姑娘究竟是受到了怎样非人的折磨。 萧若凝一开始,还以为小姑娘是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亦或者是谁家买回去的小丫鬟。 却没想到,她竟是丞相府的小姐! 还是丞相夫人生的孩子。 嬷嬷看了看床边的小公子,声音压得更低了:“夫人,您忘记四年前,护国寺高僧,曾去了丞相府一趟吗?听说这位六小姐是天煞孤星,会招来灾祸……” 听到高僧二字,萧若凝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脸色也冷了下来。 她记起来了。 四年前丞相府夫人生了一对双生子。 生产时天生异象,引得护国寺高僧上门,为两位刚出生的小姐看了八字。 随后说其中一位小姐八字贵不可言。 而另一位,则恰恰相反。 贵不可言,又是女儿。 这天下除了皇帝外,最为尊贵的便是皇后。 于是乎,京城便传出这样一句话:得丞相府五小姐者,得天下。 丞相府自那之后每天门庭若市,想上门巴结打好关系的人几乎要把门槛踏烂。 那位贵不可言的五小姐,更是被护得跟什么稀释珍宝般。 萧若凝见过那位五小姐。 养得那叫一个珠圆玉润,每次出门,身后总是跟着浩浩荡荡一大奴仆。 和床上这瘦得皮包骨,浑身找不出一块好肉的小姑娘,可谓是天壤之别。 没人会觉得她俩是双生子。 萧若凝沉默片刻:“叫厨房把粥热着。” 太医说小姑娘饿了很久,只能吃点清淡的饮食。 “是。”孙嬷嬷应下。 萧若凝盯着床上还在沉睡的小姑娘,以及小儿子看了一会儿,转身往屋外走。 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 妙妙醒了。 暖洋洋的,身上也有了力气,她扭头,对上一双熟悉的漂亮黑眸。 是闻起来很好吃的小哥哥! 她眼睛歘得亮了。 沈安砚的眼睛也发亮。 原本趴在床边的他猛地站起身,结结巴巴地喊:“妹、妹妹,妹妹你醒、醒了!” 他两下踢掉鞋子爬上床,凑近妙妙,白嫩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十分精致,唇红齿白,比观音座下的童子还好看。 只是他的眼神十分呆滞。 “妹,妹妹。”沈安砚翻来覆去就这两个字,抿唇笑,“妹妹,妹、妹妹。” 两人靠得很近。 妙妙看着这好看小哥哥身上翻滚的浓郁黑气,都已经飞到她嘴边了,好想吃哦。 但天道爷爷说过,要有礼貌。 于是妙妙扭扭捏捏地问:“哥哥,你身边的黑团团,可以给妙妙吃吗?” 沈安砚呆呆点头:“可、可以。” “哇!谢谢哥哥!你真好~” 妙妙熟练撒娇,张嘴啃了两口。 口感软绵绵的,像云朵,还带点甜味儿。 好次!! 察觉到吃下去的黑气化作了灵气,滋养着千疮百孔的孱弱身体,妙妙眼睛更亮了。 哇! 介是什么好东西!! 妙妙又啃了两口。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可怕,翻涌着的黑气见了鬼似得,往后躲得远远的。 “哥哥。”妙妙看着沈安砚,声音软绵绵的,眨巴着大眼睛,很是乖巧:“你可不可以过来点哇?” 吃不到了。 沈安砚没说话,却听话的往妙妙身边靠近了些,最后干脆躺在她身旁。 妙妙很高兴,张嘴又吃了好几口黑气,朝身边的小哥哥露出一抹灿烂笑容,奶声奶气道:“哥哥,你真好~可以都给妙妙吃吗?” 沈安砚还是呆呆点头:“可、可以。” 妙妙笑得更甜了。 哇,她遇见心软的神了耶! 待到萧若凝处理完府中事务回到房间,就见安安跟醒来的小姑娘并排着躺在床上,嘀嘀咕咕不知道说着什么。 “安安。” 她唤了声,走向床榻,对上小姑娘黑亮澄澈的眼眸,虽然后者瘦得有点脱相。 可萧若凝却觉得小姑娘十分可爱,心里喜爱得很。 她放轻声音:“小姑娘,你醒了?饿不饿?身体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妙妙还没说话,沈安砚便率先开口:“娘亲,妹妹喜欢吃好吃的,都给妹妹吃,我的也给妹妹。” 萧若凝:“好……?” 萧若凝瞳孔猛地一缩,震惊到无以复加。 “安安,你,你说话不结巴了!?” 第三只小饕餮来啦 虽然习惯了小儿子不爱搭理人的性子,可这个时候不说话,真的要急死个人。 萧若凝急切地走到床边蹲下,满眼希冀,看着沈安砚:“安安,你,你再跟娘亲说句话好不好?随便说什么都行,跟娘亲说句话……” 沈安砚依旧没吭声,眼神还是呆滞。 倒是妙妙,看见蹲在旁边的萧若凝,哈喇子都快从嘴角流出来了。 这个漂亮姨姨身上也有好多黑气! 她吸溜一声,看看神情着急的萧若凝,又看看不说话的沈安砚,软声开口:“哥哥,漂亮姨姨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理人呀?” 小姑娘声音软糯糯的,应该是饿得狠了,一句话说完咽了两次口水。 萧若凝怜爱不已,刚想开口解释,安安不是故意不理人的,他只是生病了。 就听见安安脆生生的说:“没有不理人,我说话了。” 没有结巴,不似以往那样磕磕绊绊。 萧若凝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安安,说话真的不结巴了! 萧若凝眼眶蓦得红了一圈。 她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父王疼爱弟弟对她也好,顺风顺水的过活了十来年。定远侯也是她自己挑的相公,性格好模样好能力强,按理说,也该过得很幸福才对。 可萧若凝一连生了三个儿子,每个儿子,都出了问题。 大儿子四年前为了救人从崖上滚下去,身体便一直不太好了,日日夜夜都得喝药,半个月前陷入昏迷,太医用了数种手段都没用。 甚至隐晦的提醒她,若是过半月还醒不过来,或许就要准备后事了。 二儿子同年身中蛊毒,每到晚上就跟换了个人般,六亲不认大开杀戒,又因为他天生力大无穷,发病时难以控制,所以快到晚上时都得拿铁链将他锁住。 太医曾说,若是等蛊毒蔓延至心肺,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 三儿子,也就是沈安砚。 不到三岁便能流利的背出《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甚至连四书五经都能够背出来,不管是谁,见了都会夸一句口齿伶俐,天资聪颖。 但四岁那年,沈安砚某天晚上睡醒起来,说话突然就结巴了,而且人也变得无比愚钝,脾气愈发古怪不爱搭理人。 请太医来检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查不到病因,自然也无法对症下药。 这些事情都发生在同一年。 那一年的萧若凝可以说老了十几岁,想不通自己幸福美满的家庭,为何会变成这样。 可现在,安安说话不结巴了! 萧若凝喜极而泣,捂着嘴,生怕哭出声会吓到安安和小姑娘。 妙妙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漂亮姨姨,感受到对方周身散发的悲伤气息。 歪歪脑袋,努力坐起身,伸出短短的小手,轻轻放在漂亮姨姨的头顶。 “漂亮姨姨不要伤心。”她奶声奶气,像是黑葡萄似得大眼睛眨巴眨巴,比夜晚的星河还璀璨耀眼。 妙妙凑近漂亮姨姨,安慰道:“妙妙喜欢你和小哥哥,有妙妙在,你们都会好好的,不要难过哦。” 听着小姑娘轻言细语的稚嫩安抚,再看着小团子认真的表情,萧若凝有被可爱到,而且,她翻涌的情绪还真就平复下来了。 “谢谢你,你叫妙妙是吗?” 萧若凝眼神温柔:“很可爱的名字。” 妙妙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 她趁机从漂亮姨姨身上抓了几团黑气,装作很不经意的往嘴里塞,眼睛闪闪发亮。 心里想着就吃一口,就一口。 黑团入口即化,化作灵气涌入四肢百骸,滋养着孱弱破败的身体。 哇!好吃! 漂亮姨姨身上的黑团团味道有点酸。 酸甜酸甜的,也好好吃哦。 可惜塞了两团就‘饱’了,不是肚子饱,而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要是继续吃的话,这具身体就会承受不住坏掉。 这具身体太弱啦。 只能等消化之后继续吃。 妙妙悄咪咪的打定主意。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赖在漂亮姨姨家里! 才不是为了好吃的黑团团呢,而是觉得,她跟这个漂亮姨姨还有小哥哥有缘。 不然怎么会一睁眼,就看到他们呢? 介个!就素猿粪! 妙妙悄悄挺直背脊,眼神坚定的能入党。 萧若凝美眸含笑,并没将妙妙的小动作放在心上,小孩子就是喜欢动来动去,很正常。 在三个儿子出事之前,萧若凝一直想有个闺女。 可惜…… 看着眼前的小奶团,她心里冒出个大胆的想法和冲动。 她想,认妙妙作女儿! 小姑娘很合她的眼缘,安安也喜欢她,而且才把她带回家里,安安就不结巴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小姑娘是有福之人。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萧若凝念头逐渐坚定,准备等侯爷回来就跟他商量! 至于现在么…… 先让妙妙喝药吃饭。 顺便,让刘太医给安安检查一下身体。 “妙妙,饿不饿?要不要喝点粥?”萧若凝摸了摸小姑娘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泛黄干枯的头发,心里的怜爱和心疼之情愈发浓郁。 怎么说也是亲生女儿。 虎毒尚且不食子。 丞相和丞相夫人,却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女被这般折磨虐待,足以可见这二人的品性有多差。 “粥?”妙妙歪歪头,好奇地问:“好吃吗?” 居然连粥都没喝过? 丞相和他夫人真该死啊。 萧若凝拳头硬了,但面对妙妙时表情依旧温柔,轻言细语地回:“妙妙亲自尝尝就知道了。” “好呀!” 妙妙很是雀跃。 只要有吃的,她就高兴。 萧若凝又看向里面的儿子,期待地问:“安安呢,安安要不要一起吃?” “我不饿,都给妹妹吃。” 沈安砚这次回应的很快,虽说眼神还有些许呆滞,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可萧若凝就是觉得儿子在变好。 她站起身,叫守在门口的丫鬟,把厨房里热着的白粥端进来,顺便端来两盘清淡的下粥小菜。 萧若凝:“妙妙,能自己下床吗?不能的话,我抱你过去好不好?” 妙妙毫不犹豫地张开双手,声音软软的:“抱~” 萧若凝心底柔软一片,很轻松的单手抱起了妙妙,另一只手伸向沈安砚:“安安,跟娘亲一起陪着妹妹去吃饭,好不好?娘亲牵着你去。” 沈安砚没说话,却乖乖伸出手,放在萧若凝掌心,仰头看着娘亲和娘亲怀里的妹妹,跟着走到桌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独属于白粥的清甜香味。 妙妙闻到了,鼻子动了动。 像只小奶狗似得伸长脖子,看向香味源头。 好香好香好香! 萧若凝扬着笑,将怀里的奶团子放在凳子上,舀了一碗白粥,捏着勺子咬了一勺,吹了吹,递到妙妙嘴边:“妙妙,啊——” “啊——” 妙妙嘴巴长得大大的,一口含住勺子。 侯府里的厨子是皇帝送来的御厨,厨艺那叫一个好,哪怕是简单的白粥,味道也比普通厨子烧得好。 软绵甜糯,入口即化。 甜味很淡,但好吃。 只一口,妙妙的味蕾便瞬间被征服了! 介个也好好吃!! 天呐,她以前跟在天道爷爷身边过得是什么苦日子,为什么吃不到这样好吃的东西? “好次...好好次....” 妙妙含着白粥,腮帮子鼓鼓囊囊,像只小仓鼠,可爱得不行了。 萧若凝笑容愈发温和。 妙妙任由萧若凝投喂,吸溜吸溜喝完碗里的白粥,无意识地晃荡着小短腿,摇头晃脑。 “夫人,我回来了。” 门口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一道高壮挺拔的身影跨过门槛,进入屋内。 锐利深邃的眼眸往房间里扫过,最终落在妙妙身上,浓黑剑眉上挑,大步流星地走到萧若凝身旁。 “夫人,这小娃娃是打哪儿来的?” 第四只小饕餮来啦 萧若凝喂完第二碗白粥,放下碗和勺子拿出手帕,给妙妙擦了擦嘴角。 她站起身,摸了摸妙妙没什么肉的小脸。 轻声开口:“安安,娘亲要跟爹爹聊点事情,你带妹妹回床上休息,好不好?” 沈安砚歪头,似是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等了几秒,他站起身点点头说:“好。” “妹妹。”沈安砚朝妙妙伸手,“我们回床上玩。” 话音刚落,定远侯沈逸南的瞳孔便猛地一缩。 他急切地想开口询问,衣袖被轻轻扯了扯,萧若凝冲他无声摇头,示意别着急,待会儿她会解释。 而妙妙看着空荡荡的碗,舔了舔嘴皮子:“漂亮姨姨,没有了吗?妙妙还想吃。” 太好吃惹,她能吃到天荒地老! 萧若凝眼里满是怜爱,温声解释:“妙妙,你的小肚子已经装不下了,等小肚子空了,我们再吃,不然若是吃撑,会很难受。” 妙妙想说她的小肚子可能装了。 小手刚放在肚子上,便惊奇的发现,她的小肚子真的鼓起来了,有很强烈的饱腹感。 咦! 妙妙瞪大眼睛,傻傻地说:“真的饱了耶。” 她跟在天道爷爷身边的时候,怎么吃都吃不饱,所以才没忍住把那条大胖鱼给吃掉惹。 然而现在,她居然真的饱了。 好神奇! 这表情落在萧若凝眼里,便是小姑娘从未吃饱过的强有力证据,对丞相一家的厌恶更深了。 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 妙妙确实没吃饱过。 再三确定,等她饿了还能吃白粥,妙妙这才和小哥哥手牵手回床上休息。 而萧若凝则拉着沈逸南往书房走,吩咐门口的丫鬟仆从好生看着。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妙妙软声问。 “我叫沈安砚。” 妙妙眨巴着大眼睛:“名字真好听,那就叫你安砚哥哥叭。” “安砚哥哥,妙妙好喜欢你跟漂亮姨姨,可以一直住在你们家里吗?妙妙不会白住的,妙妙很厉害,能保护你们哦。” 她可是最最最厉害的小饕餮~ 世上唯一一只哦! 沈安砚眼神很呆滞,做不出表情,活像个小面瘫。 可听到这话,他紧抿的嘴唇竟扬起一抹很淡的笑,本就精致的脸庞更加俊秀。 “你是我妹妹,当然要一直住在家里。” “哇~” 妙妙高兴地抱住沈安砚,嗅着他身上好吃的香味,口水差点没忍住。 她把口水吸溜回去,兴奋道:“安砚哥哥真好,妙妙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妙妙是个小话痨。 拉着沈安砚不停嘀咕,说自己有多厉害。 拳打胖鸟(朱雀)脚踢胖猫(白虎),打遍天下无敌手,没有谁敢来招惹她。 沈安砚话少,却很捧扬,时不时夸两句。 “妹妹好厉害”“妹妹真厉害”“妹妹太厉害了” 妙妙被夸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在天道爷爷身边只有挨骂的份,就没被夸过。 她扭捏着说:“嘿嘿,也就一般般厉害啦。” 正说着,突然有一堆记忆涌出。 妙妙小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她看到‘自己’被一群人赶去狗窝住,对她动辄打骂。 还说她是灾星,扫把星。 嘲讽她跟五小姐明明是双生子,在府里地位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她注定是癞-蛤-蟆。 经常不给饭吃,让她干一堆活儿。 ‘自己’因为饿着肚子没有力气,干不好活儿,然后那些人就会打她。 掐她,拿扫帚抽打,用脚踹。 所有人都欺负她。 妙妙还看到。 她之所以大冬天会躺在雪地里,是因为在干活的时候,碰到了那位五小姐,她名义上的亲姐姐。 五小姐捂着鼻子说她好臭,一脸嫌弃。 于是‘自己’连夜被丢到府外罚站,丝毫没想过,大雪纷飞的冷夜,一个三岁出头的崽子,能不能活下来。 妙妙好生气。 怎么能不给吃的呢?太过分了! 身体蔓延出陌生的情绪,妙妙头一次尝到委屈的滋味,逐渐泛红的眼眶浮现出了水汽。 眼睛一眨,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 “妹妹?” 沈安砚呆滞的表情出现一丝慌乱。 呆呆地看了好几秒,终于反应过来,伸手擦掉妙妙脸上的泪水。 “妹妹,不哭不哭。” 沈安砚呆呆的,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话。 他知道应该要说点别的。 可是脑袋总感觉被蒙了一层厚厚的雾,所有的想法,都被这层雾隔绝了。 “不哭了妹妹....” 沈安砚好急,差点控制不住情绪。 他自从说话结巴脑子变得愚钝后,情绪便难以控制,但他不想对妹妹发脾气,努力把焦躁的情绪压下去,动作轻柔的继续擦眼泪。 “妙妙也不想哭……” 妙妙嘴角往下撇。 不是她在哭,是这具身体在哭。 妙妙哭得直打嗝,在心里默默地说:不要哭啦,我会帮你报仇哒,把那些欺负过你的人吊起来打屁屁,不给他们吃饭饭! 这话说完,委屈难过的情绪终于慢慢散去。 妙妙随手擦干净眼泪,冲沈安砚露出笑,黑亮如星的眼睛弯弯,声音甜甜的:“不哭啦不哭啦。” 沈安砚很明显地松了口气,问:“妹妹为什么哭?是我让你不高兴了吗?” “不是呀。” 妙妙摇摇头,眨巴着眼睛软声说:“是因为,有坏蛋骂妙妙打妙妙,还不给饭饭吃,让妙妙饿着肚子去洗衣服,扫地,不给妙妙洗澡,说妙妙臭。” “但没关系,妙妙已经不是以前的妙妙啦。” 太坏了,怎么能让人饿肚子呢。 等她多吃点黑团团补充灵气,就去画符诅咒那群坏蛋,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 邪·饕餮·恶妙妙握紧小拳头,哼唧一笑。 沈安砚只觉得妹妹这个表情好可爱,学着她一样握紧拳头,呆呆地说:“妹妹,哥哥帮你打坏蛋。” “好呀,安砚哥哥,等妙妙恢复力量,我们一起去收拾那群坏蛋。”妙妙用力点头。 得快点消化黑团团! 然后把那群坏人吊起来打屁屁! 不给他们饭饭吃! 这已经是妙妙能想到的,最厉害的惩罚了。 因为,天道爷爷就是这么罚她的。 每次她偷吃,天道爷爷都会罚她不许再吃。 第五只小饕餮来啦 沈逸南听完自家夫人的话,陷入沉思。 “夫人,你想认丞相府的六小姐作女儿?”他精准总结。 萧若凝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抬眸睨向沈逸南:“对,你是同意,还是支持?” 沈逸南:“....” 沈逸南摸摸鼻尖,一本正经道:“当然是同意加支持。” “护国寺高僧说妙妙是天煞孤星,呵。”萧若凝冷冷地笑了笑,“所以丞相和他夫人,不喜欢妙妙。” “他们不要,我要。” “什么天煞孤星,死秃驴说的话根本不可信,妙妙刚进府安安便不结巴了,这分明是福星!” 沈逸南对福星的说法不置可否。 但作为一个夫人奴,他也没有反对萧若凝,而是垂眸仔细思索片刻,琢磨着认女儿的可能性。 丞相这两年因其女命格贵不可言,在朝堂中的地位水涨船高,可没有实际建树,没有真材实料,终究是比不过他这样靠真本事得到侯爵之位的人。 沈逸南在成亲之前,便已是定远侯。 新皇刚登基时,边境匈奴频频来犯。 是他率兵,将匈奴打的夹着尾巴挪到千里之外,上贡了不少牛羊马匹等东西,只为成为大燕王朝的附庸,而不是直接被吞并。 定远,平定边疆。 所以就算八百个丞相加起来,也得对他恭恭敬敬。 沈逸南笑了笑,沉声道:“既然夫人想,那我便去找丞相叙叙旧,夫人且放心,为夫保证完成任务。” “油腔滑调。”萧若凝拍了拍沈逸南结实的肩膀,让他赶紧去,以免夜长梦多。 而她则回到房间里,瞧见两个小家伙并排着躺在床上,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萧若凝嘴角噙着温柔的笑,上前拉了拉被子。 斜坐在床沿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俩看,眼里蕴含着满满的怜爱。 正看着,孙嬷嬷突然急急忙忙地进了房间。 “夫人,夫人!” “嘘,小点儿声。”萧若凝皱皱眉。 孙嬷嬷表情惶恐又焦急,压低声音说:“夫人,不好了,二少爷他、他不见了!” 萧若凝猛地站起身,差点也没控制住音量:“什么!?” “怎么回事??” “老奴方才经过二少爷院子,发现跟在二少爷身边的小厮丫鬟都昏倒在地上,房门大开着,里面没有二少爷的身影。” 孙嬷嬷急道:“夫人,这还有两个时辰就天黑了,若是天黑前没找到二少爷,那....” 事情可就严重了! 二少爷一到晚上就会发疯,六亲不认神智全无,看到人就发狂,性情暴虐。 当初险些失手将府中的奴仆打死。 得亏侯爷来得快。 这若是在外面伤了人…… 萧若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呼吸急促了两分,努力让情绪平复下来。 “快,带着人手出去找,仔细找。” “必须在天黑之前,将渊儿带回来!” 孙嬷嬷连连点头应下,转身快步离开房间。 萧若凝深吸一口气,刚打算往外走,余光瞥见一双睁得大大的黑亮眼睛。 妙妙不知道何时醒了,正直勾勾盯着她看。 “妙妙是被我吵醒了吗?”萧若凝迅速调整表情,露出笑容轻声问。 “不是呀。”妙妙摇头,“妙妙没有睡着。” 她闭着眼睛,是在消化黑团团呢。 妙妙坐起身,歪头看着漂亮姨姨:“漂亮姨姨要找人吗?妙妙可以帮忙,妙妙可会找人啦!” 每次跟胖猫胖鸟它们玩捉迷藏找人,她都一找一个准,厉害着呢。 “你身体太虚弱,得好好休息,这些事情交给我们大人操心就好了。” 萧若凝摸了摸小奶团的脑袋。 “妙妙不弱,妙妙很厉害的。” 妙妙眼睛瞪得溜圆儿。 她被看轻惹! 这怎么行,必须证明自己。 她是最最厉害的小饕餮!嗷呜! 妙妙麻溜儿爬起来,动作飞快的光脚奔到萧若凝身旁,伸出小短手抱住后者的小腿,仰头奶声奶气的撒娇:“漂亮姨姨,带妙妙去,带妙妙去嘛~” “妙妙尊嘟很厉害哒!”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漂亮姨姨~~” 撒娇对妙妙来说,就跟呼吸一样简单。 萧若凝生的三个儿子,不管出事前还是出事后,都没撒过娇,根本无法抵抗。 “……那好吧。” 萧若凝犹豫片刻还是同意了。 身边有仆从跟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萧若凝抱起妙妙走出房间,叮嘱丫鬟看好还在睡觉的沈安砚,同时从丫鬟手里接过一条红色斗篷,披到妙妙身上。 她伸手摸摸妙妙的脸蛋,抱得更紧了些。 “妙妙,冷了就跟我说知道吗?” 妙妙看着神态温柔的漂亮姨姨,只觉得她的怀抱好暖和啊,就像...就像娘亲的怀抱..... 但她没见过娘亲。 天道爷爷说,她的爹娘是世间唯一的,天生地养的黑龙白龙,实力无比强横。 在生下她之后,两人就破开虚空玩儿去了。 妙妙是被天道爷爷带大的。 要是娘亲在,应该也跟这个漂亮姨姨一样温柔吧? 妙妙趴在萧若凝胸口,孺慕眷恋的轻蹭了两下。 萧若凝也被蹭的心软软。 府中大部分奴仆都被召唤聚集起来,只留下一小部分守府里守着,其他的全被派了出去。 萧若凝抱着妙妙,身后跟着几个仆从,先往二儿子的院子去了一趟。 被打昏的丫鬟奴仆都被抬走了。 这会儿院子里空荡荡的,房门还处于打开的状态。 房间装饰异常简洁,除了必要的家具外,再没有别的装饰物。 正中央,放着一套比妙妙手臂更粗的铁链。 “漂亮姨姨,这个东西,是你要找的人用过的嘛?”妙妙歪头看着地上的铁链问。 萧若凝抿着唇点头。 妙妙:“能不能让妙妙看看呀?” 虽然有些疑惑,但萧若凝还是放下怀里的小团子,看她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走到铁链旁边。 蹲下身,凑近后耸了耸小鼻子。 用力嗅着铁链上残留的气息。 咦,怎么也香香的? 妙妙记住这股香香的味道,站起身,回到萧若凝身边张开小手:“漂亮姨姨,抱抱,妙妙带你去找~” 萧若凝:“啊?” 她愣了愣:“妙妙,你真的能找到?” “当然啦,妙妙不会说谎哒!” 萧若凝想起莫名不结巴的小儿子,又看着妙妙瘦弱的小脸,弯腰将她抱起,眼神坚定:“好,我相信妙妙。” 第六只小饕餮来啦 沈逸南也到了丞相府。 定远侯可是京城勋贵都想巴结的对象,在听到奴仆通传后,丞相薛祯为表看重,亲自前往门口迎接。 薛祯年岁只比沈逸南大了七八岁。 他穿着一袭深色长袍,举手投足都散发着一股书卷气,面容俊逸,只是在沈逸南的对比下,还是逊色不少。 “侯爷此次前来,所为何事?”薛祯脸上淡然的笑着,语气温和,“若是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在下定当竭尽所能。” 说话的内容很谄媚。 但薛祯那淡淡的神情,却将这份谄媚冲散许多,如沐春风的态度很大程度上,能更容易的获得他人好感。 不过沈逸南不吃这套。 他眉梢轻挑,嘴角噙着抹笑,比薛祯高出半个脑袋的身材带来极大压迫感。 沈逸南轻笑一声说:“此事确实需要薛丞相帮忙。” 薛祯按捺住心里的激动,淡定道:“侯爷请说。” “我与你们府上的六小姐颇为有缘,听说你们因为天煞孤星的说法,对她极差,既如此,那便让她到定远侯府,成为定远侯府的小小姐。” 沈逸南开门见山道。 薛祯:“?” 薛祯愣住,几乎以为自个儿出现了幻听。 “……侯爷,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薛祯扯扯嘴角,笑容冷了两分。 沈逸南倒是依旧笑眯眯,只是声线沉了两分:“怎么,是本侯说得不够认真吗?薛丞相才觉得,本侯是在开玩笑。” 沈逸南是真正上战扬杀敌见过血的,平时若是不收敛,身上散发出的威压普通人很难扛得住。 所以薛祯的脸色逐渐发白,笑容也绷不住了。 “侯爷,这是何意?” 沈逸南啧了声:“本侯以为薛丞相是个聪明人,应该听得懂我的意思才对。” 薛祯:“……” 他是听懂了,只是不敢相信。 定远侯过来找自个儿,是为了要他的女儿当女儿。 不是,定远侯没有自己的女儿吗? 哦,好像还真没有。 虽说这个女儿是天煞孤星,不得他待见,但就定远侯这个‘强买强卖’的方式,让薛祯心里很不舒服。 定远侯又如何? 定远侯做事就能这么强硬吗? 还真能。 他有功勋在身,而妻子又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薛祯确实不太敢和定远侯撕破脸。 “小女既然合定远侯的眼缘,那是她的福气。” 薛祯深吸一口气,露出一抹很勉强的笑,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左右那天煞孤星命格的女儿他就不想要,定远侯喜欢给他就是了。 哼,定远侯府中这几年本就倒霉。 三名世子分别都出了意外。 还把天煞孤星带回家,简直是自取灭亡! 侯府,可没有一个命格贵不可言的女儿,帮他们避开灾祸啊。 这么一想,薛祯心里舒服很多。 “很好,记住你说的话。” 沈逸南给了他一眼算你丫识相的眼神,又简单挑起了薛祯的情绪波动,一股怒气猛地窜出来。 可沈逸南给完这个眼神,便转身潇洒离开。 薛祯只能憋着这股气,冷脸回到后院。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丞相夫人陶玉琳,方才也听说定远侯来了,现下却见自家老爷一副气愤的模样,很是疑惑:“定远侯来做什么?” 薛祯冷笑:“来我们府要女儿,去给他们当女儿!” 陶玉琳:“?” 陶玉琳大惊失色:“什么意思?定远侯难道是来抢我们霜儿的?不行!绝对不行!!” 她的霜儿长大后可是要当皇后的。 怎么能让给别人? 薛祯表情更冷了:“他们要的不是霜儿,是....是小六。”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的六女儿叫什么名字。 “小六?”陶玉琳第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拧着眉想了两秒后,猛地瞪大眼睛:“定远侯要的是那个小灾星?他是疯了吗?” 那可是天煞孤星啊! 若不是高僧说不能主动出手要她的命。 陶玉琳是绝不允许,这个灾星活到现在的! 即便这是她亲生女儿。 那又如何?她有霜儿便好了。 陶玉琳也知道,这个小女儿在府中吃不饱穿不暖,还被丫鬟仆从虐待。 但她本就恨不得这女儿去死,自然不会管。 见自家老爷这副表情,与之成亲了二十多年的陶玉琳,当然知道他在气什么。 不过是气定远侯没将他放在眼里罢了。 陶玉琳倒没啥感觉。 有人能接走煞星,那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定远侯是好人呐。 “老爷,您别生气。”陶玉琳温温柔柔的凑过去,捏着手帕轻拍薛祯胸口,笑着说:“一个灾星,定远侯喜欢给他便是,定远侯府这两年本就诸事不顺。” “再要个灾星过去,怕是……哎。” 陶玉琳轻叹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正说着,有奴仆前来禀告定远侯府二公子不见的消息,说长公主萧若凝,此刻正带人在外面找人。 陶玉琳笑了:“老爷,您看,侯府的灾祸这不就来了?” 薛祯这会儿也露出笑了。 假惺惺地说:“我提醒过侯爷,只是他似乎不将这当回事,希望二世子能没事吧。” 实际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 活该! “爹爹,娘亲,你们在说什么呀?” 一道小小的身影跑进厅内,是个打扮得极为可爱贵气的小女孩儿。 她来到薛祯和陶玉琳身侧,扬起甜甜的笑,歪头:“什么侯府,什么煞星呀?” 薛采霜眼眸闪烁,努力装出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表情。 妙妙竟然被定远侯认作女儿了? 凭什么! 这贱人运气怎么就这般好! 薛采霜气得不行。 上辈子,对方就因为比她先出生那么一小会儿,便成为高僧口中贵不可言的命格。 这辈子先出生的是她,贵人命格也是她。 原本以为,能将妙妙死死踩在脚底。 却没想到她竟被定远侯给认作了闺女! “霜儿。” 陶玉琳瞧见宝贝闺女,笑容便灿烂几分。 她摸了摸薛采霜的脸和手,拧了拧眉:“怎得这般凉?你身边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娘亲,你还没回答我呢。” 薛采霜嚷嚷着。 对于这个给她带来无限风光的闺女,陶玉琳那叫一个宠爱,温声说:“没什么,不过是一个不打紧的玩意儿罢了。” “昨日惹你生气的臭灾星,祸害别人家去了。” “娘的宝贝霜儿,你前些日子不是说喜欢珍宝阁的手钏吗?娘花钱给你定做了两副,晚点儿你看看,喜不喜欢。” “谢谢娘亲~~” 薛采霜心想也是。 贱人这辈子是天煞孤星,等她克死了定远侯府,下扬定是好不到哪里去。 而她,薛采霜,这一世必定会风风光光! 第七只小饕餮来啦 … 萧若凝抱着妙妙,带着侯府奴仆,以及长公主府的侍卫踏上寻儿之路。 “这边这边。” 妙妙乖乖待在漂亮姨姨怀里,用力嗅着空气里残留的味道,短短小手往前方一指:“妙妙闻到了哦!” 在妙妙的带领下。 萧若凝带着侍卫仆从一路赶往城外。 城郊行人并不多,萧若凝心情也愈发沉重。 渊儿他....真的往城外跑了吗? 天马上就要黑了。 若是渊儿在城内,天黑后发病伤了人怎么办? ……算了,已经出城了。 就算现在赶回去,也来不及。 “姨姨!!” 妙妙指着前方的浓密丛木兴奋道。 好浓的香味,肯定就在这里面~ 萧若凝往后看了眼。 一直跟在身后的带刀侍卫往前走,抽出刀,将丛木乱刀砍掉,露出被丛木遮挡的一处漆黑山洞入口。 他们小心翼翼往里探。 萧若凝打算抱着妙妙进去,被侍卫劝下。 “公主,洞内情况不明,您还是在外面等吧,以免出现意外。” 萧若凝便抱着妙妙在外面等。 没多久,进洞的侍卫便带出来一名少年郎。 “放开我!放开我!” 少年郎的声音略显粗哑。 他眉眼和萧若凝沈安砚有两分相似,剑眉星目,虽然还比较稚嫩,但足以想象,他成年后会是怎样的气宇轩昂。 “渊儿!” 萧若凝心中的大石头瞬间落下,声线颤抖。 刚刚还在大叫的少年郎立马安静下来,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看。 “沈临渊!” 萧若凝看着被侍卫架到跟前的儿子,深吸一口气,语气严肃:“你想做什么?你是不是想急死你娘?打昏丫鬟侍卫跑到这儿来,你说说,你究竟想干什么?” “若你出了意外,你让娘,你让你爹怎么办?” 看着娘亲泛红的眼眶,沈临渊心里也不好受,抿抿唇,哑声说:“娘....孩儿、孩儿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不想死在府中,平白添了晦气,也不想让你们瞧见。” 说到底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一想到自己会死,死了以后再也看不见爹娘亲人,眼泪就绷不住了。 妙妙眨巴着大眼睛,打量面前的哥哥。 他身上同样缭绕着浓郁的黑气。 这一路过来,聪明的妙妙其实也在偷偷观察。 她发现,似乎只有漂亮姨姨这一家人,身上有那——么多的黑气,其他人身上也有,但很少很少很少。 有些人身上没有黑气,还有些人,身上出现的是白色,亦或者泛着很浅很浅很浅金色的气。 十分浅淡,不仔细点,都看不出来。 天道爷爷似乎同她说过…… 妙妙歪着头仔细回忆。 而萧若凝,在听到儿子说的话后,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拽了一把,钻心的疼。 临渊才十四岁.... “胡说什么?什么死不死,年纪轻轻想这么多。”萧若凝语气故作轻松,“你的病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听太医的话乖乖喝药,会好的。” 沈临渊没那么容易糊弄:“娘,您就别骗孩儿了,药都喝了近四年,可我一到晚上依旧.....” 说了一半,沈临渊觉得没意思。 这么说,除了让娘亲伤心,没有别的用处。 沈临渊干脆转移话题,正好视线被娘亲怀里的小团子吸引过去,疑惑问:“娘,你怀里抱着谁家的孩子?怎么....” 他本来想说怎么瘦得有点丑。 对上那双黑亮水汪汪的大眼睛后,丑这个字就说不出口了。 “我怎么没见过啊?” “回去跟你说。” 萧若凝自然看得出来,儿子在转移话题。 她看了眼逐渐要暗下的天色,有点着急:“渊儿,先跟娘回府。” 沈临渊这回没反抗,乖乖应下。 他跟在娘亲身边,看了怀里的小团子好几眼,越看越觉得她好可爱。 一声不吭的趴在娘亲怀里。 身后披着的红色斗篷,衬得她肌肤格外白皙。 就是瘦,太瘦了。 沈临渊伸手戳了戳小团子软软的脸颊。 “小不点儿,怎么不说话?” 这一戳,倒是把妙妙的记忆给激活了。 她想起来啦! 天道爷爷曾说过,凡间的普通人身上会有气,白色的是生气,白色泛金就代表这人最近运气不错。 金色越浓,运气越好。 而与之相反的黑色,则是秽气。 秽气越浓,代表此人越是倒霉,严重者甚至会有性命之忧,跟短命鬼没区别。 而漂亮姨姨和哥哥身上的—— 就是秽气。 这么多秽气,漂亮姨姨会死的! 可是她看漂亮姨姨和哥哥的面相,不要是短命相呀,明明是顺遂的富贵相来着..... 妙妙很不理解。 作为饕餮,很多本事妙妙生下来就会,是传承自带的,比如看相,所以她不可能看错。 但为什么会这样,妙妙还真不清楚。 天道爷爷可能说过... 只是妙妙那会儿满脑子都是吃吃饿饿饭饭,没听。 没关系,她能把秽气吃掉。 只要把这些秽气吃掉就没事啦。 这么想着,妙妙冲沈临渊甜甜一笑,嘴角的小梨涡跟着笑容出现,比蜂蜜还要甜。 看到这抹笑,沈临渊只觉得身心舒畅。 浑身戾气都散了不少,眼睛发亮,抬头对萧如凝说:“娘亲,妹妹对我笑呢,她肯定喜欢我。” 萧若凝瞧着二儿子脸上的笑容,也笑了笑。 自从中蛊毒以来,她就没见儿子笑过。 妙妙果真是她们侯府的小福星。 萧若凝抱着妙妙,跟沈临渊一块儿踏上马车。马车行驶得飞快,要在天黑前赶回府中。 跑得快,马车颠簸的便厉害。 不过马车里铺着厚厚的坐垫,坐着也不会太难受。 “妙妙,你喜欢这个哥哥吗?”萧若凝让怀里的小团子,横坐在自个儿大腿上,垂眸看她,温柔地问着。 妙妙点点头:“喜欢呀~” “那你喜欢我吗?” 妙妙更是用力点头,声音都大了许多:“喜欢!!” 萧若凝眉眼弯弯,伸手摸着她的小脑袋,轻声问:“那妙妙认我当娘亲好不好呀?” 妙妙歪歪头,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旁边的沈临渊倒是反应很大。 “好啊好啊,妙妙?你叫妙妙是吧?好乖的名字,好妙妙,你到我们家来,给我娘当闺女,我们肯定对你好。” “给你买最漂亮的衣裳,戴最贵最好看的首饰,吃最好吃的零食,把你宠上天!” 沈临渊看得出来,娘亲非常喜欢这个小姑娘。 如果能认她当女儿,挺好。 大哥昏迷半个月还未醒来,而他又身中蛊毒命不久矣,小弟痴痴呆呆,看着也不像能活很久的模样。 如果他们哥仨都死了。 爹娘肯定难受,特别是娘亲。 若是有个妹妹在,娘亲便能有个寄托。 所以,对于娘亲认女儿这事,沈临渊举双手双脚赞同,而且他也挺喜欢这个小姑娘。 在妙妙耳朵里听到的是:巴拉巴拉巴拉巴拉.....让你吃香喝辣,吃饱饱的! 她没有丝毫犹豫,靠在萧若凝胸口,甜甜地喊:“娘亲,娘亲,娘亲~~” 妙妙声音越来越甜。 萧若宁也笑了。 马车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天色暗下时回到侯府。 沈逸南站在侯府门口等着,紧绷着脸,幽黑深邃的眼眸带着极强压迫感。 “娘...爹待会儿要是打我,您要帮儿子拦着爹啊。”沈临渊瞧见门口的身影,缩缩脖子苦着脸哀求。 他爹真的会下死手打的。 看着儿子的苦瓜脸,萧若凝没答应,冷笑了声:“现在知道害怕了,离家出走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害怕?娘可管不了你,渊儿,娘亲之前同你说过。” “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付出相应代价。” 沈临渊:“......” 完蛋了。 马车停下,萧若凝抱着妙妙,在沈逸南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而沈临渊磨磨蹭蹭好半天,掀开帘子。 还没下车呢,就被等候在旁边的亲爹拎着后领,一把拖下了马车。 “爹,爹爹爹,您听我解释,我就开个玩笑...哎哟!爹,您这巴掌可真有劲儿.....” “别打了别打了,孩儿以后再不敢了,爹,马上就天黑了,您还是赶紧把孩儿绑起来吧,爹!!!” 沈逸南好歹给儿子留了点面子,没在府门前揍他。 而是拎着一路进了沈临渊的小院,才扬起巴掌在他屁股上重重拍了好几下。 沈临渊又羞又疼。 他都十四岁了,爹怎么还打屁股啊!这对吗!? 妙妙被新鲜出炉的娘亲抱着,站在旁边围观。 听着那络绎不绝的‘啪啪’声,感同身受的龇牙咧嘴,小脸皱巴巴的。 哇,听着就痛痛。 她揪着萧若凝的衣领,小小声问:“娘亲,你会不会打妙妙的小屁股呀?妙妙不要打屁股,丢撵。” “不会呀。”萧若凝笑着回答,想了想又解释:“哥哥被打屁股,是因为他做了错事。” “做错事情才会受到惩罚,我们妙妙这么乖,肯定不会像哥哥那样犯错,对不对?” 经常干坏事儿被天道爷爷追着骂的妙妙:“......” 她眼神飘忽不定,没什么底气的点头。 “对、对,妙妙、妙妙才不会干坏事儿呢。” 嗯!以后干了坏事,也不承认! 妙妙握紧小拳头,下定了决心。 第八只小饕餮来啦 然后龇牙咧嘴,一瘸一拐地进入房间,熟练的捡起丢在地上的粗大锁链,缠绕在自个儿腰间,手上和脚上。 之前被沈临渊打晕的小厮弯着腰进来,将锁链另一头,绕在屋内巨大的柱子上,并用锁锁住。 “娘亲,为什么要锁着哥哥?”妙妙疑惑地看着这一幕。 萧若凝沉默两秒,温声解释:“因为哥哥生病了,到晚上身体就会不舒服,所以妙妙,晚上不要来这里找哥哥玩,晚上的哥哥不认识你。” “哦...妙妙知道了。” 妙妙懵懵应下。 “哥哥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呀?”她又问。 “...娘亲也不知道。”萧若凝眼神悲伤,摸摸妙妙的脸,声音很轻:“娘亲也想哥哥的病快点好起来。” 只是渊儿中的蛊毒十分奇特。 别说太医,就连神医谷之人,也束手无策。 萧若凝甚至不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毒手。 渊儿中蛊时不过才十岁,十岁的小孩儿,能招惹到什么样的仇人?对方肯定是冲着她和沈逸南来的,说到底,渊儿也是被他们连累…… 想到这,萧若凝就难受的不能呼吸。 她宁愿昏迷不醒,中蛊毒,痴傻的是自己! 房间门缓缓被关上。 妙妙转头,看到被粗壮铁链缠绕捆绑的沈临渊,低垂着脑袋姿势随意的坐在地上,周身缭绕着浓郁厚重的秽气。 沈临渊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不过妙妙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孤寂和死意。 一道晦暗的金芒自眼底闪过。 妙妙瞳仁有一瞬变成竖瞳,盯着沈临渊看,看见他体内盘踞着一只黑色的虫子。 那虫子还是活的,正一点点、一点点朝着沈临渊心脏处挪动,两者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娘亲。” 妙妙收回视线,眼睛也变正常了。 她抱着萧若凝的脖子,问:“哥哥生病,是因为那只黑虫子吗?” 萧若凝一愣:“妙妙,你怎么知道黑虫子?” “妙妙看到的呀。”妙妙歪头,奶声奶气地说着,伸出小短手连比带划:“这么大的一只黑虫子,在哥哥身体里爬。” 萧若凝:“??” 看,看到的? 她怎么看不到? 正想问,沈逸南走了过来。 他瞥了眼妻子怀里的小人儿,对上小家伙水汪汪的大眼睛,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小家伙,叫声爹听听。” 吊儿郎当的语气让萧若凝瞪了他一眼。 没个正形。 “爹爹!” 妙妙倒是没有丝毫犹豫喊出声,带着笑,眼眸弯成了月牙儿,嘴角边的小梨涡更是甜得不行。 沈逸南没想到小家伙会喊的这么快。 他愣了下,对上便宜闺女亮晶晶的眼眸,想起打探到的消息,对方在丞相府水深火热的生活。 黑沉的眼眸缓缓柔和下来。 沈逸南在腰间摸了摸,扯下一块温热的玉佩,丢到小家伙怀里:“乖女儿,这是爹给你的见面礼。” 玉佩莹润漂亮,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谢谢爹爹。” 是好吃的吗? 妙妙拿起玉佩看了两眼,动作迅速的往嘴里塞。 “妙妙!” 萧若凝和沈逸南都被她这个动作惊得懵了一秒,反应过来后,立刻从妙妙嘴里抢下玉佩。 玉佩上赫然出现一个牙印。 萧若凝捏着妙妙的脸颊,检查小嘴巴,发现没有受伤松一口气:“妙妙,这个不能吃,要是饿了,我们待会儿去吃饭好不好?” “这个不是吃的吗?” 怪不得没有味道。 妙妙对没味道的东西没兴趣,很干脆的应下。 作为饕餮,她对人间的东西不怎么了解。 而这,落到萧若凝和沈逸南眼里,便是小姑娘在丞相府被虐待的有力证明。 夫妻俩同时想着:丞相两口子真该死啊! 天色暗下。 身后的房间里传来锁链被拉动的声响,以及类似于野兽咆哮般的嘶吼。 晚上这个小院儿基本没人,院子里的庭灯都没几盏,昏暗的光线搭配上喑哑的嘶吼,格外瘆人。 萧若凝不敢再听下去,红着眼快步离开小院范围。 察觉到便宜娘亲心情似乎不好,妙妙勾着她的脖子,学着天道爷爷安抚自己的模样,小短手轻轻拍打后背。 奶声奶气道:“娘亲不难过,妙妙会心疼哒。” 听着小家伙软绵绵的安慰,萧若凝心情好了那么一点。 刚欲回应,就见跟着沈安砚身旁伺候的丫鬟,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夫人,小少爷醒了,这会儿正哭闹呢。” “我知道了。” 萧若凝点头,让丫鬟将晚膳准备好。 抬脚往前走了会儿,紧跟在身侧的沈逸南开口说:“夫人,让我抱吧。” 虽说妙妙很轻。 但萧若凝从小娇养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那是半点活儿都没干过,能抱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盯妻狂魔瞧见自家夫人微微颤抖的手臂。 十分善解人意地伸出手,从她怀里接过小团子,熟练的调整姿势,还掂了两下。 “太瘦了,这么瘦可不行。”沈逸南调调散漫,“待会儿得多吃点,把小肚子吃得鼓起来,知道吗?” 妙妙点着小脑袋。 她当然知道啦~ 萧若凝捏了捏发酸的手臂,美目轻瞥,带了点威胁:“别乱教孩子,太医说妙妙身体很虚弱,她之前没吃饱过,若是突然吃太多,会吃坏身体。” “再乱说话,你今晚便去书房睡。” 沈逸南摸摸鼻尖,不吭声了。 夫妻俩抱着妙妙回到主院,刚进院子,便听到沈安砚已经有点沙哑的声音。 “妹妹...我要妹妹!” “我要娘亲呜呜呜呜妹妹娘亲,你们不要过来.....我要娘亲,我要妹妹,不要你们呜呜.....” 听见安砚哥哥的哭声,妙妙瞬间直起软趴趴的身体,拍拍便宜爹的肩膀:“爹爹,走快点,安砚哥哥需要妙妙。” 沈逸南轻呵一声:“小崽子,还指使上你爹了。” 话虽这么说,可沈逸南脚下步伐确实加快不少,单手抱着小崽子,另一只手握着萧若凝手腕。 一家三口踏入房间。 第九只小饕餮来啦 瞧着可怜极了。 萧若凝快步走过去抱起沈安砚,柔声哄着:“娘亲和妹妹回来了,安安不哭,不哭啊安安。” “娘亲...妹妹...” 妙妙拍拍沈逸南的胳膊,扭动着身体:“爹爹,妙妙要下去,放妙妙下去。” 沈逸南弯下腰,小心将怀里的小家伙放在地上,双手护在旁边,生怕她站不稳。 妙妙站得稳稳当当,捣腾着小短腿,跑到床边。 迅速蹬掉鞋子爬上床,来到沈安砚旁边,抬手擦掉他脸上的泪痕,声音软绵绵:“安砚哥哥,妙妙在这里呀,你不要哭啦。” “妙妙...妹妹....我醒来,你跟娘亲都、都不在。”沈安砚啜泣着,嘴角往下瞥,由着妙妙帮他擦眼泪。 委委屈屈地说着。 妙妙眨巴眼睛:“对不起啦安安哥哥,妙妙和娘亲出门的时候哥哥还在睡觉,没带你,下次一定叫你,不要哭啦。” 沈安砚倒是好哄的很,一边抽噎一边点头说好。 之前安安发脾气,没个一刻钟半时辰的,基本哄不好。 现在,瞧着三言两语就被妙妙哄好的沈安砚,萧若凝只觉得一阵轻松,笑了笑。 妙妙真是侯府的福星。 萧若凝看着两个小家伙细声细气的交谈,嘴角勾起笑,又想起刚刚妙妙说,看见渊儿身体里有大黑虫子在爬。 她眼眸闪烁两下,出声说:“妙妙,安安,娘亲去看看晚膳什么时候好,你们乖乖在这里等娘亲和爹爹回来。” “嗯嗯~”妙妙点头,摸摸小肚子:“妙妙好饿了。” 萧若凝说好。 她拉着沈逸南往外走。 离开房间,遣退身边跟着的丫鬟和侍从,萧若凝压低声音对沈逸南说:“侯爷,妙妙一定是我们侯府的福星。” 无比肯定。 沈逸南挑眉:“夫人为何这么说?” “妙妙一回府,安安的口吃便好了。”萧若凝伸出纤白修长的手指,比了个一,随后又抬起中指比了个二,“再则,今日渊儿离府出走,是妙妙领着我们找到的渊儿。” “以及,妙妙方才同我说,她瞧见渊儿身体里有一只黑色虫子,正慢慢往前爬。” 她并未和妙妙说过,渊儿身中蛊毒。 沈逸南的表情,也从随意逐渐变得认真。 莫非....妙妙真是福星? 他有点不确定了。 就在夫妻俩讨论的时,丫鬟们已经端着晚膳进入房间,将手中的食物放在桌上。 “先用膳,晚些时候再说。” 萧若凝想起妙妙正饿着肚子,干脆利落的结束话题,返身回了屋子。 沈逸南紧紧跟在夫人身后。 而妙妙,早在饭菜进屋时,就已经拉着沈安砚来到桌边坐着了。 晚膳比中午吃的白粥更为丰盛些。 具体表现在,粥里有肉糜,闻着比中午的更香。 还有大鱼大肉,瞧着就很好吃。 妙妙嗅着空气里弥漫的香味,眼睛闪闪发亮,口水差点要兜不住了。 好香好香好香! 好想吃好想吃,吸溜(ˉ﹃ˉ) 妙妙小小的身影蕴含着大大的能量,动作那叫一个快,都不用丫鬟帮忙,轻松一跳,就坐上了凳子。 旁边伸手准备抱她上去的丫鬟:“……”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什么玩意儿嗖的跳上去了? 妙妙朝沈安砚招手:“安砚哥哥,快过来坐。” 她拍拍旁边的小凳子。 “好。” 沈安砚也不要丫鬟帮忙。 他只是脑子笨了点,可身高没问题,今年八岁,身高四尺出头,坐上凳子一点儿不费力。 两人刚坐上去,萧若凝和沈逸南也进来了。 “娘亲,爹爹,吃饭饭!!” 提到吃饭,妙妙情绪明显更激动了些。 萧若凝笑了笑:“好。” 她让丫鬟给妙妙盛了碗肉粥,拿起勺子准备亲自喂。 妙妙摇摇头,奶呼呼地说:“娘亲,妙妙可以自己吃,娘亲你也吃,不然肚子饿饿,会不舒服哒。” 萧若凝心里暖洋洋的。 看着小棉袄瘦弱的小手,有些担忧:“妙妙,真的不用娘喂你吗?你身体还很虚弱.....” “妙妙不弱,妙妙很厉害哒!!” 妙妙瞪大猫儿般圆溜的大眼睛。 为了表现自己真的一点都不弱,她拿起面前的勺子,双手一掰,轻轻松松把勺子掰成了两段儿。 萧若凝:“......” 沈逸南:“?” 沈安砚鼓掌:“妹妹好厉害,妹妹真厉害!” 萧若凝脑子空白了一瞬。 不是?等会儿....啊? 这陶瓷制成的勺子,应该没脆弱到一个三岁小孩儿都能轻松将其掰成两段吧? 萧若凝下意识掰了掰手里的勺子。 嗯,掰不动。 沈逸南也愣了愣:“……妙妙,你力气这般大?怎得在丞相府还任人欺辱?” 着急展现自己的妙妙闻言沉默两秒。 哎呀,好像暴露了什么。 没关系,她阔以编!! 妙妙小心放下勺子,做错事般低下头,声音细细小小,跟幼猫似得:“....因为、因为妙妙吃不饱饭,不吃饱,妙妙就没有力气。” “他们都不给妙妙吃饭,只给一点点,有时候还逼妙妙吃大黄的饭,让妙妙睡大黄的窝,呜呜呜呜,妙妙好惨,他们都欺负妙妙哇呜呜呜——” 大黄是丞相府后厨养的一条狗。 萧若凝听得心里酸涩不已,抬手将妙妙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妙妙不哭不哭,没关系,现在你是侯府的小小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不会挨饿,也不会再受欺负。” “若是有人敢欺负你,就同娘亲和爹爹说,娘亲跟爹爹定会帮你出气。” 沈逸南点头:“没错,爹帮你揍回去!” 夫妻俩很有默契,同时在心里将薛祯和其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妙妙那么乖,凭什么这么欺负她? “谢谢娘亲,谢谢爹爹。” 妙妙露出一抹腼腆的笑,甜甜道:“你们真好,妙妙好喜欢你们。” 嘿嘿,计划通! 糊弄过去啦~ 她可真是只聪明的小饕餮。 妙妙晃荡着两条小短腿,捧起面前装着肉粥的小碗,呼噜呼噜两三下喝个精光。 “再来亿碗~” 她舔舔唇瓣,一脸回味。 好吃,太好吃啦,比大胖鱼好吃。 丫鬟一连盛了三四碗,都被妙妙喝得一干二净。 当她奶声奶气地说着再来亿碗时,萧若凝终于控制不住拦下,担忧道:“妙妙,我们明天再吃好不好?娘亲担心你这么吃会撑坏肚子。” 妙妙摸了摸凸起的小肚子。 歪头思考两秒:“好叭~~” 只要每天都能有这么好吃的食物,她很好说话哒! 用完晚膳,萧若凝抱着妙妙,牵着安安的手去洗漱,随后问妙妙能不能先跟安安一起睡。 给她居住的小院儿还没收拾好。 “不可以和娘亲一起睡吗?”妙妙歪头看向萧若凝,黑亮的大眼睛里充斥着疑惑,“妙妙都没跟娘亲一起睡过,想跟娘亲一起睡~” 谁能拒绝一个如此可爱的幼崽,奶声奶气,带着点小委屈的跟你说,想和你一块儿睡觉呢? 反正萧若凝不能。 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应下:“好呀,妙妙今晚和娘亲睡。” 呆呆站在旁边的沈安砚跟着开口:“我也要跟娘亲妹妹睡觉。” 萧若凝语气温和:“好,安安也来。” 沈逸南:“?” 不是,那他呢? “夫人,我.....” 萧若凝头也不回,预判了沈逸南想说的话,声音依旧温温柔柔:“你睡书房。” 沈逸南:“……” 很好,就他笑不出来。 第十只小饕餮来啦 房间里放着暖盆,温度适中,不会觉得冷。 木桶里的水呈淡绿色,散发着浓郁的药味,这是萧若凝拜托太医开的药浴方子。 妙妙身上实在太多伤痕了。 她肌肤又白,青青紫紫的疤痕太过明显。 女孩子身上最好不要留疤,否则容易自卑。 泡完药浴,萧若凝亲自动手擦干妙妙身上残留的药水,又拿出药膏抹在她疤痕上。 “妙妙,疼不疼?” 妙妙摇摇头,笑得露出森白牙齿,眼眸弯弯,给人一种生命力十分磅礴的鲜活感。 “不疼哦,而且妙妙不怕疼哒~” 怎么可能不怕疼呢? 萧若凝更心疼了。 抱着妙妙回寝房,将她放在床榻上,轻声说:“妙妙,你乖乖在床上待着,娘亲去给你三哥洗澡,很快回来。” “娘亲快去叭,妙妙会乖乖等你们哒。” 萧若凝弯腰在妙妙额头上亲了亲。 待到娘亲离开,妙妙趴在柔软的床榻上,双手捧着小脸,小短腿来回晃悠。 她摸了摸刚刚娘亲亲过的地方,弯着眼笑容更甜了。 好开心呀。 这就是有娘亲,有爹爹有家人的感觉吗? 好高兴,她也是有家人的小饕餮啦ovo 妙妙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萧若凝牵着洗完澡的沈安砚回到房间。 床榻很大很宽敞。 妙妙躺在正中央,沈安砚睡在最里侧,萧若凝则躺在外面。 “妙妙,安安,睡觉了哦。” 萧若凝灭掉了几盏烛火,屋里的光线瞬间暗下。 她顺便放下床幔,侧着身,伸手轻轻拍打着被子,温声哼唱着轻柔的哄睡歌谣。 妙妙带着笑闭上眼,呼吸逐渐绵长均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深夜,侯府内万籁俱寂。 妙妙睁开双眼,眼底清明一片。 她转头,大口大口啃着娘亲和安砚哥哥身上的黑团团,努力将黑团团转化成灵气,滋养身体。 娘亲和哥哥身边秽气太多了。 妙妙努力啃了半天,连三分之一都没啃完。 而身体,已经到承受极限了。 “嗝!” 妙妙捂着嘴,小小声打了个嗝。 不行惹,好饱,下次再吃。 她往萧若凝身旁靠了靠,小脑袋抵着娘亲的肩膀,重新闭上眼睡觉。 … … 定远侯将丞相府那位,高僧说是天煞孤星的六小姐,强行认去当做了闺女这事,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很快便传遍了全京城。 京城的勋贵都知道此事。 他们觉得定远侯疯了。 那可是天煞孤星,专给人带来灾祸的煞星啊! 定远侯....难道是因为三个儿子都出事了,所以也不想活了吗? 一家人要死也得整整齐齐? 听说他刚把人要过去,侯府二公子就不见了。 这就是天煞孤星的威力! 以后得离定远侯府远些了,虽然侯府夫人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定远侯也正得圣宠…… 可谁让他们把天煞孤星带回去了呢! 那可是天煞孤星!!! 当然,这事定远侯府还不清楚。 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往心里去。 沈逸南本就不打算和京城勋贵走太近。 次日,天不亮沈逸南便换上朝服上朝去了。 平时朝中大臣总会往他身边凑,套近乎献殷勤,可今日也不知怎得了。 这群人恨不得离他远远的,越远越好。 仿佛他身上有什么脏东西。 沈逸南:“?” 就说这群人脑子不太好使,哎,大燕未来堪忧啊。 沈逸南没往心里去,摇摇头,进入勤政殿。 和萧若凝有几分相似的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殿内的大臣正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个不停。 沈逸南站在前中位置,借着王爷和国公的遮挡,光明正大的发呆神游。 这点小事到底有啥好吵的? 哎,想回家,想夫人。 昨晚没跟夫人一起睡,难受。 书房真冷啊,暖盆完全没办法捂热他的心..... 就这样乱七八糟的想了会儿,沈逸南站到了退朝,第一时间扭头准备回府看看夫人。 就听到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说:“定远侯,侯爷,皇上请您到养心殿一叙。” 沈逸南脚步顿住,跟着大太监前往养心殿。 养心殿内。 皇帝正坐在御案前处理奏折。 “微臣见过皇上。”沈逸南端正的行了个礼。 “起来吧。” 萧瑾谦放下手中毛笔,不等沈逸南开口,便先一步询问:“靖远,朕听说,你将丞相府的六小姐,强行认作了自个儿的闺女?可有此事?” 靖远是沈逸南的字。 “胡说八道!”沈逸南拧眉回。 萧瑾谦笑了笑:“朕就知道这是谣言......” 沈逸南:“什么强行?这不胡说吗,臣可没威胁薛祯,他自己都同意了,怎么能说是强行呢?” 萧瑾谦:“?” 重点是这个吗? 萧瑾谦收起笑,盯着沈逸南,声音略沉:“沈逸南,别给朕装傻,朕什么意思你心里有数!” “微臣有数,微臣当然有数。”沈逸南解释,“是夫人提出来的,夫人很喜欢妙妙,就是丞相府那位六小姐......” 沈逸南简单复述一遍来龙去脉。 萧瑾谦闻言沉默两秒。 他屈指,在御案上敲了敲。 “听说丞相府的那位六小姐,曾被护国寺的高僧,说是天煞孤星转世?皇姐可知道?” 沈逸南眼里满是无奈:“陛下,您应当清楚,芙芙她很是厌恶护国寺的高僧……” 芙芙是萧若凝的小名。 这点萧瑾谦当然知道。 说实话,萧瑾谦也不怎么相信所谓的天煞孤星,还有什么天生凤命。 若真有这种命格,那皇子还努力什么? 直接娶个天生凤命的女人,然后坐等登上皇位就好了。 不过萧瑾谦也不会因此对丞相府动手。 于皇帝而言,任何东西都能利用…… “安砚真不结巴了?”萧瑾谦眼眸微微眯起。 提到这,沈逸南笑容深了些:“是啊,芙芙说都是妙妙的功劳,她是侯府的小福星。” 萧瑾谦对此不置可否。 “临渊昨日下午又是怎么回事?”他问。 沈逸南叹气:“这傻孩子说知道自己活不长,不想死在府里,说平添晦气,也怕臣和芙芙瞧见会难受,所以想跑出去随便找个地儿埋了。” “……这孩子。” 萧瑾谦皱皱眉,随后想到什么,眉头猛地松开。 他双手负在身后,俊逸的脸庞上噙着淡淡笑容,语气充斥两分傲然。 “朕派人,去民间寻到一位对蛊毒了解颇深的能人异士,正快马加鞭的进京,让她给渊儿瞧瞧,是否有法子解决他体内的蛊虫。” 沈逸南眼睛猛地发亮,啪嗒跪下,声音洪亮:“微臣谢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别跟朕来这套。” 萧瑾谦跟沈逸南关系颇为亲昵。 不仅是因为皇姐嫁给他的原因,还因为,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彼此之间很熟稔。 “行了,回去吧,朕还有一大堆折子没处理呢。” 沈逸南行礼,欢天喜地道:“是,微臣告退,这就回去将好消息告诉芙芙。” 他弓身退出养心殿,脚步轻快的往外走。 在宫门遇见了还未离开的薛祯,以及其他几位臣子。 “薛丞相,还没回去呢。” 沈逸南打了个招呼。 他着急回家告诉夫人好消息,丢下这么一句话,大踏步的往前走:“你们聊着,我先走一步。” 大步流星,瞧着很是急迫。 薛祯和身旁的大臣盯着沈逸南背影。 “听说昨日定远侯家的二公子离府出走了,也不知找回来没有,哎,定远侯未免太想不开了,居然将那天煞孤星给接了回去。” “就是啊,侯府可没有贵不可言的凤命,怕是抵挡不住煞星的威力,日后,咱们还是离定远侯府远些吧,以免被那灾星波及……” 听着这些言语,薛祯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不过他面上没显露半分,叹着气说:“我提醒过侯爷,可惜侯爷不听劝,若是侯爷哪日承受不住,重新将那煞星送回来,我也是愿意接纳的。” “薛相以德报怨,乃吾辈楷模啊。” “听说侯爷昨日对薛相态度极差,难怪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薛相这容忍的气量,真是叫人自愧不如。” “……” 第十一只小饕餮来啦 她嗅到弥漫在空气中的香气,眼睛都没睁开呢,人已经蹭得坐起来。 仰起脸,小鼻子抽了抽。 好香好香,太香了叭。 妙妙舔舔唇瓣,吸溜一声。 萧若凝绕过屏风进入内室,瞧见这一幕,没忍住轻笑出声,走到床边刮了刮妙妙的鼻尖:“妙妙,起床吃早膳了,三哥哥已经在等你了哦。” 提到吃,妙妙立马睁开眼。 “娘亲~” 她糯糯地喊人,露出甜甜的笑容,眼眸弯成月牙儿,瞧着跟小猫儿似得。 萧若凝看到这笑容,只觉得心情格外明媚。 伸手将妙妙抱起,挥手让丫鬟退下,亲手帮妙妙穿上一旁的衣服。 这些衣服都是她昨日叫人去制衣店连夜赶制出来的,布匹样式都是京城时下最流行的,价格自然也不便宜。 不过这点钱,对萧若凝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穿好衣服,萧若凝又亲自抱着洗漱。 随后让丫鬟给妙妙梳了个双啾啾,-顺手从梳妆盒里拿出两条红绸带绑上,配上身上那套红白相间的小裙子,简直可爱到犯规。 萧若凝发亮,声音不自觉发嗲::“天呐,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是谁家的啊?” 虽然妙妙非常瘦,瘦的都有点脱相了。 但这并不能掩盖她是个美人胚子的事实。 萧若凝回忆丞相府五小姐的容貌,心道妙妙和她是双生子,可长相却并不一样。 不过相貌不同的双生子也不是没有,萧若凝见过,倒不觉得奇怪。 很明显,妙妙比那位五小姐好看多了。 “当然是娘亲家的啦~~” 妙妙拉长音调,软糯的撒娇。 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左右晃晃小脑袋,澄澈漂亮的黑眸里满是新奇。 哇,好漂亮的小裙子。 好漂亮的发髻。 她一定是世间最最最可爱的小饕餮! 爱美不分年龄,也不分物种。 即便是活了千年还是幼崽的小饕餮,也有爱美的权利~ “那娘亲家的可爱妙妙,是要继续照镜子,还是去吃早膳呀?”萧若凝笑着问。 这还需要犹豫吗? 当然不需要啦! 妙妙迅速收回看向镜子的视线,跳下凳子,牵着萧若凝的手往外走:“吃饭饭!妙妙饿啦!” “好,那我们去吃饭饭。”萧若凝下意识跟着说叠词儿。 绕过屏风,妙妙瞧见乖巧坐在桌边的沈安砚。 以及桌上摆放着的满满当当的早点。 鲜香美味的气味儿不断往妙妙鼻子里钻。 “安砚哥哥,早呀!” 她蹦蹦跳跳的来到桌边,没让丫鬟帮忙,自个儿轻松跳上凳子,挨着沈安砚坐。 “妹妹,早。” 沈安砚的反应比起昨天,似乎又快了两分。 只是这样的变化实在细微,无人察觉。 桌上的早膳不仅闻着香,瞧着也很精致。 妙妙吸溜着口水,眼睛睁得大大的,瞳仁黑亮,扭头问:“这些都是什么呀,妙妙都没吃过,看着好好吃呀。” 孙嬷嬷在旁边摆放碗筷。 对上妙妙漂亮的猫儿眼,语气慈爱,一一介绍过去:“小小姐,这是燕窝粥,那是枣泥山药糕、鹅油酥卷……” 妙妙听着更馋了。 “娘亲,妙妙都想吃~~” 萧若凝笑着应下:“我们妙妙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孙嬷嬷,将那几盘糕点拿过来些。” “哎,好。”孙嬷嬷把糕点往妙妙面前拉,看着端正坐在凳子上的小团子,柔声问:“小小姐,老奴喂你。” “不用呀,妙妙可以自己吃哒。” 妙妙拒绝了。 别人喂的好慢,还不如自己吃呢。 她根本不需要勺子,端着碗吸溜吸溜两下就喝干净了一碗燕窝粥,举起小手,豪气道:“再来亿碗!” 孙嬷嬷盛了一碗粥。 妙妙则是捏着筷子,将面前盘子里的什么山药糕酥卷都吃了个遍。 最后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肚子,结束战斗。 “我吃完啦~” 妙妙放下筷子,晃着小短腿。 沈安砚也放下筷子,斯斯文文说了句:“我也吃完了。” 他从丫鬟手里接过手帕,安静地擦了擦嘴,又捧起银漱孟漱了漱口。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贵族气息。 不看沈安砚呆滞的眼神的话,根本看不出来,他的脑子有问题。 妙妙若有所思。 学着安砚哥哥的样子,擦嘴漱口。 最后露出森白的幼齿甜甜一笑,一脸等夸的小表情。 “妙妙好聪明。”萧若凝温声夸道。 鲜少被夸赞的妙妙扭扭捏捏:“嘿嘿,其实妙妙也就一般般聪明啦。” “娘亲,爹爹和临渊哥哥呢?” 妙妙左右看看,好奇地问:“爹爹和临渊哥哥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丫鬟有条不紊的撤下桌上的餐盘。 萧若凝解释:“爹爹很早就去上朝了,你临渊哥哥....他更喜欢一个人用早膳。” 说到这,萧若凝情绪不免低落两分。 白日的渊儿很正常,她也曾让渊儿同她和侯爷一块儿用膳,只是渊儿却不愿意。 甚至很少踏出小院儿。 知子莫如母。 萧若凝知晓,渊儿这么做,是想减少和他们之间的感情链接,这样,待他哪天熬不住去世,认为她和侯爷,应该也不会太难过。 怎么会不难过呢。 那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萧若凝想到这儿就很难受。 “娘亲。” 妙妙看出了娘亲的悲伤,跳下凳子,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到萧若凝身边,歪着头,奶声奶气问:“娘亲,我们和安砚哥哥,去看临渊哥哥好不好呀?” “妙妙想跟临渊哥哥玩~~” 萧若凝有些讶异,不过还是应下:“当然可以。” 她想起来,昨天妙妙说过能看见渊儿身体里的蛊虫,差一点,便要开口问妙妙,有没有办法,能将那虫子逼出来。 不过萧若凝最后还是没问。 虽然她总说妙妙是侯府的小福星,可归根到底,妙妙只是个三岁出头的孩子。 太医院和神医谷都无法解决的蛊虫。 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萧若凝摇头苦笑,将这个想法抛开。 左手牵着妙妙,右手牵着沈安砚,娘仨刚走出房间,迎面撞上了下朝回府的沈逸南。 “侯爷。” “夫人,你这是要带安安和妙妙去哪儿?”沈逸南挑眉。 萧若凝道:“妙妙想找渊儿玩。” 沈逸南闻言道:“让孙嬷嬷带他俩去,为夫想跟夫人说点事情。” 萧若凝拧了拧眉:“何事?” 沈逸南一本正经:“关于渊儿和妙妙。” “好。”萧若凝颔首应下,“孙嬷嬷,你送小少爷和小小姐去找二少爷,路上走慢些,别摔着。” 孙嬷嬷:“夫人放心,老奴晓得。” 于是妙妙改牵孙嬷嬷的手,跟沈安砚一块儿,慢悠悠走到沈临渊居住的砺锋院。 “临渊哥哥,妙妙带安砚哥哥来找你玩啦~” 刚到小院门口,妙妙便中气十足地喊了声。 沈临渊房间门紧闭着。 过了片刻,房门打开,一名小厮装扮的少年快步跑出,好奇地看着妙妙,行了个礼说:“小小姐,二少爷说他要休息,还请小小姐回去。” 第十二只小饕餮来啦 说完,拉着沈安砚一路往前狂奔。 动作快得孙嬷嬷和小厮都没反应过来。 别看妙妙人小小矮矮的,但那双小短腿捣腾的还挺快,一溜儿烟就跑到了门口。 小厮和孙嬷嬷回过神,连忙跟上去。 “小小姐,您慢点跑,小心摔着!”孙嬷嬷大喊。 “小小姐,二少爷真的在休息!”小厮也大喊。 妙妙和沈安砚早已跑到门口了。 她跨过门槛往里一看。 昨日见过的二哥哥沈临渊,正站在书桌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手里握着毛笔,在纸上不知道写着什么。 大概是没想到妙妙会直接闯进来。 哭得眼眶通红,脸颊满是泪痕的沈临渊,表情和眼神有些呆滞。 妙妙无辜地眨眨眼睛:“临渊哥哥。” 沈临渊:“……” 妙妙:“哥哥骗人,你没有休息,你在哭鼻子!” 沈安砚鹦鹉学舌:“哭鼻子!在哭鼻子!” 沈临渊:“………” 几秒后,沈临渊的眼里闪过三分尴尬三分震惊和四分羞愤,握紧手中毛笔,用粗嘎的声音大吼:“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 十四岁的少年郎模样已经逐渐褪去稚嫩,变得硬朗。 拧眉怒视的表情,以及那声怒吼,足以吓退任何小孩儿。 妙妙不是普通小孩。 压根儿不怕冷脸的沈临渊,笑嘻嘻地凑近。 她今天的打扮更像小福娃了,脸上挂着甜甜笑容,迈着小短腿跑到沈临渊身边。 伸手抱着他的小腿,仰头,奶声奶气道:“临渊哥哥不哭,妙妙心疼,娘亲也会心疼哒。” “安安也会心疼。” 沈安砚有样学样,抱住沈临渊另一条腿。 看着两张精致可爱的小脸,沈临渊有气都撒不出来,哼哧哼哧憋了半天,就憋出一句:“……我没哭!” 孙嬷嬷和小厮站在房间门口往里瞧。 沈临渊没看他们,抹干净脸上的泪痕,深吸一口气,弯腰一手一个抱起妙妙和沈安砚,粗声问:“你俩怎么来了?” 他天生神力,抱两个小孩儿不要太轻松。 妙妙眨巴着大眼睛,直白地回:“妙妙想哥哥了呀,来找哥哥玩。” 沈安砚呆呆地复述:“想哥哥,找哥哥玩。” “……” 沈临渊哪听过这样直白的话,脸腾得烧红一片,一路烧到耳根,还要故作镇定:“哦,那哥哥勉强陪你玩会儿。” “临渊哥哥你真好~” 妙妙说着,视线扫向书桌,看见了放在桌上的,写着字的宣纸。 “临渊哥哥,这是什么?” 她好奇地问。 看不懂,妙妙是只不识字的文盲小饕餮。 沈安砚顺着妙妙的视线看去,停顿两秒,呆呆地念:“遗书,爹,娘,当你们看见这封信时,孩儿已不在人世.....” 他声音稚嫩,每个字都是同样的语气调子,听着有几分喜感。 沈临渊:“.....” “别念了别念了!” 沈临渊整个人爆红,像是被发现了天大的秘密,嗖一声抱着妙妙和沈安砚跑到距离书房最远的角落。 然后又飞快回到书桌前,将桌上的纸揉吧揉吧团成一个球,随手丢进抽屉里。 妙妙:“?” 为什么临渊哥哥反应这么大? 她歪头看着抽屉,心里的坏水儿止不住往外冒。 “临渊哥哥,带妙妙玩儿。” 妙妙装作对纸团毫不在意的模样,甜甜的笑,重新跑过去抱着沈临渊的腿。 十四岁的沈临渊,完美继承了沈逸南的身高体格。 身高五尺一,宽肩窄腰大长腿,手臂肌肉线条明显。 “行,哥带你俩玩。” 沈临渊微不可见地松一口气,重新抱起妙妙和沈安砚,想了想往外走。 “阿峰。” 站在门口的小厮应了声:“少爷,奴才在。” 阿峰是沈临渊的随身侍从,年岁同他差不多大。 “去将小爷库房里的武器都拿出来。”沈临渊道,“小爷要给这俩崽子好好露一手。” 阿峰脆声应下,转身麻溜儿去拿武器。 之前说过,沈临渊天生神力,力大无穷。 五六岁时就立志要跟爹爹学习,成为一名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那些武器,都是沈逸南专门找人,用上好的精铁,为他量身锻造的。 自从中了蛊毒后,沈临渊已经几年未动过它们了。 小院儿空地面积足够辽阔。 沈临渊让孙嬷嬷搬了两张小椅子放在屋檐下,将两个小家伙放下,又叫丫鬟端来几盘糕点和姜枣蜜露。 阿峰带着其他几个侍从费力的搬出了武器。 什么大锤长剑大砍刀长枪斧头短匕弓弩等等。 简直就是个冷兵器库。 常见的少见的都有。 跑了几趟终于搬完,阿峰和那群侍从累得气喘吁吁,大冬天的汗水直流,还冒着缕缕白烟。 沈临渊走过去仔细挑选,先是拿起两个大锤舞了会儿,破空声呼呼响起。 这大锤,一个大锤就得两个人合力才能搬动。 可在沈临渊手里却仿佛没有重量。 不行,大锤一点儿也不美观优雅,不适合给小孩子看。 就在沈临渊认真挑选时,妙妙让沈安砚在这儿等着,自个儿则悄悄摸摸的溜回了房间。 孙嬷嬷和阿峰等丫鬟侍从在旁边瞧着。 妙妙伸出白皙纤细的食指,抵在唇边嘘了声,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让他们不要出声。 孙嬷嬷慈爱地瞧着。 阿峰表情犹豫。 要不要告诉二少爷呢.... 算了,当没看见吧。 他抬头,心想这天可真天啊。 妙妙动作可快了,第一时间奔向书桌,打开抽屉,拿出被揉成球的纸团塞进宽大的衣袖里。 随后将案发现扬复原,得手就跑。 离开房间时,沈临渊还搁那儿挑武器呢。 最终他选择了长剑,扭头,见妙妙和沈安砚乖乖巧巧地坐在椅子上,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像极了小猫崽和小狗崽。 沈临渊被萌了一脸,随意挽了个剑花,语气平静:“小妹,三弟,你俩看好了。” 他握着剑,平和的眼神瞬间转变,如刀锋利。 挽剑,刺出。 泛着寒光的长剑挑起地上角落残留的积雪,雪花纷纷洒洒落下,沈临渊每个动作都干脆利落,带着铮铮杀气,却又内敛如水,轻易察觉不到。 沈逸南和萧若凝站在院外,静静看着这一幕。 “渊儿许久没练过剑了,倒是半点没生疏。”萧若凝眼眶微微泛红。 沈逸南也紧紧盯着看,满是赞叹:“渊儿进步了,如今,他已经能够熟练的收放气势,沉稳许多,不像以前,总是毛毛躁躁。” 这样的渊儿,定然能成为一个好的将领。 “噔——” 长剑入鞘。 沈逸南摆了个很帅的姿势,下颚微抬。 “哇!临渊哥哥好厉害!” 妙妙很是捧扬,小手拍得啪啪响,眼眸灿如星辰,好听的话不要钱似得往外丢:“实在太帅啦临渊哥哥,妙妙崇拜你,哥哥真厉害~” 沈临渊逐渐在夸赞声中失去自我。 十四岁,正是最要面子的年纪。 他将长剑挂回武器架上,又拿起一条长鞭,跟开屏的孔雀一样不断炫耀。 最后沈逸南实在看不下去,轻咳一声。 将院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侯爷,夫人。”孙嬷嬷等人行礼。 “娘亲!爹爹!” 妙妙站起身,飞快奔向二人,张开双手,像乳燕投林。 萧若凝半蹲下身,一把接住妙妙,笑眯眯地问:“妙妙,跟二哥哥玩得高兴吗?” “高兴!临渊哥哥好厉害!” 妙妙眼眸弯弯,很兴奋。 说完,她歪歪头,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纸团,软声道:“娘亲,这是临渊哥哥写给你和爹爹的~” 眼睁睁看着妙妙摸出眼熟纸团的沈临渊:“……?” 等会儿,这纸团怎么恁眼熟? 他猛地瞪大眼睛,心里涌出不祥的预感。 “妙妙和安砚哥哥来的时候,看到临渊哥哥一边哭一边写,哥哥还骗我们说他在休息,不让妙妙进去!” 妙妙给了一记重击。 沈临渊:“……” 完了,他的小男子汉形象,彻底崩了! 第十三只小饕餮来啦 看到了纸上如同狗爬一般的字迹,以及几团,像是被泪水晕开的墨滋。 他眯着眼,勉强认出了纸上写的内容。 然后没控制住,嘴角往上勾出一抹明显弧度。 “写了什么?给我看看。” 萧若凝瞥见沈逸南的表情,很好奇。 沈逸南憋着笑将纸递过去:“夫人,你瞧瞧吧,我竟不知,咱们的渊儿这般....柔软细腻。” 萧若凝接过看了两眼,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要不是妙妙。 她也不知道,总是一副漫不经心,大大咧咧的渊儿,其实是个小哭包。 “渊儿……”萧若凝看向二儿子。 沈临渊此刻已然红温,扭头往屋里冲,嘴里大喊着:“我不想跟你们说话了!” “妙妙,怎么办,你二哥哥好像生气了。”萧若凝没追,他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儿很要强。 “没事的娘亲,妙妙去哄临渊哥哥。”妙妙拍拍小胸脯,软绵绵的打包票,“妙妙可会哄人啦!” 她从萧若凝怀里下来,扑腾着小短腿进屋。 直奔面朝墙壁蹲着的沈临渊。 “哥哥你生气啦?真的生气啦?”妙妙歪着脑袋探头,眨巴着眼睛看沈临渊的表情。 “不要生气嘛临渊哥哥.....” 妙妙是个很会撒娇卖萌的小饕餮。 紧紧黏在沈临渊身边,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让前者转身看过来。 他重重叹息一声。 “妙妙,没经过同意偷拿走他人的东西是不对的。” 沈临渊语气颇为严肃:“若你出去也这么做,外面的人都会讨厌你,不跟你玩儿。” “答应哥哥,以后不准这么做了,除非你得到了人家的同意首肯,听见了吗?” “爹娘和哥哥会讨厌妙妙吗?”妙妙小小声的问。 沈临渊想了想回:“不会讨厌,但可能会不太高兴。” “好叭,妙妙明白啦。” 她点点头,软声道:“妙妙知道该怎么做啦,不会让爹娘和哥哥们不高兴哒~” “那哥哥不要生妙妙的气了好不好?” 沈临渊满意极了,抱着妙妙站起身。 “哥哥没生气。” 他就是....太尴尬了。 有种被人扒光了衣服围观的感觉。 听到沈临渊说没生气,妙妙立刻笑了起来。 她贴着沈临渊的脸,声音糯糯小小的:“临渊哥哥,妙妙会帮你赶走大虫子哒~” 沈临渊没多想,只以为爹娘和妙妙说了,他体内有蛊虫一事。 被小团子认真可爱的话逗笑,他颔首回应:“好,哥等着妙妙赶走大虫子。” 沈临渊抱着妙妙走出房间。 见兄妹俩神情都无异色,萧若凝眼里笑意更深。 她轻声开口说:“妙妙,为表明你侯府小姐的身份,爹娘准备过几日举办一次宴席。” “邀请京城勋贵,让他们知晓,你如今已是侯府小姐,你可有异议?” 妙妙歪头:“宴席是什么?” 沈临渊解释:“就是请好多人到咱们府上,吃吃喝喝说点儿没用的废话。” 吃吃喝喝! 妙妙抓住重点,拍着小手说:“好呀好呀,妙妙都没去过宴席呢。” 这话一出,又惹得爹娘和哥哥怜爱不已。 天可怜见的,丞相府的五小姐,都不知参加过多少次宴席了! 他们的妙妙就是小可怜。 萧若凝打定主意,一定要将这次的宴席,办的隆重盛大漂漂亮亮! 好叫那些人知晓,侯府究竟有多看重妙妙。 陪着儿女玩了会儿,萧若凝和沈逸南叮嘱院里的丫鬟侍从,让他们好生守着少爷小姐。 夫妻俩离开小院,为宴席做准备。 萧若凝准备请帖,由沈逸南亲自送往勋贵大臣府上。 包括丞相府。 听说定远侯又来了,薛祯一瞬间都想称病不见。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脑中转了一圈,就被他丢出去了,冷着脸挥手示意下人,自个儿知道了。 薛祯深吸一口气,慢悠悠地朝门口走。 “爹爹~” 薛采霜瞧见他,冲过来问:“爹爹,你要去哪里呀?” 身后呼啦跟着一串丫鬟奴仆。 看到这个‘天生凤命贵不可言’的女儿,薛祯脸上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声音温和:“定远侯来了,爹爹得去见他。” 定远侯? 认妙妙那个贱人当女儿的定远侯? 薛采霜眸光闪烁,仰头说:“爹爹,霜儿陪你一起去好不好呀?霜儿还没见过定远侯呢。” “行啊。” 薛祯没拒绝。 他抱起薛采霜,来到府门口。 沈逸南如松柏挺拔的身姿格外惹眼。 他背对着薛家父女,把玩着手里的帖子,听到动静后漫不经心转头投来视线。 薛采霜暗暗打量定远侯。 回忆起上辈子,定远侯一家人的结局。 挺惨的,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短命,全死光后,定远侯就带着长公主、也就是侯夫人搬离了京城。 反正直到薛采霜死,也没见二人回来。 算算时间.... 他俩的儿子应该没几年可活了。 还把灾星带回府,这下子死得更快! 薛采霜眼底闪过幸灾乐祸。 “侯爷此次来又为何事啊?”薛祯抱着女儿来到定远侯跟前,扯扯嘴角问。 定远侯并未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盯着薛采霜看了两眼。 他没错过这小姑娘眼里的情绪。 不知为何,沈逸南总觉得,薛祯怀里的女孩儿,给他一种很深的违和感。 薛祯拧眉:“侯爷?” 竟这般无视他,定远侯未免欺人太甚! “抱歉薛相,本侯方才在想别的事。”沈逸南回过神,递出手中的请帖,道:“两日后,本侯和夫人为小女举办了一扬宴席,希望薛相得空能来。” 薛祯:“……” 认个天煞孤星回去,居然还要大张旗鼓的办宴席? 定远侯真是疯了。 薛祯接过请帖,皮笑肉不笑:“侯爷亲自前来送请帖,我当然有空,侯爷放心,我定会准时出席。” 沈逸南点头:“那便好。” 请帖送到,他转身准备离开。 就听到薛祯怀里的小姑娘脆声声问:“侯爷,您可知道,您认的女儿乃是高僧口中的天煞孤星?您就不怕,被她克死吗?” 第十四只小饕餮来啦 “这个不能说吗?霜儿不知道,请侯爷赎罪。” 薛采霜就是仗着自己年岁尚小,童言无忌,即便说错了话也不好指责她什么,才敢这么说的。 沈逸南盯着薛采霜看。 薛采霜原本还带笑。 在沈逸南的注视下,她笑容越来越僵硬,身体都控制不住轻颤起来。 就是薛祯都扛不住沈逸南周身的压迫感。 更何况是薛采霜? “侯爷!”薛祯皱起眉头,沉声道:“童言无忌,您应当不会同小女一般计较吧?” 沈逸南收回视线,讥笑一声:“本侯自不会与小孩儿计较那么多,只是子不教父之过,薛相可得好好教教你女儿。” “本侯的闺女乃是有福之人,什么天煞孤星,根本是无稽之谈!这次便算了,若是下次让本侯再听见这样的话,便别怪本侯不讲情面。” 说完,沈逸南甩袖离去。 丝毫不给薛祯脸面。 薛祯脸色极为难看,待到沈逸南离开后,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什么玩意,把灾星带回家,还想过安生日子?不可能!” 他低头。 薛采霜眼泪都吓出来了,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瞧着可怜得很。 薛祯心疼地擦掉她的眼泪:“霜儿别怕,过段时日,定远侯必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他眼神发狠。 … … 京城叫得出名儿的勋贵,基本都收到了侯府请帖。 侯爷都亲自来送请帖了。 说明对方真的十分看重刚认的闺女,心想丞相府的天煞孤星,也是攀上高枝儿了。 有定远侯和长公主在。 即便她是天煞孤星,看在这二位的面子,即便他们再不想和对方接触,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去宴席。 说不定还得捏着鼻子去夸这位灾星。 天煞孤星的命咋恁好呢? 这还是天煞孤星吗! 定远侯府一下便忙碌了起来。 侯府的奴仆不停在外采购,萧若凝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自嫁人生子后,她已经许久不曾亲自操办过宴席了,基本都是交给孙嬷嬷去准备。 孙嬷嬷是萧若凝自宫里带出来的,特别能干。 有她在旁边帮忙,萧若凝倒也不觉得累。 妙妙这两日,则一直和沈安砚在沈临渊院子里待着,当然仅限白天。 她非常努力的吃着缭绕在沈临渊周身的秽气,但是秽气实在好浓,啃了两天,才啃掉三分之一! 这具身体太不争气惹,每天吞食的秽气有限。 如果是本体,随便吸一口气,就能把秽气吃得一干二净! 妙妙嘴里含着糕点,像小仓鼠似得鼓着腮帮子动了动,细细的眉毛拧起,不是很高兴。 “怎么了,不好吃吗?” 沈临渊看得手痒,没忍住,戳了戳妙妙鼓起的腮帮子。 戳下去很快就弹回来,软软嫩嫩的。 还挺好玩儿。 “二哥哥。”妙妙乖乖坐在椅子上没动,任由沈临渊戳她,小眉头皱得更紧了,唉声叹气:“妙妙现在好弱哦....” 小院外来往的丫鬟奴仆忙碌着。 将侯府上上下下打扫得干干净净,为几日后的宴席做着准备。昨日又下了扬雪,刚刚才清扫过,地上残留着一串明显的水渍。 沈临渊以为小家伙是在担心,宴会时她会被人欺负,眼底涌出怜爱,粗声安抚道:“不用担心,二哥哥到时候就跟在你身边!” 谁敢欺负他小妹。 就别怪他的巴掌不认人了! 沈临渊挑眉,眼眸锐利。 “妹妹。”沈安砚凑过来挤开沈临渊,双手捧着妙妙的小脸,眼神还是呆呆的,软声说:“妹妹别怕,我会保护你。” 沈临渊嗤笑:“得了吧,就你这小身板,我一拳下去,都得跪下来求你别死。” 沈安砚转头,呆呆地盯着沈临渊看了两秒。 “噗噗噗——” 然后冲沈临渊吐口水。 二哥哥笑他,二哥哥坏! 沈临渊:“???” “好你个小三,小时候就贼精,怎么现在变笨了还是这么讨人厌,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沈临渊单手拎起三弟,狞笑着,不顾他的挣扎,抱着来到小院空地上疯狂转啊转转啊转。 停下来后,沈安砚推开沈临渊,跑到角落吐了个昏天暗地。呆呆的眼神清明两秒,边吐边思考怎么‘报复’二哥哥。 妙妙却觉得很好玩。 她站起身跑到沈临渊身边,张开双手,声音清亮:“妙妙也想玩,二哥哥,带妙妙玩!” 沈临渊挑眉应下。 抱起妙妙,轻轻松松往上抛,掉下来时接住,又往上抛并再次接住。 “好不好玩儿啊?” 妙妙笑声如银铃传出小院儿:“好玩儿!!” 为宴会忙碌的萧如凝还未走到小院门口,便听见了这样的笑声。她跟着笑了笑,眉宇间的疲惫消散两分。 只要孩子们能开心快乐,她累点也无妨。 “夫人,小小姐很开心呢。”身旁的孙嬷嬷开口说,目光温和:“老奴能看出来,夫人也很开心,世子和两位公子陆续出事后,老奴已经很久没见夫人心情这般好过了。” 萧若凝没说话,走到小院门口往里看了眼。 妙妙正张开小短手,将沈安砚护在身后,而沈临渊龇牙咧嘴的伸手,打算去抓沈安砚。 三个小家伙玩得都很高兴。 萧若宁眼神柔和:“嬷嬷,在遇到妙妙以前,我总觉得阿尘,渊儿和安安最终都会离我而去,我怎么高兴的起来?可现在不一样了……” 至于怎么不一样,她没说,孙嬷嬷也没问。 两人站在院门口偷偷看了会儿,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 … …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便到了宴会那日。 妙妙一大早就被丫鬟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属于她的小院儿也弄好了,就在主院旁边,小院的名字是萧若凝起的,叫做福妙院。 福,福星的福。 妙,妙妙的妙。 萧若凝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妙妙是福星,才不是什么天煞孤星! 妙妙有了自己的贴身丫鬟。 两个小丫鬟的年龄不算大,一个十二岁,叫粥粥,一个十三岁,叫糕糕。 嗯,都是妙妙起的名儿。 “小小姐,快起床啦。”粥粥长了张肉嘟嘟的小圆脸。 妙妙打着呵欠坐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糕糕做事更为沉稳,将妙妙抱下来说: “小小姐,您先挑选一下今日要穿的衣服吧。夫人为您准备了好几套新衣服,您看看,今日想穿哪套呢?” 妙妙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困得不行。 她被糕糕抱着走出内室,勉强睁开一条眼缝,看着丫鬟们托盘里的新衣服,伸手指向其中那套红白相间的。 红色很惹眼,妙妙喜欢。 选好衣服,粥粥和糕糕围着妙妙帮她洗漱,穿衣,梳了个非常漂亮的发髻。 在侯府的这两天,妙妙这具身体的变化非常大。 首先就是长出不少肉。 其次便是,之前因为长期吃不饱而稀疏泛黄的头发,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变得多且黑。 梳出好看的发髻,插上可爱的珠钗。 穿着红白相间的套裙,领口有一圈狐狸毛围脖,小脸也是白里透红,给人感觉就是毛茸茸的。 “好啦,我们去找娘亲爹爹~” 妙妙拒绝了糕糕抱她,表示能自己走。 她好困哦,自己走能精神点。 奇怪,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困呀? 第十五只小饕餮来啦 陆续有宾客抵达侯府,萧若凝跟沈逸南得去招待上门的宾客,叮嘱沈临渊照顾好弟弟和妹妹。 等宾客都到齐了,会让孙嬷嬷来接他们。 举办宴会的地方在侯府的梅园。 梅园里栽种着一大片红梅,这会儿正是盛开得最艳丽之际,加之昨夜又下了扬雪。 白雪红梅的景致,最受欢迎。 侯府门口陆续有马车驶来停下,一位位勋贵拖家带口的出世请帖,随着下人前往梅园。 “刘大人,你何时到的?” “我记得张大人最喜白雪红梅,瞧着眼前这景致,是否诗兴大发啊?” “章尚书……” 能收到请帖的,基本都是朝堂里叫得出名的臣子,大家熟练的找到自个儿的小团体聊着天。 官员抱团,官员的夫人自然也要抱团。 “呀,老国公夫人也来了?” “何止是老国公夫人,连睿王和睿王妃都来了。” “侯爷和长公主确实很看重这位女儿。” “啧啧,想不通,侯爷和长公主疯了不成?那可是天煞孤星啊……” “我看你才是疯了,这儿可是定远侯府,你这么说,也不怕传到侯爷和长公主耳朵里去?你若是管不住这张嘴,迟早惹出祸端!”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讨论,瞧着守在不远处的侯府下人们,下意识放轻了声音。 侯府门口又停下马车。 薛祯带着陶玉琳,薛踩霜,以及另外两位十四五岁的少年郎走出车厢,跟着下人来到梅园。 他们刚一露面,所有的宾客纷纷看过来。 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薛相!” “没想到薛相竟也愿意前来宴会。” “薛相,恭喜啊,你们也算是解脱了。” 薛祯立刻就被团团围住。 他十分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儒雅俊逸的脸上挂着略显苦涩的笑,摇摇头说:“哎,我已经努力劝过侯爷了,只是侯爷他……” “算了,不说这些。” “侯府许久没办过宴席了,大家吃好喝好,别都围在我身边,不然侯爷该误会了。” 想到定远侯给人的压迫感。 围在薛祯身边的人悻悻散开,心中对于定远侯的霸道十分不满,但他们不敢说,只能默默藏在心里。 另一边。 带着薛采霜的陶玉琳,也被各家夫人给包围了起来,羡慕地看着今日精心打扮过的薛采霜。 “陶夫人,您家霜儿这模样长得可真精致,我看长大之后啊,肯定是个标致的美人儿。” “我也这般认为。” “霜儿小小年纪便这般沉稳,不愧是高僧口中的....贵人命格呢。” 其实是想说天生凤命。 不过这说法私底下传传就算了,放到台面来说的话,恐会引发什么祸端。 陶玉琳捏着手帕掩唇轻笑,面上满是自豪:“我家霜儿确实从小便聪慧,不论是那些个礼仪,还是琴棋书画,教一遍她就会了。” 薛采霜也没辜负陶玉琳的夸赞。 她姿势端庄的行了个礼,带着笑,稚声稚气地说:“霜儿向各位夫人问安。” 小小年纪便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了。 其余夫人眼里满是羡慕嫉妒。 这样的闺女怎么不是她们生的呢?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侯爷和长公主来了。” 方才还热闹的梅园瞬间安静下来。 薛采霜还没见过这位长公主呢,转过头,好奇地看向梅园入口。 萧若凝是先皇的长女,先皇在世时她非常得宠,即便是嫁给了定远侯,大家伙儿也还是习惯称呼她长公主的名号。 沈逸南萧若凝二人进入梅园。 萧若凝今日的穿着打扮格外华贵,本就美艳的脸庞抹了浅浅一层粉黛,更加光彩夺目,叫人看得挪不开视线。 和身旁面容俊美硬朗的沈逸南并肩站立,谁看了都得说一句天作之合,很相配。 “感谢诸位百忙之中还能抽空出席宴会,我先敬诸位一杯,大家都放松些,吃喝玩乐随意。” 沈逸南声音低沉磁性,唇角噙着笑,仰头将手中杯盏里的酒一饮而尽,俊朗坚毅的面容惹得不少年轻新妇频频投来视线。 听说定远侯年轻时,可是不少闺阁少女的梦中情夫呢.... 萧若凝站在沈逸南身旁,同样端起一杯果酒,轻言细语地说:“今日的宴席,是本宫为小女沈妙妙特意举办,从今往后,妙妙便是侯府的小小姐。” “以往的那些谣言,本宫权当没听过,但日后,本宫不想再听见类似的流言,在扬诸位都是聪明人,应当明白本宫的意思。” 长公主的威严并不比定远侯弱。 薛采霜死死掐住掌心。 妙妙这贱人运气怎么就能那么好! 她紧紧盯着定远侯和长公主,想到两人的身份地位,心里的愤怒便不受控制的涌出来。 或许是她的眼神实在太过炙热。 沈逸南猛地转头看过来,对上薛采霜的视线。 薛采霜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 “怎么了?”瞧见沈逸南的动作,萧若凝低声问了句。 沈逸南浓黑的剑眉往上扬了一瞬,同样低声回答:“那边穿着红裙的,便是丞相府那位天生凤命的五小姐,我瞧着她不像是个四岁小姑娘,有些邪性。” 这样的评价让萧若凝很是好奇。 她之前仅见过薛采霜几面,不曾仔细看,倒不清楚对方是个什么性子。 顺着沈逸南的视线看去,只瞧见了背影。 萧若凝不甚在意的收回视线,偏头轻声让孙嬷嬷把妙妙他们带过来。 无所谓,反正她今天的主要目的。 就是告诉这群勋贵,妙妙是侯府的小小姐,深得她和沈逸南的喜爱。 孙嬷嬷很快便抱着妙妙来到梅园,旁边跟着沈临渊和沈安砚兄弟二人。 瞧见妙妙,萧若凝脸上笑意加深。 她快步迎上前,从嬷嬷手中接过妙妙,发现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精神不是很好,眼神困倦。 “妙妙,困了吗?”萧若凝摸了摸她的脸。 “唔。”妙妙点点头,小手环住萧若凝纤细的脖颈,无意识拖长语调撒娇:“娘亲,妙妙好困哦,想睡觉觉。” 萧若凝笑了笑:“再坚持一下下,等娘亲带你认完人,就让嬷嬷送你回屋睡会儿,等午膳时再来叫你,好不好?” 妙妙闻言打起了点精神:“妙妙都听娘亲的~~” “渊儿,你和安安去找你爹那边。” 沈临渊撇撇嘴:“孩儿不想去,娘亲,让孩儿和三弟跟着您和小妹呗。” 他才不要去爹爹那边。 那些勋贵的公子哥瞧见他定会阴阳怪气,偏偏这群人又没一个抗打的。 打完就连滚带爬哭着告状,好没意思。 还不如跟在娘亲和妹妹身边呢。 萧若凝想了想:“行,不过你不许惹事,照看好安安。” 沈临渊拍拍胸口连连保证:“有我在,娘亲且放宽心!” 萧若凝最不放心的就是渊儿了。 这家伙就跟脱缰野马似得,根本管不住! 算了,就在府里,谅他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 萧若凝抱着妙妙先到睿王妃和老国公夫人跟前,教妙妙认人叫人。 长了肉的妙妙穿着红白相间的衣裙,脖颈围着的狐狸毛围脖衬得她小脸愈发白嫩柔和,唇红齿白,比画里观音座下的童女还可爱。 黑葡萄似得大眼睛眨巴眨巴,眸子澄澈璀璨,眉眼精致如画,瞧得人很是稀奇。 老国公夫人和睿王妃都表现出一副很喜欢的模样,他们两家同定远侯府颇为亲近,自是站在萧若凝这边,当然也会喜欢侯府的小小姐。 一一认过去后。 萧若凝抱着妙妙,来到了陶玉琳母女跟前。 第十六只小饕餮来啦 她捏着手帕捂嘴轻轻笑了笑,抢在萧若凝之前开口:“长公主,臣妇便不用介绍了吧?说起来,她还是臣妇十月怀胎所生的呢。” 阴阳怪气的意味很明显。 萧若凝缓缓收起笑,没说话,冷眼盯着她看。 气氛瞬间凝滞。 陶玉琳嘴角的笑慢慢僵硬,有点坐立不安了,想开口打破沉默,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心里满是愤恨。 因为生了个‘天生凤命’儿女的缘故,陶玉琳每回出席宴会,基本都是被人捧着的。就算没有捧着,那态度一般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就导致陶玉琳有些飘了。 现下理智回笼才开始害怕。 “长公主,娘亲没有别的意思,您别生气。”薛采霜见状不对,脆声声地开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萧若凝,和她怀里的那道身影。 对方好奇地盯着她,居高临下,恍惚间似乎跟上辈子的画面重叠了。 熟悉的面容让薛采霜呼吸有一瞬间停滞,悄悄握紧放在身侧的手,几乎要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和恶意。 “妹妹。”她勉强扬起一抹笑,“你还记得我吗?” 薛采霜以为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却没想到,她眼里的嫉恨被萧若凝看得一清二楚。 想起方才沈逸南说她有点邪性。 萧若凝这会儿算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她还没出声。 旁边的沈临渊就先坐不住了,冷哼道:“什么妹妹,谁是你妹妹?别乱攀亲戚,妙妙是我们侯府的小小姐,你什么身份,叫她妹妹?” 薛采霜被怼的愣住。 重生一世,她哪里被这样对待过,气得不行。 可沈临渊是侯府少爷,就算再生气,薛采霜也得保持冷静,装作害怕的往陶玉琳怀里缩了缩,委委屈屈道:“对、对不起,霜儿叫习惯了....不是故意的....” 沈临渊不吃这套:“那你就是成心的呗?我娘方才说的很清楚,妙妙是侯府的小小姐,没听见?你们娘俩儿一个上来就说怀胎十月,另一个上来叫妹妹。” “什么意思?当我们侯府说的话是放屁?” “还是说,丞相府已经狂妄到,可以不将侯爷和长公主说的话,放在心上了?” 此话一出,陶玉琳瞬间白了脸色。 “是臣妇失言,还请长公主恕罪!”她慌忙跪下请罪,顺便拉了薛采霜一把,眼神示意她跪下。 可面对妙妙,薛采霜却并不想下跪。 上辈子她在这贱人面前已经跪得够多了,为什么重来一次还要下跪?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这样! “霜儿!” 陶玉琳见女儿迟迟不动,狠狠心,一巴掌拍在她后膝窝迫使她跪下,语气很诚恳: “请长公主看在霜儿年幼的份上,别同她一般计较,臣妇自知失言,待回府后,定当备份大礼送给沈小姐做贺礼。” 不得不说她反应很迅速。 脑袋清醒之后,说话做事也正常许多。 这一番下来,萧若凝要是还计较,那便显得她小气,斤斤计较了。 她不再理会这对母女,绕过了两人。 沈临渊又冷哼一声跟上。 沈安砚被他牵着,呆呆往前走,似是才反应过来,扭头对陶玉琳和薛采霜说:“那是我妹妹!” 陶玉琳:“……” 薛采霜:“………” 不是兄弟你反射弧这么长吗? 母女俩多多少少有点无语,又有些憋屈。 到底谁想跟你们抢妹妹/女儿啊,那是天煞孤星,天煞孤星你们懂是什么意思吗! 算了,跟你们定远侯府的人说不清。 作为当事人的妙妙眼神还直勾勾地看着薛采霜,从记忆里,她知道这人是她的‘亲姐姐’ 可她好奇怪哦。 身上一会儿闪金光一会儿闪黑团。 两团不同的光芒闪来闪去,给妙妙看傻眼了。 这什么情况,天道爷爷没说过呀! 金光代表好运,黑团代表倒霉,这人怎么在好运和倒霉之间反复横跳? 妙妙震惊,妙妙疑惑,妙妙不解。 好怪,再看一眼! 她听不懂娘亲和这两个人在说什么,注意力完全被薛采霜身上的奇怪现象吸引。 等回过神,那母女俩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了。 “妙妙。”沈临渊剑眉狠狠皱起,“你怎么还盯着那两个人看?你现在是我们侯府的小小姐,是我沈临渊的妹妹,跟丞相府没有半点关系。” “你忘记在丞相府怎么被欺负的了?” 萧若凝摸了摸妙妙软嫩的脸蛋,轻斥一句:“渊儿,声音这么大,别吓到妹妹了。” 沈临渊气势瞬间弱下去,嘟嘟囔囔的:“我就是怕妙妙被那母女俩给骗了,明明是她们嫌弃妙妙,这会儿倒是上赶着来认亲了。” 沈安砚呆呆的冒出一句:“妙妙是我妹妹!” 沈临渊给了他一个脑瓜崩:“一句话憋半天才说出来,还一点儿气势都没有,你个呆子。” 沈安砚捂住额头,嘴角往下撇,作势要哭。 “二哥哥,妙妙只是觉得,那个霜儿很奇怪,所以就多看了两眼。”妙妙奶声奶气地解释。 沈临渊:“你还叫她霜儿,这么亲密。” 妙妙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妙妙不知道她叫什么呀,刚刚不是她说她叫霜儿的吗?” “那你知道二哥哥叫什么不?” “知道呀,二哥哥叫沈临渊,小哥哥叫沈安砚,娘亲叫萧若凝,爹爹叫沈逸南~”妙妙抱着萧若凝的脖子,笑嘻嘻的求表扬:“妙妙记得特别清楚哦!” 沈临渊爽到了。 被这么一打岔,妙妙忘记了薛采霜身上的奇怪之处,歪歪脑袋疑惑道:“娘亲,那大哥哥呢?大哥哥叫什么呀,为什么妙妙没见过大哥哥?” 刚刚才欢快的气氛,因为这个问题瞬间沉寂下来。 妙妙察觉到不对,声音小了许多:“娘亲....是妙妙说错话了吗?为什么感觉你们好像不太高兴?” “没有,妙妙没说错话。” 萧若凝勉强露出一点笑意,叹息一声说:“你大哥哥他身体不好,已经....已经昏迷半个多月了。” “等宴会结束,娘亲带你去见大哥哥好不好?” 妙妙乖乖点头:“唔,好,妙妙听娘亲的。” 第十七只小饕餮来啦 小饕餮对于他人的情绪感知十分敏锐。 妙妙能感觉到,那些人都不喜欢她,甚至可以用厌恶来形容,却因为娘亲爹爹不得不朝她卑躬屈膝。 嘴里说着好听的话。 妙妙也不喜欢她们。 所以当娘亲问她,是留在这里,还是跟着二哥哥小哥哥去别地儿玩时,妙妙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萧若凝系紧了她身上的红色斗篷,温声叮嘱:“那要穿好斗篷,手里的汤婆子若是不暖和了,便让糕糕或粥粥给你换个暖和的,千万别冻着,知道吗?” “嗯嗯。”妙妙点头应下,“妙妙知道啦~” 萧若凝笑着:“行,那去玩儿吧。” “渊儿,看好弟弟妹妹。” 沈临渊将胸口拍得啪啪作响,粗声道:“有我在,娘亲放心便是。” 丢下这句话,沈临渊便一手牵着妙妙,一手牵着沈安砚冲出房间,来到不远处的红梅园。 红梅开得正艳丽,空气中飘散着淡雅清甜的香味。 地上覆盖着的厚厚积雪倒是没清理,毕竟红梅搭配着白雪才是最佳景致。 沈临渊带着弟弟妹妹冲进梅林。 “来,妙妙,哥带你打雪仗。” 妙妙歪头:“什么是打雪仗哇?” 沈临渊随手抓了捧积雪捏成球,轻轻地砸向沈安砚胸口处,努嘴:“诺,这就是打雪仗,你和安安一块儿,哥来给你俩当靶子,如何?” 妙妙来了兴趣。 “好呀好呀~~~” 她还没玩过打雪仗呢。 妙妙拉着小哥哥往梅树后躲,弯腰捧雪捏成团,掷向不远处的二哥哥。 沈临渊动作和反应都异于常人的快和敏锐,不过他有时候会放慢动作,任由雪团落在自个儿衣服和斗篷上,偶尔回击两下也会故意打偏。 然后听着妙妙清脆的笑声,跟着弯了眼眸,嘴角轻扬。 妙妙正玩得高兴。 耳朵突然捕捉到身后多了不少脚步声,还有什么东西急速飞来的破空声。 她下意识拉着小哥哥往旁边跑了两步。 一团雪球砸在二人方才站的位置,雪球落到雪堆上,立马砸得四分五裂,可见扔雪球之人用了多大力气。 妙妙回头,瞧见一群半大少年少女进入梅林。 为首的少年看着和沈临渊差不多大,仰着下颚,还算俊秀的脸上带着满满的傲气不屑,以及明显的厌恶:“喂,你就是那个灾星妙妙?” 妙妙拧眉,大声反驳:“你才是灾星!” 妙妙明明是小饕餮。 比灾星厉害多啦! “大家都说你是灾星,你就是灾星。”少年说话用词十分恶毒,“像你这样的灾星就不该活着,我要是你,我早就去死了!” 薛采霜融入这群小公子小小姐中,冷眼看着为首的少年对沈妙妙恶语相向。 是啊,作为天煞孤星,她早该去死。 怎么能去侯府享福? 就算侯爷和长公主还有几年便会伤心离京,可一想到沈妙妙还能享几年福,薛采霜这心就能被猫挠过似得,又疼又酸很不得劲儿。 早知道会这样—— 当初就该悄无声息的让这贱人死在丞相府! “你奶奶的,高凌岳,你是不是想死!?” 沈临渊暴怒的声音在梅林中炸开,随后一团来势汹汹的雪球‘咻’得飞向少年郎,速度之快,力道之大,听着欻欻的破空声就能感受到。 雪球砰得砸在那叫高凌岳的少年额头,砸的他嗷得惨叫一声,眼泪随即便飙了出来。 沈临渊沉着脸走到妙妙跟沈安砚身旁,垂放在身侧的拳头握得嘎吱作响,黑沉的眼里盛满怒意:“你有本事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我就说,沈妙妙是天煞孤星,是灾星!” 高凌岳本就与沈临渊不太对付,喊得更大声了。 他是正一品高大将军高勇阳之子。 当年高大将军和沈逸南一同前往边疆平定匈奴,回来后沈逸南成了定远侯,而高勇阳却只得了个正一品的大将军。 高勇阳觉得他功劳并不比沈逸南少,凭什么沈逸南能封侯,而他就只是个大将军? 所以这些年来高勇阳一直和沈逸南不对付,连带着两人的儿子也水火不相容,高凌岳和沈临渊只要碰面就互掐,每次还都是沈临渊掐赢了。 高凌岳不爽,挑衅的更厉害。 他挑衅得越厉害,沈临渊下手越狠,两人之间仇恨也就更深。 “她是灾星,你是短命鬼,成兄妹倒也合适。” 高凌岳瞪着沈临渊恶狠狠地嘲讽着,同时松开手,额头被砸到的地方红了一圈。 沈临渊剑眉上挑,轻扯嘴角哂笑道:“小爷就算短命又怎样,照样打得你这只缩头乌龟满地乱爬!” “敢欺负妙妙,看小爷揍不揍你就完了。” 他心里憋着火气,随手从雪面上捡起一截树枝,眼神锐利,迅速极快地冲向高凌岳。 高凌岳眼底闪过一丝惧意。 但身后这么多人看着呢,若是表露出害怕,那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这般想着,高凌岳只能咬牙,同样捡起一截树枝迎面撞上沈临渊。 两人扭打到一块儿,其他人连忙往后退让出空间。 很显然,沈临渊占据上风。 高凌岳被他压着打。 薛采霜咬咬牙,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沈妙妙,装模作样地说:“妙妙,若不是因为你,高公子和沈二公子根本不会打起来呀,你是不是该道个歉?” 妙妙:“?” 妙妙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薛采霜:“是他先用雪球砸我和小哥哥,又骂我灾星,骂二哥哥短命鬼,你让我道歉,你是脑子坏掉了吗?” “你本来就是灾星啊。”旁边的某个少年开口说。 “就是啊,全京城谁不知道,你是天煞孤星?” “你一到侯府,沈二公子便离府出走,我们都知道。” “灾星灾星,你就是灾星!” “你到时候肯定会克死侯府所有人....” “……” 面前这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妙妙不高兴了。 她抿嘴一言不发地看着薛采霜等人,扭头拉着沈安砚往不远处的梅树后走去,压低声音说:“小哥哥,你就躲在这里看妙妙打坏蛋哦~” 沈安砚眨巴眨巴眼睛:“妹妹,我帮你。” “不用啦,妙妙自己可以哒。”妙妙摇摇头拒绝,“小哥哥在这里看着就好啦。” 傻傻的小哥哥要是来帮忙,肯定会被欺负。 但她不会! 沈安砚有些低落:“....好吧,我听妙妙的。” 妙妙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腕。 她眼眸微微眯起,小小的身影气扬两米高。 走出树后,妙妙瞧见那群人指着她笑得可开心了。 就让这些人知道,惹饕餮大王生气的后果! 妙妙弯腰抓了两把积雪,朝着薛采霜等人掷过去,用了点儿灵气,雪球就跟长了眼睛似得,永不落空。 薛采霜是第一个被砸中的人。 雪球正好砸在她嘴上,又疼又凉,她愣了两秒才张嘴发出尖锐爆鸣,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断掉。 死贱人!怎么敢!怎么敢打她啊啊啊啊!! 薛采霜脸上五官皱在一块儿,表情狰狞。 弯腰也抓了把一把雪朝着不远处的身影砸去,这个举动像是打开了旁边那群公子小姐的开关,众人纷纷抓雪捏成球团扔向妙妙。 一扬混战,就此拉开序幕。 第十八只小饕餮来啦 这群人硬是没有一个人砸中她的。 这群勋贵公子小姐生气了,那么多人砸一个都砸不中,反倒是他们每个人都被砸了好几下,传出去不得被笑死? “我们得合作。” “你们几个去那边,你们去这边,我们包她!” “这灾星跑得还挺快.....” “等抓住了就让她学狗叫,我听说她在丞相府,住的都是狗窝,那她肯定知道狗怎么叫的吧?” 妙妙耳朵动了动,听到这些人的对话。 她顿时觉得只让这群家伙疼两天,这教训对他们而言,实在不痛不痒。 妙妙一溜烟儿跑到沈安砚身边,从他周身缭绕着的秽气里抓了一把,揉吧揉吧混在了雪球上。 带着秽气的雪球砸到了人。 秽气便会留在那人身上。 这点秽气死不了人,但会让对方在短时间内变得非常非常倒霉,直到秽气散完了。 妙妙很公平,确保每个人身上都沾了秽气才满意。 见他们快围过来,才拍掉手上的雪渣,气沉丹田,哇得一声哭出来:“娘亲!爹爹!有人欺负妙妙哇呜呜呜哇——” 中气十足,瞬间传出去老远。 正笑得不怀好意的少男少女们纷纷打了个激灵,被愤怒冲昏的头脑登时冷却下来。 理智回笼,想起来这灾星现在是侯府小姐。 ………不是他们能欺负的存在啊! “我没有欺负你啊,不关我事。” “也不是我,我都没碰到你....” “是他们、是他们说的,我什么话都没说....” 刚刚还团结一致的小群体立刻四分五裂。 沈临渊狠狠将高凌岳揍了一顿,踩着他的背,将他死死踩在雪地里,居高临下看着他,冷笑道:“看到没废物,即便小爷短命又如何?打你还不是跟打孙子一样简单!” 高凌岳喘气如牛,费力挣扎想要爬起来,却始终无法撼动沈临渊踩在背上的腿。 正当沈临渊准备再次警告这龟孙子,不许说他妹妹是灾星时,突然听到了妙妙的哭喊声。 他一惊,扭头朝声音来源看去。 远处,一群少男少女围在某个地方,隐隐约约能从人群缝隙里看到一抹红。 操! 沈临渊面沉如墨,也不管高凌岳了,猛地朝远处的人群快速冲去,厉声怒吼:“你们对妙妙干了什么!?!” “我、我们什么也没做啊。”有人没什么底气的辩解,“就是跟她玩打雪仗,都没打到她啊,她自个儿就哭了,不关我们的事。” “对啊,分明是她一直用雪球砸我们,我衣服上都还有雪渣呢,我没哭,她倒是哭了。” 丝毫不提骂灾星的事儿。 “妙妙,他们怎么欺负你了?告诉二哥哥。”这些人说的话,沈临渊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在天道爷爷身边待了千年,妙妙早已练就自如收放眼泪水的绝活。 她抽噎着,珍珠大的眼泪从脸颊上一串串滚落。 鼻尖泛着红,哭得好不可怜。 妙妙没有说话,勾着沈临渊的脖子撇着嘴委屈道:“妙妙要娘亲,呜呜呜妙妙要娘亲.....” “好好,哥哥带你找娘亲。” 沈临渊狠狠瞪着面前的人,单手抱着妙妙,顺便抱起旁边蹲在树后,看着也蛮可怜的小弟往庭园跑。 沈安砚呆了好一会儿才有反应,跟着妙妙一块儿哭,哭声双重奏,让沈临渊更生气了。 在侯府欺负他们的小姐少爷,这群人活腻了吗? 当沈临渊抱着嗷嗷哭的妙妙和沈安砚回到庭园时,宴会的气氛顿时便凝重起来。 萧若凝收了笑,柳眉蹙起,眼里氤氲着冰霜。 “怎么回事?” “呜呜呜呜呜呜娘亲.....” 见进了庭园,妙妙哭得更大声了,一边哭一边口齿清晰地说:“娘亲呜呜呜他们骂妙妙是灾星,说二哥哥是短命鬼,还说妙妙会克死你们呜呜呜呜....” 跟在沈临渊后面回来的少男少女们当扬白了脸,颤颤巍巍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自家亲娘的表情。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长公主您别往心里去,等回去我就好好教训教训这臭小子……” “是啊长公主,都是小孩儿,还不懂事呢。” “臭小子,还不过来给沈小姐和沈二公子道歉?下次再敢乱说话,当心家法伺候!” 萧若凝冷眼瞧着这群人,轻轻拍打着妙妙的后背,扯扯嘴角冷声道:“孩子或许不懂事,但大人应当懂事了。本宫以为,侯爷亲自上门送请帖时,你们就该明白,侯府对妙妙的看重。” 在扬的都是聪明人,而聪明人之间不需要把话说得太过清楚,那样就没意思了。 呼啦一声,在扬的贵妇跪了大半。 “请长公主息怒,是臣妇们管教不严冲撞了沈二公子和沈小姐,臣妇们回去后定当严加管教,给长公主满意的答复!” 说着,她们压着身边的少男少女跪下,给妙妙和沈临渊二人认错道歉。 迫于长辈和长公主的威压,这群少年不敢反驳,只能憋着气老老实实的跪下道歉。 其中也包括薛采霜。 她都要气疯了,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在抖。 旁边同样跪着的陶玉琳以为她被吓到了,连忙将人拢在怀里,压低音量小声说:“霜儿别怕,娘说的话不过是做做样子,先将长公主糊弄过去。” “小灾星运气真是好,长公主竟如此看重她。” 是啊,运气真好。 薛采霜满是不甘的想。 沈妙妙靠着长公主和定远侯能活得很恣意,地位可比丞相府小姐高得多。 上天何其不公! 上辈子让沈妙妙压着她,这辈子难道还是这样? 不,不行,她不允许。 薛采霜靠着陶玉琳,低着头,垂眸掩盖了眼底浓浓的恶意和冷漠。 她绝不会让沈妙妙好过。 这些人压着自家孩子又是跪下道歉,又是说会赔罪,好说歹说妙妙才不哭了,窝在萧若凝怀里说想睡觉。 纤长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莹润泪珠,鼻尖跟眼眶都泛着红,一副小可怜样儿,看得人心软软。 萧若凝拿着手帕轻轻擦了擦她的脸,温声道:“睡吧,娘亲在这里,没有人再敢欺负你。” 妙妙是真的困。 今天起床的时候就困得不行,后面用完早膳在二哥哥院儿里睡了个回笼觉,还是很困。也就刚刚整人的时候精神了些,现在演也演完了,困意又如潮水涌来。 她嗅到娘亲身上香香的味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毫无心理负担的睡觉。 妙妙是睡着了,可房间里的气氛,却再也好不起来了。 这事儿也传到了男客那边,沈逸南发了好大一通火,让那些公子小姐的爹娘战战兢兢的道歉认错,发誓会好好管教孩子,以后绝对不会在发生同样的事情。 沈逸南才作罢。 这么一闹,妙妙灾星的身份,便没人再敢拿到台面上来说了,生怕得罪了定远侯和长公主。 对孩子也是面提耳命,杜绝今日之事再发生。 第十九只小饕餮来啦 她早将之前发生的事儿抛在脑后了,高高兴兴地吃完午饭,便带着糕糕和粥粥回到小院睡觉。 困,好困,实在太困惹。 萧若凝也察觉到妙妙困得不太正常,恰好宾客中有之前替她看过病的刘太医,请太医把了把脉。 “嗯?小小姐身体恢复得很快,或许是年纪尚小,加上营养跟上了,比之前强壮许多。” 刘太医挑了挑眉,表情略显诧异,想了想又说:“嗜睡倒不是什么大问题,说不定还能加快身体恢复的速度,只要不是长睡不醒,长公主便不用紧张。” 听太医这么说,萧若凝才放下心来。 因为之前发生的事,用完午膳后,宾客们便陆陆续续选择离开。 薛采霜跟着薛祯和陶玉琳回了丞相府。 一回去,她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扑到床上,将被子当做沈妙妙,不停的撕咬捶打,肆意发泄心中的负面情绪。 等发泄完了,薛采霜才仔细回忆今天发生的事。 有长公主定远侯撑腰,那些胆小如鼠的京城勋贵,必定是不敢在明面上提天煞孤星这一词了。 说不定那长公主定远侯为了沈妙妙,还会出手压住她贵人命格的说法....呵呵,不可能。 她得想个法子。 得想个法子提升自己的地位,绝不能被沈妙妙比下去,也不能被长公主定远侯给压住。 有什么办法呢…… 薛采霜思来想去,还真叫她想到一个好主意! 上辈子活了那么久,大燕王朝发生的一些重大变故,薛采霜多多少少都经历过。 所以....若是她,能够预言大事呢? 譬如,一个月后,北方将发生一扬极为严重的雪灾? 若是能把这雪灾跟沈妙妙扯上关系,坐实她灾星的头衔便好了,还可以惹得皇帝厌恶…… 想到这,薛采霜的眼睛都亮了。 很好,从今天开始—— 她将要铺垫自己预知的特殊能力了。 … … 妙妙躺在床榻上睡了个昏天暗地。 粥粥和糕糕守在外室,压低声音聊着上午梅园里边儿发生的事情,话里话外都是愤愤不平。 “那群公子小姐实在太欺负人了,那么多人,欺负我们小小姐,真不要脸。” 粥粥鼓了鼓腮帮子气愤道:“还说小小姐是灾星,胡说八道,若小小姐真是灾星,那我俩岂不是早就倒霉死了?你说是吧糕糕!” 糕糕有点无奈:“你小点声,别把小小姐吵醒了。” 随后又附和着说。 “是啊,我觉得,在遇到小小姐之后运气好了很多,夫人说小小姐是福星,我也这般认为。” 两个半大年纪的丫鬟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内室偶尔闪过的金色光芒。 床幔后,躺在床榻上的小身影时不时闪过一缕金光,双眸紧闭,眉心一道金色额纹印记若隐若现,似是火焰,又像是某种动物的尾尖。 妙妙头上出现一只饕餮虚影。 小饕餮仰头咆哮着,从妙妙额头跑到脚底,奔跑中它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没入脚心不见了踪影。 同一时间,妙妙睁开眼眸。 不属于人类的金色竖瞳带来极大的压迫感,很快又恢复成了澄澈无害的黑瞳。 “……咦?” 妙妙睡醒了,感觉到浑身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气,精神好的能吃掉一头牛! 好像和这具身体契合得更深啦? 难怪今天一直想睡觉。 妙妙打了个呵欠坐起身,掀开床幔喊了声:“糕糕!粥粥!妙妙饿啦!” “小小姐,您醒啦?” “想吃什么?奴婢去后厨说一声。” “都可以,妙妙不挑,只要是好吃的就行啦。”妙妙是个不挑食的好饕餮。 糕糕留在房间照顾妙妙,粥粥则小跑去了后厨。 没多久,粥粥便领着几个端着托盘的丫鬟回了福妙院,丫鬟们将托盘里的菜肴一一摆放上桌。 “小小姐,再过一个时辰便是晚膳时间了,您少吃些垫垫肚子。”粥粥笑嘻嘻地说。 作为妙妙的贴身丫鬟,两人自是清楚,她们的小小姐食量有多大。都说能吃是福,这便说明小小姐是个有福气的。 妙妙唔了声,三两下吃掉桌上的饭菜。 浅浅垫完肚子,她便捣腾着小短腿,去主院儿找娘亲和爹爹了。 妙妙变强啦! 可以吃掉更多秽气惹! 小小的身影旋风般冲进主院,速度之快,糕糕和粥粥追都追不上,只能在后面惊呼:“小小姐您慢些跑,当心脚下,仔细别摔着.....” 妙妙刚跑进主院,就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面色凝重的走出来,是之前帮她检查过身体的刘太医。 他的神情异常严肃,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都没注意到妙妙跑进主院,紧紧皱着眉,埋头快步往前走。 妙妙疑惑地歪歪头。 她走到房间门口,瞧见孙嬷嬷红着眼眶站在门外,周身散发着浓郁的悲伤气息。 “嬷嬷?”妙妙睁大眼睛,小跑到她身旁仰头问:“谁欺负你了吗?跟妙妙说,妙妙帮你出气!” 声音听着软绵绵,毫无威慑力。 孙嬷嬷连忙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笑了笑,柔声回:“小小姐,没人欺负老奴。” “小小姐睡醒了?是来找老爷和夫人的吗?夫人这会儿正跟老爷聊正事儿呢,小小姐稍等片刻,先容老奴去通传....” “不用了,妙妙,进来吧。” 孙嬷嬷话还没说完,便被萧若凝给打断了。 妙妙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进房间,发现娘亲眼睛也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她小表情瞬间严肃起来,抱着萧若凝的腿仰头问:“娘亲怎么也哭了,娘亲不要哭,妙妙心疼。” “好,娘亲不哭。” 萧若凝扬起一抹苍白的笑容,声音有些哽咽:“妙妙上午不是说想见大哥哥吗?娘亲和爹爹现在就带你,还有二哥哥小哥哥去见大哥哥好不好?” “或许...是最后一面了....” 声音很轻。 说完这句话,萧若凝还是没忍住眼泪,迅速扭头不想让妙妙看见,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沈逸南沉默着将夫人揽进怀中,俊朗坚毅的脸上同样浮现出无奈和悲戚。 为什么是最后一面? 大哥哥要去别的地方吗? 妙妙不理解,但现在娘亲和爹爹情绪都不是很好。 作为一只体贴懂事的小饕餮,妙妙没将问题问出来。 第二十只小饕餮来啦 沈逸南单手抱着妙妙,一手牵着萧若凝,带着他们来到一个栽满了翠竹的庭院。 庭院入口挂着翠竹院三个字。 数不清的翠竹错落在庭院中,积雪被清理过,放眼望去瞧见的是满满的绿色,景别异常雅致。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比砺锋院还浓。 很快他们便走到一间虚掩着木门的房间外,谴退守在门口的侍从奴仆,萧若凝伸手推开门。 伴随着吱呀一声。 更为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其中隐隐夹杂着些普通人难以闻到的腐朽死气。 妙妙的眼睛却猛地亮了。 脑子里只剩一个想法—— 好!香!啊! 什么东西这么香? 这个疑惑,在沈逸南抱着妙妙进入房间后得到了答案。 妙妙看着床上的瘦弱少年郎。 他真的很瘦,还带点稚嫩的俊逸面容苍白没有血色,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若不是胸口还有轻微起伏,几乎叫人误以为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而这少年郎身上缭绕着的秽气,更是浓郁到无以复加,大概是沈安砚身上的三倍之多! 这样多的秽气.... 代表他命不久矣。 “爹爹,这是大哥哥吗?”妙妙扭头问。 沈逸南点点头,语气沉重:“是啊。” 他放下怀里的小家伙,宽大的手掌拍拍她头顶。 “去跟大哥哥说说话吧。” 妙妙迈着小短腿靠近床上的少年郎。 听说大哥哥叫沈煜尘。 他的眉眼与萧若凝最为相似,很是秀气,紧抿的薄唇泛着毫无血色的苍白,却依旧掩盖不了身上那股超脱淡雅的贵公子气质。 妙妙趴在床边,歪着头软声说:“大哥哥,我是妙妙,你的妹妹哦~娘亲爹爹,还有二哥哥小哥哥和妙妙都很担心你,大哥哥你要快快醒过来。” “不要让娘亲爹爹伤心呀。” 说着,妙妙噘嘴暴风吸入秽气。 和这具身体更加契合后,她能吞食的秽气也比之前多了不少,至少能吞食掉大哥哥身上三分之一的秽气! 嘿嘿,妙妙要变更强! 她背对着萧若凝等人,他们看不见她在做什么,只能听到她软绵绵奶声奶气的言语。 萧若凝看着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这副模样,刚刚才平复下来的心情再次剧烈波动,捂着唇靠在沈逸南怀里,扭头无声掉眼泪。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替儿子承受这样的痛苦。 她愿意替儿子去死。 沈逸南也不好受。 大儿子从小到大的成长他都有参与,眼瞧着他从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长成半大的翩翩少年郎。他的未来本该光明灿烂,如今却要终止了。 “大哥...” 哭包沈临渊早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处于变声期的他连哭都粗声粗气的:“哥,大哥,你不能出事,你若出事了,以后那群兔崽子又笑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谁帮我骂回去?” “小三现在比家里的狗还笨,妹妹又是个不识字的白丁,哥,我只能靠你了大哥.....” 萧若凝:“.....” 沈逸南:“.....” 夫妻俩悲伤的情绪有一瞬间割裂。 在‘说的什么话把老二揍一顿’和‘他都哭成这样了就随他说吧’之间来回横跳。 无人注意到,沈煜尘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妙妙小小声的打了个饱嗝。 吃撑了。 这两天得消化一下,等消化完才能继续吃。 她咂吧了下小嘴,心想大哥哥身上的秽气带了点蜂蜜奶香味儿,也好吃! 家里每个人身上的秽气味道都不一样.... 正想着,妙妙瞧见床上的人动了。 她缓缓眨了眨眼睛,盯着那双修长如玉的手指。 又动了一下。 “娘亲,爹爹,大哥哥手动了!” 妙妙扭头喊道。 萧若凝和沈逸南闻言迅速靠近床边,就见昏迷了半个多月的大儿子睫毛轻颤,随后缓缓、缓缓睁开了眼。 琉璃般澄澈的瞳孔蒙着一层雾色,给人一股温和又冷淡的疏离感,苍白消瘦的脸颊盖不住他俊美无俦的风姿,那抹病色,反倒中和了身上的疏离漠然。 妙妙眼睛睁得大大的。 哇,大哥哥长得恁好看呢? 她眼眸眨也不眨的盯着沈煜尘看,漂亮的眼睛里充斥着最纯粹的,对美好事物的欣赏和喜爱。 “煜尘!” “阿尘!” 见到大儿子竟真的醒过来,萧若凝和沈逸南欣喜若狂,叠声儿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快叫刘太医!饿不饿?若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尽管告诉爹娘……” 语速又快。 这一连串问题,让沈煜尘都不知道先回哪个。 不过昏昏沉沉的脑袋倒是因此清醒不少。 “水....” 他薄唇轻启,声音沙哑。 “水?阿尘渴了,去倒壶水来!” 屋里没有丫鬟侍从,萧若凝毫不犹豫的指使起侯爷。 沈逸南连忙转身,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床沿坐下。 小心翼翼扶起大儿子靠在自己胸口,将水杯抵在他唇边慢慢喂。 沈煜尘渴得喉咙都在冒烟,一连喝了好几杯水才勉强缓过来,扫了眼屋里的人,最终视线落到趴在床沿边的陌生小身影上。 对上好看大哥哥的视线,妙妙露出一抹不谙世事的纯真笑容。 “爹,娘,孩儿昏迷了几天?” 沈煜尘缓缓收回目光,温声问。 萧若凝哽咽道:“阿尘,你昏迷了半个多月。” “刘太医说....还好,还好你醒过来了。阿尘,你身体可有不舒服的地方?头疼不疼?心口疼不疼?饿不饿?这半个多月你一直吃的流食,定是饿了,娘这就让后厨准备你爱吃的菜.....” 刘太医说了什么,萧若凝没有说出来。 但沈煜尘心里有数。 他并未回答娘亲的问题,而是垂着眼眸,声音温和的如同山间潺潺淌过的溪水,虽然带着几分虚弱感,却依旧给人如沐春风的舒适。 “娘,孩儿做了个梦。” 沈煜尘不疾不徐地说:“孩儿梦见自己到了阴曹地府,正准备过奈何桥时,一位阴差说孩儿身上气息很奇怪,于是将孩儿送了回来。” 然后,他便醒了。 正好听见一道陌生的小奶音叫他哥哥,然后又听见了二弟的声音,挣扎着醒了过来。 沈煜尘再次看向床边扎着两个啾啾的小姑娘,看着她圆溜溜的大眼睛,轻轻笑了笑:“爹,娘,这是家中的新成员吗?” 第二十一只小饕餮来啦 “妙妙是爹娘认的女儿。” 沈逸南简单解释一句,朝妙妙招招手:“妙妙,过来让大哥哥仔细看看。” “好哦~” 妙妙站起身,屁颠颠的从床尾走到床头。 两只短短的小手撑在床沿边,努力凑到大哥哥面前,大眼睛弯成月牙儿模样,甜甜地说话:“大哥哥,看得清楚吗?我是妙妙哦~” 小家伙靠得很近。 沈煜尘嗅到一股很浅淡的清香。 闻到这股味道,他觉得身体和精神都轻松不少,对上小姑娘澄澈干净的眼眸,心情更是好了许多。 “妙妙?沈妙妙?” 沈煜尘笑了笑,目光温和:“名字很好听。” 妙妙跟着嘻嘻笑了两声,软声道:“大哥哥名字也好听,长得也好好看,妙妙喜欢大哥哥~” 素的素的。 妙妙是只颜控小饕餮。 沈煜尘又被妙妙不加掩饰的喜爱逗笑了,嘴角刚牵出一点弧度便咳得撕心裂肺,原本苍白的面容逐渐泛出不正常的潮红。 萧若凝连忙又倒了两杯水。 没一会儿,刘太医拎着药箱急匆匆赶来。 踏入房间发现沈煜尘真的醒来了,面上一瞬间闪过的惊讶根本遮掩不住。 毕竟按照正常情况,侯府世子基本醒不过来了。 可他现下不仅醒了过来,瞧着精神状态似乎也很不错! 神迹!简直是神迹! 刘太医急匆匆的走到床边给世子把脉。 萧若凝沈逸南一行人站在旁边,直勾勾盯着刘太医和沈煜尘的手,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妙妙被二哥哥抱着,也伸长脖子往前看。 片刻后,刘太医收回手,语气复杂:“世子身体确实好了不少,只不过……” 他欲言又止。 “刘太医,有什么话您直说便是。”沈煜尘轻咳两声,语气虚弱。 刘太医直说了:“世子之前昏迷的原因在下没查出来,如今醒来的原因亦是个迷,所以,下官不敢保证世子以后还会不会出现同样的情况,也无法保证能治好世子。” “只能开几副温和些的药方,慢慢滋补世子的身体,过段时间再看看情况。” 萧若凝和沈逸南闻言都皱起了眉。 沈煜尘表情很平静,笑了笑说:“倒是比我预料中的情况要好些,刘太医,这几年麻烦您了。” 刘太医看着面前的少年郎,眼底闪过一丝可惜。 说实话,全京城的公子哥。 唯有面前这人,才能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来形容。 他模样好家世好,温和聪颖,待人谦虚有礼,进退有度处事圆滑,据说当今圣上当年曾点评过世子,说他的性格和才智若是能进入朝堂,必是大燕之幸。 可惜…… 可惜这样聪慧的人才,却病痛缠身,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说起来,侯府这三位公子都是难得一遇的贤才,若是能顺利长成进入朝堂,定能为陛下分忧。 哎,天妒英才。 天妒英才啊。 “世子爷哪儿的话,这不过是下官分内之事罢了。”刘太医很是惋惜,起身准备去写几副调理身体的药方。 沈逸南从衣袖里摸出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放在刘太医手里,沉声道:“刘太医,这几年阿尘多亏了你照顾,本侯都记在心里。” 刘太医推辞几回,最后还是收下了。 待到刘太医走出房间,屋里气氛还是有些沉重。 沈煜尘出声安慰萧若凝和沈逸南:“爹,娘,如今孩儿还活着也算是好事,您二位就不要愁眉苦脸的了,高兴一些,不然外人瞧见,还以为孩儿已经去了呢。”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 萧若凝听不得这样的话,眼眶泛红:“娘想让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沈煜尘叹息一声,略过这个话题。 他看向二弟怀里的小姑娘,笑着招招手:“妙妙,到大哥这里来。” 好看的大哥哥发出邀请,妙妙当然要去啦。 她拍拍二哥哥的手臂示意后者放她下去,丝毫没有留恋的直奔沈煜尘身边,嘴里甜甜地喊着:“大哥哥~~~” 沈临渊:“……” 个小没良心的,有了大哥就看不见二哥了是吧? 他扭头就拎起了沈安砚,往沈煜尘身边靠,嘴里同样喊着大哥。 沈临渊在家中最崇拜的便是大哥了。 他或许会不听沈逸南和萧若凝的话,但大哥沈煜尘说的话,沈临渊就当做圣旨似得,让干啥干啥,绝无二话。 沈煜尘熟练的给二弟顺毛,得知三弟不结巴了后,脸上笑容深了两分。 妙妙坐在旁边一个劲儿盯着沈煜尘看。 大哥哥说话好温柔哇。 笑起来更好看了捏~ 沈煜尘才醒来,陪着家里人聊了会儿天,精神状态便没那么好了,喝了点白粥吃完药就休息。 妙妙跟着爹娘哥哥们退出大哥哥的房间,不打扰他睡觉。 眼瞧着天色即将暗下,沈临渊也回了砺锋院。 最后到主院用晚膳的只有妙妙,爹娘和小哥哥。 侯府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或者说有,但妙妙不在意。 她一边吃着好吃的晚膳,一边跟爹娘说上午跟那群公子小姐打雪仗的细节,特别骄傲地说:“他们一次都没打到妙妙哦,妙妙超厉害哒~” 萧若凝和沈逸南互相对视一眼。 一边附和着夸妙妙真棒,暗里打探是谁挑起的头,夫妻俩想法很一致—— 杀鸡儆猴。 把挑头的‘杀’了,剩下的猴自然会老实。 记性超好的妙妙眨巴眨巴眼睛:“二哥哥叫他高凌岳,还有那个霜儿,说妙妙是灾星所以让我跟他们道歉。” 萧若凝眼神发冷,摸了摸妙妙的脑袋,温声道:“我们妙妙是福星,才不是灾星,别听他们胡说。” 妙妙乖巧点头。 用完晚膳,妙妙和沈安砚在待在主院玩了会儿,待到外面天色更暗了些后,就被催着回去休息了。 等到孩子们都离开了,萧若凝才收起脸上的笑,面无表情地盯着沈逸南看。 沈逸南:“………” 沈逸南:“夫人,别这样看为夫。” 看得他膝盖发软,忍不住想跪下。 “沈逸南,你好歹是个侯爷,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爬你头上拉屎撒尿了。你迎娶我时可曾说过不会让我受委屈,说话不算数,算什么男人?” 沈逸南想说他其实也没让公主受过委屈。 但见萧若凝不怎么好看的神色,沈逸南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没说出这句话,而是正色道:“公主请放心,微臣定会让这些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萧若凝满意了。 第二十二只小饕餮来啦 已经想好如何铺垫预知能力的薛采霜起了个大早,赶在薛祯上朝前见到了他。 薛祯看见薛采霜有些诧异,随即温和地笑了笑说:“霜儿今日怎得起这般早?” “爹爹。”薛采霜面带孺慕,软言软语地说:“昨夜霜儿做了个梦,没睡好,不想睡啦。” 薛祯没将这话放心上,随口问了句:“哦?霜儿做了什么梦啊?” 薛采霜等的就是这句话:“霜儿梦见爹爹今日上朝时,有位臣子因昨夜流连青楼昏厥,皇上很生气,迁怒了爹爹,然后霜儿就醒了。” “爹爹,青楼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去了之后会昏厥呢?” 她仰起脸,装得那叫一个天真无邪。 “……一个腌臜地,小孩子不要问太多。”薛祯拧了拧眉,眼神示意旁边的乳母把小姐抱回去。 薛采霜被抱走了。 而薛祯也并未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整理好朝服,坐上停在门外的马车前往勤政殿。 外边儿天还没亮。 途中薛祯遇到好几个同僚,到宫门口停下一块儿结伴前往勤政殿。臣子陆陆续续进入殿中,不多时便到齐了,没多久在太监的通报声中,嘉平帝坐上了龙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日的朝堂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大事,就在薛祯以为此次上朝也会平淡如水时,后面一名官员突然软塌塌的倒在地上昏厥过去。 殿内瞬间乱了两秒。 很快便有太医去为那名昏厥的官员诊治,得出的结果却是他纵欲过度。朝堂之上本就有许许多多的小团体,此言一出,立刻有敌对派系的官员告诉皇帝,前来上朝的路上瞧见昏迷的官员从青楼方向过来。 这下好了,龙颜震怒。 所有人都生气的嘉平帝无差别的扫射一番,包括丞相薛祯。 而薛祯却一脸愣怔。 对上了…… 居然和霜儿做的梦对上了!莫非、莫非霜儿的梦有预知的能力!? 薛祯震惊,薛祯沉思,薛祯欣喜。 将那位纵欲过度的官员打入天牢后,嘉平帝起身退出了勤政殿。 薛祯迫不及待的想回府验证,没注意到沈逸南跟着嘉平帝身边的大太监往养心殿去了。 在养心殿肆意当了回告状精的沈逸南神情轻松的回家,路上遇见了好几辆眼熟的马车,急急忙忙的。他眉梢轻轻上扬,好奇地拦下来问了问。 才知道原来是他们府上的公子/小姐们受了点伤。 左脚拌右脚摔了个狗吃屎的,喝水突然呛昏过去的,睡觉滚下床撞到脑子的…… 简直就是一本倒霉大全啊。 沈逸南差点想问这几个小崽子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会有这样的报应。随后又想到,他们就是在宴会上骂妙妙灾星,还合伙欺负妙妙的家伙。 果真是干了伤天害理的事儿! 活该! 沈逸南让马夫加快速度。 他得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夫人才行,夫人听了定会高兴的。 另一边,薛祯快马加鞭回了丞相府,找到正小院儿玩耍的闺女,兴奋的将其抱起问:“霜儿,你昨晚做的梦,再跟爹爹说一说。” 看着薛祯兴奋的表情,薛采霜知道自己的铺垫成功了。 她佯装出懵懵懂懂的表情,重新复述了一遍早上说过的梦境内容,眼瞧着父亲眼里的激动和振奋之色愈发浓郁。 “霜儿。”薛祯咽了咽口水,表情愈发慈爱温柔:“以后若是还有做这样奇怪的梦,记得告诉爹爹,这对爹爹来说十分的重要,能明白吗?” 薛采霜懵懵点头:“好的爹爹,霜儿以后做梦都会告诉爹爹的~” 薛祯的父爱在这一瞬间高涨到顶点,笑眯眯地抱着薛采霜说要带她出去逛逛,想买什么都行! “霜儿不买东西。”薛采霜揪着薛祯的衣服,孺慕道:“霜儿只想让爹爹陪霜儿玩,娘亲说爹爹平时很忙很累,不让霜儿打扰爹爹,可霜儿也想让爹爹陪霜儿玩....” 薛祯眼底怜爱之意更浓:“好,爹爹今天一天都陪霜儿玩好不好?” 薛采霜欣喜极了:“好耶,这是爹爹说的,我们拉钩钩,爹爹可不许骗霜儿!” 丞相府内上演了好一出父慈女孝的画面。 薛祯抱着薛采霜打算去买点首饰玩具,结果父女俩刚踏上马车,马车的轮子便坏了。好不容易修好,出门没多久马匹不知为何受惊,差点伤到街边百姓。 到了珍宝阁所在的那条街,又不知道是谁往马车上泼了一盆水,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儿。父女俩下车时没注意,身上沾到这股味道,进入珍宝阁遇到了薛祯的对头之一,被狠狠嘲讽了一波。 一通下来,让得知自家闺女拥有预知能力的薛祯好心情毁了大半,随意给薛采霜买了两样玩具,又给陶玉琳买了一根金簪便匆匆回府。 参加过侯府宴席的勋贵发现,这段时间自家孩子都挺倒霉的,倒霉到就差让太医或者大夫住在府上了,方便随时用得上。 一个人倒霉,或许是真倒霉。 大家都倒霉就不太对劲了。 这几个倒霉蛋家长空闲时间聚在一起聊了聊,发现他们的孩子都是骂过侯府小姐灾星的。而那些没参与过的勋贵公子小姐都屁事没有,唯独他们这几天倒霉得不行。 特别是高大将军之子高凌岳。 这几天的经历都能出本自传了,谁看了都得说一句可怜真可怜。 他们聊完一合计,得出个结论—— 那沈妙妙果真是个灾星,只是稍微接触了一会儿便这么倒霉,若是再接触久点岂不是要没命?果然,远离侯府是个正确的选择..... 灾星不愧是灾星! 以后侯府的宴席能推就推,推不了也得让家中孩子离沈妙妙要多远有多远!! 哎,可惜了定远侯和长公主。 他们天天跟灾星生活在一起,不知道会有多倒霉...前两天看刘太医神情凝重惋惜的从侯府出来,想必是侯府世子出了问题吧? 说不定再过段时间,他们就要参加侯府世子的葬礼了。 嘴上说着可惜。 实际上,这群人眼里多多少少都带着点幸灾乐祸。 定远侯仗着妻子是长公主,而自己跟嘉平帝又有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性格狂傲目中无人,朝堂上至少有一半的亲王臣子都看他不顺眼呢…… 第二十三只小饕餮来啦 “我们妙妙是福星,欺负福星,自然是会得到报应。” 萧若凝哼笑着,看向沈逸南总算顺眼了些,招招手,和颜悦色地让他杵远点儿,别挡住路。 她要带妙妙跟俩儿子去看大儿子。 沈逸南:“……我也要去。” 沈煜尘苏醒后精神一天比一天好,三天后还能在贴身小厮的搀扶下到院子里走走散步。虽说身子还是很虚弱,可相比起一直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现在这样他已经很满足了。 可以看着弟弟妹妹们玩,陪爹娘聊聊天,精神好的时候还会教妙妙识字。 “这个字读作沈,我们的姓氏。” “这是妙,妙妙的妙.....” 妙妙看着纸上的字很是兴奋,圆溜亮晶晶的猫儿眼睁得大大的:“是妙妙的妙吗?哇!大哥哥教教妙妙~~” 妙妙想要!妙妙得到! “好。” 沈煜尘温和地笑了笑,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唇瓣总算恢复了些许血色。 他握着妙妙的手,披着玄色大氅的身躯完全将她笼罩其中,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掌如上好瓷玉,一笔一画的带着妙妙写字。 妙妙认真盯着,鼻尖嗅着大哥哥身上的秽气,时不时咽口水。 好香哦,想吃。 但前两天吃的还没消化完,怎么恁慢! “妙妙?”察觉到怀里的小家伙在走神,沈煜尘轻轻喊了一声,笑着问:“会了吗?” “唔。” 妙妙歪歪头:“会啦!妙妙很聪明哒!” 她握着毛笔,歪歪扭扭地写下自个儿名字。 虽然字写得很丑,但确实没写错。 沈煜尘薄唇轻扬,毫不吝啬地夸赞:“写得很不错,妙妙真聪明。” “嘻嘻~” 刚放下毛笔,萧若凝便拧着眉来到小院。 “娘亲,发生何事了?”沈煜尘问。 萧若凝叹息一声说:“母后召我进宫,还让我带上妙妙一起,我觉得应当是有人在母后身边说了妙妙的坏话。” 否则不可能只让她带妙妙进宫。 沈煜尘闻言也微微皱起眉头,思考片刻道:“娘亲带孩儿一起进宫,孩儿醒来理应见见外祖母。” “可你的身体.....” “娘亲不必担心,孩儿心中有数。” 萧若凝拗不过儿子,最终只得同意。 她带着妙妙回去换了身衣裳,温声叮嘱:“妙妙,娘亲待会儿要带你跟大哥哥去见外祖母,也就是娘亲的娘亲,你乖乖的,进皇宫之后不要到处乱跑,紧跟着大哥哥或者娘亲身边知道吗?” “外祖母不喜欢妙妙吗?” 妙妙歪头,奶声奶气地问。 “怎么会呢?”萧若凝摸了摸妙妙的脸回:“我们妙妙这般乖巧可爱,只要见过妙妙,外祖母定会喜欢。” 也是。 没有人会不喜欢饕餮大王! 妙妙十分自信。 确定要带着沈煜尘一同入宫,那么为了儿子的身体着想,萧若凝叫人将马车内部重新布置了一下。虽说前往皇宫的道路十分平坦不怎么颠簸,但能尽量更舒适点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萧若凝抱着妙妙,适应沈煜尘缓慢的脚步往府门口走,刚走没多久身后便传来小儿子身边伺候的乳母声音—— “小少爷!小少爷您跑慢点!” “仔细别摔着啊.....” 萧若凝回过头,便瞧见沈安砚飞快跑来的身影。 稚嫩精致的面容略显呆滞,眉头紧紧拧着,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的模样。 萧若凝心道不好。 片刻后,府门外马车里又多了一道身影。 沈安砚紧紧贴在妙妙身边,依旧蹙着眉,稚声稚气地出声控诉:“娘亲坏,带妹妹不带我,生气了。” 萧若凝只得好生安慰两句。 所幸自从安安不结巴之后,脾气倒也没有之前那样阴晴不定了,顺着毛哄了两句就哄好了。 沈煜尘眼眸含笑。 “娘亲,我观安安反应似乎比前两日又快了些。说不定再过两年,安安便能同正常人一般无二。” 虽说有可能恢复不了幼时的聪颖。 但能跟正常人一样也不错了。 有侯府做依靠,不会被人欺辱。 妙妙还没出过府呢,拉起窗帘趴在窗口,眼眸亮晶晶地看着街道两旁的景色。 虽说这两天偶尔会下雪,但天子脚下会有专门的人清理道路上残留的积雪。包括那些高门大户的仆从,也会主动打扫门口的积雪,避免影响马车行驶。 妙妙化身十万个为什么,指着马车外的东西脆剩询问。 “娘亲,介个是什么呀?可以吃吗?” “大哥哥那个好好看,红红的,可以吃吗?” “大哥哥!娘亲!介个能吃!妙妙看到有人吃啦!!” 不一会儿,妙妙手里便拿着一串冰糖葫芦、一根麦芽糖做成的糖画、一小盒琥珀蜜饯。 萧若凝哭笑不得,商量着:“妙妙,差不多了哦,等下次娘亲再带你出来吃好不好?现在我们得抓紧时间进宫了。” “唔~~” 妙妙咬了口冰糖葫芦,又咬了口糖画,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上蔓延,幸福得整个人都在冒泡泡。 格外好说话地点点头:“好呀!” 马车在皇宫外停下,萧若凝带着儿女们下车。 太后身边的嬷嬷早就在宫门口等着了,见萧若凝还带着两位少爷来,其中一位似乎还是世子,眼底带着几分震惊。 “公主!” “元嬷嬷。”萧若凝微笑着唤了声。 母后让元嬷嬷来宫门口等着,这是在给她做面子。谁人不知道元嬷嬷是太后身边的得力助手? 想到自从孩子们陆续出事后,自个儿已有许久未曾进宫看过母后,萧若凝心里便生出不少愧疚之色。 “元嬷嬷,母后身子可好?” “回公主的话,太后娘娘身子尚好,只是许久未见您,又听说了一些捕风捉影的传言,难免担心。”元嬷嬷说着,看向萧若凝的眼神中透露些许慈爱。 不等萧若凝开口,元嬷嬷又说:“公主,太后娘娘可是说过,只让您带着那位小小姐进宫的。” “元嬷嬷。”这下沈煜尘开口了,牵起淡粉色的唇瓣微微笑着说:“是我想见外祖母,便央求娘亲带上我一起,至于安安....他离不开娘亲。” 元嬷嬷倒也没说什么,只道:“若太后娘娘知道世子醒来,想必会很高兴。” “公主,请跟老奴来。” 萧若凝一手牵着妙妙,一手牵着沈安砚,身侧站着沈煜尘,跟在元嬷嬷身侧走在长长的宫道上。 走了没多久,有几名小太监抬着轿辇过来。 走在他们前头的是嘉平帝的贴身大太监赵忠。 “长公主殿下,陛下听说您带着世子和少爷小姐进宫,知道世子身子弱,少爷小姐年纪也小,特意吩咐奴才带来轿辇送您前往慈宁宫。” 赵忠笑着说:“陛下还说,今日奏折有些多,午膳没法陪您和太后吃,等下午回来慈宁宫同长公主太后娘娘聊聊。” 萧若凝脸上笑容深了些:“替本宫向陛下道谢。” 第二十四只小饕餮来啦 很快轿辇在慈宁宫停下。 妙妙睁着好奇的猫儿眼四处张望,偶尔会对上那位元嬷嬷的视线。 她也不害怕,朝元嬷嬷露出灿烂的笑容。 出门时娘亲给她换了一身浅绿色的裙子,披风也换成了碧色,披风上绣着大朵大朵盛开的莲花,为这素冷的冬季增添了几分暖色。 眼前的宫殿十分气派。 妙妙从轿辇上下来,牵着大哥哥和小哥哥的手,跟在娘亲身旁踏入宫殿之中。 “太后,长公主到了。” 元嬷嬷最先进入殿内。 哇!! 好漂亮的地方!! 妙妙仰起小脸上下左右打脸,养出了肉的白嫩小脸上带着明显的惊叹和喜欢。 好多金灿灿哇,喜欢~ 她眨巴眨巴漂亮大眼睛,四处看,最后和座椅上身穿明黄色宫裙,和娘亲有着几分相像的美貌中年妇人对上视线。 对方表情看起来很是严肃。 妙妙又眨了眨眼睛。 她拉了拉大哥哥的衣袖,扭头小小声地说:“大哥哥,那个就是外祖母吗?娘亲的娘亲?可外祖母看起来好年轻哇,像娘亲的姐姐....” 妙妙以为自个儿声音很小了。 可在静谧的殿内,那声音只要是个耳朵没问题的都能听得见。 没人不喜欢听好听的话,更何况小孩子说的话总是比大人更叫人信服些,没有丝毫谄媚的意味。 原本板着脸的太后表情柔了两分。 沈煜尘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温声道:“妙妙,不得无礼,那位的确是外祖母。” “儿臣见过母后。”萧若凝嘴角也噙着笑,并行礼。 沈煜尘:“外孙见过外祖母。” 妙妙看着萧若凝和沈煜尘的动作,有样学样,生疏的行礼奶声奶气道:“外孙见过外祖母~~~” “外祖母,您跟娘亲一样漂亮,妙妙喜欢您~” 嘴甜是小饕餮的被动技能之一。 小姑娘笑容灿烂,唇红齿白,粉雕玉砌瞧着便叫人心生欢喜。太后本来听了某些传言,对于这莫名成为自个儿外孙女的小姑娘并不喜爱。 可现如今不过见了一面。 太后便认为那些传言估摸着都是谣言,这样可爱的小家伙,怎么可能是灾星呢! 虽这般想,可太后面上表情依旧没变化。 “都起吧,坐下来说话。” 她说着,招招手:“你叫妙妙?来哀家这儿,让哀家好生看看。” 萧若凝有些担忧:“母后....” 话还未说完,妙妙已经捣腾着两条小短腿,哒哒哒跑到了太后身边,歪头眨巴着猫儿眼萌萌哒地看着她。 “外祖母~” 太后没说话,伸手摸了摸妙妙白嫩的小脸,对上小姑娘黑白分明的澄澈眼眸。 好漂亮干净的一双眼睛,里面的情绪一览无余。 太后露出一抹细微的笑,温声道:“是个好孩子。” “元琼,去将哀家最喜欢的那支点翠簪子拿出来。” 元嬷嬷应下,很快便拿着一支非常漂亮鲜艳的点翠簪子回到殿内,双手递给太后。 太后将簪子插在妙妙发髻里:“这是外祖母送与你的见面礼,可喜欢?” “喜欢~~~” 妙妙眼睛亮亮的,伸手摸了摸簪子,声音更甜了两分:“谢谢外祖母,妙妙很喜欢外祖母送的见面礼,很好看,戴在妙妙头上肯定更好看~” “外祖母,妙妙好看吗?” 她歪歪头期待地看过来,言语和态度都极为亲昵自然。 这不免让太后感到讶异。 要知道,即便是后宫嫔妃所生的那些皇子公主,见到她之后难免都有些畏惧。即便伪装得再好,却无法骗过作为上一届宫斗赢家的她。 可面前这小丫头,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怕她.... 说起来,自家闺女生的这几个娃似乎都不怕她,每次见面相处就像寻常百姓家的祖孙般。这样的感觉对于太后来说十分新鲜,可惜自从这几个孩子出事后,便再没见过了。 “自然是好看的。”太后收回思绪,笑了笑。 妙妙点点头:“妙妙也觉得!” 同太后聊了会儿,妙妙就被娘亲叫回去了。 她乖乖坐在娘亲旁边的椅子上,扭头直勾勾盯着桌上摆放的糕点,眼睛眨也不眨。 萧若凝对于闺女的好吃已经习以为常,温声道:“少吃点,再过一会儿便要用午膳了,外祖母这边的午膳味道可比咱们府里好吃的多。” “好的呀娘亲,妙妙知道啦~” 她笑盈盈地应下,白嫩的小短手拿起块糕点咬了口。 一边吃,一边听着外祖母跟娘亲,还有大哥哥聊天。 听着她们讨论大哥哥的身体,讨论小哥哥已经好了的口吃症,提到二哥哥体内的蛊虫,还有什么从民间寻到的能人异士? 妙妙听得糊里糊涂,手里动作却不慢。 没多久就吃完了桌上的糕点。 还想吃qwq 她舔了舔唇瓣,突然察觉手心里多了什么。 低头一看,是小哥哥递来的糕点。 哇!! 妙妙转头看向小哥哥,冲他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于是两人趁着娘亲和外祖母在聊天,偷偷暗度陈仓,将沈安砚桌上的糕点也吃了个大半。 沈安砚伸手准备继续拿糕点,却拿了个空。 他呆呆转头一看,就见桌上的糕点被大哥拿走了,对上他的视线后笑得温和。 “不可再吃。” 沈安砚:“ouo” 妙妙:“qwq” 被制裁了,妙妙也不生气。 反正她现在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只需要等待一会会儿而已~ 妙妙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啦! 她坐在椅子上轻轻晃荡着小短腿,百无聊赖。 没一会儿,元嬷嬷拿着七巧板和九连环递给妙妙跟沈安砚,两个小家伙立刻被玩具吸引注意力,高高兴兴地坐在殿内玩了起来。 妙妙奶声奶气的声音时不时响起。 偶尔会伴随沈安砚几声呆呆的附和。 没玩多久便到了用午膳的时间。 一听可以吃饭饭了,妙妙高兴的欢呼一声:“好耶~妙妙肚肚早就空空啦!” 太后:“?” 太后看向萧若凝,略显迟疑:“哀家记得,她方才吃了不少糕点?” “妙妙她胃口比普通孩童大不少。”萧若凝解释道,“她和渊儿一样天生神力,再加之以前从未吃饱过肚子,所以也比普通孩童饿得更快些。” 太后拧眉:“薛祯一家,做事实在不体面。” “听说他家有个女儿还是天生凤命?真是笑话,哀家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命格.....” 偏殿用膳。 宫女们手中端着托盘安静的进入殿中,将精致的餐盘碗筷轻轻放在桌上。碗筷都是银制的,上面还雕刻着精细的纹路,小巧漂亮又实用。 妙妙嗅着空气中的香味,眼睛亮极了。 她乖乖的被宫女抱上椅子,拒绝了宫女的喂食坚决要自个儿吃。 “让她自己来吧,妙妙在家中都是自己动手的。”萧若凝让宫女站在旁边伺候就行。 很快,饭菜都上齐了。 妙妙捧起小碗呼噜噜喝个精光,等旁边的宫女重新添饭,同时捏着筷子夹菜。 吃得很开心,时不时会溢出一两句短促的嗷呜声。 看着妙妙吃得这么香,这几日胃口有些不怎么好的太后没忍住,多添了半碗饭。 又有宫女进入殿内,手中端着托盘。 托盘中放着的陶瓷壶里装有冒着热气儿的汤水,说是太后特意吩咐厨房熬煮的滋补鸡汤,旁边还放着几个专门用来盛鸡汤的陶瓷碗。 妙妙鼻尖耸了耸。 好香—— 她迅速扭头盯着陶瓷壶中的鸡汤,却发现鸡汤里混合着大量秽气。 难怪这么香! 眼见着宫女分别给外祖母,娘亲,大哥哥和小哥哥都舀了鸡汤,妙妙有点急。 掺了秽气的鸡汤她能喝,可素娘亲他们不能喝呀!! “娘亲!不要喝!” 看到娘亲已经要喝了,妙妙着急地扑过去,一把打掉娘亲手里的陶瓷碗。 碗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瞬间四分五裂。 而碗里的鸡汤在接触到地面时,也发出滋啦声响,不断泛起白色泡沫。 鸡汤有毒! 第二十五只小饕餮来啦 元嬷嬷瞳孔猛地一缩,两步走到太后跟前,将太后面前的鸡汤拿得远远的。 而端着鸡汤进殿的宫女已经吓得面色惨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太后娘娘饶命,太后娘娘饶命!奴婢、奴婢不知鸡汤里有毒啊!” “元琼。” 太后脸色浓黑如墨,周身气压极低。 声音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查,给哀家仔细查,哀家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对哀家动手!” “是!老奴这就去!” 元嬷嬷面容凝重,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叫人拖了出去。 “外祖母。”沈煜尘长眉微蹙,温声说道:“下毒之人或许并非是想对您动手,若娘亲今日未进宫,外祖母应当不会备这么一壶鸡汤。” 太后从震怒中清醒过来。 作为上一届宫斗冠军的她自然也想到了关键点,脸色却没好多少。 敢在她眼皮子地下毒杀人,这分明是不将她放在眼里。 更何况,被毒杀的还是她亲闺女亲外孙,而且芙芙差点便要喝下那碗鸡汤了! 若不是被拦住..... 思及此,太后看向萧若凝身旁的小身影,充斥着肃杀气息的眼眸柔和两秒:“妙妙,好孩子,到外祖母这里来。” 妙妙不想动,她要保护娘亲。 然后娘亲却轻拍着她的背,温柔的往前推了推:“外祖母叫你呢,别怕,快过去吧。” 见娘亲这么说了,妙妙便迈着小短腿,哒哒哒来到太后身边,甜甜的喊:“外祖母~” “妙妙,乖孩子。”太后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放着,问:“告诉外祖母,你是怎么知道鸡汤里有毒的?” 毒? 什么是毒?黑黑的秽气吗? 妙妙歪歪头思考两秒才说:“妙妙看到的呀,你们不可以喝,喝了会死哒,妙妙不要娘亲死。” 看到的? 太后眼里闪过一抹诧异,抬头看向萧若凝,眼神询问她是否知道。 萧若凝摇摇头。 太后又问了妙妙几个问题。 妙妙奶声奶气的一一回答:“妙妙就是能看到呀,黑黑的秽气,很多,普通人喝了会死哒。” 至于她能吃掉秽气的事,就没说。 妙妙不是笨蛋,相反她很聪明,知道什么事能说什么事不能说。 “母后,妙妙今年不过才三岁,她可能不懂为什么自己能瞧见,您应当问不出什么来。” 见太后问得差不多了,萧若凝才出声。 太后又摸了摸妙妙白嫩的脸蛋:“哀家现在相信,你说妙妙是福星的话了。” 这样的福星若是能留在宫中.... 这个念头在太后脑海里一闪而过,又很快被否定了。若妙妙是福星,选择了芙芙,证明她与芙芙有缘,如果强行留在宫中,反倒不妙。 想到这,太后表情愈发温和。 “好孩子,是个好孩子...” 不多时,元嬷嬷带着所有接触过鸡汤以及陶瓷壶的宫人来到主殿。偏殿桌上还未吃完的饭菜保持原样,收到传召的太医急匆匆赶来,一道道菜检查过去。 “回太后,这些饭菜无毒,只有这鸡汤....含有大量的毒素,若微臣没看错,这毒应当出自毒神殿,名为致幻。” “服用后不会立即死亡,而是会陷入幻觉当中,将幻觉内所发生的一切当中,做出许多违背服药之人本性的事,最终疯疯癫癫死去。” 毒神殿和神医谷一样,属于民间组织。 得知毒素竟来自民间组织,太后神情更不好看了。 “皇上驾到——” 太后被人下毒,这样大的事情皇帝自然是要过来看的。 一道明黄色身影踏入慈宁殿中,与太后和萧若凝有几分相似的面庞乌云密布,眼底凝聚着冰冷的肃杀之气。 “母后!您没事儿吧?” 嘉平帝快步走进殿内,沉声问道。 太后摇摇头:“哀家无事。” 嘉平帝又扭头看向萧若凝:“皇姐,可有受到惊吓?” “回陛下,臣并未受到惊吓。”萧若凝行了个礼,拍拍站在身边的妙妙说:“妙妙,快给陛下行礼。” 出发来皇宫前,娘亲教过她如何向皇上行礼。 妙妙可可爱爱的行礼,奶声奶气道:“妙妙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黏黏糊糊的软糯声线尤其可爱。 她那双漂亮的猫儿眼睁得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瞳仁倒映出嘉平帝俊逸威严的身影。 妙妙瞧见了缭绕在嘉平帝周身的真龙之气。 可是很奇怪。 妙妙听天道爷爷说过,真龙之气是金色的,但眼前嘉平帝身上的真龙之气里夹杂着丝丝缕缕浓黑的秽气。 秽气并不算浓郁,时隐时现。 “皇姐,这就是你认的女儿?”嘉平帝扫了妙妙两眼,确实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 不过现下还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嘉平帝一来,立刻下令严刑拷打所有接触过鸡汤亦或者进过厨房的人。没人能扛过慎刑司的刑具,在刑罚之下,手里不干净的宫人将该吐的消息全都吐了出来。 没一会儿,赵忠便弓着腰进入殿内。 “陛下,他们招了。” 嘉平帝冷声问:“是谁?” 赵忠:“....与德妃娘娘有关。” 德妃? 太后眼里闪过杀意。 接下来要说的话不太适合小孩儿听,所以太后让元嬷嬷带着妙妙跟沈安砚出去玩,沈煜尘倒是被留了下来。 “小小姐,小少爷,请跟老奴这边来。” 元嬷嬷看向妙妙的眼神中充满慈爱,声音也十分温和,领着妙妙和沈安砚离开主殿。 她问二人想去哪里玩。 “没吃饱。”妙妙摸了摸小肚子,噘嘴道:“妙妙还想吃,嬷嬷,能不能带妙妙再去吃点东西呀?” 方才的鸡汤不让喝。 其他菜也不给吃,她还没吃够呢。 想到曾帮着太后打探过有关妙妙小姐的过往经历,元嬷嬷眼里的怜爱之色更浓,思考片刻说:“小小姐稍等,待老奴请示陛下。” 元嬷嬷重新回到殿内。 片刻后,她再次出来,笑着说:“小小姐,陛下已吩咐御膳房重新做了一顿午膳,小小姐想在哪里用膳?” “妙妙也不知道呀。” 妙妙眨巴眨巴大眼睛:“妙妙没来过皇宫呀。” 元嬷嬷一想也是。 她思考片刻,给出建议:“不若到御花园附近?那边景色好,老奴叫人提前备好暖盆。” 妙妙点头应下。 第二十六只小饕餮来啦 御花园亭子里放着烧得正旺的暖盆,周围温度升高,元嬷嬷还叫人将亭子四周给遮挡起来,避免吹进风冻着。 妙妙坐在软软的坐垫上,跟沈安砚一边玩着双陆棋,一边等待御膳房的午膳。 皇宫里好玩的东西真多哇。 妙妙心情很好,单手撑着软嫩圆润的脸蛋,另一只手往旁边放着糕点的小桌上摸去。 好吃的也多! 开心ovo 待到宫人们将重新做的午膳端到亭子里来,妙妙就更高兴了,漂亮的眼眸弯成月牙儿。 “小哥哥,吃饭啦。” 沈安砚摇摇头,呆呆地回:“我已经吃饱了,妹妹吃。” “好叭,嬷嬷吃吗?” 元嬷嬷和蔼地笑着:“老奴也不饿,小小姐您自己吃。” 见他俩都不吃,妙妙只能吃独食啦。 她吃东西的速度很快,但动作非常斯文,吃得高兴了还会摇头晃脑轻哼两声,可爱得不行。 妙妙很快就吃完了面前的饭菜糕点,又跟沈安砚继续玩双陆棋,玩着玩着两人就开始犯困了。 元嬷嬷正打算开口让他们回慈宁宫午睡,不远处突然传来的银铃般笑声打断了她涌到喉口的话。 “嘻嘻嘻你看他好像只毛毛虫啊。” “爬得好慢,爬快点!” “你这什么眼神?敢这般看本公主,打死你!打死你!” 妙妙顺着声音来源往外看。 覆盖着薄薄一层白雪的御花园内,多出来几道小小的身影,身后跟着一大串的宫女太监。 为首的两道小身影穿得华贵,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约莫十岁左右的模样,笑嘻嘻地看着一个穿着单薄的小太监,在冰冷的地面上像条虫子一样往前缓缓蠕动。 脸上带着天真又残忍的笑。 妙妙瞧见那名小太监冻得浑身哆嗦,裸露在外的手青紫淤红,早已冻僵。 “元嬷嬷,她们为什么要这么欺负人啊?”妙妙扭头,好奇地问:“难道他也是天煞孤星吗?” 元嬷嬷神情复杂,轻声回答:“不....” 她想说宫里的奴才成为主子们发泄情绪的途径再正常不过了,奴才的命不值几个钱。可看着面前小团子黑白分明的干净眼眸,元嬷嬷没将话说出口。 而是转移话题说:“妙妙小姐,老奴看您和安安小少爷也困了,不如我们回慈宁宫午睡片刻吧?” “唔,好叭~” 妙妙点点头。 妙妙和沈安砚手牵着手走出亭子,往慈宁宫走。 “站住!” 一阵娇喝自身后传来。 妙妙下意识停住脚步回头,就见穿着鹅黄色华贵衣裙的女童带着宫人气势汹汹走来,上下打量她几眼,傲慢地仰起下颚问:“你们是谁?为何本公主从未见过你们?” “回禀九公主,这二位是定远侯府的小小姐和三少爷。” 元嬷嬷行了个礼,不咸不淡地回答,目光落在这位九公主身上。 九公主才发现太后身边的元嬷嬷在旁边,下意识往后退了步,哆嗦了下。 另一名穿着粉色宫裙的少女也走了过来。 九公主往对方身边靠了靠,小声说:“七姐姐,元嬷嬷说他们是定远侯府家的....” “定远侯府?” 七公主闻言,视线落在妙妙身上扫了两眼,讥笑道:“不就是那个出了名的天煞孤星吗?居然碰到了灾星,真是晦气。” “妙妙不是灾星。” 妙妙拧了拧眉。 这些人好烦哦,老说她是什么灾星。 这也太侮辱她饕餮大王了!! 七公主双手叉腰,抬起下颚:“护国寺的高僧说你是灾星,你必定是灾星!真不知皇祖母为何要召你进宫,叫本公主说,你这样的灾星就该拖出去杖毙。” “七公主,您放肆了。”元嬷嬷皱眉。 七公主却并未畏惧元嬷嬷,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 她冷哼道:“放肆?我乃公主,她是个什么东西?本公主就是给她两巴掌,她都得跪下来感谢本公主的赏赐!” 这样猖狂的言语让元嬷嬷眉头皱得更紧了。 七公主是德妃之女,而德妃父亲是太傅,先皇在世时最得宠的臣子。先皇去世后太傅虽退出朝堂,可他门下门生以及家族中不少人还在朝中活跃。 嘉平帝不喜太傅。 自登基后,太傅隔三差五便会借着先帝的由头训斥他,仗着是先帝宠臣门生又无数时常做出出格的举动。乃至德妃也有样学样,骄纵跋扈。 上梁不正下梁歪。 德妃如此嚣张跋扈,她生下来的孩子脾气自然跟她学了个十成十。 元嬷嬷不愿同七公主浪费时间,板着脸道:“七公主这话不若到太后娘娘跟前再说一遍?” 七公主表情僵了僵。 她虽傲慢,但不笨。 在宫人面前和父皇以及皇祖母面前是两个模样。 “本公主晚些时候自会去皇祖母面前请安,用不着你这个老奴才提醒!” 七公主表情依旧傲慢,瞥了眼旁边的小跟班九公主,不轻不重地说:“回去吧,遇到灾星,本公主的好心情都被毁了。” “回去得叫母妃用柚子叶好好给本公主去去晦气!” 说完,她也不管趴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小太监,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转身离开。 妙妙眯了眯眼,伸手在小哥哥身边抓了一团秽气。 抬手,对准那位七公主轻轻一弹。 普通人难以瞧见的秽气没入七公主体内。 只有沈安砚注意到了妙妙的动作,呆呆地问:“妹妹,你在做什么?” 妙妙理直气壮:“妙妙不喜欢她,要让她倒霉。” 沈安砚:“我也不喜欢她。” 妙妙点点头:“那妙妙让她再倒霉些~” 沈安砚:“嗯嗯!” 听着两人充满童真的对话,元嬷嬷无声笑了笑,想着回去之后定要找时间跟太后聊聊七公主的事情。 七公主如今十二岁,还来得及将性子掰正。 再大些的话,便定型了。 妙妙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扭头看了看趴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小太监。 她看了看元嬷嬷,软声问:“元嬷嬷,能不能把他也带回去呀?妙妙觉得他好可怜,之前妙妙也差点冻死啦,是小哥哥和娘亲救了妙妙。” “妙妙也想救救他,可以吗?” 元嬷嬷慈爱道:“当然可以,带走,叫人医治。” 她向旁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他们将趴在地上的小太监给拖了起来。 第二十七只小饕餮来啦 两人跟着宫女来到主殿。 娘亲他们已经聊完正事了,表情比之前平静了许多。 “妙妙,安安,到娘亲这儿来。” 萧若凝招招手。 妙妙脸上的带着甜甜的笑,奶声奶气道:“娘亲~~妙妙好想你呀,娘亲有没有想妙妙哇?” “想了呀。”萧若凝同样笑着回答。 她一手揽着妙妙,一手揽着安安,低头在他俩额头温柔的亲了一口。 妙妙嘻嘻地笑着,偏过头,也在萧若凝脸上落下湿漉漉奶呼呼的一个亲亲。 嘉平帝好奇地看着皇姐身旁的小不点。 小家伙刚睡醒,额前脸颊旁的碎发乱糟糟的。一双灵动的猫儿眼滴溜溜地四处转动,对上他的眼神后立刻露出抹灿烂天真的笑。 唇红齿白,粉雕玉琢,可爱得很。 想到之前同母后和皇姐聊的内容,嘉平帝来了兴趣,朝这小不点招招手:“妙妙,来舅舅这儿。” 小不点现在是皇姐的女儿,和阿尘小安砚一样叫他声舅舅没毛病。 妙妙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眼娘亲。 萧若凝摸摸她软嫩的脸蛋,温声道:“去吧,舅舅也想认识一下妙妙。” “好哦~~” 妙妙迈着小短腿跑到嘉平帝身边,仰起小脸萌萌哒地看着他,稚声稚气地喊:“舅舅~~” “小妙妙,方才是你救了外祖母和娘亲,舅舅打算奖励你,你想要什么?”嘉平帝垂眸看着身边的小家伙,勾起唇角笑眯眯地问。 妙妙歪头:“要什么都可以嘛?” 嘉平帝颔首:“自然。” “那、那妙妙要好多好多好多好吃的,好多漂亮衣裳和漂亮首饰.....唔,还要给娘亲、爹爹、大哥哥、二哥哥、小哥哥、糕糕、粥粥、孙嬷嬷....” 妙妙掰着小手指一一细数过去。 都得有嗷,大家都得有奖励嗷。 嘉平帝听着小家伙一个个名字念过去,脸上笑意愈发深了些,心想妙妙果真和皇姐母后说得一般无二,是个极为单纯天真的小姑娘。 连奖励也只想要点吃的穿的。 若是换做后宫的孩子,要的可就不止这些了。 “好,朕允了。”嘉平帝爽朗一笑。 妙妙瞪大圆溜溜的眸子,提高音量:“舅舅,妙妙没有说完,妙妙还有最后一个小请求~” 嘉平帝挑眉:“说出来朕听听。” “妙妙想把今天妙妙救下来的小太监带回去可以吗?妙妙救了他,他得跟着妙妙。” 她小短腿蹦了蹦,小手轻轻捏着嘉平帝的衣角,澄澈黑白分明的眼眸格外明亮璀璨。 “什么小太监?” 嘉平帝有些疑惑。 “回禀陛下,事情是这样.....” 元嬷嬷本打算待到长公主和皇上都走了之后再告诉太后,却没想到妙妙小姐会主动提起,想了想,还是将来龙去脉简单解释一遍。 闻言,嘉平帝勾起的嘴角缓缓扯平。 “小七这性子,倒是跟她母妃学了个十成十,也该好好教导了。” 嘉平帝语气冷淡。 太后赞同地点点头,那张与嘉平帝有四五分相似的脸上表情同样冷淡:“皇帝,寻个由头让小七到哀家这儿来,哀家亲自教养,非得好好掰掰她这性子。” 嘉平帝点头应下。 他同意了妙妙将小太监带回府的请求,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小家伙想带回去,便带回去吧。 嘉平帝还有事务要处理,既调查出了下毒的罪魁祸首,正好他也不想再忍德妃和太傅了,就得想法子借此机会将德妃和太傅解决。 于是他率先离开了慈宁宫。 嘉平帝走后,萧若凝陪着太后又唠了会儿家常。 眼看着时辰不早了,她才起身向母后道别,带着妙妙和大儿子小儿子回侯府。 依旧是乘坐轿辇到宫门口,随后换马车摇摇晃晃的回了侯府。 回府没多久,圣上的赏赐便到了。 流水般的赏赐抬进侯府,还附送了两位御厨。妙妙说想要的奖励嘉平帝真的全部送了过来,包括她在御花园救下的那位倒霉小太监。 妙妙眼眸发亮。 像只翩飞的小蝴蝶穿梭在赏赐中,这里看一眼那里一看一眼,抓起一只漂亮的金簪和一枚血玉手镯,哒哒哒跑到萧若凝身边举起手: “娘亲娘亲,介个好看,送给娘亲~~” “妙妙不自个儿留着吗?”萧若凝笑着问。 妙妙摇头:“那——么多,妙妙一个人也用不过来呀,娘亲漂亮,要戴妙妙送的漂亮首饰~” 萧若凝心里暖洋洋的,心道难怪说闺女都是父母的小棉袄呢,这也太贴心了。 妙妙挑了挑。 挑出一副玉石棋盘送给小哥哥,挑出一块非常漂亮温凉的玉佩送给大哥哥,而后又拿起一把镶嵌着宝石的短匕准备送给二哥哥。 至于爹爹嘛.... 她挑挑拣拣,发现好像没有适合送给爹爹的东西。 唔,那也送爹爹首饰叭,再让爹爹把首饰送给娘亲,嘻嘻嘻~ 眼见着妙妙拿出戒指手钏要送给贴身丫鬟,萧若凝上前阻止,哄着闺女把东西都放回去:“娘亲给她们多发放些月例银两便是,剩下的妙妙你自个儿都留着,等日后长大了用。” 御赐之物,送给奴仆不合适。 妙妙歪歪头:“好叭~~” “那妙妙救下的人呢?” 萧若凝温声道:“他伤势颇为严重,得先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妙妙你还小,等他病好了再叫他来你身边伺候,以免把病气过给你。” 妙妙是只很听娘亲话的小饕餮,乖乖点头答应下来。 … 另一边,皇宫内。 嘉平帝在养心殿处理完政务后摆驾德妃所在的长乐宫,没多久宫内便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是瓷器砸在地上发出的动静。 没多久嘉平帝便气冲冲的离开长乐宫。 这消息不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后宫,嫔妃们暗戳戳的打探消息,想知道德妃是怎么惹怒了皇帝。要知道平日里皇帝很是宠爱德妃,上回德妃害得王美人毁了容,陛下都没责怪于她。 很快,各宫的嫔妃都打探到了消息。 居然是七公主出言不逊惹怒了陛下,就是不知那七公主究竟说了什么,才使陛下这样生气。甚至,陛下还将七公主的抚养权交给了太后,让太后教导她!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去皇祖母那儿,母妃,母妃孩儿不要去.....”下午在御花园无比傲慢的七公主,这会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着好不可怜。 穿着华贵精致衣服,容貌美颜的女人坐在旁边,柳眉微微皱起,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桌子:“好了,别哭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母妃平日里跟你说了多少次?在外面说话定要收敛,在长宁宫也就罢了,外面人多眼杂迟早会惹事,现在好了,父皇生气了。” 德妃心气儿也有点不顺。 陛下发了好大一通火,想来后宫那群女人都知道了这消息,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笑话她呢,这下丢了个大脸。 瞥了眼还在哭哭啼啼的女儿,德妃越看越烦,冷声道:“让你去皇祖母那儿代表你父皇还看重你,哭什么哭?叫别人听了去,还以为你对皇祖母有意见,不许哭了!” “可、可是皇祖母好凶,思思害怕,母妃、母妃....” “叫母妃也没用!父皇让你去,你就得去!” 德妃挥挥手,让身边的大宫女将女儿带了下去,捏着鼻根烦躁道:“若生的是个皇儿该多好?偏偏生的是个公主,还如此蠢笨……” 这话七公主听得清清楚楚。 她眼泪啪嗒啪嗒掉,最后还是不得不去慈宁宫。 在去慈宁宫的路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摔进了小池塘里。 这大冷的天,七公主被打捞出来时被冻得瑟瑟发抖。 太后得知后却冷笑一声:“为了不来哀家这儿,连苦肉计都使出来了,对自己可真狠得下心。叫太医好好医治,治好了哀家得好好教教她。” 就连德妃也以为七公主是故意的。 却无人知晓,七公主还真是意外落入水中的,因为生了扬大病,病得反反复复好几天了才好。而且那段时间极为倒霉,不管做什么都不顺,严重的一次差点毁容! 倒霉到太后差点觉得她才是灾星了。 当然,此乃后话。 第二十八只小饕餮来啦 后面这个消息更是震惊众人。 他们都觉得侯府世子估计活不过这个冬天了,前段时间还见刘太医神情凝重的从侯府出来呢。 谁能想到,哎,侯府世子他醒了! 不是说沈妙妙是灾星吗? 侯府世子不应该会被灾星影响死得更早?怎么突然就醒了呢,莫非是....回光返照? 哈...哈哈哈.... 回光返照说出来他们自己都不信。 难道沈妙妙并非天煞孤星?那护国寺的高僧或许是看错了?如果这么说,那薛采霜很有可能就不是天生凤命了啊! 这消息也很快传进丞相府。 薛采霜知道后在房间里发了好大一通火,屋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稀碎。 伺候她的丫鬟们跪了一地。 跪在最前面的两个丫鬟身上带着明显的伤痕,眼里满是恐惧之色,身体微微颤抖着。 别人都说丞相府的五小姐脾气好性格好。 可唯有她们知道,五小姐性子极其暴戾,一言不合便会折磨人发泄情绪。小小年纪手段便如此之狠辣,长大之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而且她还特别会伪装。 府里只有夫人知晓,连老爷都不知道! “霜儿。” 陶玉琳推开虚掩的门,瞧见地上随处可见的碎片,以及跪着身上有伤痕的丫鬟们微微皱了皱眉。 “都下去吧。”她冷声道,“今日之事不许告诉老爷,若是被我知晓谁走漏了风声,便别怪我不客气!” 丫鬟们战战兢兢应下:“是,夫人。” 随后她们死死低着头,陆续退出房间。 陶玉琳将门掩上,走到薛采霜身边,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轻声问:“霜儿,何事这般生气?房间里的东西砸便砸了,可若是伤到你的身体该怎么办?” “娘,霜儿不服,霜儿不服!” 薛采霜都要气炸了,咬着牙喊:“为什么那个灾星能得到皇上的赏赐?为什么?她分明是灾星啊,明明霜儿才是贵人命格,为何她却处处压我一头!” “我不服!我不服!!” 薛采霜声音尖锐到劈叉。 上辈子这样,这辈子凭什么还这样? 看着自家女儿如此面目狰狞扭曲,陶玉琳眉头皱紧,声音也冷了下来:“霜儿,冷静,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娘亲跟你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保持冷静,不要大吵大闹像个泼妇,没人会喜欢这样的你,明白吗?” 薛采霜当然明白,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陶玉琳摸了摸薛采霜的脑袋继续说:“娘知道你不喜那煞星,娘也不喜,只是她如今是定远侯与长公主的女儿。长公主乃当今圣上亲姐,谁人不知陛下和长公主感情有多好?” “爱屋及乌,赏她点小玩意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何必如此在意?护国寺高僧断言不会有错,她是灾星,而你就是贵人命格,天生凤命。” “就算你再讨厌灾星,也得忍,不要亲自去动手。她是不值钱的瓦砾,而你却是名贵的玉器....霜儿,你能听明白娘亲话里的意思吗?” 薛采霜慢慢冷静下来。 她眸光闪烁,稚嫩的声音带着几分残忍:“娘亲的意思是,霜儿没必要亲自对她动手,她不配。但霜儿可以借用别人的手除掉她,对吗娘亲?” “霜儿不愧是娘亲的乖女儿,和娘亲一样聪慧。”陶玉琳笑得那叫温柔,赞同地点点头:“不错,娘亲正是这个意思。” 薛采霜完全冷静了。 是啊,她这辈子注定是要成为皇后的人,没必要为了一个煞星脏了自己的手。 想弄死她有的是办法! “娘亲,娘亲您真好,比起那灾星,您一定最喜欢霜儿对吗?”薛采霜仰头孺慕地看着陶玉琳。 陶玉琳笑吟吟,伸手抚开薛采霜额前的碎发,声音温柔的不行:“当然了,娘亲最喜欢的便是霜儿。” 薛采霜眼眸弯弯。 之前铺垫的预知能派上用扬了,她一定要想办法,将雪灾和沈妙妙这个小贱人联系到一块儿! … … 皇宫。 嘉平帝来到观天台。 一名身着玄色衣袍身材颀长的银发男子站在台上,他面容极为年轻俊美,如水墨画般淡漠的眉眼带起几分凝重,仰头看着头顶的夜空。 长至脚踝如同绸缎般的银色长发为他增添几分神秘以及妖冶感,玄色衣袍上用暗金线绣着八卦星辰月亮太阳之类的图纹,在周围烛光照耀下泛着斑驳光影。 “国师,你叫朕来所为何事?” 面对跟前的银发男子,嘉平帝语气中带了两分敬意。 国师,是大燕王朝最神秘的存在。 先皇还在世时国师就存在了,别看他看着十分年轻,可真实年龄说不定都能当嘉平帝的老老老祖宗了。 虽然不知道国师的存在有何意义,但先皇临终前曾叮嘱过嘉平帝,定要好好善待国师。若是国师找他办事,必须全力配合。 嘉平帝本以为国师应当不会找上自己。 毕竟观望大燕王朝前几百年,国师一直都是个吉祥物的存在。 却没想到,就在他惩罚了德妃打算回养心殿批会儿奏折再休息时,宫人通传,说国师请他前往观天台。 国师收回望向夜空的视线,转头盯着嘉平帝,那双深邃的眼眸居然带着淡淡的金色! “陛下,星辰发生了变化。”国师的声线清冷如寒霜,让本就寒冷的温度愈发的低了。 嘉平帝疑惑:“星辰发生变化,会有何影响?” “贪狼巨门发生变动,贪狼象征帝王皇权,巨门代表皇城气运,这两颗星辰发生变化,大燕将会遇到灭国之灾。同时破军也动了,说明大燕国破之后,凡间会动荡不堪,民不聊生。” 嘉平帝:“……” 每个字拆开都认识,但合在一起从国师口中说出来又好像听不太懂。 不过大燕灭国这个他倒是听懂了。 “为何会这样!?”嘉平帝不能理解。 他自上位之后每日勤勤恳恳为国为民,且周围的弱国势力都被打得服服帖帖,怎么还会灭国? 国师垂眸,往前走了两步,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拨弄着面前的星盘,淡声道:“天灾人祸,无可避免。” “陛下无需惶恐,臣方才卜了一卦。” “卦象显示,绝境逢生,贵人现世。” 国师声音依旧平静淡漠:“天定的破局之人,寻到她,便能扭转大燕灭国结局。” 嘉平帝着急询问:“破局之人身在何处?国师可能推算出她的特征?朕派人寻找!” “推算不出。”国师摇摇头,又道:“不过卦象有说,陛下无需着急,她会自己现身。” 这可是灭国大事!怎么能不急? 嘉平帝又问了点别问,比如人祸是什么人祸?天灾又是什么天灾? 可国师一问三不知,只说天机不可泄露,让嘉平帝想要提前布置应对之法的主意落空。 最后嘉平帝只能作罢,揣着一堆疑惑和心事离开观天台。 他心里还有一丝奢望。 说不定....国师看错了呢? 第二十九只小饕餮来啦 全是精致漂亮的糕点,又好看又好吃,还有炖得软烂入口即化的鲜美面食,甜甜的汤饮。 好吃到妙妙美得直冒泡。 和娘亲大哥哥二哥哥小哥哥用完早膳,娘亲便要去处理府中事务,由大哥哥带着妙妙他们念书识字。 妙妙消化完吃掉的秽气,就会马不停蹄的啃食三位哥哥和娘亲身上的秽气。 每个人身上都来点儿,主打的就是一碗水端平。 沈煜尘身体比起刚醒来的时候硬朗了两分,虽说面色依旧苍白,时不时还会咳嗽,但精神状态是肉眼可见地更好了些。 “世子。” 沈煜尘的贴身小厮敲了敲门:“世子爷,有您的请帖,是礼部尚书家的大公子递来的。” “礼部尚书?拿来吧。” 沈煜尘接过小厮递来的请帖打开看了眼。 旁边咬着毛笔的沈临渊见状,将毛笔随手往旁边一丢,伸长了脖子凑过去看了看,嘴里嘀嘀咕咕:“礼部尚书大公子?就是那只花孔雀?他找大哥你做什么?” “....许久未见,甚是怀念与沈世子饮酒对诗的日子,特邀沈世子前往饮月楼一聚.....” 沈临渊很嫌弃:“说话文绉绉的,小爷看着真不爽。” 沈煜尘笑了笑。 他拿起旁边的毛笔,沾了点墨,在纸上行云流水的写下一行行字。字迹遒劲有力,字形龙飞凤舞十分飘逸洒脱,给人一种脱俗离尘之感。 一气呵成,落笔。 沈煜尘将信纸递给小厮:“交过去。” 贴身小厮接过应下:“好勒世子爷。” “大哥哥,你要出去玩吗?”妙妙听到了沈临渊念出请帖内容,抬眸看过来,眼睛亮亮的。 沈煜尘‘嗯?’了声,不答反问:“小妙妙是想出府玩了?” 妙妙点点头:“妙妙都没上街玩过,想去玩~~” 主要是馋了qwq 想吃冰糖葫芦、糖人、豆腐脑…… 想想就要流口水惹。 妙妙吸溜一声,舔了舔唇瓣。 沈煜尘轻轻笑了笑,笑容带着宠溺。 这哪里想出去玩,分明是想出去吃了。 “那便同娘亲说一声,大哥哥带你出去玩儿。”沈煜尘偏头轻轻咳嗽两声,抄起旁边的袖炉,微微笑着。 妙妙丢掉手中毛笔,蹦跳着喊:“好耶!” “大哥哥最好啦,妙妙最喜欢大哥哥!!” 话音刚落下,旁边沈临渊突的伸手捏住她白嫩软弹的脸颊,龇牙咧嘴:“坏家伙,你早晨还说最爱二哥哥,这才多久就变成最爱大哥哥了?” 妙妙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 因为被掐住脸颊说话口齿不清:“窝...不素...发家活...妙妙...最耐...你们啦~” 沈临渊觉得这样捏着怪好玩儿的,又捏了两下。 最后被沈煜尘握着毛笔抽在他手背上,轻咳两声道:“临渊,放开妹妹,她不是玩具。” 沈临渊哦了声,老老实实松开手。 妙妙立刻拉着沈安砚跑到大哥哥身旁,冲二哥哥做了个鬼脸。 精致的五官皱了皱,可爱得很。 看得沈临渊正想把她抱在怀里狠狠揉两下。 沈煜尘叫人去跟萧若凝只会一声,得到娘亲的同意后,他便让下人去准备好马车,拖家带口的带着弟弟妹妹们出门了。 今日天气很好,街道上人来人往,小摊贩们走街串巷的好不热闹。 妙妙坐在二哥哥大腿上晃荡着小短腿,掀开窗帘喜滋滋地看着街道外面的画面。漂亮灵动的眼睛四处搜寻着美食小吃的身影,没一会儿,她小手便拿满了。 不止是她,就连沈安砚和沈临渊手里也都拿满了各种小吃。他俩对这些零嘴没兴趣,不过是替自家小妹拿着。 妙妙的肚子就是无底洞,出府没多久便一直吃吃吃,从街头吃到街尾,肚子还是平坦的。 沈临渊没忍住,伸手戳了戳小妹的肚子,稀奇的很:“小妙妙,你这小肚子这么能装呢?” 妙妙得意地仰起小脸,哼哼两声:“妙妙最能吃啦!” 语气十分得意自豪。 沈临渊:“?” 不是,能吃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儿吗? 看小家伙这模样,估计还真觉得能吃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沈临渊哭笑不得。 马车在茶食店前停下。 沈临渊率先下车,拥有神力的他轻轻松松将安安和妙妙拎下来,随后搀扶着大哥让他平稳落地。 “咳....” 沈煜尘偏过头又轻咳两声,淡粉色的唇瓣抿了抿,温声说道:“这家茶食店的味道在京城算是出了名的好,里面的松子糖、玫瑰酥应当很合你胃口。” 他看着妙妙,眼里盛着笑。 “哇!听起来就好好吃,大哥哥我们快进去叭~” 妙妙眼睛瞬间就亮了。 沈煜尘笑着应下:“好。” 这家茶食店只服务于京城勋贵,店中食客并不多。 妙妙几人一进去,便有店小二前来领着他们到二楼包厢里坐着。不多时,茶饮和茶点陆续送进了厢房里。 瞧着面前摆放的精致茶点,妙妙笑眯眯地拿起一块小口小口啃咬着,脸颊鼓鼓囊囊像只囤食的小松鼠。 “真能吃。” 沈临渊语气虽嫌弃,却伸手擦掉她嘴角沾着的碎屑,并将面前的茶点往前推了推:“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沈安砚歪头看着妙妙吃东西,拿起一块糕点,呆呆地往妙妙嘴边送去:“妹妹,喂你吃。” “谢谢小哥哥~~” 妙妙嗷呜一口咬住沈安砚投喂的糕点,灵动的眼眸弯成月牙儿。 下一秒,包厢门外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店小二谄媚的声音传来:“贵客,有人托咱给您带个话,说邀请您,您不去,他们便主动过来找您,不知贵客是否愿意同他们见面叙旧?” 沈煜尘还没说话。 沈临渊就率先开口了,皱着眉粗声回道:“让他们滚远点儿,烦不烦?” 有病吧这群人,非得来打扰他们? “哟,沈二少爷这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啊。” 包厢门推开,一群年岁同沈煜尘差不多大的公子哥笑着踏入房间。 第三十只小饕餮来啦 “沈世子,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为首的少年郎并不是尚书之子,而是丞相之子,眉眼间和薛采霜有着两分相似。 他是薛采霜的亲二哥。 沈临渊不耐烦地啧了声:“你们几个听不懂人话?都说了不见,你们非得冲进来,皮痒了来讨打的是吗?” 他黑亮锋利的眼眸微微眯起,说完最后那句话,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 被他捏碎了。 碎裂茶杯发出的响动让薛弘哲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秒,沉默两秒后才若无其事地开口:“沈二公子没必要这么生气,在下只是太久没见沈世子,想叙叙旧罢了。” “你家叙旧这么叙?行,小爷也挺久没见你了,这样,今晚我去丞相府跟你好好叙叙旧。”沈临渊冷笑一声,丝毫不给薛弘哲面子,语气讥讽。 谁不知道侯府二公子中了蛊毒,一到晚上就会六亲不认大开杀戒? 晚上让沈临渊上门做客。 这不是茅厕打灯,找死吗? 薛弘哲有点受不了沈临渊的咄咄逼人,差点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视线转向坐在靠窗处身披暗色大氅,面容出尘俊逸的少年身上:“……沈世子,你弟弟的性子是时候磨练磨练了。” “是吗?”沈煜尘笑得风轻云淡,正拿着盘子里的茶点逗玩小妹,声音不咸不淡:“我倒觉得临渊这性子不错,不需要磨练。” 妙妙听不懂这些人话里有话的交谈,眼睛直勾勾盯着沈煜尘手里最后一块糕点。 她舔舔唇瓣,踮起脚尖绷直了小手去拿。 可沈煜尘手抬高,任凭她如何踮脚蹦跶都拿不到糕点。 “大哥哥~你最好啦~” 妙妙使出撒娇大法,甜甜的声音软绵稚嫩:“妙妙想吃,给妙妙吃叭。” 她歪头盯着沈煜尘的眼睛,眨巴眨巴漂亮黑亮的猫儿眼,微微上扬的眼角带着几分叫人怜惜忍不住呵护的可怜感。 沈煜尘哪能抵抗住这样的萌物。 狭长淡墨的眼眸弯了弯,将手里最后的那块糕点放在妙妙手里。 兄妹二人旁若无人的互动,完全没将薛弘哲那群公子哥放在眼里,这让他们的神情不太好看,特别是薛弘哲。 毕竟理论上来说,他才是妙妙的亲哥。 虽然他平时压根儿就没理会过这个妹妹,即便在府上瞧见她被丫鬟下人欺负也会当作没看见,甚至还有些厌恶。 厌恶为什么自己会有个灾星妹妹。 厌恶她成为自己的污点。 那些看不惯他的世家子弟常常会用‘煞星哥哥’调侃他。 所以见到她被下人欺负,薛弘哲只觉得她活该。 既然知道自己是天煞孤星,就应该有点自知之明赶紧去死才对啊,免得给家人蒙羞! 可如今这让薛弘哲无比厌恶的灾星妹妹,却成了侯府的小姐,还和侯府的三位公子关系如此亲昵,这让薛弘哲很不爽。 有种属于自己的物品被人抢走的不爽感。 薛弘哲蓦地勾起唇角,语气轻蔑:“没想到沈世子这么快就跟‘新妹妹’如此亲密,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一下世子,护国寺的高僧可是说过……” “滚。” 沈临渊一听这货提到护国寺,就知道这王八犊子没安好心。 不等对方说完,随手抄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掷出,擦着薛弘哲的脸颊砸中他们身后的屏风。 用力之大,直接将屏风砸出个蛮大的窟窿。 薛弘哲僵住。 “护国寺秃驴说的话只有你们这群傻子相信。” 沈临渊笑了笑,露出森白牙齿,表情阴森森的:“给你们三秒时间滚出去,否则小爷生气把你们打个半死可别怪小爷,毕竟我也有病!” 沈临渊中蛊毒之前脾气就出了名的暴躁。 他是真的会下死手揍人。 薛弘哲的表情不太好看,有点想走人,但这样走不就代表他怕了沈临渊吗? 这太丢人了。 他强撑着没走,沉声道:“沈二公子,你这样未免也太过分了,我们只是想和沈世子叙旧交谈,你上来便咄咄逼人的赶人,莫非是看不起我们?” 妙妙歪头看着不停唧唧歪歪但就是不走的薛弘哲。 她记忆里有这个人。 记忆中是个奇奇怪怪的家伙。 每次在她被欺负的时候就站在不远处默默看着,表情气愤,不知道在气什么。 看一会儿就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 然后‘她’就被欺负得更惨了。 妙妙歪头思考了两秒,得出个结论。 肯定是因为这个大鼻子家伙偷偷叫人欺负她的!! 薛弘哲模样称得上俊秀一词,只不过鼻子鼻头瞧着比一般人要大些,情绪过于激动时,外翻的鼻孔总会快速翕动。 很惹眼,也有点搞笑。 大概是妙妙的视线存在感太强。 原本和沈临渊对峙的薛弘哲眼神一转,突然看向妙妙,眼底带着三分冷漠三分厌恶和四分不怀好意。 妙妙迅速扭头往大哥哥身上爬。 沈煜尘垂眸扶了她一把,任由小家伙坐在自己大腿上:“怎么了?” “大哥哥。”妙妙压低声音,小小声的提醒说:“我们离这个大鼻孔远点,妙妙看到他待会儿会有血光之灾哦~” 妙妙以为自己的声音足够小了。 可说出口的话包厢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大鼻孔,什么血光之灾。 每个词都往薛弘哲心口戳。 他先是愣了两秒,在察觉到身边人视线都往他鼻子上看来时,像是烧开的水壶瞬间就炸了,面目狰狞地指着妙妙破口大骂:“你居然诅咒我?谁教你这么说的?果然是天煞孤星,竟如此没有家教!” “妙妙之前没爹没娘,没有家人教,自然没有家教。” 沈煜尘温和有礼的说出在薛弘哲听来无比讥讽的话语。 之前妙妙在丞相府无人管教,可不就等于没爹没娘吗? 沈煜尘看薛弘哲的神情,温柔的捏着丝帕擦掉妙妙嘴角的碎屑,继续往下说:“妙妙,以后这种话不要当着别人的面说。” “等没人了我们私下偷偷说。” 妙妙若有所思,点点头奶声奶气道:“知道啦大哥哥,妙妙等他们走了再跟哥哥说他们现在都有血光之灾啦。” 沈煜尘满意极了:“嗯,妙妙真乖。” 薛弘哲:“……” 薛弘哲身后的公子哥们:“……” 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薛弘哲气得鼻孔更大了。 他张嘴还要说话。 旁边的沈临渊猛地站起身,手掌搭在腰间挂着的短匕上。 只听见‘铮’得一声,短匕出鞘。 他本就继承了沈逸南高大健壮的身材,虽说比这群公子哥小了三四岁,可站起来并不比他们矮多少,配上阴恻恻的表情,瞧着十分骇人。 “算了算了,薛兄,我们下次再找沈世子吧。” “是啊,今日沈世子应当只想陪着弟弟妹妹玩耍,我们就别打扰他们了。” “对对对,下次,下次……” “沈世子,三日后是我生辰宴,不知那天你是否有空,可否赏个面子来参加在下的生辰宴?”礼部尚书公子笑着询问。 沈煜尘抬眸和他对视两秒,微微颔首:“礼部尚书大公子的生辰宴,自然是要去的。” 得到这个回答,礼部尚书公子满意了,率先转身离去。 见他离开,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退出包厢,拉着薛弘哲一块儿。 妙妙连忙转身拍拍大哥哥的胳膊,示意他打开旁边关着的窗户。 “怎么了?”沈煜尘问。 妙妙扭扭身子面向窗户,奶声奶气道:“妙妙说啦,他们都会有血光之灾哒,大哥哥快开窗,一起看他们倒霉,笑他们!” “真的假的?” 沈临渊率先反应,一个大跨步就来到窗边,顺手打开窗户。 冷气席卷进入包厢。 妙妙和沈临渊却感觉不到冷,十分有默契的从窗户往外探出个脑袋。 薛弘哲一行人走出茶食店。 看得出薛弘哲在发火,脸色很难看,旁边有几位公子哥在安慰他。 刚往外走了几步,旁边店铺二楼关上的窗户突然打开,几把木椅从窗户扔出,正中薛弘哲的脑袋,当扬就给他砸懵了。 鲜血顺着额头一点点往下滑落。 旁边距离几个比较近的公子哥也被波及,捂着脑袋嗷嗷痛叫。 沈临渊瞪大眼眸,扭头看妙妙:“我勒个乖乖,还真是血光之灾啊。” 第三十一只小饕餮来啦 “没错,活该他们倒霉。” 沈临渊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沈煜尘也往外瞥了眼,瞧见薛弘哲几人凄惨的模样后眉梢轻轻上挑,看了眼跪坐在自个儿大腿上,跟沈临渊趴着窗口往外猛瞧的小家伙笑了笑。 妙妙所以侯府来说是福星。 但对于某些人来说,或许真的和灾星无异。 他已经能想象到此事传出去之后,京城那些勋贵又会如何议论了。 这可不行。 沈煜尘垂下眼眸,思索着应对之法。 刚想呢,被砸破脑袋的薛弘哲一行人便已经气势汹汹的去找丢座椅的人算账了,却没想到把椅子从窗户往下丢的人,居然是江王世子。 要说起这江王之子也是个倒霉蛋。 幼时跟着家里人参加宫宴,结果宴会的菜肴里有人给太后下毒,却被他给吃了。幸运的是吃得不错毒性发作得没那么快,最后保住了命;不幸的是从那之后,这江王之子隔三差五就会头痛欲裂。 因为他为太后挡了一截,嘉平帝专门奖赏了他。 他在嘉平帝和太后跟前很是得宠。 而刚刚就是他发病了,头疼之下把屋里的椅子全部从二楼丢出去。 正好砸中了薛弘哲几个倒霉玩意儿。 他们本想找人算账,一看对方是江王世子纷纷放弃了这个念头。 笑话,谁敢找江王世子的麻烦啊? 不过江王世子还是补偿了他们不少银两,只是这群人都是世家子弟,没人缺钱好么?给的这点钱在薛弘哲眼里跟打发叫花子无疑,反倒让他更生气了! “今日真是倒霉。” “赶紧找大夫看看,好歹清理一下伤口。” “……方才侯府小姐是不是说了你们几个都有血光之灾?哎哟,说得可真准呐。” “她究竟是煞星还是乌鸦嘴?怎得说什么来什么?” “莫非……是异变了?” “哎哟疼死我了,不行,明日我要上护国寺求个平安符戴着……要不要一起去?” “要要要,我也要去!” “……” 薛弘哲伤得最重,沉声道:“我也去。” 他必须要找护国寺的高僧问问,究竟有没有法子能对付天煞孤星! …… 在得知旁边包厢里的是江王世子后,沈煜尘亲自起身去将对方邀请过来。 江王世子也就比他小个一岁,因为长期头疼的缘故眉间都皱出了深深的印子,整个人看上去阴阴沉沉的,让原本还算英俊的面容瞧着有些吓人。 “煜尘表哥,你身子真好了?”萧修盛有些诧异。 他父亲和嘉平帝是兄弟,叫沈煜尘一声表哥确实没毛病。 沈煜尘轻咳两声:“比起之前稍微好了些而已。” 萧修盛又扭头:“临渊表弟,安砚表弟。” 视线落在妙妙身上。 “你就是妙妙表妹吧?上次长公主举办的宴会,我因为发病了没时间去,原是想之后找个时间登门拜访的,没想到今天能在这儿碰见你们。” 他说着在自个儿身上摸了摸。 摸了半天找不到合适的送给小姑娘的礼物,便扯下腰间挂着的锦袋丢给跟在身边的小厮,对他说:“去珍宝阁给我表妹买两套头面当作见面礼。” “修盛表哥,我小妹喜欢漂亮的贵的,你可不能小气。”沈临渊笑嘻嘻地说。 萧修盛眉梢一挑,大气道:“听见没?给我表妹买最贵最漂亮的!” 小厮接过钱包应下:“好嘞爷。” 沈煜尘摸了摸妙妙的小脑袋:“妙妙,不谢谢修盛表哥?” “谢谢修盛表哥~~”妙妙眼眸弯弯,甜甜的道谢:“修盛表哥你人真好!” 萧修盛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小事儿。” 既然见面了,那肯定是要一块儿用膳的。 他们从茶食店出来去了饮月楼。 这家酒楼算是专门接待勋贵和富商的,里面随便抓个吃饭的人出来身份都非富即贵,毕竟是京城,天子脚下,丢个砖头就能砸中世家子弟的地方。 午膳时萧修盛提起不小心砸中薛弘哲一行人的事。 他当即就冷笑开口:“我就是故意的,这群崽种背地里总是说我坏话,说完我的坏话还要过来讨好我,拿我当傻子呢?砸的就是他们!” “可惜包厢里就那几张椅子,若不是桌子太大了丢不出去,我连桌子一块儿扔。” 沈临渊有点可惜:“修盛表哥,你该叫我的,我帮你将桌子劈成两半,你不就能丢下去了?” 萧修盛咂摸着嘴,也觉得可惜:“这不是不知道你们在隔壁吗?若是知晓,我必定叫你一起了。”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惋惜叹气。 看着满桌子丰盛的饭菜,妙妙眼睛那叫一个亮啊。 府外真好玩!以后要常出来! 她捏着筷子,吃得那叫一个快。 萧修盛看了看风卷残云的小不点,拧着眉,犹豫迟疑片刻,小声问沈煜尘:“煜尘表哥,你们平时……没有克扣人家吃食吧?” 这吃得势头跟饿死鬼有的一拼了。 沈煜尘无奈:“妙妙她比较能吃,大概是在丞相府时被饿怕了吧。” 萧修盛眼里浮现出些许同情:“我就知道那丞相一家不是什么好东西!” 连小孩子都吃食都克扣,属实过分了! 瞧给孩子饿成啥样了? 第三十二只小饕餮来啦 萧修盛并未拉着他们聊太久,便起身告辞,各回各家各找各娘去了。 回府前,在妙妙的撒娇攻势下。 沈煜尘和沈临渊终究是没能抵抗住,买了不少零嘴回去。 “妙妙,你若喜欢吃,待回去后哥哥让后厨的厨师去学。”沈煜尘轻咳两声,说:“外面的多多少少不太干净,你还小,吃多了对身体无益。” 他脸色比起刚出门的时候苍白不少,精神劲儿瞧着也没那么好了。 妙妙乖乖应下,歪头趴在沈煜尘大腿上。 前天吃的秽气还没消化,她闭上眼睛,努力消化体内的秽气。 回府之后,兄妹几人先到萧若凝跟前转悠了两圈,给娘亲看看他们安安全全回来了。 随后沈煜尘就因为精力不足,率先回到小院儿休息。 回了院子他没有着急休息,而是提笔一边咳嗽一边在纸上写着什么,写完了将信纸装好,叮嘱小厮送去‘东荣茶坊’。 ‘东荣茶坊’是京城最大的一家茶坊,也是最大的八卦地,不少消息都是从这里传出去的。因为茶坊背后站着的权贵不好招惹,那些被传八卦的当事人也不敢找茶坊的麻烦。 所以不少人就很喜欢通过茶坊传递些真真假假的信息,有些朝廷大臣还会故意放出敌对臣子的负面消息给茶楼。 待消息传播的差不多后,就因此作为借口,在皇上面前给对方上眼药。 能不能成功是一回事。 主要是可以恶心到对方。 而沈煜尘便是要借这座茶坊之手,先薛弘哲等人一步,把消息放出去。 至于消息的内容么…… 沈煜尘放下毛笔,勾起微微泛白的薄唇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没多久,京城便传出一则消息。 当初丞相夫人生下的双生子因为下人办事不利的缘故,将两个小姐抱错了。其实薛采霜才是天煞孤星,而如今被侯府抱走的那位,才是贵人命格。 是贵人命格,并非天生凤命。 所以那些欺负过沈妙妙的公子小姐,回府之后才会倒霉了好几天。 这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真有不少人相信了! 妙妙并不知道大哥哥为她干了啥。 她这两天在家里忙着收礼物呢。 自从嘉平帝和太后都送来赏赐后,那些亲王郡王就闻到味儿了,紧随其后送来不少东西。 萧若凝专门给妙妙腾了个库房放这些礼物,谁送了些什么全都清楚记载着,以后也是要回礼的。 “娘亲~~您辛苦啦~~” 妙妙笑嘻嘻地围着娘亲转圈。 等萧若凝坐下,她立马爬上娘亲的大腿,跟个粘人精似得黏在娘亲怀里。 “娘亲不辛苦。” 萧若凝揽着妙妙,怕她摔下去。 沈安砚见状也学着妙妙那样往萧若凝大腿爬。 他同样继承了沈逸南的大高个,八岁的年纪便身高四尺出头。还未褪褪去圆润抽条,体重也在那儿放着。 已经不是以前小小的萧若凝可以随意抱着走动的小娃娃了。 萧若凝嘶了声,努力稳住小儿子的身体,笑容都有点僵硬了:“……安安,最近胃口应当不错?” “嗯!” 沈安砚用力点头,反应能力比之前快了些,掰着手指头说:“早上陪妹妹吃了虾饺、肉粥、小笼包和银耳桂圆汤……” 萧若凝哭笑不得。 “吃这么多,肚子不撑吗?” 妙妙摇头,脆声回答:“不撑!” 沈安砚也大声回答:“撑!” 萧若凝点了点沈安砚额头,无奈道:“撑就别吃了,吃个七八分饱便够了。” 沈安砚歪歪头:“七八分饱是多饱?” 萧若凝:“……” 算了,还是叮嘱安砚身边的乳母丫鬟,让她们平时用膳的时候多盯着看吧。 在娘亲跟前撒娇卖乖的玩了会儿,沈逸南下朝回府了。 作为端水大师的妙妙自然也不会错过在爹爹跟前撒娇卖萌,给沈逸南乐得眉眼带笑,脚步带风的进入主院。 对萧若凝说:“夫人,为夫终于知道你之前为何总想要个闺女了。” 闺女确实要比臭小子们贴心哈。 萧若凝懒得搭理他。 “对了夫人,今日下朝后陛下同我说,叫咱们一家人明个儿进宫用膳,说是许久未曾一家子坐下来好好吃饭聊天了。” 上回进宫,沈临渊和沈逸南都没去。 萧若凝眉梢轻轻上挑:“就我们一家?” 沈逸南嗯了声:“我看陛下近日总是皱眉,似是被什么事情困扰着。” 萧若凝皱眉:“莫非是朝堂出了事?” 沈逸南摇头:“倒也没有。” 朝堂没出事,陛下却总是心事重重,那确实是有些奇怪了。 萧若凝垂下眼眸,思考着明天用膳时要不要暗里打探着问问,看陛下是否遇到了棘手的难题。如果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她和阿南也能出一份力。 另一边。 妙妙拉着小哥哥哒哒哒的找大哥二哥去了。 两个小家伙到砺锋院时,沈临渊才睡醒洗漱完毕,手里捏着个大饼搁那儿啃。 “二哥哥,我们去找大哥哥呀!” 妙妙拉着沈临渊的衣袖蹦蹦跳跳地说着。 “知道了。” 沈临渊两三口吃掉大饼,洗了个手,单手抱起妙妙,另一只手抱起小弟,大摇大摆轻轻松松的前往翠竹院。 沈煜尘刚喝完中药。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中药味。 “大哥哥~~妙妙来看你啦~” 妙妙人还未到声音便先传进屋里了。 沈煜尘将清空的药碗递给小厮,摆摆手让他退出去。 听到妙妙的声音,他脸上浮现出温温和和的笑容,轻咳两声走到门口往外看。 不远处,沈临渊抱着弟弟妹妹们快步赶来。 妙妙在沈临渊怀里抬起小手用力挥了挥,瞧见大哥哥后心情更好了。 嘿嘿,每天能吃饱饱,还能看到漂亮娘亲爹爹大哥哥二哥哥小哥哥,实在太幸福惹qwq 妙妙幸福到已经不记得天道爷爷之前跟他说的那些话了..... 她高高兴兴地握住毛笔,继续跟大哥哥识字练字,目前已经能写出家里每个人的名字了。虽说字写得很大且歪歪扭扭像泥鳅,可妙妙还是觉得自己很厉害! 她已经从文盲饕餮大王,晋升成有文化的饕餮大王啦~ 嘿嘿。 妙妙美滋滋的欣赏自己写的大字,正看着,眼底突然闪过一缕暗色金芒。 她下意识抬眸看向天空。 今天的天气也不错,太阳悬挂在半空中照出带着暖意的光芒,湛蓝的天空偶尔会飘出几朵洁白的云朵。 随后一大团浓郁的秽气‘咻’得往北方窜。 那团秽气十分浓郁,爹娘哥哥们加起来都比不上那团秽气的十分之一多。 她瞬间就想起天道爷爷说过的灾祸。 “妙妙,看什么呢?” 沈煜尘察觉到妙妙的心不在焉,温声询问。 小妹头脑也很聪慧,就是总喜欢走神,注意力集中不了,很容易被其他事物吸引目光。 不过她年岁还小。 小孩子都这样。 “大哥哥。”妙妙不笑了,表情很严肃,奶声奶气道:“妙妙刚刚瞧见有东西咻得往那边飞了,那边会发生灾祸。” 她指着北边。 沈煜尘顺着妙妙手指得方向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只是看着小妹凝重的表情,漂亮稚嫩的五官全都皱在一起,仿佛真的遇到了天大的难题时,还是将此事记在心里了。 “灾祸?什么灾祸?”沈临渊在纸上乱涂乱画了一阵,身上沾了不少墨点儿,抬起头问。 妙妙眨巴眨巴大眼睛:“妙妙还看不出来,只看出那里会有很大很大的灾祸发生。” 她说着有些心虚。 哥哥应该不会嫌弃她没用叭? 妙妙不是没用,只是这具身体太弱了,不是她的问题!嗯嗯! 沈临渊眉梢一挑,摸着妙妙的脑袋,粗声粗气道:“哟,咱们妙妙这么厉害呢,连哪里发生灾祸都能看出来?外面传得消息果然是真的。” “咱们小妙妙才是贵人命格!” 第三十三只小饕餮来啦 说出来没多久,当小厮端着茶点过来后,妙妙就把这事儿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什么灾祸? 不知道哇,先吃为敬=w= 沈煜尘倒是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他眯眼看向妙妙指向的北方,脑中思索着会发生什么灾祸?这寒冬腊月的,最容易发生的灾祸约莫是……雪灾! 大燕王朝从建立到如今,总共经历过两次十分严重的雪灾。百姓死伤无数流离失所,若不是在位的皇帝治理得当。 恐怕大燕早已覆灭。 沈煜尘眉头紧紧皱起,琢磨着要不要找机会提醒一下皇帝舅舅。又怕届时没发生灾祸的话,皇帝舅舅会有别的想法。 虽然嘉平帝是他舅舅。 但皇帝在前,舅舅在后。 妙妙可不知道大哥哥为她操碎了心,美滋滋的吃完茶点后继续练习写字。 写得累了,就跟沈临渊和沈安砚一块儿在院子里扎马步耍剑玩。 …… 丞相府。 薛采霜近日来也听到了府外的传言,那些人说丞相府的下人将她和妙妙抱错了,所以其实她才是那个天煞孤星。 刚听到这传言,薛采霜气得又把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狠狠发泄了一通情绪。 这次她没有惊动陶玉琳。 发泄完情绪后呼哧呼哧地坐在床沿边,让屋里战战兢兢的丫鬟们把地上的碎片全部打理干净。 “不许同爹娘说,若是让我知道你们谁在背后告状乱嚼舌根,就别怪我将你们发卖到青楼去!” 薛采霜冷声威胁。 这些丫鬟的卖身契都在主子手上。 “小姐,奴婢们绝对不会同老爷夫人说的。”丫鬟们连忙跪下求饶,再三保证绝不会出卖她。 薛采霜面无表情:“那就好。” 丫鬟们快速清扫着房间,顺便又去库房要了新的摆件回来放着。薛采霜在府中地位仅次于薛祯和陶玉琳,她的要求基本都会得到满足。 看来雪灾的预知梦得提前了啊。 灾星这个名头,必须死死扣在沈妙妙头上! “……小姐,老爷下朝回来了。”丫鬟弱弱的出声提醒,低眉敛眸不敢看薛采霜。 闻言,薛采霜猛地站起身,飞快往外冲。 薛采霜在主院看到了下朝回来的薛祯,脸上冰冷的表情迅速被灿烂天真的笑容取代。 甜甜地喊着:“爹爹!” “霜儿,怎么了?” 薛祯低头看着薛采霜,语气温和。 “爹爹,霜儿昨晚做了个好可怕的梦。”薛采霜抱着薛祯的大腿撇撇嘴,声音带着哭腔:“死了好多好多人,霜儿好害怕啊....” 一听到她做了梦,薛祯表情立即严肃起来。 他弯腰抱起薛采霜往书房走,边走边问:“霜儿别怕,告诉爹爹,你梦见什么了?” 薛采霜还是第一次进书房。 薛祯的书房一直算是府中禁地,除了大哥薛弘扬其他人都没有资格进来。上辈子那贱人倒是隔三差五的去书房,她有一次想进来。 刚到门口就被下人拖了回去。 说这里不是她能来的地方,也不看看自己在府中是什么样的地位! 薛采霜一边打量着书房,一边回答薛祯:“霜儿梦见侯府里飞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朝这个方向飞了,然后下了好大好大的雪。” “房子被压垮了,好多人被压死了....” “霜儿看到有好多人流离失所,没有家了,朝京城涌来,皇上很生气很生气……” 听完薛采霜的话,薛祯眉心狠狠跳了跳。 竟是雪灾!? 薛祯讶异一瞬,随后眉头紧紧皱起,下意识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处理这个消息。 雪灾可是件大事儿啊。 若是能提前告知陛下准备好应付雪灾以及处理的办法,这必定是大功一件啊。只是该如何告诉陛下他消息的来源呢? 总不能说是霜儿做了预知梦吧..... 若他是皇帝,肯定不信这样的话。 薛祯感到头疼了。 “爹爹,怎么啦?”薛采霜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软声问,伸出小手摸了摸薛祯的眉心:“爹爹有什么烦心事呀?” “跟霜儿说,霜儿想帮爹爹!” 薛祯无奈地笑了笑:“你能把这个梦告诉爹爹,已经算是帮了爹爹很大的忙了。霜儿,去将你大哥叫过来,爹爹有事找他。” “哦,好吧。” 薛采霜并不意外这样的结果,即便她能做预知梦,可现在不到四岁的年纪摆在这儿,确实很难叫人信服。 而且她也没想过真的要帮薛祯干啥。 薛采霜知道有雪灾,但应该怎么处理如何解决那是一窍不通,上辈子一直待在后宅也不知道朝堂的事儿,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不过没关系,雪灾还是能利用的。 她乖乖离开书房到后院找薛弘扬。 薛弘扬今年十八岁,早已过了会试,原本三年前就该参加殿试的,可惜那时薛家老爷子死了,得守孝,只能再等个三年。 他和侯府的沈煜尘,以及太傅亲孙苏凌晖并称为京城三才子。 因为他们仨都是小小年纪便表现得无比聪慧过人,经常在各个宴席上大放光彩。后来沈煜尘得病很少出现在外人面前,三才子变成了双才子。 “大哥哥!” 薛采霜找到了薛弘扬。 他正捧着一本书站在窗户前看,和薛祯有三分相像的脸上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傲气。 薛弘扬身材颀长模样英俊,周身飘溢着浓郁的书卷气,还是许多勋贵人家小姐的仰慕对象。 “何事?” 听到声音,薛弘扬淡淡的抬眸看过来,态度不咸不淡。 薛采霜笑盈盈地说:“是爹爹叫霜儿来找大哥哥,让大哥哥去一趟书房。” 薛弘扬放下手中书本:“知道了。” 他走出房间。 说实话,薛采霜不太喜欢这位大哥哥。 太装了他。 原本薛采霜是想拿下家里所有人的好感,像那个贱人一样让大家都喜欢她。薛祯陶玉琳和二哥薛弘哲她都做到了,偏偏就是这个薛弘扬。 油盐不进。 每次看到她都板着张脸,态度总是不冷不淡。 说不上厌恶,却绝对也不喜欢。 明明上辈子他很喜欢沈妙妙那个贱人的,凭什么一到她这儿就变了? “小妹。” 薛弘扬若有所思地垂眸看向跟在旁边的身影,语气淡淡:“你可知道父亲找我所为何事?” “啊?霜儿不知道呀。”薛采霜眨了眨眼。 她只是个不到四岁的小姑娘,她能知道什么? 薛弘扬便不问了,兄妹二人沉默地走到书房跟前,敲门进去。 薛祯看了眼薛采霜,语气温和:“霜儿,爹爹要跟你大哥聊些事情,你去找娘亲玩可好?” “好的呀!” 薛采霜应得很快,甜甜地笑着,转身便退出房间去主院找陶玉琳。 薛祯对大儿子十分放心,倒也没瞒着,直接将薛采霜预知梦的事情告诉了他。 “……竟有这种事?” 薛弘扬惊讶的瞪大眼睛,随后皱着眉陷入思考中:“所以爹现在是在犹豫,该如何同陛下禀报雪灾的消息?” “不错。” 薛祯满意地点点头。 这个儿子果真是最像他的,聪明!有脑子! 父子俩在书房嘀嘀咕咕商量半天,终于讨论出个主意来了。 “对了父亲。”薛弘扬像是想到了什么,眉梢轻轻一挑:“小妹说的是,她瞧见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从侯府跑出来,往北边飞?然后便出现了雪灾?” 薛祯笑容和蔼:“没错。” 父子俩对视一眼,都缓缓笑开。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三十四只小饕餮来啦 虽说今天要进宫用膳,但早朝也得上。看着这群大臣你参我,我参他撸起袖子互相对骂的扬景,他习以为常的打了个呵欠。 这些家伙到底有完没完? 用嘴吵不出结果直接上手揍啊,谁揍赢了听谁的不行吗? 站着神游大半天,听到大太监说退朝,沈逸南迅速回神,大踏步地走出勤政殿。 那叫一个走路带风啊。 正准备先去养心殿找嘉平帝,却发现薛祯跟他的路径似乎……一样? “侯爷,你也有事找陛下?”薛祯皮笑肉不笑。 沈逸南笑容也很假:“怎么,薛相你也是?” 薛祯:“呵呵呵是啊。” 沈逸南:“哈哈挺巧,那一起啊。” 谁特么要跟你一起! 薛祯心里暗骂,一起了还怎么愉快的在嘉平帝跟前给你们定远侯府上眼药啊?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面上薛祯还是一副温和淡定的模样,点点头呵呵笑着:“行啊,那就一起。” 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背影看起来无比和谐,让其他大臣心里升起些许疑惑。 原来薛相和沈侯爷....关系恁好啊? “哎哟沈侯爷,薛丞相,您二位怎么来了?”大太监赵忠站在养心殿门口,瞧见两人的身影迅速笑着迎上来。 “赵公公,麻烦禀报陛下,臣有要事。” 薛祯语气很好。 赵忠微微弓着腰说:“好嘞。” 他转身进了殿内,没多久又出来了,侧着身甩了甩搭在手臂上的拂尘说:“二位大人,请进。” 嘉平帝坐在御案跟前处理奏折,见到两人进来才放下手里的朱批御笔,笑着问:“两位爱卿一起找朕可有何事?” 沈逸南老老实实地说:“臣倒是没什么事,只是想和陛下一块儿去用膳罢了。” “微臣有要事禀告。”薛祯瞥了眼沈逸南,欲言又止:“只是这事,恐怕只能说与陛下一人听。” 沈逸南挑眉。 哟,什么事儿这么神秘呢? 他对上嘉平帝的眼神,心里啧了声,弯腰行了个礼:“陛下,臣在外面等您。” “嗯,去吧。” 待到沈逸南离开后,薛祯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严肃又凝重:“启禀陛下,微臣得到消息,北方那边或许会发生严重雪灾!” 听到雪灾二字,嘉平帝神情也发生变化。 “陛下应当也听说过,微臣夫人当年生产时曾有护国寺高僧前来,亲口说小女霜儿,乃是贵人命格。其实微臣之前一直不相信,但前段时间....” 薛祯将之前那个纵欲过度,在勤政殿昏厥过去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和薛弘扬聊了很久,发现还是得将霜儿能做出预知梦的事情告诉皇帝。毕竟他们找不出其他理由,是如何知道会发生雪灾的。 将霜儿身份做高点也不错。 这样的事情若是放在以前,嘉平帝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他脸色阴沉了一瞬,正想开口斥责薛祯,脑海里却突然回忆起国师之前说的那番话,涌到喉咙的话语立刻顿住。 等等。 莫非薛祯那个天生贵命的女儿,就是国师所说的命定之人? “……这事朕知晓了。” 嘉平帝本就经常皱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抬手捏了捏鼻根,心烦意乱道:“你先回去,让朕好生想想。” 薛祯眸光闪了闪,察觉到皇帝的犹豫。 他行了个礼,沉声道:“是,微臣告退。” 薛祯缓缓退出养心殿。 嘉平帝往后靠了靠,紧皱着眉思索着所谓的预知梦,思考要不要去找国师聊聊。 但想到待会儿还得跟母后皇姐一家用膳,便将此事暂时放下,打算用完午膳后再去观天台找国师问问。 嘉平帝走出养心殿,看到沈逸南的身影。 “靖远,走吧。” 沈逸南点点头,落后半步站在嘉平帝身侧,二人聊起家常。 他并未询问薛祯说了什么。 作为臣子,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沈逸南心里还是有数的。 两人刚行至太后的慈宁宫,便听见里面传来太后爽朗的笑声,伴随着小姑娘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 “是妙妙。” 沈逸南一听就听出来了。 听到这样的笑容,嘉平帝紧皱的眉头松了松,笑着说:“许久未曾见朕这位外甥女了,朕前些日子听人说,当初丞相府下人抱错了人。” “其实天生贵命的是妙妙?” 沈逸南双手一摊,耸了耸肩:“微臣不知,那是薛相府里的事情,微臣之前和他没什么交集,从未关注过这点。” “啧。” 嘉平帝甩了甩衣袖,双手负在身后进入宫中。 “皇上驾到——” “参见陛下。” “快起来,都是一家人,行什么礼?”嘉平帝让他们快点起来,目光一转看向太后身边的小家伙。 “妙妙,几天未见,可有想舅舅?” 对于送来两个御厨的皇帝舅舅,妙妙印象十分深刻,当即笑眯眯地回答:“想呀,妙妙特别特别特别想皇帝舅舅的哦~” “妙妙想找皇帝舅舅玩,娘亲说皇帝舅舅平日特别忙,妙妙不能给皇帝舅舅添麻烦,只能忍住对皇帝舅舅的想念啦。” 甜言蜜语她是张口就来。 嘉平帝听完哈哈一笑,心情好了不少,坐下后朝妙妙招了招手:“妙妙,到舅舅这儿来。” “好哦~~~” 妙妙哒哒哒地迈着小短腿来到嘉平帝身边,歪头眨巴着萌萌哒的大眼睛盯着他,黑白分明的澄澈眼眸倒映出他的模样。 嘉平帝只觉得缭绕在心头的雾霾散去不少。 他随口询问妙妙这几天在家里都做了什么。 妙妙歪头,掰着手指头数:“吃饭,练字,认字,扎马步,吃饭,睡觉……” 嘉平帝:“?” 他乐了:“认识几个字了?” “好多好多字啦,爹娘哥哥还有外祖母和皇帝舅舅的名字,妙妙都认识了哦,还会写呢!” 妙妙双手叉腰,说得那叫一个牛逼轰轰。 正说着,七公主进入了慈宁宫。 她这几天都在慈宁宫,被太后好好整治一番,比起之前老实多了。 现在看到太后和嘉平帝就害怕。 “皇祖母安,父皇安。”七公主老老实实地行了个礼,正打算去旁边坐着,突然瞧见了站在父皇身边的小身影,瞳孔猛地一缩。 她下意识地想开口呵斥。 灾星凭什么离父皇这么近? 但这几天太后的整治起了效果,七公主不敢跟以前那样随意开口,特别是在太后跟父皇都在的情况下。 只能恶狠狠的盯着妙妙,试图用眼神在她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闲聊了一会儿,叫御膳房准备的午膳已经做好了,宫人们端着托盘陆陆续续进入殿内,将鲜美的菜肴一一摆放上桌。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妙妙舔舔嘴皮子。 真香啊! 她高高兴兴的吃完午膳,桌上的菜肴一部分都进了她肚子,还有一部分进了沈临渊肚子。 兄妹俩吃饭的模样像极了亲兄妹。 七公主见状撇撇嘴,小声说了句:“饿死鬼投胎吗?真丢人。” 她自以为说话声音很小。 实际桌上的人都听到了。 嘉平帝握着筷子啪得拍在桌上,冷声道:“谁教你这般说话的?本以为在皇祖母这儿能好好磨练你的性子,没想到你竟是死性不改。” “妙妙怎么说也算是你的表妹,你就是这么对待表妹的?” 七公主脸色猛地发白,战战兢兢地认错:“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朕看你便心烦。” 嘉平帝懒得听她解释,拧着眉摆摆手:“吃完了就出去,好好反省自己!若下次朕还看到你这样,就滚去金明园待着。” 金明园,那是不受宠的皇子公主待得地方。 七公主吓得眼眶泛红,差点哭出声,抽抽噎噎地应下:“……是,儿臣下次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