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嫡女嫁病娇,手撕渣亲爽翻天》 第一章 冲喜 “去给三皇子冲喜,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敢说不!看我不打死你。” “老爷,欢欢已与楚侯世子有婚约,岂能再去给三皇子冲喜?” “别痴心妄想了,婚约?那婚约是楚侯世子与我们林家嫡女的婚约。” 有哭的有喊的有骂的,乱糟糟的吵得林尽欢脑仁疼。 忽然“啪——”的一声。 林尽欢感觉自己脸上挨了一巴掌。 她猛地睁开眼,看到一个身着靛青织锦缎圆领袍的男人,正挥动着手臂,面目狰狞地冲她吵嚷: “醒了,没事就赶紧进宫去见贤妃娘娘,别在这儿装死挺尸了。” 林尽欢下意识摸了摸头,有些茫然地从地上爬起来,“看你老大岁数,会不会说话?怎么一张嘴就滂臭滂臭的,一大早吃大粪了。” 男人小眼睛一眯,咬着后槽牙道:“混账东西,你这是说你老子呢?” 说着抬脚就踢。 林尽欢侧身躲过。 此时,一个头发散乱的女人跪地抱着男人的腿哀求道:“老爷,求您饶了欢欢吧。她也是乍听到要去冲喜,所以才失了分寸。” 男人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道: “别以为冲喜不是好事,那可是三皇子!当年挂马出征的时候意气风发前途不可限量,多少人求着嫁给他还没这个资格呢。” 林尽欢用眼睛上下扫了一眼男人,“你是不是当别人是傻子?再好的人,既然是去冲喜,那就说明他快死了,你就这么做人父亲的,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将死之人,你是亲爹吗?” “啪——” 她的话还没说完,脸上挨了一巴掌。 跟刚才一样的感觉,刚才也是这个老家伙打的她。 林尽欢抬手摸了一下自己出血的嘴角,猝不及防一抬手,“啪啪——”左右开弓还了回去。 打完后,一脸嫌弃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在衣襟上擦了擦,好像刚刚摸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咱不惹事,可也不怕事。 有来有回,公平得很。 男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僵在原地,额头青筋蹦出,咬着后槽牙面目狰狞地道: “你竟然打我,你竟然打你老子。” “来人,拿家法,看我不打死这个逆女。” 刚才的女人吓得脸色骤变,忙挡在她的跟前,替她求情道:“老爷,欢欢肯定是吓傻了,她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又着急地吩咐丫头婆子:“赶紧将小姐拉走。” 一时间现场乱作一团。 林尽欢觉得有人在背后打了她一下,顿时头痛欲裂,一段记忆如洪水般涌进了她的脑海中。 她本是二十一世纪的骨外科医生,于一场车祸中身亡。 穿越到了同名同姓的原主身上。 这个原主的母亲兰瑾与她的父亲林峰感情不睦。 林峰不喜欢兰瑾,连同对原主也十分厌弃。 反而更喜欢玉姨娘生的庶女林如月。 林如月看上了原主的未婚夫楚侯世子。 要夺嫡姐的姻缘。 此时,正值北征重伤的三皇子回京,贤妃和皇帝要给他冲喜。 玉姨娘撺掇林峰送原主去冲喜,让林如月嫁给楚侯世子。 这个主意正中林峰的下怀,若是能攀上皇家,那他也是皇亲国戚了。 而且还成全了小女儿如月。 如此,两全其美。 林尽欢得到这段记忆之后,气得七窍生烟。 天下竟然有这样自私又偏心的父亲,为了满足小女儿的心愿,为了自己以后能攀上皇家,就不顾大女儿的死活了。 行! 不是想让她去冲喜吗? 等她进了皇家,看她怎么收拾这个没心肝的父亲。 此时一个梳着侧云髻,身着杏红襦裙的女人到了她们跟前,一脸痛心疾首地喊道:“都别闹了,我们是一家人,闹成这样让外人笑话。” 林尽欢定睛朝她看去。 玉姨娘! “大小姐,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跟长辈动手,老爷管教你几下,你就算心里不服气,也得让老爷脸上过得去才是,怎么还跟老爷动手了。” 林峰听了此话之后,更加生气,暴跳如雷。 玉姨娘忙上前抚着林峰的胸口给他顺气:“老爷别气坏了身体,大小姐是夫人所出,夫人偏疼她,骄纵些也是有的。” “已经纵的跟我动手了,再不管教,还不知道闯出什么祸!” 林峰听了她的话,将矛头指向了兰氏。 林尽欢走到玉姨娘的跟前,一脸蔑视地道:“玉姨娘!老爷、夫人这里说话,也有你一个姨娘插嘴的份儿,林家什么时候如此尊卑不分了?” 玉姨娘被林尽欢怼得满脸涨红:“我劝老爷,也是为大小姐好,没想到大小姐如此不识好歹。” “为我好,真的为我好,那就让林如月去给三皇子冲喜吧!别让她惦记楚侯世子了。” 林尽欢此话一出,玉姨娘顿时恼羞成怒:“林尽欢,这是你一个当姐姐的该说的话吗?如月可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将她往火坑里推。” 林尽欢气极而笑:“原来你也知道这是火坑,所以才撺掇老爷让我去给三皇子冲喜,什么玩意儿!” “死丫头,谁撺掇老爷了,你少血口喷人。”玉姨娘顿时气急败坏,伸手一巴掌打在林尽欢的脸上。 林尽欢如条件反射一般“啪——”打了回去。 打完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动手。” 玉姨娘被林尽欢打了之后,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嚎丧般地哭喊道:“我在这个家里生儿育女十几年,没想到被个晚辈如此欺辱,老爷,我不活了。” 林峰已怒不可遏,吆喝道:“来人,将这个谋逆长辈的畜生绑了。” 十几个家丁,朝着林尽欢涌了过来。 虽然林尽欢练过散打,可是这么多人一起上,倒也打不过。 兰氏踉跄着挡在她的面前,一副同归于尽的悲壮神情:“我看你们谁敢动我的欢欢。” 林尽欢叹气,兰氏这无异于螳臂挡车,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她已经看明白了,林家除了兰氏,没一个好东西。 与其待在这里,不如去冲喜。 想到这里,林尽欢举起手冲他们喊道:“停——我可以去冲喜,但是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逆女,还敢跟你老子提条件。”林峰怒目瞪着她呵斥道。 林尽欢慢慢朝前踱了两步,笑道:“答应我的条件,我去冲喜,否则我就将与楚家有婚约的事传扬出去,到时候咱们鱼死网破。” 说到这里, 她做了一个思考的神情,皱眉道:“欺君之罪,严重的是抄家灭门还是诛九族来着?” 玉姨娘一手用锦帕捂着嘴,假意哭道:“老爷,大小姐简直疯了,竟敢威胁您。” 林尽欢白了她一眼,“对,就是威胁,你能奈我何?” 林峰听了此话,深深一闭眼,咬牙切齿地冲林尽欢道,“什么条件?” 林尽欢点头笑道:“这就对了嘛,何必两败俱伤呢。” 她说着看向兰氏。 兰氏忙摇头哭喊道:“欢欢,我们不去冲喜,听母亲的话,去冲喜的李尚书之女,还没出宫就落水溺亡了,崔侍郎的小女儿在御街被迎面而来的惊马撞死……那不是冲喜,是送死啊!” 林尽欢听了此话不由震惊,还有这样的事? 第二章 与他圆房 林峰怕林尽欢反悔,一脸谄媚地笑道:“别听你母亲胡说,哪有这样的事。” 玉姨娘用帕子虚捂了一下嘴角,叹道:“老爷,夫人的疯病越来越严重了,也该找个人给她看看了。” 林峰神情一变,刚才上翘的嘴角瞬间耷拉下来,冲家丁道:“姨娘说得对,将夫人绑了,拉下去,先扔到后面柴房。” 接着转头对林尽欢切换成刚才的谄笑,慢悠悠地道:“放心,我会让得道高僧好好给你母亲看病的。” 说完给了家丁一个冷厉的眼神。 十几名家丁一拥而上冲到了兰氏的跟前。 “慢着!”林尽欢伸手拦住上前的家丁。 “我的条件是——好好照看我母亲,不要克扣她的吃穿用度,让她享受伯爵夫人该享受的一切。” 林峰微笑着点头道:“好,你母亲本就是伯爵夫人,自然会享受这府里的一切。” 兰氏摇头痛哭:“不不不……欢欢,不要管我,你不能去——” 林尽欢可不相信他空口说的白话:“那就立字为证吧!” 林峰毫不迟疑让人准备了笔墨纸砚,立下字据,将手中的笔一扔:“给大小姐梳洗换装,贤妃娘娘和三皇子还等着见她呢。” 林尽欢将字据收进怀里,冲兰氏一笑,随嬷嬷去了。 此时,贤妃坐在贤福宫的石榴树下等了很久了。 她是典型的大家闺秀的长相,五官精致大气,只是此时,带了三分病容。 听到宫人通传,她微微侧头,半垂着眼眸朝林尽欢看了过来: “林氏女?” 此时的林尽欢一身半旧的秋香色襦裙,像一株风雨中的细竹,单薄的好像随时都可能被折断。 巴掌大的小脸略显苍白,衬得那双杏眼大而幽深。 听到贤妃的问话,忙上前行礼:“臣女见过娘娘。” 贤妃慢慢起身,缓步到她跟前,低声道:“可知今日让你来,所为何事?” “知道。”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臣女不悔。” 贤妃点点头:“好!” 良久,她接着道:“实话告诉你,三皇子未必能撑到大婚之日。” 这一点林尽欢想到了,要是能好,也不叫冲喜了。 贤妃两眼一红,哽咽道: “但是本宫不能让他绝后。 “今日你若能入了他的眼,与他圆房,无论以后如何,本宫都会保你无忧,否则,本宫就只能杀了你保全皇家的名声。” 林尽欢听了此话,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心里恍然:原来如此! 之前那些死了的是没入三皇子的眼吧。 也不知道这个三皇子好不好相处。 贤妃见她不语,“听明白了?” “是!” “把药端上来吧!” 还有药? 贤妃解释道:“此药是助你成功的。” 林尽欢脑海中顿时蹦出了几个药名“情丝绕”“合欢香”“相思散”…… “林小姐,把药喝了吧。” 在她愣神的时候,崔嬷嬷已经将药举到了她的嘴边。 在医院工作了十几年的林尽欢,拼命告诉自己“冷静,冷静……不要紧张……一碗中药而已,发挥不了多大作用。” 在崔嬷嬷失去耐心的前一刻,林尽欢接过药一饮而尽。 “带她去吧。” 贤妃话音落下,有宫人上前给林尽欢引路。 在偏殿伺候的人,见她们来了,鱼贯而出。 她刚迈进门,身后就传来关门声。 崔嬷嬷吩咐了门口当值的人几句,就去跟贤妃复命了。 “娘娘,我看这个林小姐瘦瘦小小的,像是没长开一样,三殿下能喜欢吗?” 贤妃一脸愁容: “辰儿心里装着溶月,无论是谁他都看不上,不然也不用你冒险去找那种药了。” 说起侄女魏溶月,贤妃不由心寒。 原本她与兄长魏利暗自商议,等南辰凯旋之后,就去求皇帝给他们赐婚。 可是南辰没有凯旋。 她要给南辰冲喜,兄长竟然用一个外室女来搪塞羞辱她的辰儿。 她理解兄长。 御医说南辰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她也原本没有真的想让魏溶月嫁给自己的儿子。 可是人就是这样。 放弃的话,我可以自己说,但是你不能在我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就拒绝。 尤其是自己最亲的人。 *** 此时,林尽欢站在南辰的床前,与他四目相对。 感叹人间竟有这样的绝色。 真是好看。 “你好——” 林尽欢尴尬地抬手冲床上的男人打了个招呼。 说完此话之后,她两颊发烫,心跳加速,从未如此紧张。 躺在床上的南辰转过头去,目光犀利,冷哼一声:“又来一个!有完没完!” “是贤妃娘娘让我——” 林尽欢的话还没有说完,南辰呵斥道:“滚——” 林尽欢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随即也上了脾气,“滚不了一点,若是我这时候出去,你妈就会杀了我,我可不想死这么快。” 一面说着, 一面毫无顾忌地走到他的床前坐下。 反正他也动不了,不能将自己赶出去。 听了她说话的语气,原本怒目的南辰,一脸惊讶地转过头,看了她好一会儿,心道:“她跟自己说:‘滚不了一点’这是这个时代能出现的语法吗?” 滚不了一点! …… 南辰迟疑半晌,试探地冲她道:“宫,廷,玉,液,酒……” 林尽欢瞳孔震惊! 她猛地站起身看向南辰,低声喃喃道:“一百八一杯……这酒怎么样?” “听我给你吹,呜呜呜……”南辰说此话的时候已经哽咽。 “你也是穿来的?” “你也是穿来的?” 两人异口同声,又同时点头。 “太好了,竟然有战友!”林尽欢兴奋地抓着南辰的手一阵摇晃。 忽然察觉到南辰神情的变化,将他软塌塌的手臂放下,尴尬地笑道:“有没有弄疼你?” 南辰叹气摇头:“能感觉到疼就好了,我一穿过来,就跟个活死人一样躺在这里,吃喝拉撒全靠别人照顾,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了,你来得正好,你就当行行好,弄死我得了。说不定,我能回去。” 林尽欢忙摆手:“不行不行,我只救人,不杀人,再说了,我弄死你,你那个妃子妈,还不把我碎尸万段。” 见南辰一脸失望地看着她,她接着道:“还没告诉你,我是医生,骨外科医生。受多重的外伤,只要没有伤到内脏,我都能治。” 南辰的眼睛顿时一亮,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骨外科医生,真的?我不是做梦吧,感谢上苍。” 林尽欢可没听到他的喃喃自语,因为她此时,忽觉身上有些燥热,顺手将外衣脱了,扔在了南辰的床上。 “你也被下药了?” 林尽欢惊醒, 点点头道:“对,怎么办,怎么办……我要在你面前社死了。” “前面两个,就是在这时候,被我骂出去的。我不骂你,因为——” 林尽欢听了此话,忙抱着旁边的柱子摇头道:“我不出去,前面那两个都被你妈灭口了,我还不想死。” 南辰脸上一红: “那要不我们试试……” 第三章 暧昧之气扑面而来 抱着柱子的林尽欢听了此话,脑瓜子嗡嗡作响,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结结巴巴地道: “不,不,不是我看不上你,那个,我,我们好像还没有熟到这种程度吧。” 南辰本来就通红的脸,此时更红了,若是他能动,肯定找个地缝钻进去了,此时只能转头朝里: “我开,开,开玩笑呢,那,那我能帮你什么?” 林尽欢忍得有些艰难,呼吸渐渐急促:“你闭嘴,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此时,正殿中。 原本还很担心的贤妃看了看角落中的香篆钟。 已过去一个时辰了。 她脸上的神情由担忧变成了欣慰。 此时,宫女来报:“娘娘,魏小姐在宫外请旨拜见。” 听闻魏溶月来了,贤妃脸上那淡淡的笑意慢慢收了回去,浮现出几分讥讽之色: “那就让她进来吧,毕竟,她差点成了辰儿的皇妃呢。” 不多时,宫女带了一位衣着贵气、妆容典雅的女子进来。 她一脸委屈,眼睛微微泛红,咬了咬嘴唇,问道: “姑母,听说您在给表哥选妃?” “溶月来了?”贤妃轻声一笑,“起来吧,近来你祖母身体可好?” 魏溶月双手交叠躬身行礼,手腕处半露着一个羊脂白玉镯,那是南辰还在工部当值的时候送她的: “祖母身体很好。” 说完此话,她睫毛轻颤,眼中一滴泪将落未落,带着些许哽咽说道: “姑母之前跟溶月说的话,言犹在耳,可是——” 她死死咬着嘴唇,哽咽难言。 贤妃侧头直直地看向她,目光清冷而疏离,“你随我来。” 她起身带魏溶月朝着南辰的房中走去。 还没有到门口,魏溶月鼻翼微微翕动,嗅到了一股难闻的气息,她用手中的锦帕掩住口鼻,眼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姑母,这是什么地方。” 贤妃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辰儿养伤的地方”。 魏溶月愣住了。 门口当值的人看到贤妃带着人走来,忙上前行礼。 “里面什么情况了?” 门口值守之人红着脸回道:“刚才还有些动静,此时安静了,但是殿下并没有叫奴婢进去伺候。” “进去通禀,就说本宫带了溶月来看他。” 宫人将门打开,一股暧昧之气扑面而来。 贤妃款款进门。 魏溶月紧跟其后。 在卧房的门口,贤妃忽然停住了脚步。 隔着竹帘,里面地上影影绰绰散落了一地衣物。 魏溶月如遭雷殛,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宫人低头回道:“三殿下,娘娘带了魏小姐来看您。” 只听里面的南辰怒吼道:“不见——” 跟在贤妃身后的魏溶月已经脸色铁青。 药效渐渐过去的林尽欢,此时正昏昏欲睡。 听到他的喊声,猛地睁开眼,看到自己衣衫大开地趴在了他的身上,慌忙起身。 刚才还疾言厉色的南辰,忙道:“不是说你。” 林尽欢不敢看他,红着脸将外衣从地上捡起来穿好, 慌忙出门,与站在门口的贤妃撞了一个满怀。 南辰听到动静嘱咐道:“慢着些。” 此时大脑有些短路的林尽欢,喊了声“抱歉”就要往外走。 “带林小姐去沐浴更衣。” 贤妃的话一出口,林尽欢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应该行礼请罪: “臣女莽撞,娘娘赎罪。” 贤妃的语气放缓:“无妨,随宫人去换洗吧。” 林尽欢逃也似的出去了, 贤妃转头对魏溶月道:“进去看看辰儿吧。” 魏溶月泪如雨下、摇摇欲坠。 “既然表哥已有新欢,溶月就不打扰了。” 贤妃冷笑转头对魏溶月道:“溶月,若是你依然愿意嫁给辰儿,本宫可为你清理一切障碍,成全你。” “姑母,我……我……” 魏溶月悄悄抬眼朝里面看去,就凭着房中弥漫的臭味,她也猜到南辰伤到了什么程度。 早知如此,该听了父亲的劝说,不进宫的。 可是不亲眼见到,她如何甘心。 毕竟曾经的南辰是多么的恣意潇洒、凤表龙姿。 贤妃往前一步道:“你与辰儿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若是你能嫁他,他定然是欢喜的。” “姑母,我……可是……” 若南辰一辈子都这样躺在床上需要人照顾,就连欢好也只能被动,那她怎么能接受。 “你不必回答,若是你愿意嫁给他,你就点点头。” 魏溶月使劲儿用手绞着手中的帕子,死死咬着嘴唇不说话。 良久。 她没有点头。 贤妃轻哼一声:“溶月,你回吧,刚才见到的一切,出去后,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免得对你闺誉有损。” 魏溶月泪流满面,“刚才是哪家的小姐,溶月从未见过?她的身份秉性可配得上表哥?” 魏溶月不想嫁给这样的南辰,可是她心里是不甘的。 贤妃停住脚步,回头道: “溶月,你是魏国公府的嫡女,以后有更重要的使命需要完成,与你无关之人的事,还是不要打听得好。崔嬷嬷,送魏小姐出宫。” 魏溶月满眼不甘地跟着崔嬷嬷出宫了。 不多时,宫人带了换洗完的林尽欢来。 贤妃对身边的人道: “将本宫妆奁匣中那个凤纹金项圈拿来赏给林小姐” 林尽欢忙整理了一下衣服,上前谢恩。 “起来吧。” 不多时,宫人取来了凤纹金项圈。 “派两个人好好地将她送回林家,嘱咐荣安伯,仔细照看这丫头,不要委屈了她,本宫随时都会召见。” “是,娘娘。” 林尽欢行礼谢恩。 贤妃低眉垂眼看着她,冷冷地道: “林尽欢,还记得你进门时,本宫给你说的话吗?” 林尽欢脊背一凉。 “先回吧,今天宫里的一切不可对外人言,否则本宫饶不了你。” “是,娘娘。” 林尽欢出了宫门,看到宫门口站了一个人,好像在等她。 “你是哪家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出身高贵之人,不然我怎会从未见过你。” 站在林尽欢跟前的不是旁人正是刚才的魏溶月。 林尽欢刚才在偏殿的时候,听到宫人的通传,说她是魏小姐! 搜刮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唯有贤妃的娘家魏国公家姓魏。 魏溶月见林尽欢只是一脸探究地看着她,并没有答话,生气地道:“本小姐问你话,为何不答?” “魏小姐,我是荣安伯爵府嫡长女林尽欢!” “区区一个伯爵府的小姐,也妄想要嫁给三表哥,我可是跟三表哥一起长大的,你拿什么比?” 原来是南辰的小青梅。 可惜现在的南辰已经不是以前的南辰了。 林尽欢懒得理她:“若无其他事,我要回家了。” 魏溶月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气不打一处来。 她伸手死死拽住了林尽欢的衣服,眼睛冰冷地道:“你不能嫁给三表哥,我不同意。” 林尽欢诧异地看着魏溶月,一本正经地问道:“怎么,三皇子的亲事不是皇上和贤妃娘娘做主,而是你?” 魏溶月气急败坏地将她甩开,“你——你别胡说!” “既然不是你做主,那你管得着吗?” “我不跟你做口舌之争,总之你不能嫁给我表哥,因为你不配!” “配不配也不是你说了算。” 林尽欢一句没让,气的魏溶月七窍生烟:“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朝后面魏家的仆人使了一个眼色。 第四章 那个贱人呢? “在这宫门口,你是想动用私刑还是想杀人灭口?” 魏溶月冷笑一声:“你不必用话激我,我不会杀你,但是也要让你知道惹了我会是什么下场。来人,将她带上我的马车,我要跟林小姐聊聊。” 送林尽欢出宫的两个宫人一个是贤妃身边的大丫头听书,一个是听雨。 她们知道魏溶月一向任性又霸道,只要她不做什么出格的事,她们也不敢出言制止。 林尽欢朝听书和听雨看了看,见她们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冷冷一笑:“不用魏小姐麻烦,我自己上车就行。” 她说着自己爬上了魏溶月的车。 魏家的车与她的相比,宽大了不少,所以她爬的还真有些费劲。 魏溶月见她细胳膊细腿,一副笨笨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跟在她的身后上了车。 不多时,车里传出林尽欢的叫声:“魏小姐你怎么打人,哎呀——打人了,谁来救救我——” 站在车外面的听雨、听书,看了看魏家的仆人,到底没敢动。 不多时,林尽欢头发散乱地从车里跳了下来,上了林家的马车,带着哭腔道:“我们回家。” 听雨和听书忙上了车跟上。 魏家的仆人见她们都走了,自己的小姐却没有一丝的动静,才开口问道:“小姐,我们也回吧!” 说了几声都没有人回答,她们才意识到不对劲。 掀开帘子一看,魏溶月被人塞住嘴,用外衫捆住了手脚,一动不能动。 吓得她们忙给她拿出嘴里的东西,解了绑。 魏溶月骂道:“那个贱人呢?” “小姐,林小姐回家了。” “啊——你们一群废物,刚才她在车里打我,你们一点儿没听到吗?” 魏溶月尖叫一声,冲自己的下人破口大骂。 她可是魏国公府的大小姐,何曾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竟然被一个伯爵府的小丫头摁在车里打了一顿,还将她绑了。 吓得众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搭话。 “去林家,我要去林家收拾那个贱人!” 跟着一起出来的嬷嬷忙拦住道:“小姐,刚才林小姐动手,毕竟没有人看到,可若是我们闹到林家,可就有失身份了。” “难道我的打就白挨了吗?不行——” 嬷嬷忙劝住:“小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必急于一时啊。” 她一面说着一面整理了一下魏溶月衣服头发:“我们先回家再说。” 虽然魏溶月心里不忿,可是她也知道嬷嬷说得有道理,身体一歪趴在嬷嬷的身上大哭起来:“嬷嬷,她打我,还羞辱我,呜呜呜……” “小姐不必如此,以后有她受的。” *** 荣安伯爵府。 后院正闹得人仰马翻。 “你们这些天杀的—— “将我的欢欢喊回来—— “她不能去,不能去……” 兰瑾不停地哭喊。 玉姨娘嘴角噙着笑,以胜利者的姿态缓缓走到兰瑾的跟前。 抬手用帕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用手捏着她的下巴笑道: “她不去谁去,难道让我的月儿去吗?那可是会送命的,夫人好狠的心啊。” 兰瑾满眼怒火,嘴唇微颤: “你这个毒妇,当时我就不该让你进林家的门。” 玉姨娘脸色一变,抬手甩了兰瑾一记耳光,冷冷笑道:“姐姐抱歉,妹妹手滑了。” 兰瑾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疯了一般朝她扑了过去,嘶喊道:“贱人,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可是,却很快被两个婆子拦住。 玉姨娘用帕子轻轻擦了一下自己的手,漫不经心地对婆子道: “夫人疯了,将她绑了。” “我看谁敢!” 门外传来林尽欢的声音。 众人回头,看到林尽欢站在门外,身后还跟了两个宫中之人。 拉着兰瑾的婆子,慌忙放了手。 兰瑾见林尽欢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激动地跑上前抱住她,喜极而泣:“欢欢,你回来了,贤妃娘娘和三皇子没有为难你吧?” 林尽欢摇摇头,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安抚道:“母亲放心,我没事。” 她摸了摸脖颈上戴着的凤纹金项圈,朝着玉姨娘走了过去: “你明白什么叫妾吗?大约是不明白,今天我就告诉你,什么叫——妾!” 林尽欢故意将“妾”字咬的极重。 她抬手抓住玉姨娘的衣领,像拎小鸡儿一样,将她提了起来: “《礼记》中说:妾合买者,以其贱同公物也。 “意思是说我买了一张桌子,老板送了我一把椅子。 “而你就是那把椅子,是林家一个物件。 “都不是值钱的物件,是买东西别人送的。 “林家的主子想卖可以卖,想毁——也可以毁!” 林尽欢说完重重地将玉姨娘扔在了地上。 玉姨娘紧紧咬着嘴唇,目光如寒光一般射向林尽欢,看到她身后的宫人,眼神一收,落下泪来: “大小姐说得没错,我在林家,虽然生儿育女,帮助夫人操持各种杂务,但身份卑贱。 “如今夫人犯病,搅得家宅不宁,我管也是错,不管也是错,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呜呜呜……” 林尽欢最烦这些弯弯绕,揉了揉太阳穴,一脸无语: “少在我跟前装大尾巴狼,看看你穿的什么,戴的什么,看看你白白胖胖的样子。 “再看我母亲,穿的什么用的什么,就能知道你在林家过的什么日子,当在场的人都是瞎子吗?” 玉姨娘擦干脸上的眼泪,从地上爬起来,冷哼一声道:“有果就有因,老爷为什么不信任夫人,反而看重我一个出身卑贱的人?大小姐想知道吗?” 她说此话的时候,眼角挂着冷笑看向兰瑾。 兰瑾疯了一般扑到玉姨娘的跟前:“贱人,你瞎说什么?闭嘴——我跟你拼了……” 两人掐在了一起。 林尽欢不由看傻了。 自她穿越而来,她还没见过兰瑾如此生猛过。 但是毕竟兰瑾体弱多病,又没有下人帮忙,一会儿就落了下风。 秦嬷嬷假意劝架,却拉着兰瑾的手臂,让玉姨娘打。 林尽欢一脚将秦嬷嬷踹开:“狗奴才,轮到你在这里瞎掺和。” 秦嬷嬷一撒手,兰瑾拔了头上的簪子,朝着玉姨娘刺了过来。 林尽欢下意识地伸手将玉姨娘拉到了一边。 “扑哧——”簪子穿过了她的衣衫。 第五章 林子贤 在她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印。 兰瑾吓得扔掉簪子捧着她的手臂道:“欢欢,疼不疼,娘亲不是故意的。” “没事,只是擦破了皮。” 玉姨娘见了不由后怕,若是不被林尽欢拉了一下,这一簪子下去,估计自己连命都没了。 她越想越气,指着兰瑾的鼻子骂道:“真是报应,还想杀我,却伤了自己的女儿。” 林尽欢眉头一皱,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刚才救你,只是我不想让母亲脏了手而已。” “都住手——”林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原来玉姨娘跟前的丫头莺儿刚才跑去请救兵了。 玉姨娘见林峰来了,忙停了手,眼泪汪汪的跪行到他的跟前: “老爷,妾身没脸活了,大小姐要卖了妾身,妾身分辩几句,夫人就要杀了妾身……” 说到这里她抽抽泣泣哭得哽咽难言。 林峰不问是非,抬手就要打林尽欢:“眼里没长辈的东西。” 林尽欢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父亲!” 林峰怒目瞪着她:“逆女,你想干嘛?” “父亲眼中只有玉姨娘,竟没有看到宫里的贵人也在吗?” 林峰一进门就看到兰瑾与玉姨娘在厮打,确实没有注意到还有其他人在。 侧头看到林尽欢身后的宫人,他立马拱手笑道:“贱内治家不严,让两位见笑了。” 来的是贤妃跟前的大宫女听雨和听书。 她们冷眼旁观了许久,此时见到了林峰,听书面无表情地道:“我们不管荣安伯的家事,只传贤妃娘娘的旨意” 一听说贤妃有旨意,林峰忙招呼众人跪地听旨。 “贤妃娘娘说:嘱咐荣安伯,仔细照看这丫头,不要委屈了她,本宫随时都会召见。” 听书说完,道:“荣安伯,听明白了。” 林峰忙道:“微臣遵旨。” 送走听书和听雨,林峰顿时喜形于色,一改往日对林尽欢的态度,就连玉姨娘竟然也能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给兰瑾拱手作揖的赔不是。 一迭声地吩咐人给她打扫蔷薇苑,又亲自分派丫头婆子伺候她。 林尽欢不得不佩服啊。 这女人厉害! 兰瑾依旧沉浸在林尽欢要去冲喜的巨大悲痛中,什么也听不进去。 林尽欢命她身边的人好好照看她,便去了蔷薇苑。 经过一番整理,蔷薇苑比以前体面了许多。 “还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让紫萱和紫苏去找我。” 玉姨娘说完此话,给林峰递了一个眼色。 “哦,那我们就别妨碍欢欢休息了,走吧。” 林尽欢对这个院子很满意,在嫁给南辰之前,她恐怕还要在这里很长一段时间,收拾好了,她住着也舒服。 她礼貌性地道了谢。 忽然一抬头看到蔷薇苑的门口站了一个人。 身高七尺有余,一身月白直裰,靛蓝腰封,腰间挂着一个秋香色香囊,头戴青玉小冠,面容清秀,神色忧郁。 林子贤! 林如月一母同胞的哥哥。 玉姨娘生的那个儿子。 在原主的记忆中竟然也没有什么劣迹。 “子贤,你怎么回来了?”玉姨娘一脸惊讶地问道。 林子贤慢慢走进了院门,目光穿过众人落在林尽欢的身上。 见她手臂包扎着,眼中闪过一丝紧张,最后他看向林峰: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儿?” 玉姨娘听了此话之后,将脸别到了另一边。 林峰眼神躲闪,支吾半天道:“子贤,你听我解释。” 林尽欢见此情景,心中纳闷: 怎么这林峰脸上有种偷偷摸摸做了坏事被人抓了的鬼祟感。 但是林子贤根本就不想听他的解释,冷笑道:“父亲, 小娘,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林尽欢一脸八卦地往前凑了凑,他们之间还有约定? 什么约定? 林峰忙道:“你看父亲这不是正在命人给你长姐收拾院子,并没有亏待她。” “是啊是啊,”玉姨娘也忙道:“儿子,我正想让人给她裁衣服。” 忽然,林峰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拉着林子贤的手就往外走:“子贤,你长姐累了,你随我去前面书房,父亲正好有件东西要送你。” “不必了,父亲,我回来是想确认一件事。” 林子贤语气冰冷地说完,看向林尽欢: “听闻父亲让长姐去给三皇子冲喜?可有此事?” 玉姨娘忙笑道:“你这是听谁说的,别听旁人胡说,哪有这样的事?” “魏国公府的二公子魏容秉,难道他也会胡说?”林子贤皱眉怒目,提高了音量。 林峰一改刚才的神态,一脸的不耐烦, “你这是跟你老子说话呢?我不过是让她去见见贤妃娘娘,贤妃娘娘还不一定能看上她呢。” 林子贤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咬牙道:“那就是有这个打算了?” 林峰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提高声音喊道:“逆子,你想干嘛?” 现在他真后悔当年将他送去军营习武。 幸好,及时让他弃武从文。 玉姨娘忙拉着他的胳膊道:“儿子,你听小娘说,这件事不怪你父亲,是她自己愿意去的。” 林子贤甩开玉姨娘的手,“小娘觉得我是傻子吗?谁会自愿做这种事,你们一定是用嫡母威胁她了!” 他说着手指从玉姨娘转到了林峰,怒目圆睁地质问:“是不是?” 林尽欢暗自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好man! 且是个明白人。 “告诉你们,我不同意!” “我不许她去给一个废人冲喜,怎么应对贤妃和皇帝,你们自己想办法。” 林子贤说完,越过他们,抬脚进门,回手将他们关在了门外。 林峰在院门外拍着门板骂道:“逆子,开门,你会害了我们林家满门的,你开门——” “老爷,他乍听说此事,肯定一时接受不了,等两天就好,先不要跟他生气了,我们林家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玉姨娘忙给林峰顺气。 “他就是知道我们宠着他,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的,这次老子一定惩治他。” 林峰还在门外叫嚣。 林子贤走到林尽欢的跟前,看了看她手臂的伤, 无奈地叹了口气。 抬手轻轻整理她鬓角的乱发。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找人给我报信?” 声音很低,语气里带着些许责备和抱怨。 林尽欢一脸诧异,她还没回过神,林子贤接下来的动作更让她错愕。 第六章 又man又贴心? 此时夕阳照在林尽欢的身上,白里透红的脸颊上投下一层光影。 林子贤的手,情不自禁落在了她的脸上。 突如其来的肌肤触碰,让林尽欢本能地后退一步。 林子贤扬着的手背到了身后,眼神慌乱地看向别处,语气落寞地道:“姐姐的脸上,染了粉尘,去洗洗吧。” 林尽欢长舒了一口气,抬手在脸上擦了擦:“好,定是刚才打扫的时候弄的。” 她刚转过身,听身后的林子贤说道: “给三皇子冲喜的事,姐姐不必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林尽欢此时有些感动,她以为自己在这个家里除了兰瑾,再没有人会关心她的死活了。 却没想到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竟然真的将她当亲姐姐一般护着。 她回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听你说这些话,我很欣慰,不过——” 她想到南辰也是穿越而来,一穿来就成了一个重伤之人,着实可怜,若是连她也远着他,那他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不过——为三皇子冲喜,确实是我自己愿意的。” 林子贤轻叹一声:“你不必害怕,这次我绝不会让你再受半点伤害。” “可是,我——” 他不等林尽欢说完,抬手制止道:“我知道你害怕姨娘用嫡母威胁你,放心,我会阻止姨娘的。” 说完不等林尽欢说话,径自去了。 次日清晨,林尽欢刚梳洗完,紫萱通传:“大小姐,少爷来了。” “让他进来吧。” 林子贤顶着两个黑眼圈,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就默不作声地将食盒中的东西摆在了桌子上—— 一碗粥,一盘鹅粉签、一碗东坡豆腐、一包杏仁糖。 摆完后,沉声道:“我辗转一夜未眠,觉得这个办法是最安全的。” 他说着将眼前的几样食物往林尽欢跟前推了推。 林尽欢盯着桌上的东西,忽然,猛地抬头看向林子贤! 鹅肉! 黄豆! 杏仁! 还有粥里的榛子! 这里每一样都是原主这个身体不能触碰的。 原主竟是个过敏体质。 昨天,林尽欢还感叹这个弟弟又man又贴心。 此时,真是五味杂陈。 这就是他想的办法? “这些东西我都不能吃,吃了会过敏,严重的话会死的!” 五年前,原主就吃了一个榛子酥,险些丧命,他难道不知道? 林子贤忙道:“我知道,所以我让大夫在府门外候着呢,绝不会让姐姐出事。” “这种事,连大夫都不敢保证没事,你能保证?你拿什么保证?” 还以为这个林子贤是个好的, 没想到这么不靠谱。 林子贤见林尽欢并不满意这个办法,忙道: “五年前,姐姐吃了榛子酥,起了一身的疹子,还晕了过去,那次就是我去请的大夫,姐姐不是也没事吗? “现在大夫就在门外候着,只要姐姐服下之后有了症状,我立马就将大夫带进来给你医治,你怕什么呢? “然后就让父亲进宫陈情,说你刚得了恶疾,不就顺理成章不用去给三皇子冲喜了?” 林尽欢一脸无语,“那贤妃要是派御医来检查呢?” “就算御医来给你诊断,看到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得了很重的病,他又不知道你是吃坏的。” 林尽欢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子贤。 他真是白长了这么一副好面孔,怎么能蠢到这种地步呢? “你以为宫里的御医都是混吃等死的,难道他们诊脉诊不出来吗?到时候就是欺君之罪!死的可不止我一个。” 林子贤听了此话半晌没有说话。 林尽欢以为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只听林子贤幽幽地道: “有时候想想,我们若是能死在一块儿也没什么不好的。” 林尽欢被他气笑了,“我为什么要死,我明明能活,为什么找死,你有病吧!” 她说完此话,对紫萱和紫苏道:“送少爷。” “姐姐,这个办法可能不够完美,可是起码能让我们一搏,万一贤妃和皇帝没有怀疑呢, 万一来的御医是个庸医呢,还有,我可以贿赂御医,让他帮忙遮掩,总比直接认命好吧?若是你真的去给三皇子冲喜了,那你一辈子就完了。” 林尽欢觉得完全没办法跟他沟通, “总比死了好。你该干嘛干嘛去吧,你不必操心我的事。” 说着将他推出门外,关上了房门。 林子贤不死心地拍着门板喊道:“姐姐,求你听我一言,我不会害你的。” 这还不叫害我! 林尽欢气急败坏地指了指桌子上的盘盘碗碗,“把这些东西给我倒了,重新准备早饭,我饿了。” 紫苏与紫萱忙将东西撤下去。 林子贤一步三回头,悻悻地走了。 不多时,紫苏又重新端了一份上来。 林尽欢用勺子舀了一勺粥放在鼻下闻了闻:“这是谁准备的?” “我们蔷薇苑小厨房的柳嫂子,” “她是刚来的?” “是,是秦嬷嬷刚从外面聘的。” “你有没有告诉她,有些东西我是不能吃的?” “都嘱咐过了。” 林尽欢将粥推到了一旁,冷声道:“把她找来。” 不多时,一个四十不到三十出头的女人,跟在紫苏的身后进了门:“厨娘柳氏见过大小姐!” 林尽欢侧头冷冷地看着她,许久才厉声道:“说——收了少爷多少好处?” 柳嫂子浑身一哆嗦,耸肩缩背摇头道:“奴婢,没,没听懂大小姐的话。” 林尽欢站起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冷笑道: “柳嫂子以为我身为伯爵府的小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定然看不出你在这粥里动了手脚,是不是?” 柳嫂子的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奴婢确实没在粥里动手脚。” “紫苏没有告诉你,榛子能要我的命吗?还不从实招来,否则我就以谋害主人为名,将你送到官府。” 柳嫂子一听吓得脸色发白,瘫跪在地:“小姐饶命,是少爷许我二十两银子,还保证小姐绝不会出事,我才在粥里放了榛子粉的。” 林尽欢按了按太阳穴,低声无力地道: “下去吧。” 柳嫂子慌忙起身,一面擦汗一面小跑着出了蔷薇苑。 她惊魂未定,刚出院门,慌乱间撞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抬头一看,眼前不是旁人,正是授意她给林尽欢食物里放榛子粉的林子贤。 吓得她忙跪地求饶:“少爷饶命——” 林子贤一脸阴冷,昂头垂目,隐忍着怒火,“被大小姐发现了?” 柳嫂子似乎感觉到了来自头顶的威压,声音颤抖地道: “奴婢已经非常小心了,为了掩盖榛子的味道,还特意加重了火候,熬好了之后,我特意找人先尝了,小厨房的人都没有发觉,没想到小姐的鼻子这么灵。” 林子贤从鼻子里出了一口粗气,一字一句地道:“没事,再去做一碗。” 第七章 哪里是火坑? 此时,林尽欢只觉脊背发凉。 林子贤竟然是这样的人。 这个家里有没有正常点的人啊? 她一定要想办法离开林家。 她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现在,她连入口的东西也都不敢吃了。 就怕被林子贤收买了什么人,又给她动了手脚。 可是肚子饿得咕咕叫。 “小姐,奴婢去给你做点吃的吧。”紫苏不忍心地说道。 紫萱看了她一眼,“你会做饭?” 紫苏尴尬地一笑:“要不你去?” “我俩一起去。” 林尽欢听着她们商量来商量去的,就知道这俩家伙做不出什么好东西。 可是她没想到差到这步田地。 她搅动着紫苏紫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做出来的粥道:“你们少爷是来暗的,你们是明着来啊,这一坨黑乎乎的东西,你管它叫粥?” 紫苏伸出手道:“小姐,你看我这手烫的,能做熟就不错了。” 林尽欢叹了口气,后悔以前为什么不学学做饭。 她舀起一勺粥,正当犹豫要不要下嘴的时候,林子贤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这次他很直接,走到林尽欢的跟前:“姐姐,把粥喝了吧。” 林尽欢警惕地站起身后退,双脚被凳子挡住,险些摔倒,“你想干嘛?” 林子贤面无表情地慢慢朝着她走了过去:“自然是要救姐姐于水火,我不怕你恨你,我只怕你落入火坑而不自知。” “究竟哪里才是火坑,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吗?” 林子贤听了此话,神情落寞,苦笑道: “为了你,我弃武从文, “为了你,我答应他们去书院, “为了你,我宁愿被书院那些纨绔子弟欺辱, “我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说话?” 林尽欢听了他的话不由头皮发麻: “你疯了吧,纵然我是你姐姐,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 林子贤听了此话,满脸失落与不甘: “什么叫你不需要?在这个家里,离了我,你能有一天好日子吗?” 林尽欢一面往后退一面说道: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你真的是为我好,怎能想出这样的办法?这不是拿我的生命开玩笑吗?” 林子贤将粥端出来摆在桌案上,语气阴冷地道: “我都是为你好,纵然你心里怪我——” 林尽欢觉得眼前的人太可怕了。 她慌忙往后退了几步。 林子贤端着那碗粥慢慢朝她走来:“姐姐,求你,喝了吧,我保证你的安全。” 林尽欢求助地看向了紫苏和紫萱。 紫萱忙挡在她的跟前冲林子贤道: “少爷,大小姐已经吃过饭了。” 林子贤伸手抓住紫萱的衣领将她提起丢到了一边:“滚——” 吓得紫苏忙拉着紫萱躲到了一边。 林尽欢不由浑身一颤。 这不就是个疯子吗? 正当林尽欢进退两难的时候,院门口当值的小丫头来报:“小姐,玉姨娘来了。” 林尽欢如得了救星一般,喊道:“请,快请姨娘进来。” 玉姨娘一进门看到林子贤在这儿,顿时沉下脸,没好气地道:“到处找不到你,竟在这里,你的同窗好友来了,在前厅等你呢,还不快去。” 林子贤听了此话, 将粥放在了桌案上,盯了林尽欢一眼,“午时,我来陪姐姐一同用饭。” 说完此话,随玉姨娘出门。 他们一走,玉姨娘身边的秦嬷嬷忙对林尽欢道:“大小姐,贤妃娘娘派车来接您进宫,三皇子想见您。” “换衣服,进宫!” 此时,林尽欢已经笃定了,她一定要离开林家。 进宫的马车驶得飞快。 到了贤福宫门口,听书直接带着林尽欢朝着偏殿走去,边走边道: “三殿下伤情加重,娘娘让林小姐做好心理准备。” 林尽欢脸色突变,加快了脚步。 前天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加重? 一进偏殿的门,林尽欢看到了两眼红肿的贤妃,神情疲惫地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她匆匆行礼,进了里面。 床上的南辰,面色潮红,浑身颤抖,汗水已经将被褥浸湿,嘴里有话,可是却已经说不出来。 旁边的几位御医手忙脚乱地在配药。 林尽欢以前在医院工作,这样的场面已经见怪不怪。 她上前仔细检查南辰的身体: “三皇子怎么会忽然如此?” 一个御医回道:“三皇子本来就伤得极重,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放屁! 南辰原本是外伤。 种种迹象表明,他的内脏根本没有问题,就算恢复得不好,顶多就是终身瘫痪而已。 绝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显然这些御医在说谎。 “娘娘,我想单独跟三殿下待一会儿,恳求娘娘将闲杂人等屏退。” 此时,贤妃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听了林尽欢的话之后,微微点头:“所有人出去!” 御医和侍女听了此话,都默默退了出去。 林尽欢凭着自己之前所学,匆匆给贤妃写了一个药方。 “娘娘,若是臣女没有看错,三殿下中毒了,这是一个基础的解毒药方,赶紧命人熬了,给他灌下。” 贤妃听了此话之后,顿时僵在原地,瞳孔一缩,低声道:“此话当真?你懂医术?” 林尽欢点点头,“先让人把药熬了,臣女慢慢跟娘娘解释。” 贤妃用质疑的神情看着她。 “娘娘,就算您不相信臣女,三殿下已然这样了,何妨一试?” “听书,去御药房找裴炎,让他照方熬药, 不要让旁人知道,快去快回。” 听书接了药方出门。 贤妃命人将南辰今天用过的饭菜、茶水、汤药都端了过来,用银针试过。 果然,饭菜中有毒。 下毒之人非常小心,宫人测了三遍才测出来。 可见下的量很小。 林尽欢将自己检查南辰的身体时,发现的中毒症状详细地跟贤妃讲了一遍:“我只是浅学医术,就能判断出三殿下中毒,刚才的御医不可信。” 贤妃气得浑身发抖,又极力地将怒火忍了回去。 她微微点点头,没有说话。 不多时,一个面容清秀的弱冠男子,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 “裴炎,你去看看手中的药是否与辰儿的病症对症。” 裴炎端着药进了里屋,见到南辰的样子, 赶紧将药给南辰灌了下去。 不多时,南辰上吐下泻,贤福宫的宫人,忙得昏天黑地。 贤妃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在院中来回走动。 不知不觉,天色暗淡,到了酉时末刻。 裴炎与林尽欢两人满脸疲惫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贤妃猛地起身回过头:“辰儿身上的毒,解了?” 裴炎摇头叹气:“回娘娘的话,并没有。” 第八章 以身试毒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三殿下睡着了,刚才的药方只是最基础的解毒办法,是不能将殿下身上的毒清干净的。” 贤妃眉头一皱,道:“那你赶紧想办法啊。” 裴炎摇了摇头:“娘娘,恕臣无能。” 他虽然出身医药世家,但是也刚刚出师进宫,不然怎会只能留在御药房配药。 贤妃的身体一晃,听书忙上前扶住她。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救辰儿了吗?”贤妃深深一闭眼,两行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 裴炎想了想道:“微臣的叔叔现在郊外的百香园住着,只是他行动不便,且性子乖张,不一定会进宫。” “裴枕河回京了,什么时候的事?”贤妃满脸惊讶地看着裴炎。 “大约半月前。” “你说他行动不便是什么意思?” “叔叔回京当天,遭遇山贼打劫,伤了腿,至今尚未痊愈。” 贤妃冷哼一声:“这么巧?” 现在她没有时间细细思虑这些事,纵然裴枕河没有受伤,他身为一个民间郎中,也不可能进得宫来,给皇子看病。 裴炎也想到了这一点: “若是能偷偷将三皇子送出宫,让叔叔诊断一下,叔叔一定有办法解毒。 “只是,现在三皇子的情景,似乎不易挪动。” 就在贤妃一筹莫展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林尽欢道: “娘娘,臣女有一个办法, 可解三殿下身上的毒。” 贤妃听了此言,激动地道:“什么办法?” “若是有人愿意以身试毒,然后再出去找裴神医,不就可以得到解毒药方了。” 林尽欢此话一出,贤妃脸上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瞬间熄灭了。 “若有意外,不就是以命换命吗?纵然是本宫能找到这样的人,怕是以后都会活在自责里的。” “可是,总不能看着三殿下不医而亡。”林尽双目泛红,言辞恳切。 贤妃沉思片刻:“那让谁以身试毒合适呢?” 林尽欢俯身一礼:“办法是臣女想出来的,自然不能让他人涉险,臣女愿意以身试毒。” 贤妃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虽然她知道南辰已经接受了林尽欢,但是,她还不知道南辰在林尽欢心中的分量。 正好借此一试。 她没想到,林尽欢竟然如此爽快地就答应了。 “好孩子!难为你了。” 贤妃说完此话之后,命人将南辰用过的饭菜端了过来。 林尽欢当着贤妃的面,将饭菜慢慢吃下。 她离开皇宫回到林府时已经是戌时。 林家前院灯火通明,嘈杂的争吵声从前厅传来。 林尽欢脚下一滞。 守门人已转身呼喊着朝里面跑去:“老爷,二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刚刚还在争吵的人,一股脑地涌出了前厅。 走在前面的是庶妹林如月:“姐姐搅得家宅不宁,此时倒是没事儿人似的回来了。” 她原本就比林尽欢高大丰满一些,此时站在院中颐指气使的样子,她更像林家的嫡长女。 林尽欢没有搭理她,径直朝着二门走去。 今天已经晚了,而且她吃了南辰的饭之后,也没有什么反应,打算明早再出城去找裴枕河。 林如月得了个没脸,伸手抓住林尽欢的衣袖,怒吼道: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就算你眼里没我,难道没看到父亲和小娘、哥哥都在等你吗?” 说着就要对林尽欢动手。 林子贤快步挡在林尽欢的身前,冲林如月道:“你怎么对长姐说话的?” “兄长刚才不也骂她没有良心,怎么现在又想当好人。” 林如月见林子贤像护小鸡一样将林尽欢护在身后,顿时妒火中烧。 林子贤一脸羞恼地冲她喊道:“闭嘴!滚回自己的院子去。” 林如月一跺脚哭着朝林峰和玉姨娘跑去:“父亲,小娘,哥哥帮着姐姐欺负我。” 林峰和玉姨娘见林尽欢回来了,林子贤也不闹了,自然不会让林如月再掀起什么风浪, 忙道:“既然尽欢回来了,都洗洗睡吧,时候不早,有事明天再说。” 林尽欢听了此话忙越过林子贤打算进二门,手臂却被他拉住。 “等一下!”林子贤厉声喊道。 “你为什么又进宫?” 林尽欢抽出自己的手臂,一脸厌恶地道:“贤妃娘娘召见,难道我不去吗?” 林子贤满脸失望:“我是怎么跟你说的,我是不是说,让你不要进宫,冲喜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你想的办法就是要让我过敏而死,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 林子贤满脸的痛心疾首:“我怎么会想让你死,为了你我都弃武从文去书院了,你还要我怎样?” 林尽欢无奈又无语,跟这种人,每说一句话都会让人窒息: “你有病吧,谁让你弃武从文了,你少将帽子扣在我头上,你爱学什么学什么,关我什么事,脑子有病就赶紧去看。” “啪——” 林尽欢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顿时火辣辣地疼。 林子贤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扬起的手掌,慌乱地道:“姐姐,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为什么要激怒我。” 林尽欢摸着自己红肿的脸,又一次见识到了林子贤的变态和偏执。 更加坚定了离开的决心。 就在此时,腹中忽然传来一阵绞痛。 她面目扭曲一脸痛苦跪倒在了地上。 林子贤慌得忙伸手去扶:“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唬我。” 林尽欢死死咬着嘴唇,她不能将南辰中毒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于是指着林子贤艰难地说道: “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在我的饮食中,放了,不该放的——东西?” 此时,林峰顿时又怒又惊: “逆子,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姐姐怎么会变成这样,她若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跟贤妃娘娘交代。” 林子贤根本就不理会他,立马将林尽欢打横抱起,冲下人道:“赶紧去找大夫!” 林尽欢被他送回蔷薇苑之后,由内而外的发寒,让她忍不住浑身颤抖,就像发高烧一般,但是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见林峰和玉姨娘只是看着着急,嘴里不停地小声骂着林子贤。 林子贤充耳不闻,只慌乱地指挥着众人干这干那。 不多时,一个白胡子大夫气喘吁吁地被拉了进来。 大夫坐于床前,朝着林尽欢左瞧瞧右瞧瞧,把了这个手的脉,又把那个手,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林小姐似是吃了什么东西导致的,不像是病,先清清肠胃看看如何?” 大夫开出了与林尽欢给南辰开得差不多的药方。 上吐下泻折腾了大半宿,到了凌晨林尽欢撑不住睡着了。 林子贤心里愧疚,在林峰和玉姨娘都去休息之后,他依然在门外守着。 听说林尽欢睡着了,他忙让大夫去给林尽欢看诊。 “只能说暂时缓解了,但是林小姐身上的毒并没有解。” 林子贤一脸疑惑:“你的意思是——我姐姐是中毒?不是吃坏了肚子。” 第九章 北境之毒 大夫摇摇头道:“应该是中毒。” 林子贤沉思片刻:“我姐姐中的什么毒,可有解毒之法?” 大夫看着林尽欢叹了口气,道:“恕老夫无能,暂时看不出令姐是中了什么毒,所以也无法为她解毒”。 大夫沉思片刻,对林子贤道: “城外三十里的百香园,有个裴神医,或许他有办法。 “不过,此人性格怪异,且最近伤了腿,未必愿意出诊,若是你想救令姐,可以将她送去试试。” 此时,林尽欢已醒,听了大夫的话睁开眼,一脸诧异地朝他看去。 大夫仿佛没有看到林尽欢醒了,起身与林子贤道别。 林子贤向他道了谢,付了诊费,将其送出门去。 回来的路上,他喃喃自语: “中毒!” 进宫一趟,回来就中毒了? 这样说,贤妃并没有瞧上她! 冲喜的事只是林家一厢情愿。 如此想着,林子贤心里豁然轻松,如压在心头的大石头被搬走了一般,如释重负。 林峰正要去后院询问林尽欢的情况。 两人相遇在二门,林子贤冷笑道:“她是中毒了, 若不是救得及时,可能就没命了。” 林峰不解:“中毒,她怎么会中毒,谁给她下的毒?” “昨天下午她进宫一趟,回来就中毒了, 难道个中缘由父亲还想不明白吗?” 林峰震惊:“你的意思是贤妃并没有看上你姐姐?前次还说让我好好照看她,难道这次是这死丫头在宫里闯祸了?” “你以为是个人就能给三皇子冲喜吗?那可是众皇子中唯一封王的皇子。” 林子贤说着举步朝里走去:“一会儿我带她去城外就医。” 林峰气呼呼地道:“你不回书院吗?你可是我们林家唯一的希望,不要因为她耽误了学业。带她就医的事,有我跟你姨娘呢。” 林子贤斜眼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你觉得我会相信父亲吗?” 林峰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林子贤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蔑视: “等她痊愈,若是父亲能答应我提出的条件,再说回书院的事吧。” 林峰脸色一沉,气得牙齿发颤,攥了攥拳没有说话。 林子贤命人将她抬到了车上。 城门一开,就直奔三十里外的百香园。 开门的是个小童,林子贤上前道:“荣安伯爵府世子林子贤,带长姐前来求医。” 小童开门后,一脸茫然地回头看向院中。 林子贤趁机命人将林尽欢从车上抬了下来,进到院中。 一个鹤发童颜的长者,正摇着轮椅在来回的翻动晒在院子中的药材。 见他们抬了一个人进来,眼睛也没抬,冷冰冰地道:“将人抬走。” 林子贤忙躬身赔笑道:“裴老先生,我是荣安伯爵府林家世子林子贤,今日慕名而来,请老先生救我长姐一命,林府定有重谢。” “谁管你伯爵不伯爵的,老子今天没空。” 林子贤站直了身子,脸色阴沉了下来:“一个乡野郎中,如此大的架子,我看你是不想在京城混下去了。” 说着几步走到裴枕河的跟前,伸手抓住了他的脖颈。 裴枕河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对他动手,涨紫着脸艰难地从牙缝里道:“竖子,放手!” 一路颠簸,林尽欢早就醒了,但是她不想跟林子贤多说一句话, 所以一直闭眼假寐。 此时,听林子贤口吐狂言,还对裴枕河动了手,忙侧身抬手制止道:“住手!” “姐姐,你醒了。”林子贤疾步到了林尽欢的跟前。 林尽欢看向裴枕河,道:“我也略懂医术,你若能解我身上的毒,我就治好你的腿。” 现在最重要的是拿到解毒药方,其他的事情,可以以后再想办法。 裴枕河轻呵一声,“小丫头口气不小。” 他朝林子贤瞥了一眼:“把人抬进房中吧。” 林子贤来不及多想,忙命人将林尽欢抬了进去。 他却被关在了门外。 裴枕河诊完脉后,一脸疑惑地将林尽欢上下打量一遍,“你是怎么中毒的?” 林尽欢摇头道:“我不能说,若是神医想知道,可以去问御药房的裴炎御医。” “裴炎让你来的?” 林尽欢点头道:“是!我中了什么毒?” “此毒名曰:凄冬蝶,是用生长在北境雪国的雪蝶翅粉加上狼的齿间腐毒制成,中毒之人会浑身冰冷,直至身体经脉全部凝结而死。” 林尽欢听后不由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以身试毒的决定,还是太草率了。 “裴炎说,您有办法解毒?” 裴枕河傲娇地一笑:“那当然,我可是裴枕河,保证药到毒清。” 说完此话,他斜眼看着林尽欢,“你说你懂医术?怎么诊不出自己中了什么毒?还求到了我这里。” 林尽欢忙道:“小女子见识浅薄,怎么能跟您比。只略懂些外科,其他不太懂。” 裴枕河眉头一皱:“外科是什么?” “哦,就是治外伤。” 裴枕河白了她一眼,嘲笑道:“外伤,傻子都会治。” 林尽欢见他一脸得意扬扬,语气中对外科颇为不屑,反问道: “那你怎么不把自己的腿治好?” 在一旁帮忙抓药的小童听了林尽欢的话之后,险些将手中的药撒地上。 何曾有人敢对他师父这么说话。 眼前这个女人是疯了吧。 而此时的裴枕河顿时涨红了脸,支吾道:“医者不自医的道理你不懂吗?” “哦,到你这儿就是医者不自医,刚才是谁笑话我自己诊不出中了什么毒的?” “死丫头,我这不在给你配药吗?你不是说给我治腿吗?倒是说说怎么治?” “臭老头,先把我身上的毒解了,再把解毒的药方给我,我保你能重新站起来。” 重新站起来的诱惑对裴枕河还是很大的,“一言为定!” 林尽欢满脸自信地道:“一言为定!” 这次小童手中的药彻底撒了。 这个女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裴枕河瞥了一眼小童,看向林尽欢: “如果你不能实现自己的诺言呢?”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小童就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怕是跑不出师父的手掌心了。 第十章 遇袭 “但凭先生处置。” 林尽欢只想尽快拿到解毒药方,等拿到药方之后,能给他治到什么程度就治到什么程度。 到时候,她应该成了三皇子妃了,不管南辰是死是活,都是皇帝的儿媳妇,裴枕河是不能随意处置她的。 林尽欢心里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裴枕河也在打着如意算盘: “这丫头,模样、身段都不错,就是脑子不好使,不过也可以忍了。” 他如此想着,将配好的药放在了林尽欢的跟前:“把解药吃了吧。” 林尽欢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黑乎乎的药丸,冲他伸手说道: “我还要解毒的药方。” 裴枕河冷哼一声,轮椅一转背对着林尽欢,“痴心妄想,不给!” 林尽欢长叹道:“也好,有一粒也能救人了。” 说着将药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而我只能舍身成仁,自然也没办法给你治腿了。” 裴枕河轮椅一转,气呼呼地看着她,着急地道:“你这个女人还真是死脑筋,我给了你药,不就等于给了你药方,你把药留下一点让御膳房的那群废物研究去就行了。 “死丫头,还舍身成仁,你从我这里走出去,若是死了,岂不是要坏我的名声。” 林尽欢恍然道: “原来你是怕这个。 “你也说了他们是废物。 “等他们研究出药方,那人坟上都长草了。 “你以为他们都跟你一样,这么聪明又有天赋异禀吗?” 裴枕河听了林尽欢的话之后,挠了挠头上稀疏的白发,顿时喜笑颜开: “臭丫头,说得好像有点道理,也不算完全没有脑子。” 他说完,摇着轮椅,又做了一颗药丸。 林尽欢才要收起药丸,裴枕河不放心地道:“把这颗药吃了再走。” 说完示意小童给林尽欢端了一碗清水。 林尽欢又将药丸从袖中取出,笑着吃了。 “小童,让她那个傻弟弟进来,将她带走吧。” 林子贤已在门外等得忧心如焚,看到房门开了,抬脚闯了进去。 裴枕河瞥了他一眼,眼角闪过一丝鄙夷,冷声道:“留下一百两诊金,将人带走吧。” 说完转头眉头一舒,冲林尽欢道:“十日后回来复诊,记得兑现你的承诺。” 林尽欢吃过药之后,不多时,身体的感觉明显好了很多,她冲裴枕河由衷地道:“多谢先生!” 复诊,不可能。 好了还来,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林子贤一脸急切地问道:“先生,我姐姐身上的毒解了吗?” 裴枕河没好气地道:“怎么,你怀疑老夫的医术?” 林尽欢忙道:“我已经没事了,咱们走吧。” 林子贤见她面色比之前好了很多,对裴枕河的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多谢先生!” 痛快地留下了诊费,命人将林尽欢抬到了车上。 一路上林尽欢只看着车外,少言寡语。 坐在她身边的林子贤说道: “此次,姐姐捡回一条命,可知道了?” 林尽欢听他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疑惑地问道:“知道什么?” 林子贤一笑:“除了我谁也不会在乎你的死活。” 林尽欢无语。 又来PUA。 林尽欢坐起身一脸不悦地冲他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子贤脸上的神情更加得意: “给三皇子冲喜的事情,无论是父亲的主意,还是你自己自愿的,我都不允许,所以——” 说到这里,林子贤身体往前一倾,整张脸朝着林尽欢贴了过来,冷笑着说道:“所以——你以后要听话,只要你听话,我自会安排好你以后的生活。” 林尽欢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试探地问道: “若是不去给三皇子冲喜,那我就应该去履行与楚家的婚约,怎么也用不着你来安排我的生活。” 林子贤冷哼一声:“姐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我这样生分的?” 林尽欢探究地看着他,以前原主跟他很亲近吗? 是没有发现他是个变态吧? 见林尽欢不说话,他坐直了身子,恢复了平静,淡淡地道: “姐姐死了这条心吧,如月已经进了族谱,记在了夫人名下,现在也是林家的嫡女。到时候,月儿自会履行与楚家的婚约。” 林尽欢听这个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觉得无比讽刺: “你知道这件事?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你不是口口声声为我好吗?” 林子贤被她问得怔住了,深吸一口气,喉结动了动,欲言又止。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带着轻蔑的语气道:“你就那么想嫁出去吗?不管是楚瑜还是南辰,是个男人你就能将嫁,是不是?” 林尽欢听了此话,气得怒不可遏,“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没想到,林子贤比她还要生气,额头绷着青筋冲她吼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现在你不能嫁给三皇子了,又想着嫁给楚瑜!你就这么想嫁出去?还是,想男人——” 林尽欢忍不住抬手抽了他一记耳光。 没想到林子贤不避不让,受了这一耳光。 简直就是变态! 林尽欢愣了一下,撩起车帘冲车夫道:“停车!” 她一刻也不想跟眼前这个变态待下去。 林子贤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你要干嘛?” “放手,我要下车!” “如果我不放呢?”林子贤说着,握着她手腕的手,加大了力度。 林尽欢手腕吃痛,使劲儿挣扎了一下,“你放手!” 马车也因此剧烈的摇晃起来。 就在他们争执的时候,“啪——”的一声,一支长箭落在他们的车壁上。 伴随着马的嘶鸣声,马车猛地停住了。 林子贤稳住身体,猛地撩开车帘:“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根长鞭不知从何处袭来,卷住他的身体,将他打落在地。 吓得林尽欢赶忙缩了回去。 这是遇到打劫的了吗? 车外一阵打斗声结束,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林尽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缩在车里不敢出声。 环顾车里的一切,没有一件东西是可以用来防身的。 正当她慌乱的时候,车帘被人撩开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林小姐——” 第十一章 被人掳走,意外赐婚 西斜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枝叶照到京城郊外的密林中。 几声鸦鸣,将昏迷多时的林子贤吵醒。 他揉了揉胀痛的后颈,茫然四顾。 发现马车和林尽欢都不见了。 不远处躺着还没有醒来的车夫。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车夫跟前用脚踢了他一下,急切地问道:“大小姐呢?” 车夫茫然地睁开眼,愣了一下,才慌乱地爬起身道:“少爷,山贼,有山贼将小姐抓走了。” 林子贤气急败坏又踢了他一脚:“废物。” 急匆匆进城去招呼人寻找林尽欢。 此时,贤福宫偏殿中。 暮色渐深,服了解药的南辰尚未醒来。 贤妃与林尽欢相对无言地坐在外屋等候。 没错,城外将林子贤和车夫打晕的不是旁人,正是贤妃身边的听书。 一个宫人神色中带着惊喜,急匆匆走来回道:“娘娘,殿下醒了,要见林姑娘呢。” 贤妃听了此话,一脸欢喜地看向林尽欢,打趣道:“睁开眼竟然不是找本宫,而是找你,那你就进去吧。” 林尽欢躬身行礼快步去了里屋。 一进门就看到南辰侧头朝外正看着她。 她三步并作两步到了他的床前:“觉得怎样?” 南辰一脸幽怨地道:“听说你以身试毒,给我寻找解药?” “你知道了?以后记得报答我的大恩大德。” 南辰白了她一眼:“我才不报答,本来我都可以回去了,你非得又拉我回来受罪。” 林尽欢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劝道:“你这可是得了便宜卖乖喽。” 南辰被她软软的指肚摸得满脸涨红,侧头朝里,不再看她。 林尽欢丝毫没有察觉,扳过他的脸低声道: “说不定回去更惨,你想想我,前世是被人撞飞的,就算是能回去,说不定已经缺胳膊少腿了。 “你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所以还是别回去了,在这里起码全须全尾,还有我陪着你。” 南辰听了此话脸上忍不住笑了,这可是他前世从未有过的待遇,顿时心跳如鼓。 林尽欢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在钻牛角尖,追问道:“你说是不是?” 南辰忙结结巴巴地道:“是,是……” 说完忙转移话题道:“你怎么这么机灵,一下就看出来我是中毒了?你不是外科医生吗?” “我主攻骨外科,但也学过中医,而且你中毒的迹象很明显……” 他们正说着,外面传来惨叫声。 两人同时朝外看去。 林尽欢拍了拍南辰的头,道:“我出去看看。” 她走出里屋的时候,看到贤妃脚下倒着一个身体抽搐七窍流血的宫女。 贤妃一脸惋惜地冲林尽欢点头慢悠悠地叹息道: “乐山偷吃了辰儿的饭菜,谁承想饭菜之中竟然有毒,兹事体大,本宫要去禀告皇上,请皇上定夺,一会儿你在这里用了晚饭再回。” 说完此话又嘱咐道:“听书,一会儿你亲自送林小姐出宫。” 听书点头称是! 贤妃吩咐完之后,就径自出了贤福宫,到了御书房的门口。 门口当值的宫人,忙拦住道:“娘娘请留步,陛下正在议事。” 贤妃卸去钗环,除了外衫,披头散发跪在台阶下:“恳请皇上为臣妾和三皇子做主。” 慌的宫人忙进门禀明情况。 皇帝正在与一干大臣议事,听了宫人的禀报,顿时面沉如水,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让她有话进来说。” 宫人忙将贤妃请了进去。 当着众大臣的面,贤妃一面哭一面说,“就在刚刚,伺候辰儿的侍女乐山淘气,尝了辰儿的晚饭,不承想,竟七窍流血而亡,臣妾胆战心惊,若是这饭菜真的被辰儿吃了——” 说到此处,她猛地顿住了,哭得哽咽难言。 皇帝也是一脸震惊,将手中的奏折重重地摔在桌案上,“竟有这样的事!” “恳请陛下看在三皇子为大周舍生忘死、肝脑涂地的份上,庇佑他能安稳地度过剩下的日子。” 贤妃伏地痛哭不止。 在场的大臣听了此话无不动容。 皇帝慢慢走到贤妃的跟前,弯腰伸手将她扶起:“朕去看看,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然胆敢毒杀皇子。” 他走到门口回头对房中的诸人道:“诸卿且回,北境的事,明日早朝再议。” 皇帝到贤福宫的时候,林尽欢正在犹豫要不要按照贤妃的嘱咐,在这里吃了饭再回。 这里的饭真的还能吃吗? 不会她就是下一个乐山吧。 “皇上驾到——” 林尽欢忙退到一旁与宫女一起跪地给皇帝行礼。 当今皇帝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一进门就命人将经手过饭菜的一干人等统统压了上来问话。 给皇子下毒,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几轮问讯,均无人承认。 “押入诏狱,重刑之下,朕不信无人招供。” 涉罪之人,鬼哭狼嚎地被带下去了。 皇帝软语安慰了贤妃几句,才注意到地上跪着的林尽欢。 “此女何人?” 贤妃借机回道:“今天幸而她在此,与臣妾多说了几句话,耽搁了晚餐的时间,不然……” 说到这里,贤妃眼圈一红,两颗珍珠一样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白皙的脸颊溜了下来。 作为皇帝女人的隐忍大度、作为母亲的舐犊之情,此时被贤妃演绎得淋漓尽致。 皇帝难免又劝慰了几句。 贤妃适可而止地抽噎道:“陛下,臣妾正好有事要求您的恩典。” 皇帝直起身,问道:“何事?” 贤妃伸手将林尽欢拉到自己的身边行礼道:“陛下,这是荣安伯爵府嫡长女林氏,贤良淑德、秀外慧中,与辰儿可堪相配。请陛下为他二人赐婚。” 皇帝听了此话,神情颇为惊讶,怔怔地看向林尽欢。 良久没有说话。 贤妃小声地道:“陛下!” 皇帝一回神,眼睛依旧看着林尽欢,问道:“你是——兰瑾的女儿?” “陛下,荣安伯的夫人确实姓兰。”贤妃替林尽欢回道。 皇帝冷冷一笑:“小小的伯爵府,会不会委屈了辰儿?” “陛下,只要对辰儿好就行了,臣妾并不在乎什么门第。” 皇帝嘴角微微上扬,笑意不打眼底,轻轻抬手示意贤妃起身: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朕就允了。” 贤妃行礼谢恩:“臣妾多谢陛下。” 皇帝沉吟片刻,目光落在林尽欢的身上,“不如就抬林峰为荣安侯,封其嫡长女林尽欢为如意县主吧,位分太低了,配不上辰儿,爱妃觉得如何?” 贤妃知道皇帝有自己的考量,但是依然感激地道:“臣妾替林家和辰儿谢陛下隆恩。” 林尽欢也跟着叩头谢恩。 ****** 此时,荣安伯爵府。 林峰得知林尽欢被掳走了,顿时震怒:“她被人掳走了?这个败坏门楣的贱人!” 林子贤不理会他,召集家丁出城寻找。 林峰望着林子贤的背影喊道:“找什么找, 让她死在外面得了?找回来,也坏了我们林家的声誉。” 第十二章 知道被赐婚,渣爹还要沉塘 玉姨娘拉着他的手臂劝道:“老爷,她好歹是我们林家的人,子贤心善,就由着他吧, 等把人找回来再说。” 林峰气急败坏地道:“你知道一个未嫁女被人掳走意味着什么?我们月儿还要嫁侯府呢?万一侯府因为这个悔婚了怎么办?” 玉姨娘眼中闪过一丝怨恨,嘴角一撇,含泪道:“我们月儿怎么就这么苦命呢。” “我去看看,若是找到了,就直接让她死在外面,沉塘、坠崖都行,总好过让人戳脊梁骨。” 林峰丢下这句话追了出去。 玉姨娘脸上的神情一收,抹掉脸颊上的眼泪,对秦嬷嬷道:“夫人可有按时服药?” 秦嬷嬷忙道:“按二夫人的意思,一直给夫人服药呢,最近夫人已经安静多了。” 玉姨娘冷哼一声点点头:“走吧,去看看夫人,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让夫人知道。” 这几天,兰瑾因无力改变林尽欢去冲喜的事情,每日以泪洗面,昏昏沉沉度日。 此时听了玉姨娘的话之后,情绪彻底失控。 玉姨娘见状笑着回道:“夫人莫担心,老爷已经命人去找了,只不过这天已经黑了,就算找回来,怕早已不是完璧之身了呢。”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兰瑾扑上来一面厮打她一面哭喊道:“是你,是你害我的女儿是不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玉姨娘躲闪不及,脸上被挠出了一道血印,她气急败坏地冲秦嬷嬷道:“赶紧将这个疯女人给我绑了。” 玉姨娘此话还没有说完,兰瑾疯了一般朝外跑去,一面跑一面喊道:“快,报官去,有人要害我的女儿。” 她一出二门,正好与回来的林尽欢碰面。 林尽欢拦着她:“母亲,发生了什么事?” 兰瑾挣扎道:“报官,去报官找欢欢,有人要害我的欢欢” 林尽欢拉住她的手臂,一脸震惊地道:“母亲,我就是欢欢啊” 兰瑾愣愣地瞅着她,端详了一会儿才喜笑颜开地道:“欢欢,你回来了?真的是欢欢……太好了!” 说着上下打量着林尽欢:“你没事吧,有没有遇到坏人?” “我没事,放心!” 林尽欢看到慢悠悠走来的玉姨娘,就知道一定是她又在作妖。 “你跟我母亲说了什么?” 玉姨娘有些不相信地盯着林尽欢,阴阳怪气地道:“你竟然真的回来了?手段了得啊。那些贼人怎么肯放了你的?” 林尽欢一皱眉头,满脸不解:“不明白你说的什么。” “还在这里演戏,现在还是完璧之身吗?” 林尽欢横了她一眼:“你满嘴喷什么粪?” “难道你不是在城外被人掳走了?就算是能活着回来,怕是也已经被人糟蹋了吧。” 玉姨娘一脸得意。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被人掳走了?” “子贤绝不会说谎,他说你被人掳走了,那还有假,你是怕我们将你沉塘,所以在强装镇定的吧?” 一定到沉塘二字,兰瑾一下将林尽欢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你大胆,竟然在我面前这样说欢欢?” 此时的玉姨娘根本就没有将兰瑾放在眼里,“她如此败坏林家的门楣, 就应该自己了解,别等着族里人动手。” 她不相信,一个女人被人掳走了之后,还能清白。 林尽欢得意地一笑:“让你失望了,我并没有被人掳走,只是跟听书去了贤福宫,见了贤妃娘娘。” “你撒谎,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贤妃早就放弃你了,没送了小命就算不错了,你还在这里做冲喜的美梦呢。” 林尽欢懒得跟她争论,何况她见兰瑾似乎累了,扶了她回兰香园。 可是玉姨娘并不打算放过她:“来人,将大小姐绑了,等老爷回来处置。” 林尽欢往后一推,瞪着上前的两个婆子喊道:“你们敢动我一根汗毛,贤妃娘娘不会放过你们的。” “别听她胡说,贤妃娘娘是什么人,凭什么管她的死活,听我的,将她给我绑了,扔到后面柴房去。” 林尽欢侧身躲过扑过来的婆子,伸手抓住一人的手腕猛地往后一扭,顺势推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两个婆子“砰——”一下摔在了地上。 不等她们起身,林尽欢左腿一曲,整个膝盖压了上去,下面的两人疼的“兹哇乱叫”。 玉姨娘吓得连连后退,“疯了疯了,你简直疯了。” 家里的男丁都被林子贤带出去找人了,现如今她身边就只有几个丫头婆子。 “告诉你,现在收手你还有条活路,若是你真的动了我,我必让你生不如死。” 看到林尽欢打完婆子之后,慢慢朝她走近,玉姨娘吓得脸色发白。 后悔自己不应该这么沉不住气,应该等他们回来再说。 正当玉姨娘不知所措的时候,林峰和林子贤带人回来了。 她回身哭着朝他们跑去:“老爷,子贤,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只是想让大小姐不要乱跑,她就要打我杀我。” 林峰将玉姨娘拉到自己的身后,指着林尽欢骂道,“你这个败坏门楣的贱人,竟然还有脸回来。” 兰瑾忙拦在林尽欢的跟前,求道:“老爷,欢欢下次不敢了,你就饶了她这次。” 林峰伸手将她甩了出去。 林尽欢忙上前扶住了她。 “我怎么败坏门楣了,听风就是雨,这么大岁数了,能不能有点自己的判断?” 兰瑾伸手捂住她的嘴:“欢欢,别跟你父亲争论了,你就服个软吧。” 林尽欢将兰瑾交给兰瑾身边的小红:“扶夫人回房。” “欢欢,欢欢……你别做傻事,别激怒你父亲,你好好求求你父亲,他会看在你外祖父的份上饶了你的。”兰瑾被小红扶着,一面走一面回头。 林尽欢扶额:原主为什么有个这样的母亲呢? 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她。 她只能靠自己。 她深深出了口气,冲林峰和林子贤道: “今天我并不是被人掳走,而是被贤妃娘娘身边的听书接到了贤福宫,去见了贤妃娘娘。 “贤妃娘娘已经在皇上面前请旨,为我和三皇子赐婚,所以,我劝父亲少安勿躁。” 因为昨天林尽欢中毒的事情,林峰认定了她已经被贤妃嫌弃不然怎么会被下毒灭口。 所以现在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 “你以为你编出这样的瞎话,我就会饶了你吗?做梦!皇帝知道你是谁,还给你赐婚,真是痴人说梦,来人,将这个逆女绑了。” 林子贤抬手拦住,阴沉着脸冲林峰道:“且慢,我跟她谈谈。” 林峰气急败坏地道:“有什么好谈的,直接绑了,趁夜沉塘…… 第十三章 又来! 一群家丁呼啦一下将林尽欢围了起来。 玉姨娘伸手将林子贤拉到了一边,“你对她再好,她也不会领情的,何况这次事关乎我们林家的名声,你最好不要跟你父亲对着来。” 林子贤听了此话,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林尽欢没有说话。 玉姨娘也火上浇油道:“大小姐这是想拖延时间吧。可是老爷,这样的事拖得时间越长,对我们林家越不利,万一传出去可不得了了。” “你说得不错,来人,将这个贱人绑了,趁夜沉塘。” 林尽欢忙喊道:“等一下,你想想,你若是真的将我杀了,如果我说的是真的,林家不仅失去了飞黄腾达的机会,而且可能招来灭门之祸。” 林峰犹豫了一下,将目光看向林子贤:“你怎么说?” 林子贤嘴角一提,眼角露出了几分讥笑。 他慢慢朝着林尽欢走了过去。 林尽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握在一起的手,不由得有些颤抖。 现在她的性命全在林子贤一念之间。 林子贤低头在她耳边低语道:“姐姐,现在只有我能救你,这可怎么办呢?” 林尽欢怒目朝他瞪了过去。 趁火打劫的家伙! 林子贤有恃无恐地看着她的眼睛,一脸小人得志的神情:“要不,姐姐求求弟弟。” 林尽欢两个拳头握的咯吱作响,但是她慢慢放下了,一脸皮笑肉不笑地对林子贤道:“姐姐求你了,弟弟,让父亲放过我吧。” 林子贤直起腰,收了脸上的笑容,回头冲林峰道:“父亲,女子的闺誉何等重要,莫说是半路被人掳走,就是自己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被族人打死的也不在少数。” 林峰听了此话,点点头:“你说得不错。” 林尽欢在心里暗骂:不讲武德的卑鄙小人。 她应该想到,这个节骨眼,林子贤绝对不会放过她。 早知道就硬气到底了,临死还要被人嘲笑。 罢了,死就死吧,正如南辰所言,死了说不定就回去了。 只是可怜了南辰,要自己留在这里受罪了。 正当她心如死灰的时候,只听林子贤接着道: “不过——我觉得姐姐说得也有些道理,不如暂时将她关在后柴房,命人严加看管,且等等宫里的消息,若是过了明日,宫中依然没有消息,再作处置。” 林峰本来就利令智昏,听了林子贤的话之后,立马改了主意,命家丁将林尽欢绑了扔到了后柴房,派了四五个婆子守着。 林尽欢就像路边的野草,只要没有暴风雨,她就能随遇而安。 虽然是在柴房,但是也不妨碍她睡觉。 不过,还不到起床的时间,柴房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她还以为是皇帝的赐婚圣旨到了,不想竟然是林如月。 “听说昨天你被人掳走了?什么人呀? “是山贼还是强盗?姐姐吃了不少苦吧? “啧啧啧……真是可惜了。 “堂堂伯爵府的嫡长女,就这么被人糟蹋了。” 她穿了一件橘红色外衫,满头珠翠,打扮得花枝招展,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围着林尽欢一顿输出。 被绑了双手的林尽欢,一摇一晃从地上站了起来,白了她一眼,道:“哪里来的花母鸡,是你主人没给你鸡饲料吗?大清早来这里咯咯哒,小心姐明儿把你炖了。” “林尽欢!”林如月恼羞成怒地指着她,“你,你,你粗鲁。” 林尽欢轻笑道:“那也比你下贱好。” 林如月仗着林尽欢被绑着,抬手就打。 林尽欢侧身躲过,抬脚踢在了她的膝盖上。 林如月应声跪地,仰起脸哭道:“你竟然敢打我。” “长姐打庶妹,不是很正常吗?” 林如月从地上爬起来,哭着冲身后的嬷嬷道:“来人,去拿鞭子,我要教训这个贱人。” “谁允许你来这儿胡闹的?”林子贤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尽欢早就看到他了。 今天他穿了一件天青色圆领直裰长衫,还没进门,就闻到了淡淡的皂角味,应是刚刚沐浴过。 这兄妹俩,一个花母鸡,一个花孔雀。 都来她这儿秀优越感呢。 “哥,你不也来了。” 林如月对林子贤本能地有些发怵,只敢小声嘀咕。 因为这个兄长, 从来也不睁眼看她,满心满眼都是林尽欢这个贱人。 林子贤斜眼瞥了她一眼:“还不滚!” “兄长——我们才是一母同胞,你为什么总是向着她?”林如月满眼委屈与不解,站在原地看着林子贤。 林子贤背手而立瞪了回去:“还让我说第二遍吗?滚——” 林如月哭着跑了。 林子贤招手,长随提了一个食盒进来,放下出去了,还顺便将房门也关上了。 林尽欢立马进入戒备状态。 这个疯子又要干嘛? 林子贤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了出来,默默将她反绑着的手腕解开。 从后面弯腰凑到她的耳边说道:“姐姐,我又救了你一次,你怎么报答我?” 林尽欢看着与几天前同款的饭菜,想死的心都有了。 又来! 他怎么就这么执着于这件事呢。 想到这里,林尽欢猛然惊醒,抬头问道:“你知道我昨天不是被人掳走的,是被贤妃娘娘的人带走的,你做这一切都是在演戏,对不对?” 林子贤嘴角一提,笑道:“姐姐,果然聪明。” 他说到这里,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林尽欢的对面: “我习武多年,姐姐与裴神医在房中的谈话,岂能听不到。 “姐姐非要解毒药方,是因为三皇子中毒了吧? “姐姐中毒就是为了给三皇子找解药,对不对? “我不能理解的是,你竟然能为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涉险,却不愿为我付出那么一点点,为什么? 林子贤越说越激动,最后成了怒吼:“告诉我,为什么,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为什么不能为我牺牲一次!” 林尽欢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此时,她只希望皇帝赶紧下诏,传旨的太监跑得快一点。 “虽然姐姐无情至此,但是,我还是不能看着姐姐一错再错。” 林子贤说着端起了那碗八宝榛子粥。 “姐姐,您是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第十四章,葬礼时,圣旨下! “你既然知道我是被贤妃接走的, 就应该知道我所言不虚,皇帝会下旨为我和三皇子赐婚,到时候,你不怕皇帝治你的罪吗?” “姐姐突发疾病,皇帝为什么治我的罪?生老病死岂是人力可改变的。而且你死了,更能说明三皇子不该活,他就是个灾星。所以——姐姐不必替我担心。” 林尽欢慢慢站起身,眼睛的余光扫过房门:“我身上余毒还没有清理干净,你不怕我吃了这些东西,救不过来一命呜呼吗?” 林子贤轻笑:“那也是姐姐的命。” 说着将碗举到了林尽欢的面前,“姐姐,这里只有你和我,门口还有四五个嬷嬷守着,没有人会帮你,所以——不要让我动粗。” 林尽欢猛地抬手将粥碗打翻在地。 林子贤恼羞成怒,双手钳住她的手腕,面露凶相:“虽然我看重你,但是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今天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林尽欢拼命挣扎,两脚毫不留情的朝着他踢了过去。 可是,她毕竟是个女子,虽然学过几年散打,但是在习武十几年的林子贤面前,根本就是儿戏。 林子贤一手反转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另一只手拿了一块杏仁酥放到林尽欢的嘴边:“吃了!” 林尽欢闭嘴摇头拒绝。 可终究抵不过林子贤的强硬。 一块杏仁酥被塞进了她的嘴里。 她不再挣扎,林子贤也慢慢放开了她。 林尽欢的身体一软险些摔倒在地,林子贤伸手接住了她。 见她满脸泪痕,柔声细语的道:“姐姐,你不要怪我,我真的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跳火坑。” 林尽欢神情麻木,眼泪横七竖八流了一脸,没有理他。 不多时,她面色涨红,不停的干呕。 林子贤忙冲门外喊道:“赶紧去请大夫,快——” 在他转身的时候,林尽欢的身体一沉,向后仰去。 林子贤回手将她接住,打横抱起,抬脚将门踹开,冲出了柴房,将她带回了蔷薇苑。 不多时,林峰和玉姨娘得到了林尽欢昏厥的消息。 急匆匆的赶到蔷薇苑,对林子贤道: “不用找大夫了,她此时死了正好,省的我们费事了。” 玉姨娘也马上道:“老爷,我们可以将她的死期提前两天,这样就更天衣无缝了, 就算她被掳走的事情传出去,时间也对不上,传言就不攻自破了。” 林峰立马拍手叫好,“还得是玉儿,就这么办。” 林子贤看了他们一眼,冷冷得道:“行,那父亲和小娘去给她办葬礼吧。办的越大越好,最好让全京城得人都知道,林家的嫡长女因病离世了。” 林峰还罢了,玉姨娘听了心里畅快无比。 一直以来,自己的傻儿子跟这死丫头,比跟自己这个做娘的还亲。 如今他终于为了林家,做了一次正确的选择。 两人忙去吩咐家里的下人,一会儿让人置办丧礼用品,一会儿命人搭建灵堂。 整个林家忙作一团。 引得门口过往的百姓议论纷纷: “林家这是死人了?” “看着是要办丧事啊。” “该不会是他家老太太没了吧。” “他家老太太不是回信城了吗?没了也不会在京城办事吧。” “昨天晚上他们家进进出出的好多人,好像是在找什么人。估计是人找着了,不过没了!” “找什么人啊?” 一个上了岁数的婆子,低声道:“听说是找他们家大小姐。” “不会是他们家小姐没了吧?” 此时,一个青衣小哥上前询问门子。 门子回道:“是我们大小姐病故了。” 询问之人快步走到人群后面的马车前回道:“主子,是林家大小姐没了。” 车中传出一个冷漠无情的声音:“这个女人倒是识趣儿,不等我动手,自己先死了。仔细探查一下她是怎么死的?” “是,主子。” “别从这儿走了,晦气,我们绕道去杏林在望吧。” 马车调转车头走了。 一匹快马与他们擦肩而过,朝着林家这边来了。 围观的人群,听到马蹄声,忙让出了一条路。 来人见林家围满了人,也是满脸惊讶。 行至门口下马,喊道:“圣旨到——荣安伯林峰接旨——” 门子听了此话,一面将人请进门,一面飞快的去向林峰禀告。 正在等着林尽欢咽气的林峰,听了门子的禀告,一脸的纳闷,他现在朝中只是闲职,就算是十年不上朝,皇帝也不会想起他,怎么这会儿来了圣旨? 他急急忙忙往外跑,就怕晚了一步,惹传旨的人不悦。 来至前厅,气喘吁吁的行礼问好:“内官大人,林峰这厢有礼了。” 宫里传旨的公公见了林峰,拱手笑道:“恭喜荣安伯,不,现在该称‘侯爷’了。不过,这侯府似乎是有丧事啊?” 林峰一听此话惊得目瞪口呆,转念又欣喜若狂,语无伦次地道谢:“这,这,跪谢陛下圣恩。没有丧事,没有丧事……” 他冲外面的忙碌的人喊道:“都停下,都停下,将这些都撤下去,该干嘛干嘛?” 传旨的公公,自不会多管,也不会多问,轻笑道:“侯爷,那就设香案,让林大小姐一起出来接旨吧。” 一提到林尽欢,林峰的脸色一下变了。 忽然,他想起林尽欢昨晚的话,难道这死丫头说的是真的,结结巴巴地问道:“这,这,还有小女的事?” 传旨的公公意味深长的一笑:“那是自然,不然您这侯爷从何而来呢。” 林峰心下一哆嗦,身体僵直,“我去叫她。” 一出门,险些跌倒在地。 “快快快,去请大夫,去请最好的大夫……”一面喊,一面往蔷薇苑跑。 林子贤听到喊声,开门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林峰气喘吁吁地跟他说了。 林子贤没想到旨意来的这么快,咬牙切齿的道:“我去告诉传旨的公公,长姐已经病逝,不能接旨。” “你回来,你给我站住!”林峰忙追着林子贤想将他拦下来,“你这个孽畜,可不能欺君,要诛九族的。” “我俩到底是谁欺君,这满院子的白番,传旨的公公难道看不到吗?” “可是,她不是还没咽气吗。”林峰一面追一面喊道,“说不定请了大夫来,还能救活,这可是泼天的富贵,你不要犯傻。” 可是,他怎么跑得过林子贤。 他追到二门的时候,林子贤已经快到前厅了。 “快拦住他, 谁拦住他,本侯重赏一百两。” 此话一出,几个家丁,呼啦一下拦在了林子贤的跟前。 林子贤抬脚踹飞一个,双拳一挥,一拳一个打飞了两个。 虽然家丁不敢跟他动手。 可是也围得他寸步难行。 听到打斗声, 传旨的公公走出来,扬起奸细的声音喊道:“这是怎么回事?林大小姐呢,难道你们林家要抗旨?” 林峰已经追了上来,摆手道:“不不不,不敢!” 林子贤扬声道:“公公刚才就应该看到这满院子的情景了,家姐突发恶疾已经病故,怕是不能接旨了。” “谁说我突发恶疾?”收拾妥帖的林尽欢在紫萱和紫苏的簇拥下慢慢走出了二门。 第十五章 明明是火坑,不忧反喜 林峰惊喜交加地喊道:“设香案,接旨——” 林子贤瞠目结舌地看向林尽欢,一脸的难以置信:“你,你,你骗我?” 林尽欢走近一些,侧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以为就你会演戏吗?我也会!” 昨天,林子贤塞进她嘴里的杏仁酥,她并没有入喉,一直含在嘴里,假装呕吐的时候,吐了出来。 所以她并没有因为过敏而晕厥。 林子贤苦笑:“还是怪我太在乎你了,见不得你受一点委屈,你一个痛苦的表情就让我乱了方寸。” 林尽欢听着这话别扭,可是却说不出哪里别扭。 “有毛病吧!” 这里林峰已经设好香案,拉着林尽欢去接旨。 传旨的公公展开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荣安伯林峰才兼文武,秉性温良,晋封为荣安侯,林氏嫡长女林尽欢出身名门,礼度娴雅,恪守闺训,册封为如意县主,赐婚给三皇子楚王南辰,择六月初六完婚。望尔等恪守本分,益加勤勉。钦此!” 林峰激动地带着哽咽的哭腔喊道:“臣——领旨谢恩!” “臣女领旨谢恩。” “林侯爷,双喜临门,可喜可贺!”传旨的公公笑着将圣旨放在了林峰的手中。 林峰诚惶诚恐地接过圣旨,忙让人给传旨的公公塞了封红:“内官大人,用过午饭再回吧。” “不了,咱家还要进宫复命。” “明日早朝过后,臣带着小女进宫叩谢皇上隆恩。”林峰再拜。 传旨的公公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眼睛瞥了一眼被围在前厅门口的林子贤,意味深长地一笑,出了林府。 林峰欣喜若狂地将圣旨看了又看。 此时,躲在二门内的玉姨娘和林如月走至前厅,给林峰行礼道喜:“恭喜老爷(爹爹)荣封侯爵。” “哈哈哈哈……起来起来,都起来,嘱咐厨房中午做大餐,让人出去买炮仗,晚上放炮。对对对,不要忘了祭祖,本侯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哈哈哈哈……” 林如月抱着林峰的手臂,甜甜地道:“父亲,我们林家以后就是侯府了,我就是侯府的小姐了。” “那是自然!”玉姨娘喜笑颜开地说完此话,才意识到林尽欢被封了县主,酸溜溜的道:“也不知道大小姐是哪儿修来的福分,竟然封了县主。” 站在林峰身侧的林如月,收了脸上的笑意,冷冷的看着林尽欢:“若是论品貌,姐姐还真不算出众,看来贤妃娘娘也是真的没得选了,才定了姐姐。” 玉姨娘忙拦住林如月的话头,笑道: “好啦!月儿,不说这些了,从此,我们林家与楚家并肩了,那楚家应该不会再在婚事上推脱了,你可以放心了。” 林如月想到这个,脸上又浮出笑意。 林尽欢此时也很开心,事情终于定了。 她可以正大光明的离开这个虎狼窝了。 只有烈日下的林子贤,怒目看着所有人,良久没有说话。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神情淡然的林尽欢身上。 极度的不解与失望裹挟着他,让他整个身体僵硬的动弹不得,随即陷入不能自控的颤抖。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那明明是个火坑啊! 朝中谁家不想尽办法避开!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一个一个不忧反喜。 一群不正常的人。 玉姨娘终于注意到了自己儿子的变化,忙扒拉开围着他的家丁,上前抱着林子贤的手臂道:“子贤,你不要钻牛角尖,你想想你以后就是侯府的世子了,千万不要因小失大。” 林子贤猛地将她的手甩开,冷冷的看着她:“从伯爵府的妾成了侯府的妾,你就觉得自己比以前高贵了?” 玉姨娘听了此话痛哭出声:“林子贤,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孩子,怎么能如此折辱我!” 林子贤根本就没有理会,慢慢走到林尽欢的跟前,眼底瞬间泛红,嘴里喃喃的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林尽欢一脸警惕的紧握双手,时刻准备逃走,生怕他又情绪失控, 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还不等她有所行动,林峰大步一迈走到他们中间,挡在了她的面前: “把世子带下去。” 几个家丁一下又围了上来。 这次,林子贤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只是一脸痛心疾首的看着林尽欢喊道:“姐姐,姐姐……不会再有人比我对你更好了,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的话还有说完, 已经被家丁拖着进了二门。 林如月看着这一幕,悄悄在玉姨娘的耳边道:“小娘,我觉得哥哥有些奇怪,他是不是喜欢姐姐,这可是乱——”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玉姨娘慌忙伸手捂住了她得嘴,疾言厉色地训斥道:“你胡说什么!” 林如月被玉姨娘的反应吓了一跳,忙噤声不敢言。 幸好林峰的注意力都在林尽欢的身上,并没有听到她们说什么。 “好了好了,大喜的日子不要让一些小事搞得大家心情不好。玉儿,去账房给欢欢支五十两银子,让她上街去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玉姨娘忙笑着应了。 午饭之后,林如月不情不愿地到了玉姨娘的房中。 一进门,玉姨娘亲手将房门关了,回身甩手给了她一记耳光:“我在林家伏低做小,处心积虑,才挣得如今的局面,你是想毁了我,还是想毁了你兄长?” 林如月被娇养惯了,何曾被如此训斥过,两眼含泪,执拗地道:“我不信小娘看不出来,兄长的所作所为有多么的不正常,我才是他的亲妹妹啊,他为什么总是那样对林尽欢,好像没有她就活不成一样。” 她还没有说完,玉姨娘又打了她一耳光:“闭嘴!他们是姐弟!” 说完此话,玉姨娘深吸了几口气,缓了缓自己的情绪。 对捂着脸痛哭的林如月道:“别哭了,你兄长是以后侯府的未来,也是我们唯一的依靠,有他在,就有我们的一席之地,你明白吗?一切不利于他的话,都不要再说,懂吗?” 林如月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玉姨娘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她的脸颊,叹道: “去打听一下,林尽欢什么时候出门,你跟着一起出去,不要让她在外面作妖。一会儿我也给你支五十两银子。” 林如月不乐意地一撇嘴,“小娘,五十两银子够什么用的?” “那就给你支二百两。” 林如月换上笑脸:“谢谢小娘!” “二夫人,二夫人,不好了。”秦嬷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玉姨娘忙打开门,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秦嬷嬷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脸着急地道:“二夫人,快,快去看看少爷吧。” 第十六章 欢喜下的诡异氛围 玉姨娘惊惶失措地跑到林子贤的院子。 林子贤的书童文书正站在门口急得团团转,看到玉姨娘来了,忙上前回道:“二夫人,你快想想办法,少爷这样子是要出事的。” “打开院门!” “少爷在里面反锁了,打不开!” 玉姨娘拍着门板喊道:“林子贤,你把门给我打开!” 可是不管他怎么喊,里面的人就好像没有听到一般。 玉姨娘趴在门缝往里面看,见满院狼藉,林子贤赤着上身,手中拿了一个马鞭,一下一下抽打自己。 每一鞭下去都皮开肉绽,血顺着后背往下流。 玉姨娘已经吓得脸色煞白,疯了似的喊道:“来人,来人——把门给我撞开!” 众人将门撞开之后,玉姨娘冲进去将他手中的鞭子死命地抢了过来,“你这是想要为娘的命吗?” 林子贤脸色煞白,身体一歪倒在地上。 玉姨娘抱着他号啕大哭。 跟着一起过来的林如月已经吓傻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忙让人去请大夫。 不多时林峰也来了,问及缘由,满院子的人说不出个一二三。 问不出理由,林峰心里已经隐隐地猜到原因了,可是这话,他不能说。 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那侯府的家业就要旁落了。 大夫来了之后,给林子贤开了金疮药,对林峰道:“林老爷,贵公子伤了心脉,需服药调养些时日才行。” “严重吗?”玉姨娘听了大夫的话,忍不住红着眼问道。 大夫道:“自然是严重的,林公子心性好强,以后要多开解他,莫要刺激他,让他保持心情愉悦,可有助恢复。” 说着将药方开好,起身告辞。 林峰给了诊费,送出门。 林家欢欢喜喜的氛围下笼罩上一股诡异气氛。 晚间,紫萱绘声绘色地跟林尽欢说起此事的时候,林尽欢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竟然自残,这是有心理疾病啊。 “这个人,既不看重别人的生命,也不看重自己的生命,真是太可怕了。” “那我们明天还出不出去逛街?” 紫萱此话刚出口,紫苏嗔怪道:“现在家里什么情况,你还撺掇小姐出门。” “是我自己想出门,跟她没有关系。她不撺掇,我也会出门的。” 林尽欢笑着将紫苏怼了回去。 诚然,每个人都喜欢懂事的丫头,但是她更喜欢以她为中心的。 而不是顾全别人大局的丫头。 而且这是她了解这个世界的好机会,她为什么不去? 次日,她去找玉姨娘拿银子。 玉姨娘哭得两眼红肿,用 怨愤的口气道:“大小姐的心可真大,家里现在这样的情况, 你竟然还有心情上街?” “家里什么情况,父亲荣升侯位,我被封为县主,双喜临门,合族上下喜气洋洋,我为什么没有心情上街?” 玉姨娘听了此话拍案而起,抬手指着她骂道:“贱人,你有没有心?子贤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怎么能如此无情无义?” 林尽欢收了脸上的笑容,冷冷道:“姨娘想让我怎样?抗旨?推了给三皇子冲喜的事情?在家照顾弟弟?” 玉姨娘听了此言,忙道:“你闭嘴,我可没说让你抗旨,你少信口胡说。” “姨娘看看我这浑身上下的打扮,哪里像个县主?让人看了,难保不说姨娘薄待我。” 林尽欢现在的穿戴,莫说是县主,就是一个官家小姐,也不会穿的如此寒酸吧。 玉姨娘一脸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挥挥手道:“去吧,去吧,自己去账房拿银子就行。” 林尽欢转身去账房,拿了银子出门。 刚上马车,穿戴整齐的林如月也钻进了车里,很自然地坐在了她的身边,抱着她的手臂道:“姐姐,带我一同出门吧。” 林尽欢冷冷地看了看她,“咱俩有这么熟吗?” “姐姐,不管怎么说,我可是您的妹妹,打断骨头连着筋的。” 她见林尽欢没有说话,也没有赶她下车,接着道:“我不会给姐姐添乱的。” “行吧!”林尽欢倒是想看看她到底要干嘛? “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林如月摇着林尽欢的手臂撒娇。 林尽欢本能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臂,笑盈盈地冲她道: “人与人之间的好是相互的,你好,我好,大家好。 “你对我不好,她对我不好,那谁也别想好。” 林如月的笑僵在了脸上:“姐姐还在怨我没有替你去冲喜吗?” 这话说的? 什么叫替我? 难道我一出生就是为了冲喜? 难道不是你们为了巴结皇家,强行设计我去冲喜的吗? 林如月见她不语,两眼一红,抽抽噎噎起来:“姐姐,都是我的错,做不得父亲和姨娘的主。姐姐,你就别生我的气了。” 声音哽咽,万般委屈。 她的眼泪来得也快,如断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林尽欢一脸不解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我又没打你,你还委屈上了。这里也没有旁人,你哭成这样给谁看?” 林如月的哭声戛然而止。 将擦泪的帕子别进袖子里,冷着脸上下扫了她一眼,一副瞧不上的样子,“我今天跟姐姐一起出来,就是想跟姐姐说几句话。” 林尽欢一笑,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有话说,有屁放。” 林如月白了她一眼: “像你这么粗俗的人,怎么配得上楚瑜哥哥。 “既然你已经要去冲喜,以后就不要再纠缠楚瑜哥哥了,听到没有?” 林尽欢挑眉不语,无语她妈给无语开门,真是无语到家了。 林如月见她不说话,斜眼瞪了过来:“我知道你看着老实,可是惯会勾引男人,但是若再缠着楚瑜哥哥,我绝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 林尽欢抬脚将她踢下了车:“我现在就让你没好果子吃!” “啊——” 林如月尖叫着从车里跌落下去。 一声马的嘶鸣声传来。 林尽欢撩起车帘,看到对面一辆马车停在了她们的车前。 马车上下来一人。 那人一袭玄色衣衫,玉冠束发,面容白皙,目如寒星,冷峻地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楚瑜哥哥救我!”林如月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带着哭腔,向那人伸出了手。 第十七章 头晕,晕到了男人怀里? 没错,车外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楚侯世子楚瑜。 他乍见到林尽欢,不由得大吃一惊: “林尽欢,你,你,不是死了吗?”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林尽欢白了他一眼,白长了一副好模样,这青天白日的怎么还能吓结巴了,“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粗俗!”楚瑜一脸嫌弃地回了一句。 林如月身体靠在楚瑜的身上:“楚瑜哥哥,你有所不知,姐姐不但没死,还封了县主呢。” 说完,她抽抽噎噎地冲林尽欢哭道:“可是月儿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仗着身份欺辱打骂她呢?” 此时,街上的人渐渐围了过来。 楚瑜放开林如月,怒目瞪着林尽欢:“你就是这么做长姐的,妹妹纵然有不对的地方, 也不该当街殴打。” 林尽欢皱眉:他还上上课了,真当是自己未婚夫呢。 “当了县主也不能殴打自己的妹妹,多大仇多大怨呀。” “就是,不说提携妹妹,竟然依仗身份欺压,怎么还有这样的姐姐。” “瞧瞧,那小姑娘,可怜见的。” …… 林尽欢跳下车,走到楚瑜的跟前,义正词严地道:“早听说,你与妹妹暗通曲款,我不信,可是刚才她自己竟然承认了。既然你早就看上了妹妹,何不言明,我可以将你让给她的。” 林如月面红耳赤的道:“姐姐,胡说什么,你想打我就打我,为什么还要坏了我的名节,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不跟你争嫁妆就是了。” 楚瑜也变了脸色,眼神慌乱地道:“你胡说!” 林尽欢昂起头,一脸的硬气,但是眼底发红,声音颤抖:“若是坏我姻缘的是旁人,我定然不共戴天,但是——是我自己的妹妹,我有什么办法呢? “刚才不过是气不过,教导一番,没想到竟然引来楚世子当街相护,怎么这么巧呢?莫不是你们约好了?” 哼,演戏谁不会! 吃瓜群众立马转变了立场: “这小姑娘勾引自己的姐夫啊!” “你没看刚才她那样,都快扑到姐夫的怀里了。” “哎呀,那她这顿打挨得一点也不冤。” “这要是我妹妹,直接打死她。” …… 人群中一个青衣小哥看到活的好好的林尽欢,脸色煞白惊慌失措的挤出人群,消失在人海中。 林如月见围观之人群情激愤,全都是指责她的,心急之下指着林尽欢道: “你已经被赐婚给晋王,是你先背弃了楚瑜哥哥,怎么算是我抢你的姻缘。” 楚瑜本来就看不上林家无功封爵。 听了此话之后,正中他的下怀,他一脸怒气地道:“既然林姑娘攀了高枝儿,那楚某与林家的婚约也可就此作罢了。” 林尽欢听了此话,看向林如月,笑道:“好,作罢就作罢,我正有此意。” 林如月听了此话顿时脊背发僵,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楚瑜哥哥,我头好晕,你先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对于林如月,楚瑜一直抱着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思,听了此话之后,忙道:“好,我先送你回去。” 楚瑜狠狠瞪了林尽欢一眼,才扶着林如月上了自己的马车。 “小姐,您怎么能让二小姐跟一个外男一起离开。”回到车上以后,紫萱不解地问道。 林尽欢神秘地一笑:“连你都知道不该随便跟外男离开,难道她不知道吗?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看林如月刚才那样子,巴不得现在跟楚瑜回楚家才好呢。 不出林尽欢所料。 楚瑜带林如月离开后,刚出了街口,林如月身体一歪靠在了楚瑜的身上。 “又头晕了!” 窝在楚瑜怀里的林如月点点头,一脸娇羞,满眼含情:“楚瑜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楚瑜本来就是个浪荡的性子,见她这副模样,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嘴角一扬,顺势紧紧抱住了她。 “怎么会?要不等你头晕好点再送你回家。” 林如月轻轻的点了点头,小脸在他的胸前蹭了蹭低声“嗯”了一下。 不多时,车里传出旖旎之声。 马车朝着城外驶去。 林尽欢带了紫萱紫苏逛遍京城的大街小巷,大包小包买了一车的东西。 “把我买的那些小玩意挑出来,给南辰送去,他一定会喜欢的。” 听了林尽欢的话之后,紫苏为难的道:“晋王殿下身为皇子,怎么会喜欢这些不值钱的东西,小姐还是别送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挑出来,现在就送去。” 紫萱一面挑一面笑道:“奴婢觉得三殿下会喜欢,因为这些东西有钱人未必见过,可能会觉得新鲜。” 因为没有宣召,林尽欢也没有提前请旨,所以他们只能将东西送到宫门口,由宫人送进贤福宫。 自从皇帝下令彻查乐山中毒之事,贤福宫清净了不少。 南辰的日子过的平淡无聊。 “殿下,林小姐派人给您送来了一些东西。” 本来躺着发呆的南辰,猛地转过头,看到宫人怀里抱着的一堆小玩意儿,会心一笑。 命人一一拿到近看,看了许久。 “转告母妃,给她安排些回礼,以示感谢。” 林尽欢送完东西之后,欢天喜地的回了林家。 “原来五十两银子能买这么多东西,有吃有喝还有衣服首饰。” 对古代银钱没有概念的林尽欢看着一车的东西拍手笑道。 紫萱听了此话心里不是滋味,堂堂荣安侯府的大小姐,竟然因为五十两银子就这么满足。 “怎么这么个表情?嫌我给你买的东西少?” 紫萱摇摇头,苦笑道:“大小姐,二小姐身上那一身衣服就五十两,她头上戴的玉簪至少得三百两。” “我艹,真的!” 紫萱指了指她买的这些衣服,道:“我们林家可是侯府,就算以前也是伯爵府,您是林家的嫡长女,现在又封了县主,这些东西,平时家常穿穿也就得了,可不能穿着出席大的场合。” “刚才你不说!” 紫萱一脸无辜地嘟囔道:“刚才奴婢以为——以为你这是给奴婢买的衣服呢。” “你还怪机灵的。” 林尽欢说完此话之后,敲了敲自己的头。 看来以后还得搞点银子。 无论哪个社会,没有钱是不行的。 进了大门,林尽欢才要回她的蔷薇苑。 兰瑾跟前的丫头灵儿哭喊着拦住林尽欢:“大小姐,您可回来了,快去兰芷园看看,老爷要打死夫人呢。” 林尽欢听了此话,忙加快脚步朝着兰芷园跑去。 第十八章 打完鞭子,被赏赐 还没进院门就听到了林峰的呵斥声:“你这个毒妇,教导的好女儿,这是要毁了我们林家,一定是你跟她说了什么, 不然她怎么会一出门就要毁了林家和楚家的婚约?” 林震一面说,一面挥着手中的鞭子抽向兰瑾。 兰瑾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打得稀烂,人也无力的倒在地上。 林尽欢冲过去将林峰推到了一边:“再打就出人命了,是我说的要跟楚家解除婚约,跟我母亲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打她。” 玉姨娘抽抽噎噎地冲林尽欢道:“大小姐,你自己得了好归宿,不能就把妹妹的路堵死啊。” 林峰听了这话更生气了,用手中的鞭子指着她冷哼一声道:“皇上封你做县主,我动不了,难道我还动不了她吗?只要她做一天侯府夫人,我就管得她。” 说着手中的鞭子又朝着兰瑾挥了过去。 林尽欢下意识地伸手去抓鞭子“啪——”打在了她的手臂上。 她立马上了脾气,夺过鞭子就还了回去,“你敢打我?你打得起我吗?没有我,你哪来的侯位。” 林尽欢看了看手臂上的血印,抽了林峰一鞭子犹不解恨,抻了抻手中的鞭子,“没有人撑腰的时候,我都不怕你,现在晋王和贤妃给我撑腰,我还能让你把我欺负了。” 说完此话,她手中的鞭子朝着林峰狠狠抽了过去。 “反了,反了,还不赶紧拦着她。”林峰抱着头躲到一边,冲家丁喊道。 兰瑾摇摇晃晃起身,死死抱住林尽欢的手臂道:“欢欢,住手,你父亲只是不了解情况才打我的, 你好好跟他说说,不要动粗。” 林尽欢无语的看向兰瑾,“他打不打你我管不了,你自己愿意受着,我也没有办法,但是他打我不行。” “大小姐,你打骂兄弟妹妹也罢了,怎么连自己的父亲也不放过。” 玉姨娘一面哭一面数落着林尽欢。 站在一旁的林如月也怒斥她:“难怪楚世子嫌弃姐姐粗鲁,跟父亲说动鞭子就动鞭子,简直无法无天。” “夫人,你是怎么教的大小姐,没大没小,没上没下的?难怪能从山贼的手中逃脱,哪个男人受得了?” 玉姨娘的话还没有说完,林尽欢的鞭子就甩了过来:“还敢搬弄是非。” “啪——”一下,抽在了玉姨娘的后腰上。 “啊——我的腰,我的腰!”玉姨娘惨叫着倒在地上。 林尽欢冷眼看着他们:“再告诉你们一遍,那天晚上, 我没有被任何人掳走,我是随贤妃娘娘身边的听书进宫了, 以后谁再敢以此败坏我的名声,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林如月忙上前扶着玉姨娘,怒目瞪着她道: “谁看见你被宫里的人带走了,不过都是你自己圆谎而已,不然,姨娘只是随口一说,你这么紧张干嘛?” 林尽欢拖着鞭子慢慢朝着林如月走去。 吓得林如月丢下玉姨娘朝外跑去。 “反了,反了,这个逆女反了!”林峰将一个小厮推到自己的跟前,“把这个逆女给我围起来,快,不要让她过来。” 林尽欢手中的鞭子一甩:“我看你们谁敢?我可是皇帝亲封的如意县主。” 几个跃跃欲试的小厮又退了回来。 这里正闹得不可开交,有个门子气喘吁吁地跑来: “侯爷——宫里来人了。” 林峰忙扶了小厮的手,往外迎接。 回头冲林尽欢道:“回来再跟你算账。” 门子道:“侯爷,宫里的人就是来见大小姐的。” 林峰猛地停住脚步,“下做东西, 怎么不早说。” 说完,他回头看了一眼林尽欢,道:“孽畜,一会让见了宫里的人不要信口胡说,让人笑话。” 林尽欢丢掉手中的鞭子去了前面。 玉姨娘和林如月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来的是贤妃娘娘身边崔嬷嬷和两个小宫女。 “如意县主送进宫的东西,娘娘非常喜欢,说您有心了,命奴婢给县主回礼。” 崔嬷嬷说完示意后面的人将东西抬进来: “雨过天晴色蜀锦月华裙料六幅、缂丝金凤牡丹霞帔料一匹、织锦羽妆花缎一匹、点翠嵌珍珠金钗一支、白玉福寿双全簪一对,金丝葫芦耳坠一对、紫檀透雕屏风一架。” 莫说林尽欢没有见过这些东西。 就是林峰和玉姨娘也从来没有见过。 林如月两眼瞪的已经快掉出来了。 他们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还在后面兰芷园与林尽欢大打出手。 “林小姐,明日别忘了进宫谢恩!”崔嬷嬷见林尽欢一脸瞠目结舌,笑着提醒道。 林尽欢忙跪地磕了一个:“臣女谢贤妃娘娘赏。” 这可是金主! “另外,殿下怕姑娘身边伺候的人不够,挑了两个得力的丫头送给您。” 林尽欢惊讶的道:“还送人?” “知喜、知乐,上前给如意县主行礼!” 跟在崔嬷嬷身后的两个丫头忙上前给林尽欢行礼。 “你们起来吧!”林尽欢一看她俩都带着配剑,就知道是练过的,说不定还是大内高手。 送走宫里的人之后,林峰和玉姨娘围着赏赐的东西啧啧称赞。 “月儿成亲的时候,穿上这缂丝霞帔做的嫁衣也算给我们侯府长脸了。”玉姨娘一面小心的摸着布料,一面看向身后的林如月。 林峰大方的笑道:“不过是布料而已,若是月儿喜欢,给她用了就是。” 林如月忙笑着道谢:“谢谢父亲!父亲最好了。” “侯爷,我看这对福寿簪怪好看的,能不能给妾身?” 林峰一看是首饰,虽然心疼,但是他也没有别的用处,道:“好~就给你了。” 玉姨娘顿时喜笑颜开:“侯爷书房里少个屏风,我看这个紫檀透雕屏风正合适!一会让小斯给您搬过去摆上。” 林峰仰天“哈哈”一笑:“你说的不错,我刚才看到这个屏风的时候也想到了。” 说完他冲身边的家丁道:“一会儿这个屏风不用进库房了,直接搬到书房去吧。” 林如月忙上前抱着林峰的手臂摇晃着撒娇,指着缂丝金凤牡丹霞帔料道:“父亲,那这个料子也别入库了吧,还有这个点翠嵌珍珠金钗。” 虽然心疼,可是林峰狠了狠心笑道:“行——都依你们。” “谢谢父亲!” “谢谢老爷!” 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的林尽欢,笑道:“你们过完眼瘾了没,过完眼瘾我可让人搬走了。” 第十九章 我的,都是我的! 他们听了此话之后,瞬间愣在了原地。 “你什么意思?”林峰怒目瞪着林尽欢,将身体挡在了那个屏风前。 林尽欢得意的笑道:“这是贤妃娘娘点名给我的回礼,我的,都是我的。怎么?让你们看看,就成你们的东西了?” 林峰听了此话,顿时急得面红耳赤,暴跳如雷的说道: “胡说什么,这是给我们林家的。我是林家的一家之主,这些东西该怎么分配,自然是我说了算,你个毛丫头知道什么?” 看着这架势,就好像要跟谁一决生死一般。 “刚才崔嬷嬷说的一清二楚,现在她大概还没有走远,要不要叫回来问问?” 林峰恼羞成怒:“你出嫁的时候用不用我给你准备嫁妆?难道你就抬着这点东西嫁入皇家?现在竟然跟你的父亲分斤掰两,让外人见了笑话。” “你做父亲的给女儿准备嫁妆是应尽的责任,但这些东西是贤妃娘娘点名给我的,明天我还要进宫谢恩,若是娘娘问起来,我可是要实话实说的。” 林峰被林尽欢说的面红耳赤,玉姨娘忙道: “大小姐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若说准备嫁妆是父亲应尽的责任,那孝敬父亲就不是做女儿的责任吗?为了些身外之物,竟然对自己的父亲不敬,这是做女儿的样子吗?” 林峰忙附和道:“就是这个理儿。” 林尽欢点点头,冲紫萱、紫苏道:“除了那架屏风,其余搬到蔷薇苑去。” 听了此话,紫苏、紫萱一起上手,将东西搬走了。 “我的缂丝金凤,母亲,他们把我做嫁衣的布料搬走了。”林如月扯着玉姨娘的衣袖,一脸着急的喊道,“还有您的福禄簪。” 玉姨娘眼巴巴的看着林尽欢的人将东西搬走了,心仿佛在滴血,“侯爷,她简直无法无天了,竟然连你的话也不听。” 林尽欢在他们搬完东西之后,冲林峰行了一礼:“明日贤妃娘娘问起,我就说那架屏风孝敬父亲了,但是,我堂堂侯府的嫡长女,皇上亲封的如意县主,可没有孝敬府里姨娘和庶妹的责任。” 说完此话,她起身,看着林峰道:“父亲,您说呢?” 林如月咬的嘴唇发白,两眼泛红,眼泪将落未落,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 想要上前与林尽欢理论,被玉姨娘一把拽住。 因为此时,一直跟在林尽欢身后的知喜、知乐上前一步,提剑挡在了她的跟前。 “你妹妹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玉姨娘说着谦卑的给林尽欢行了一礼。 林峰脸上的神情本来怒不可遏,听到给他留下屏风,眉头稍稍舒展,此时又变得阴郁起来。 他嘴角上扬,露出咬着的牙齿,眼尾的肌肉抽搐了几下, 狞笑中带着怒意,“月儿,不可忤逆姐姐的意思。” 林如月两眼含泪,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紧咬嘴唇看向林尽欢。 自穿越以来,林尽欢一直独自面对林家这群变态,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真正的保护她。 此时,看到知喜、知乐毫不犹豫的挡在自己身前,看到林家人的敢怒不敢言,她心里爽翻天了。 喜形于色是难免的,她嗤笑一声:“抢别人的东西没抢到,就委屈上了?真是不讲理的天花板,我们走!” 说完带着知喜之乐回了蔷薇苑。 林如月望着她的背影,这就是加入皇家的好处吗?有各种赏赐,有大内高手的保护。 恨意弥漫了她的全身:林尽欢,我绝不会再给你羞辱我的机会。 今日你带给我的屈辱,来日定加倍奉还。 回到自己的院中,她将桌子上的茶具全都扔在了地上:“她算个什么东西,竟然骑在我的头上拉屎。” 她身边的丫头翠微忙劝道:“姑娘,说话还是小心点吧,我看现在大小姐跟以前不大一样了,小心她以后为难您?” “啪——”没处撒气的林如月甩手给了翠微一记耳光,“死丫头竟然长他人志气,灭我的威风。” 翠萍忙将翠微拉到一边,上前道:“姑娘别急,您还记得上次在杏林在望遇到的那位公子吗?” 林如月听了此话之后,不由得浑身一抖。 她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两眼满是恐惧。 可是过了一会儿之后,她慢慢的平复了心情,冷笑道:“你提醒的很对,是时候去见见那位公子了。” 翠微听了此话,想开口劝阻,可是想想自己刚刚挨得那一耳光,忙住了嘴,“天色已晚,奴婢伺候姑娘洗漱。” 次日清晨,与紫苏、紫萱挤了一晚上的知喜、知乐早早的起了床,在蔷薇苑中练剑。 不多时,紫苏、紫萱听到练剑声也起床了。 而林尽欢已经搬了个椅子坐在院子中看她们练剑,时不时的还比划两下。 “你们醒了?” 紫苏、紫萱吓得忙走至林尽欢的跟前请罪道:“小姐恕罪,奴婢起晚了,没能伺候您起床。” “恕什么罪,我自己有手有脚,又不是不会穿衣服。起来起来……” 此时,知喜、知乐挽了个剑花收势,刚要给林尽欢行礼,忽然两人同时停住了。 微微皱眉,一跃身上了房顶。 不多时,知喜飞身而下冲林尽欢一拱手道:“又让那人跑了。” 紫苏一脸惊讶的问道:“小姐, 发生了事?” 林尽欢叹道:“知喜和知乐说,昨天晚上有人进了我们家,而且还在蔷薇苑附近转悠了很久。” 知喜道:“刚才在房顶,奴婢看到小姐的那位庶妹,一大清早出了后门, 不知道去哪?” 林尽欢冷笑道:“从后门走的,肯定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不定是去会她那个情郎楚瑜去了,不用管她。” 可是林尽欢猜错了,林如月并没有去会楚瑜。 而是去了杏林在望。 杏林在望是大周京都最大的酒楼。 每日宾客如云。 但是背后的东家却很神秘,从来没有人见过。 那日林如月与楚瑜约在杏林在望。 楚瑜迟迟未露面,林如月正意兴阑珊打算离开时,一出门遇到了一个戴面具的男子, 那人的手下,不问青红皂白上前就掐着她的脖子,问她关于林尽欢进宫见贤妃的事情。 那时候,林尽欢才第一次进宫。 她确实什么也不知道。 “如果有关于此事的最新消息,你可以来告诉我,我会给你想得到的,比如与楚家联姻。”面具男丢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此事对林如月如噩梦一般,她再也不想见到这个男人了。 可是她断定, 此人定然身份不一般,不然怎敢许下她这样的条件。 林尽欢在这人面前也定然跟她一样——蝼蚁而已。 林如月站在刚刚开门的杏林在望门口,踟蹰了片刻,大步迈了进去。 刚一进门,就被店小二拦住了:“姑娘, 我们店还没营业呢。请过了辰时再来。” “我来找人?” “找谁?” 林如月还没有说话, 后面传来一声声凄惨的叫喊求饶声。 第二十章 你送的话本是我命人写的 她吓得浑身一颤,转头就想走。 可是被满脸含笑的店小二拦住:“姑娘, 既然来了,就进去见了我们主子再走吧。” 林如月此时想走也不敢走,想进又害怕。 不知什么时候面具男走了出来了。 隔着狰狞的面具,露出一双笑弯的眼睛:“林二姑娘来了?想好了要跟我合作了?” 林如月脸色煞白,吓得浑身哆嗦。 “我,我,我……” 结巴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说。 面具男轻声一笑:“林二姑娘是不是被刚才的声音吓到了?不用担心,只要你不犯同样的错误,我是不会卸了你的手脚,割了你的舌头的。” 林如月听了此话,吓得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见她这副模样,面具男轻笑道:“听说,你的姐姐被封了县主,而你不过是个姨娘生的小庶女,以后她是王妃,你是什么?” 林如月尖叫着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啊——别说了,我愿意跟你合作。” 她说完,深深出了一口气,直起腰身,神情变得比刚才镇定了不少:“我们谈谈吧。” 面具男轻声一笑,背手回身朝里面走去:“跟我来。” 半个时辰后,林如月走出杏林在望的时候,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 由之前的怯懦、卑微、恐惧,变成了此时的自傲、笃定、狠戾。 站在二楼的面具男,从窗口目送她离开。 身后之人提醒道:“主人,这个女人的胃口有点大啊。” 面具男冷哼一声:“不过是个贪吃的小野猫而已。” “可是楚侯世子并不想娶她。” “我知道,楚瑜看上了魏家的那个外室女,没出息的玩意儿,那就让他都娶,享齐人之福,看看他能不能消受。” “那魏家那边,我们要不要再多安插几个人进去。毕竟是贤妃的娘家,属下怕到时候魏国公倒戈。” 面具男冷笑: “不必了,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人与人之间,永远都是利益关系。 “现在贤妃与南辰不过是垂死挣扎,魏国公远着唯恐不及,怎么会倒戈,他不但不会倒戈,还会成为砍向贤妃和南辰最锋利的那把刀。” 立在他身后的人不再说话。 ****** 荣安侯府。 林尽欢吃过早饭之后,特意打扮了一番,出门后自言自语的道:“要不要再去街上给他买点东西,他在宫里实在太无聊了。” 紫苏忙道:“小姐可别再送那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了,不如送点笔墨纸砚或者书本之类的东西。” 说到这里,她冲着坐在车辕上赶车的知喜、知乐道:“那就找个书店,去买几本书。” “小姐,宫里什么书都有,要不送点别的?”知喜提醒道。 林尽欢摇头道:“我觉得送书挺好,我还不知道吗,宫里的书都枯燥的很,我们去给他买几本话本子,让他解闷儿。” 听了此话紫萱兴奋的道:“小姐,我知道东坊有个百味坊,专门说书讲话本子,那里肯定有卖。” 林尽欢点头:“走,去东坊。” 紫苏笑道:“奴婢发现,在吃、喝、玩上,咱们的紫萱姑娘格外在行。她说的这个百味坊,还真是京城最大的书场。” 一句话说的车外的知喜、知乐忍不住抿嘴笑了。 到了百味坊门口。 林尽欢还没有下车, 就听到里面传出阵阵掌声和叫好声。 果然有人在说书。 林尽欢带着四个丫头下车进了百味坊。 里面很大,临街的四面雕花木窗全部支敞着,几十张八仙桌旁都坐满了人,几个伙计提着茶壶穿梭在各个八仙桌前给客人斟茶满水。 “好像讲的是晋王殿下北伐蛮人的故事。”知乐兴奋的道。 “话说这位少年将军,初战告捷,难免心高气傲,轻敌冒进……最后葬送了朝廷十万北伐军,自己也落得个重伤而归!” 在场之人听了无不唏嘘: “他重伤不要紧,害的这么多北伐军丧命在北境,他简直罪大恶极!” “就是,我侄儿,就是死在北境,那可是我们家最有出息的一个孩子!” “我大儿子也是这么死的,呜呜……” “还有我女婿,我女儿才二十一就守寡了,这都是他做的孽!” …… 知乐一脸愤怒的道:“明明是有人偷了殿下的战防御图,让殿下被人偷袭,才失败的,他们怎么能颠倒黑白。” 知喜也是一脸愤慨:“殿下已经这样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如此,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林尽欢也生气,但是还是示意她们不要说话,免得暴露身份。 紫萱轻轻扯了一下林尽欢的衣袖,小心的问道:“小姐,我们还买话本子吗?” “买,就买刚才那人说的那本。”林尽欢对紫萱道,“你拿了银子去买吧。” 拿到话本,林尽欢火速上车。 疾驰而去。 一个一身月白杭绸长衫的男子,摇着手中的掐丝珐琅折扇,似笑非笑的望着林尽欢远去的马车,笑着对身侧的人道:“你说三哥看了这个话本,会怎样?会不会气的从床上跳起来?” “跳起来是不能够了,气死倒是有可能。” 摇扇子的白衣男子笑道:“瞧你幸灾乐祸的那个样。” “怎么,五哥心疼啦?” “我心疼个什么劲儿,他是父皇跟前的红人,我一年半载见不到父皇的影子,谁心疼我了,我看是你心疼吧,毕竟你们两个关系更亲厚。” “我一个寄人篱下之人,哪有心疼别人的资格!” “好啦,好啦,进去听书。” 两人相视而笑,进去继续听书。 林尽欢快马加鞭赶到宫中,第一时间将手中的话本交给了贤妃。 贤妃盯着话本看了许久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林尽欢眼睛的余光,能看到她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拿着话本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不多时,贤妃粗重的呼吸慢慢放缓,抬头笑了一下,“这是在哪儿看到的,没点名没道姓的,谁知道说的是谁?” 林尽欢提到嗓子眼的心慢慢放了回去,干笑道:“是我沉不住气了,一听到他们讲这个,就着急了。” “没事,本宫不怪你,去偏殿见见辰儿吧。”贤妃笑着道。 林尽欢行礼出门。 走到门口,听到里面传出撕裂的声音,她加快脚步去了偏殿。 南辰见她走进来,满心欢喜。 墨色的眉峰上扬,眼角微挑,朱红的嘴唇忍不住上弯,一个不自觉的笑意在他脸上绽放开来。 “你来了。” 林尽欢叹口气,无言的坐到了他的床边。 南辰见她神情严肃,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林尽欢长话短说的将话本的内容告诉了他。 “他们这是要把你往绝路上逼啊。” 南辰听了不怒反笑。 林尽欢用手戳了他一下:“你笑什么,若是这样的言论在民间成势,对你很不利的。毕竟牺牲了那么多将士。” “是啊,牺牲了这么多将士,所以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林尽欢不解的看向南辰:“你什么意思?” 南辰朝她身后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意思是——这些话本是我命人写的。” 第二十一章 等成亲那天,我告诉你 林尽欢差点让自己得口水呛到,回头四顾,忙去看了看房门关好了没有。 回到南辰的床边,一脸神秘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贤妃娘娘不知道这件事吧?” 南辰笑着摇头:“不知道,除了给我办事的人,就只有你知道。” 林尽欢叹道:“难怪贤妃娘娘看了之后,要气炸了。” 说完此话,她挠了挠自己的头,感觉自己的脑细胞不够用了。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好好的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做什么?你要搞什么阴谋,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在搞什么计谋?” 南辰笑出了声:“以后你就知道了。” “切——跟我还保密?不说拉到。”林尽欢撇嘴侧身朝向了另一边。 “等成亲那天,我告诉你好不好?”说到“成亲”二字的时候,南辰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 林尽欢惊醒般回过头: “对呀, 我们快成亲了,跟做梦一样,我还一点感觉没有呢。六月初六,已经没几天了。 “先说好了,我们只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哈,若是以后你有自己喜欢的人了, 或者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们就一拍两散,各自寻找各自的幸福。 “不过,这段时间,我会好好医治你,争取让你恢复到最佳状态。” 她说完握住南辰的手,“一言为定。” 南辰咧嘴干笑了一声,被握着的手一动未动。 只是悄悄感受着从另一个手掌传来的软糯轻柔的感觉。 “还没成亲,你就想丢下我呀!” “不是,我这不是想跟你先定个君子协定吗?万一那天你喜欢上了别人呢。” “谁会喜欢一个瘫子。” “都说了会治好你的。” “你是怕你自己喜欢上别人吧?” 林尽欢挠挠头,笑道:“毕竟我们是包办婚姻,若是以后我们彼此喜欢那更好,毕竟你这么帅,我也不吃亏,万一,我是说万一,有各自喜欢的人, 也很正常嘛。到时候我们不要跟古代这些人似的,搞成势不两立的仇家。行不行?” 南辰无奈的道:“行!都行!” “那我走了!”林尽欢握着南辰的手松开抽了回来。 南辰的手下意识的一握,握空了。 林尽欢惊讶的道:“你的手指能动?” 南辰愣了一下, 忙道:“我的手动了吗?我完全没有意识到。” 林尽欢皱眉半天,“也许是外力刺激的结果。要是有现代仪器就好了, 我可以给你做个全身检查,以最快的速度找出问题所在,现在只能等成亲之后,我慢慢检查你的身体了。” 一听到林尽欢说要检查他的身体,南辰没来由的又脸红了。 这次正好被林尽欢看到:“脸红什么,又不用脱了衣服检查,再说了,我是医生,医生面前无性别。” 南辰忙否定道:“谁脸红了, 我,我是想出恭,你在这里不方便,憋得。” 林尽欢听了此言,忙道:“抱歉抱歉,我确实来了好一会儿,耽误你上厕所了,我这就走。” 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 “我,我,我不是赶你走的意思……”南辰下意识的扬起手,又慢慢放下了,看到林尽欢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外,满脸失落。 林尽欢辞别了贤妃出宫。 回到林家时刚好午时。 林峰、玉姨娘和林如月正在中堂吃饭。 他们在林尽欢回来之前,正在商议林尽欢和林如月以后的嫁妆问题。 对于嫁妆,玉姨娘早就惦记兰瑾的嫁妆了,一是因为兰瑾名下的铺子、田庄都在她的管理下,二是林峰嫌名声不好,一直没有跟兰瑾要这些铺子房契、铺面契,名下下人的身契。 现在涉及到两个人的嫁妆,就不能不要了。 此时见林尽欢走了进来,他们立马停止了这个话题。 林峰没有抬头,“谢恩回来了?那就一道吃饭吧,不用再给你准备了。” 林尽欢看到他们神情怪怪的,不知道他们刚才说了什么,但是她正好饿了,一看这里的伙食比自己的好多了,满桌子菜都合她的胃口。 遂命紫萱给她在林如月的上手摆了座位坐下就吃。 林如月一改往日的态度,谦卑的往下手挪了一下, 还亲自为林尽欢摆箸布菜。 林尽欢诧异的看着她:“你,你又想干嘛?” “之前妹妹多有得罪,还望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林如月说完恭敬的给林尽欢行了一礼。 搞得林尽欢吃饭都吃不进去了。 “这又是唱哪出?” 林峰生气的一拍手中的筷子:“你妹妹敬重你,有什么错,你阴阳怪气的做什么?” “行行行,起来吧,我吃着,你跪着,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 林尽欢七上八下的吃完饭,赶紧回了自己的院子。 没想到不多时,林如月来了。 林尽欢翻了个白眼,阴魂不散! “我要午睡了,你有事赶紧说。” 林如月抬手把一个话本子扔到了林尽欢的跟前,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道:“到时候,别怪我没告诉你。” 这就对了嘛! 绿茶就该有绿茶的样子。 人前人后应该两张皮才对。 林尽欢一看到话本就知道是南辰的事情。 她不动声色的道:“这么好心,给我买书看?” “林尽欢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倒是看看里面的内容。” “看了,这个故事说的是少年将军为国出征的故事,虽然最后没能成功,但是勇气可嘉,而且既然是少年将军,年轻气盛,轻敌冒进都是可以理解的。故事虽然不算精彩,但是勉勉强强能看,谢啦!” 林尽欢的不上道,让林如月气结: “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我朝的少年将军还有谁?” “还有谁?我不知道啊!没人跟我说。” “三皇子,晋王……”林如月彻底无语。 就这么一个人,也不知道那人紧张她什么? 还让自己用话本探她的底。 她有什么底? 林尽欢一脸恍然的样子,惊叹道:“你的意思是这话本中讲的人是南辰。原来他这么厉害!才十九岁就敢率兵出征了,厉害厉害。” “合着他葬送了十万北征军,你是一个字儿也没看到。” “那怎么能算是他葬送的,那十万北征军,不是被北蛮人杀的吗?” “可是现在百姓群情激愤,都认为是他将十万北征军葬送了,要签万民书挝登闻鼓告御状呢。” 林尽欢听的很认真,思虑片刻道:“晋王现在已经半死不活了,再这么一折腾,肯定活不成了,那我就不用嫁他冲喜了!” 说完她拍着胸口,一脸庆幸的道:“幸好跟楚家的婚事没有退……”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林如月已暴跳如雷:“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想着楚瑜哥哥,告诉你,就算你嫁不了晋王,楚瑜哥哥也绝对不会娶你的。” 林尽欢一脸淡定的看着眼前要吃人的林如月。 对她今天来此的目的已经了如指掌。 林如月还在喋喋不休:“如果三皇子现在死了, 你就是望门寡,以后再也别想嫁人了,还失去了皇家儿媳的身份。” 林尽欢连连点头,“那依妹妹看我该怎么办?” “你当然是去阻止……”林如月此时才反应过来,忙收住自己的话,“我怎么知道你该怎么办?” 林尽欢冷笑一声:“今天你一大早出门,见了谁,别以为我不知道。” 林如月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慌乱了:“你怎么会知道?” 第二十二章 同流合污的来了 林尽欢冷声一笑,没有说话。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出门了。” 林尽欢拍案而起,猝不及防抓住林如月的脖颈一脸狠戾的问道:“是不是你们搞的鬼,是不是?你和你背后的那个人,在故意陷害南辰,你们到底要怎样?” 林如月被她抓的喘不过气,双手紧紧握着林尽欢的手,满脸涨红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你,放,手,不是我!” “不是你,那就是你背后的人,是不是?” 林如月拼命挣扎,才挣脱,喘息着冲林尽欢道:“你有毛病,都说了不是我。我哪有这么大本事,你不去想办法挽回,却为难我,算什么本事。” 林尽欢没有接她的话,只是冷冷的道:“但凡让我查出来跟你有一点点关系,我活剥了你。” 说完如扔一块破抹布一般,抓着将她扔出来:“滚——” 林如月踉跄着起身,手忙脚乱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林尽欢,你个疯子!我会让你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你迟早会后悔的!” 看着她仓皇离开的背影,紫苏不解的问道:“小姐怎么知道二小姐出去是见了什么人?” 林尽欢笑道: “我猜的,这不一诈就诈出来了。 “知喜、知乐练剑的时候,是卯时,街上的店铺还没开门营业呢。 “走亲戚串门子也没有这么早的。 “她要不是与人约好了,就是要见什么神秘人士,总之不是干什么好事。” 紫苏点点头:“那晋王的事我们怎么办?坐以待毙吗?” 知喜、知乐也是一脸焦急,不过都没有说话。 林尽欢想了想道:“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林如月离开了蔷薇苑之后,急匆匆的去了杏林在望。 一路上,鬼鬼祟祟,生怕被人尾随了。 到了杏林在望,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面具男。 “贤妃前几天赏了她两个会武功的丫头,我怀疑她派人跟踪我了。” 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面具男露出嫌弃的眼神:“你有没有被人跟踪,难道我们不知道吗?她只是诈你而已,以后记得长脑子。” “是,那下一步我要做什么?” “设法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有任何异常,向我汇报。”面具男怕她坏事,特意嘱咐道,“不要擅自行动。” 林如月点头道:“是!” 面具男见她面有迟疑,问道:“还有什么事?” “她与晋王的婚期不到十天了,我们不做点什么吗?” “你想做什么?” “她现在就趾高气昂,若是嫁入皇家,肯定更加不可一世,以后她以身份压人,那我在她面前,还有何尊严可言?我不甘心。” 面具男有些不耐的道:“若南辰死了,她就算是皇妃,又有谁会将她放在眼里,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林如月小声道:“你就不能在成亲前,将晋王解决了吗?这样对大家都好。” 面具男哑然看了她一眼,“他是皇子,皇帝最宠爱的皇子,不是平头百姓,现在住在贤妃的贤福宫。” 说完沉默了一会儿,道:“走吧,他们成婚前,没事不要再来了,免得暴露。” “是!” 虽然如此说,可是林如月并没有死心。 既然面具男搞不定, 那她就找别人。 弄不死南辰,她就弄死林尽欢。 总之,她绝不允许这个女人再骑到自己的头上。 在回家的路上, 她细细的盘算着:距离六月初六,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足够了。 正当她陷入沉思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住了。 她身体前倾,险些摔倒,丫头翠微忙扶住了她。 林如月气急败坏的道:“怎么赶得车?” “这大热的天,林妹妹去哪儿了?听着火气好像有些大啊。” 车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林如月忙掀开车帘,换了一张笑脸,“魏姐姐,真是太巧了。” 对面车里坐的是魏国公的庶女,魏溶月的庶妹魏新月。 她与林如月在去年的簪花宴上认识。 当时各家名门闺秀,三个一群,两个一起,没有人理会她们,她俩就凑到了一起说话。 魏新月虽然瞧不上林如月的出身,但是却极享受她对自己的巴结奉承。 所以两人经常相互拜访。 她此来不为别的,正是受了嫡姐嘱托,来找林如月打听事情的。 “不巧,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前几天你让我找的绣样,我找着了,特意给你送来呢。” 这真是瞌睡遇到枕头,巧了! 林如月一早就听说魏新月的嫡姐魏溶月与晋王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就不信魏溶月知道林尽欢赐婚给了晋王,能心平气和。 林如月想到这里,忙将魏新月带入林府,热情款待。 两人不约而同的聊到了林尽欢与三皇子的亲事上。 魏新月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不是我说你姐姐,不管是身份、地位、相貌、品性,她哪一点能配得上三皇子。” “我也觉得姐姐是走了狗屎运,现在还没有嫁过去呢, 就仗着身份欺压我了,若是过几天成亲了,还不知道怎么磋磨我呢。” 林如月说着眼圈一红,流下泪来,就好像真的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魏新月见状也不跟她拐弯抹角:“我是最见不得小人得志的。你不知道,莫说是你,就连我姐姐都被她欺负了。” 林如月惊讶的瞪大眼,一脸的不可置信:“国公府的大小姐,她也敢欺负,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魏新月直截了当的道:“我姐姐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但是缺少一个内应, 你敢不敢?” 林如月迟疑了一下:“可是,她是我嫡姐,我——” “你若心软,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以后你甘愿受她欺压就是了,见了我也不必再诉苦。” 林如月摇了摇嘴唇,仿佛下了某种决心,低声道:“我听魏姐姐的。” 魏新月听了此话,脸上才又恢复了笑容:“她虽然是你嫡姐,可是人还是要多替自己谋划,你说是不是?” 林如月点头。 原本坐在林如月对面的魏新月,起身坐到了她的身边:“我告诉你,这件事该怎么做。” “怎么做?” 第二十三章 夺了她的清白? “此事宜晚不宜早,离着成亲的日子越近,你们家就越忙乱,乱了才好行事。” 魏新月说到这里,凑到林如月的耳边低语了一番。 “可是,没有了新娘,那皇帝岂不是要找林家的麻烦。”林如月摇头道,“不行,不行,不能因小失大。” “到时候,你们随便塞个丫头进去就是了,三皇子成亲是要回自己的晋王府的,又不在宫里,只要他出了皇宫,很多事就由不得他了。” 林如月听了此话,好像想到了什么。 魏新月见她依然迟疑,冷哼一声:“若是你没这个胆量,那我再去找别人。” “别,魏姐姐,我答应你还不行吗?不过,到时候你们可不能把我卖了。还有,你们不会把我姐姐怎么样吧?” 最好是能怎么样,谁让她这么嚣张。 林如月本来就是要收拾林尽欢的,只是苦于没有人帮。 刚才的迟疑也是做给魏新月看的。 “你放心,我们也只是教训一下她,既不会要了她的性命,也不会夺了她的清白。” 林如月听了此话,有些失望,不过还是一脸感激的道:“那就好,稍稍教训一下,让她长长记性就好了。” 此时林尽欢只知道林如月带回来一个人, 却不知道她们在密谋凌虐她。 她也懒得管林如月的事情。 因为她在考虑另外一件事,这件事比所有的事都重要。 次日一早,她就只带了知喜和知乐出了门。 “小姐,我们去哪儿?” “我朝有没有负责管理照顾受伤士兵的机构?如果有,我们就去那儿。”林尽欢问道。 知喜想了想说:“小姐说的是兵仗局?哪里归御医院管,受伤的士兵可以免费在那里看病拿药。” 林尽欢点头道:“好,那我们就去那儿吧。” 兵仗局门口,许多伤残士兵在排队等着拿药。 “小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林尽欢跳下车,“我想找些从北境回来的士兵问一问,南辰到底有没有轻敌冒进。” 知乐道:“那这里大多数伤兵应该都是从北境撤来的,因为这些年,别处无战事。” 此时,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的男子,拄着拐从里面走了出来。 林尽欢迎上去,行了一礼。 男子见她衣着光鲜,谦逊有礼,忙停住回了一礼:“小姐何事?” 林尽欢开门见山问道:“请问英雄是从北境回来的战士吗?” 男子苦笑一声:“我是从北境回来的,但不是什么英雄。” “为国征战,自然是英雄,不知英雄可否赏光去前面茶摊一叙?”林尽欢四顾,看到不远处有个简陋的茶摊,忙向男子发出了邀请。 男子不好意思的回道:“小姐言重了,是王贵的荣幸。” 两人在茶摊相对而坐。 “不知小姐想问什么?” “你是从北境回来的,我想知道,北征军到底因何兵败? ”林尽欢一面问着,一面打量坐在对面的王贵。 见他虽然有条腿不方便,但是依然坐的笔直。 头发正齐、衣衫干净。 王贵叹气道: “俗话说:一将无谋,累死三军。开始的时候,我们一路北上,收复了不少失地。 “不过都是些无险可守的城池,北蛮不善守城,被我们夺了回来,让我们士气大振。 “也正是因为前期的胜利,让我们所有人,包括主帅错误的估计了形势,导致围攻偃城失败,中了敌人埋伏,十万大军所剩无几。”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贵眼圈一红,差点掉下眼泪。 林尽欢点点头:“你的意思是北征北蛮人失败,责任在主帅?因为他轻敌冒进,中了别人的埋伏,导致惨败?” 王贵无奈的笑了笑:“这也算不得什么,毕竟谁不想建功立业,而且胜败乃兵家常事。” 林尽欢看着他幽幽的道:“但是这次失败却葬送了北征军的主力,无数士兵埋骨他乡,也让朝廷暂时失去了消灭北蛮的实力。” 王贵一脸赞赏的道:“没想到姑娘见识高远。” 林尽欢浅笑:“你的见识也不浅薄,我看你也不像一个普通的北征士兵。” 王贵被夸的嘴角咧到了耳根:“姑娘谬赞了,我在军中只是个小伍长。” 林尽欢慢慢站起身,“失敬了,王伍长。” 王贵脸上一红,正要说话,只听林尽欢冷声道:“知喜、知乐将他拿下,带回去严刑拷问,看看背后到底是谁在诬陷北征军和晋王。” 王贵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知喜和知乐摁在了地上。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光天化日之下随意抓人?凭什么说我污蔑他,我可是北征军士兵,你抓我不怕老百姓的吐沫淹死……” 王贵大喊着试图引起周围之人的注意,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知喜、知乐堵上嘴扔到了马车上。 “你也配称北征军,看你这双手,白白净净的,一个冻疮的痕迹都没有,你这瘸腿也是假的吧。” 林尽欢上了马车,淡定的从王贵的身上迈了过去,依旧坐在了原来的位置。 知喜怕有意外,跟随林尽欢进了马车:“小姐,这个人怎么处置?” 林尽欢低头垂目看着脚下的人:“那得看你们的本事了,拿出你们在宫里的手段,让他张嘴,供出幕后指使,然后交给贤福宫。” 知喜撸了撸袖子,笑道:“好久没干这样得活了,倒是有些期待。” 此话说完,她小嘴抿了一下, 有些为难得道:“小姐,我怕一不小心,把人弄死了,你不能怪我吧?” 林尽欢吸了一口气,叹道:“最好别弄死,最好是那种要死不死得状态最好,还要让他提供口供呢?” “让我想想,内官大人们常常用一种‘梳洗’之刑,可能死的比较慢。” 林尽欢从未听过,一脸纳闷得问道:“这是什么刑法?用刑前给犯人梳洗打扮吗?” 知喜摇头道:“所谓‘梳洗’就是用一种尖锐的铁梳,将皮肉一点一点得刷下来,直至见骨。” 林尽欢本来就是随口一问,听了此话,顿时头皮发麻。 心里暗骂:真得没有人性,但凡正常人怎么能想出这样得刑法。 万恶得旧社会。 倒在地上的王贵已经吓尿了。 身体不停的挣扎,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知喜拿出了他嘴里的东西。 他哭喊着道:“小姐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指使我这么干的是——” 第二十四章 我是富婆 林尽欢听他要招供,心里其实是有些紧张的。 因为她知道那些话本是南辰自己放出去的, 那——这个人指不定是他放出来的烟雾弹。 若是这样,她就只能想个办法,让他逃了。 可是王贵的话一出口,让林尽欢愣住了。 “是四皇子让我这么干的,我绝无虚言。” 知喜、知乐听了王贵的话之后,气的脸色铁青。 林尽欢看向知喜、知乐:“以前南辰可与四皇子有过节?” 知喜摇头:“没听说,殿下出征前,怕四皇子留在宫中被人欺辱,特意请旨让他住到了自己的晋王府。” 林尽欢皱眉道:“所以王府现在一直都是四皇子在打理?” “是!” 此时,脚下的王贵道:“四皇子的舅舅冯堂死在北境,他要为自己的舅舅报仇,有什么不对?” “请旨进宫!”林尽欢冲赶车的知乐道。 他将抓的人,交给了贤妃后,去见了南辰。 南辰听闻她在外面竟然为了自己的事各种奔走,心里顿时一暖。 中指微微一抬,又落下了。 “这个话明明是你放出去的,为什么这个王贵说是四皇子指使的他?”林尽欢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依旧想不明白。 她在南辰的床前,一面来回的走着,一面喃喃自语,“王贵说,是因为四皇子的舅舅冯堂死在北境,他要为舅舅报仇,什么时候舅舅比兄长要亲了,说不通!” 南辰看她这样子,忍不住一笑,“不管怎么说,你带来的这个消息很有意思。” “为什么有意思?” “有人想把水搅浑。”南辰没有直接回答,“你竟然能想到去兵仗局找北境回来的士兵,真是不容易。” “找到兵仗局很难吗?” “不难,但得有心。” “我这不是看你行动受限,想给你帮帮忙吗?” 南辰脸上得笑僵在脸上,“让你费心了。” “咱们这关系,还用这么客气吗?一根绳上得蚂蚱,我不得帮衬着你点。” 南辰又不禁莞尔:“我还真有件事儿需要你帮忙。” 林尽欢拍着胸脯道:“什么事?包在我身上。” “城西有个千牛村,那里有不少从北境回来的士兵,他们多半没有生计来源。本应是户部照顾他们的生活,但是这些年朝廷无暇顾及这些小事——” “所以——他们现在是没人管?” 南辰叹道:“应该是吧。” 林尽欢义愤填膺,可是想到要照顾这些人,要用到源源不断银子。 这可不是她一个穷光蛋能解决得事。 “可是我没钱!”林尽欢一脸遗憾得说道。 南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知道,所以不会短了你银子得。” 林尽欢见他不再如从前那般意志消沉,遂同他开起了玩笑,学着他得声音道:“你应该说本王有的是钱,你尽管拿去用就是了。” “呵呵呵……” 此时,贤妃拿了王贵的口供走至偏殿得门口。 听到里面传出南辰得笑声,顿住了脚步,眼睛一红, 转身离开。 林尽欢离宫前去贤妃跟前此行,贤妃将自己脖颈上的七宝缨络摘下来戴在了林尽欢的脖颈上,“这是我进宫时,太皇太后给本宫的,现在给你了。” 林尽欢低头一看,黄澄澄的,一看就价值不菲,忙欢天喜地的谢恩。 此番进宫又发财了。 只可惜南辰给的银票她不能用。 得换成粮食送到千牛村去。 不然她就成富婆了。 出宫后已是酉时。 进了大门就看到林如月正在二门徘徊,显然是在等她。 “姐姐这是做什么去了,竟然连紫苏、紫萱都没带?” 林尽欢没有给她眼神:“你管得着吗?” 林如月如跟屁虫一般跟在她的身后,道:“妹妹也是关心姐姐,毕竟你是要成亲的人了,不该到处晃悠。你去干嘛了, 可不要给皇家抹黑?” “如果你闲的没事干,可以去跟你的情郎约会,不要来烦我。” “姐姐,你怎么开口就污人名节。” “是不是污你,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说着话,林尽欢等人已到了蔷薇苑的院门口。 林如月依然跟在后面。 知喜在她们进门后,回身将林如月主仆关在了院门外。 “林尽欢,你是不是出去见别的男人了?你瞒不了我。” 听到院门外的林如月说这种话,知喜、知乐想出去教训她。 “不用理会,八成是想从我这里套话,然后给什么人通风报信去。”林尽欢今天转了一圈,累得很,直接休息了。 次日,林尽欢急匆匆的吃过早饭,正要出门,兰瑾身边的小红来传话:“大小姐,夫人让你去趟兰芷园” 林尽欢听了一愣,虽然兰瑾疼她,但是或许是因为她在养伤的原因,很少找她,她也一直逃避这个母亲。 毕竟自己不是原主,每次叫“母亲”的时候,都有那么一点尴尬。 这次,兰瑾差小红郑重其事的来传话,应该是有事。 所以,林尽欢先带了紫苏和紫萱去了兰芷园。 看到她来,兰瑾柔美的脸上露出一个会心的笑:“欢欢,快来!丫头婆子都被我之出去了,你看——” 此时,林尽欢才发现她怀里宝贝一样抱着一个匣子。 林尽欢走到她身边坐了:“母亲,你找我。” 兰瑾忽然眼睛一红,“母亲没有用,不管怎样都改变不了你去冲喜的事。” 林尽欢忙劝:“没事,不用难过,真的是我自己愿意去的。” 兰瑾擦了擦眼泪:“不说了,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嫁妆。” “母亲给我准备了嫁妆?” 兰瑾笑道:“那当然,哪个父母不给自己的女儿准备嫁妆。” 她一面说着一面将匣子打开,拿出了一摞的地契、房契还有一些人的卖身契,摆了一床。 林尽欢嘴巴长得舌头都快掉出来了。 我是富婆,名副其实的富婆! “这些是我从自己的嫁妆里挑出来的,地都是良田,店铺都是最佳地段,这些人也是最得力的,我把存在库房中的东西列了一个单子,这些你也带走。” 林尽欢看着满床的东西激动的语无伦次:“这,这都是给我的?不不不,你都给了我,你以后怎么生活?” 虽然她嘴里如此说,可是手却没管住,开始翻看地契房契。 “我还有呢,这些不到我嫁妆的一半,我也给如月留了一下,等她成亲的时候,给她一份。” 林尽欢不理解的道:“为什么给她,她又不是你的女儿?” “我是她的嫡母,她成亲理应也出一份嫁妆。” 林尽欢懒得跟她争着些,毕竟自己得的也不少了。 忽然,她翻动地契的手停住了, 将其中一张地契抽了出来:“这个地方是我们的?” “对呀!” 林尽欢拿着地契飞快的出了兰芷园。 “欢欢,你干嘛去,母亲还没跟你说完呢?”兰瑾忙追了出去。 已没了林尽欢的身影。 第二十五章 欺男霸女 林尽欢带了知喜、知乐出了府门,一路快马加鞭,出了城门,朝着千牛村而去。 到了千牛村,眼前的场景,令林尽欢唏嘘。 几十个破旧的茅草屋错落的排列在不远处,还有几处已经坍塌,露出里面的枯树和杂草。 村头老井辘轳上的麻绳已经磨烂了。 进村牌坊上的“忠君报国”四字已经被风蚀的模糊不清。 可是靠着村子不远处就是望不到头的良田,与这里的萧索形成鲜明的对比。 林尽欢跳下马车,看着眼前的情景道:“这里真的有人住吗?” 知喜也是一脸茫然:“我们进去看看吧。” 她们进了村子之后,一个老妪听到动静,出了房门,透过篱笆门看向她们。 林尽欢走到近前问道: “老奶奶,这个村子怎么如此荒芜?这里的住户呢?” 站在篱笆门里面的老妪,浑身的衣服破的如蜘蛛网一般,勉强能遮住瘦骨嶙峋的身子。 稀疏花白的头发如乱草一般蓬松着,露着发黑的头皮,嘴唇颤抖了一下,欲言又止。 知喜是个急性子,打开篱笆门走进去道:“老人家, 以前这里不是安置了许多从北境回来的士兵,他们人呢?” 老妪吓得后退了几步,浑浊的眼睛忽然泛红,眼泪夺眶而出。 知乐忙拉住了知喜,“别吓着她。” 她柔声细语的道:“老人家, 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就是想来看看安置在这里的士兵,现在过的怎样?生活上有没有需要。” 听了此话,老妪捂嘴哭了起来,半晌含糊不清的问道:“你们是晋王殿下的属下吗,你们总算是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晋王的人?”林尽欢有些惊讶的问道。 知喜道:“自从三殿下知道户部渎职之后,就一直在暗中照看这里。” “听说晋王殿下自己伤的很重,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老妪拉着知乐问道。 “是。” 老妪听了此话哭的更厉害了。 林尽欢忙道:“他虽然受伤了,但是不会不管这里的,你能告诉我这里的士兵去哪儿了吗?” 老妪止住了哭声:“他们何曾远去,就在前面的地里干活呢。” 林尽欢不解的问道:“我看着那面的田地很是肥沃,为什么你的日子过的这么苦?” 老妪听了此话又哭起来:“田地再肥美,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那是城里贵人家的田庄。 “这些年来,从北境回来的伤兵都被安置在这里,可是朝廷安置完就不管了,三年前,晋王殿下开始接济这里,这些孩子们也过了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 “可是这次,他自己也受伤了, 自是顾不上千牛村了。 “这里自从断了晋王殿下的接济,但凡能干活的,都去田庄做了短工。 “后来成了长工,再后来都成了田庄的佃农。 “可是没想到富贵的人是没有人性的,这些人一年到头的干活,可是收的粮食,九成都被拿走了,剩的那一成,就算是丰年,也填不饱肚子,有的累病了,也得每天干活,不然就没有饭吃。 “我的小孙子才十岁,也不得不随他伯伯去田庄干活了,家里只留下我这个干不动的老太婆。” 知喜义愤填膺的骂道:“这到底是哪家,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依大周律有规定,租地时主不得高于六,佃不得低于四,这是无法无天了。” 一直不爱说话的知乐也气愤的道:“还真是,我们进城去查一下,查出来告到京都衙门,看他们如何收场。” 老妪忙拦着道:“不,现在晋王殿下自身难保,你们不要再给他惹祸了,他已经照顾了我们许久,我们不能贪得无厌,更不能连累了他。” 林尽欢挠了挠头,低声道:“是我母亲的产业,她打算把这里送给我当嫁妆,所以现在算是我的产业。” 知喜、知乐的神情僵在了脸上。 林尽欢一脸尴尬的对知喜和知乐道:“此事我来处理,你们先去车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喝的给这老人家留下。” 她们将车上带的点心衣物留给了老人,坐车离开。 只是她们的行踪已经被人发现,告到了田庄庄头王疤的跟前。 “三个女人进了千牛村?” “是的,庄头?” “车上挂的车番是哪家的?” “是两个木的林!” 斜躺在炕上的王疤猛的弹了起来,“是林家的二夫人来啦?怎么不早说, 鼻子下面是管着拉屎的吗?” 来人忙道:“什么二夫人,是一个毛丫头带了俩丫鬟,一进村就问东问西的。” 王疤冷哼一声:“哼,我大约猜到是谁了,走,带爷去瞧瞧,到了爷的地盘,还想生事儿,门儿都没有。” 他带了十几个装庄上的壮汉,去了千牛村。 正好遇到要出村的林尽欢三人。 “三个毛丫头,就敢来我们田庄生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站在前面的王疤冲车里的林尽欢喊道。 林尽欢撩开车帘,从车里走了出来,站在了车辕上居高临下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看不到车上挂的车番吗?” 王疤见林尽欢竟然毫无惧色,不由愣了一下,旋即想到现在林家当家的是玉姨娘,一脸嘲讽的道: “天下姓林的多了去了,少拿这个唬人,我告诉你,这里老子最大。 “我看你细皮嫩肉的,也不为难你,留下二百两银子走人,否则,就不要怪我们兄弟们不客气,他们可都十几二十年没碰过女人了。” 林尽欢听他口吐秽言,冷笑道:“你看清楚了,我是林家的人,你确定不给留条后路吗?” “哈——”王疤轻蔑的看了林尽欢一眼,见她浑身上下连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还敢在他跟前装东家。 “你是什么人,我自己长了眼,你三言两语骗不了我,爷爷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呢。” 林尽欢正要说话,一个衣着破烂的年轻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挡在他的车前,冲王疤喊道:“王庄头又欺男霸女呢?一群大老爷们为难三个小姑娘做什么?” “关猛,你是又皮痒了?”王疤冷冷一笑,“就凭你也想英雄救美?” 林尽欢看到被叫做关猛的男子,虽然穿的破破烂烂,有个脚还有点跛,但是从笔直挺拔的身姿就能看出来,他以前一定当过兵。 关猛黑漆漆的脸上,露出吊儿郎当的笑道:“没错,我就是皮痒,我就是想英雄救美,姑娘,你们先走,赶紧的!这里有我挡着呢。” 林尽欢听了此话,冲知喜道:“我们走!” 知喜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林尽欢:“他一个人能行吗?” 林尽欢锁进了车里,道:“应该能行吧,不然怎敢以一对十。” 她的话才落音,就听道外面一顿“库哧咔嚓”,又传来了王疤的叫嚣声:“既然这三个小娘们不识趣,那也不用跟他们客气。把她们从马车上给我弄下来。” 第二十六章 放屁,放屁,这纯纯是放屁 林尽欢撩开车帘,眼前的一幕难以形容。 只见关猛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被人打的鼻青脸肿。 他躺在地上,看到林尽欢一脸关切地看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不是让你们赶紧走,动作这么慢,现在他打完我了,怎么办?” 林尽欢干笑一声:“还是谢谢你啊!” 她抬起头,看向慢慢逼近的王疤等人,眼神犀利的道:“我再提醒你们一声, 不要将自己的活路堵死,这世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 她的话丝毫没有起作用,只引起了对方一阵哄笑。 “小姐, 不用跟他们废话,咱们走,我看谁敢拦。”知喜一甩手中的马鞭,就要驾车离开。 此时王疤身边的一个精瘦细高的男人,晃悠着手中的棍子,朝着林尽欢的马走来。 他刚扬起手中的棍子想要打向马腿,被知喜一鞭子抽倒在地。 王疤看着自己人倒在地上痛哭哀嚎,狰狞一笑:“我说怎么敢来这里闹事,原来这个丫头是个练家子,兄弟们,我们不能让三个娘们欺负了,给老子上。” 看到一众乌合之卒拿着棍棒冲了上来,林尽欢忙缩进了车里,免得被误伤了。 车外的声音就好像是点了炮仗一般——“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伴随着嘶吼、谩骂、求饶各种声音。 林尽欢掀开一个帘角,看到知乐护住马车,车下只有知喜一人大战十几人。 现在那群人立着的已经不多了。 王疤踉跄了一下,抹掉从额头流下来的血,面目狰狞的看向车中。 现场,血腥味混合着臭汗味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 “臭娘们,今天我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此仇不报,王疤是不为人。” 林尽欢隔着车帘冷笑道:“知喜,带上关猛,我们走。” 躺在地上的关猛, 听了此话之后一脸懵圈,“为什么带我走,我什么都没做呀?” 可是此时,他根本没有拒绝的能力,被知喜提着领子扔到了车辕上。 勉强靠着车壁坐稳,“三位小姐,我只是没有帮上忙,并没有添乱,你们没必要将我绑走吧?” 林尽欢隔着车帘笑道:“我看你伤的不轻,带你去看看伤,另外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关猛一听此话,来了精神,“看伤不用了,如果小姐有话要问,尽管问,除了我不知道的,我都知道。” 知乐斜了他一眼,道:“不要跟我们小姐油嘴滑舌的,问什么说什么就行了。” “是是是……小姐请问!” 林尽欢莞尔:“关猛,你是从北境回来的?” 关猛没了刚才吊儿郎当的劲儿,多了一丝戒备:“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佃户。” “那你脸上严重的冻伤是哪儿来的?在京都可没有这样的冷天。” 良久,只能听到马车“哒哒哒”向前行驶的声音。 知乐抬手在关猛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我们小姐问你话呢。”吓得关猛差点从车上掉下去,被知乐一把拽住了。 关猛轻咳一声道:“那又怎样?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北征军兵败的真正原因?” 提及此事,关猛气的浑身发抖:“真正原因就是有人偷走了我们将军的布防图,导致我们十万大军被偷袭,在突袭过程中, 又有叛徒出卖,这才导致突围失败。” 林尽欢的声音从车中不快不慢的传出来,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是——现在京城中流传一种说法,说是因为你们将军轻敌冒进、急于求成才导致兵败,还葬送了十万北征军!” 关猛听了此话气的差点从车上跳起来:“放屁,放屁,这纯纯是放屁。” 幸好被知乐摁住了,不然他能爬进车里将林尽欢揍一顿,“我们将军不是那样的人,他没有轻敌,他才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你若再诬陷我们将军,我就跟你拼了。” 林尽欢撩起车帘对上了关猛瞪得如铃铛大的眼睛:“让你的丫头放开我,我不屑坐你的车。” “这话又不是我说的,你冲我急什么,是不是欺负我是女人?” 关猛冷笑道:“在谁面前,我也是一个说法,我们将军根本就没有轻敌冒进,是叛徒,是叛徒害了我们北征军,臭娘们,别再胡说了!”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竟忍不住骂了出来。 脏话刚出口,“啪——”知乐的一耳光,将他的脸打歪了,“你跟前的人是你们将军的未婚妻——皇帝亲封的如意县主,再出言不逊,把你舌头割了!” 关猛满脸错愕,嘴巴张的都快掉出舌头了。 这一刻,他喉咙里就好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一般,整个人僵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旋即,眼神里流露出密密麻麻的悔恨,片刻后,他用拳头狠狠的锤了一下自己的头,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我怎么就……我真是混蛋。” 接着回身跪在车帘外道:“准王妃娘娘赎罪,关猛该死,竟然连问都没问,就出言冒犯娘娘,关猛该死。” 林尽欢道:“坐好吧,不知者不罪,我问你,像你这样从北境撤回来的士兵,在京有多少人?” 关猛苦笑着摇头:“没多少了,除了我,千牛村还有十几个,他们都拖家带口的, 只有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京城里面还有一二个,还有散落在其他地方的,总共也不过百人了。” “十万北征军就剩下这么点!” “嗯,当时战场的惨烈程度,难以想象!活着回来的本就不足千人,有些伤口复发久治不愈的人,没熬住死了。” 林尽欢点头,问道: “你们都是在兵部有备案的吧?” 关猛忙道:“那是自然。” 林尽欢撩起车帘,朝关猛看去。 吓得关猛,忙回头朝另一边,不敢看她。 “好!你替我办件事!” “准王妃娘娘有事尽管吩咐,关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林尽欢点头笑道: “不必叫的如此麻烦,我跟南辰还没有成亲,你可以跟她们一样叫我小姐。 “我想将千牛村周围的良田分给现在还活着的北征军,从根本上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 关猛听了此话,两眼一红,喉头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自然也有你的。” 关猛再也忍不住双手捂着脸哽咽出声: 第二十七章 策划报仇 “终于,终于有人管我们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活不下去了。有好几兄弟,受伤严重,难以为计,又怕拖累家人,走了绝路。” 关猛哭完之后,跳下马车,在车下郑重其事的给林尽欢磕了一个响头:“小姐,我替从北境回来的北征军叩谢您的大恩了。” 知喜勒住马缰:“小姐三殿下不是给了银子,何必动自己的嫁妆。” 林尽欢笑道:“我想用那些钱把他们的房子重新盖一盖。” 跪在地上的关猛眼泪流了一脸,不停的给林尽欢磕着头:“小姐,以后上刀山下油锅,关猛绝无二话。” 林尽欢忙道:“起起起,赶紧起!” 知乐皱眉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说跳马车就跳马车,说磕头就磕头,若是伤着,让我们小姐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虽然被知乐训斥一顿,可是关猛心里是美的, 抬起胳膊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笑道:“我皮糙肉厚,摔了没事,可是头必须下车磕!” “光听见我们小姐说给你田地了,有没有听到让你办事?”知乐坐在车辕上,居高临下的瞪着的问道。 关猛忙从地上爬起来,问道:“小姐,想让关猛做什么?” “找到他们,只要是兵部备案的北征军,都可领到十亩千牛村周围的良田。” “好,小的去找,把他们都找到。” 说话间,马车进了城门。 知乐带了关猛去医馆治伤,林尽欢由知喜陪着回了家。 吃过晚饭,林尽欢又去了兰芷园。 “早起说了一半,跑去哪儿了?”兰瑾温声细语的责问道。 林尽欢笑道:“去现场看了看我的嫁妆。” “又胡说,那些田庄都在城外,我都没去过。 “我列了一个单子,将你的嫁妆写的清清楚楚,到时候拿着单子装箱即可,我算了算,怎么也有三百抬嫁妆。加上田庄、店铺,够你此生吃喝不愁了。” “谢谢母亲!”林尽欢的这个谢可是发自内心的, 就算是在现代,女儿出嫁,也少有准备一辈子吃喝不愁的嫁妆的。 “你我母女,何须客气。” 林尽欢听了此话之后,道:“母亲那我就真的不客气了,你手上有个叫王疤的卖身契吗?” 兰瑾皱眉:“不记得了,这是我陪嫁中的卖身契,你自己找找。” 她又又搬出一个匣子。 一匣子卖身契! 林尽欢一页一页的找,在一匣子卖身契中竟真的找到了王疤的。 她冷笑着将他的卖身契抽了出来, 次日一早,她拿了地契和卖身契带了知喜知乐出门。 “先去牙行。” 知喜不解:“小姐,要买人吗?” 林尽欢摇头道:“卖人。” 她说着晃了晃手中的卖身契。 “卖谁?”知喜、知乐同时惊讶的问道。 林尽欢一脸得意的笑道:“王疤!” 此时,城外田庄上的王疤,一连打了几个喷嚏,扯得后背的鞭伤撕心裂肺的疼。 气的他直骂道:“哪个小娘养的在骂爷。” 他身旁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奉承道:“不知道哪个小娘们想庄头了。” 王疤冷哼一声,“进城!” 他闷声不响一路进了城,朝着林家而来。 求了门子两次,塞了二十几枚纹银,才被带到了侧门,进了林家中厅。 玉姨娘隔着竹帘见了他:“什么重要的事,让你巴巴的跑来找我?” 王疤隔着竹帘行了礼,哭丧着脸将昨天的事情说了。 玉姨娘听了大惊:“这大热的天,大小姐跑到田庄去做什么?” “小的不知道,不光打伤了我们的人,还抢走了我们庄上一个年轻的劳力,也不知道要干嘛?” 王疤此话一出,玉姨娘佯装生气,语气里却充满幸灾乐祸: “自打夫人身体垮了之后,大小姐越发缺乏教养了、真是无法无天,竟然干出了这样的事。 “我也是没办法,打不得骂不的,如果有个人替夫人教育教育她就好了。” 王疤心领神会,已想到了报仇的办法。 “二夫人,小的得罪了大小姐,您不会将小的赶出田庄吧?” 玉姨娘听了,坐直了身子,拉长了语调说道:“嗨——那怎么可能呢,你一向勤勉,何况田庄被你打理的很好,我为什么赶你走。” “为了保险期间,二夫人能不能将我的身契从大夫人那里要来,我以后就死心塌的的为二夫人卖命了。” “放心——现在夫人脑子不大清楚,我明儿就把你们的身契都要过来。你放心做事情就是了。” 有了玉姨娘的话,王疤彻底放心了。 回到田庄就开始策划怎么报仇。 “那臭娘们最好不来,若是再来了,我就让她死这儿。”王疤一面分派任务,一面骂着林尽欢。 “快点挖,我敢肯定这臭娘们一定还来,来了就给她埋这儿。” 好好的道路,被他们挖了一个一人深的坑。 “抓野猪的猪笼也预备着!” 去往千牛村和附近田庄的路上, 被王疤布置了陷阱。 此时的林尽欢已经办好了一切,带着牙行的人和市司的市令带人赶往千牛村。 林尽欢好心的将自己的车让给了市令和他的属下。 牙行两个伙计有自己的马车。 林尽欢又租了一辆普通的车跟在他们后面,且越跟越远。 “小姐,我们为什么要走这么慢?” 林尽欢掀开车帘朝前面的车望去:“我猜那个王疤一定会使坏的,让官府的车先去给我们探探路。” “小姐,你可……真聪明。” 果然,林家的车亦出现在视线里,王疤手底下的小弟就慌忙去禀告了。 不一会儿王疤带人拿了农具当武器埋伏在了一旁。 市令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就在眼前。 “哗啦——咴儿——咴儿——”马车跌落声,伴随着马的嘶鸣声,一起传来。 牙行的马车一停,知喜也忙拉住了马缰,骂道:“这个下作玩意儿竟然真的搞事情,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林家的马车跌落深坑之后,王疤带人冲了出来,喊道:“把猪笼拿出来,将这三个小娘们拖出来,关进猪笼,扔到沟盘河去。” 市令和他的两个属下,已经被摔懵了,半天没有缓过来。 当有人拖动马车的时候,才慢慢醒转。 林尽欢怕王疤一不做二不休,忙命知喜快马加鞭赶过去。 牙行的人见状也跟了上来。 有人看到又有马车赶来,忙对王疤道:“头,来人了!” “我们抓自己离家出走的妹妹,他们管的着吗?一会儿他们到了近前,让他们调头绕路,免得惹麻烦。” 王疤现在只想报仇,谁也不能拦着他报仇。 林尽欢的马车走到近前,撩开车帘,从车上跳了下去。 第二十八章 接下来,卖人 站在深坑边上的王疤如化石一般僵住了。 林尽欢站在不远处冲王疤道:“你胆子不小啊,竟然连官府的市令大人也敢打劫,你这是要造反啊!” 王疤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看向掉进坑里的马车。 此时,市令和他的两个属下已经从马车里爬了出来。 “何,何人如此大胆,在,在,天子脚下干,干这样的勾当,不想活了。”市令捡回自己掉了的官帽,重新戴在头上,结结巴巴的骂道。 两个属下颤巍巍,踉跄跄的扶着市令,一同扒着车辕爬出了深坑。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市令气喘吁吁的指着站在一边的王疤说个不停。 王疤已经傻眼了,怎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林家的马车里坐的是市令。 再看后面的马车,是一辆没有车番的普通马车。 林尽欢含笑站在马车旁边,抱着手臂,满脸幸灾乐祸。 王疤提着一个锄头朝她走了过去:“臭娘们,你在故意耍我!” 知喜、知乐横剑挡在了林尽欢的跟前。 王疤一想起他们两个的本事,猛地停住了脚步。 此时,他看向刚刚从坑里爬出来的市令,拱手上前道:“市令大人,您不了解情况, 被后面那丫头利用了。等小的跟那丫头算完帐,再给您老赔罪。” 他说完,从袖子里摸了半天,摸到一锭碎银,塞进了市令的衣袖中。 市令一甩手,“你谁啊,我是来更改地契的, 你爱跟谁有仇就跟谁有仇,本官不管,但是你对本官不敬,妨碍本官办差,本官就要管一管。” 虽然他只是个九品小官,可是只要出了城门,也是能直起腰的,百姓见了他也是要点头哈腰行礼的。 他还从来没有在田庄受这样的气。 王疤仗着自己是林家的家仆,背后又有玉姨娘撑腰,所以根本就没将市令放在眼里,有恃无恐:“大人要不先去办差。” 市令气的面红脖子粗,“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你,你,你简直无法无天。” 林尽欢慢慢朝着他们走去:“大人那我们就先办差吧。” 她一面走,一面对不远处的市令道:“大人, 你说,我们是先捐地,还是先卖人?” 市令没好气的道:“本官还有许多事,你就说你要捐那块地,我给你办完就回了。” 林尽欢笑着拿出地契道:“就是千牛村周围的这五百七十亩。” 他此话一出,旁边站着的王疤像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我看你是疯了吧,这可是林家的最肥美的一个田庄, 你一个小丫头说捐就捐了?二夫人知道吗?” 林尽欢就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将地契交给市令,“这些地只给从北境回来的北征军,这是名单,请大人为我分好地契。” 她说完这些话之后,又从衣袖中取出了一个十两的银锭子,放在市令的手中:“大人辛苦了。” 市令喜笑颜开的接了:“好说好说,虽然费些事,但是林小姐如此大义,本官自然是愿意为您效力的。” 他说完此话,也不废话,拿出随身携带的工具开始丈量,分割,划线,记录。 地理干活的佃户,尚不知这里的地以后就是他们的了,只是远远的躲到一边。 王疤带着手底下的人,横挡竖拦不让丈量。 可是有知喜和知乐在,他们又不敢上手。 王疤暗自给一个人使了眼色,让他去给玉姨娘报信。 被知乐一眼瞥见,拔出长剑,往空中一甩,长剑就好像长了翅膀一般,朝着那人飞去。 “啪——”的一声,不偏不倚,长剑正好插在那人的脚面上。 那人疼的“哇哇大叫,”吓得寸步不敢往前。 旁人见了都是冷汗直冒。 市令与属下在王疤的恐吓与谩骂中,将地量完了,地契改好了。 林尽欢签字画押,又用林家的马车将他们送走。 完事后,冲牙行的伙计道:“接下来,卖人!” 牙行的伙计都是鬼灵精,听了此话,笑道:“卖人简单,姑娘把那人的卖身契过给我们,我们把人带走就完事了。” “好。”林尽欢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在场之人,无不暗自揣度:卖人,卖谁? 不会把我们都卖了吧。 地已经捐了,不需要这么多人了! 此时田庄的人,除了王疤都已经开始害怕了。 这些人虽然在田庄, 但是除了跟着王疤欺压佃户,就不怎么干农活。 这要是被卖给牙行,不管买主是谁,一定不如在这里过的自在。 王疤还是有自信的,可是见他们吓得脸色都变了,怒其不争的道:“你听她胡说,她不过是林家一个不受宠的丫头,只要林家当家的不说卖人,她敢私自卖人,她拿的到身契吗?没有身契怎么卖人,图嘴上痛快吧!” “头,你是二夫人跟前的红人自然不怕,没了这田庄,二夫人自然给你派别的差事,可是我们不行。” 一个人已经服软了, 跟王疤说完,主动走到林尽欢跟前求饶,“小姐,小的多有得罪,小的也是迫于王庄头的压力,不敢不为,还望小姐饶恕,以后小姐让我干什么都行。” 林尽欢非常痛快的道:“好,你只要你听说,我答应不卖你。” 此人听了这话,“听话,小的一定听小姐的话,”说完欢天喜地的磕了头退下来了。 紧接着又有人站在出来给林尽欢赔罪磕头。 三个、五个……八个、十个…… 不多时,王疤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林尽欢笑道:“那没办法了,我就只有卖你了。” 王疤冷哼一声,“我可是二夫人的人,而且我的身契也在二夫人手里,你想卖我,怕是不能够。” 林尽欢假装紧张了一下:“真的吗?我是林家的主子,也不行?” 王疤一听,以为林尽欢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不懂的这里面的事情,于是得意的道:“那是自然,就算你真的是林家的主子,没有身契,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林尽欢往前走了几步,来到王疤的跟前,皱着眉头,一脸愁容的道:“那可怎么办呢?” 王疤眉毛一挑,正要说话,林尽欢从衣袖中抽出王疤的身契,在他面前一晃:“我是说,怎么办呢?我拿到你的身契了。” 说着将他的身契,交到了牙行伙计的手中。 第二十九章有人偷偷给她下药? 牙行伙计拿到身契后熟练的拿出纸笔,边说边写:“年龄,五十不到四十出头,样貌,尖嘴猴腮、龅牙黑痣,看着应该有把子力气,是个下等货。” 记完这些,一个伙计冲林尽欢道:“主家,落价四两四钱卖不卖?” 林尽欢一脸难以置信的道:“这么大一活人, 这么不值钱?就给四两四?” “岁数大、长相丑、没技能,买到勾栏瓦舍端茶倒水都嫌磕碜,你就说卖不卖吧。” “卖卖卖,强于砸在手里。” 伙计又扬声问:“死契、活契?” “死契!” 他们谈完了,王疤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真的被卖了。 脸上一下没了血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小姐,林小姐,我,我,奴才是夫人从兰家带来的老人啊。” “哼,原来你还记得你是我母亲从兰家带来的,你既能做出忘恩背主的事,那就去牙行重新学学规矩吧。” 王疤想爬到林尽欢的跟前,却被牙行的两个伙计,一人一只胳膊抓住了。 他只有不停的磕头求饶:“小姐,奴才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求你饶了我吧。” 原先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 牙行的两个伙计怕林尽欢反悔,“既然签了卖身契,哪有反悔的道理,跟我们走。” 两个人生拖硬拽的将王疤拖上了牙行的马车。 王疤还哭喊求饶,最后满嘴污言秽语的开始谩骂,不过随着牙行马车的远去,渐渐听不到了。 剩下的小喽啰都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你们的身契,我都给了关猛了, 以后你们听他的调遣,现在去田庄干活吧。” 嘱咐完之后,林尽欢上了马车:“走,我们回。” 知喜道:“小姐,不把这个消息,告诉千牛村的士兵吗?” 林尽欢摇头道:“关猛自然会说的,我不想老看到他们磕头,回府!” 她回到林府的时候,也正好看到林如月从外面回来。 “你怎么又出门了?你又干嘛去啦?”林如月皱着眉头问道。 林尽欢斜了她一眼:“你管的有点宽啊,你为什么又出门,你又干什么去了?” “我——”林如月想到刚才在杏林在望与面具男谈的事情,又将话咽了回去,冷笑道:“我没不急着嫁人,去哪儿不行?” 林尽欢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笑道:“楚瑜不想娶你了,那你跟他睡这么多次岂不是亏了?” 林如月顿时涨红了脸,恼羞成怒的骂道:“你胡说什么?你个死娼妇,想血口喷人。” 林尽欢躲到一边,一脸嫌弃的道:“粗鲁!”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如月:“最近嗜睡、懒烦吧” 前几天,她就发现林如月总是一副恹恹得神情,又听闻她总是烧心不爱吃饭,猜测应该是中招了。 林如月听了林尽欢得话,不由愣住了,“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我得院子里安插了你的眼线?” 这话提醒了林尽欢,自己得院子里别有她得眼线才好。 林尽欢冲她意味深长的一笑,带着知喜知乐回了蔷薇苑。 身后的林如月喊道:“你是不是在我院子里安插了眼线?我一定会找出来的!” 吃过晚饭,林尽欢带了知喜、知乐去了兰芷园,跟兰瑾商量能不能先把嫁妆单子带走。 兰瑾想了想,同意了,“反正都是你的,只是你也只会你父亲一声,我给你的是我的嫁妆,林家也该给你准备一份的。林家没有旁支,可是被林家庇护的亲戚朋友,也该给你添一份。” 林尽欢侧头看着兰瑾,此时的她思路如此清晰,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糊里糊涂的迹象。 这是为什么? 难道那段时间有人偷偷给她下药? 想到这里,林尽欢问道:“母亲,都是谁照顾你的饮食?” “小红和秋香,之前,秦嬷嬷也会隔三岔五回来问问,最近她忙,好久没来了?” “秦嬷嬷是母亲的人?” “她是我从兰家带来的老人。”兰瑾说到这里,苦笑一声:“我身体不好,玉姨娘管家也需要她帮衬。” 林尽欢已经明白了一切:“母亲给我准备嫁妆的事情,旁人不知道吧?” “这是我自己的东西,用不着跟他们说。”兰瑾笑道。 林尽欢从兰芷园出来的时候,知喜知乐一人搬了一个大匣子。 回到蔷薇苑,紫萱、紫苏见林尽欢自己抱了两个大匣子回来,忙接过来,奇怪的问道:“小姐,知喜和知乐二位姐姐呢?怎么让小姐自己搬东西。” “她们办事去了。” 紫苏将匣子搬进里屋问道:“小姐这是什么东西?” 林尽欢回身把门关上,悄悄的对他们道:“是母亲给我准备的嫁妆。” 紫萱听了此话之后,脸上毫无惊喜之色道:“现在不是玉姨娘管家,准备嫁妆的事,不应该是她管,夫人能给你准备出什么?” 林尽欢点头道:“说的也是,不过,到底是她的一番心意,收着吧。” 知喜知乐亥时方回,那时,林尽欢已经睡了。 紫萱好奇的问道:“你俩大晚上干嘛去啦?” “追了个小贼,没追上让他跑了。” 正在收拾床铺的紫苏,笑道:“看看什么时辰了,都赶紧睡吧,今晚我当值。” 说完将他们赶出了正房的门,自己在外间的踏上歇了。 次日清晨,知喜知乐依旧早起练剑,将她们都吵醒了。 紫苏去小厨房催饭。 饭还没来,却等来了玉姨娘。 一看就是带着气来的。 丫头婆子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门。 一进门就命丫头们都出去。 紫萱看了看林尽欢,站着没动。 知喜知乐,更是连眼神都没有给。 玉姨娘自嘲的笑了笑:“我都忘了,大小姐现在是县主,吃喝不愁,生活拥堵已经用不到我了。” 林尽欢刚起床,还没有起床,本来就有起床气,一看她这副架势,问道:“大清早的,什么事?” 玉姨娘开门见山的道:“听说夫人擅自给了小姐一些嫁妆,现在到底是我管家,你不要以为夫人说了给你,你就能带走。你能带走什么是要你父亲同意的。” “你的意思是——我母亲的嫁妆,也要父亲说了算?如果父亲不让我带,那我就不能带?”林尽欢反问道。 “那当然,你母亲的嫁妆也是我们林家的家产,怎么能她一个人说了算?” 林尽欢冷笑道:“你是因为这辈子没有明媒正娶过,没有人给过你嫁妆,所以才不知道嫁妆是女子的私产吗?” 玉姨娘听了此话,觉得受了奇耻大辱,拍案而起,伸手指着林尽欢的鼻子道:“林尽欢!我好心跟你商量嫁妆的事,你竟然羞辱我,告诉你,如果没有你父亲发话,你休想带走林家的一个铜板。” “如果,我非要带呢?” 第三十章 我要清理门户 “孽畜,我还没死呢,你就想跟你弟弟抢夺家产了,你一个外嫁女,是不是手伸的长了点?” 林峰人还未到,声音已经传进了房中。 林尽欢就知道,玉姨娘来之前,一定命人去找林峰了。 她受委屈,她被人欺负,怎么能没人看到呢。 果然,林峰还没有进门,玉姨娘已经哭着迎了出去:“老爷,这日子没法过了,大小姐要把我们林家掏空了呢。” 林尽欢抱着胳膊看她演戏。 林峰一进门:“你母亲给你的东西呢,拿出来!” 林尽欢冷冷的看了一眼林峰: “皇帝赐婚这么久了,父亲就没想到母亲要给我准备嫁妆?还是,你笃定母亲稀里糊涂的脑筋不清楚,根本不会给我准备? “如果,母亲不给我准备的话,姨娘会准备吗?父亲会准备吗?" 林峰被她问的面红耳赤,“现在是我问你,你母亲给你的东西呢?拿出来。” 林尽欢的身体往知喜那边挪了挪,“不拿。” 林峰气的鼻孔朝天,原地转了两圈,冲玉姨娘带了的丫头婆子道:“给我搜,都给我搜出来。” 两个婆子,刚要翻东西,知乐的剑鞘“啪——”的飞出去,打在了一个婆子的后背上,又弹回来,落在知乐的手中。 婆子被打的趴在地上兹哇乱叫。 林峰吓得张大嘴,低头看向被打的婆子,半晌没有说话。 良久,才喘着粗气,用手指着地上的婆子,指了半天,咬着后槽牙道:“你仗着有晋王送你的这两个会功夫的丫头,仗势欺人,谋逆长辈啊!” 林尽欢站在知喜、知乐身后,点头道:“对呀,你能为老不尊,我为什么不能仗势欺人?” 林峰气的双眼瞪的滚圆,死死的盯着林尽欢半晌,仿佛能喷出火来一般,半晌才嘶哑着声音挤出一句话:“你,你,你这个不孝女!” 话音未落,他抓起身旁桌上的茶盏,朝着林尽欢扔了过去。 “咣当——”被知喜用手中的剑打在了地上。 “反了,反了,无法无天了,我要进宫去请罪,让皇帝撤回给你的赐婚,你这还没嫁过去呢,就这样谋逆长辈。”林峰额头的青筋暴起,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低吼着。 林尽欢有恃无恐:“父亲是不是忘了自己的侯位是怎么来的了?不怕被皇帝降罪,您尽管去。” 林峰扬起手指着林尽欢:“你——” 只说了一个字,胸口就剧烈起伏起来,仿佛下一刻就喘不上气了。 在场的人都吓的噤若寒蝉,大气儿不敢出。 林峰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狰狞恐怖,身体慢慢朝后倒去。 此时,若是不晕,也下不了台了。 玉姨娘尖叫着过去扶住他:“侯爷,侯爷……请大夫,快请大夫!” 林峰被一群人抬着出了蔷薇苑。 林尽欢目光凌厉的扫过蔷薇苑的所有人,冷冷的道:“关院门,都随我进屋,我要清理门户。” 蔷薇苑中除了知喜、知乐、紫萱、紫苏,再就是两个洒扫的小丫头,还有小厨房的厨娘柳氏和一个烧火的丫头。 八个人整整齐齐站在林尽欢的跟前。 林尽欢坐在中厅的椅子上,看着她们,少有的严肃,开门见山的问道:“今天是谁将嫁妆的事情,告诉玉姨娘的,最好自己站出来,不要等我拆穿,到时候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都低头不语。 林尽欢本瘦瘦小小的,脸颊像个还没熟透的小粉桃子,嘴角又弯弯的,自带笑颜,平时她也从未对蔷薇苑的人发过火。 此时一脸冷若冰霜,不苟言笑,与平时形成巨大反差。 她冷眼扫过众人:“没有承认的,那我直接点名了,紫苏!” 紫苏镇定的站出来给林尽欢行礼:“是,小姐。” “你倒是平静的很?嫁妆的事是你告的密吧。” 紫苏怔怔的抬起头:“小姐为什么这么说?这个院里知道夫人给小姐准备嫁妆的可不止奴婢一个人,紫萱知道,知喜知乐都知道,凭什么怀疑我?” “哈!”林尽欢被她气笑了:“你不用拉扯知喜知乐,她们是晋王殿下的人,为什么要用蔷薇苑的消息去讨好玉姨娘,她们疯了吗? “今早应该紫萱去催饭吧,为什么是你去?紫萱都没有出这个门,她是怎么告的密?” 林尽欢说完此话之后,对紫萱道:“去把我昨天带回来的匣子拿过来。” 紫萱迈着小碎步,急匆匆把匣子抱了出来,放在了林尽欢的跟前。 “打开!” 紫萱将匣子打开之后,林尽欢冷笑着对紫苏道:“你来看!” 紫苏抬头一看,匣子里空空如也,此时,她已经知道,这就是林尽欢针对她设下的圈套。 “大小姐为了陷害我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你出卖我是事实!并没有冤枉你。”林尽欢慢慢站起身,“我猜你从一开始就是她们的人,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是你的主子,既然如此,你还回到他们那边吧。” 紫苏无声的流着眼泪,依旧仰着头:“我并不认为背叛了小姐,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林家,现在本来就是玉姨娘管家,给你准备嫁妆的事情,理应让她知道。” 她说完此话之后,不服气的问道:“难道小姐与侯爷、玉姨娘及少爷、二小姐不是一家人吗?为什么要搞得一家子乌烟瘴气的?你们读过书的人,不是常说:家和万事兴。” 林尽欢一脸崇拜的看着她:“我竟无言以对,但是对我没用,紫萱,开门,让她走。” 知喜不解的问:“小姐,就这么让她走了?” “不然呢,打她一顿杀鸡儆猴?”林尽欢一摊手,看了看她们,“就你们几只猴,需要吓唬吗?” 走出房门的紫苏回过头冲林尽欢道:“小姐,我要走了,在临走前给你一句忠言,女人,就算是嫁的再好,也离不开娘家在背后撑腰,你跟林家的人都闹僵了, 对你没什么好处,你好自为之!” 不等林尽欢说话,她接着道:“小姐以为只有我跟你不是一心吗?这里哪个丫头不是玉姨娘精心挑选的。” 旁人听了此话也还罢了,终究不在林尽欢近前伺候,可是紫萱一下就气的蹦了起来: “紫苏,你背叛小姐,站在玉姨娘一边,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们谁也管不着,但是你敢挑拨我们主仆的关系,就不要怪我不顾及多年的情分,把你背后干的那些都给你抖出来,看你今天还能不能出这个门。” 第三十一章 古早恋爱脑上线 紫苏本想说句话在林尽欢的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好让他们主仆相互猜忌。 没想到紫萱这个平时没脑子的,此时竟然清醒的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把她戳穿了。 她顿时急眼了,后悔当时不该跟紫萱承认那件事的,应该死咬着不承认。 “你个死丫头说什么呢?我跟你一同在林家长大,平日里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这时候落井下石?” 紫萱见她哭的梨花带雨,神情间带了几分不忍,可是这不忍很快就被理智战胜了:“你少倒打一耙,是你挑拨在先,我才这么说的。” 紫苏忍住心中的气:“好,你最衷心了,眼里心里就都只有你们小姐行了吧!”说完,她哭着跑出了蔷薇苑。 良久,现场静的落针可闻。 还是紫萱打破了沉默:“小姐,您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紫苏有二心的, 我天天跟她在一起竟然没有看出来。” 林尽欢叹气道:“从话本开始。” 紫萱不解。 “若不是紫苏的建议,我们不会去买话本,我们见不到话本,后面的很多事都不会发生。” 紫萱听了此话之后,想起了自己当日说的话,吓得捂住了嘴:“小姐,当时我真的只是随口一说,我跟紫苏可不是一伙的。” “我知道,你就是没脑子。” 此话一出,知喜忍不住抿嘴而笑。 林尽欢揉了揉太阳穴:“干点体力活,给我研磨去吧。” “小姐,你真不怀疑我啦?”紫萱一面研磨一面不放心的问道。 “那你告诉我,紫苏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我就相信你。” 紫萱一脸为难的道:“她的秘密跟小姐没有关系,而且我以前答应给她保守秘密的。” 林尽欢没有说话。 她忙解释道:“我保证,紫苏的事,真的真的跟小姐没有半点关系,如果我有一句假话,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行了,闭嘴吧。” 林尽欢端详了一下自己写的如狗爬般的字,后悔以前也没报个书法班啥的。 她写的难看,但是写的很快,一上午的时间,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摞。 “小姐练字得慢慢写,你这也太没耐心了。”研磨得紫萱,忍不住吐槽得。 林尽欢写完最后一个字之后,伸了伸腰,一面活动手腕一面道:“紫萱,你拿到百味坊去把这个卖了。” 紫萱低头看了看她写的这一摞虫子爬一样得文字,面露难色:“小姐,您觉得这能卖钱?要不您再练练,其实我们现在也没有那么缺银子。” 知喜用手捂着嘴,强压着弯起得嘴角。 只有知乐依旧面无表情得站在一边。 “练什么练,写这一会儿,我已经腰酸背痛胳膊抽筋了,我又不是卖字,我是卖文,卖的这篇故事,你只管去,肯定能卖出去。” 紫萱不情不愿的收起那一摞纸,“小姐,我觉得倒贴点,兴许人家能勉为其难收下。” 林尽欢深吸一口气:“那你就——倒贴点银子。总之要把这个故事传出去。” 紫萱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了鼓劲才出门去了。 “小姐写的是北征军兵败的真相吗?”知喜问道。 林尽欢点点头,“不完全是,稍稍演绎了一下,应该能让一部分老百姓改变以前的看法。他们能造谣,我们也能。反正百姓爱听就行。” 做完这件事之后,林尽欢带着知喜、知乐去了兰芷园。 她觉得,林峰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若是不能把她怎么样,他一定会拿兰瑾出气。 得知林尽欢的担忧后,兰瑾纳闷的道:“难道你父亲遇到了什么需要钱的事?按理,我用自己的嫁妆给你添妆,他是不该管的。” “就是财迷呗,能有什么事?”林尽欢早就认清楚了林峰自私、虚伪、贪婪的本质。 “不会的,他一定有他的难处。” 林尽欢摇头:古早恋爱脑上线了。 “他打你打的这么狠,你也不记仇吗?” 兰瑾听了此话,脸上的神情微微变了一下,眼圈一红,旋即勉强笑道:“哪有不打架的夫妻,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何况他以前对我很好的。” “怎么个好法?”林尽欢好奇的问道。 兰瑾的神情一滞,似乎陷入了回忆,面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紧张,进而成了惊恐,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不能说,不能说。我不说!” 林尽欢见她像是应激反应,忙扶着她道:“母亲,我看院子里的花开的极好,我们去看看。” 到了院子里,兰瑾的应激反应才渐渐好转了。 “这些萱草是母亲亲手种的吗?开的很好看……” 聊起院中的花,兰瑾似乎将刚才的事情忘了,神情变得自然恬淡了,身体也不发抖了。 此时,玉姨娘身边的秦嬷嬷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夫人,老奴亲自来服侍您用药了。” 看到林尽欢在,她一愣,旋即笑道:“大小姐可是稀客,怎么有空来兰芷园坐坐?” 林尽欢撕掉一棵萱草上的枯叶,笑道:“秦嬷嬷以前跟在母亲身边的时候,说话不这么阴阳怪气的,怎么跟玉姨娘一天到晚就学这个呢?” 一席话说的秦嬷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大小姐这嘴真是厉害,老奴只是觉得大小姐成亲在即,会在自己的院子里忙碌呢。” “我一个女儿家,自己有什么准备的,嫁衣我又不会绣,买现成的就行, 再说了这些事也不是我管,自有家里长辈操心呢。是吧,秦嬷嬷?” 秦嬷嬷不想再跟她浪费时间了,忙道:“是是是,大小姐说的极是。” 她转头对兰瑾道:“夫人,这是老奴亲自熬的药,让老奴服侍您用药吧。” 秦嬷嬷说着,一手提了药一手扶着兰瑾就朝里面走去。 林尽欢赶紧跟了进去。 秦嬷嬷将药端出来,放在了兰瑾的跟前,正要喂药,只听林尽欢喊道:“慢着,秦嬷嬷,你这药是从哪儿弄来的,谁开的,有药方吗?” 秦嬷嬷一听顿时气炸了,可是她不敢给林尽欢甩脸子,好言好语的笑道:“大小姐这话怎么说的,药自然是从医馆抓的, 药方是医馆的大夫开的,这难道还能有什么问题?” 作为一个甄嬛传十刷之人,还能不知道这里面的事? “自然有问题,若没有问题,我母亲也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你敢说里面没有下毒?” 第三十二章 打一顿,给我出气 秦嬷嬷一脸着急的分辩道:“大小姐,您是主子,可是也不能红口白牙冤枉老奴啊。” 林尽欢夺过药碗举到秦嬷嬷的嘴边:“若这碗药没有问题,你敢不敢喝下去?” “这是给夫人的药,老奴又没有病,为什么让老奴喝?” 秦嬷嬷吓得跪在了地上。 “药是在哪儿开的?” 秦嬷嬷不情不愿的道:“仁和堂。” 林尽欢冷哼一声:“知喜,将药装好,随我出门。知乐看好了这个老货,不要让她去告密。我去去就回” 秦嬷嬷听了此话,大声喊道:“大小姐,你为什么要拿走夫人的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嘴巴毕竟被知乐堵上了。 为了防止她乱跑乱动,知乐不得不将她用衣物绑在了门外廊下的柱子上。 兰瑾想制止,可是看了知乐一眼,又将话咽回去了。 小红早就觉得秦嬷嬷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她与自己同是从兰家过来的,兰瑾也不让她多说,所以,她只能忍着。 如今有人收拾她,小红忙扶着兰瑾道:“夫人,您要相信小姐不会乱来的,大小姐可是最有分寸的,咱们进去休息吧。” 兰瑾叹口气,进了房间,“你让那丫头也进来吧,外面怪热的。” 小红走到廊下,看到知乐站在秦嬷嬷身边,眼睛警惕的看向周围,现在兰芷园莫说是人,就是一只鸟也飞不出去。 “知乐姐姐,夫人让你进屋凉快一下。” 知乐摇头拒绝。 两人陷入了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局面。 等林尽欢的过程就显得格外漫长。 幸好林尽欢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带了那碗药,先是到了仁和堂,拿到了药方,又快马加鞭去了御药房,找到了裴炎。 裴炎见到林尽欢之后,脸上的神情稍稍显得不太自然,干笑道:“林小姐,您怎么来了?给三殿下拿药吗?” 林尽欢将自己带来的药交给了他:“帮我看看这碗药里有没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裴炎忙收了自己的目光,去检查。 不一会儿就列出了药方,与仁和堂的药方基本一样,有一味药的计量却不一样:“这药方看着像是治疗失眠多梦的,里面天南星的计量过高了,长时间服用,会让人头晕、神志不清。” 不出林尽欢的预料。 她就知道玉姨娘没憋什么好屎。 “能不能麻烦你跟我去一趟林府!” 裴炎猜到应该是后宅的那些事,忙道:“是。” 林尽欢带着裴炎回了林府。 “欢欢,发生了什么事?你刚才去干嘛了?”兰瑾见林尽欢带了一个陌生男人回来,一脸紧张的问道。 “这位是御药房的裴御医,让他给您把把脉,看看身体有没有什么受损。”林尽欢说完不等兰瑾说话,招呼裴炎道:“裴御医麻烦你了,小红,扶夫人进去。” 林尽欢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门外廊下:“知喜、知乐先把这老货打一顿,给我出气,等一会儿她主子来了,连她主子一起收拾。” 她们两个做这个是轻车熟路,跟兰芷园的婆子要了条凳,将秦嬷嬷绑在上面,“小姐,是用鞭子,还是用棍棒。” “我觉得知喜的鞭子用的不错,那就鞭子吧。” 知喜从腰间抽出鞭子:“是,小姐。打多少鞭?” 林尽欢想了想道:“先打着看,别把她打死就行, 打死就不能卖钱了。” 知喜点点头,鞭子高高扬起,又落下问道:“小姐要不换个人,我怕我把握不好,一鞭子下去,她就死了。” 她们这里聊怎么打秦嬷嬷,被塞住嘴的秦嬷嬷,已经吓死了,嘴里呜呜呜的乱叫。 林尽欢摆了摆手,道:“你不会轻点。” 知喜猝不及防一鞭子下去打的秦嬷嬷两眼发黑,冷汗直冒,嘴里发出一阵闷响。 林尽欢一皱眉,觉得不太过瘾,好像少了什么:“知乐,把她嘴里的东西拿出来。知喜接着打!” 秦嬷嬷嘴里的东西被拿走之后,她哭喊着求饶:“大小姐饶命啊,大小姐再打老奴就没命了。” “听着嬷嬷的声音铿锵有力,应该还能再抗几鞭子,知喜接着打。” 又一鞭子下去,秦嬷嬷嘴里发出杀猪一般的喊叫声:“杀人啦——啊——大小姐杀人了。” “我是真想杀了你,但是我怕脏了我的手,你最好叫大声一点,把家里的人都引到兰芷园来。”林尽欢将身体靠在椅背上,喝着小红刚刚给她沏的茶,一副悠闲的模样。 “大小姐无故苛责家里忠心耿耿的老仆,难道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吗?”秦嬷嬷忍着疼,喘着粗气冲林尽欢说道。 林尽欢气的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你可真有脸,竟然好意思说自己忠心耿耿,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给我继续打!” 秦嬷嬷的惨叫声从兰香园传到了玉姨娘的耳中。 问及身边的人,竟然无人知道原因。 “听着像是从兰芷园那边传来的,会不会是夫人发生了什么事?” 玉姨娘听了身边之人的话之后,一脸的不耐烦,左思右想半天,不情不愿的起身,“走,跟我去兰芷园瞧瞧,又作什么妖?” 她带了人不紧不慢的进了兰芷园。 一进院门看到眼前的情景,疾走到林尽欢的跟前:“大小姐,何故责打家中老仆?” 秦嬷嬷已被打的奄奄一息,看到玉姨娘来了,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声音也比刚才大了,嘶喊道:“二夫人,救救老奴,老奴冤枉,大小姐要打死我呢。” 林尽欢坐着没动,目光犀利的看向走到自己跟前的玉姨娘。 玉姨娘被她看的浑身发毛,“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是因为秦嬷嬷跟在我身边所以才责骂她吗?” 林尽欢慢慢站起身:“跟谁是她的自由,但是,与新主合谋谋害自己的旧主,那就罪大恶极!” 秦嬷嬷拼命摇着头:“没有,老奴没有。” “你敢说你给我母亲的药里没有搞鬼?没有给她吃让她神志不清的天南星!” 林尽欢这话虽然是对秦嬷嬷说的,但是眼睛却一直看着玉姨娘。 “你有什么证据,说秦嬷嬷在夫人的药里下毒?”玉姨娘一听林尽欢竟然是为了此事,她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第三十三章 痛下杀手 此事她做的极为隐蔽,不可能有人知道。 就连给兰瑾熬药送药的秦嬷嬷,她也没有据实以告,只说这些药是安神的,可以让兰瑾晚上睡的安稳,不再闹腾下人。 其实,她是想当兰瑾彻底糊涂之后,好顺理成章的用她的嫁妆。 不知林尽欢是怎么知道的? 不,她不可能知道,她是猜的! 林尽欢冷冷一笑:“玉姨娘,你可想好了,在我拿出证据的时候,就是你选择自保还是保秦嬷嬷的时候。” 玉姨娘轻轻出了一口气,脸上神情未显半分慌乱,甚至嘴角微微向上弯了弯,声音平稳的道: “小姐此话从何说起?怎么会有人给夫人下毒呢? “秦嬷嬷给夫人熬的药,药方是从外面医馆的大夫那里开的,药也是从医馆抓的。 “就算是有什么差池也是医馆庸医误人,怎么能怪在秦嬷嬷头上,她又不是大夫,知道什么。” 秦嬷嬷拼命点着头哭喊道:“是是是,老奴什么也不知道,就是一心想为夫人做点什么而已。” 林尽欢走到秦嬷嬷的跟前:“难道玉姨娘没有授意你熬药的时候,将里面的天南星计量加倍?这个药吃多了是会要人命的。” 秦嬷嬷脸上的神情一僵,“不不不,老奴没有想害夫人。” 林尽欢转身朝玉姨娘道:“那就是姨娘想害我母亲了,妾室加害主母是要被凌迟的。” 原本强装镇定的玉姨娘听了此话,身体微微一晃,依旧死鸭子嘴硬:“小姐,我早就说过了,药方是医馆开的,我连药长什么样都没有见过,怎么可能是我害夫人。” “不见棺材不落泪!” 林尽欢拿出从仁和堂带回来的药方:“这是大夫开的药方。” 又拿出了裴炎列出的药方。 “这是秦嬷嬷给我母亲喝的那碗药的药方。要不我们把接触过这碗药的人都找出来,交到官府去,官府自然有办法查出谁是加害我母亲的主谋。” 玉姨娘盯着林尽欢手中的药方看了一会儿,道:“这是哪个无良大夫写的药方,何以见得他写的就是对的?” 不等林尽欢说话,裴炎给兰瑾诊完脉,开完药方走了出来,“这个药方是我根据那碗药写出来的,若是这位——” 林尽欢介绍道:“她是我父亲的妾室——玉姨娘。” 裴炎接着道:“这位姨娘,若是有什么异议,可以带着药去御药房请别的大夫查看,若是裴炎有错,愿意受罚。” 玉姨娘身体一晃险些摔倒。 她踉踉跄跄的走到秦嬷嬷跟前:“嬷嬷,你竟然干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夫人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想害死她?” 秦嬷嬷听了此话,拼命摇着头:“没有,没有,我没有,姨娘你不能这样啊。” 玉姨娘忙拦住她的话头:“秦嬷嬷,我体谅你家里有残疾的儿子,才多担待你几分,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无情。” 旋即死死的盯着秦嬷嬷的眼睛道:“你想想你的儿子,怎么就不为他积点德呢。” 原本极力否认的秦嬷嬷听了此话,顿时住了嘴,满是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 沉默良久,她才结结巴巴的道:“是我,是我,我该死,我以为多点少点没什么的,所以熬药的时候就多放了点天南星,小姐,我知道错了,你饶我一条狗命吧。我再也不敢了。” “你跟在我母亲身边的时候,母亲从未苛待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嬷嬷看了看玉姨娘,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玉姨娘冷冷的看着她的道:“秦嬷嬷你不是想拿回你的身契吗?这件事也怪我,不该答应放你自由。” 一直没有说话的兰瑾叹道:“秦嬷嬷,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你是想恢复自由身,若是你言明,我还能扣着你的身契不给吗?” 林尽欢纳闷的问道:“母亲,秦嬷嬷跟你要过她自己的身契,还是也要别人的?” 兰瑾想了想道:“那次她好像是劝我将兰家陪嫁的那些人的身契都给她,还说我留着也没用什么的,当时我头沉沉的,身上不舒服,就没给她拿。” “看来秦嬷嬷的胃口不小啊,竟然还想要别人的身契,你要来做什么?要让他们都恢复自由身吗?嬷嬷管的挺宽啊。” “我,我,我当时只是试探,觉得夫人不会给我,所以才出此下策。”秦嬷嬷忙分辩道。 在场的人,除了兰瑾,应该都明白怎么回事了。 林尽欢知道,以现在的这个情景,她若是强行惩罚了玉姨娘,林峰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南辰的事情,她还没有处理完,没精力跟他们周旋。 想到这里,她看向玉姨娘:“姨娘, 你不是管家吗?秦嬷嬷交给你处理了。相信姨娘会秉公处理的。” 玉姨娘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死丫头终于不抓着她不放了,听了此话之后,她点头道:“那是自然!” 她不想夜长梦多,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魏嬷嬷。 自从林尽欢身边有了知喜和知乐之后,她走到哪儿都要带着魏嬷嬷和王嬷嬷,这两个嘴壮硕的婆子,不为别的,只求心安。 魏嬷嬷得到玉姨娘的暗示,向前一步行礼,道:“姨娘尽管吩咐。” 看那神情,宛如要出列与人决战的大肚勇士。 “秦嬷嬷谋害夫人,罪不容恕,执行家法。” 请来家法,魏嬷嬷毫不客气,一下就解决了秦嬷嬷。 林尽欢拉着兰瑾去了里屋。 虽然她身为一个现代医生,见过不少血腥,可是还是不能接受当面看着一个人死去。 而且是非正常死亡。 这种有可能会留下心理创伤的事,她要尽可能的避免。 听到外面没了动静才出来。 “秦嬷嬷受不住家法,死了,小姐可还满意?”玉姨娘用刀一样的眼神看着眼前的林尽欢,语气冰冷的说道。 林尽欢叹道: “秦嬷嬷不惜抛弃旧主跟着你,为你日日操劳,竟然落的如此下场。 “姨娘还真是心狠手辣,我把秦嬷嬷交给你,还以为你能留她一条活路。 “没想到姨娘竟然为了讨好我,为了给自己开脱,对忠心耿耿的老奴,痛下杀手,怎不让人心寒。” 第三十四章 又震惊又恶心 林尽欢一番话出口,在场所有的人都看向玉姨娘。 尤其是玉姨娘身边的人。 秦嬷嬷流着血的尸体还在院中,尚有体温。 物伤其类,兔死狐悲,众人都觉得脊背发凉。 玉姨娘见众人看向她的目光中流露出心灰意冷的神情,顿时恼羞成怒的冲林尽欢道:“是你逼死秦嬷嬷,又在这挑拨什么?” “秦嬷嬷因何而死,我心里清楚,你心里也清楚,在场其他人心里清楚,就连秦嬷嬷自己也清楚?何必还在这里贼喊捉贼呢?” 林尽欢说完此话之后,冲兰芷园的丫头婆子道:“你们出去买个上好的棺材,将秦嬷嬷安葬了吧。” 说着从衣袖中抽出了一张银票交给了小红,“毕竟伺候母亲这么多年,此番也只是一时糊涂。” 玉姨娘此时仿佛能听到众人心里怎么蛐蛐她: “瞧瞧人家大小姐,再看看姨娘,真是高下立见” “林尽欢,你少在这里装大方,今天这件事,明明是你引起的,现在又在这里演好人,你有意思吗?” 林尽欢侧头,“要不这钱姨娘出?” 玉姨娘一下怔住,咬着后槽牙,没有说话。 “姨娘连区区二十两银子都不想出,还说我演好人,你倒是演一个给我看看?” 玉姨娘知道今天在这里赚不到便宜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林尽欢,我们走着瞧。” 说完转身带人离开了。 林尽欢安排完了兰芷园的人处理秦嬷嬷的事。 才转身给裴炎行礼道歉:“不好意思,让你看到了我们林家最不堪的一幕。” 裴炎回礼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令堂服用这药有一段时间了,要想完全恢复,还需要调养一段时间,药方我已经开好了,照方抓药就是。” 林尽欢再次道谢,又命知喜给了裴炎一锭银子。 裴炎推脱不掉只好收了。 送走裴炎之后,林尽欢对兰瑾道:“母亲,玉姨娘给你下药,八成是为了你的嫁妆,此番她没有成功,她一定还会再想其他的办法。” “欢欢,那怎么办?” “不必担心,有我呢。” 兰瑾点点头,将身体靠在林尽欢的身上:“对对,有欢欢呢,今天欢欢好厉害,比母亲厉害。” 林尽欢将兰瑾安抚一番才离开兰芷园,回了蔷薇苑。 “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夫人已经将准备好的嫁妆给了小姐,若是知道了,定然闹得更凶。”知喜一脸担心,“要不要将此事告诉殿下?” 林尽欢摇头:“不必了,他现在肯定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这些小事不必让他烦心了,我自己能解决。” 知喜的担心,在第二天就验证了。 虽然嫁妆的事情没有人透露给玉姨娘,但是经过秦嬷嬷的事之后,她一夜未睡,已经考虑到了这一层。 当晚就将自己的担心告诉了林峰。 林峰想也没想,穿好衣服直接进了兰芷园兴师问罪。 此时兰瑾已经上床,只是辗转未眠。 看到林峰披星戴月而来,心里一凛。 慌忙将自己的中衣拢了一下,才要起身,只听林峰冷冷的问道: “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给她准备嫁妆了?” 得知他竟然是为了此事而来,兰瑾心里反而放松了。 她没有否认:“我作为母亲给自己的女儿准备嫁妆是应尽职责,而且我用的是我自己的嫁妆,并没有动公中的东西,有什么好商量的。” 林峰一愣,此时的兰瑾竟然敢这样跟他说话。 而兰瑾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任何问题。 林峰忍下自己的脾气,接着问道:“你都准备给她什么, 跟我说说总可以吧?” 兰瑾想了想道:“太多了,这哪儿记得住?而且现在这么晚了,我困了,明天再说吧。” 林峰气呼呼的转身走了。 次日一早,兰瑾正在吃早饭,林峰带了玉姨娘就来了。 小红见状, 悄悄出了院门,飞快的朝着蔷薇苑跑去。 一进蔷薇苑的院门,也顾不得行礼,冲在院中练功的林尽欢道:“大小姐不好了,侯爷和玉姨娘为了嫁妆的事情,去兰芷园找夫人兴师问罪了。” 林尽欢听了顾不得换衣服,穿着练功的衣服,将誊抄好的嫁妆单子揣到怀里,带了知喜、知乐急匆匆去了兰芷园。 她一进门,林峰就冲她喊道:“你来的正好,你母亲说已经将嫁妆单子和一些房产地契交给了你,你拿出来让我看看。” 兰瑾也道:“欢欢,虽然那是我的嫁妆, 但是按规矩也该让你父亲知道。” 林尽欢点头道:“我记得有三处田产,分别是城外的莫家庄、千牛村、货郎地……” 林峰跌坐在椅子上,冲兰瑾怒斥道:“你统共就陪嫁了六处田产,你就给了她三处?” 兰瑾淡淡的道:“我就欢欢这么一个女儿,我原想着都给她的,后来想到如月和子贤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到底叫我一声母亲,所以,就给他们留了三处。” 她此话一出,玉姨娘已经哭倒了:“侯爷,我们侯府平日的吃喝全靠这几处田产,以后我们侯府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林尽欢听了此话之后觉得又震惊又恶心。 原来林家上下的吃喝竟然全靠兰瑾的嫁妆。 那他们还这样对待兰瑾,真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从头坏到尾。 “原来侯府上下的吃喝全仰仗我母亲的陪嫁,你们还动不动就对她非打即骂,真是软饭硬吃的典范!” “你竟然敢这么说侯爷?”玉姨娘不敢相信的看着林尽欢。 林尽欢此时穿着黑色的练功夫,头发高高束起,原本瘦小的身体,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已经圆润健壮了不少。 她活动着手腕,一步步走近玉姨娘,神情清冷犀利,“难道不是吗?你有嫁妆吗?林家有自己的产业吗?” 林峰气的双目赤红,胸口剧烈起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尽欢淡然的看了她一眼,接着道:“母亲不光陪嫁了我田产,还给了五个收益最好的铺子。” “什么?”林峰伸手指着兰瑾,喘着粗气问道:“这是真的?” 兰瑾不明白林峰为什么这么生气:“是啊,老爷,当年娘家给了我十个铺子,我挑了五个地段好的给了欢欢,剩下的也够我们用了。” “不行,不行……老爷,没有那几个铺子,我们侯府上下可就没法过了……”玉姨娘忙拉着林峰的手臂说道。 林峰深吸了一口气,冲兰瑾道:“我不反对你给她陪嫁,但是也要考虑实际情况,那几处田产换一换,还有铺子,也不能给她这么多,其他的东西我来准备,你不必插手了。” 兰瑾没有说话。 林峰以为她在抗拒,提高了音量用命令的口气吼道:“你听到没有,把城北的那两处田产给她,铺子给她两个就行了,你把地契和房契给我,我连同其他的东西列个单子,一同送到宫里去。” 林尽欢淡然的道:“听说前儿,礼部已经将聘礼送来了,我怕父亲忙忘了,就把母亲列好的嫁妆单子送去了宫里,也不知道给谁,就直接送到了贤妃娘娘手里。” 林峰听了猛地站起身,直逼的看着林尽欢问道:“那房产地契呢?” “也送去了?”林尽欢一脸的无辜,“婚期就在眼前,家里忙乱的很,我怕忘了,所以也先送过去。” 第三十五章 大婚 林峰的手猛地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盏“咣当”乱响,“孽障、畜生——兰瑾,我告诉你,这些东西都是我们林家的,谁也别想带走。” 兰瑾小声道:“那些是我的嫁妆,不是林家的私产。” 林峰咬牙切齿,声音颤抖的道:“现在,你竟然还跟我说这个,你是想让我们林家上下都喝西北风吗?” “我替夫人打理上下事务,这么多年,没想到夫人竟然这样让人寒心。”玉姨娘索性放声大哭起来,就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林峰冲兰瑾吼完,又对林尽欢道:“你,今天就进宫去把嫁妆单子要回来,就说弄错了,去——现在就去。” 林尽欢起身冷冷的看着林峰道:“不可能!父亲是想让人都知道,你和姨娘有多么刻薄我吗?” 林峰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只剩下暴怒,仿佛要将眼前林尽欢生吞活剥了一般,“你去不去?去不去?” 知喜、知乐脚步往前一步挡在了林尽欢的跟前。 林峰一脚踢在身旁的青花瓷摆件上,“哗啦啦”瓷瓶碎裂的声音,吓得在场的下人大气儿不敢出。 林尽欢见林峰面色涨红,额头青筋蹦出,胸口剧烈起伏,双手发抖,嘴角歪斜,看来气的不轻。 不过还差一点。 她从怀里抽出了那张誊抄好的嫁妆单子,平铺在林峰的跟前,道:“这是母亲给我准备的嫁妆,都列在上面,请父亲照单准备吧,时间不等人,别等我出嫁的那天,好没有准备好,让全天下的人笑话。” 玉姨娘虽然不大识字,可是有些还是能认识的。 何况光看这个单子的长度,就知道兰瑾这个女人给了林尽欢多少东西,瞬间她觉得天旋地转,天塌了一般。 没等她发出声音,林峰的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单子,嘴角抽搐几下,身体向后倒去。 距离近的几个奴仆忙接住了他。 玉姨娘一迭声的让人去请大夫。 兰瑾不解,为什么她用自己的嫁妆给自己的女儿准备嫁妆, 他们会气成这样? 她不能用她的嫁妆吗? 那是她的嫁妆,是兰家给她的,只属于她一个人。 她想给自己的女儿也不可以吗? 可是她看到林峰被气病了,又觉得自责,“或许给你准备嫁妆的时候,应该跟你父亲商量一下,那样他可能就不这么生气了。” 林尽欢看着众人七手八脚的把林峰抬出了兰芷园,对兰瑾道:“不,母亲,那样我就没有嫁妆了。” 兰瑾摇摇头笑道:“怎么会,那是我的嫁妆,给你是应该的。” 林尽欢不再与她争论:“现在父亲生病,我大婚在即,没有人主持事宜,母亲觉得该怎么办?玉姨娘到底是姨娘,她能撑起这样的场面的吗?” 兰瑾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说的对,你是嫁给皇子,怎么能让一个姨娘操持你的婚礼。可是我也没有经历过。” “我以前在书里看到,皇子的婚礼是礼部负责的,那母亲能不能将我们家里的情况简要的写一下交到礼部,然后也把这边的事情交给礼部处理?” 听了林尽欢的话之后,兰瑾拍手笑道:“当然可以,我怎么没想到呢?” 她赶紧命小红研磨,快速写了一个陈情书,“去交给——” 说到这里,她稍微顿了一下,神情微变,接着道:“去交给皇上, 皇上自然会派礼部的人接手。” 林尽欢让知喜去了。 次日,礼部的人就赶到了林家。 发现林家竟然什么也没准备。 对于礼节上的东西,他们都是轻车熟路的,只有林尽欢的嫁妆比较难准备。 他们比照贤妃给的嫁妆单子,在林家的库房根本找不到这些东西。 只能派人去问玉姨娘。 玉姨娘正尽心尽力的伺候气病的林峰,听闻礼部的人来了,顿时慌乱起来。 原本林峰是一半气一般病,此时听闻礼部接手了林尽欢的婚礼事宜,彻底病倒了。 玉姨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又介于身份不能去前面。 礼部的人一会儿来要这个一会儿来要那个,她给又舍不得,不给又没胆量。 林如月又担心林峰的身体,又记挂府上还有没有她的嫁妆,再加上这几天她身体不舒服,如此一来二去,也病倒了。 魏新月带了丫头来找她消瘦的样子,吓了一跳:“你没事吧?怎么病到这步田地。” 林如月强撑着苦笑道:“你不知道我们家的事儿,夫人为了给嫡姐撑场面,要把这个家掏空了,完全不考虑还有我要嫁人,哥哥要娶妻。” 魏新月冷笑道:“她若是这样无情,你就更不用顾及了。” 林如月恨意满满的点点头:“姐姐说的对。” 魏新月在她耳边低语了一个名字,道:“此人的女儿在我们手上,你让她做什么她就会做什么。只是,你这身体能行吗?” “我没事!”林如月的病,本来就是心理上的病多于身体上的。 此时听了魏新月的话之后,想到林尽欢立马就要倒霉了,心情立马好了许多。 最好魏家的人能整死她。 那样她的嫁妆也就回到林家了。 想到这一点后,她心念一动,觉得此事应该告诉自己的姨娘, 好让她有所准备。 想到这里,林如月笑道:“姐姐哪里知道我这是心病,现在有姐姐帮我,我自然就好了。” 此时她提醒道:“魏姐姐,还有一件事,就是她身边有两个武艺高强的丫头,我怕他们坏事,能不能想办法将他们引开。” 魏新月轻声笑道:“不就是调虎离山吗?小事!” 两人商量已定,只等林尽欢的大婚。 时间说慢也慢,说快也快。 转眼就到了林尽欢出嫁的日子。 各处的忙乱自不必说。 林尽欢不知道是忙的还是累的,一天都昏昏沉沉的。 知喜、知乐两人什么也不干,就只待在林尽欢的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忽然,知喜眼睛往上一看,对知乐道:“房顶有人,我去看看,你留下来保护小姐。” 知乐点头。 知喜刚走,院中就有人喊道:“有刺客!” 知乐飞身出门。 她刚出去,林尽欢就被一只大手从身后捂住了嘴,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第三十六章 我们冤枉 六月初五亥时末刻。 林家张灯结彩,鞭炮声此起彼伏,一派喜庆的气氛。 热热闹闹、人声鼎沸。 虽然林家在朝中没什么人缘,但是因是嫁入皇家,不少以前从不来往的亲戚朋友,也提前带了贺礼来道喜。 也有同宗的叔伯借着来给林尽欢添妆,巴结林家的。 一时间宾客盈门,好不热闹。 虽然林峰病着,玉姨娘没资格出来,兰瑾不善应酬,但是在礼部官员的照应下,倒也像那么回事。 此时,林家大多数下人都集中在二门外照应了,所以后面就越发冷冷清清了。 两个黑影出现在门外,在门板上扣了三声。 里面有人将后门开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人呢?” 开后门的人,没有说话,将怀里一个晕厥的女人推给了门外的两人,就把后门关上了,飞身消失在夜色中。 墨色的黑夜,后面又恢复了沉静如水的样子。 次日是六月初六。 天还没有亮,玉姨娘强撑着身子去找林如月。 她想知道昨天的事情,他们办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成功? 现在蔷薇苑是不是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可是她到了林如月的院子,却没有见到人,丫头说她从昨天晚上出去办事,一直没有回来。 玉姨娘隐隐的有些的担心,于是急忙朝着蔷薇苑走去。 可是到了门口却被人拦住了。 “我们夫人在里面的,没有用到姨娘的地方, 姨娘请回吧。” 此时,知喜的紧张和极力阻拦,倒是让玉姨娘放心不少。 反常即为妖,如此拦着她,那里面定然有鬼,于是她笑着说道: “夫人多年不管事,我怕夫人有遗漏,我也是为了你们小姐好,你让我进去吧,免得误了小姐的事。” 知喜站在门口寸步不让,“听不懂人话吗?” 玉姨娘正要发作,小红从来里面走出来,冲玉姨娘道:“现在是林家的嫡长女出嫁,里面自有夫人照看一切,再不济还有宫里的管事嬷嬷,姨娘身份低微,还是不要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了。” 一番话说的玉姨娘面红耳赤,只得甩手走了。 不管她在林家管家多少年,到了这样的场合, 她们总是喜欢用身份来刺痛她。 所以,她不能一直是姨娘,她要改变自己的身份,她要做侯府的夫人,而不是妾。 只有她做了侯府的夫人,等她的一双儿女成亲的时候,她才有资格坐着。 玉姨娘想到这些,满心不是滋味,擦了擦眼泪。 才要离开,忽然看到,林子贤的院门虚掩着。 自从林尽欢的亲事定下,他把自己打伤后,一连十几天,他都没有出过这个院门。 她每日过去开导,可是什么作用也不管,他依旧谁也不理,就好像傻了一般。 今天怎么开了院门? 她急匆匆走过去,推门而入,院中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子贤,你在里面吗?我是姨娘?” 没有人回话! 玉姨娘推开房门,一开里面空空如也。 林子贤竟然不在? 他去哪儿了? 正当玉姨娘纳闷的时候,听到不远处喜婆的声音传来:“吉时已到——新娘子出门啦——” 玉姨娘急急忙忙出了林子贤的院子,去查看出门的新娘到底是谁? 林尽欢没有兄长,本应由林子贤背着出门,可是林子贤称病。 所以今天林尽欢是要自己走到前面去上花轿的。 虽然盖着红盖头,可是身形、走路的姿势,一看就能知道是不是她本人。 玉姨娘目不转睛的盯着蔷薇苑的方向。 与她一样紧张的还有兰瑾。 昨天礼部的人与她商量过这件事,本来是有个人选的,但是兰瑾与娘家的关系紧张,一直没有往来。 此次,为了自己的女儿。 兰瑾也只好试试,就是不知道那人收到信之后会不会来。 林尽欢的房门开了,兰瑾看到院中只有宫中之人,满心失望。 就在此时,一个身形高大、穿着簇新蓝色锦袍的男子,走进了院门,一直走到新娘子的跟前,给兰瑾行了一礼:“兰恬拜见姑母,给妹妹道喜了。” 兰瑾忙伸手扶住了他,两眼瞬间红了。 兰恬声音温和的道:“妹妹,我们出门了——”说着,背上新娘子朝外走去。 院门口鞭炮齐鸣,兰恬稳稳的超前走着,到了大门口,将她放在花轿前,宛如亲兄长一般,轻轻将新娘扶进了花轿。 前来结亲的是四皇子南泽。 他骑着高头大马在前开路。 花轿走过御街的时候,忽然有几十名百姓身着白衣,抱着排位挡在了花轿的前面。 “北境雪覆战士骨,将军金鞍正迎亲!” 一个极大的白色条幅,横在了迎亲队伍的前面。 “我们冤枉!埋骨北境的战士们冤枉——” 南泽勒住马缰停了下来,侧头意味深长的看着一旁礼部的官员。 喜乐也停了下来。 “李大人,你怎么办的事,事前没有清路吗?”南泽责怪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礼部侍郎李辉,忙下马询问情况。 他发誓,他真的好好清路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跑出来一堆这玩意儿。 “现在怎么办?一直等着,误了吉时怎么办?” 李辉擦着额头的汗,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呀。 现在清路,发生民变怎么办?皇帝还不要了他的命吗? “四殿下,您负责迎亲,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若是不能将王妃顺利的接回去,您也没办法跟晋王殿下交代,不是吗?” 南泽指着李辉道:“你个老滑头,少坑我,我只是替三皇兄迎亲,又不负责礼仪,误了吉时关我什么事,我没法跟三皇兄交代,你就有办法跟父皇交代吗?” 不光他们着急,林家跟随的人更着急。 知喜、知乐就差上前亲自清路了。 跟在花轿后面的紫萱都急哭了,“知喜姐姐,怎么办,这些人怎么能颠倒是非,就算是他们有冤,跟我们小姐什么关系,有本事去敲登闻鼓找皇上,这不是欺负人吗?” 知喜本来就是个急脾气,此时听了紫萱的话之后,更生气了,正要上前亲自清路,忽然看到又来了几十个群众。 他们挑着一石石米、面、豆子、高粱、花生、红枣、桂圆……而来,高喊着:“祝征北将军——晋王殿下、王妃新婚大喜,从此五谷丰登、衣食无忧、早生贵子啦……” 他喊完之后,冲自己身后的人道:“兄弟们,给咱们王妃清路啦——” 他们欢天喜地上前贺喜。 走在前面的不是旁人,正是从北境回来的北征军关猛。 第三十七章 调包计 关猛带人扯掉横幅,将穿着孝衣的人挤到了路旁。 那些人推推搡搡喊着:“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让我们喊冤,是不是吃了晋王的好处……” 关猛等人,一面将他们往边上挤,一面嘴里骂着:“没良心的王八羔子,你们怎么不敢去找北蛮人报仇,在这里闹事,算是瞎了眼了,我们才是真正的北征军,你们这些冒充的,又多远滚多远!” 不一会儿,就给迎亲的队伍清出了一条前进的路。 南泽笑着道:“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李辉忙道:“起轿——” 迎亲的队伍走了之后,两方依然在对峙! “我儿子是北征军,他被晋王害死了,你为什么不让我们伸冤?” “放你娘屁,明明是有人勾结北蛮人,出卖北征军,现在又出来造这种谣,也不怕下割舌地狱,你明明吃人好处,受人指使,来陷害晋王。” “你才是吃了好处的,不然你这么给晋王卖力做什么?” “我们给晋王卖力,因为他忠君爱兵,因为他是个好人……” …… 双方谁也不让谁,争执不下,甚至动了手,最后被金吾卫抓走了,街上才算清净了。 百姓中的舆论也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相信南辰轻举妄动葬送了十万北征军的,一派是相信北征军被叛徒出卖的,又散播谣言陷害南辰的。 两方谁也说服不了谁。 甚至有人在大街上就吵起来的。 “他如果真的没罪为什么娶不到媳妇,就娶了一个伯爵府不受宠的小姐。” “那不是因为他重伤吗?他为了保家卫国受伤,你们不但不感激还背后诋毁,你们都不如一个女子,林家小姐愿意嫁给晋王殿下,那是因为她心存大义。” “别往她脸上贴近了,听说她都被山贼掳走过。” “你别造谣。” “是不是造谣,去林家找个人问问不就知道了。” 还真有较真的要去林家问。 可是奇怪的事,刚刚送走新娘的林家,此时没有宾客盈门,反而大门紧闭。 因为玉姨娘在看着新娘子出门的时候,发现蔷薇苑每个丫头都在,那就说明新娘子就是林尽欢本人啊。 那昨天她们掳走的是谁呢? 如今已经是酉时末刻,她的林如月仍未回来! 奇怪的是,林子贤也不见了, 现在她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了。 只好把兰瑾抓起来问话:“你说,你们到底把我的月儿弄到哪儿去了,快把我的月儿还给我。” 兰瑾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但是她听到林尽欢和知喜、知乐,好像提到了林如月与魏家联合想害她。如果林如月不见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跟魏新月在一起了。 “你若找不到如月,不如去问问魏家,也许他们知道。” 兰瑾的话提醒了玉姨娘。 林如月跟她说过,她是与魏家的外室女魏新月一起做这件事。 她做内应,负责让柳家的给林尽欢下药,魏家的负责将知喜知乐引开,然后抓人。 一定是魏新月抓错人了,本来要抓林尽欢的, 却错把林如月抓走了。 玉姨娘想到这里之后,狠狠的对兰瑾道:“我的月儿能安全回来也罢了,若是她有一点闪失,我绝不会放过你们母女。” 撂下这句话之后,她忙带人出门,去找魏新月。 到了魏家后门,玉姨娘想了想没有下车,而是让自己身边的丫头去找魏新月的贴身丫头问话 “就说二小姐身边的一个要紧的丫头不见了,二小姐急得不行,让来问问。” 丫头去了半个时辰方回车上:“二夫人,魏家二小姐的丫头说,他们并不知道二小姐的丫头去哪儿了,让我们去城外的田庄、树林、荒庙之类的地方找找。” 玉姨娘听了此话之后,慌忙离开。 魏新月也赶紧将自己的亲信叫到身边问道:“赶紧去将昨天办事的人找来,问问他们将人弄到哪儿了,别出什么岔子。” 半个时辰后,人找来了:“按照小姐的吩咐,将人关在了城外一个破庙里,若没遇到什么山贼之类的话,应该还在那儿,但是若是遇到了,那就是她自己倒霉了。” 魏新月点点头,“想办法把这个地方透露给林家的人,让他们去找。” 说完此话之后,她冷冷的看向办事的人:“昨天你们从林家什么地方抓的人,没抓错吗?” “小姐放心,绝对没有抓错,我们是按照林二小姐提供的位置抓的。” 魏新月冷冷一笑:“那就是她自己蠢,被人知道了计划,然后调包了,换成了她的丫头,蠢东西。坏了我的大事!改天看我怎么跟她算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玉姨娘从魏家回府之后,立马将家里的家丁、护院召集在一起。 就在此时,林子贤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玉姨娘的身后:“姨娘将人都召集起来,做什么?” 他穿了一件干净整洁的湖蓝色长衫,从依旧湿润的头发,可以看出,他应该刚刚沐浴过。 竟有一种久违的神精气爽的状态。 今天林尽欢大婚,他竟然没有一丝难过的神情。 只是此时,玉姨娘已经乱了方寸,根本没有时间考虑这些。 见到他之后,就好像见到了主心骨,哭道:“子贤,你刚才去哪儿了?” “发生了什么事?”林子贤气定神闲的问道 玉姨娘一边哭一边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临了骂道: “一定是魏家的人眼瞎心盲,抓错了人,子贤,快带人去把你妹妹找回来。” 林子贤听了此话之后脸色大变,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戾,二话没说,带人出了门。 玉姨娘冲着林子贤的背影喊道:“去城外的树林、田庄找!千万把你妹妹安全的带回来。” 林子贤,一路快马加鞭去了城外。 不多时,带着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的林如月回来了。 玉姨娘忙上前问道:“月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你,没事吧?” 此话也只是自我安慰罢了,看林如月的样子也不像没事儿的。 林如月扑进玉姨娘的怀里放声大哭。 她身后的林子贤目光阴郁,难以捉摸。 第三十八章 被人下药了 玉姨娘是个过来人,忙将她到后院,命丫头婆子给她准备沐浴的东西。 亲自给她梳洗过户,将房中所有的丫头都打发了出去,问道:“你跟母亲说实话,你被抓走之后,他们有没有对你怎样?” 林如月听了此话放声大哭。 玉姨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昨天,我们府上出去找人的事情, 肯定外面已经传开了,这件事得想办法补救。” “小娘, 那我得名声岂不是毁了,我还怎么嫁到楚家去!小娘,你一定要帮我!”整个后院充斥着林如月撕心裂肺得哭声 玉姨娘来回踱着步,心里不停骂着林尽欢:“没想到林尽欢竟然如此恶毒,她想坏你的名节,没门!姨娘一定能想到办法补救!” 与这里得歇斯底里相比,晋王府则是另一派景象。 晋王府张灯结彩,门口鞭炮声夹杂着观礼百姓得欢闹声。 等着迎亲队伍得到来。 “新郎官迎新娘喽——” 四皇子南泽,将新娘子迎回去之后,送到了南辰得手中。 今天南辰盛装华服坐在轮椅上,虽然满脸病态,但是依旧难掩风采卓然。 这是他自重伤回来之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 众人在暗自观察他,他也在观察众人。 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似有若无的药草的味道。 有些人低声的嘀咕: “不是说三皇子重伤不治吗?怎么看着也没有那么严重啊!” “对呀,御药房的人不是说三皇子活不过三个月吗?” “这不没到仨月,你们急什么?” “这叫什么话,说的好像我们盼着晋王死似的” 几个皇子站在一边,明明听到了众臣的议论,只当没有听到。 “老四,老三回来的时候,你是见过的,你如何看啊?” “皇长兄想套什么话?”南泽一脸戏虐的冲问话的大皇子南星说道。 南星的脸色立马阴沉了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南泽马上抱拳笑道:“皇长兄恕罪,开玩笑的。” “四皇兄不想告诉我们,就说不想告诉我们,为什么要去激怒皇长兄,你不知道他最沉不住气吗?” 说话的是五皇子南明,他摇着个扇子,穿了一身喜庆的浅绿色,绣花长裰,秋香色腰封,腰间挂着各色饰品。 一副标准纨绔贵公子的模样。 “有什么不能说的,三哥刚回来的时候,确实很吓人,御医们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他能恢复成这样,御药房的人功不可没。” 南明用扇子遮住嘴,在南泽的耳边道:“他这样还不如死了,想想以前他啥样,你看现在,他坐在那儿半天了,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过,活受罪!还得被这些人蛐蛐。” 南泽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臂,“仪式开始了,别说话了。” 礼官唱和声起: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考虑到南辰的身体,仪式简单快速的完成了。 前面有皇帝和贤妃坐镇,南辰也不担心。 林尽欢自己掀了盖头,看着对面的南辰,感叹道:“真好看——” 南辰冲盯着自己看了许久的林尽欢笑道:“说正事,听说今天来晋王府的路上不太顺利?” “你的消息这么灵通?” “你还没到的时候,南泽就派人告诉我了。” 林尽欢自己坐在了床边,从床百年的桌子上,随手拿了一块吃的:“莫说今天来的时候不顺利,昨天晚上的事才惊险,我差点被人绑走,若不是我机灵, 你就见不到我了。 “这个仇老娘先给他们记着,等有机会,我是一定要报仇的!哼,趁我们成亲的时候捣乱,成亲是一个人多么重要的日子,他们简直罪该万死。” 南辰听了此话之后,一脸紧张的问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尽欢摸了一下自己头上的凤冠,“这个能摘了吗?太沉了!” “怪沉的,摘了吧。” 林尽欢让紫萱将凤冠摘了,把头发放了下来:“舒服了,刚才好像顶着一口锅一样。” 南辰看着他笑而不语。 “昨天晚上,我被人下药了。 “幸好,这件事我们提前商量过对策,知道林如月是绝对不会让我顺顺利利的出嫁的。 “昨天有个会武功的人频繁出现在我的院外,我们就知道他们要行动了。 “知喜、知乐都是能干的,我们将计就计用了调包计。 “吃了他们下的药,我倒睡了个好觉。” 南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有些后怕的道:“是我思虑不周,没想到竟然让你陷入这样的危险。” “这怎么能怪你呢。你照顾好自己就不容易了,何况你也没有三头六臂,也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而且今天来的路上, 多亏了你的那些兵给我们清路,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过来。” “你是说,今天清路的是从北境回来的北征军?” 知乐插了一嘴:“是千牛村的人,我看到带头的是关猛。算他知恩图报。” 站在一旁的知乐道:“殿下,小姐,哦不,王妃将自己的嫁妆分给了千牛村的北征士兵,说是要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 “真的?”南辰有些吃惊的看向林尽欢, 旋即夸道:“王妃大义,我替活着的北征军谢谢你。” 林尽欢一摆手,“小意思,虽然我这个人爱财,但是对那些为国家征战的人,是十分敬佩的,给他们分的地不多,一人十亩,不过足够他们吃喝了。” 说完此事之后,她想起来一个问题,“那个王贵不是说四皇子指使他散布关于你的谣言?这件事查实了吗?” “老四散布关于我的谣言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他不傻,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但是若是我与老四反目,倒是有不少人能从中获利。” 林尽欢点点头:“明白了,所以这个王贵就是敌人放出来的烟雾弹,是故意要将水搅浑的。” “大概是。” “还有,我也让人写了一下话本子,拿到话坊让人传唱,不知道是不是能帮到你。” 南辰正要说这件事,一个侍卫急匆匆走来,站在门口回道:“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 南辰用低沉严肃的声音道:“进来!”转头换上一副温和的神情冲林继欢道:“这是我的贴身侍卫——疏桐。” 疏桐忙给林尽欢行礼:“属下见过王妃。” 南辰冲疏桐道:“何事?” “有十几个人在王府门口闹事,此时,已经闹到了皇上跟前。” 第三十九章 皇帝这个老狐狸 林尽欢一脸紧张的站起身:“一定是刚才拦花轿的人,他们到底要干嘛?是不是想让皇帝治你的罪。你已经这样了,还想怎样?让皇帝砍了你的头?” 南辰倒是很镇定,“没事,不是还有你接济的千牛村的人吗?他们肯定会为我说句公道话的。” “你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他们自己顾不过自己来,他们给你说公道话管什么用。” 林尽欢见他成竹在胸的样子,以为他早就安排好一切了呢。 南辰正要解释,外面传来内官的声音:“三殿下,皇上让老奴带你去前厅问话。” “皇帝这时候找你做什么,他不知道,你现在可能在洞房吗?” 传旨的公公抿嘴而笑。 林尽欢一句话说的南辰满脸通红,轻咳一声,小声道:“快闭嘴吧。” 旋即冲外面喊道:“那就有劳高公公了。” 出门前,南辰回头冲了林尽欢道:“你——自己早点歇息吧,不用等我。” 说完由南辰由两个侍卫推着去了前面。 林尽欢目送他离开后,对知喜道:“你能不能去前面偷听一下,看看皇帝找他干嘛?” “我怕被皇帝身边的暗卫发现。”知喜摇头道。 “离远一点啊!算了算了,我自己去。”林尽欢随手将头发绾起来,提着裙子出了门。 知喜、知乐赶紧跟上。 林尽欢也知道古代皇帝的厉害,动不动就要砍人的脑袋,但是她又怕南辰行动不便,被那些人欺负了。 走到前厅廊下的时候,几名侍卫拦住了她的去路:“陛下未有召见,王妃不得入内。” 不入内就不入内,反正这里也能听到里面说话。 “他们说是你轻敌冒进导致的兵败,让朕治你的罪,你怎么说?” “因何兵败,儿臣醒来后第一时间就禀告了父皇。” 皇帝声音沉稳淡漠,听不出一丝的情绪:“你觉得没有其他原因?” “没有!”南辰的声音同样不慌不乱。 而带头弹劾南辰的大臣却显得有些急躁:“陛下,若是真的没有其他原因,那大门外怎么站着那么多请命的百姓。” 南辰不急不躁的声音传来:“百姓怎能知道北境的战况,听说是有人编了话本陷害儿臣。” 他没有理会弹劾得大臣,此话依旧是对皇帝说得。 “晋王殿下说因为有人偷了战防御图才战败得,可有证据?”林尽欢听着这声音有些苍老,应该是个老家伙。 里面没声音了? 为什么都不说话了? “王御史,我三哥从未没说过北征军战败是因为被人偷了攻防舆图啊,你怎么知道北征军战败是因为舆图丢了。” 林尽欢恍然,原来是这样。 这个老家伙,莫不是在南辰身边有眼线? “这个话,我只对父皇说过,当时,在场的也只有几个父皇的近侍。”南辰慢悠悠的将这个说出来,几乎已经给那个老家伙定罪了。 要不是在皇帝身边有眼线,那就是在南辰身边有眼线。 不管是窥探皇帝,还是监视皇子,都不是小事情。 “陛下, 听老臣一言,此事在百姓中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不是老臣说的,是街上的话本中说的。” “父皇, 儿臣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老四,你想说什么?” 四皇子南辰笑了笑:“对于三哥的事,儿臣本来是不该多说的,因为不管儿臣说的对不对,朝臣们都会觉得儿臣偏袒三哥,今天儿臣只是有个疑问。” “你说,啰嗦这些没用的。” 看来皇帝也是个急脾气。 “如果三哥要提供攻防舆图失窃的证据的话,那有些人是不是该提供北征军轻敌冒进的证据?” 林尽欢情不自禁的点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又没声音了。 “陛下,北征军的进攻路线就是最好的证据,若非贸然进攻,怎么会兵败偃城。” 此人说完此话之后,又没声音了。 这人是谁? 为何大家又陷入沉默。 “晋王, 你怎么说?” 皇帝这个老狐狸,又问南辰。 “既然大家对此事又质疑,儿臣又觉得冤枉,那就请父皇查证此事,还儿臣一个公道吧。” “好,李思、房轩,再加一个皇子监察,”皇帝说完此话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应该是再考虑选谁合适。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老五,你来监察此事,限你们一月时间,将此事查清,给朕一个交代。” “(儿)臣领旨。”三人齐声说道。 林尽欢转身往回走。 虽然南辰常年不在府中,可是晋王府打理的非常好。 竹影摇曳,山石池塘,泉水叮咚,一步一景。 说明四皇子是真的将这里当家了。 刚才在前面,四皇子虽然只说了一句话,但是显然是站在南辰这边的。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林尽欢见院门口挂的牌匾是“雨打梨轩”。 以前的南辰是个诗情画意的人吧。 她独自等了一会儿,扛不住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 最近好像她特别嗜睡! 次日清晨,她强撑着睁开眼,看到南辰坐在轮椅上正盯着她。 林尽欢一下清醒了不是少,“吓我一跳,这么早,你在这儿干嘛?” “昨天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了,我想第一时间跟你道谢,没想到等到现在。” 南辰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疏桐将我推过来之后,去办差了,你的丫头刚才在这儿, 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林尽欢这才反应过来,忙起身将他的轮椅转过去,推到了外屋。 天呢,原来已经快中午了。 她可真能睡。 “谢谢你,如果没有你,那些回来的北征军士兵要继续受苦了。” 林尽欢一面快速的换衣服,一面回道:“不必跟我客气,其实这件事还是应该由朝廷管,虽然我给他们分了田地,那以后负伤回来的士兵呢?我也没有那么多的田庄分啊。” “你说的对,此事我会想办法跟皇上说的。” 林尽欢穿好了衣服之后,走到南辰的跟前:“我们今天是不是要去给皇帝和贤妃娘娘敬茶?” “不用,因为我行动不便,所以——”南辰的话还没有说完,看到眼前的林尽欢两眼往上一番,身体软了下去。 南辰身体往前一倾想要接住她,可是也倒在了地上,“林尽欢,欢欢……” 第四十章 昨天晚上累着了 “来人——”南辰冲外面高声喊道。 知喜、知乐最先冲了进来,看到林尽欢和南辰都倒在地上,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先不要管我,她晕倒了,你们快把她弄到床上,去御药房请裴御医过来。” 知喜将林尽欢抱起放在里屋的床上,知乐将南辰扶到了轮椅上:“殿下,您没事吧?” “我没事,把我推到床边。” 南辰目不转睛的看着床上昏睡的林尽欢,心急如焚。 不多时,知喜带着裴炎走了进来。 裴炎给林尽欢诊过脉之后,皱眉半天没有说话。 “她到底怎么了?是生病,还是被人下毒了?”南辰忍不住问道。 裴炎摇头道:“王妃脉象平稳,既不像中毒,也不像生病,倒像是睡着了。” 南辰摇摇头道:“她刚睡醒,怎么可能又睡着。” 裴炎不解的问道:“殿下是说王妃刚才是刚睡醒?那——” 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王妃会不会是昨天晚上累着了。” 南辰听了此话,瞬间变成了大红脸,轻咳一声道:“胡说什么,昨天晚上父皇问话到很晚,我,我,我是在隔壁休息的。” “那臣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有可能是王妃的饮食中, 有什么让她嗜睡的药物,若是放的不多的话,臣也看不出来。” 南辰的目光扫过林尽欢身边的丫头,看的他们浑身汗毛直竖。 “苏河——”南辰的话音未落,一个黑衣男子,不知道从何处闪现在他的身旁。 “王妃身边所有的人,带去审问,暂时不要用刑。” 南辰虽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眼神平静无波,却自带威仪,气场凛冽如严冬寒风,让人不敢直视。 林尽欢嫁到晋王府,除了紫萱,还有两个嬷嬷,两个上夜的中等丫头,两个粗使丫头,再有就是知喜和知乐。 他们被带走之后,南辰冲知喜知乐道:“还有你们。” 此话一出,房中的气压又低了不少。 吓得知喜、知乐,差点腿软 ,努力回忆着这几天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这段时间,她们跟在林尽欢的身边。 无拘无束,林尽欢性子疏阔,豁达开朗,也不拘人, 几乎忘了自己的主子是个冷酷无情的性子。 林尽欢的人被苏河带走之后,裴炎嘴唇动了动,声音细弱蚊蝇:“殿下,那……” 不等他说完,南辰冷冷的道:“你在此等着!” 裴炎额角瞬间渗出了一层薄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明明这房间挺宽敞的,但是,他好像被什么东西圈住了一般,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整个人缩成一团,局促万分。 房中只剩下墙角莲花漏“滴答滴答”的声音。 不知道莲花漏“滴答”了多久,苏河回来了。 “殿下,他们想起三个可疑的事情。” “说——”南辰依旧面无表情。 “前天晚上, 林家蔷薇苑小厨房的柳氏给王妃下过药,这是她们都知道的,但是具体下的什么药不知道,应该就是普通的迷药。次日王妃也没有异常。” “提审柳氏。” 苏河像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她们面前。 一个时辰后,苏河回来了:“柳氏手中的药是林家二小姐给的,林家二小姐的药是魏国公府的二小姐给的,属下抓了魏二小姐身边的丫头,查到这药是从仁和堂配的药。” 说完他掏出了一张纸:“殿下,这是药方。” “给裴御医。” 药方到了裴炎手中之后。 裴炎细细的看了一边:“都是安眠之药,并没有什么虎狼之药,若只服用了一次,应该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南辰点点头,看着苏河:“还有两件可疑的事是什么?” “赐婚前,林家大公子在囚禁王妃的时候,不知道给王妃吃了什么东西,导致王妃昏迷不醒。” 南辰的嘴角抿成了一道直线,眼神如结了霜一般,许久没有说话。 苏河偷偷看了他一眼接着道:“不过,那次后,王妃也醒来了,此后也无异常。” 南辰从鼻腔轻“哼”一声,“接着说。” “第三件事,王妃从宫里回家后中毒,林子贤带王妃去了城外就医,王妃没有与他一同回来,被听书带到了宫里。” “你的意思是——母妃?”南辰侧头看向苏河,“不是,那天母妃带她回宫是为了别的事,过后她也完好无损的出宫了。” 苏河没有说话。 南辰道:“去将尚药奉御李岐请来。” 裴炎眼睛一台,才要说话,南辰道:“裴御医,抱歉了,请回吧。” 裴炎一面擦汗,一面道别。 御药房的李岐到了之后,起初跟裴炎一个说法,南辰将林尽欢的情况说了一边。 李岐又把脉,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殿下,看脉象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老臣曾听过一个传言,江湖上有种很神奇的药,服用之后,能让人沉睡不醒,但是脉象无异,若无解药,此人会活活饿死。老陈猜测,王妃应该就是被下了这样的药。” “李大人,何处能寻到解药?”南辰心里一紧,声音微微颤抖的问道。 李岐面露难色:“这, 老臣确实不知。” “多谢李大人。”南辰命苏河将李岐送出门。 “来人!进宫去禀告皇上和母妃,就说王妃被人下毒,沉睡不醒,恳请他们务必想办法救人。” 消息传到宫里之后,皇帝立马派人传了御药房的人询问。 得知情况属实,顿时大怒。 贤妃抽泣道; “今天是他成亲头一天,就有人对他的王妃下手,这到底是为什么?” 皇帝深深一闭眼:“你放心,朕会找人救林氏的。” 贤妃告退之后,皇帝气的拍案而起:“蠢货,蠢货, 朕已经命人彻查他了,还要对他的王妃下手!如此心浮气躁,如何能成大事。” 近前伺候的人吓得大气儿不敢喘,也不敢猜皇帝骂的是谁。 只是心里暗自提醒自己,这几天伺候的时候也格外小心了。 皇帝生过气之后,对近侍道:“命御药房所有人当值人员去进晋王府给林氏看诊。” 李岐接到圣旨之后,只好再带人去晋王府。 十几个人围着林尽欢看了又看,都束手无策。 李岐只好又回宫去复命,被皇帝狠狠的斥责了一番,还将罚了众人半年的俸禄。 一时间,此事传的纷纷扬扬。 外人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知道整个御药房的人也救不了林尽欢。 都说晋王是个灾星,林尽欢嫁过去之前好好的, 刚过门,就变得不死不活了。 此事传到林家,让已经抱了必死之心的林如月有了一线生机。 第四十一章 李代桃僵 “你说什么,林尽欢要死了?整个御药房也救不了她?哈哈哈……” 原本在家寻死觅活得林如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疯子一样仰天大笑。 翠微、翠萍这两天好劝歹劝,林如月就是不吃不喝,每天不是要上吊就是要抹脖子。 她俩日夜轮流看着她。 玉姨娘也被她折磨得不成样子。 今天翠微看着她,翠萍去给她抓药,在街上听到这个消息,药也忘了抓,就急匆匆得赶回来告诉她这个消息。 没想到这个消息比灵丹妙药还管用。 此时林如月笑完之后,一脸平静得道:“给我洗漱,我要吃饭。” 翠微听了忙去给她准备饭菜。 翠萍则给她梳洗。 “你详细给说说,这林尽欢怎么就快死了?” 翠萍给她梳着头,一五一十得将街上得传言转告了她:“大家说晋王就是个灾星,早晚把她克死。” “好,很好,她比我还要惨。那我得好好活着,我得看着她死啊,我还要去给她哭丧呢。” 林如月看着镜中消瘦得自己,道:“把姨娘给我找来,我有话要说。” 玉姨娘来了之后,看到林如月得状态比以前好了很多,以为她想开了。 “月儿你能想开,真是太好了,那天跟你兄长一同出去找你得那些家丁,为娘已经让他们去信城老家当差了,你放心,一点儿消息走路不出去,你还是那个冰清玉洁得侯府小姐。” “母亲,那么多人参与了寻找,怎么可能一点消息传不出去,这件事,想要过去,还得想其他得办法,比如李代桃僵。” 林如月说完此话之后,将目光落在了给她摆饭的翠微和翠萍身上。 “小娘读书少,你说明白点。” 林如月坐在了饭桌前,“翠萍、翠微,你们先出去。” 将两个丫头都打发出去之后,林如月一面吃饭一面说道:“小娘,前天我们家一定是有人走失的,因为这件事,魏新月也知道。” 玉姨娘道:“幸好我去向她打探消息的时候,留了一个心眼。” 林如月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脸紧张的问道:“小娘,你去找过魏新月。” 玉姨娘将当时的情景跟她大体说了一遍:“当时我太着急了,又没有头绪,所以才去找她的,只说你身边的要紧丫头丢了。” 林如月一脸激动,抓着玉姨娘的手:“好,我就知道小娘是个厉害,不然怎么能在林家如鱼得水这么多年,虽然你不懂李代桃僵的意思,可是你已经用在前面了。” 玉姨娘来立马心领神会:“你的意思是——” 林如月冷冷一笑:“既然姨娘已经将这件事传给了魏家的人,那我们就把这件事做实吧。” 玉姨娘朝外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可是你身边你的这几个,你觉得谁合适?” “翠微和翠萍跟的我时间长了,乍少了她们,我也不习惯,况且她们与我是一体的,也不会往外面胡说,院里的几个粗使丫头,可以慢慢换了……” 林如月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人——紫苏! “她有几分姿色,把这件事扣在她身上,她不是一直想做兄长的小老婆,让兄长收了她就是了,她绝对不会往外提一个字的。” 两人一拍即合。 玉姨娘单独找了紫苏,“你也就担个名,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等这件事过了, 我就给你开了脸,放在子贤的院子里。不然你是被大小姐赶出来的丫头,按道理是不能再用的。” 紫苏听了此话之后,立马跪地道:“是,紫苏都听姨娘的安排。” 当晚,她就按照玉姨娘的吩咐,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满府都知道她因为被人掳走了要寻死。 最后,自然是被人救了下来。 但是她曾经被人掳走的事情,却不胫而走。 紫苏一点也不难过,因为她马上就能实现自己多年的愿望了。 当时她愿意去伺候林尽欢,也是因为林子贤与林尽欢的感情更深厚。 能有机会多见到林子贤。 现在她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呆在林子贤的身边。 然而,林子贤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自从将林如月找回来之后,林子贤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不出门,也不不见人。 得知紫苏要来伺候他的时候,他也只是回了一个冷笑。 不管紫苏怎么献殷勤,林子贤都不搭理她。 任由她站在院子里。 原本林子贤的清欢雅舍就都是爬藤,院中的槐树将阳光遮的密不透风。 加上院中静得可怕,让紫苏后背冷森森的。 林子贤背身坐在窗前,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 但是紫苏不死心,接着道: “少爷知道二小姐为什么比之前精神了吗?” 林子贤的眼中闪过一丝厌弃。 “因为听说大小姐要死了。” 林子贤猛地转过身,目光阴郁的看着紫苏,声音冰冷的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少爷没有出去,不知道大街上都传遍了吗?晋王是灾星,要克死大小姐了,整个御药房的人,都救不了小姐,皇帝要在民间寻找神医救她了……” 林子贤不等紫苏说完冲出家门。 果然,只有林尽欢的事情,能牵动他的心。 此时,为林尽欢着急的可不止林子贤一个人。 南辰已经派人去城外百香园找裴枕河。 不多时,派出去找裴枕河的苏河和疏桐两人,到了院中。 只是他二人你推我搡,都不愿去复命。 南辰已经两天没有休息了,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冷冷的道:“都进来!” 苏河与疏桐两人一步三寸的蹭了进来:“属下无能,没能请到裴神医。” “为何?” “裴神医受了外伤,至今未愈,所以出不了门。” 南辰叹道:“难怪当时她要以身试毒,可是现在我连她中的什么毒也不知道,要怎么试呢?” 他的语气里充满懊恼,“知喜、知乐!” “是!殿下!” “把王妃送到裴神医那里,请他务必将王妃救活。” 疏桐忙道:“殿下那个裴神医,性格有些怪异,我怕把王妃送去,他也不一定肯给王妃解毒。” 南辰奇怪的道:“为何?” “我们去的时候,那老头正在院子里骂人,只要是去求医的都被他骂出来了,给银子都不给看。” “竟有这样的事,没问原因吗?” 疏桐道:“听百香园的药童说,是因为十几天前一个小姐骗了他。” “骗了他什么?” “说是那位小姐与他约定了什么事情,但是那位小姐却一去未回。” 南辰摇头叹气:“竟然有如此不讲信用的人,可是这位裴神医也不能因为这件事就迁怒所有人啊。” “没问那个不讲信用的女人是哪儿的吗?若是我们替裴神医找到,他是不是可以给王妃医治?” 苏河张了张嘴,道:“听药童说,是荣安伯爵府的……大小姐。” 第四十二章 不讲信用的臭丫头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细如蚊蝇。 南辰有点不敢相信的自己的耳朵:“啊!?” 此时,南辰反应过来,林尽欢中毒后去找裴枕河解毒,原来是许了条件的。 “要不,属下将他抓来。” 南辰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眼,冷冷的道:“把裴炎给本王抓来。” 苏河与疏桐退下之后,南辰一脸邪魅的笑了笑:“看看是你侄子的命重要,还是我老婆的命重要。” 去办差的苏河与疏桐交换了一下意见:“其实要让裴御医来王府很简单,我们去了,他还能不来,一定要抓吗?” 疏桐淡淡的道:“殿下让抓,我们就抓呗,不要这么多废话。” 他们也很实在,是用麻袋将裴炎带回晋王府的。 “殿下,人抓回来了,怎么处置?” 南辰看到他们扛着麻袋进来,无奈的白了他们一眼。 “把裴御医叫醒,请到他到隔壁房间休息。” 裴炎被弄醒的时候,看到自己面前的南辰,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裴御医,多有得罪。”南辰虽然是跟裴炎解释,但是一点抱歉的意思也没有,“为了救人,本王也没有办法。” 裴炎能说什么,只能拱手道:“殿下是为了救王妃吗?可是,下官医术不精,救不了王妃。” “你不是有一个医术精湛的叔叔吗?”南辰说完此话之后,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解,“听闻本王中毒的时候,你向母妃推荐了你的叔父,为什么昨天你给王妃诊脉的时候,并没有跟本王提起你的叔父?” 提到林尽欢,裴炎脸上的神情略显尴尬,支吾半天才道:“叔父性格怪异,油盐不进,下官也没有办法劝他救人。所以——” 南辰点头,“知道了,你先去偏房休息。” 裴炎明白,南辰这是要用他作人质。 可是,这个办法对他那个叔父是没有用的。 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南辰也不会听他的劝告,何况,怎么也得救林尽欢,索性由着他们闹吧。 “裴御医请吧!”苏河见他站在原地愣神,冲他做了一个请得姿势。 裴炎没有办法,随苏河去了偏房。 “疏桐,去百香园将裴神医请到这里来。” 疏桐听了南辰得话之后,没有迟疑,领命出门。 只是片刻功夫,疏桐又折返了回来。 “殿下,荣安侯府世子林子贤在门外求见。” 南辰听了此话,一脸疑惑得看向疏桐。 疏桐道:“哦,就是王妃的弟弟。” 南辰愣了一下,冷哼道:“就是曾经囚禁欢欢的那个林家少爷?” 疏桐吓得忙低下头,小心翼翼的道:“应该是!” “不见,让他回。” “他还带了一个人来,就是百香园的裴枕河。” 疏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感觉到南辰的冰冷的眼神了,忙后退着拱手道:“殿下,属下这就把人带来。” 裴枕河被林子贤捆成一个粽子,扛在肩上,带到了南辰的跟前。 以前,林子贤是见过南辰的。 那时候南辰刚刚被封了北征大将,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玄色铠甲,辞别众人,北上伐蛮。 林子贤甚至将他当成了自己的榜样。 现在四目相对,他站着,南辰坐着。 可能南辰永远都站不起来了,可是他眼角眉峰依旧藏着锐气,这是只有尚武的男人才能察觉到的锋芒。 纵然他依旧有曾经的风采,又能怎样, 他永远也给不了她幸福。 林子贤将扛在肩上的裴枕河丢在地上,不情不愿的给南辰行了一礼:“晋王殿下,裴神医带来了,请务必将我姐姐救活。” 南辰冲林子贤一点头:“自家人,免礼吧,本王也正好要派人去请裴神医,没想到世子送来了,多谢!” 眼前的林子贤,明明知道他已经与林尽欢成亲,可是却依旧称呼他为“晋王殿下”,而不是“姐夫”,一个称呼,算不得敌意,但一定是有意疏远。 或许他并不满意自己以残缺之身迎娶他的姐姐。 囚禁自己的姐姐,可能也是同样的原因。 南辰淡然一笑:“给裴神医解绑。” 疏桐熟练的将裴枕河身上的绳子解了,嘴里的东西除了。 裴枕河因为有脚伤,依旧倒在地上, 但是嘴里却没闲着:“你这个小兔崽子,竟然敢绑你爷爷。” “给您道歉了,实在是情非得已。”南辰冲裴枕河一笑说道。 裴枕河外头看向他,“是你让这小兔崽子绑的我?” 南辰微微一摇头:“那倒不是!” “不是,你瞎道什么歉,我只找这小兔崽子算账。” 林子贤面容清冷,只是斜了裴枕河一眼:“今天把人救活,送你回去,否则——哼!” “吆喝,你还威胁老子,老子倒要听听,否则怎样,老子今天就是不治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逼着老子给人看病。” 裴枕河说完, 索性闭眼躺在了地上。 南辰还没见过这样的倔老头。 他记得裴炎说裴枕河是有外伤的,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自己不能站立,于是道: “疏桐,给裴神医找个舒服的椅子。” 疏桐听了南辰的吩咐,忙去书房搬了一个太师椅过来放在了南辰的下手。 “地上凉,请神医坐。” 裴枕河依旧闭眼不语 疏桐直接将他抱起来放在了椅子上。 “裴神医,要怎样才肯医治?”南辰软言细语的跟他商量道。 裴枕河睁开眼,冲南辰笑道:“你这个娃还是不错的,这才是商量事情的态度吗?不像他——” 说着他看向林子贤,“蠢猪一样,以为老子吃他那套呢。还想跟老子用强,也不打听打听,老子可曾受过谁的威胁!” 南辰但笑不语。 裴枕河接着说道:“只要这小子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可以给你看诊。” “什么条件?”林子贤率先问道。 “把你那个不讲信用的滑头姐姐带到我跟前,我就答应给这家伙看病。” 裴枕河说完此话, 不忘贬损了南辰几句:“看你这样子,可不只是外伤这么简单,不是我吹牛,在当今天下,若是老子治不了,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治好你,所以你最好让那小子乖乖把他姐姐交出来。” 南辰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我交了人之后,不是请先生给我治病, 而是给我——” “老婆”两个字几乎脱口而出,又生生的忍了回去。 “给晋王妃治病。” “行,都行,给谁治都行, 顺道给你看看也无不可,我只要见那死丫头。” 南辰叹气道:“知喜、知乐,送裴神医去见王妃。” 第四十三章 刚成亲就写放妻书 林尽欢就在里屋,知喜知乐连椅子带人一起搬到了林尽欢的床前。 裴枕河看到躺在床上的林尽欢,一脸的恍然的样子。 旋即得意的笑道:“死丫头,看你那鬼精鬼精的样儿,我就知道你不会遵守约定,还‘但凭先生处置’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他不知道苏河推着南辰到了他的身后。 依然说的起劲儿:“臭丫头,我走的路比你过的桥还多呢,你以为你悄没声的嫁了人,我就没奈你何了?想靠着晋王那臭小子挟制老头子?做梦!他老子我都没放眼里,我会怕他。” “神医,本王没想挟制您。我父皇和母妃也不会。”南辰好心的提醒道。 裴枕河刚才说的太投入,听到身后的声音,吓得一哆嗦,回过头没好气的道:“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呢?” 反应过来之后,冷哼道:“忘了,你也不能走路。” “神医,我们谈谈吧。”南辰知道,裴枕河不会轻易就林尽欢的,一定会提条件。 裴枕河点头道:“好,老头子也正想找你的谈呢。” 南辰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的道:“神医要我怎么做,您才肯给欢欢看病。” 裴枕河也不跟他客气:“这丫头是我看上的侄媳妇,你凭着权势压人娶了她,不能作数,你跟她和离!” 南辰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的看了裴枕河半天,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他。 “你堂堂皇子,皇帝亲封的晋王,还怕找不到媳妇?还跟我们裴家抢,赶紧写放妻书。” 裴枕河见南辰依旧没有说话,他冷哼一声道:“你不和离,那我就爱莫能助了,你就守着一个不死不活的媳妇过吧。” “欢欢身上的毒是您下,对不对?”南辰面无表情的问道。 裴枕河也没有否认,“这不是毒,对她的身体毫无影响,只是让她睡觉而已。她这么狡猾,我不用点手段怎么行。” 南辰眸色微冷,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些不情不愿,“裴神医,你看这样行不行,等欢欢醒了,让她自己选择,若是她愿意,我可以给她放妻书。” “你过来,我看看你的身体能不能恢复。” 苏河听了此言,忙将南辰推到了裴枕河的跟前。 裴枕给南辰诊了脉,诊完之后,他自信的看了南辰一眼,道:“好,我答应你了,反正你也就这样了,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我能让她恢复正常,也能让她再变成现在这样,所以你最好说话算话,不要跟我耍滑头。” 南辰神色黯然的浅笑了一下:“好。” “行了,你们出去吧,我要给我侄媳妇儿治疗了。” 南辰冲苏河和疏桐点了点头,两人推着他出了林尽欢的房门。 “把我推到这死丫头的床边,你们也出去。”裴枕河对林尽欢身边的知喜、知乐说道。 知喜、知乐相护对视一眼,虽然讨厌这老头,但是也没有办法。 她们只能照做,然后去了门口。 “死丫头,敢骗我,现在知道我老头子的厉害了吧。”只听里面的裴枕河嘴里念念叨叨不停说着。 “这次我就暂时放过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不,你答应把我的腿治愈的,治不好我跟你没完。” …… “你这老头怎么这么聒噪!我说的是能让你站起来,我可没说给你治愈,什么叫治愈,你这么老了,有很多机体都难以恢复了,我又不是神仙。” 门外的知喜、知乐,听到林尽欢说话的声音,忍不住推门走了进来。 “王妃,你醒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道。 林尽欢伸了个懒腰,坐起身,“饿了,给我整点吃的去。” 知喜去通知南辰,知乐去厨房传话。 南辰在隔壁房中等着。 林子贤一直没有走,也在隔壁房中。 还有一个裴炎。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知喜的出现,简直就是他们的救星。 裴炎和林子贤不约而同的站起身,目光又同时看向南辰。 “一起去看看吧。” 南辰此话一出,林子贤就冲出了偏房,朝着林尽欢的房中去了。 裴炎还是比较收敛的,他只是希望林尽欢尽快好转,自己也好全须全尾的离开晋王府。 裴枕河见到自己的侄儿也在这儿,忙上前道:“你怎么来?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说。” “叔父,有什么事,过后再说吧,这里这么多人,不方便的。” “放屁!有什么不方便的”裴枕河白了他一眼,旋即转头冲南辰道:“你把这些不方便的人清一清啊,该谈谈我们的事了。” 南辰看向林子贤。 又看向林尽欢。 林尽欢冲林子贤道:“我们这里有事,你请回吧。” 林子贤一脸失望的看向她,嘴角扯了扯想笑,可是脸上的神情比哭还难看: “姐姐就这么讨厌我吗?若不是我将裴神医找来,姐姐怎么可能这么快恢复正常?” 林尽欢无力的叹了口气,神情疲惫的看了他一眼:“多谢了,以后不必如此,让我死就行。我承受不住你这样沉重的恩情。” 众人不明所以,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 裴枕河听不下去了,指着林子贤道: “你身为兄弟,为姐姐做点事怎么了,有什么可说的? “况且,你不去找我,人家晋王不会去吗? “就算晋王不去找我,我自己也会来给这丫头医治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走走走……我们有正事儿要谈。” 林子贤目光落在林尽欢的脸上。 此刻,知乐已经端了饭菜上来。 林尽欢低头专心的吃饭,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 林子贤愤恨而去。 他走了之后,裴枕河指了指苏河、疏桐等人,“这些人没有妨碍了,都是你自己人?” 南辰笑着点点头:“不错,他们都是可信之人。” 裴枕河看了看站在自己旁边的裴炎,虽然没有南辰那样的绝世姿容,但是也算风流倜傥,重要的是他是个健全的人,他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 “那我们谈谈你们三人之间的事吧。” 刚刚醒来的林尽欢一脸懵圈的问道:“我们三个人有什么事可谈?” “当然是你们三个人的婚事啊!” 林尽欢手里的勺子“啪嗒——”掉在了地上。 第四十四章 给我放妻书,我去哪儿? 三个人的婚事! 好小众的一句话。 林尽欢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南辰,又指了指裴炎,不太确定的道:“您说的是我们仨吗?” 裴枕河白了她一眼:“不是你们仨,还能是谁。” 裴炎把头低到了胸口,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正在吃东西的林尽欢惊得瞠目结舌,嘴里的东西都要掉出来了,也毫无察觉。 南辰轻咳一声,提醒她。 林尽欢赶紧将嘴里的食物咽了,对南辰道:“咱俩刚成亲,你就把我典出去了,听说这个社会是有典妻的,没想到也能发生在皇子皇妃身上。” 南辰一眯眼,一抿嘴,无奈的笑道:“闭嘴,别瞎胡说,什么典妻,我怎么会做那种事。” “那我们都成亲了,怎么这老头还说这种别人听不懂的话。” “听裴神医说,你们之前早就约定好了。” 裴枕河听了南辰的话之后,不等林尽欢说话,抢过话头道: “上次给你解毒的时候,我们是不是说好了,十日后,你回去给我治腿,如果不遵守约定,你就任凭我处置。” 林尽欢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没有说话。 裴枕河又道: “你是不是没有遵守约定?” 林尽欢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那是不是得任凭我处置?” 林尽欢苦笑道:“那你也不能这么处置啊?我已经成亲了。” “可以和离啊,我们裴家没有那么多规矩,刚才这小子已经同意给你放妻书了。” 南辰立马否定道:“没有,我没有同意。” 裴枕河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刚才我们是怎么说的?你们不能都这样对我。” 裴炎忙拦在前面道:“叔父,我们该走了,别打扰殿下和王妃休息了。” “走,走什么走,我走的了吗?”裴枕河端坐在椅子上道:“我的事完不了,我就不走了,我住在晋王府。” 裴炎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殿下恕罪!我来想办法。” “你走开,别在我跟前晃悠,你们一个两个都想赖账是不是?” 南辰笑道:“裴神医,我们刚才是不是说:等欢欢醒了,让她自己选择,若是她愿意,我可以给她放妻书。” 林尽欢茫然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问我?为什么问我,给我放妻书,我去哪儿?我可不要回林家。” 南辰看向裴炎,“给你放妻书,你嫁给裴炎呀!” 吓得裴炎忙跪地道:“殿下恕罪,下官绝无非分之想。” “有叔父在,你害怕什么,起来!” 裴炎忙给裴枕河使眼色:“叔父,别说了。” 裴枕河一脸怒其不争的道:“我就你这么一个侄儿,你怎么一点也不随我,让我操碎了心。” 旋即他看向林尽欢,问道:“说好了,你是要任凭我处置的,所以你只能愿意。” 林尽欢子求助的看向南辰。 “你们少眉来眼去,休想再骗我。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老子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同意。” 南辰已经领教过了,忙道:“老爷子,您看这样行不行,欢欢曾答应帮我治疗,等她给我看好了腿上,我再把放妻书给她。” 裴枕河大手一挥:“不行,这丫头的话你也信,他还说要给我治伤呢,还不是骗了我。” 林尽欢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脸的不好意思:“一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赶,要不裴神医留在晋王府,我一起给你们治了?等给你们治好了,再谈其他的问题。” 裴枕河的眼睛滴溜在南辰和林尽欢之间转了几转,冲地上的裴炎道:“你觉得他们有没有可能是骗人?” 裴炎忙道:“我觉得王妃的主意不错。” 裴枕河想了想道:“不行,得立下字据。” “疏桐,准备笔墨纸砚。”南辰得话音一落,疏桐忙将笔墨纸砚摆在了桌子。 “我来写,你们休想哄骗了我。” 裴枕河写完了之后,让南辰和林尽欢签字画押。 林尽欢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大体意思是,治疗期限为一年,一年后,不管两人恢复到什么程度。 南辰都要给放妻书,她改嫁裴炎。 这一年内,她与南辰不得同房。 “拿给殿下看看。” 疏桐忙展开在南辰的面前。 南辰看了之后,半晌没有说话。 裴枕河从鼻孔里冷哼一声:“你们若是不答应,我立马让她恢复原样。” 裴炎苦着脸冲他道:“叔父,你这不就是逼迫殿下和王妃吗。我不想娶亲,你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了。” “你闭嘴!在老子面前,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儿。”裴枕河深吸一口气,“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容易吗?何况这丫头还会医术,正好符合我们裴家的传承。以后你们生的孩子也一定是岐黄高手。” “可是,人家不愿意,你也不能强迫啊。” 裴枕河立马变了脸色:“谁说她不愿意,不愿意就不要瞎承诺,做人可以这么不讲信用吗?” 林尽欢道:“行了行了,我签。” “林尽欢——”南辰不敢相信的看向她,清泉般的眼睛里似乎蒙了一层薄雾,声音略带一丝颤抖,语气微重。 林尽欢慌乱的躲避着他的目光,无奈的道:“你不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吗?” 南辰淡淡的道:“我签不了,因为我连手指头也动不了。” 林尽欢忙道:“这倒是真的, 我可以作证,要不让他按个手印。” 她拿着裴枕河写的字据到了南辰的跟前,拿起他的手,在自己的嘴唇上蹭了蹭,“不用麻烦去找印泥了,正好我嘴上还有残留的胭脂。” 南辰正在愣神,林尽欢已经拿着他的手指按在了字据上,交给了裴枕河。 裴枕河心满意足的将字据收了起来。 裴炎忙拱手道:“殿下,叔父,御药房还有很多事,我,我,我能不能……” 南辰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 林尽欢拉他起来:“走吧,走吧……” 裴炎慌忙夺了一下, 向林尽欢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逃也是的跑了。 “把我的药童景天和苍术接来伺候我,再给我收拾一个院子出来,虽然我同意留下来,但是我住的地方可不能马虎。” 裴枕河这话是对南辰说的。 但是南辰却没有理他。 林尽欢忙道:“那是自然。” 说完用手指戳了一下南辰的手背,给他递了一个眼色。 “疏桐,让四皇子收拾一个院子出来,给裴神医住。” 吃过晚饭后,南泽已经命人收拾好院子,并派人将裴枕河身边的药童接到了晋王府,甚至将百香院的许多药草打包装好远了来。 裴枕河将南泽一通夸奖。 将裴枕河安置好之后,南泽找到南辰道:“三哥,刚才老五身边的程瑞偷偷来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 “北征军副将秦峥找到了。” 南辰听了此话,脸色突变。 第四十五章 不是说不用脱衣服检查吗? “在哪儿找到的?”南辰极力的隐忍着自己的情绪说道。 “听说是在城外的山上,现收押在大理寺,已经审过一轮了,他——”南泽说到这里顿住了,一脸担忧。 南辰此时的情绪已经平复了,淡淡的道:“但说无妨。” “秦峥的供词是——当时大军行至偃城,他与主帅意见不合,发生了冲突,主帅想要以势压人,夺他军权。 “他被逼带军出走,后来他的得知主力被偷袭,回军救援,身受重伤,被村民所救,伤愈回京。 “得知北征军兵败,所以无脸面圣,一直滞留在城外的庙宇。” “现在怎么又有脸面圣了?”吃完晚饭想来给南辰检查身体的林尽欢刚好在门外听到他们的谈话。 虽然是南泽迎的亲,可是他俩并没有正式的见过面。 林尽欢侧头看着站在南辰跟前的南泽,嘴角一弯笑道:“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 南泽拱手行礼:“南泽见过三嫂。” 态度恭敬谦卑。 南辰看到她来了,脸上的寒冰不自觉的解冻融化了,眼睛弯弯一笑,“又胡说,你们怎么可能见过?” 南泽也跟着笑道:“许是我们兄弟面容相像,所以三嫂见了小弟才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或许是吧,你们刚才在聊谁?谁无脸面君,现在又跑出来搅合事儿?” 南泽看了南辰一眼,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林尽欢冷哼一声道:“我猜舆图被盗有他的一份。” “你有没有想到对策,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吧?”林尽欢扯了一下南辰的衣袖。 “我现在这个样,能想什么办法,我相信父皇会明察秋毫的。” 南泽见他们一人一句,自己也插不上话,拱手道:“三哥,有新的消息,随时跟您说,我先去忙了。” 南辰点头道:“以后有劳四弟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什么也管不了,你三嫂又新来乍到,什么也不知道,很多事需要你去打理。” “三哥对我恩重如山,别的哥哥都欺负我,只有三哥护着我,我做这点事,还不是应该的。”南泽言辞恳请,满脸感激。 南辰一笑:“你我兄弟,何须说这些,忙去吧。” 南泽走了之后,林尽欢看着他的背影道:“看着你这个四弟不像坏的,看来你说的是对的,那个王贵在往四皇子的身上泼脏水,试图挑拨你与四皇子的关系,幸好你机灵,没有上当。” 南辰忍不住一笑:“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儿吗?” “你什么意思?”林尽欢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南辰忙道:“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来给你检查身体?” 南辰脸一红,侧头朝向另一边,“哦!” “知喜、知乐你们回避,疏桐,苏河把你们主子放到床上去,将外衣脱了,只留下底裤。” 林尽欢这句话说完之后,只引起了化学反应,没引起任何物理反应。 他们五人满脸涨红,却没有一人动地方,都如石化了一般,呆立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林尽欢才纳闷的道:“你们怎么了?知喜、知乐,你们怎么不出去,留下来参观吗?” 知喜、知乐你推我、我推你,后者踩着前者的脚后跟,仓皇而逃。 疏桐和苏河两人抬着南辰进了里屋,按照林尽欢的吩咐将南辰的外衣脱了,真的只给他留了亵裤。 他们与知喜、知乐同款方式出门。 出去的时候,都低着头,不敢看林尽欢。 就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不是说不用脱衣服检查吗?怎么又——”南辰涨红着脸问道。 “这不没脱光吗?给你留了一件啊。”林尽欢说完出了房门。 南辰嘟囔道:“有什么区别。” 林尽欢去换了一件宽松的衣服,大大方方走到南辰的床前,奇怪的问道:“你的这四个属下怎么了,犯得着这么害羞吗?又不是脱他们的衣服。” 躺在床上的南辰红着脸道:“快检查,别废话。” 林尽欢在他脸上拍了一下笑道:“帅哥,着急了。” 南辰被她气笑了:“闭嘴,干正事!” 林尽欢收了脸上的笑一脸严肃的道:“听我的指令,屈膝!” 南辰的腿只是抖了一下,再无动静。 “抬手!” 南辰的手臂连抖也没有抖。 “闭上眼睛,手臂外展,手指伸直。” 依旧毫无反应。 林尽欢将提前准备好的小木槌拿出来,测了他的膝和跟腱。 南辰脸上的涨红也渐渐褪去。 因为他发现,林尽欢是专业的。 “我试一下你的感觉神经。” 南辰看到林尽欢手里得东西,吓得咽了一下口水,道:“我的感觉神经应该是没有问题吧,不用试了。” “嗯,还有浅反射和神经传导需要测试一下。”林尽欢根本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 知喜、知乐、疏桐和苏河四个人也不敢离开,就在外面候着。 起初他们四个人都红着脸,谁也不说话。 后来还是疏桐摸了摸鼻子问道:“我们王妃是会医术吗?她这医术有些奇怪,别的大夫看病不是号脉吗?她怎么直接脱衣服。” 知喜轻咳一声:“这事儿你们得问紫萱,紫萱才是她的贴身丫头,我们认识王妃不比你们早多长时间。” “紫萱呢?”疏桐满眼没找到紫萱。 知喜不好意思得道:“她去小厨房跟厨娘学做点心了,这丫头还挺好强,我就说了她一句,连饭都不会做,怎么伺候王妃,她就疯了。” “好好得你惹她干啥,一个缺心眼的丫头。”知乐白了她一眼。 知喜一笑:“她哪有缺心眼,她就是憨一点嘛。” “跑题了,说王妃的事呢,你俩怎么聊起那丫头来。” 苏河说完此话之后,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王妃不是还要给隔壁那老头看病,是不是也要这么看?天呢,这怎么行?” “怎么看啊?”裴枕河的声音从一侧转来。 站在廊下的四个人同时回头,看到景天推着裴枕河出来了。 疏桐让苏河说,苏河摇头闭嘴死活不说。 “两个臭小子,快说,我是大夫,所有诊病的手法,我都会,我能判断她的做法到底合理不合理。” 其实景天知道自己师父,嘴上说的好听, 其实就是太好奇了。 但是苏河不知道,听了裴枕河的话之后,觉得有道理,就支支吾吾的道:“就是,脱了衣服检查。” 裴枕河白了他一眼:“你们殿下是外伤造成的瘫痪,脱了衣服检查不是很正常吗?大惊小怪!” 他的话音还没落,忽然房中传出南辰的惨叫声“啊——” “这还正常吗?”苏河与说疏桐异口同声的说完,慌忙推门进去查看。 第四十六章 谁要跟他同房 苏河等人闯进门的时候,林尽欢正在收针,一脸奇怪的回头看向他们:“你们干嘛?” “出去!”南辰依旧只穿着亵裤躺在床上,侧头看到他们闯了进去,顿时一脸怒气。 吓得他们二人忙退了出去。 只有裴枕河在催促景天:“你快点推,我要进去看看。” 林尽欢将自己的工具收起里,冲裴枕河道:“怎么?你想偷学?来晚了,我已经检查完了。” 她说完此话,伸手扯了床上薄如蝉翼的锦被给南辰盖上。 裴枕河听说检查完了,满脸遗憾的道:“谁偷学,我用偷学别人的东西,你不是要检查身体嘛。连我老头子的一起检查了吧。” “行!” 林尽欢此话刚出口,床上的南辰喊道:“不行!” 裴枕河瞪大了眼睛,一脸怒气的道:“为什么不行,不是说好了也给我老头子医治的吗?怎么给你检查就行,给我检查就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南辰怒吼道。 林尽欢忙劝道:“行行行,有什么不行的,不就是天色晚点了吗,你老要是不怕我检查有误,我就现在给您检查了。” “林尽欢!”南辰喊完了这句话之后,用哀求的口气道:“你口述,让别人给他检查不行吗?” “没事,老爷子只伤了腿,给他检查简单一些。”林尽欢一面说着一面将她准备好的工具又拿了出来。 裴枕河的眼睛盯着林尽欢手上的小木槌问道:“这是什么,就用这个检查?” 林尽欢挥了挥手中的小木槌笑道:“这是让紫萱从厨房借的,敲坚果用的木槌,凑合着用。好了,开始吧!” 景天听了此话之后,两手并用就开始给裴枕河解外衣的袋子。 林尽欢愣住了,问道:“你干嘛?” “不是得脱衣服吗?刚才我都听到了,要脱得只剩亵裤。”景天一脸认真得道。 林尽欢忙制止道:“耳朵还挺长,竟听些没用得。他不用脱,他上半身好好得,只是伤了腿,脱什么脱,把他的鞋脱了,裤腿卷起来就行了。” “不用脱啊!”裴枕河刚才虽然跟他们说检查外伤脱衣服很正常,可是此时听了林尽欢得话之后,脸上得神情还是放松了不少。 里面躺着得南辰也闭口不言了。 林尽欢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脚踝。 每摸一下,裴枕河都呲牙咧嘴叫唤一声。 林尽欢只当没听到。 接着检查了跟腱,脚趾,膝盖。 林尽欢一面检查一面说道: “是碾压造成的吧,虽然消肿了,但是脚踝处的粉碎性骨折没好,血管神经也受损了,你这么大岁数不知道还能不能手术,这里也暂时不具备手术的条件……” 她每说一句,裴枕河都点头应是。 “你说的手术是什么术?能治好我的脚伤?”裴枕河不敢相信的看着林尽欢。 林尽欢点头道:“能是能,但是现在不具备手术的条件。” 裴枕河一改往日的态度,神情严肃的道:“我也知道自己的脚踝处的骨头已经碎了,正因为知道,所以我才断定我的脚恢复不了,但是听你的意思,只要手术,就能让我恢复如初?” “恢复到什么程度,得看你的体质,但是走路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林尽欢直起身陷入沉思。 裴枕河仰起脸问道:“需要什么条件我们可以创造啊。” “需要的条件很多,明天一早我写一写,看看我们现在能准备出多少来,还差多少,今天累了,我要休息,你走吧。” 裴枕河不满的道:“这才亥时初刻,一点也不晚,你这丫头怎么就赶人啊,再跟我说说你的那个手术,你跟谁学的?我怎么学了一辈子医也没听说过。” “有话明天再说,她累了需要休息。退下吧!”南辰侧头冲裴枕河不客气的说道。 裴枕河愤恨的指了指他:“你公报私仇是不是,好,走就走,但这丫头也得走,要休息去自己屋休息,按照我们的约定,你们不能同房。” 林尽欢打了个哈气,“谁要跟他同房,走了,去睡觉。” 裴枕河看着林尽欢进了自己得房间,关上门,他才颐指气使得让景天推着他回房睡了。 次日一早,裴枕河就命另一个药童苍术去打听林尽欢起没起床,吃没吃饭。 “王妃起床了,此时在晋王的房中。” “一大早就去干嘛,不是要写手术用的东西吗?快快快,快推我去看看。” 裴枕河昨天一宿没睡好,辗转反侧在想林尽欢说的手术的事情。 怎么想都觉得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想要一早详细的问问她。 没想到这丫头一大早,又跑去那个晋王房中了。 他们这么成天在一起,岂能不生出情愫来,他的裴炎不住在这里,太吃亏了。 他得帮他看着点。 心急火燎到了南辰得房中, 看到林尽欢趴在南辰得身上不知道干嘛? 关键是还让苏河、疏桐在一旁看着。 “喂,小丫头,你又在干嘛?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 裴枕河一脸怒气得冲他们喊道。 林尽欢直起腰,擦了擦脸上得汗,无奈的道:“老头,你大清早起的吵吵啥。” 说完此话之后,她转身对苏河、疏桐道:“刚才我教你们的按摩手法学会了没?” 苏河与疏桐同时点头:“学会了。” “以后每天早中晚三次给你们主子按摩,不要让他的肌肉再萎缩下去了,不然手术了也恢复不了。” 苏河、疏桐都不由的惊讶,听这话的意思,他们晋王殿下还能恢复? “只要殿下能好,莫说三次,三十次也行。” 苏河一上手,南辰就呲牙咧嘴的道:“林尽欢你是大夫,这件事你就不能亲历亲为吗?为什么让他俩个代替。” “大哥,瞧瞧我这一身汗,你以为这活轻松吗?而且我一个女的,也没有他们有力气。” 林尽欢又纠正了一下苏河的手法,就去了外间。 裴枕河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依然不停的问关于“手术”的事。 林尽欢一句话说不明白,有些不耐烦的道:“要不你给我银子,我给您办个外科手术速成班。” 裴枕河点点头:“也不是不行,你开个价吧!” 林继欢白了他一眼:“我要写东西了,你别打扰我。” 果然裴枕河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二门外的侍女进来通报: “贤妃娘娘传话,让王妃进宫一趟。” 林尽欢不敢耽搁,放下笔,跟南辰说了一声就进宫了。 到了贤福宫的时候,没想到皇帝也在。 林尽欢忙规规矩矩上前行礼。 她没有拜完,皇帝一脸怒气的将一件东西扔到了她的跟前。 第四十七章 认罪吧,认罪吧! 贤妃见皇帝生气,忙跪地给林尽欢求情。 “林氏才刚嫁进皇家很多规矩不懂,请陛下夺担待。” 林尽欢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一看,是她写的话本。 此事无可辩驳,而且她也没觉得此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于是大方的承认了:“回陛下的话,是我写的。” “林氏你跟辰儿成亲了,就是皇家的儿媳,对陛下要称呼父皇,自称儿臣,在皇上面前岂能‘你’‘我’的,没规矩。”贤妃忙纠正道。 “父皇,母妃,是儿臣写的。” 皇帝气的鼻孔不停的出气,“你自己看看你写的这是什么玩意儿,写了就写了,还让人查出来,给南辰丢人!给我们皇家丢人!” 林尽欢不解:“儿臣写的时候,是问过北境回来的士兵的,基本还原了当时的情况, 这是话本自然有演绎的成分,但是并没有写不该写的东西?” “那个士兵,他说的就一定对吗?重点是你写的什么吗?看看你这字,堂堂侯府出身的小姐,写成这样,还好意思拿出去给人看。你母亲就是这么教你的?” 原来是嫌她的字难看。 那有什么办法,她能用毛笔写出字来就不错了。 她想起兰瑾的字,那真叫一个好看,可是也不是一时半会能练成的。 “儿臣确实有负母亲的教导,以后定然勤加练习,请父皇母妃原谅。” 认罪吧,认罪吧! 反正只要皇帝不满意就是你的错。 “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你既然嫁入了皇家,就是皇家的一员,一言一行都关系到皇家的脸面。”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满眼嫌弃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话本。 “你刚才说是问过北境回来的士兵的,那个士兵在何处?” “回禀父皇,原来在千牛村,现在好像在大理寺。” 皇帝听着千牛村耳熟,“你是如何查到这个士兵的?” 林尽欢偷偷看了一眼贤妃,这是南辰告诉她的。她要实话实说吗? 思虑再三,林尽欢道:“纯属巧合,母亲陪嫁我的田庄就在千牛村附近,我原本想去看看,不想正好碰到了。” “怎么,你母亲给你的嫁妆你还不放心,还要去看看?” 皇帝目光一沉,听这语气竟然比刚才还生气。 林尽欢顿时吓的一身冷汗,忙道:“不是,不是,不是不放心母亲,而是那块田产一直是家里的姨娘在打理,所以才去看看。” 难怪人家说伴君如伴虎,这皇帝生气的点真是难以捉摸。 贤妃忙解释道:“陛下林夫人体弱,家中中馈一直是姨娘掌管,林氏自小颇为不易,还望陛下宽恕。” 皇帝听了贤妃的话后,微微点头,“都起来吧。此事朕会派人去查。” 林尽欢也不知道皇帝说要查的是千牛村北征军的事,还是他们林家的事,她也不敢问。 “因为辰儿的身体,免了你们很多规矩,但是该拜见的人还是要去拜见,正好你今天进宫了,本宫让崔嬷嬷和听书带你去各宫走走。陛下,您说呢?” 皇帝只是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贤妃冲林尽欢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儿臣告退!” 跟崔嬷嬷和听书火速出了贤福宫,林尽欢这才敢喘口大气。 好处是,这个皇帝并没有很多女人, 只有贤良淑德四妃,还有四个贵人,几个美人,崔嬷嬷就只带林尽欢去了四妃的住处,因为琦贵人生了一儿一女,崔嬷嬷觉得林尽欢应该认识一下五皇子和皇帝唯一的公主,所以也带她去了一趟琦贵人的住处。 路上崔嬷嬷提醒: “南歌公主是皇上唯一的女儿,平日里很宠爱,一会王妃见了就知道了。” 恃宠而骄的公主! 林尽欢已经做好了不跟她一般见识的准备。 他们一行人到来的时候,琦贵人受宠若惊、高接远迎的将林尽欢让到了房中。 “三嫂跟我以前见的大家小姐不一样。”只有十岁的南歌公主瞅着笑道。 她母亲琦贵人忙制止她道:“别胡说,有什么不同,晋王妃端庄大气,一看就是名门闺秀。” “我三嫂才不像那些名门闺秀。” 林尽欢不等琦贵人说话, 笑道:“公主,你觉得我哪儿不像。” “说话不像,走路不像,做事儿也不像。”南歌说完皱眉想了想道,“他们就好像是带了紧箍咒的猴子,三嫂是没带紧箍咒的……” 此话还没说完,琦贵人忙伸手捂住了南歌的嘴:“小祖宗,你闭嘴吧!” 林尽欢听了此话忍不住“哈哈”大笑。 琦贵人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慌忙给林尽欢道歉:“她小孩子不懂事,王妃莫怪。” 又给自己侍女使眼色,侍女忙偷偷给崔嬷嬷和听书塞了荷包。 林尽欢摆手笑道:“没事,没事,我明白公主的意思,你是说别的名门闺秀都太矜持了,而我比较松弛。” 南歌丢开琦贵人的手,笑道: “就是这个意思,我又不是说三嫂长得像猴子,母亲紧张什么。三嫂长的很好看呀,比那个魏国公家的姐姐好看多了,也不知道以前三哥看上她什么。” 琦贵人抬手又想捂她的嘴,可是已经晚了,南歌的话已经说完了。 她紧张又尴尬看着林尽欢:“让王妃见笑了。” “我很喜欢南歌妹妹,有空可以去晋王府找我玩儿。”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我为什么要骗你?” 琦贵人忙道:“最近你老师要检查你的功课,过段时间再去找你三嫂玩。” 若没有南歌公主,可能林尽欢在琦贵人这里坐一屁股就走了,因为公主才坐了这好一会儿。 此时,见琦贵人每说一句话都紧张的不得了,所以就起身告辞了。 “咱们此时回去,皇上应该走了。”崔嬷嬷以为林尽欢在琦贵人处不走,是因为怕回去早了再见到皇上。 其实,林尽欢还真没考虑这个问题,她在想皇上没有皇后吗? 若是没有,为什么不再立一个皇后。 此时听了崔嬷嬷的话之后,林尽欢笑了笑,低声问道:“嬷嬷,我们没有要去的地方了吗?” “都拜访完了,王妃看着后宫这么多人,其实除了四妃,也就琦贵人还算得宠,咱们皇上勤政,不怎么来后宫。” 忽然,林尽欢停住了脚步,看着距离养心殿最近的一座宫殿,问道:“这里不像没有住人的样子。” 崔嬷嬷脸色突变! 第四十八章 你写的这是什么东西? “王妃,咱们快走吧,别让贤妃娘娘久等了。” 崔嬷嬷只当没有听到林尽欢的话,加快了脚步。 林尽欢没有再追问,但是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这坤仪宫里,八成还住着人。 可是只有皇后才住在坤仪宫啊! 为何自从她穿来之后,就没有人提及皇后呢? 若是皇后已经死了,或者被废了,那这坤仪宫里应该不会有人住才对。 林尽欢带着一肚子问号回到了贤福宫。 贤妃又嘱咐了好些话: “你现在已经嫁给辰儿了,我们现在荣辱一体,像今天这样的事要尽量避免。 “依着你的状况,原是不能嫁给辰儿的,只是我想你母亲到底是凉国公府出来的小姐,教出来的女儿应该差不了,没想到,你竟然连字也写不好。 “以前你在娘家落下的,以后一样也不能少的学起来,本宫会尽快给你找几个合适的老师……” 她说一句,林尽欢就应一句。 总之一句话,就是我这个婆婆本来看不上你,你走了大运才嫁给我儿子的,现在你就要按照我的标准给我改。 原本以为逃离林家,能在皇家躺平做个衣食无忧的皇亲国戚,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麻烦事。 赶紧给南辰把腿治好。 治好之后就可以跟他一拍两散了。 要给南辰治伤,就避不开手术。 回到晋王府的时候,裴枕河正在研究她写的东西。 “你写的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林尽欢从他的手里将自己写的东西抽走,又把他从自己的书案旁边推走:“还没写完呢,等我写完了,我自然会去找你。” “你能不能让别人代笔,你写的字跟虫子爬一样,有好些字我都不认识。是错别字吧,要不你说我写也行。” 林尽欢听了此话又将他推到了书案旁:“这是个好办法,好,你接着往后面写——” 裴枕河面露喜色,“好好好,快说!” “首先我们得建一个无菌室,无菌室里得有照明设施,再就是器械,手术刀、止血钳、缝合针线……一样都不能少。” 列完这个清单之后,裴枕河一脸严肃得看着林尽欢:“丫头,我怎么看着你列的这些东西不像是治病用得,倒像是仵作验尸用得。” 此话一出,前来上茶得紫萱吓得险些将茶杯扔地上。 林尽欢忙将茶杯接着,冲裴枕河道:“对呀,解剖尸体是学习外科手术不可逾越的一门课程。” 这次连裴枕河也不能淡定了,咽了一下口水道:“丫头,你的意思是你解剖过尸体?” 紫萱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没有,奴婢跟王妃一起长大,王妃可没干过这种事。” “我就跟你说说怎么治疗你的脚伤吧。”林尽欢也知道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不太好解释,忙转移了话题。 这是裴枕河最关心的问题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腿,被碾压的骨头都碎了,所以是不可能治好的,不知道林尽欢提出的这个手术,是怎么回事。 他忙道:“好,你说。” 林尽欢指了指单子上的手术刀:“往简单了说,就是把皮肉割开,将你的骨头一点点拼起来复位固定养好。就这么简单。” “当然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是很难的, 我们要严格按照单子上列的准备好,才能开始,不然只能对你的腿造成二次伤害。” 裴枕河光听了林尽欢的描述,脸色就已经煞白了。 还一会儿才不敢相信的问道:“把皮肉隔开本来就是第二次伤害啊,而且皮肉中血脉无数,你怎么控制这些东西不受损。” “伤害是为了更好的痊愈啊,你因为不能怕这点伤害,就不让里面的骨头恢复吧?” 紫萱咧嘴瞪眼的道:“小姐,那不就跟上刑一样吗?那千刀万剐之刑不就是把人的肉割下来,小姐,你这靠谱吗?” 林尽欢的眼睛落在裴枕河的腿上:“靠谱不靠谱的,先拿个人试试不就知道了。” 吓得坐在轮椅上的裴枕河,赶忙把双脚往后收了收。 林尽欢一笑,对裴枕河道:“裴神医手中有没有手术用的刀。” 裴枕河冷哼一声道:“我才不用这样的邪术救人,我只用药救人,从来不用刀。” “那我只能让人给我打造一套手术刀了。” 她说完此话之后,对紫萱道:“我饿了,吃饭,吃完饭上街去逛逛。” 一听说要上街,紫萱立马来了精神,“小姐,我跟厨娘学做了玫瑰糕,给您端去。” 不一会儿,紫萱提着食盒走来,摆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将自己做的玫瑰糕放在了林尽欢的跟前。 疏桐和苏河推着南辰过来一起吃饭。 裴枕河也没客气,也凑到了饭桌前。 “欢欢,明天回门,我让人准备了东西,若是欢欢不嫌弃我,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南辰怕林尽欢不好意思向他开口,自己主动提了出来。 林尽欢在宫里受了气心里不爽,连同南辰也不想理会,于是阴阳怪气的道:“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怕你去了受委屈,你是堂堂晋王,我只是一个不称职的侯府小姐,怎敢劳烦您呢。” 林尽欢说着拿起一个紫萱做的玫瑰糕放嘴里,“嗯,不错,馒头味。” 紫萱撅着嘴一脸不满的道:“王妃,您这是夸人吗?这是玫瑰糕,不是馒头。” “不咸不甜的,不粘不糯的,不是馒头是什么?” 知喜忍着笑道:“王妃,她已经很努力的在学了。” “真的有长进。”林尽欢点头,“比之前做的好多了。” 裴枕河听他们一口一个“王妃”,林尽欢也不纠正,没好气的道:“食不言寝不语。” “我吃饱了,知喜、知乐,跟我上街。”林尽欢将碗筷一放站起身。 紫萱眼巴巴的看着她道:“王妃,那我呢。” “走吧!” 紫萱欢天喜地跟了上去。 南泽只知道他们要上街安排了府上最好的马车,又派了侍卫跟随。 林尽欢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一上街,就直接去了卖刀具的地方。 “这是我们这里最小的刀了,是剔肉用的。” 卖刀的老板,一看来了一个贵妇人,忙将自己家所有的刀具都介绍了一边。 “有没有仵作验尸用的刀?” 此话一出,店老板立刻愣住了。 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尽欢,一脸疑惑的道:“仵作的刀都是定制的,若是夫人有图,我们也可以照着做。” 林尽欢听了此话之后,喜笑颜开:“那太好了。” 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张图:“几日能做好。” 老板看着图上一排各色小刀,“好说,五日后可得。夫人给我五两银子就行。” 紫萱给了银子,转头对林尽欢道:“王妃,东坊有个卖面果子的,做的可好吃了。” “走,去东坊。” 林尽欢得话才说完,知喜飞身向后,几个跃步到了距离他们十几丈远得胡同,抓出了一个鬼鬼祟祟得人。 “说, 为什么跟踪我们?” 第四十九章 躺平的饭也不好吃啊! 知乐忙护住林尽欢,怒目看着被知喜压制得人。 紫萱则识趣得躲在了林尽欢得身后,只露出了半个头一只眼偷看。 那人看到林尽欢过来,猛地挣脱知喜的手,抽出匕首朝着林尽欢冲了过去。 被知乐一剑劈倒在林尽欢的跟前。 知喜用膝盖压着那人,在他身上翻了翻, 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身份特征。 “什么仇什么怨,竟然上来就要我的命。”林尽欢对着依然没有断气的人问道。 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人就嘎了。 “我们有这么多侍卫跟着,他都敢跟踪我们,若不是知喜警觉,我们还发现不了,这种祸事一定是你们那个晋王惹出来的。果然躺平的饭也不好吃啊。” 林尽欢已经没有心情再逛了,“回吧。”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很是沉闷。 忽然紫萱的肚子“咕噜”一声,打破了车里的安静。 知喜忙问道:“你是不是没有吃饭就跟着我们出来了?” 紫萱点点头道:“规矩是主子吃完了,我才能吃的,我又怕你们不等我,所以……” 说完两人眼巴巴的看着林尽欢。 林尽欢白了他们一眼:“走吧,去东坊吃面果子。” 紫萱笑着无声的攥了攥拳头,与知喜默默庆祝。 林尽欢只当作没有看到,撩起车帘看向外面:“前面是什么地方,怎么看着这么热闹?” 知乐朝着林尽欢的方向看去,道:“回王妃的话,那是杏林在望, 是京都最大的酒楼。” 林尽欢道:“等我心情好了请你们来这里下馆子。” 说着将车帘放下。 他们的马车浩浩荡荡从杏林在望的门口走了过去,去了东坊。 二楼的支窗支着,露出半张带着面具的脸。 面具背后那双眼睛,如利剑一般盯着他们远去的马车,直至他们消失在录得尽头。 “是晋王府的马车?车里坐的是谁你知道吗?” 被人掐住脖颈的林如月,泪流满面,浑身颤抖着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确定的道:“是,是林尽欢吗?” 面具男点点头,用阴郁的声音道:“没错,就是你那个原本上不了台面的嫡姐,她现在坐着王府的马车,身边跟着武功高强的王府侍卫,你说,你以后怎么跟她比?” “她不是快死了吗?怎么又能坐着车出来。” 林如月一脸的难以置信。 面具年冷哼一声:“你的好兄长为她请来了神医,已经给她治好了。你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动她了。” “有办法,一定有办法,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林如月流着眼泪哀求道。 “什么办法?” “她,她会回家的,我一定有机会。” 面具男一挥手,道:“放开她。” 林如月被人像甩一块臭抹布一般甩在了地上。 她匍匐在地,摸了摸已经青紫的脖颈,将脸上的眼泪擦干:“我已经怀了楚瑜的孩子,我要先跟楚瑜成亲。” “事情没办,就想先提条件?” “反正我的生死掌握在你的手里 ,若是我尽早嫁给楚瑜,起码能让我毫无后顾之忧的对付林尽欢。” 面具男冷哼一声,道:“好,我可以帮你嫁给楚瑜,你先帮我查清楚一件事,林尽欢的医术,师从何处?这个不难吧!” 林如月一脸惊讶的道:“谁说她会医术,她都没怎么读过书,怎么会学过医术。” “废物,她已经救过南辰一次了,你还什么也不知道,你们不是姐妹吗?不是一起长大的吗?怎么连她会医术你都不知道,还大言不惭的说能帮我,夜鹰——” 一听到面具男叫这个名字,林如月忙喊道:“我知道,一定是嫡母教的,她出自凉国公府,一定看过很多书,我可以去查,真的!我保证这次绝不会有任何失误。” 面具男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滚吧!” 林如月忙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从后门出了杏林在望。 “主子,这个女人看着没用的很,为什么还留着她?” “现在南辰身边如铜墙铁壁一般,只能从林尽欢的身上找突破,这个蠢女人是最好的人选,她是林尽欢的庶妹,能走到林尽欢的身边,但是又对林尽欢因妒生恨,愿意为我们做事,暂时留着吧,指不定哪天就用到了。” “她不会坏我们的事吧!” “她没这个胆量。” 此时,一个黑衣男人进来禀告:“主人,晋王妃刚才去了刀具店,定制了一套刀具,这是她提供的设计图。” 面具男拿到手里看了看,眼睛微眯:“问过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吗?” “刀具店的老板说,看着像是仵作验尸用的刀具。” 面具男怔住了:“晋王府需要验尸吗?” “夜鹰,给刚才那个蠢女人传递消息,让她尽快查清此事。” 夜鹰领命而去。 林如月刚刚到家,正在对着镜子往自己的脖颈处扑粉,掩盖被掐紫的地方。 忽然一个黑影,鬼魅一般闪进了他的房中。 林如月应激一般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谁?” 看到是夜鹰,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你来做什么?我兄长很厉害的,你别乱来。” 夜鹰嘴角一提,清冷一笑:“主人有新任务交给你。” 听了此话,林如月提着的心才慢慢放下:“什么事?” 夜鹰拿出了图纸,给她看了一眼:“你嫡姐定制了一套刀具,你想办法打听一下,她定这套刀具的目的是什么!” 林如月忙点点头道:“好!” 她的话才说完,夜鹰已经不见了。 翠微推门走进来,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刚刚来过。 “小姐,这是您要的衣服。” 林如月瞄了一眼,点头道:“好,给我换了,我要去看望父亲。” 林峰自从被林尽欢气病了之后,就一直卧床。 后来礼部接手了林尽欢的成亲事宜,他就算是没事,也不能出门了。 不然他的称病岂不成了假的。 此时,看到林如月自己病恹恹的还来看他,又忍不住骂林尽欢。 “父亲,别生气了, 事情已经这样了,您再生气也没有用了。” 林峰喘着粗气道:“明天这个逆女不是回门吗,看我怎么收拾她。” 林如月听了此话之后,问道:“晋王殿下这种情况, 姐姐会回门吗?” “她又不是没有娘家,为什么不回门?”林峰冷哼一声,“晋王是不可能陪她一起的,她肯定自己回来,只要她回来,我就让她好看。” 第五十章 用美人计勾引我 晚饭时分,南辰与林尽欢商量次日回门的事。 裴枕河在一旁不停的打岔:“你们要时刻记得你们只是在演戏,为了掩人耳目,你们现在还不是真正的夫妻呢。” 林尽欢不耐烦的摆手道:“知道,不用你每天提醒。” “只要本王一天没有给放妻书,欢欢就是我的结发之妻。”南辰侧头看向裴枕河,似乎是在故意气他。 裴枕河扔掉手中的筷子就要反击,被林尽欢一把按住:“停,我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说,我在刀具坊定了一套做手术的刀具,他们做好了之后,我就可以献给裴神医做手术了。” 裴枕河一下被这个话题吸引了:“你那个单子上不是还要盖什么无菌室?” 林尽欢一面吃饭一面道:“你这个比较简单,只要做好消毒应该没事。” “消毒?”裴枕河不解。 林尽欢解释道: “就是避免伤口感染,这类药你应该有吧。 “这几天我教一教景天和苍术如何给我打下手,我们尽快把你的手术做了。” 林尽欢说的极为平淡。 裴枕河放下筷子,搓了搓手,“真的吗?” 南辰听了此话忘记了咀嚼,怔怔的看着她:“这么快吗?” 林尽欢放下碗筷:“跟你相比,他创伤比较单一,且部位在脚踝,一直拖着干嘛?” 说完此话之后,她转头对裴枕河道:“这几天,你准备好消毒的药,还有麻药,包扎伤口用的东西,等着手术就行了。” “能让裴炎来吗?”裴枕河用商量的口气对林尽欢说道。 “不能,让他来干嘛?”不等林尽欢说话,南辰已经替她回答了。 林尽欢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不能来的,裴炎从医多年,若是他愿意来帮忙,那更好了。” 裴枕河得意的冲南辰一笑,扬声冲景天喊道:“景天,去把裴炎叫来。” 南辰深吸一口气,冲伺候他吃饭的疏桐道:“不吃了,吩咐下去,准备马车,明天我要和王妃回门。” 林尽欢这才想起来要回门,“疏桐,不用准备许多东西,只给我母亲带些礼物就行。” 疏桐应声忙去了。 次日清晨! 苏河伺候南辰洗漱换衣。 林尽欢也梳妆换打扮了一番。 紫萱一面给林尽欢换衣服一面啧啧赞叹:“真好,现在随便拿出一件衣服穿在您的身上,都贵气十足,再也不用穿以前那些不入流的衣服了。” “这件也有些太夸装了吧,还有着头上,插这些东西,我的颈椎怎么受得了。” 紫萱满意的端详着了林尽欢:“您可是晋王妃,多么尊贵的女人,就应该穿成这样,何况这些是贤妃娘娘赏赐的,你若是不穿不戴,娘娘该多心了。” “行,就这样吧。” 紫萱喜滋滋的道:“奴婢也去打扮一下, 我要让那个紫苏看看,我跟了姑娘,过的是什么珠光宝气的生活。可不能给您和王爷丢人。” 知喜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知乐,“咱俩是不是也要打扮一下,把殿下之前赏我们的山纹甲拿出来穿上。” 知乐看了看外面已经一杆高的太阳,“这个天,穿全甲,就为陪王妃回个娘家?热不死你。” “那就穿半甲,也威风,你在这保护王妃,我片刻就回。”知喜穿了山纹半甲回来。 知乐也不得不换了衣服。 紫萱换衣服回来之后,看到知喜、知乐的样子,惊讶的围着她们转了好几圈,瞬间成了小迷妹: “哇~二位姐姐好帅啊,比黑乎乎的苏河和疏桐都帅。” 知喜乐在其中。 知乐有心事,且对这些不甚在意,淡淡的回道:“他俩武功比我们高。” 说曹操曹操就到。 疏桐和苏河推着已经收拾妥当的南辰进来了。 “若是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林尽欢见南辰今日换了一件红色暗纹锦袍,袍面绣着四爪蟒纹,头上带了紫金飞翘冠,冠上嵌着三颗珍珠,冠缨是秋香色软罗,加上他肤色瓷白,简直像AI的古代帅哥一样。 纵然林尽欢对他的父母有偏见,此时也忍不住抿嘴欣赏起来。 这家伙这是想用美人计勾引我吗? 紫萱看看已经看傻了眼的林尽欢,再看看已经被看的脸红的南辰,扯了扯知喜的衣服,小声道:“我们王爷和王妃可真般配。” 林尽欢轻咳一声:“走吧。” 南辰要出门,南泽自然给他准备最豪华的马车。 林尽欢和南辰同乘一车,后面跟了几十名随从,浩浩荡荡朝着林家而去。 车中别无他人,南辰将憋了两天的话说了出来:“为什么你从宫里回来之后,就对我有些敌意,是父皇和母妃难为你了?” “是,不光为难,还臭骂一顿,还羞辱我,说我配不上你。” 林尽欢两眼盯着南辰,“若不是因为我俩是老乡,都是穿来的,我才懒得在这里受这个气。 “我已经想好了,等你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就一拍两散,到时候你看在我给你治伤的份上,给我点银子也行,给我讨个有俸禄的封号也行,我独自美丽去,再也不在你们皇家受气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南辰一脸愧疚,低头不敢看他。 林尽欢见了他这个委屈样,心里一软,旋即摆手道:“你别这样,我见不得帅哥这样,再说了,又不是你欺负我,你道什么歉。” “总归是因为我的原因,才让你受这些委屈,所以抱歉。” “哎呀,好了好了。”林尽欢还是没有办法苛责一个帅哥,侧头看向车外。 南辰侧头问道:“还生气吗?回去我让疏桐给你一千两银票。” 林尽欢猛地回过头,唇角压不住的往上弯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给你一千两银票赔礼,你不要生气了。” 林尽欢开心的双手抓挠了一下自己的衣角,眼睛笑成了一道缝: “好,不生气了。殿下真大方,生个气就给一千两,真是财大气粗。” “王爷、王妃,林府到了。”疏桐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此时林家门口的门子从未见过这阵仗,飞快的去通传了。 林峰以为就只有林尽欢一人回来了,冷哼道:“她是我的女儿,她回来就回来,难不成我还要去门口高接远迎不成?让她自己进来就行。” 门子忙道:“王爷也来了,已下车等在门外。” 第五十一章 我能做什么,我是弟弟啊! 林峰慌得站起身,起猛了,两眼一阵发黑,忙扶住身旁的长随,好一会儿才站定了,冲门子道:“不早说。” 说完扶着长随的手往外走。 可是连日来卧床没怎么活动,两条腿木木的,想走也走不快。 急得他一个劲的催身边的长随:“快点,快点……” 他出了二门,看到两个身材高大威猛的侍卫推着一个人朝这边走来,忙快迈了两步到了近前。 果然是南辰。 不是说快死了吗? 怎么看着还是这么精神。 坐在轮椅上的南辰,冲林峰一点头:“小婿见过岳丈大人,重伤未愈不能行礼,还望见谅。” 此时林峰才反应过来,忙拱手要行礼,想起自己才是长辈,又将手背到了身后,赔笑道:“来了,来了就好。” 随即一叠声的吩咐下人:“快快……富贵、吉祥,收拾客厅,上茶,摆果子,让姨娘、少爷和二小姐出来拜见姐夫……” 林尽欢对南辰道:“我去后院看看我母亲,你在客厅等我一下。” 南辰叫住她:“等一下,我也应该去拜见岳母大人。” 说完此话,他看向林峰:“怎么不见岳母大人?” 林峰此时才想起来,兰瑾还被玉姨娘关在后院没放出来。 忙冲后面的人道:“去告诉玉姨娘,伺候夫人到客厅来,就说王爷、王妃到了。” 下人领会了他的意思,忙去传话了。 不多时,玉姨娘扶着兰瑾,后面跟着林如月和林子贤,四人一同到了客厅。 兰瑾忙上前拉着林尽欢的手低声问道:“欢欢,怎么样?” 林尽欢不解的问:“什么怎么样?” “有没有受委屈?” “岳母大人,欢欢很好,深受父皇和母妃的喜爱。” 林尽欢瞪了他一眼,说瞎话不打草稿。 南辰忙冲她一笑,又眨眨眼。 站在与玉姨娘身后的林如月已经看呆了。 这世上怎么能有长的这么好看的人? 林尽欢竟然嫁了这样一个人。 她凭什么? “皇上和贤妃娘娘不嫌弃你就好,只是,皇家的规矩大,你要时刻谨慎做人,不要任性。” 兰瑾依旧不放心的嘱咐着。 林尽欢看她似乎瘦了,问道:“母亲这几天没有好好吃饭吗?为什么才三天没见就瘦了?” 她说完此话之后,目光落在玉姨娘的身上。 玉姨娘当着南辰的面不敢多言,林峰皮笑肉不笑的道:“你母亲疼你,将我们林家最好的几个田庄都给了你,家里自然不比以前了。” “父亲的意思是,林家离了我母亲的这些嫁妆,连饭也吃不起了?那为什么消瘦的只有我母亲,你和姨娘看着倒相似胖了不少。” 兰瑾忙劝道:“欢欢,你父亲开玩笑呢,别当着女婿的面使性子。” 南辰含笑侧头看着林尽欢,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 林峰眼角闪过一丝寒意,嘴角微弯,笑意浮于表面,干干的道:“你母亲说的对,开玩笑,开玩笑呢。尽欢你去后面跟你母亲说点体记话吧,我跟女婿说点正事。” 林尽欢一脸警惕的看向林峰,“你要干嘛?他身体不好,你不要乱说话。” 林峰眼睛一瞪又要发火,转头见南辰朝他看了过来,忙收了怒气,转了笑脸:“朝中的事,跟你们内宅没有关系,快去后院吧,如月,带姐姐去后面。” 林尽欢直觉觉得,林峰将她支开,没憋好屁,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南辰。 南辰冲她一笑,“没事,你去吧。” 兰瑾也有些话想单独问林尽欢,于是拉着她朝后面走去。 玉姨娘和林如月忙跟了上去。 进了二门之后,林子贤拦着林尽欢的去路:“姐姐,我有话对你说。” “我没时间听。”林尽欢扶着兰瑾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林子贤又追上来,抓着林尽欢的手臂,脸上带着几分哀求的神情:“姐姐,现在连听我说话也不想听了吗?” 玉姨娘怒其不争的喊道:“林子贤,你这是干嘛?” 林子贤就如没有听到一般,见林尽欢不说话,放低身段道:“姐姐,求你,我真的是为了你好。” 兰瑾忙道:“欢欢,子贤可能真的有重要的事情,你听他一言又何妨,我去兰芷园等你。” 林尽欢没办法,“说吧,什么事?” “屏退左右,我要单独对你说。” 林尽欢听了此话,警惕的躲到了知喜和知乐的身后,“不可能。” 林子贤见状,眼神瞬间暗淡,双眼中布满哀怨,指了指前面的亭子:“我与姐姐就在前面的凉亭中说话,让她们在此等候,光天化日之下,我能做什么,我是弟弟啊!” 玉姨娘听不下去,骂道:“林子贤,你有点骨气好不好,她不想听你说,你就不要理她啊,做什么这么低声下气的,你欠他的吗?” 林如月则劝道:“小娘, 也许兄长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跟姐姐谈呢。我们在此等等又何方。” 玉姨娘惊讶的转过头看向她。 她伸手拉了拉玉姨娘的衣袖,玉姨娘粗重的出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林尽欢见摆脱不掉林子贤,只好道:“好,谅你也耍不了什么花样。” 说完,她大步走向凉亭。 林子贤紧跟其后。 “有什么好话说吧。”林尽欢抱肘站在距离林子贤三步远的位置。 “姐姐还在生我的气吗?”林子贤柔声细语的问道。 林尽欢一摆手,“我没那工夫,若你是要说这种话,那不必了。” 林子贤无力的叹气道:“姐姐,你知道吗?魏家已经准备脱离晋王,倒向别人了。南辰没了魏国公的支持,支撑不了多久的,他身上的伤就算是有办法治好,也没有人敢给他医治。” “为什么?”林尽欢听他话里有话,忍不住问道。 “姐姐是女人,看不清楚朝局,情有可原。现在不会有人再站队晋王这边了,无论是朝臣还是皇亲国戚,都会想办法跟他划清界限,他已经大势已去。” 林尽欢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你知道什么?还是你投靠了什么人?” 第五十二章 她被掳走了? 林子贤见她上钩了,冷笑道:“我知道什么,姐姐不用知道,姐姐只要知道,晋王已经废了,但是为了稳妥起见,其他皇子还是不会让他活,皇上也不会为了他,去打压其他的皇子,所以姐姐,现在还打算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吗?” 林尽欢死死盯着林子贤,双目尽是冷意,“我也可以告诉你,南辰一定会再站起来,站在你们所有人面前,他是为国而战的勇士,我绝不对让你们这些阴沟里的蛆,再去伤害他。” 说完她越过林子贤出了凉亭。 林子贤冲着她的背影喊道:“姐姐,到时候,不要后悔弟弟没有提醒你。” 林尽欢侧身回过头:“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说完,她出了凉亭。 知喜、知乐和紫萱忙迎了上来。 刚才她们等着林尽欢的时候,站在一旁的林如月对紫萱问东问西的,幸好又知喜在旁边,将紫萱这个傻丫头的话茬都挡回去了。 此时,林如月索性走到林尽欢的跟前,问道:“姐姐在晋王府过的可还舒心?” 林尽欢一脸诧异的道:“你是关心我,还是想套话?” 玉姨娘生气的道:“林尽欢,你是狗吗?怎么见谁咬谁?” 知喜、知乐手中的剑往胸前一提,吓得玉姨娘忙后退了几步。 林尽欢笑道:“如果我是狗,那你们就是屎,而且是狗屎!” 林如月一脸嫌弃的看着林尽欢,又瞥向林子贤,“呀!这么粗鲁的女人,也不知道兄长是怎么想的,事事处处护着她。” 说完拉着玉姨娘的手臂:“小娘,咱们走了,别跟这个粗鲁的女人说话了,她爱怎样就怎样吧。” 林尽欢正好也不喜欢她们。 带着知喜、知乐和紫萱朝兰芷园而去。 还没到门口,看到去往清欢雅舍的路上,站了一个人,远远的朝她们行礼。 紫萱小声道:“小姐,是紫苏。” 林尽欢见紫苏的头发盘成了发髻,皱眉道:“她怎么这身打扮?” “听闻,王妃出嫁那天,她被人掳走了,被少爷找回来之后,寻死觅活,玉姨娘就给她开了脸放在少爷身边了。” 林尽欢看向知乐:“她被掳走了?” 知乐冷笑:“是偷梁换柱吧。” 紫萱努嘴道:“管她呢,咱们走吧。” 不想,她刚说完此话,紫苏朝着她走了过来:“大小姐,奴婢与紫萱妹妹一起长大,能跟她叙叙旧吗?或许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不多了。” 林尽欢看向紫萱,征求她自己的意见。 紫萱不忍,给林尽欢行了一礼:“王妃,奴婢跟她说几句话就去兰芷园伺候。” “去吧。”她自己想去,林尽欢自然不会拦着。 知喜伸手抓住紫萱的手臂:“王府的事,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知道吗?” 紫萱一蹙眉:“我不傻。” 知喜摇摇头放开了她,跟着林尽欢去兰芷园的路上,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紫萱好几次。 “你这么不放心,要不你跟她一起去,我自己跟着王妃就行。”知乐小声的蛐蛐她。 知喜叹道:“她就是个憨货,我怕她嘴快,坏了王爷和王妃的事。” “她又不是真傻。”知乐白了她一眼。 到了兰芷园,听了小红的话,林尽欢才知道原来玉姨娘因为林如月的事,质问过兰瑾。 “大小姐,您不在家的这几天,玉姨娘一直欺负我们夫人,吃的用的都不及时。” 兰瑾忙道:“估计她也是找不到如月着急,幸好后来找到了。” 说完此话兰瑾将丫头都支出去,拉着林尽欢去了里屋,低声问道:“晋王那方面还行不行?” “哪方面?”林尽欢不解。 兰瑾红着脸在他耳边低语:“房事!” 林尽欢恍然,无奈的笑道:“母亲,你看他现在的样子,像是能干这件事的人吗?就算是他能,我也不能趁人之危,欺负人啊。” 兰瑾轻轻用拳头锤了她一下,笑骂道:“傻东西,这时候怎么能叫欺负。” 骂完之后,她又发愁:“你还是要为自己着想,若是他还行,你就得尽快怀上自己的孩子,也好以后有靠,若是不行,你以后就只能过继了。” 林尽欢干笑道:“母亲,我才成亲,现在考虑这个还早,等以后再说吧。倒是你,若是她们再欺负了你,不要忍着,让小红去告诉我,我收拾他们。” “都是一家人,勺子哪有不碰锅沿的。只要玉姨娘不无缘无故愈距,都没什么。像那次她打我,我不就反抗了吗?所以你放心就行,我有分寸的。” 兰瑾见她完全不将自己的事放在心上,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个荷包塞进她的手里,“这个拿着,对你有好处。” 林尽欢放在鼻子上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药香,“这是什么?” “总之,你带着就对了。”兰瑾脸上一红笑道。 “刚才我说的话,母亲可记下了?” 兰瑾敷衍的点点头。 林尽欢知道劝也没用,于是将小红叫到跟前嘱咐了几句。 担心南辰被林峰恶心到,忙带了知喜、知乐离了兰芷园。 正好紫萱也急急火火的赶来了,与她们汇合后一起去了前面。 路上知喜悄悄问紫萱:“她都跟你聊了什么?” 紫萱忙道:“我正要跟王妃回禀,刚才紫苏姐姐说,二小姐昨天看到您去刀具店订购刀具了,传谣言说您要去杀人呢?” 知喜一听就是紫苏在替林如月套话,“你怎么说的?” “我们王妃怎么会杀人,自然是要救人才定的刀具。” 知喜无奈的看了看知乐,道:“我应该听你的话,跟她一起的。” 林尽欢一笑:“没事,就算她知道我要救人又能怎样。这玩意儿也不是偷学就能学会的。” 紫萱听了她们的话之后,眼睛左右看了看,“我,奴婢是闯祸了吗?” 林尽欢摇头道:“没有。不过以后说话要注意,不要中了别人的圈套。” “是!”慌得紫萱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敢再说。 前厅,林峰与南辰似乎已经谈完了。 见到她回来,两人都很开心。 林尽欢看到林峰脸上的神情,似乎并不是很愉悦,知道可能南辰没有惯着他。 “你们谈完了吗?我们回去吧。”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南辰的。 南辰冲她点点头:“好,依你。” 林峰虚情假意的道:“你们吃了中饭再走吧。” 南辰摇头道:“多谢岳丈大人,只是本王得回去服药了。” 林峰不再挽留,将他们送到了大门口。 “他跟你说什么了?”一上车,林尽欢就问南辰。 “他让我给你那个弟弟某个好差事。” 林尽欢冷哼一声:“不用管那个神经病,他是个偏执狂,而且还有暴力倾向。” 她说完之后,将之前林子贤对她做的那些事统统倒给了南辰。 南辰的手指微微一动,冲外面道:“回林家!” 林尽欢不解的问道:“我们刚出来,回去干嘛?” 第五十三章 怎会有人无师自通? 南辰嘴角的弧度极淡,眼角微微上挑,目光里尽是寒意:“我改变主意了,打算答应岳丈大人的请求。” 林尽欢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你这个表情怪吓人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南辰低头一笑,瞬间破功,“你多虎啊,还有你害怕的人。” 林尽欢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虎了,我聪明的很。” “林府到了。”车外传来疏桐的声音。 “让林峰出来与本王一见,本王有话要说。”南辰的声音阴郁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不一会儿,林峰颠颠的出来了,车外的疏桐回道:“殿下,林侯爷出来了,在车外求见。” “本王想起来兵部有个主事,年前因病去世,空闲已久,先让子贤去试试吧。” 车外的林峰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一下,都忘了南辰是他女婿了,忙跪地谢恩:“谢殿下,谢殿下!” 南辰冷冷的回道:“客气了,岳丈大人!” 林峰忙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谄笑道:“是是是,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回府!”南辰没再理会他。 “你让林子贤去兵部啊,干嘛帮他。”林尽欢一脸不解。 “兵部主事可不是个好干的职位,不然上一任兵部主事也不至于病故,这里面有很多事,让他干去吧。若他持身清正,算我是小人之心,否则,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车里陷入了安静。 林尽欢并没有觉得南辰做的不对。 她觉得对付林子贤这样的人,就应该这样做。 可是若是此事由她来处理的话,她能不能这样干净利落的下决定呢? 大约是不能的。 过了好一会儿,南辰侧头看向她:“觉得我心狠手辣?” “没有,你做的很棒。对待敌人就应该这样。” 南辰冲她一笑。 林尽欢被她笑的有些不好意思,转头看向车外,一路无言回到王府。 此时中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并摆上了桌。 裴枕河守着满桌子的饭菜没动筷,不停的朝着门外张望,嘴里嘟囔道:“不会在那个小兔崽子家吃中饭吧。” 正在他望眼欲穿的时候,南辰和林尽欢回来了。 裴枕河拉着长脸一人给了他们一个白眼:“还知道回来吃饭。” 他们洗漱完凑在桌前,一起吃午饭。 林尽欢将肉菜都端到了南辰的跟前,对裴枕河道:“你这几天控制饮食吧,吃太胖了,手术的时候费劲。” 裴枕河吹胡子瞪眼的道:“我那里就胖了。” 不过他倒没有执拗,果然只吃了素菜。 一连几天都很听话,没怎么吃荤腥。 吃完饭就去准备手术用的东西。 五天后,知喜取回了定制的刀具。 林尽欢精心清洗之后,将刀具浸入了酒中。 裴枕河一直跟在林尽欢的身后,看着她做这个做那个,也不说话。 “你老跟着我干嘛?” “我们什么时候手术?” “只要你的药都准备好了, 那就明天吧,你今晚就不要进食了,拖得时间越久越不利于你的伤情恢复。” 裴枕河听了此话,愣了一下,支支吾吾道:“要不要看看黄历选个诸事皆宜的日子。” 林尽欢回过头笑道:“你不会是害怕吧?” 裴枕河轻哼一声:“我不是害怕,我是——你!” “你不相信我?” “虽然我求知若渴,也很好奇你这个手术到底是个什么术,可是这可是我自己的腿,万一你给我割坏了怎么办?” 林尽欢坐在桌案后,双手托腮问道:“那你是后悔了?到底还做不做?” “我问过紫萱那个傻丫头了,她说你只念过书,根本就没有拜师学过医术,医术这个东西,可不是光靠一股子虎劲儿就能行的,得手把手跟着师父学。”裴枕河说话的时候不停的搓着手。 “那你还做不做?”林尽欢没办法解释自己的医术是怎么学的,她总不能实话实话说吧。 裴枕河与林尽欢在这里拉扯的时候,景天、苍术和疏桐等人也在讨论这个问题。 “师父把手教了我六年了,我还是不敢下针,王妃没拜过师她怎么下得去刀的。” 不太爱说话的苍术听了此话之后,木讷的道:“听你这么说,我也有点替师父担心了。” 就连紫萱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小姐了,她努力回忆着自己小姐的过往,确实从她七岁被卖入林家,就没记得自己小姐拜过什么师啊,难道自己记错了? “会不会是我们小姐聪明绝顶聪明天生就会呢?” “就算是天才,也得师父领进门吧!”疏桐摇头道,“当年我拜师的时候,我师父就说我是习武的天才,但是在跟师父学之前我也是啥也不会。尤其是——” 他说到这里不说了,引得紫萱问他:“是什么?” “是将手中得刀砍向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时候,若不经过专业训练,真的下不去手。” “我们王妃是神仙附体,她就是跟你们这些人不一样。” 紫萱听了这些人得话之后,没来由得生气起来,可是又不知道为什么生气,她看向知喜:“知喜姐姐,他们竟然不相信我们王妃。” 知喜点头道:“嗯,他们知道什么?” 疏桐不敢相信得看向知喜:“知喜,你这就有点睁眼说瞎话了。” 知喜侧头看向疏桐:“什么睁眼说瞎话,你敢说你没见过这样得人吗?无师自通,天赋异禀。” 她此话一出,疏桐愣住了。 紫萱正在懊恼是不是自己又又又说错话了,此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伸手摇着知喜得手臂,开心得问道:“知喜,你见过是不是,世上真的有这样得人,是不是?跟我们小姐一样, 天生就会医术。” 知喜轻咳一声,被她摇得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将头转到另一边,道:“是,但是不是天生会医术,而是天生会打仗。” 已经说服了裴枕河配合自己手术的林尽欢,从房中走了出来,听到知喜的话之后,问道:“谁天生会打仗?” 他们看到林尽欢出来了,忙行礼问安。 林尽欢抬手,“不用行礼,刚才你们在谈论什么,谁天生会打仗?” 疏桐拱手一脸自豪的说:“自然是我们殿下。” 林尽欢蹙眉:“不对吧!” 第五十四章近乎邪门之术 “疏桐说的没错,殿下确实在行军打仗上无师自通。”知喜忙解释道。 紫萱一脸不解的看向疏桐:“那我们王妃为什么不能在医术上无师自通,你说。” 疏桐此时哪还敢说。 纵然林尽欢平日里疏阔豁达,他也不敢造次。 此时,裴枕河被苍术推着出来了,“丫头,我都答应你了, 你不准备手术去,还有功夫在这里跟这群小崽子们闲聊。” 景天上前问道:“师父您同意了?” 裴枕河道:“这丫头说的对,反正我这条腿不治也废了,就算她手术失败了,最多也是个废,还能怎样,索性让她一试,我也想看看,她这个手术到底是个什么术。” 林尽欢将心中的疑惑暂且收起,“紫萱,研磨,我要写个方案,免得有遗漏。” 说完转身进屋。 “景天、苍术跟我回房,我们去准备明天需要用的东西。”裴枕河一脸严肃的带着两个小童也走了。 疏桐疑惑的对知喜道:“刚才王妃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王妃似乎不太相信咱们王爷对行军打仗无师自通。” 知喜白了他一眼道:“你不是也不信我们王妃在医术上无师自通吗?干活去吧!” “你们女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疏桐摇头不解的往南辰房门口靠了靠。 林尽欢的手术方案写好之后,交给了裴枕河,“将裴炎找来,我要对他进行术前培训。” 裴枕河一面看着方案,一面对景天道:“你去。” 景天应声离开。 不多时,裴炎就赶了过来。 “叔父,什么事,我那里还忙着呢。”裴炎对自己的叔父多少有些抵触。 他见林尽欢也在,以为裴枕河又要乱点鸳鸯,已经做好了逃离现场的所有准备。 林尽欢正在记录裴枕河准备的药怎么用,见裴炎来了,抬头道:“裴御医,明天你能不能跟御药房请一天假,我想用你一天,顺利的话,半天就行。” 裴炎听了此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妃什么意思。” “问这些没有用的, 就说行不行?”裴枕河将手中的手术方案放下,冲裴炎发火道。 裴炎吓得一哆嗦,哪还敢说不行,忙点头应是。 林尽欢将他叫到身边,从裴枕河的手中抽出手术方案,一面讲解,一面告诉裴炎明天要做的工作。 有时候还要亲自示范,然后让裴炎演示一遍。 虽然裴枕河对林尽欢的这个手术并不抱什么希望, 但是能给裴炎提供一次与林尽欢相处的机会,还是很让他满意的。 尤其是看到林尽欢毫不避讳的手把手的教裴炎做事的时候,他心里简直美极了。 在他的想象中,他这温文尔雅英俊潇洒的侄儿,就应该有一个这样志同道合的伴侣,不要像他一样蹉跎一生。 “裴御医,你真的很厉害,没想到一点就透,不愧是出自岐黄世家。” 被林尽欢如此夸奖,裴炎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裴枕河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们偷笑,臭小子,还知道脸红,“那当然了,他的医术可是我教的。” 林尽欢动了动自己的脖子,“我夸他有天分,跟你教他医术有什么关系?累了,我要休息去了, 你们叔侄聊吧。” 她走了之后,裴炎问道:“叔父,这王妃的医术师从何人?以前从未听说有人这样治病。看王妃写的这个东西竟然非常的完善,只是这样自损八百的治病方法真的能行吗?” 裴枕河神情沉重的道:“我也不知道,她所说的这些,近乎邪门了,若真能治病救人,也无不可,所以我想试试。” “可是,叔父的身体能承受吗?”裴炎一脸担心的问道。 裴枕河摆手道:“有什么不能承受的,不就是挨两刀嘛,若是挨两刀真能让我重新站起来也值了,你且回去吧,明天一早过来。” 裴炎带着一肚子疑问离开了。 次日清晨,一大早就到了晋王府待命。 林尽欢却并没有早起,等她起床的时候,已经是辰时末刻了。 手术的地方, 就定在了裴枕河的房间。 林尽欢默默无言的吃过早饭之后,命明天景天和苍术将裴枕河的房间,里里外外用他们准备的药水清理了一遍,自己换了一件天青色款式简单的衣袍,将头发用发巾整个抱起来,衣袖上卷,进了裴枕河的房间。 这两天,南辰一直默默的看着她忙来忙去。 等她走进去之后,带着疏桐、苏河等人亲自守在裴枕河的房门外。 房中除了偶尔传出器械碰撞的声音,一直都静悄悄的。 房门外的人也都屏气敛神,大气儿不敢出。 不知过了多久,紫萱的肚子里传来叽里咕噜的声音。 知喜偷偷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塞到紫萱的手中。 紫萱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面果子,给知喜送上一个感激的眼神,拿了一块塞进嘴里。 知乐鄙夷的看了她们一眼。 时间慢慢流逝,不知不觉三个时辰过去了。 初夏的阳光笼罩着整个院子,幸好院中有高大的梧桐树,可以将门外廊下整个遮住。 饶是这样,太阳行至中天的时候,廊下的他们如快被烤干了一般。 疏桐默默给南辰准备了茶水,苏河轻轻给他打着扇,依旧阻止不了汗水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流。 院中青砖地上,梧桐树的影子由长到短,又变长。 在整个廊下都被斑驳的光影覆盖的时候,房门慢慢的从里面打开了。 南辰最先转过头。 其他人也纷纷如梦初醒般转过身。 开门的是景天,他如被夏雨淋过一般,头发湿漉漉的,满脸疲惫。 “怎么样?”南辰率先问道,“王妃呢?” 景天有气无力的道:“收尾了,王妃让我打开门透透气。” “我能进去嘛?”南辰迫不及待的问道。 “进来吧,只剩包扎了。”林尽欢的声音细如游丝,仿佛狂风中的残烛,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南辰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好了,固定!”林尽欢的声音听不出半分力气,好像耗尽了所有的精气神。 随着林尽欢一声“结束”所有人的心都放进了心里。 只听里屋传来“哐当”“哗啦啦”的声音。 “快来人——”里面传来裴炎急切的声音。 第五十五章 我非礼了你? 知乐一个健步率先进门。 看到林尽欢身前已经被血染红了,双手也是。 裴炎正拼命的将压在林尽欢身上的架子挪开。 可是,费了半天劲儿,架子丝毫未动。 知乐上前一脚将压在林尽欢身上的架子踢开,将洒落在她身上的各种药材清理干净,抱起她的头,轻声问道:“王妃,您没事吧。” 裴炎忙道:“王妃应该是太累了,带她去休息。” 此时,苏河推着南辰也到了门口。 知乐将林尽欢打横抱起,“殿下,奴婢送王妃回房休息。” 南辰看到这一幕,紧紧的抿着嘴,咬肌处紧绷着,两手的骨节按着轮椅的扶手,身体微微的有些颤抖,一句话也没有说,似乎是在与谁生气。 苏河见状推着他,忙跟在知乐的身后,将他推到了林尽欢的床边。 紫萱忙去熬了一碗参汤端了来,一勺一勺的喂给林尽欢。 林尽欢被灌下参汤后,慢慢醒转。 她一睁眼一脸紧张的问道:“我刚才晕倒的时候没有碰到裴神医的伤口吧?” 知喜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您是向后倒的,撞翻了身后放药的架子。” 林尽欢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这个身体真是不行,这种强度的手术就受不了了,得锻炼了。对了,帮我把裴炎叫来。” “裴御医在隔壁院中休息,我这就去叫。”知喜急忙去喊裴炎。 “找他干嘛?”一直没有说话的南辰忽然问道。 站在一边的知乐被南辰脸上的表情吓得不敢抬头。 林尽欢一面闭眼养神一面道:“我问一下裴神医的情况。” 紫萱庆幸自己的主子没看到,这王爷也太吓人了。 裴炎休息了片刻,喝了参汤,吃了饭,已经比刚才好多了,听到林尽欢要见他,忙拖着疲惫的身体跟知喜来了这边。 眼睛秒了一眼南辰,硬着头皮给他行了礼,又问道:“王妃,好点了吗?” 南辰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林尽欢瞪了南辰一眼,冲裴炎道: “我没事,就是体力没跟上,裴神医动手术的腿,半月后拆线,一月内不能动,后期的护理工作你若是没有时间,就交给景天他们去做。” “有有有,有时间,我做就行,今天给王妃打下手,受益良多,日后还请王妃多多指教。” 不等林尽欢说话,南辰冰冷的声音传来:“她要休息了, 你退下吧。” 林尽欢也确实累了,没等他们把话说完,就睡着了,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起床之后,就满血复活了。 无视等在她床边的南辰,第一件事就是去裴枕河房中查看情况。 此时,景天正在给裴枕河喂饭。 林尽欢一进门,“老头,觉得怎样?还疼吗?” 裴枕河昨天晚上疼的一宿没睡,此时,看到林尽欢后,忍不住骂道:“我就不该听你的,比我刚刚被那群混蛋碾压的时候还要疼,还要躺在这里不动,当一个月的废物。” “不要着急嘛,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个月之后若是好不了,再骂我也不迟。”林尽欢检查了一下固定好的那条腿,“没什么问题,我走了。” 她一出门,正好碰到裴炎进门。 裴炎忙行礼问安:“王妃安好。” “免礼。” “王什么妃,一年以后,她就是你的娘子了,你们见了总是这么客气干嘛?” 裴炎真想捂住他的嘴,快步上前道:“叔父,别瞎说了,让晋王殿下误会了怎么办?” “这不是我们定好的嘛,他误会什么。” 此时,南辰就在门外,身下的轮椅咯吱作响。 吓得身后的苏河大气而不敢喘。 “你怎么来了?吃饭去吧,我也还没吃呢。”林尽欢面无表情的冲南辰道。 南辰直直的看着她,只是点点头,并未答话。 吃过午饭之后,南辰问道:“我们谈谈。” “这么严肃干嘛?行,在哪儿谈?”正要离开的林尽欢收住了脚步转过身回道。 “都出去!”南辰一声令下,除了苏河之后,疏桐他们都出了房门。 “苏河,你也去吧。” “属下走了那谁……” 苏河的话还没有说完,南辰道:“没事,我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叫你的。” 苏河出门后,林尽欢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南辰的对面:“谈什么?” “什么时候给我手术?” 林尽欢知道他憋不住,迟早要找到自己跟前的,淡淡的道:“你的情况比较复杂,等等吧。” “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手术条件具备了再做?” “什么时候才能具备呢?” 林尽欢见南辰有些急躁了,她轻笑一下道: “按照给你检查的结果,你不光下肢有骨折外伤,你上肢也不能动啊,那就麻烦了,那就是伤到脊柱了。 “脊柱的受损治疗起来就太麻烦了,这个时代没有激素,没有脱水药物,也没有治疗神经受损的特效药,只能通过手术治疗和物理治疗。 “物理治疗不是已经开始了吗?你着什么急?”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南辰小心翼翼的问道。 林尽欢看着他笑道:“什么?” “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南辰的手指动了动。 林尽欢只当没有看到,站起身走过去,凑到他的跟前,“说吧。” 南辰身体往前轻轻一靠,林尽欢一缕头发拂过他的脸颊,瞬间红了耳根。 “怎么不说?”林尽欢弯腰半天没听到南辰的声音,侧头询问不慎碰到了他的鼻尖,忙道:“抱歉。” 南辰忙低头结结巴巴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道:“我不是为了骗你,我只是,我想,我……” 林尽欢直起身叉腰看着他笑道:“你害羞个什么劲儿,我又没把你怎么样,就是不小心碰到你了而已,你这样好像是我非礼了你一样。” 说着她伸出食指钩住了南辰的下巴,强行抬起他的脸:“如此,你又待如何?” 南辰脸上的神情瞬间僵住,墨色的眸子里好像盛满了揉碎的星辰,喉头微动,只是如泉水般望着她,未发一言。 这次换林尽欢尴尬了,她慌忙避开了这个的眼神,放在南辰下巴下的手指一弯,才要收回:“我开玩笑的。” 话未说完,她只觉手腕一紧被一只大手握住,往前一拉,整个身体朝前倒去。 第五十六章 别跟我提那个渣男 “啊——”林尽欢猝不及防,身体失去平衡,整个趴在了南辰的身上。 南辰的轮椅承受不住,被砸的向后撤去。 林尽欢双手本能的抓住了南辰的手臂,双脚拼命撑地,才勉强稳住。 站在门口的知喜、知乐听到林尽欢的叫声, 慌忙推门进来,看到林尽欢两手死命的抓着南辰的手臂,整个上半身趴在南辰的身上,两脚倾斜着。 她们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扶还是不该扶:“王妃,奴婢……” 再看南辰朝他们看过来的眼神,感觉是想刀人。 “还不快扶我起来。”林尽欢艰难的道。 知喜、知乐忙搀着她的手臂将她扶起来,“王妃您没事吧?” 林尽欢活动了一下脚腕,道:“没事,我脚滑了,你们出去吧,把门带上。” 知喜、知乐,才不愿在这里,在这里多呆一会儿,都得被王爷的眼神凌迟了。 她们慌忙出门,并老老实实的将门关上了。 “有没有摔到哪儿?” 林尽欢摇摇头,走到他身边,拿起他的手腕,反复查看了一番,“还要装多久?” 南辰看着她,反手握着她的手:“这几天对我爱答不理,是因为发现了这个吗?” “是啊!”林尽欢说完此话之后,朝外看了一眼,知道外面那几个习武的耳力都很好,所以压低声音,凑到南辰的跟前道: “我是个医生,从大学算起,我学医十二年了,你还想骗我,还装样儿,你以为你能骗的了我吗?既然不信任我,为什么要我给你治。” 南辰一笑:“我知道,我相信你。” “你知道个大头鬼。” 南辰小声道:“我知道骗不了你,我是为了骗别人的。” 林尽欢恍然:“你是为了让敌人放松警惕?” “算是吧,不过不完全是。我怀疑我身边有旁人的眼线,我要把这个眼线引出来。” “原来如此!” “但是我的腿伤是真的,我现在确实无法下地走路,只是没有外面传的那样严重而已。当时我回来的时候伤势身十分吓人,御药房自然也会往重了说,以防救不活我,被父皇和母妃责罚。” 南辰说着很自然的摇着她的手臂问道:“还生气吗?” 林尽欢神情恍惚了一下,忙将自己的手臂从他手中抽了出来:“不要这个样子,大男人怎么能这样?跟个小孩一样。” 南辰苦笑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此话一出,林尽欢陷入了沉默,仿佛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南辰半天没敢打扰她。 不知过了多久林尽欢轻笑道:“不知道。” “你在穿来之前,没有男朋友吗?” “别跟我提那个渣男。”林尽欢一脸厌恶的道。 南辰忙点点头:“好,我们接着说治伤的事吧,所以你什么时候给我手术?” “看看裴神医的腿恢复的怎么样吧,看看在这样的条件下手术到底行不行?” 南辰一听此话,笑道:“你是在拿裴老头做实验吗?” “不然呢!” “而且,先让苏河与疏桐给你按摩着,等过段时间,我先给你修复脚上的一个小伤,慢慢来吧。你这么严重的外伤, 想一时半会就恢复是不可能的。” “行吧, 那我就再等等。” “我该去看看裴神医了,老跟你在这里讲悄悄话,该被人怀疑了。” 南辰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又好像想起了什么, 忙放开了,道:“我们是合法夫妻,他们有什么好怀疑的。” “合法你个鬼头,咱不是说好了,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吗?” 南辰点点头:“我的意思是在旁人眼里,我们是合法夫妻啊。” 他说完此话轻叹了一口气。 “你说的没错,我想起一件事,有人想通过林如月调查我,然后探查你的动向。” 林尽欢说完,将紫萱在林家遇到的事情,跟南辰讲了一遍。 “嗯,没事,让他们查吧。” “一个身负重伤的晋王,竟然还让她们如此忌惮,那以前的晋王得多厉害!” 南辰沾沾自喜得笑了笑:“你猜?” 林尽欢见了毫不客气得道:“我夸以前得晋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跟我差不多时候穿来得吗?你得意什么?” 南辰赶紧收了脸上的笑容:“怎么说那也是我的原主,我不能高兴一下吗?” 此时,门口传来苏河的声音:“殿下,四殿下来了。” 南辰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双手放在轮椅的扶手上,冲外面道:“让他进来吧。” 四皇子南泽一进门见林尽欢也在,忙道:“见过三哥三嫂。” “免礼,发生什么事?” 南泽看向林尽欢笑道:“贤妃娘娘身边的崔嬷嬷送了几个人过来,说是给三嫂的。” 林尽欢听了此话,一下如泄了气的气球一般,瘫在椅子上哀嚎道:“天呢,你妈给我送紧箍咒来了。” 南辰无奈一笑:“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我那天从宫里回来不是跟你说了吗,你父母觉得我配不上你,肯定是派了师父来改造我了。” 南辰对南泽道:“让崔嬷嬷带回去吧,就说我说的,你三嫂不需要。” 南泽抿嘴笑道:“崔嬷嬷将人送下就回去了让我安排她们的住处。” “就是只能签收不能退货呗。”林尽欢两眼喷火一般看着南辰。 南辰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对南泽道:“四弟,去书房,跟我说说案件进行到什么程度了,有没有出现新的证据和证人?” 苏河听了南辰的话之后,推着他就出了门,朝着书房走去。 南泽抿嘴跟在后面,对林尽欢:“三嫂,她们住在王府西北角的院子里,若是要召见她们,可派丫头去通传。” 林尽欢点头:“多谢。” 南泽笑着离开了。 林尽欢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暗忖道:通传她们,疯了吗。 可是事与愿违,没等林尽欢去通传,她刚刚回到自己的房中准备休息,紫萱就进来说:“王妃,来了四个穿着得体的中年妇人,说是要拜见您。” 林尽欢躺在床上滚了几滚,把头埋进被子里:“见什么见,我有什么好见的。” 紫萱趴在床边,在林尽欢的耳边道:“她们说是贤妃娘娘让他们来的,王妃还是见见吧。” 林尽欢无力的坐起身: “哎——那就见吧,以后这婆媳关系还得处啊。 “给我换衣服,让她们在中厅等我。” 林尽欢打扮了一番,带着紫萱、知喜和知乐去了中厅。 四个女人仪态得体的给林尽欢行了礼,开始一一介绍自己。 “民女董亭兰,负责教授王妃琴技。” “民女顾士言,负责教授王妃棋艺。” “民女柳香兰,负责教授王妃绘画” “民女陈玉卿,负责教授王妃书法和礼仪。” 林尽欢咧嘴干笑了一声,站起身给她们行了一礼:“各位老师辛苦了。” 说完,她一扶额,身体一歪倒在知喜的身上。 “娘娘您没事吧?” 林尽欢喘了口气道:“头晕,今日我身体不适,几位老师先去修吧。” 四人躬身行礼离开。 知喜看着她们出门的背影,眼神渐渐变得犀利。 林尽欢侧头看到了,小声问道:“怎么了?这几个人有问题吗?” 第五十七章隔墙有耳、四面楚歌 知喜等她们出了院门才回道:“王妃,看柳香兰的身姿步伐,应该是个习武之人,不知她混进我们晋王府做什么?” “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总不会是来保护我和南辰的吧。”林尽欢追到院门口,抱肘看着她们远去。 “要不要禀告王爷。” “禀告,当然得禀告。” 这么好的将她们赶走的机会怎么能错过,“你现在就去书房禀告。” 知喜领命去了书房。 此时,书房的南辰正苦笑着听南泽讲述案件的办理过程。 “现在还缺一个关键证据,就是盗走舆图的人。五弟也已经尽力了,可是始终没有找到那人。” 南辰冷哼一声:“实际上父皇已经知道北征军失败的原因了,他应该也知道是谁在捣鬼,只是他不想处理而已。” 说到这里,南辰眼圈泛红,怒声低吼道:“那可是十万北征军!真不知道在父皇眼里,什么才是重要的。” 南泽忙劝道:“三哥小心隔墙有耳。你现在这样,还是忍耐些吧,养好自己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南辰如霜打的茄子,苦笑道:“不忍让又有什么办法?我现在一口饭都吃不到自己的嘴里。已经是个废人了,无法再为南家的江山社稷做出任何贡献,父皇自然的心自然不会在我身上了。四弟,你是个有前途的,以后三哥就靠你了。” 南泽一脸惶恐的道:“三哥这是说什么话,小弟还要仰仗兄长呢, 所以你一定要振作。” “怎么振作?” “现在有裴神医在府上,三哥的身体自然是能恢复的。”。 南辰不知道南泽是真的不知道裴枕河留下的目的,还是假的不知道。 听了此话之后,他笑道:“裴神医自己的身体都无法医治,怎么医治我。” “那她为何一直留在府上?” 南辰笑道:“四弟不知道?” 南泽笑道:“我一直在前院,后面的事情还真疏于关注。” “他看上欢欢了, 想要欢欢做他的侄媳妇,所以赖在这里不走,在等我给欢欢放妻书。”南辰说此事的时候,就好像说的是其他人的事情一样。 南泽听了气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荒唐,三哥已经和三嫂成亲了,他岂敢如此,三哥为何不禀告父皇?” “何须为了这等小事让父皇烦心,反正他也改变不了什么,现在他的腿又不行了,走不了。”南辰是从心里真的很讨厌这个裴枕河。 南泽看到南辰垂头丧气的样子,满脸难受,“小弟无能, 若是小弟能有兄长以前的一半,他们也不敢如此欺辱你。” 南辰冲他一笑:“起码现在我不是孤立无援,还有人愿意跟我站在一起。” 南泽忍不住上前抱住了他的肩膀:“我永远都是三哥的小弟,明天我再去找老五,让他一定找到人证。” 说完此话之后,南泽猛地怔住了,“三哥,老五应该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南辰没有说话。 “对不起,三哥,我不应该与老五走的这么近,万一他有什么想法的话,岂不是对三哥很不利。” 南泽说到这里,半跪在南辰的膝下,“五弟一向纨绔,此次办差却格外认真,我真该死。” 南辰忙道: “无碍,我已经这样了,父皇还能把我怎样,要怎样早就怎样了,四弟不必自责。 有件事,我想请四弟帮忙。” 不等南辰说完,南泽抢着道:“你我兄弟说什么帮不帮的,三哥尽管说,只要我能办的,一定尽心竭力。” “欢欢有个弟弟,前段时间身体抱恙,如今痊愈,想补兵部主事的缺,你帮我打理一下。” 南泽忍不住笑了:“三哥,你对三嫂还真是好。看来贤妃娘娘很会选人啊。我还以为……” 说到此处,他一脸尴尬的停住了。 “以为什么?” “以为三哥不会喜欢这个三嫂,毕竟她与溶月姐姐不太一样。” 提起魏容月,南辰脸上苦笑了一下:“溶月是个好姑娘,但是我已经配不上她了,而且她有她的责任。欢欢不一样” 说起林尽欢,南辰忍俊不禁:“林家势弱,她为人单纯,心直口快,有什么事都在脸上了,跟这样的人相处,心里轻松些。” “那三哥抓紧给我生个侄儿,我也每天有事干。” “如果可以,你以为我不想吗?”南辰长叹,“你喜欢孩子,还是自己生吧,赶紧让父皇给你定下亲事,给你另起府邸,生一院子的孩子,到时候过继一个给我。” “好,我的孩子都是三哥的。” 自从南辰重伤回来,他们兄弟二人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长谈了。 他们在书房呆了很长时间,谈生活、谈当前的形势,谈边疆的现状,谈为未来…… 南辰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戌时末刻。 知喜催了三次饭,南辰才从书房出来。 “今天你我二人说的这些话,不要让旁人知道。”临出门的时候,南辰嘱咐道。 南泽笑道:“三哥还信不过我。” “不是,我是怕有人套你的话,我现在四面楚歌,只剩你一个真心带我的兄弟,我不想我们之间产生任何误会。” 南泽听了此话,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我知道,那个王贵的事,若不是三哥提醒,我还不知道,好在你我之间没有嫌隙,三哥也相信我,不然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知道就好。我去吃饭了, 不然你三嫂要发飙了。” 南泽失笑:“三嫂怕你饿着。” “她才不是,她是怕她自己饿着。” 南辰说完,由苏河疏桐推着离开了书房去了后院。 他进门的时候,林尽欢的饭已经快吃完了,看到他回来了,抬了抬眼道:“跟你兄弟这么有话说,一聊聊了一下午。给你留了饭。” “不用,我吃你剩的就行。”南辰说完对苏河、疏桐等人道,“你们出去,把门关上,我有事要跟王妃谈。” 林尽欢放下筷子,不解的道:“他们出去,谁伺候你吃饭?” 南辰侧头看向他,一提眉毛:“你啊,你不是吃饱了吗?” 林尽欢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旋即明白,南辰可能是有事要跟她说,一脸无奈的道:“行行行,我伺候您。” 众人出门之后,林尽欢忙凑到他的跟前,扯了扯他的袖子,急切的问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跟南泽聊了一下午吗?”南辰放低声音说道。 “快说快说,为什么?”林尽欢伸长了脖子将自己的耳朵靠了上去。 南辰一笑,指了指桌上的炙鸭:“我想吃鸭肉。” 林尽欢没好气的给他夹了一筷子鸭肉放嘴里,“这下可以说了吧?” “再来口粽子。” 林尽欢使劲儿戳了戳他的手背,咬牙切齿的给他剥了粽子送到嘴边:“快吃!吃完快说。” 门外的苏河等人相视抿嘴忍笑,被知喜瞪了一眼。 南辰细嚼慢咽吃完,轻笑一声,旋即长叹道:“我在试探南泽。” 林尽欢一脸惊讶:“试探的结果呢,他可不可信?” 第五十八章 墙倒众人推 南辰摇头。 林尽欢目瞪口呆的道:“不可信!” 说完此话,她忙捂住嘴,压低了音量道:“南泽真的背叛你了?” 南辰白了她一眼,“不是,我是说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他可不可信。” 林尽欢回了他一个白眼:“那你不白费一下午唇舌。” 南辰侧头扬眉轻笑:“我给他留下了钩子。” “哦~那我倒要听听这钩子是什么。”林尽欢来了兴趣。 “北征军兵败案有=现在缺一个关键的证人,就是偷盗舆图之人还没有归案。此人的动向我早已掌握。” 林尽欢听到这里,一脸着急的道:“那你赶紧将他抓来交给皇上不就完了。” 南辰摇头:“哪有这么简单,我抓来的,父皇能信吗?你听话能不能听关键、抓重点,我们现在不是在说试探南泽的事嘛。” 林尽欢点点头,“哦哦,对,这件事跟四弟有什么关系?” “此人的动向我已经跟四弟说了,若是他能帮五弟顺利找到此人,为我提供证词,那四弟就是可信的,若是此人从此销声匿迹或者遭人暗算,死于非命,那四弟……” 说到这里南辰担忧的摇了摇头,接着苦笑道:“我在朝中就真的一个帮手也没有了。” 接下来,房中是长时间的沉默。 过了好久,林尽欢才勉强劝道: “以前我听人说,但凡是生在皇家的男子,就没有不想那个位置的,若是四弟真的不可信,你也不用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是若是他什么也没做,那你就好好珍惜这个重情重义的好兄弟。” 南辰点点头:“那是自然,我还想吃那个樱花烙。” 林尽欢一摆手:“没了,晚上吃多了不好。” “你这个女人,听完了想听的就过河拆桥。” 林尽欢没有理会,冲外面喊道:“苏河、疏桐带你们王爷回房休息,紫萱进来收拾。” 话音落下,房门开了,紫萱笑盈盈的将桌子上的饭菜都端了下去。 苏河与疏桐推着南辰离开。 林尽欢看了一会儿裴枕河写的那些活血化瘀、通络止痛的药方,就洗洗睡了。 接下来就进入了痛苦的琴棋书画集训时期。 林尽欢每天不到卯时就被人叫起来,梳洗打扮吃饭,开始一天四节课的学习,上午琴棋,下午书画,晚上还得练礼仪。 就连去查看裴枕河得恢复情况都没有时间了。 裴枕河想起来就骂她两句。 可是他得腿被固定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也就只能嘴上出出气,根本连林尽欢得影子也抓不到。 一月之期将满,五皇子南明带着一众大臣负责查清北征军战败真相一案也接近了尾声。 只是他一人没有找到关键得证人。 贤妃镇定得外表下,急得如热锅上得蚂蚁。 琦贵人每日惶恐不安,就怕五皇子得罪了贤妃。 虽然南辰大不如前,可是贤妃依然管着六宫事务,魏国公府在朝中依然叱咤风云,她岂能不害怕。 一向不问世事得良妃见她这几日形容消瘦,特意来看望她。 “妹妹这几日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身体有恙?” 琦贵人叹气摇头,将南歌大发出去,悄悄对良妃道:“好姐姐,你平日里不问世事我才敢跟你说,还不是因为明儿得事,你说当时陛下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让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去监察这么重要的事情。” 良妃是二皇子的母亲,因为二皇子生来残疾,所以她只求稳稳当当度日,不与任何人争什么,如今年纪渐长,身体有些发福,白白净净的,一脸的慈眉善目:“皇上给五皇子派了这么重要的差事,这是器重他,强于他每天斗鸡走狗的玩耍,你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反而发愁了?” “这哪是什么好差事,明明是两边得罪人的差事,而且两边我们都得罪不起。” “倒也不必如此小心,只要秉公办理就是了,谁还能说什么不成?” 琦贵人凑近了低声道: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现在明明真相是什么大家都知道,但是苦于没有证据,可是那边又咬着不放,若是因为这个得罪了贤妃,岂不是太冤枉了。” 良妃愣怔的道:“真相, 什么真相?” “哎呀,没法跟你说。” 良妃叹道:“我知道,现在晋王重伤,朝臣们都是见风使舵的。” “何止见风使舵,简直要——”琦贵人压低了声音道:“今天在朝堂上都吵起来了,逼着陛下给他降罪呢。” 良妃惊得捂住嘴,“天呢,陛下怎么说?” “陛下能怎么说,说再等两天,若无新的证据再说。”琦贵人愁眉不展。 良妃也跟着叹气:“若是能找到证人,还用等到现在,那晋王殿下都已经这样了,再降罪还能关进大牢不成?” “那可是十万精兵,就这么葬送了,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啊。何况还有十几个将领呢,他们可都是京城贵胄的子弟,他们的父母岂能不追究。” 琦贵人说完又唉声叹气起来,“可是贤妃,我也惹不起啊。” “说句不该说的,她还真能把你怎样吗?现在你的五皇子总比她的三皇子要好,再说三皇子应该不是有寿数的人,几年之后指不定怎样了。” 被良妃这样一说,琦贵人的心也渐渐舒展开了。 等送走了良妃之后,她悄悄命人将自己的口信捎给自己的兄长。 他的兄长王远是礼部员外郎,这几天好多人都去王家打探消息。 吓得王远闭门谢客好几天了。 过两天朝会,皇帝一定会问诸位大臣的意思。 到时候王远就知道怎么应对了。 王远收到琦贵人的口信后,知道晋王已经大势已去,为了五皇子的以后,他也只能跟着大家一起墙倒众人推了。 他甚至有些跃跃欲试,盼着两天后的朝会了。 有这样想法的可不止他一人,甚至包括魏国公。 知道两天后朝会要给北征军兵败案定性,南辰特意请旨参加。 “皇帝能答应你去吗?毕竟你的身体不好。”林尽欢得知南辰请旨参会,有些不放心的道。 “父皇会答应的。”南辰信心满满。 果然,两天后的清晨,皇帝派人传旨,允许南辰参加今日的朝会。 林尽欢将他送到了宫门口:“我就在这儿等你出来。” 第五十九章 你大白天做梦呢? 林尽欢看着苏河推着南辰进了宫门才转身,打算进马车中等他。 一转看看到魏家的马车停在了不远处。 上次魏容月就是在这里想羞辱她,反而被她打了一顿。 虽然这车上有魏容月的机率不是很大,但是谁知道魏容月回去之后,有没有跟自己的父兄告状。 林尽欢想到这些之后,加快脚步朝着马车走去。 只听身后传来一声:“王妃安好!” 安好你个大头鬼,谁认识你。 她迫不得已慢慢转过头,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冲她躬身行礼。 从魏家的马车上下来的,看这年纪,应该是南辰的舅舅魏国公无疑了。 幸好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学礼仪,不然又要给南辰丢人了。 她忙回礼道:“舅舅安好。” “听闻小女前次曾经冒犯王妃,她被我宠坏了,不懂事,还望王妃大人大量不要跟她计较。” 林尽欢一头雾水,“好说,好说。” 魏国公冲她一点头转身进了宫门。 林尽欢侧头看向知喜:“他这是什么意思?” 知喜蹙眉摇头:“不知道。” 紫萱道:“王妃,他在讨好你,怕你记仇。” “他有必要讨好我吗?他不是贤妃娘娘的兄长吗?讨好我干嘛?” 林尽欢的话还没有说完,看到楚家的马车来了,一个箭步上了马车,放下车帘。 她更不想跟楚家的人说话。 “我在车里等你。” 林尽欢瞳孔震动。 这个女人的声音好熟悉。 她撩开车帘的一角朝外面看去——林如月。 楚家马车上露出一张女人的脸,不是旁人正是林如月。 她怎么这个时候在楚家的马车上。 难道他们的亲事定下了? 楚瑜进了宫门之后,楚家的马车“哒哒哒”朝着林尽欢的马车走来。 最后紧挨着晋王府的马车停下。 隔着车帘林如月道:“我知道你在车里,告诉你这次皇上一定会给晋王定罪的,说不定会贬为庶人,你以为你的晋王妃还能当多久?” 林尽欢躺在车里闭眼休息,只当犬吠,根本没有理她。 林如月知道她能听到: “但是我要成为实打实的楚后世子夫人了,而且楚后世子风神俊逸,身体康健,以后还会在朝中任职,我们的日子会风生水起,而你的生活,从此会暗无天日。” 林尽欢气不过,起身道:“你大白天做梦呢?” 林如月听她忍不住回话了,嘴角一提,心里冷笑:愚蠢的玩意儿。 只需再稍微加把火,这蠢玩意儿一定会忍不住说出来的。 “我怎么就做梦了,南辰的身体已经废了这是事实吧?楚瑜比南辰更有前途也是事实吧?只有这样又蠢又傻的人,找了这么个废物,还吃得下饭,睡的着觉。” 比男人吗?那个楚瑜拿什么跟南辰比。 林尽欢撩开车帘喊道: “得不到的人才这样言不由衷吧, 那天我回门的时候,是谁看到南辰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林如月也撩开了车帘,“再好看有什么用,连站都站不起来,是个什么也做不了的废物。” “他不是废物,我——”林尽欢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 今天林如月反常的很,每句话都在说南辰废了,好像就是在逼她说出那句话。 她又不是紫萱,可没这么好骗。 “我比你地位高,我比你有钱,我比你好看……下了这个车,你连同你要嫁的那个楚瑜,见了我就得行礼。”林尽欢说完此话之后,将车帘放下,躺下接着休息。 外面得马车停的越来越多,不停得有大臣进了宫门。 可见今天参加朝会的大臣很多。 这么多人,能跟南辰站在一起的一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 而且这几个人中,可能还有演戏的。 也就是说,他今天要拖着残疾的身体应对一群怪力乱神。 朝堂上的情景,与林尽欢担心的一般无二。 含章殿内,乌压压站满了人,可是却安静的落针可闻。 外面烈日炎炎,压不住里面寒气森森的肃杀之气。 王御史率先出列:“陛下,北征大军十万精英,皆因晋王轻敌冒进而折损,此等败绩实难姑息。” 参与察案的兵部侍郎李思有也出列道: “王御史说的不错,从北征军的进军路线上,可以很明显的看出北征失败的原因,就是将帅的急功近利。致使我朝不光折损了十万大军,更损失了十几员能征善战的将领,臣恳请陛下追究晋王的失职之罪。” 房玄听了此话忍不住反驳道: “这些事,经过审讯从北境回来的士兵, 已经北蛮传回的消息,已经证实了,晋王并不是无缘无故的突袭偃城,而是因为有人盗走了攻防御图。 “我军遭遇敌人突然围攻,为了突围才不得已而为之,现在重要的是找到盗图之人,严查背后指使之人,而不是抓住已经重伤的晋王不妨。” 英国公冷哼一声道:“证据呢,说攻防御图丢了,是有人证还是有物证?拿出证据来,拿不出证据,那就是晋王失职之罪,老臣恳请陛下给为国牺牲的十万北征军一个交代,不要让他们枉死。” 英国公是皇帝的舅舅,在朝中德高望重。 世子秦阖是北征军的前锋大将,返京的时候,比南辰还惨,身上没有一块好地方,脸都让人划画了。 若不是身上揣着英国公夫人秀的平安锦囊,都无法确认他的身份。 然而秦阖追钟还是没能救活,回家后连续救了十日,没有救过来,英年早逝了。 前几天是英国公的七十大寿,原是要大办的,可是因为世子的原因取消了。 房玄道:“既然敢偷舆图,此人定然想好了退路,说不定已经投敌,英国公何必咄咄逼人。” “什么叫咄咄逼人,士兵的消息从何而来,万一是晋王为了推脱责任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呢?北蛮境内的传言救更不可信了, 拿出证据,我们无话可说,拿不出证据,晋王就是捏造谣言逃避责任,罪加一等。” 英国公一说话, 许多人开始跟着附议。 楚候站出来道:“陛下,听闻晋王妃曾亲自为北征军写华北呢,所以传言之事,自然是有利于晋王殿下的说辞,怕是不能轻信。臣认为英国公说的极为有理,应治晋王的失职之责。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大殿里站着的多数大臣都站了出来。 南辰始终闭口不言。 “魏国公,你怎么说?”皇帝看向站在原地未动的魏利。 魏利忙出列躬身行礼,可是踟蹰半晌没有说话。 “朕问你呢,魏国公!” 魏利躬身再行礼道:“我觉得房大人说的有理,既然提到了盗图之事,就应该继续查下去,抓住盗图之人,查出背后指使。 “但是,英国公说的也对,是该给牺牲的十万北征军一个交代。” 皇上瞥了他一眼:“话都让你说尽了,老狐狸!” 说完此话,皇帝提高了音量,冲站在殿中的大臣喊道:“盗图之说的证据呢?谁盗的,证人呢?有吗?” 此时,四皇子南泽出列回道:“父皇,有!儿臣有证据。” 第六十章 是否越俎代庖? 众人听了南泽的话之后,纷纷抬起头。 就连皇帝也怔住了,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问道:“什么证据,呈上来。” 四皇子南泽拱手:“容儿臣去取。” 他说完走到含章殿的门口喊道:“将人带上来。”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个低垂着头,浑身是伤的人,被两个侍卫左右架着进了含章殿。 众大臣纷纷侧头张望。 但是因为此人长发散乱,将整个脸遮住了,根本就看不清出长得什么样子。 “四皇子怎么能将用过刑的人带上大殿,惊了圣驾怎么办?”英国公不满的道。 南泽冷冷一笑没有回话,给皇帝行了一礼道:“父皇此人就是盗取舆图之人,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皇帝盯着带上来的人看了许久,有将目光落在南泽的身上冷冷的道:“他招了,你审的,可有供词?” 南泽忙跪地道:“儿臣抓到此人纯属很巧合,并没有审讯他。” 皇帝站起身,昂首垂目看着他:“那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盗取舆图之人。” 南泽起身,走至那人面前,双手抓着他的衣襟,往两边猛地一扯,露出他的肌肤。 皇帝站在原地两眼震惊,愣了片刻,遂疾步下了台阶,走至跟前,紧紧盯着眼前的一幕。 离着近的朝臣也有斜眼偷看的。 后面看不到的,都悄悄抬眼看着皇帝。 见他如此惊讶,都好奇那人身上有什么东西。 皇帝脸上震惊的神情渐渐敛去,转而变得冷厉:“老五查了一个月也没有找到证据,你是如何找到此人的。” 南泽忙拱手道:“父皇,儿臣并没有越俎代庖,能抓到他纯属偶然。 “儿臣平日里喜欢收集当今名家画作。” 这是满朝都知道的。 南泽接着道:“儿臣喜欢一个名叫吴焘的小画师画的山水图,前段时间想找他给儿臣画幅画,怎么也找不到。听闻他三个月前北上了。儿臣派人一路找寻,发现他竟然被人杀了。” “此人有个习惯,在为人作画前,会先收定金,并做详细记录。这份记录,儿臣的人在他的住处找到了。” 南泽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卷绢帛交到皇帝的手中。 皇帝慢慢展开,看着上面的记录。 “父皇请看最后一条记录:此是给北征军的一名将领画的,收银二百两。” 皇帝将目光落在绢帛的最后,看完之后,面上神情未变,抬头看了一眼南泽:“你接着说。” “这与你抓到叛徒有何关系?” 南泽拱手接着道:“吴焘以山水闻名于世,但是他更擅长人物,喜欢画仕女,也喜欢画美男。” 说着又从袖中抽出了几幅未曾装裱的画,交给皇帝。 “这是在吴焘住处找到的,里面有两幅图,画的是北征军的将领。” 皇帝看着画没有说话。 但是众人已经能从他的表情上,感觉到了他的愤怒。 因为他拿着画的手明明在颤抖。 南泽深吸一口气,偷偷看了皇帝一眼,大着胆子接着道: “或许是上天注定,又或许是祖宗保佑,几日前,儿臣的侍卫在返京的途中,夜宿荒野之时,遇到了一人,与画中一人的身形极为相似,想抓来问问画师因何而死,误打误撞抓到了真凶。儿臣说什么也没想到他让吴焘画的是北境的攻防舆图。” 皇帝沉吟不语,神情极为冷峻。 众人屏气敛神,大气不敢出,都在等着皇上的反应。 过了良久,皇帝才冷冷的道:“可曾问过他叛国的缘由?” 南泽忙道:“儿臣的侍卫快马加鞭昨日才将人带回京城,当时天色已晚,儿臣不敢擅专,并未进行任何询问。 “父皇已经指定了五弟监察此案,儿臣不敢越权处理,且此事太过诡异,明明秦将军已经为国牺牲,怎么会又冒出一个秦阖,儿臣不能辨明真伪,还请父皇裁断。” 皇帝将手中的东西,往众臣跟前一扔:“你们也看看。” 含章殿里的大多数大臣们,正听的一头雾水。 此时听了皇帝的话之后,站在前面的大皇子,忙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拿在手里细细的看了一遍。 看的咬牙切齿。 站在他身后的魏国公、英国公也忍不住凑了上来。 魏国公也罢了,英国公看了之后,声音颤抖的大呼道:“陛下, 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 一定是诬陷。” 皇帝冷冷的道:“舅舅,你到近前看看,此人是谁?” 英国公跌跌撞撞的走过去,撩开那人的头发, 抬起他的下巴,顿时瘫软在地:“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秦阖你不是死了吗。” 皇帝提醒道:“你看看他胸前画的是什么?” 旋即提高音调,呵斥道:“是不是我大周北境的攻防舆图?” 英国公眼睛落在那人的裸露的胸膛上,连连摇头,“不,不,不他不是秦阖,秦阖已经为国捐躯了,是大周的英雄,不是叛徒,我亲自看着他下葬的,这个人一定是假的,冒充的,他易容了,他不是秦阖,秦阖不可能偷盗大周舆图,我秦家世代忠烈啊。” 说到最后,英国公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站在后面的人悄悄议论: “没想到之前送回来的秦阖竟然是冒充的。” ”肯定是为了掩人耳目,才送一个假的回来。“ “是啊,皇上还曾经嘉奖过秦家呢。” “就连假秦阖的墓地都是皇上命礼部和钦天监选的。” “这不是戏弄皇上吗?” “别说了,看皇上怎么处置吧。” …… 皇帝走到秦阖的跟前,问道:“秦阖,秦家世代效忠朝廷,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你弃家国利益于不顾,做出这样的选择?” “既已被抓,我无话可说,千刀万剐但凭处置,我父年迈,并不知情,望皇帝看在他是你舅舅的份上,不要株连,饶他一命,让他安度晚年。” 秦阖俊美的脸上,神情清冷漠然,丝毫没有一丝畏惧与悔意。 “你混蛋!”皇帝彻底被他脸上的淡漠激怒,“那是我大周十万精兵,你一条烂命,就想这样轻描淡写的交代过去吗?你以为你父亲,你妻儿,乃至整个秦家能逃脱罪责吗?” 皇帝骂完回头看了看南辰,一脸的痛心疾首,却什么也没说。 “皇上,皇上,你杀了老臣吧,老臣已无颜苟活。” 皇帝没有理他,依然看着秦阖。 英国公见状,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旁边的柱子撞了过去。 第六十一章 背后主使 众朝臣惊呼,却已来不及阻拦。 七十岁的英国公血溅当场。 秦阖深深一闭眼,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皇帝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转身回到了龙椅上,“秦阖叛国通敌,处磔刑传首九边,以儆效尤。” 侍卫正要将秦阖带下去,只听皇帝接着道:“行刑前,记得把攻防舆图留下,朕要完整的。” 众人听了不由浑身汗毛直竖。 秦阖被带下去了,英国公的尸身也收了。 大殿里陷入沉默。 无人敢再说什么。 此时皇帝长长一叹,一脸无奈与疲惫。 无论哪家,只要出了投敌叛国之人,恐怕都难逃灭门之祸。 可是现在是英国公,是太后的娘家,是皇帝的亲表弟。 谁敢说怎么怎处理? 所有人都在等皇帝得决断。 却无人敢问,无人敢提。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南明拱手道:“父皇!” 皇帝一脸警觉,道:“老五,你想说什么?” “此案儿臣调查一月有余,其实兵败的真正原因,大家心知肚明。现在虽然秦阖伏法,但是不足以告慰北征军十万牺牲的将士,更不足以弥补三哥为此所受的委屈,请父皇追查幕后主使,严惩秦家!” 皇帝冷冷的看着他,半晌方道:“朕还没有治你办事不利之罪,你倒要教朕做事?退下!” 南明听了此话,越发上前一步道:“父皇若今天,四哥没有凑巧抓到秦阖,那父皇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说完此话,他转身朝向在场得诸人,“在场得诸位大人们想让父皇怎么处理这件事? 鸦雀无声! 此时,谁敢说话! 南明转身走到李思的跟前:“李思大人,你不是要追究晋王得失职之责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李思被质问,并没有改变自己的看法,拱手冲南明道:“纵然是有人盗窃舆图,那也是晋王缺乏应有的警惕,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身为主将,难道不应该具备这方面的警惕性和洞察力吗?老臣有什么错?” 南明冷笑一声:“李思大人,在这种情况下,你能想到你的前锋大将,当朝皇帝的表弟,世代忠烈的英国公府世子,去偷盗舆图吗?” 他说完走向房玄,“房大人,你明明查到了粮草的问题,为什么压下,不让继续查?” “为什么三哥率军仓促突围偃城,因为他们的军粮连三天也支撑不了。我清楚的记得晋王申请了三十日的军粮,是户部没有准备,没有拨发给兵部,还是兵部收到军粮之后,没有按时下发?那这些军粮到底去哪儿了?” 他转过身冲皇帝行礼道:“恳请父皇再给儿臣一月时间,儿臣一定将户部和兵部的贪腐问题查清。还晋王一个公道。” 皇帝怒斥道:“朕让你退下,你没听见吗?” “父皇,疾小不加理,津淫将遍身,现在发现了问题,为什么不及时处理?还是,因为这件事的受害者是三哥,所以父皇不想处理。” 他的话刚一说完,气的皇帝一轮胳膊甩了他一记耳光,“逆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一直没有说话的大皇子将南明拉到自己的身边,训斥道:“五弟,父皇对我们一向一视同仁,你不要妄加揣测。” “是我妄加揣测,还是父皇有偏私,皇长兄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刚才他们咄咄逼人的样子,皇长兄没有看到吗?父皇可曾制止?” 南星冷笑道:“这个问题,五弟不该问我,应该问刚才那些咄咄逼人的大臣,或者应该问问三弟,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对他步步紧逼?” 南明嘴角微弯,脸上带着苦笑,与平日里的纨绔形象截然不同,“我以为皇长兄作为我们的大哥,会为我们做小弟的说句公道话呢。” 皇帝高声喊道:“好啦,都给朕闭嘴!” 两人同时负气低头不再说话。 皇帝冷冷的看了看他们,努力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低声道: “不要再为无谓的事情浪费时间了,英国公府如何处置,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父皇!三哥征战多年,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现在落得如此下场,这些人还要针对他,难道不该给他一个说法吗?秦阖盗图叛国,有没有背后主使,父皇也不问了吗?”南明不解地看着皇帝。 皇帝没有看他,“虎贲卫何在,五皇子累了,让他下去休息。” “父皇!”南明依然在坚持。 可是已经有侍卫上前,拖着他出了含章殿。 魏国公魏利适时出列:“陛下,秦阖叛国,死有余辜,英国公教子无方,也已自戕,但是秦家男儿多次为国征战,恳请陛下只惩罚秦阖一脉,不要株连了。” 这话应该是皇帝最想听的吧。 而且是由晋王的舅舅提出来的。 晋王因为秦阖的背叛,兵败北境,重伤难愈。 魏利此时说出这番话,无疑是替南辰原谅了英国公府。 但是南辰自始至终没有说话。 直至散了朝会,出了含章殿。 众大臣离开的时候,三三两两低声议论: “魏国公真是能屈能伸,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讨好皇上,完全不顾晋王的感受。” “晋王虽然是他的亲外甥,但是明显大势已去,他现在能活着已经是万幸,魏国公肯定得为自己的家族考虑。” “晋王已经败了,不可能再翻身了,以后就看其他几位皇子了。” “我看五皇子倒是个能干得。” “能干有什么用,还不是被皇帝不喜。” “错了, 皇帝不喜欢五皇子吗?你看今天五皇子如此谋逆皇上, 皇上都没有惩罚,可见是看重他得。” “我觉得四皇子也不错,竟然能找到关键证据,肯定手底下有不少能人。” “可是四皇子是站在晋王一边得,我猜皇上可能不会喜欢他。” “看今天的事,五皇子也是为晋王说话得,只有大皇子。” “嘘——别提大皇子了,你觉得大皇子还有可能吗?” “万事皆有可能,说不定大皇子能胜出呢,毕竟是嫡长子。” “嘘,大皇子来了,别说了。” …… 南星明明听到了众人得议论,只做没有听到。 越过众人,快步出了宫门。 南辰,看着南星远去得背影,长长得出了一口气,对身后的的苏河与疏桐道:“你俩猜一下,这件事谁主使得?” 第六十二章 这么神秘,什么事? “我已经猜个差不多了,只是还需要时间的印证。我们走吧。” “晋王殿下出来了。” 林尽欢听到紫萱的喊声, 慌忙起身,从车上跳了下来,迎着南辰跑了过去。 林如月也撩起车帘朝宫门口看去。 南辰看到林尽欢,一直清冷的脸上,绽放了一个笑。 “皇帝没有为难你吧?” 南辰摇摇头,“事情已经分明了。” 林尽欢冲着将头伸出车外的林如月露出一个傲娇的眼神,“服侍殿下上车,我们回府。” 林如月愤愤的一甩车帘,将头缩进车里。 路上南辰将朝堂上的事情简要的跟林尽欢说了一遍。 林尽欢笑道:“我还以为你要上演舌战群儒呢,没想到你一句话没说,就把事情解决了。” 忽然,她想起一事:“那说明四皇子是可信的,他没有背叛你,五皇子也是站在你这边的,真好,没有上演皇家兄弟的生死之争。” 南辰点点头,“接下来我们会安静一段时间,你可以专心做些事。” “做什么?”林尽欢蹙眉问道。 南辰叹气,“比如研究一下如何给我治疗。” 林尽欢点头道:“裴神医马上就可以下地了,先看看他的手术效果如何。” 南辰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你可以列一下给我手术都需要什么,我给你准备。” “你懂什么,你以前又不是学医的,怎么准备,再给我准备坏了。”林尽欢看着车外面的人来人往,心情很好。 完全没有察觉南辰似乎在生气。 到家之后,林尽欢命苏河与疏桐将南辰送回房休息,自己去了裴枕河的院子。 她一进门,正好听到裴枕河在跟裴炎骂她:“当初,我就不应该相信这个臭丫头的话,她就是在拿我做实验呢,不是说好的一月可以下床吗?这都一月零两天了, 也不见她来。” “叔父不要着急,王妃正忙着呢。” 裴枕河听了此话之后不高兴了,“她忙着,她有什么事,她最重要的事情,不应该是照顾我这个病人吗?她竟然还有心思去管别的。你去给我把她找来。” 站在门外的林尽欢听了此话之后,推门走了进去:“找我干嘛?” “死丫头,你终于露面了,我的腿在床上吊了一个月了, 什么时候可以放下来,你这是什么邪术,拿我老头子开玩笑是不是?你是不是耍我?” 裴枕河侧头看到林尽欢若无其事的走来,气不打一处来。 裴炎忙给林尽欢行礼:“见过王妃。” 林尽欢一抬手,“不必多礼。” 她一面说着一面检查裴枕河做了手术的腿,“十几天之前,我不是来给你拆线了,每天没让裴炎给你活动关节吗?怎么说我不管你,我怎么耍你了。” 说完她轻轻在裴枕河的腿上拍了一下,“这伤口愈合的不是很好吗,你嚎叫什么?” 裴枕河的腿本能的往后缩了一下,“我的意思是,我什么时候不用这么吊着睡觉了,什么时候可以下地走路?” 林尽欢将他腿上轻轻放下,“你下来试试吧。” 裴枕河不敢相信的问道:“你是说我可以走路啦?” “我说你可以飞了,你飞吧!”林尽欢白了他一眼,上前扶着他,“心急什么,伤筋动骨一百天的道理你不知道吗?” 裴炎见状忙过来扶着裴枕河的另一边手臂。 林尽欢一面用手架着裴枕河的胳膊指挥道: “试试受伤的这个腿,敢不敢着地?” 裴枕河轻轻用脚垫了一下地,没什么感觉,接着整个脚板放在了地上,“嘶——疼,疼,疼。你到底靠不靠谱?” “靠不靠谱,等等再说吧, 我得想办法给你设计一个助行器,你就可以每天自己练习走路了。不用麻烦旁人了,把他放下吧,太沉了,平时也不知道少吃点,可见着王府不要银子的饭菜了。” 林尽欢吐槽了一下裴枕河的体重,交代了裴炎几句,出了裴炎得院子。 一出院门,看到南辰一脸幽怨得在门口等他。 “怎么了?” “他恢复得怎样?” 林尽欢从苏河得手中接过他,一面推着他往回走,一面道:“恢复得很好,伤口完全愈合了,没有任何感染。他做一两个月得康复训练应该可以自己走路了。” 苏河与疏桐不敢相信得交换了一下眼神。 “那我呢?你什么时候给我治疗。” 林尽欢叹了口气道:“我在车上给你想了一个治疗方案,但是你得真的有点复杂,主要是没有仪器,我不确定你身上到底有多少外伤,需要什么样得器械。” “你们在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南辰回头对疏桐和苏河说道。 进门之后,林尽欢将房门关上:“这么神秘。什么事?” “小心些总是好的。” 两人在房中嘀嘀咕咕到晚饭时分。 裴枕河提出要跟他们一起晚餐,不想再一个人吃饭了。 林尽欢是无所谓的,但是南辰吃饭的时候一直沉着脸。 “王府管不起我吃饭了吗?怎么这么个表情?”裴枕河美好的冲南辰道。 “你交点伙食费也不是不行,毕竟你也不是在这里住一天两天。”林尽欢一面吃饭一面冲裴枕河道。 裴枕河啃掉一块排骨,满嘴流油的道:“我没钱,堂堂晋王府,管不起一两个人吃饭,我不信。” “没钱你就在王府做工总不能白养着你。” 林尽欢的话还没有说完,裴枕河道:“我的腿这样怎么做工,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丫头。” 林尽欢一放筷子,毫不客气的道:“腿瘸了,手又没断,怎么不能做工,他的手术有些复杂,我需要准备好多东西,在这期间,你帮他调养身体,不许搞鬼,不然我把给你这条腿再打断了。” 裴枕河一口菜没有放进嘴里,停住了,看着林尽欢得意的笑道:“你是黔驴技穷了吧?你的手术不灵了?所以,需要利用到我老头子了?” 说完此话之后,裴枕河看了看自己的腿:“那我的腿还能好吗?是不是废了?” 第六十三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林尽欢白了他一眼:“是不是废了,你自己没有感觉吗?” 说完不理会他了,对南辰道:“我跟你说的那个无菌室的事,你别忘了给我找人呀。” 南辰道:“苏河,明日去工部,麻烦庄大人来一趟,你亲自去,不要让旁人知道。” 次日,苏河领命而去。 早饭刚过,工部的庄贤来了。 林尽欢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不会画图纸,所以给你提供不了其他的了,只能说成这样,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说完此话,林尽欢有些不好意思。 不多时,庄贤就根据林尽欢说的画了一张草图,“王妃所说的房子是不是这样的?” 林尽欢拿着图纸一阵夸奖:“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多长时间能建好?” “不知王妃要建在什么地方?” “就建在晋王府,你看着选址就行,要尽快。” “作何用途?” 林尽欢看了看南辰,南辰道:“没什么特殊的用途,你只管找人建就是了。” 庄贤领命去了。 “我一会儿上街,再订一套刀具。” 裴枕河侧头道:“你不是订过一套了吗?怎么又浪费钱?” “刀具每人专用,那套是你的,他的需要另定做?” “为什么?” 林尽欢笑道:“自然是怕传染疾病了。” 裴枕河本来是想一会让给南辰诊脉的,也不诊脉了。气呼呼的道:“你的意思是怕我身上有什么疾病传染给他?” 林尽欢点点头道:“对呀,就是怕你传给他疾病。” “我这个暴脾气!我有什么疾病?我自己就是大夫,我什么病也没有。” 林尽欢看到他暴怒的样子,忙拉着紫萱等人走了:“出门了。” 街上一如既往的热。 幸好南泽命人在马车里放了冰。 林尽欢对这个小叔子是越来越满意了。 “王妃,今天你心情好吗?”看到她笑了,紫萱小心的凑上来问道。 林尽欢点点头:“很好啊。” “那咱们逛完之后,能不能去杏林在望吃大餐?” 林尽欢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紫萱忙将伸出去的头缩了回来,小声道:“就当奴婢没说。” “可以!今天逛完去吃大餐。”林尽欢恢复了一脸的笑意。 紫萱长舒一口气:“王妃怎么还吓唬人啊。奴婢还以为您生气了呢。” “生什么气,我也想吃大餐,反正你们王爷有的是钱。” 刀具店的老板认出来了他们,看到这次的与上次的差不多,但是在韧度和硬度上加了要求,也没多收钱,依旧要了五两银子。 大热天,也没什么好逛的,他们直接去了杏林在望。 她们一进门,看到魏容月与一个林尽欢不认识的女子,携手从二楼的雅间款款而下。 正好与进门的林尽欢碰了一个对面。 魏溶月一见到林尽欢,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有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感觉。 以前林尽欢身边谁也没有的时候,也没有怕她,何况如今身边有知喜、知乐,就更不会怕她了。 “天道好轮回,终于让我碰上你了,一个伯爵府的破落户,竟然敢对我动手,今天我就让你好看。”魏溶月冷笑着朝林尽欢走来。 她身边的女子劝道:“姐姐,算了,现在她是晋王妃,我们还是不要惹她的好。” 没错,跟在魏容月身边的正是魏新月。 虽然魏容月瞧不上她的出身,但是魏新月惯会在她跟前腹地做小,各种谄言献媚,让魏溶月喜欢上了跟她相处的感觉。 此时,魏容月冷笑着对她道:“你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懂什么,我可是国公府的嫡长女,她就算是入宫当皇帝的女人,还是改不了低贱的出身。” 被如此折辱,魏新月也不生气,只是笑道:“姐姐,你看林尽欢的身边是不是跟着知喜和知乐,听说他们两个可是会武功的。” 魏容月冷哼一声: “知喜和知乐是姑母亲自培养了放在三表哥身边的,若是旁人收拾林尽欢,他们两人或许会出手。 “可是我不一样,我是姑姑的亲侄女,是魏国公府的嫡长女,可不是不相干的人。 “她们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帮着那个女人一起欺负我,你闪开,再多嘴,以后不要跟着我出来了。” 她说完趾高气昂的朝着林尽欢走了过去。 魏新月嘴角微提,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里暗忖:蠢女人,活该被打。 她如此想着慢慢跟了上去,不等魏容月说话,她上前一步道:“你就是那个让我姐姐不开心的贱人——林尽欢?” 林尽欢可不认识她,但是她站在魏容月身边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就让她很不爽。 “那你是魏小姐的小狗腿?主子面前也有你说话的份儿,魏国公府竟然如此没有礼仪教养?也不怕给你主子丢人。 ” 林尽欢以前也没拍过魏溶月,现在就更不怕了,何况是她身边的一个小喽啰。 魏容月听林尽欢指摘魏国公府的礼仪教养,回手给了魏新月一记耳光:“谁让你多嘴的,竟给我魏家丢人。” 魏新月本来是想献媚,顺便给林尽欢拱拱火。 没想到林尽欢这个女人,竟然开口就挑拨离间。 她火辣辣的脸颊也不敢生气,“姐姐对不起,我只是气不过,又怕她伤害你,所以才抢在你前面的,是我不好。” 魏溶月没搭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林尽欢:“上次我着了你的道,你以为这次我会放过你吗?” “不明白魏小姐这话什么意思?” “你以为你装糊涂我就能放过你吗?”魏溶月说完之后,对林尽欢身边的知喜、知乐道:“我有些话要与你们王妃说,你们两个去外面守着,不叫你们,不要进来。” 知喜、知乐并不知道林尽欢与魏溶月之前的恩怨。 只知道魏溶月一向骄纵,且深得贤妃的宠爱。 听了魏溶月的话之后,两人同时看向林尽欢,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了出去。 林尽欢难以置信的朝外面看了看。 魏溶月冷冷一笑:“来人,通知杏林在望清场,关门,本小姐要处理一些事情。” 不等魏家的家奴吩咐,杏林在望的伙计已经帮他们清场了。 “啪——”房门也关上了。 第六十四章 大打出手 二楼一个雅间的房门开了一个缝隙,露出一张带了面具的脸。 他嘱咐杏林在望的伙计:“不必干涉,让她们闹,坏了多少东西,让他们照价赔偿。” 伙计们应声退下。 整个杏林在望的一楼大堂中,除了魏家的人,就是剩下林尽欢和紫萱。 紫萱抓着林尽欢的手臂,躲到了她的后面,小声的问道:“王妃,她们不会打人吧?” 林尽欢轻笑了一声道:“会,她们就是为了打人才将人都赶出去的。” 紫萱听了此话之后,吓得出了哭腔:“王妃,我去喊知喜姐姐和知乐姐姐。” 她刚转身,就被魏溶月身边的丫头拦住了:“哪儿去?我们小姐让你走了吗?” “你,你,你们想干嘛?”紫萱说着又慢慢退回到林尽欢的身边。 魏溶月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回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人,笑着对林尽欢道:“贱人,如果你现在给我磕头认罪,我就大人大量饶你一次,不然,哼!今天你就难出这个门了。” “怎么?不让出这个门,魏小姐是想请我吃饭吗?可惜我忙的很,不想跟你一起吃。”林尽欢抱肘笑道。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没脸没皮,来人,将她给本小姐拿下。” 魏溶月此话一出,魏新月斜眼看了看后面的四个嬷嬷,四个丫头,道:“听到大小姐的话没,赶紧将这个女人抓起来。” 紫萱忙挡在林尽欢的跟前,声音颤抖的道:“你们大胆,怎敢对我们王妃无礼?” 几个婆子慢慢朝着她们走来。 魏溶月一边喝茶一边嘴角含笑的看着这边。 紫萱朝外喊道:“知喜、知乐,你们——”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婆子上前“啪——”的一下甩了紫萱一个耳光。 婆子的力气不小,一巴掌将紫萱打倒在地。 林尽欢伸手拉着紫萱的手将她拽了起来,“去一边坐着,不要碍我的事。” 紫萱含着眼泪道:“不,奴婢要跟主子同进退。” 林尽欢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紫萱一脸不敢相信的道:“真的?” 林尽欢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道:“真的,你要相信我。” 紫萱点点头,走到距离魏溶月很远的一张桌子旁坐下,一脸紧张的看着这边。 魏溶月白了魏新月一眼,道:“怎么回事儿,还跟她客气什么?” 魏新月冲介个婆子丫头道:“听到大小姐的话了吗?给我往死里打!” 魏家的婆子丫头七八人,一起朝着林尽欢围了上去。 有的扯她的头发,有的拽她的衣服,虽然毫无章法,但是却人多势众。 一个个面目狰狞,如凶神恶煞。 林尽欢一会儿后撤一会儿肘击,看着忙乱,但却成功躲过了她们的黑手。 “一群废物,你们这么多人,竟然不如她一个人,白养着你们吗?再不好好出力,拿着身契买了你们。”不等魏溶月说话,魏新月已经上前呵斥了。 婆子丫头听了此话,哗啦啦又朝着林尽欢围了过去。 这次她们全都拿出来拼命的架势。 一个黑脸的婆子瞅着空袭,拿起旁边的条凳,朝着林尽欢的身上扔了过去。 林尽欢忙弯腰低头,缩身一转,抓起自己身边两个魏家的丫头挡在了自己的前面。 两个丫头被打一声闷响,趴在了地上。 外面的知喜、知乐听到里面有打斗声,忙拍门道:“王妃,魏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这时候,谁有功夫理她们。 魏新月见林尽欢竟然用正的方法躲过一击,忍不住对黑脸婆子道:“贱人真狡猾,她在那边,再打。” 那婆子轮着条凳再次上前。 林尽欢才要躲过,后颈被人猛地抓住,她转身反手去掰,此时条凳朝着她砸了过来。 她下意识的往一侧一歪,“哐——”肩头还是挨了一下。 她忍着痛反手抓住条凳,从黑脸婆子的手中抢了过来,又猛地朝她砸了过去。 黑脸婆子比不得林尽欢以前学过散打,她就靠一把子蛮力,此时看到条凳朝她砸了过来,伸出粗壮的手臂去挡。 可是她没有想到,林尽欢的手劲儿竟然这么大,条凳落在她的手臂上的时候,她听到“咔嚓——”一声,手臂处传来钻心的剧痛。 她的手臂竟然被生生砸断了。 站在她身旁的两个婆子听到她的惨叫声,吓得愣在了当地。 林尽欢趁他们愣神的时候,一手拽着一个,将她们推了出去。 她们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撞在不远处的墙上。 剩下的三个人,也已经累坏了,吓得不敢上前。 可是此时,林尽欢已经杀疯了。 她提起刚才的条凳,往旁边的桌上一轮,将条凳的腿卸掉,一手拖着木板,朝着她们一步一步走来。 吓得站着的三个人,不断地往后退。 魏新月此时也害怕了,不断的对她们三人道:“你们上啊,不要后退。” 可是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她们明明知道冲上去是死,谁还敢往上冲。 林尽欢嘴角带着一丝血迹,额头贴着几缕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衣服上染了斑驳的血迹,一步一步慢慢朝前走去。 忽然,她的脚踝被一个丫头死死抱住,动弹不得。 林尽欢猛地挥动手中的木板,将抱着自己的丫头打了出去。 那丫头惨叫一声,从嘴里喷出了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本来还站在林尽欢不远处的三个人看到眼前的一幕,吓得大叫一声也倒在地上。 魏新月忙退回到魏溶月的身边,声音颤抖的对林尽欢道:“晋王妃,你不要乱来,我们可是贤妃娘娘的亲侄女,不要伤了我们亲戚之间的和气。” 林尽欢低声笑了一声,那双冰冷的眼睛,让人看了脊背发凉。 魏溶月吓得只剩下浑身哆嗦。 她何曾见过这么生猛的女人。 林尽欢手里依旧拖着那个木板,一步一步朝着她们走去。 走到她们跟前的时候,林尽欢抡起手中的木板,朝着她们跟前的桌子砸去,“哐当当……哗啦啦……”桌面和桌面上的茶具,烂的稀碎。 “啊——”魏溶月和魏新月吓得抱在一起大叫。 此时,“哐当——”一声巨响。 越听越不对劲的知喜、知乐从外面将房门撞开。 第六十五章 狗屁战友情 看到眼前的场景,她们惊呆了。 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紫萱。 本来坐在远处的紫萱,见林尽欢已经将木板丢在了地上, 忙上前给她整理头发和衣裳。 看到知喜和知乐,紫萱冷冷道:“二位姐姐可真不厚道。竟然将王妃自己丢在这里。” 知喜、知乐此时已经知道自己犯了错误,忙解释道:“王妃恕罪,奴婢以为魏小姐只是有事要跟您说,没想到竟然会演变成这样。” 林尽欢擦了一下嘴角的血丝,一脸疲惫的扶着紫萱的手臂:“我们回府。” 紫萱忙抓着她的手,扶着她上了马车。 知喜和知乐忙起身跟上。 一路上吓得什么也不敢说, 一进王府的大门,林尽欢就与紫萱回了自己的院子。 知喜和知乐则跪在了南辰的房门外。 不明所以的南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知喜将自己看到的知道的讲述了一遍后,惭愧的道:“奴婢有错,请殿下责罚。” 知乐也道:“请殿下责罚。” 南辰没有理会她们,冲身后的疏桐道:“去王妃院中。” 疏桐忙推着南辰到了林尽欢的院门口。 可是院门紧闭,疏桐叩了几次门,里面没有丝毫要开门的意思。 疏桐回头道:“殿下,会不会王妃没有在院子里,而是去了别处?” 南辰摇头:“她一定在 院里,若是不在,你敲了这么久的门,丫头早就开了。” “殿下说的好像有道理,那我们怎么办?” 南辰叹道:“她在生气,我们在院门口等等吧。” 疏桐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阳, 道:“可是,殿下,这大日头地下,你晒坏了怎么办?” “不会的,哪有这么娇气。” 南辰说完此话之后,太高音量冲里面喊道:“欢欢,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让丫头开开门好好,我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半晌,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我知道你今天受了气,心里不痛快,你跟我说说,我去给你出气好不好?” 林尽欢充耳不闻,平静的让紫萱帮她打水洗澡换衣服梳头。 紫萱给她收拾好之后,小心的劝道:“王妃,王爷在外面敲半天门了,要不要去给他开门,现在外面的天还是很热,别把王爷晒坏了。 “说到底,这件事跟王爷也没有多大关系,她也不能猜到魏小姐会刁难我们。” “紫萱,你觉得为什么知喜和知乐听从魏溶月的指派出了房门?” 紫萱抿嘴道:“魏小姐是贤妃娘娘的亲侄女,是王爷的表妹,他们是血浓于水的关系,她们可能不敢不听吧。” 林尽欢点点头,笑道:“你说的对,是我以前把生活想的太美好了。” 她慢慢站起身,长舒一口气:“其实我一开始就错了,我根本没有什么战友,我一直都是自己。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应该认清楚这一点。 “谁也成不了我的依靠,我从一开始就应该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而不是旁人的身上。 “知喜和知乐的出现,让我产生了错觉,让我以为我也是有人护着的,其实不然,她们一直护的不是我,是贤妃和晋王的脸面 “从此之后,我与南辰只是合作关系,狗屁战友情,合作完了之后,一拍两散,各自安好。” 紫萱眨眨眼看着林尽欢,似乎不太明白,又不敢问,只小声道:“主子,那还给不给王爷开门。” “今天打架打的实在是太累了,我要睡觉了,你随意,但是不要打扰到我睡觉。” 在杏林在望的打斗确实耗费了她很多体力,而且原主这个身体,也没有之前的自己强壮。 所以她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紫萱将帐幔给她放下,又燃了安眠香,才蹑手蹑脚的关门走出去。 打开院门,果然南辰还在院门口等着。 “欢欢睡着了吗?” 紫萱行礼回道:“是的,殿下。” “她还在生气吗?” 紫萱点点头,又摇摇头:“好像主子一直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失望。好像也不是失望,她一直在说自己错了。” “说自己什么?” “说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应该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有依靠,应该从来到这里就意识到,只有自己是自己的依靠。” 紫萱说完之后,南辰神色黯然,长长的睫毛下原本如星辰的美目,如今仿佛蒙上了雾气。 “今天的事情到底怎么发生的,你细细跟本王说一说。” 紫萱将自己看到的跟南辰说了一遍。 “疏桐,你去调查一下,魏溶月与欢欢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疏桐看了看月上中天的天色, 也不敢不去,趁着夜色出门。 次日清晨,疏桐才回来。 “王妃第一次进宫的时候,在宫门口遇到了魏小姐。魏小姐将王妃请到魏家的车里,在车里,两人好像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但是并没有旁人看到,所以具体是什么不愉快,魏家的下人也不知道。” 南辰点点头,俊美的脸上,冰冷的没有一丝表情,“进宫!” 疏桐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他进宫了。 南辰到了贤福宫,魏溶月正在贤妃跟前哭诉。 见到他进来了,魏溶月愣了一下,看到他坐在轮椅上,精神竟然比之前好了很多,渐渐有了昔日的风采。 可是他已经跟一个粗鄙的女人成亲了,他再也不属于她了。 魏溶月心里微微触动,半晌方抽抽噎噎的道:“表哥,你的王妃可真粗鲁,把我好几个下人都打残了,你可要好好管管她。” 贤妃拍了拍魏溶月的手背:“好了,不要哭了,几个下人而已。” 说完,她冷冷的冲南辰道:“怎么是你一个人来的,她呢?” “她在家休息,儿臣没让她来。” 贤妃深深的出了一口气,一抿嘴,语气里带着厌烦的道: “本宫不是派了师父教她琴棋书画和礼仪,怎么还是这样粗鲁,哪里有一个王妃的样子。我知道你喜欢她性格活泼,可是也不能由着她胡闹。” 魏溶月满眼委屈的看向南辰,“表哥,你要为我做主。” 南辰浅笑,似乎没有听到魏溶月的话,只是对贤妃道:“母妃可能偏听偏信了,欢欢并没有胡闹,只是自保。” 第六十六章 找回场子 “表哥,你什么意思?”魏溶月不敢相信的看着南辰。 南辰依旧没有给她眼神,只是看着贤妃,“母妃要不要听听我调查的版本。” 贤妃看向魏溶月,收敛了脸上的神情,冲南辰道:“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亲,其实这件事无需调查,以常理推论也可猜到,欢欢不会无缘无故的与魏家的下人过不去,除非,魏家的下人想伤害她,且她避无可避。至于为什么魏家的下人要去伤害本王的王妃,那就要问问溶月表妹了。” 魏溶月听了此话一脸慌张与不干:“表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南辰眉头微蹙,神情渐冷,语气强硬的道:“刚才的话,已经给你留了脸面,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杏林在望做了什么?你应该庆幸你姓魏。否则我不会来贤福宫, 而是去含章殿。” 魏溶月没想到南辰说出如此毫无情谊的话,眼泪如断线的珠子簌簌而下:“表哥,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我们从小的情分,我不信比不过一个你刚刚认识一个多月的女人。” 南辰冷冷一笑:“原来我们之间有从小的情分。” 说完此话之后,他半晌没有说话, 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母亲贤妃身上。 贤妃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叹道:“辰儿,毕竟溶月是你的亲表妹。这件事就算了,就当没有发生吧!” “什么?就当没有发生,姑姑,那我受的委屈就这么白受了吗?”魏溶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姑姑果然还是偏心那个女人。” 不等贤妃说话,南辰道:“母妃,这件事的确不应该就这么算了,一开始儿臣就错了,不该让母妃为难。疏桐,我们去含章殿见父皇。” “站住!”贤妃不等南辰转身,冷冷的呵斥道,“这个时候使什么性子,你以为你父皇会有空听这些上不的台面的琐碎小事吗?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征北大将军吗?” 南辰点点头:“即便母亲不提醒,儿臣自己也知道,但是儿臣与父皇毕竟是亲父子,可能儿臣提其他的要求,父皇不会由着儿臣,但若儿臣只是想给自己的王妃撑腰,父皇会答应的。” “辰儿,你一定要跟你舅舅家将关系闹得这么僵吗?你有没有考虑母亲的感受?” 贤妃的语气里已经带着恳求了。 南辰点点头:“母妃的处境确实尴尬,但是这个尴尬的处境,不是从欢欢嫁给我开始的,而是从舅舅拒绝溶月与我的亲事就开始了。那个时候,整个魏家可曾想过您的处境尴尬?” “含章殿中,舅舅可曾想过儿臣的处境尴不尴尬?儿臣并非想对英国公一家赶尽杀绝,但是原谅的话,不该由他来说。” 含章殿的事情,贤妃也有耳闻,但是她现在已经无力挽回一切,即便挽回,除了能让南辰脸上有些好看,其余都没有意义。 还会与魏家彻底撕破脸。 而且这也不是皇上希望看到的。 见贤妃陷入沉默,魏溶月拉着她的手道:“姑母,父亲也是被逼无奈的,他回去跟祖母说过这个问题,他说他心里难受,可是他觉得这是皇上心里想要的结果,与其让其他人说了, 不如他直接跟皇上进言。至少保全了魏家,辰哥哥以后还有翻身的机会。” “怎么翻身,难道舅舅能让我重新站起来?还是愿意扶持我一个永无出头之日的残王上位?” 这几句话彻底点醒了贤妃。 她侧头道:“溶月,你是不是让你的下人找欢欢的麻烦了?” 魏溶月从未见过贤妃如此生气,吓得跪在她的脚下哭道:“姑姑,因为上次她羞辱我,我只是想报仇而已。” “她羞辱你?怎么不告诉母妃她在哪儿羞辱的你——魏家的马车里,若你不是心怀不轨,将她骗到你的车上, 她怎么会有机会羞辱你?” 魏溶月瞳孔震动的看着南辰。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南辰吗? 他以前何曾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过话。 “所以,表哥想要怎样?” 南辰抬头看了一眼魏溶月,将目光落在了贤妃的身上。 贤妃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南辰从宫里回来的时候正好是午饭时间。 裴枕河看到他来了,忙拄了拐站起身喊道: “来来来,你总算是回来了,”说着指了指林尽欢,道:“这丫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中午也不说话,像个没嘴的葫芦一样。跟换了个人一样。” 南辰看到林尽欢的嘴角隐隐的还有些淤青,正要询问,林尽欢站了起来,“我吃饱了。” “等一下!” 林尽欢侧头看向南辰,浅浅一笑道:“殿下有何吩咐?”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林尽欢一摆手:“好说,反正我也没吃亏。” 南辰侧头道:“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好,那我等你的交代。” 林尽欢也没跟南辰客气。 “坐下,吃饱了再说,不要因为生我的气,就不吃饭了, 那岂不是亏了吗?” 南辰说完了之后对裴枕河道:“裴神医,你吃完了就走吧,我有事要跟欢欢说。” 裴枕河刚刚往嘴里塞了一口饭,还没下肚,“我不走,我没吃完呢。” “疏桐把裴神医的饭端到他的房中。” 疏桐手脚很麻利,很快将裴枕河跟前的饭菜被打包进了食盒里,“裴神医是小的送你回去,还是让帮您去通知景天。” 裴枕河气呼呼的看着南辰,“哼,回就回。” 说完自己拄拐站了起来,冲南辰白了一眼,费力的拄着拐离开:“我不用你送。” 裴枕河走了之后,南辰冲身后的苏河道:“苏河去账房拿五千两银票给王妃。” 林尽欢听了此话,又返回来坐下。 手下意识的放在筷子上,嘴角先一步不受控制的弯了起来。 五千两,她没有听错吧? 王爷就是阔绰! 她将目光落在饭菜上,假装吃饭,牙齿却轻轻咬着嘴唇,把快要溢出来的笑容,生生忍了回去:“多谢!” “明天跟我一起上街逛逛吧,顺便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中午我们——”说到这里,南辰停住了,一脸严肃的道,“中午我们去杏林在望,找回场子!” 第六十七章 背刺之仇 林尽欢一愣! 去杏林在望找回场子,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可是找事儿的是魏溶月,又不是杏林在望的老板。 不知道这场子怎么找回来。 次日,林尽欢满心疑惑的跟南辰到了杏林在望。 南泽从里面走出来迎着:“三哥,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将这里包场了。” 南辰点点头对苏河道:“去吧。” 不多时,魏国公魏利带着魏溶月和魏新月以及一干下人走进了杏林在望。 魏利躬身行礼:“老陈见过晋王殿下,给王妃问安。” 魏溶月和魏新月也不情不愿的躬身行礼。 南辰静静的看着他们,半晌没有说话。 魏利又行礼道: “听闻昨日,小女在此对王妃无礼,老臣深感惭愧,还望殿下看在老臣的份上,不要与她一般计较,回府后,老臣一定严加管教。” 他侧身回头对魏溶月道:“溶月还不赶紧给你表嫂道歉。” 魏溶月不情不愿的上前,哭道:“父亲,明明是她先欺负的女儿,女儿只是报仇而已。” 魏利大声呵斥,制止了魏溶月:“休得胡说,王妃乃名门贵女,身份尊贵,岂会与你一般见识,赶紧跪地赔罪。” 魏新月拽了拽魏溶月的一脚,先她一步跪在了林尽欢的跟前:“表嫂,是我不懂事,不但没有劝住嫡姐,还纵容下人对您出言不逊,请您原谅。” 出言不逊! 真会用词! 林尽欢见南辰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愿意跪就跪着吧。 过了良久,南辰道:“舅舅,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魏家的下人敢对我的王妃动手,是不是应该惩罚?” “殿下想如何惩罚?”此时魏利也不想刚才那样恭敬了,觉得他有些咄咄逼人。 南辰看向林尽欢:“你想怎么惩罚?” 林尽欢慢慢站起身,走到魏溶月的跟前:“首先是你先对我存的敌意,因为我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伤害的不是我自己的脸面,还有皇家的脸面。” 说到此处,林尽欢浅笑道:“我的脸面不足挂齿,但是皇家的脸面可不能被人随意践踏。 “国公爷,你说呢?” 魏国公听了林尽欢的话之后,忙道:“王妃说的是,来人将昨天闹事的几个人带到这里来,但凭三殿下和王妃处置。” 二楼雅间中。 面具男冷眼看着一楼大堂的一切。 “主人,晋王这是在报朝堂上,魏国公的背刺之仇吧?” 面具男眼角微弯,却没有说话。 “魏国公倒是个能屈能伸的,不知道他是真的打算放弃三皇子,还是演戏?” 面具男道:“明天让楚瑜去魏家提亲。看魏利怎么说,会不会与楚侯联姻,若是他许了楚家,说明他是真的与晋王划清界限了,否则,他就是在演戏。” “是,主人。” 下面越来越热闹,因为杏林在望大门敞开却挂出了不接外客的牌子。 又看到王府的车和国公府的车都停在门口,就有好事者围在门口想一看究竟。 “跪着的是魏国公吧?里面坐着是谁?” “你是不是傻,你看看这马车上挂的什么,‘晋’” “晋王府的马车,那魏国公贵的人是晋王?怎么他们发生矛盾了?他们不是舅舅外甥吗?” “那谁知道!” “我知道。”一个破衣烂衫的乞丐,抱了一个木棍一面目不转睛的看这里面,一面说道: “昨天中午,我本来打算来杏林在望周围转转,看看有没有贵人们丢的吃不完的东西,不想冲大堂的侧窗口看到里面在打架。” 听他如此一说,其他人也不嫌他身上的恶臭味,不约而同的朝他靠了过来。 乞丐越发来了兴致:“这可不是普通的打架,七八个女人围着一个女人打。” “女人打起来架来,比男人还厉害,拿着条凳往头上砸。” “那不把人打坏了?” “被打的女人也很厉害,抢过条凳就打回去了。” “那这女人也够生猛的。” “这叫勇敢,不勇敢就被打死了。” 乞丐点点头笑道:“说的没错,被打了之后,还手的就是晋王妃,打人的就是魏国公家的大小姐。” “啊——” “啊——” …… 乞丐的话一出,引起了众人一阵惊呼。 “魏国公不是晋王的舅舅吗?” “哼!谁家舅舅会害自己的亲外甥。”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 魏家的管家,听他们越说越不想话,挥手道:“都散了,散了,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了。” 可是他几句话岂能压下众人的好奇心,他不说还好,说了之后反而绝句越多了。 此时,昨天动手围攻林尽欢的几个下人被带了来。 有的伤了脚不能走的, 也被人抬了来。 林尽欢点点头,冲南辰道:“还有晋王府的两个人。” 南辰点头道:“我知道,来人,将知喜和知乐带上来。” 知喜和知乐昨天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 早就悔青了肠子。 又听紫萱说,魏溶月的八个下人围着林尽欢打,打的林尽欢嘴里都出血了,就更懊恼了。 此时,南辰和林尽欢要当众惩罚她们。 她们一点怨言也没有。 给南辰和林尽欢磕了头之后,异口同声的道:“木笔罪该万死,请殿下和王妃惩罚。” 林尽欢点点头:“你们的确罪该万死,因为你们两个对魏溶月的言听计从,才导致魏家的下人敢对我动手。往小了说,你们是糊涂,分不清主次,往大了说,你们就是敌我不分,背主求荣。” 她说一声,知喜、知乐就应一声,不敢有半分反驳。 “我是个恩仇必报的人,别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别人打我一巴掌,我就还她一脚。但是你们两个是晋王殿下送我的人,我自是不好随意处置。” “无妨,本王将她们送给你,就是你的了,你怎么处罚都行,是打是杀,本王都没有意见。”南辰语气冰冷的如北境的寒流一般,让知喜和知乐脊背发凉。 林尽欢人畜无害的脸上一笑:“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慢慢站起身,走到了知喜和知乐的身边,凑到她们身边道:“我给你们一次机会怎样?” 第六十八章 我也是晋王的脸面 知喜、知乐听了此话之后,忙行礼道:“多谢王妃,奴婢以后一定对王妃忠心耿耿,再也不犯类似的错误。” 紫萱上前对她们道: “二位姐姐,自从你们踏进林家的大门那一刻起,我就当二位是我的姐姐,我们王妃比不得别的主子,对我们非打即骂,凡事都很宽和。 “我以为你们跟我一样,对王妃无比忠心,没想到你们昨天竟然舍我们不顾,做i让人生气的事,还——还给她们关门。” 紫萱一想到昨天知喜和和知乐出门的时候,把门关上了,心里就愤恨! 这还是她的好姐妹吗? 她们这不是在助纣为虐吗? “昨天我就已经想好了,就算王妃愿意原谅你们,还让你们伺候,我也不会原谅你们。你们不配有这么好的主子。” 紫萱一番话说的知喜、知乐无地自容。 林尽欢看向紫萱,看到她眼睛红红的,含着泪。 这是真伤心了。 昨天那种情况,若非自己穿来之前练过散打,后果真的不敢想象,也不怪她如此伤心。 知乐也还罢了,知喜忙上前拉着紫萱的手道,一脸羞愧的道:“好妹妹,这次确实是姐姐的错,分不清楚谁是主子,谁是外人,王妃怎么罚我都认了,求你劝劝王妃不要赶我走,我还想跟你们在一起。” “我可说了不算,我也不会给你求情。”紫萱甩手回到林尽欢的跟前。 知乐只是跪着磕头,她的嘴角竟然也有些淤青,左脸颊红肿着,不知道是被别人打的,还是因为懊恼自己打的。 “昨天的事情,完全是因为魏国公家的大小姐要没事找事造成的,既然她是三殿下的表妹,我不便惩罚,就只能严惩几个对我动手的下人了。” 魏溶月死死的咬着牙,看向林尽欢的眼神如淬了毒一般,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那她早就将林尽欢凌迟了无数遍了。 林尽欢只当没有看到,冲南辰道:“这几个人的身契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不然我惩罚了她们之后,你表妹不认账,说我们越界责罚她们魏家的下人,那不有麻烦。” 南辰嘴角一提,眼角微弯,冲她笑道:“责罚的就是魏家的下人,不需要身契,魏国公是朝中大员,且这里有这么多人看着,应该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做出这样丢份儿的事。” 他想了想对身后的人道:“将杏林在望的大门打开,让外面围观的群众做个见证,我们晋王府可不是无故责罚魏家的下人。” 疏桐忙去开门。 原本挤在门口的人群,吓得哗一下推出去一丈远。 疏桐对众人道: “今日我们三殿下因昨日魏小姐在此折辱我们王妃的事情,向魏国公讨回公道。 “昨日中午,魏小姐在此无辜向王妃发难,其下人不分尊卑,对我们王妃动手,今日三殿下请了贤妃娘娘懿旨,在此向魏国公讨个说法, 魏国公很是识大体,愿意交出昨天动手的下人,此刻我们殿下请各位做个见证,可不是我们晋王府随意处着魏家的下人,这是国公爷深明大义同意的。” 此番话一出,刚才在外面猜东猜西的百姓,又开始议论纷纷。 “刚才叫花子说的对,原来真的是这样。” “以前看着魏国公是个不错的人,没想到自己的外甥没有价值了就纵容下人折辱他的王妃,真是人心不古啊。” “在利益面前,亲外甥也不行,他外甥已经不能给他们魏家带来任何助力了。” “可是这是至亲啊,怎么能这么没有人情味。” “在利益面前,人情算个屁。” “晋王可真可怜,前段时间还被冤枉,哎——” “晋王被冤枉也有他舅舅的事……” 此时,百姓的议论从折辱晋王王妃,转到了晋王在朝堂的处境,一个一个说的头头是道。 林尽欢听了几句,怀疑是南辰找的说话本的, 在给他博同情,虽然她不知道南辰为什么这么干。 不过现在这些不是她考虑的问题。 现在南辰愿意给她出气,她可得好好跟魏溶月算短章。 “知喜、知乐,虽然你是南辰送给我得,我一直当你们是我最贴心的丫头,昨天的事情,确实让我意外。甚至让我对晋王失望。” 她长长得叹了口气:“我出身确实没有魏小姐好,更没有一个像国公爷那样为自己得女儿撑腰得父亲,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都是自己撑着。 “但是自从你们来到我身边之后,我以为我结束了那种无依无靠得生活,因为你们会替三殿下保护我,没想到我错了,你们一直保护得不是我,而是贤妃娘娘和晋王殿下得脸面。” 此话一出,南辰瞳孔震动,看向林尽欢得眼神中充满惊讶和心疼。 旋即怒目看向知喜和知乐,觉得昨天只是让她们罚跪,罚的太清了。 知喜知乐,更是吓得连连磕头:“王妃,对不起,奴婢错了, 奴婢再也不会犯这样低级得错误。” “但是——”林尽欢话锋一转,弯腰对她们苦笑道,“但是,你们忘了,自从我嫁给晋王的那天起,我也是晋王的脸面。” 她慢慢站起身,冲着知喜、知乐,也冲着在场的众人:“不管我出身如何卑贱,在我踏进晋王府大门的那一刻,我就是晋王府的女主人,是皇上的儿媳,魏小姐,你觉得你是侮辱的我吗?你侮辱的是皇家,你折损的不是我的面子,我算什么,你折辱的是皇家的脸面。” 已经气炸了肺的魏溶月,猛地站起身,冲她吼道: “林尽欢,我已经对你赔尽小心,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样上纲上线,是非要逼死我吗?” “你说的没错,我现在想清楚了,姑母让我给你道歉, 并不是她心里多么偏疼你i,而是以为我糊涂,伤了皇家的脸面。你是姑母的儿媳不错,可是你别忘了,我是姑母的亲侄女,我们是血亲,你以为你这样羞辱我,我姑姑会喜欢你吗?” 林尽欢笑道:“我们之间的事,不必你来挑拨离间。知喜、知乐——” 她猛地扬声喊道:“你们还想不想跟在我身边伺候?” 知喜、知乐跪行向前:“想!” “那好,微大小姐身边的这几个丫头婆子,就交给你们处置了,就在这里当中处置,只要让我满意,我就原谅你们。” 第六十九章划清界限 知喜、知乐知道林尽欢这是要让她们站在魏家的对立面。 她们是贤妃一手培养的,魏家是贤妃的娘家。 若是她们今天处置了魏家的人,打了魏家的脸,那她们也就再也不是贤妃的人了。 从此之后,她们所能依仗的就只有晋王妃。 知喜看向知乐:“我愿意从此以后只跟着王妃,你呢?” 知乐迟疑了一下,现在她不知道怎么选择是对的。 她与知喜不一样,她留在晋王府还有别的任务。 若是被林尽欢赶出去了,那她就不能继续留下。 可是若是与魏家划清界限,那她的处境比现在更糟糕。 她们的每一个神情变化,林尽欢都看在眼里。 最终知乐冲知喜点点头:“我听姐姐的。” 知喜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好,那我们以后一心一意只服侍王妃。” 她说着从自己的腰间抽出马鞭,抖了抖,一步一步走向昨天对林尽欢出手的下人。 魏溶月站起身, 快步走到两个瑟瑟发抖的丫头跟前,伸手拦住:“她们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对我衷心耿耿,其他人我不管,但是她们,我不许你碰。” 知喜、知乐低头躲过魏溶月的直视过来的眼神:“对不起,魏小姐,这个话,你应该对我们主子讲,我们只负责听从主子的吩咐。” 知喜说完此话之后,“啪——”的一下朝旁边甩出马鞭:“魏小姐,我的马鞭不长眼,别误伤了你。” 吓得魏溶月“啊——”的大叫一声,抱头蹲下身,“别打我!” “小姐,别管我们,快后退。”魏溶月的两个丫头见状大喊。 此时她们正在上演主仆情深。 而魏新月的两个丫头却只是平静的跪在那里,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魏新月也如隐身了一般,站在魏溶月的身后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就好像昨天的事情跟她一点儿关系没有。 “来人,将大小姐拉回来,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何况晋王殿下和王妃只是惩罚几个下人而已。” 魏利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神情清冷,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是,林尽欢从他紧握的双拳,就能猜到他此时有多么的生气。 知喜手中的马鞭是用上好的牛皮鞣制,抽在身上便是皮开肉绽。 她高高扬起,带着凌冽的风声,“啪——”的一下,落在魏溶月的丫头身上。 被打的丫头,尖叫一声,倒在地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跟我们王妃动手。”知喜一面打一面骂,丝毫没有顾及魏国公和魏溶月的脸面。 魏溶月被人拉着,一面挣扎一面冲知喜骂道:“贱人——有本事冲我来,欺负我的丫头算什么本事。” 知喜只当没有听到,每一鞭都的打的结结实实的。 原本那丫头还连连惨叫,此时每鞭下去只剩低吟了。 林尽欢怕出人命,抬手道:“这个可以了,换下一个吧。” 知喜看了看知乐,将手中的鞭子递到了她的手中。 知乐接过马鞭,朝着另一个已经瑟瑟发抖的丫头走去。 那些婆子就更不用说,昨天她们打的有多狠,今天就有多后悔。 魏溶月猛地叫住:“知乐——你刚到贤福宫的时候,学不好规矩,被姑母惩罚,是我给你求的情。” 知乐迟疑了一下,道:“魏小姐,当时知乐已经谢过您的求情之恩了,如今知乐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晋王妃。” 她说完走到那丫头跟前,下手比知喜还狠。 “啊——”魏溶月看着与自己一起长大的丫头被打的奄奄一息,心如刀绞,“林尽欢——你真的要撕破脸吗!” 林尽欢没所谓的浅笑一下:“无所谓,反正我也没想跟你交朋友。” 魏利上前一步,挡在魏溶月的跟前,对林尽欢道:“老陈知道王妃生气,但是这么多人看着, 若是闹出人命对晋王的声誉也不好吧。” 林尽欢侧头冲南辰道:“你在乎吗?” 南辰冲她一笑:“我不在乎,现在的我,要声誉做什么?” 林尽欢冲魏利一摊手:“你看,是三殿下自己不在乎。” 魏利的脸黑的如锅底一般,胸口不停的起伏着,闭口不再说话。 魏溶月的奶娘,受不住知乐的鞭子,当场咽了气。 魏溶月哭的梨花带雨,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其实,林尽欢听知乐说那婆子咽气了,心里咯噔一下,可是想到那婆子昨天轮着条凳打自己的样子,情绪又慢慢平复了下去。 现在她心疼这个婆子,昨天她打自己的时候,那可是奔着要将自己打死的目的出手,若不自己学过散打,躲过去了,若是那条凳落在自己的头上, 那今天南辰就不是给自己出气,而是报仇了。 林尽欢用一盏茶的功夫将劝好了。 魏溶月看着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嬷嬷和丫头,伤的伤,死的死,她死死的盯着林尽欢,低声道:“林尽欢,不要给我机会,否则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魏利拱手给南辰和林尽欢行礼:“小女年轻不懂事,之前对王妃多有冒犯,不知现在王妃的气可消了,老臣是否可以带小女离开了。” 南辰看向林尽欢。 林尽欢觉得今天这场子找的也差不多了,点点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南辰点点头:“既然欢欢说算了,那就算了吧,若是依着本王的性子,这几个人定然是要打死扔出去喂狗的。” “多谢殿下和王妃手下留情。”魏利说完此话,给下人递了一个眼色,拉着魏溶月等人出了杏林在望。 到了魏家的车上,魏溶月放声大哭:“父亲,你可是国舅,是国公爷,为什么我还是要忍受这样的屈辱!她林尽欢不过就是个小门户的贱人,她凭什么这么欺负我。” “凭她嫁给了晋王,凭她深得晋王的欢心,南辰自从受伤之后,为自己,都没有向贤妃和皇帝请过旨,可是为了这个女人,她竟然要去皇帝跟前请旨!”魏利没好气的道,“幸好被你姑姑拦着了,只处理价格下人就把这件事解决了,你知足吧,若是皇上处置,那父亲也救不了你。” “那我以后就要被林尽欢这样的女人压一头吗?女儿不甘心。” “除非,你嫁的比她好。” 魏溶月听了此话之后,咬了咬嘴唇,眼神逐渐变的冰冷,“父亲,上次你跟我说的事情,我觉得非常有道理,我想到一个办法,足以让我们魏家更上一层楼。” 第七十章 机会马上就来了 魏利叹气道:“你想清楚了?以后也不要后悔。” 魏溶月点点头,神情坚定,“以前我真是傻,一门心思只在三表哥身上,没想到他转头就娶了林尽欢这个女人,对我冷眼相向,完全不顾及我们从小的情分,既然他如此无情,我也没有必要像以前一眼珍视他。” “魏家在朝中,已历经百年,想要一直兴盛下去,就不能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如今你姑姑已经老了。”魏利眉峰拧在一起,神情没有明显的波澜,但是周围的空气却仿佛静止了一般。 “还望父亲为我谋划。”魏溶月拱手道。 一旁的魏新月一言不发,在魏利与魏溶月说话的时候,她是没有资格插嘴的。 她深刻的明白自己的处境。 她要在夹缝中生存下去,要为自己的母亲报仇,就必须忍受这些。 回到国公府之后,魏溶月回了自己的院子。 魏新月跟过去安慰了一番,让魏溶月出完了气,才回到自己的住处心悦居。 日暮四合,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心悦居的院门开了,一个丫头打扮的女子,出了后门朝着杏林在望走去。 她才刚刚来到杏林在望的后门外,后门就从里面开了:“魏小姐请进。” 没错,这个丫头不是旁人,正是魏利外室所出的魏新月。 “这件事你做的不错,能说服魏溶月来杏林在望,说明你确实有些手段。”面具男一身玄色长袍几乎与夜色融在了一起,只有腰间挂着的司南玉佩隐隐反射着天上新月的微光。 魏新月浅浅一笑,“这都是小事,只能说魏溶月是个好使的刀,如今她对林尽欢恨之入骨,魏国公府也要真正的放弃晋王了,这才是我们的胜利。” 面具男微微一侧头,仅露在外面的双眼如深潭,让人捉摸不透。 一声冷哼从他的鼻子里发出:“哼!至亲又如何?还不是走到分崩离析的地步。” 魏新月将魏溶月的话转告了面具男。 面具男满意的点点头:“好,你随时关注此事,将最新进展报告给我。” 说完此话之后,他想起一件事:“林如月也看上楚瑜了,想嫁给他为妻,你怎么说?” 魏新月冷笑:“无所谓,只要不妨碍我做事就行,若是她碍手碍脚,我必除了她。” 面具男呵呵一笑:“好,我就喜欢你的果断痛快。她怀孕了,可能是楚瑜的孩子,所以你们的婚期也提上日程吧,我让楚瑜明日去你家提亲。” “好!” 面具男伸手握住魏溶月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你这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若是让楚瑜看到了,不知道要多伤心。你这个女人是没有心吗?” “楚瑜?他是什么好东西吗?若是他真的看重我,怎么会与林如月勾勾搭搭,都是相互利用,谁也不用嫌弃谁。” 面具男仰面而笑:“回吧,魏二小姐。” 魏新月转身离开。 次日,过了辰时,楚家的人果然上门了。 一个侯府世子,求取国公府的庶女,魏利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都没有询问魏新月的想法,直接同意了。 这是魏新月预料到的结果。 不过她依然有模有样的在房中哭了一天。 魏溶月听说之后,派丫头彩霞去问缘由,魏新月慌忙擦了眼泪,对魏溶月身边的人道:“让姐姐担心是我的不对,跟姐姐说我没事。” 彩霞出门的时候,魏新月跟前的丫头悄悄对她道:“姐姐没听说吗?楚家今天上门提亲了,老爷将二小许给了他。” “那你们小姐有什么好哭的,她又给庶女配楚侯世子,还有什么委屈的不成?” “我们小姐原来也是这么想的,高兴了好一会儿,不想与林家的二小姐见了一面之后,回来就哭了一天。” 彩霞回去之后,原原本本的将丫头的话转告给了魏溶月。 “去查一下,楚家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上门提亲。” 按理说,一个侯府世子,怎么也会选一个嫡出的小姐做世子妃,就算是魏国公府比侯府的门第高,也不至于娶一个庶女做正妻。 两个时辰后,丫头回来了:“大小姐,这楚家原与林家有婚约,定的是林家嫡女,可是林家背信弃义,将嫡女林尽欢嫁给了三皇子,次女林如月记在主母兰氏名下,打算完成与楚家的联姻,楚家怎么可能会同意,所以才来我们府上提亲的。” 魏溶月他听了此话之后,气的拍案而起: “这都是些什么腌臜事,林家为了攀附富贵已经没有底线了吗? “楚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与林家断干净再来我魏家提亲。” 彩霞又道:“还有——” “还有什么?”魏溶月皱眉问道。 彩霞支支吾吾的道:“林如月与楚瑜早有首尾,如今肚子都大了,看来不入楚家是不行了。” 魏溶月眼底的怒意几乎要冲破眼眶,“哈——”一声冷笑从她的牙缝里挤出来,“林家的女人真是如出一辙的下贱!林尽欢对付我,她的妹妹就欺负新月!” “凭什么?”她嘶吼了一声,将桌上所有的茶具都拂到了地上。 “哗啦啦——”碎了一地的瓷片子。 吓得满屋子的丫头大气不敢出。 “我去找父亲。”魏溶月急匆匆的去了魏利的书房。 此时魏利不知道在写什么东西,见到魏溶月进来了, 用一张宣纸盖住了,问道:“这时候冒冒失失的来做什么?” “楚家的情况父亲了解吗?” 魏利没想到魏溶月是为了此事而来,“了解,不然楚侯世子,凭什么要娶一个庶女?” “那父亲也知道楚瑜与林如月的事?” “林如月是谁?” “林尽欢的庶妹!” 魏利愣怔了一下,“你妹妹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虽然庶出,但是又能管好自己的事,你所以还是多考虑考虑自己吧。” 魏新月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问道:“父亲是不是因为楚侯是大皇子一派的人,所以才同意新月的婚事?” 魏利没有回答,道:“你机会马上就来了,好好准备。” 魏溶月一愣:这次一定不能放过林尽欢那个贱人。 第七十一章 憋着坏 回到自己的院中,魏溶月对彩霞道:“我发现三表哥的情况, 好像比以前好了很多,你命人去查查怎么回事儿?” 不得不说,彩霞很得力,晚间就将消息带回来了:“小姐,三皇子最近好转的原因有两个,一是裴神医最近留在晋王府为其调理身体,二是——” “是什么,有什么不能说的?”魏溶月见她迟疑,皱眉问道。 “听闻晋王妃会医术,裴神医的腿伤就是她治好的。” 听了彩霞的话之后,魏溶月一脸难以置信的道:“你胡说什么,她怎么会医术,她不过是个破落户家的贱人,粗鄙无教养,会什么医术,一定是你搞错了。 “像我这样国公府的大小姐,也只是懂一些简单的医理,为的是日后出嫁了,好照顾公婆,她们林家不过是小小的伯爵府,怎么会想到让女儿学医术,哪来的老师?她总不能自学成才吧?” 彩霞不敢反驳,只低头不语。 当然,魏溶月不是傻子:“是不是还查到了别的,出去一天不可能就这点消息,这些应该是旁人早就知道的了。” “前几天,晋王妃在刀具店订过两套刀具,头次听说是给裴神医定的,后一次应该是给晋王殿下定的,听闻她会用什么术给人治病,裴神医的腿伤应该就是这样治好的,还查到她让工部在给她建造什么无菌室,应该也与三皇子的治疗有关。” “裴枕河的腿伤好啦?不是说伤的很严重吗?”魏溶月一脸的难以置信。 “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是现在已经能下地走路了,比之前好很多。” 魏溶月攥紧的拳头猛地一下砸在桌子上,死死咬着嘴唇,“难怪三表哥对她言听计从,哼!原来是这样!七月十六是父亲的五十大寿,给晋王府下帖子,自己舅舅的生日,表哥应该不会不来吧。只要林尽欢敢来,看我不废了她。” 林尽欢拿到请帖的时候,道:“魏家这么好心,还邀请我?不会是憋着坏吧。” 南辰看着请帖笑道:“当然得邀请你,你可是我明媒正娶得晋王妃啊。” “那这请帖也不至于分开送吧!” “你有所不知,魏家城外的避暑别院大得很,每年舅舅生日的时候,不同的客人从不同的门进入。一般女眷和男宾是分开的,确实需要两个请帖。” “我怎么这么不信,魏溶月不会耍贱使滑呢?”林尽欢拿着请帖看了又看,满脸的不放心。 “到了那天,除了知喜和知乐,我会再派几个暗卫暗中保护你,你放心就是了。” 自从南辰帮她在杏林在望帮她找回场子之后,林尽欢又重新将他当成自己的战略伙伴了,觉得他还是可信的。 所以,此时听了南辰的话之后,林尽欢道:“好,那我就勉为其难去参加吧。” 魏利寿宴当天,林尽欢换了一身喜庆华丽的衣裙,带着紫萱、知喜和知乐,与南辰一同出发,一同前往魏家的避暑别院。 出了城,他们的马车才分开。 “欢欢,到了别院,少说话,应个景就回。”南辰隔着车帘对林尽欢嘱咐道。 “好的,我是来吃席的,吃完就回。” 林尽欢随着女眷的队伍,拿了请帖从侧门进入,被侍女引至一个花厅。 此时,花厅内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夫人小姐,大家或谈笑风生,或低声细语。 林尽欢没有个认识的,只能找了一个角落坐下,等着上菜。 知喜和知乐站在她的身后,眼睛警惕的看着周围,生怕有人找她的麻烦。 林尽欢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魏溶月的身影。 只要这个女人不出现,今天应该就没有什么大事。 林尽欢如此想着,伸手拿了桌上的蜜饯吃起来。 太甜了! 旁边照看的魏家丫头,看到她在吃蜜饯,忙给她斟了一杯茶。 林尽欢正在怡然自得,看到一个身着粉色衣裳的女子走了过来。 那女子面容娇美,朝着她这边看一眼,嘴角一提,走了过来:“奴婢见过晋王妃,我家小姐请您移步一叙。” 林尽欢心中一紧,魏家小姐? “魏家哪个小姐?” 来的丫头道:“是我们二小姐。” 不是魏溶月? “我跟你们二小姐没什么交情,你们二小姐找我做什么?” “奴婢不知。”丫头听了林尽欢的话之后,脸上的神情瞬间暗淡下来。 “你回去跟你们而二小姐说,本王妃不去,若是她有事找我,可以来这里见我。” 那丫头站在原地,踟蹰半晌不说话,也不离开。 “还有事儿吗?” “扑通——”那丫头跪在林尽欢面前,抽抽噎噎额哭起来,“王妃求您了,若是请不到您,奴婢会被二小姐打死的。” “那是你的事,跟我们王妃什么关系。”紫萱挡在林尽欢的跟前对丫头道,“你这是想胁迫我们王妃。” 此时,不少夫人小姐关注到了这边。 不明所以的,以为这丫头开罪了林尽欢,林尽欢在责罚她。 “今天国公爷生日,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就是,看这小丫头可怜见的。” “这位夫人看着面生,不知道是哪家的?” “没见过,别是混进来的吧。” …… 林尽欢不想跟这些掰扯,站起身道:“走吧,我倒要看看你你们家二小姐到底要干嘛。” 丫头一脸惊喜的起身,“多谢王妃。” 林尽欢带了紫萱、知喜、知乐跟着那丫头出了花厅。 七拐八拐,越走越偏僻。 林尽欢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脚步也不由得慢了下来。 那丫头见状,急忙催促道:“王妃请快些,二小姐还在等着您呢。” 林尽欢微微皱眉,停住脚步,“你们二小姐打算在哪里见我,再走就出了别院后门了。” 丫头指了指前面的院子,“王妃马上到了。请——” 林尽欢点了点头,带着紫萱等人跨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林尽欢就听到里面似乎有什么异样的动静。 她忙停住了脚步,竖起耳朵。 紧闭的房门中传出一个女人的呻吟声: “石砚,我好难受……快,快点……” 紧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娘娘,我在,我在呢……” 第七十二章 撞破 林尽欢震惊不已。 这里面是有人在偷情吗? 这个男人嘴里喊着“娘娘”? 那这里面的女人,难道是皇上的女人? 还是哪个皇子妃? 皇帝的成年皇子中除了南辰,再就是大皇子南星,二皇子南月,四皇子南泽和五皇子南明。 但是南泽和南明都没有成亲。 她站在这里,那肯定就是那几位中的一个。 不管是哪个,在魏国公府的别院,行这样的苟且之事,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这魏家的二小姐将她拉到这里来,让她撞破此事,这不是害她吗? 想到这里,林尽欢满眼寻找刚才的丫头,可是那丫头不知道去哪儿了。 “知喜,知乐,走,赶紧走,用飞的那种。”林尽欢转身就要出院门。 不想身体一轻,真的飞了起来。 原来她和紫萱被知乐和知喜,一人提了一个,从院墙飞出去了。 刚刚落地就听到有女人的声音:“小姐,我看到晋王妃朝着这边来了,是不是在哪儿迷路了?” “看看前面的院子有没有?林二小姐让你将帮着找姐姐,你倒好,连这么简单的差事都办不好。” 魏溶月和魏新月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有说有笑的朝着这边走来。 看到院门大开,魏溶月嘴角冷冷一笑,给魏新月递了一个赞赏的眼色:“看来她还在里面。” 魏新月一脸得意:“应该将南歌公主和其他人都带到这里来,这样的好戏,怎么能就只有我们姐妹两个观众。” 魏溶月点点头: “你说的没错,彩云你去找南歌公族和,就说后面有人在演戏,请她来看,再让她叫上别人。 “彩霞,你去告诉母亲,后面发生了件一件要紧的事情,请她来一下。” 魏新月谄媚的冲魏溶月道:“还是姐姐想的周到,只要南歌公主来了,那公主的舅母冯夫人和冯家的小姐肯定会跟着,那些平日里巴结公主的名门闺女,也会有不少人跟来,请了又给公主,等于请了所有人。” 魏溶月“呵呵呵”一笑:“哎,里面那位被这么多人围观,肯定会恨死撞破此事的林尽欢的,不光两个当事人会恨姓林的,就是皇上和整个皇家,都会觉得林尽欢是个扫把星的。” “姐姐说的没错。等人来的差不多了,我们再进去。” 魏新月说完此话之后,不停的向后面张望。 不多时,还没看到人影,就先听到了南歌的声音:“哪儿在演戏?” 魏溶月和魏新月忙带了人,快走两步进了院门。 院中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林尽欢的身影。 魏溶月眉头一蹙,冷冷的朝着魏新月看了一眼。 “姐姐,我敢发誓,我的丫头确实将林尽欢带到了这里,不然这里的院门也不会敞开着。” “可是,人呢?”魏溶月说完此话之后,意识到什么,忙道:“我们赶紧走,不然人都来了,我们就麻烦了。” 可是他们还没转身,“啪——”的一声,房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开了。 里面的两个倒霉蛋还没完事儿,正赤身裸体大行周公之礼,就这样赤身裸体的被众人围观了。 “啊——” “啊——” “啊——” 院中响起未婚女孩们此起彼伏的喊叫声! 跟着的婆子,一面安抚他们的情绪,一面命人去关门: “哪里来的娼妇狂徒,竟然来国公府行苟且之事。” 院门口传来南歌的声音:“这个院门开着, 肯定是这里了。” 魏溶月与魏新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们做梦也没想到,原本设计给林尽欢的难堪,竟然砸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些未婚的小姐们,哪一个不是出身名门望族,哪一个不是金枝玉叶。 如今竟然让她们看到了这样污秽不堪的一幕。 她们还不恨死自己。 魏溶月与魏新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慌乱与无助。 此时,南歌公主快走几步进了院门,冲到她们前面笑道:”二位姐姐先来了,这里演的什么戏——“ 看到房门中正在慌乱穿衣的男女,南歌顿时愣住了。 好一会儿她才捂住眼睛,转过身骂道:“魏溶月!你该死,这就是你让本宫看的好戏?” 跟在后面的冯夫人也怒声对魏国公夫人说道:“魏夫人,府上怎会出这样的事?” 此事,魏夫人已经顾不得询问,因为她认出了房中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大皇子妃——薛氏! 薛氏嫁给大皇子三年了, 一直无所出,与大皇子不睦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可是谁也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不守妇道,与别的男子有染。 而且这个男人还是表面上一直与大皇子颇有交情的石大将军的幼子——石砚! 这让大皇子如何面对? 薛氏仓皇的穿好衣服,虽头发散乱、面色羞愤,但是却毫无惧色。 缓缓站起身,慢慢的走出了房门。 脸上挂着冷笑看向魏溶月和魏新月: “魏家真是高门大户,所以才教导出这样,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女儿,你们在我的点心中下药,又将茶水打翻在我的衣裙上,以帮我换衣裙为名, 将我骗至此处,药效发作,毁我清白。 “如今又假模假样的带人来捉奸,不知道薛莹何时何地得罪了二位小姐,惹得你们非要置我于死地!” 众人听了此话,议论纷纷: “天呢,魏家的小姐,竟然干出这样的事?” “就算是大皇子妃以前言语冒犯了她们,也不能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一个皇妃吧。” “不会吧, 竟然有这样的人?” “大皇子妃敢当中指出此事,那肯定是真的了。” “真没想到,她们姐妹竟然是这样的人。” …… 魏溶月与魏新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尽欢那个贱人呢? 站在魏溶月和魏新月纳闷的时候,院门口传来了林尽欢的声音:“大家为什么挤在这里,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在墙的另一边听动静的林尽欢,着急得很,这么精彩的场面,竟然没有看现场。 于是她吩咐知喜想办法将此事通知大皇子,自己带了紫萱和知乐,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魏溶月一看到林尽欢,顿时暴怒,疾步到了她的跟前,伸手抓住了她的衣领厉声质问道:“是你,都是你的奸计是不是?” 第七十三章设下圈套、一箭三雕 知乐忙伸手将魏溶月的手掰开,林尽欢握着自己的脖子,面红耳赤的咳嗽半天,才艰难的道:“魏小姐,为什么一见面就要掐死我。” 魏溶月指着林尽欢冲众人道:“她就是三表哥娶得那个破落户,一向阴险狡诈,这件事完完全全都是她的诡计。” 林尽欢一脸无辜的摊开手:“魏小姐,我刚来,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旁边有位夫人看不惯,道:“魏小姐这话说的就没有道理了,明明晋王妃刚来,我们都看着呢,你要推卸责任,也要找个跟这件事有些关联的。” 林尽欢听了此话,宛如见了亲人一般,用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哽咽道: “这位夫人说的在理,我确实是小门小户出身,所以才会在这国公府的别院迷路。 “魏家连个指引的丫头也没有,我自己没头脑的走了好久,看到大家都在这边,才过来的,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装,接着装,明明新月的丫头早就带你来了——你,”说到这里,魏溶月猛地顿住了。 林尽欢一脸茫然的道:“刚才确实有个丫头说二小姐想见我,我也确实跟着那丫头出来了,可是那丫头走的太快,我根本就跟不上她,又不熟悉这里的路径,这才迷路了。” 魏溶月看向魏新月身边的丫头。 那丫头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不是不是,不是王妃说的那样,奴婢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将王妃带到这个院中之后才离开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魏新月一个耳光打了过去:“贱人胆敢胡说,我姐姐什么时候,让你将王妃带到这里了。” 已经气炸的南歌听了丫头的话之后,一脸恍然的样子看向魏溶月:“哦,我知道了,魏小姐先设下圈套,陷害大嫂,又想将三嫂引到这里撞破此事,让我大嫂和三嫂结下死仇,然后你坐收渔翁之利?真是蛇蝎心肠!” 在场的众人早已明白这件事的起因结果,但是大家都不说,被南歌捅了出来。 魏夫人脸上再也不能装无辜了,呵斥道:“溶月,你真的做了这样天理不容的事吗?” 魏溶月自然不会承认,只是一味的人辱骂林尽欢。 “就是你这个贱人,既要害大皇子妃,又要害我,你想一箭双雕,是不是?” 林尽欢满脸委屈:“魏小姐这话从何说起?说句不该说的,虽然我嫁进皇家,可是父皇母妃体恤,不让我们夫妻各处拜访,至今我还不认识大皇子妃呢,我为什么要害她? “再说,明明我也是受害者啊,莫名其妙差点被你们冤枉。” 此时,南歌公主忍不住开口骂道:“魏溶月你少在这里信口胡说,你因为我们都没有长眼睛,长脑子吗?谁没看见三嫂刚来,她连这里发生了什么她都不知道。” 魏溶月脸色铁青,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原本是想让林尽欢出丑,却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林尽欢两眼一耷拉,眼神中全是无辜,努着嘴道:“对呀,南歌妹妹说的极是。” 说完她适时的站在了南歌的身后。 一副害怕被人欺负的样子。 紫萱满脸惊讶,眼前的主子,与几天前面对七八个人围攻,轮条凳的主子,简直不是一个人。 此时,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大皇子来了。” 众人闻言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大皇子南星一脸阴沉的走了进来。 看到院中薛氏衣衫不整的样子,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疾步走到薛氏跟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怒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又看了看同样衣衫不整的石砚,顿时瞳孔一缩,深吸一口气,吼道:“薛莹——” 薛氏抬头看向南星,眼中满是委屈与愤恨,她颤抖着声音道:“殿下,您终于来了,妾身知道,今日之事唯有一死,但是就算是死,妾身也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此事分明。” 她说完,又将事情的经过大声说了一遍:“殿下,魏家姐妹联手陷害妾,离间殿下与石家的感情,还想挑拨您与三皇子不睦,一箭三雕。请殿下务必为妾报仇雪恨。” 薛莹说完,挣脱南星的束缚,双手抽出他腰间的长箭一挥,当着众人的面摸了脖子。 鲜血从她的脖颈处喷薄而出。 林尽欢作为一个专业的医生,下意识的冲到前面,用手中的帕子给她堵住伤口,一手掐住了她脖颈处的大动脉,喊道:“快,止血带——” 她只喊了一句,就停住了! 没有止血带,没有止血钳,没有止血器。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流血而亡。 林尽欢第一次在这个社会感到无力。 薛莹冲林尽欢一笑,唇语:“多谢。” 紧接着薛莹又说了一句无声的话,让林尽欢震惊的看向南星。 南星眼中闪过寒意,将薛莹抱进怀里。 此时,薛莹在南星的耳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道:“殿下,孩子——哈——哈……” 南星听了此话,疯了一般抱起薛莹大喊道:“快,御医,宣御医!” 在场的众人也顾不得其他了,忙跟着南星出了院子。 “快,去传府医——”魏夫人冲自己的下人喊道,“在鸣人进宫快马加鞭请御医前来救大皇子妃。” 南星一脸悲痛欲绝的样子,抱着薛莹大步朝前走,一边走一边吼道:“大夫呢,大夫死哪儿去了?” 魏夫人带领南星将薛莹安置在最近的客房。 此时薛莹已经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如纸,林尽欢伸手摸了摸她的脖颈处,已经没有了脉搏。 林尽欢心中一沉,就算来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此时,府医急匆匆走进来,忙给薛莹把脉,把完之后,一脸凝重的看向南星:“大皇子,皇妃已经没了。” 南星闻言,身体一晃,差点摔倒在地,幸好被身后的侍卫扶住了。 他双目赤红的看向府医:“你说什么?她没了?不,不可能,她刚才还好好的。” 府医吓得瑟瑟发抖,一句话不敢说。 南星猛地回过头,嘶吼道:“魏溶月——” 第七十四章调戏一下帅哥 南星朝着魏溶月一步步逼近,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让人喘不过气来。 魏溶月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吓得脸色苍白,她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人。 仿佛一头受伤的野狼一样,好像随时要扑向她,将她的喉咙咬断。 “魏溶月,你还我孩子——”南星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魏溶月吓得连连摇头:“我没有害你的孩子,没有,不是我!” 南星闻言,冷笑一声:“在我面前也还有脸否认!” 此时得到消息的魏利急匆匆赶来,忙挡在魏溶月的身前,给南星行了一礼: “大皇子,这其中定然有误会,请给我国公府一些时间,我们一定彻查清楚。皇妃在我们魏家的别院出事,自然是我们的责任,以后大皇子无论有何吩咐,魏利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南星听了此话,脸上的神情一滞。 他确实需要一个像魏国公这样的人支持他。 可是,他的孩子,他盼了三年的孩子,就这样么没了。 他冷笑道:“误会,魏国公可真会开玩笑,什么样的误会,能让魏家小姐害人性命?” 魏利知道个中缘由,自然不敢分辨。 魏溶月浑身颤抖,刚张嘴想2要分辨,却被魏利的一个眼神制止。 魏利深知此时辩解只会激怒南星,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向南星行礼道:“大皇子,无论真相如何,我们魏家定会给您交代。” “好,我就等你的交代。”南星抱起薛莹的身体,大步离开。 林尽欢望着满身沾染了薛莹鲜血的南星,黯然伤神。 “欢欢你没事吧?” 身后响起南辰的声音。 她的专注力都在薛莹的身上,竟然没有察觉南辰是什么时候来的。 林尽欢冲他怅然若失的摇摇头:“我没事。只是看到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跟前陨落,有些伤感。” “我们回去吧。” 南辰的话还没有说完,魏溶月就伸手拦住了他们:“今天的事情,皆因你们而起,你们竟然想走,不可能!” 林尽欢轻呵一声: “皆因我们而起,此话从何说起?这生日宴是专门为我们而设下的?这满别院的宾客也是为我们请来的? “设计大皇子妃失节也是为我们量身定制的?哎呀,那魏小姐为了对付我们夫妇,可谓煞费苦心啊。” 说到这里,林尽欢冷冷一笑,“可惜——你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作茧自缚了。” 魏溶月脸色铁青,气的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魏新月见状,气的尖叫一声:“你们不许走!把我姐姐害成这样,你们就想一走了之,没门!” 她说完就要冲上来阻拦。 南辰怒声道:“放肆!” 疏桐上前一步,站在了南辰的面前,抽出了腰间佩戴的长剑:“谁敢阻拦我们王爷?” 魏利忙呵斥道:“你们两个逆女,岂可对晋王殿下和王妃无理,还不退下!” 苏河推着南辰,林尽欢跟在后面,她们一行人,大摇大摆的出了魏家别院。 魏溶月看着他们的背影,气的咬牙切齿:“林尽欢,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林尽欢一行人出了魏家别院,上了马车。 南辰长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他早有准备,可是还是没有想到魏溶月竟然能想出这样龌龊的阴狠的手段,为了对付她们,竟然将一个无辜的人拖下水。 若非林尽欢机灵,那大皇子妃临死时的满腔恨意,怕是要落在他的身上了。 那她岂不是更要难过。 想到这里,南辰满眼心疼的看向林尽欢:“欢欢,对不起,因我之故,让你多受了很多委屈。” 林尽欢轻轻摇头,叹气道:“我之事不明白,想要拍对付我们,应该有很多办法。为什么魏家非要将大皇子妃牵扯进来,她完全是无辜之人啊。 “害了大皇子妃,对她有什么好处?” 南辰点点头:“可能,她原想借大嫂的事,挑拨我与大皇兄之间的关系吧。” 说到此处,南辰苦笑道:“没想到魏溶月竟然恨我到这样的程度。” “怎么后悔没娶她了娶了我?”林尽欢带着调侃的语气问道。 南辰摇摇头,叹道:“不是我没娶她,是她死活不嫁我……” 林尽欢听了这话别扭,一口气已经上到嗓子眼儿了,只听南辰接着说道: “不然我也不能这么幸运,遇到从现代跨越时间和空间来到我身边的你,可见上天还是公平的。” 林尽欢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将已经举起的拳头放下,点头道:“以后说话不要大喘气,刚才差点就误伤你了。” 南辰看她如释重负的神情,忍不住笑了,侧头道:“刚才生气了?” “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气死,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就是魏溶月不要你,你迫不得已才娶得我呗。” 说完此话,林尽欢回想他们成亲的过程,一脸不情愿的道:“虽然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可是当着我的面说出来,多少还是有点伤人吧。” “所以,你刚才是吃醋了吗?”南辰说完此话之后,就后悔了。 林尽欢将身体向他一倾,伸手钩住他的下巴:“小帅哥,我吃醋,你现在下饺子吗?” 一面说着眼睛从他的脸一直往下脖子、胸、腹……最后停在某处…… 南辰的脸“唰——”一下红到了耳根,结结巴巴的道:“欢欢,别,别闹……我,我……” 林尽欢笑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直了身子,“这古代的日子虽然无聊, 但是偶尔调戏一下帅哥,还是蛮有趣的。” 南辰闻言,脸色更红,轻咳一声,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尽欢看他这副模样,更是觉得好笑,伸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捏了一下:“瞧把你吓得,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此时,南辰想要康复的心达到了极致。 林尽欢也不再逗他,正色道:“说真的,魏溶月这次没有得逞,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还有后招。” 此时她忽然想起薛莹临死前对她说的那句唇语,对南辰道:“大皇子妃薛莹好想知道什么,她临死时好像对我说——” 第七十五章 葬礼 “殿下到家了!”外面响起疏桐的声音,随即马车缓缓停住。 南辰冲她点点头:“回家再说。” 一进王府,南辰便吩咐下人准备热水和饭菜,又让人去请府医来,说是林尽欢受了惊吓,需要好好安抚。 林尽欢看着他忙碌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知道,南辰是真的在乎她,怕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府医很快就来了,给林尽欢把了脉,又问了些问题,确认她无碍后,才告退离开。 站在一边拄拐的裴枕河看了南辰这番操作,阴阳怪气的道:“你这臭小子放着我不用,竟然让府医给她检查,你几个意思?” 南辰笑道:“欢欢只是吓到了,并不是什么大毛病,若是请您查看,岂不是大材小用?” “少说屁话,你是不是怕承我的情?”裴枕河将手中的拐杖一扔,一瘸一拐到了南辰的跟前:“告诉你,这一年,就算你把我供起来,我也绝不会放弃这个侄儿媳妇。” 南辰收了脸上的笑,低头看了看 他一瘸一拐的腿,看那眼神,恨不能将他的腿再打断了。 吓得裴枕河,忙将自己的腿收了收,轻咳一声道:“那个,我忙的很,不跟你们闲聊了。” 逃也似的出了林尽欢的院子。 “王妃要休息,你们先退下吧。”南辰将紫萱等人打法出去,又对苏河与疏桐道,“你们娶门口等我。” 房门关上的一刻,南辰伸手想将站在她前面的林尽欢拽到身边,可是林尽欢往前一步,他的手抓了个空气,气急败坏的收了回来。 林尽欢对此完全没有察觉,蹙眉纳闷的道:“你知道薛莹临死的时候给,跟我说什么吗?” “什么?”南辰平复了自己的情绪问道。 林尽欢转过身,用唇语无声的说了一句话。 南辰一脸震惊的道:“大嫂让你提防魏家和大皇子?” 林尽欢一拍手,冲南辰竖了一个大拇指:“你看,你能看出来,说明我看错,她就是说:他们沆瀣一气,千万提防!” 说完此话林尽欢多少有些伤感。 她当时出手想救薛莹,只是出于一个医生的职业本能。 没想到她人至将死,依然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报答自己。 她应该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吧,可是就这样无缘无故的死在了皇家的争斗里。 “我不想让她白死,你能不能派你的手下调查一下这件事,我想让她瞑目。” 南辰听了此话,目光坚定地对林尽欢说:“欢欢,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他稍作停顿,语气凝重地补充道,“不过,若舅舅真的要和大皇子联手的话,那我们以后的麻烦可能会更大。” “你或者你这个原主对大皇子了解吗?” 林尽欢这个原主的记忆中,一点关于大皇子的影子也没有。 “大体了解。他是个为人很冷淡的人,对我们兄弟几个都不亲近,在原主的记忆中,大皇子也不受父皇看重,可是导致这一局面的原因不明,我猜应该跟他的母亲有关?” 南辰努力的搜罗着记忆中关于大皇子的一切,可是有价值的不多。 “皇帝的大儿子,若无意外,应该是嫡出,也就是皇后生的孩子?你父皇的皇后呢?” 一句话提醒了南辰。 他脸色微变:“自从我穿来这里之后,从未有人主动提起皇后。皇后这两个字好像是什么禁忌一般。” 林尽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此说来,大皇子不受宠,很可能与皇后的境遇有关。皇后失势,她的儿子自然也会受到牵连。” 她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可是,皇后究竟为何失宠,又为何会成为禁忌,这里面怕是另有隐情。” 两人在房中商量许久,直到晚饭时分,紫萱来催饭的时候,他们才商量完。 次日,南辰和林尽欢接到圣旨,大皇子妃的葬礼在大皇子府举行,皇室宗亲、在京五品以上官员一律到场守制。 圣旨中只说大皇子妃因病暴毙,其他只字未提。 前往大皇子府的路上,南辰与林尽欢两人的神情都有些凝重。 “葬礼上应该不会有人给我们设圈套了吧?” 林尽欢不无担心的说道。 “小心为上吧,父皇特许我可以不用守灵,但是你不一样,所以你要格外小心” 林尽欢点头,神色肃穆:“我明白。” 大皇子府的匾额上已经遮了素布,里面哀乐低回。 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南辰和林尽欢一到,便被引至灵堂。 灵堂中,薛莹的遗体静静地躺在那里,面容安详,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南星一身白衣,站在灵堂的一侧,双目涨红,满脸憔悴。 看到南辰和林尽欢,一脸苦涩的拱拱手没有说话。 南辰行完礼之后,林尽欢让他回去:“你身体不适合长时间在此守着,先回吧。” 南辰朝着知喜、知乐看了一眼。 两人心领神会的一拱手。 南辰走后,林尽欢与二皇子妃李氏站在了灵堂的一旁。 不多时,魏夫人带了魏溶月和魏新月走了进来。 林尽欢只当没有看到他们,低头默默守灵。 不曾想,魏溶月却是奔着找事儿来的:“林尽欢,三表哥怎么没跟你一起,你们不是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吗?” 林尽欢抬眼看了看她:“今日大皇子妃葬礼,魏小姐最好注意自己的言行,不然……别怪我把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抖出来。” 魏溶月上前一步,目光狠毒的盯着林尽欢:“林尽欢,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那日的事情,若非是你,怎么会演变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明明是你,是你耍奸使滑,这次酿成祸事!。” 林尽欢冷笑一声:“魏小姐这话真是好笑,分明是你们魏家设宴,请了我们夫妇前去,如今出了事情,却怪到我们头上,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此时,二皇子妃李氏上前一步,打断了她们的争吵:“好了,今日是大皇子妃的葬礼,大家还是不要争吵了,以免扰了大皇子妃的安宁。” 林尽欢和魏溶月闻言,都闭上了嘴。 灵堂中再次恢复了安静,只有哀乐低低的回响着。 林尽欢看着薛莹的遗体,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哀伤。 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无辜的逝去了。 再看魏溶月,她今日哪里是来吊唁的,分明是来选美的。 虽然穿了素装,可是满头精致的银饰将她衬得如下凡的仙女一般。 那个男人见了不多看两眼。 就连新鳏的大皇子,都盯着她看了许久了,脸上的悲戚之色都淡化了许多。 忽然,林尽欢脑海中闪过一个细思极恐的念头。 第七十六章 你害怕什么? 她转头看向南星,只见他的目光果然有意无意的落在魏溶月的身上。 那不是普通的打量,而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凝视。 林尽欢眉头微蹙,心中忍不住冷笑。 难道说,这场阴谋,原本就是针对她和薛莹设计的。 一是要让薛莹死,空出大皇子妃的位子,二是让薛家狠上她。 给南辰制造一个敌人。 只是不知道这场阴谋是魏溶月自己设计的,还是大皇子也参与了。 薛莹临死前说他们沆瀣一气—— 林尽欢心里猛然惊醒! 大皇子和魏家早就联合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林尽欢着实替薛莹不值。 林尽欢正想的出神,忽然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抬头一看,只见大皇子南星正神情阴冷的看着她。 林尽欢心中一惊,忙从魏溶月身上收回目光,低头继续守灵。 可是那道目光如影随形,让她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 她不明白,大皇子为何要这样看着她? 难道他察觉到自己对薛莹的死产生了怀疑了? 此时,二皇子妃李氏轻轻碰了一下林尽欢的胳膊,低声道:“弟妹,你没事吧?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 林尽欢强行挤出一丝微笑:“我没事,可能是有些累了。” 李氏闻言,关切的道:“若是累了,便去偏厅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呢。” 林尽欢感激的点点头,随即退出灵堂去了偏厅休息。 正好她不想在这里面对南星这个可怕的人了。 连枕边人也算计,还搭上了自己的孩子,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后不后悔。 不行,她不能在这儿了,还是回晋王府吧,那里才是人呆的地方。 想到这里,站起身,正要离开。 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争吵声。 林尽欢停下脚步,趴在门缝上偷听。 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我可是国公府的小姐!” 是知喜的声音:“魏小姐,我们王妃已经在里面休息了,你不便进入。” 林尽欢闻言,心中一喜,看来知喜长记性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打开门迈步走了出去。 一见到林尽欢,魏溶月便气呼呼的道:“林尽欢,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难道这偏厅是你家的吗?” 林尽欢看着她,冷笑道:“魏小姐,这里大皇子府,也不是魏家,你最好不要在这里放肆,小心惊了我大嫂未远去的魂魄。” 提起薛莹,魏溶月脸上的神情陡然一变,不自然的道:“你少拿死人吓唬我。” 林尽欢哧声一笑:“吓唬?若是你没有做亏心事,你害怕什么?” 说完此话林尽欢神情陡然一冷,接着道:“还是说,你做了亏心事,怕薛莹的冤魂向你索命。” 魏溶月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林尽欢,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你,你,你胡说什么?” 此时,林尽欢看到门外廊下露出一个人影,她笑道: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最清楚了,不过我有些纳闷,若是你看上了大皇子,想要嫁给他,想什么办法不行,非得想这样得方法。 “虽然也能达到目的,可是也太下大皇子的面子了。真不知道你是爱慕他,还是只是想利用他得身份。 “你想想,他的皇妃公然跟人通奸,那大皇子脸上能好看?别人会不会猜测他那方面不行,所以才逼得薛莹这样?魏溶月——你这一招可真是欠考虑!” 门外廊下的人影动了动,似乎是想走进来,可是又有些犹豫。 林尽欢瞥见这一幕,心中已然明了。 魏溶月此时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林尽欢:“你,你,你胡说什么,薛莹偷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薛莹是什么样的人,大皇子心里自然清楚,她有没有偷人,你心里也清楚;你不该不管不顾就设下这样龌龊的陷阱,让她死,还要毁她的声誉。 “可是你不想想,你毁的是薛莹一个人的声誉吗?是大皇子的声誉,也是整个皇家的声誉。 “所以,你从未考虑大皇子的感受,只将他当成了你可以利用的工具,对不对?” 不等林尽欢说完,魏溶月两眼涨红的阻止道:“你闭嘴——” “魏小姐这是被我看穿了,所以恼羞成怒了?” 此时,门外的人终于走了进来,正是大皇子南星。 魏溶月一见是他走进来,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身子微微颤抖着,想要解释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南星的目光从魏溶月的脸上移到了林尽欢的脸上,带着几分探究,几分阴冷。 林尽欢迎着他的目光,毫不畏惧。 她心中已然明白,今日这一切,怕是南星早已知晓,或者说,就是他设计的。 不然,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大皇兄,您来了。”林尽欢淡淡的说道。 南星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魏溶月:“魏小姐,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魏溶月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是对上南星那冰冷的目光,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南星见状,冷笑一声:“魏小姐若是无事,还请离开,本皇子不想看到你。” 魏溶月脸色更加惨白,她咬了咬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林尽欢看着魏溶月离开的背影,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机智,将南星引了过来,不然还不知道魏溶月会如何纠缠。 她转头看向南星,只见他神色依旧冰冷,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林尽欢心中一紧,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如何对自己。 南星的目光在林尽欢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后淡淡说道:“晋王妃,你若身体不适,也请离开,不要让南辰以为我亏待他的王妃。” 林尽欢闻言,心中咯噔一下,不知道他这话是何意。 但她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淡淡说道:“多谢大皇兄体恤,那我就先回了。” 谁想在这儿。 南星转身离开,没有一丝停留。 林尽欢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回到晋王府,她将今日之事告诉了南辰。 “大皇子的话里竟然带着敌意?我之前从未与他有利益冲突。” 南辰说完此话之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第七十七章 炫耀 “欢欢,我想起来了,之前我们猜测,大皇子不受宠可能与他的母亲有关,而关于他的母亲,却从未有人提起。 “那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不能为人知的秘密,将他母亲的事情查清楚了,说不定所有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林尽欢闻言,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你说的对,可是既然是皇家想隐瞒的事,肯定是不想人们知道,那我们怎么查?” 南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说的不错,可是这应该不是什么小事情,知道的人应该也不少,只是大家不敢提起而已。” “或许,有一个人会知道这件事情。”林尽欢忽然说道。 南辰闻言,看向林尽欢:“谁?” 林尽欢抿了抿唇:“二皇子妃李氏。” 南辰闻言,有些惊讶:“她?” 旋即点点头道:“她与皇后出自同一家族,而且她嫁入皇家多年,还真有可能知道。” 林尽欢忙道:“那我明日便去拜访,试探一下她。” 南辰闻言,嘱咐道:“你小心一些,千万不要让她察觉出什么。” 林尽欢点点头:“你放心,我有分寸。”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直到夜深了才各自回房休息。 次日,林尽欢一早便去了二皇子府。 二皇子妃李氏见到林尽欢前来,十分热情,“弟妹,你怎么来了,是约着我一同去大皇子府守灵吗?” 林尽欢闻言,微微一笑,顺着她的话笑道:“是啊,昨天我离开的时候,看到二嫂的马车需要修了,一日未必修好,所以过来接着你一同前去。” 李氏听了此话,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那里是马车坏了,根本就是给她配的这样的马车。 谁让二皇子身有残疾不得势呢。 想到这里,又感念林尽欢的体恤,道:“如此,我就承你的情,坐你的马车去。” 路上,林尽欢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天,不知不觉聊到了大皇子母亲的身上。 李氏的话说了一般戛然而止。 林尽欢故作不解的问道:“大皇子的母亲怎么了?二嫂说了一半怎么不说了,可是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李氏看着林尽欢,一脸为难:“你从来没听说过吗?” 林尽欢一脸茫然:“听说什么,像我这种小门小户出身的,什么见识都没有,也不知道。” 李氏闻言,轻叹一声,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开了口:“罢了,此事虽然是禁忌,但也不是我一个人知道,只是你千万不要在人跟前提起就是。” 林尽欢闻言,忙点头保证:“二嫂放心,我定然守口如瓶。” 李氏凑到她的耳边:“大皇子的母亲,本是皇后娘娘的庶妹生的花容月貌,皇帝一见钟情,赐名李倾城,盛宠在身,不久就生了大皇子。 “可是后来不知为何,便渐渐失了宠,最后更是莫名的暴毙而亡。 “大皇子就留在皇后娘娘身边抚养了。不知怎么,后来宫中传出李倾城是死于皇后之手,皇上命人查了又查,也没找到证据。 “当时大皇子与皇后已经有了感情,再者皇上已经将盛宠转移到了贤妃身上,所以极力反对黄山调查皇后,最后皇上只能暂时幽禁皇后,这一禁就是七年了,到现在也没有再提及此事。” 林尽欢微微蹙眉,原来是这样,难怪坤宁宫大门紧闭,可又不像是没人住的样子。 李氏闻言,这才继续说道:“大皇子也因此受到了牵连,从此不受宠,若非当时皇上子嗣少,只怕他这皇子之位都保不住。” 林尽欢闻言,心中已然明了。 她看着李氏,再次问道:“那大皇子的母亲究竟为何失宠,又为何会暴毙而亡,这里面可有什么隐情?” 李氏闻言,再次犹豫了,低声说道:“此事我也是听家中的长辈偶尔提起,说是大皇子的母亲发现了皇后娘娘的一个秘密,皇后娘娘为了灭口,所以才……” 林尽欢正听的起劲儿,李氏忽然住了口。 外面知乐道:“主子,到大皇子府了。” 林尽欢闻言,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轻轻拍了拍李氏的手背,“二嫂,我们进去吧。” 李氏点了点头,随着林尽欢一同下了马车。 两人步入大皇子府,只见府内一片肃穆,来往的宾客皆是神色凝重,无人敢大声喧哗。 林尽欢与李氏一路行至灵堂,只见大皇子南星正站在灵前,神色哀伤。 林尽欢心中暗自感叹,这南星倒是能忍,昨日还那般算计,今日却能装出一副悲戚的模样。 她收回目光,与李氏一同在灵前行礼,随后退到一旁。 此时,在络绎不绝的吊唁人群中,林尽欢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兰瑾和林如月。 兰瑾虽然一身白衣,但一如既往的端庄大气。 林如月今日穿的倒是素净,没有格外的装扮,只罩了一件宽大的白色外衫。 行完礼之后,她们朝着林尽欢走了过来。 兰瑾见林尽欢面容丰满,白里透红,知道她在晋王府没有受委屈,说了几句话打算离开。 林如月走到近前对林尽欢一脸得意的道:“姐姐,楚家上门求亲了,已纳采问名,姐姐可别忘了给我添妆。” 林尽欢还纳闷,这样的场合,林如月怎么来了,原来是来炫耀的。 她微微一笑:“那是自然,妹妹大喜,我怎会忘记。” 林如月闻言,似乎十分满意,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兰瑾拍了拍林尽欢的手一笑示意她不要放在心上,“我与你妹妹先回了,你想母亲了,就随时回去。” 林如月也不管兰瑾有没有走,就自己率先举步出门。 林尽欢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暗道,林如月此举,怕是想要炫耀给这里所有人看的,她一个小小的庶女,现在不仅可以随兰瑾出入这样的重要场合,而且还能嫁入楚侯做世子夫人。 她不明白像楚家这样注重门第出身的人,怎么会轻易答应娶林如月一个庶女? 这其中定然有蹊跷。 正当她愣神的时候,忽然疏桐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王妃,不好了,出事了……” 第七十八章 自以为是 林尽欢心中一惊,忙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疏桐低声在道:“发生了一些意外,晋王殿下请您回去。” 林尽欢朝着南星看去。 南星侧头看向这边:“既然三弟找弟妹有事,那弟妹就回吧。” 林尽欢微微一礼出门。 出了大门之后,疏桐低声道:“王妃,工部忽然将我们府上建无菌室的人都抽走了。” “为什么?”林尽欢一面上车,一面问道。 疏桐道:“王爷猜测此事与大皇子有关。” 林尽欢点点头,放下了车帘。 回到王府后,林尽欢见南辰正悠闲的看书。 他看一页,苏河给他翻一页。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工部将人抽走了?”林尽欢一进门问道。 南辰冲她笑了笑,对苏河道:“你出去吧,把门带上。” 房门关了之后,南辰笑道:“你不是不想在那里呆着吗,我就找个理由把你叫回来。其实,没什么重要的事。” “疏桐跟我说工部撤走了建无菌室的人。” 南辰点点头道:“对,工部将建无菌室的人调走了,大嫂去世的突然,又是夏天,钦天监要在七日内建好大嫂的墓,所以将工部的匠人都借走了。” “那我们的无菌室岂不是要延期了?” 南辰看了看门外叹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无菌室一天建不好,我就没法给你手术,你就没有康复的希望。”林尽欢也大声的叹了口气。 “最多也就五天时间,五天后他们就回来了,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林尽欢点点头:“那我们也只能等了,我是怕七日过后,等大嫂下葬后,他们又找其他的理由将人扣下,那我们等起来就遥遥无期了。” 南辰点点头,没有说话。 五日后,薛莹出殡。 林尽欢按规矩与众人一起出城送葬。 回来的路上,李氏依然哽咽不止:“她那样的家世,竟落得如此下场,像你我这样小门小户出来的, 以后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二皇兄肯定会庇护你的,放心!”林尽欢不走心的劝道。 因为她透过车窗看到,外面竟然有很多流民,不知是何原因。 李氏苦笑道:“他自顾尚且不暇,哪里来的精力顾我,你还不是一样,如今三弟还比不过我们家那位呢,你自己多长点心吧,我看魏国公家的小姐,好像很爱刁难你,三弟不也没替你出头。” 林尽欢心里嘀咕道:他替我出头的时候,你没看到。 不过这话她可不能说出口。 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林尽欢心中明白,李氏这话虽然说的直白,但也不能说完全不对。 如今南辰在朝中的地位确实不高,就算皇帝再喜欢他,也是以前的事了。 皇帝为了大周的基业,肯定会倾向其他人,而不是瘫痪在床的南辰。 而自己虽然贵为晋王妃,但也不过是一个摆设罢了。 她看向李氏,微微一笑:“二嫂说的是,我会注意的。” 进城后,林尽欢将李氏送回府,回晋王府的路上,她正眯眼打盹,马车陡然停住,害得她差点磕着头:“知乐,怎么赶得车?” 知乐忙下车查看,不一会儿回来禀报道:“王妃,是魏国公府的马车挡住了去路。” 林尽欢闻言,皱了皱眉,这魏溶月又想搞什么鬼? 她掀开车帘向外看去,果然看到魏溶月正坐在马车里,一脸怒意的看着她。 林尽欢心中暗自冷笑,她倒要看看,这魏溶月想做什么。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下了马车,走到魏溶月面前:“魏小姐,有何贵干?” 魏溶月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林尽欢,这次的事是你故意找我的麻烦,以后有什么事,不要怪我” 林尽欢故作不解:“魏小姐这话是何意?我不明白。” 魏溶月冷哼一声:“你少装蒜,那日你故意将大皇子引来,让他对我产生误会,你想挑拨我们国公府与大皇子不睦,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林尽欢闻言,笑了:“魏小姐,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怎么知道大皇子会这个时候来?再说了,那是误会吗?那难道不是事实吗?” 魏溶月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你——” 林尽欢不想再跟她纠缠,说道:“魏小姐,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魏溶月却叫住了她:“林尽欢,你别得意,我不会放过你的。” 林尽欢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魏小姐,我劝你还是收起你的小心思吧,是不是忘了杏林在望的教训了?一般人都是吃一堑长一智,魏小姐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说完,她不再理会魏溶月,上了马车,吩咐知乐赶车离开。 魏溶月看着林尽欢离开的背影,气的直咬牙。 次日一早,她命自己的丫头去给南星送了书信,约在杏林在望的雅间见面。 两人相对而坐,南星打量着眼前的魏溶月,道:“魏小姐这样私会外男,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吗?” “只要殿下不说,谁会知道?” “我为什么要为魏小姐守口如瓶?” 在魏溶月的眼里,虽然南星是皇长子。 可是他一直不受皇帝的重视,在朝中也没有什么地位。 也就有个皇子的身份,说话未必有自己的父亲管用。 所以打心眼里,她瞧不上南星。 但是现在她们魏家要重新扶持一个皇子,南星是最好的人选。 他性格内向,一向少言寡语,又没有强大的外戚做后盾。 此时,听了南星的话之后,魏溶月淡淡一笑,一脸自信的道:“因为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难道我父亲在朝堂上没有替大皇子说话吗?” 南星的确收到了魏利善意的信号,有几次议事,魏利明处没有表态,但是最终还是做了有利于南星的选择。 南星冷冷一笑:“这就是你害死莹儿的理由?还让她以为,我跟你们同流合污?” “殿下不是一直不喜欢她吗?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对你有什么裨益,不像我,背后有整个魏国公府,这一点,殿下还是拎得清的吧。” 南星双手紧握,握的骨节发白,脸上却面不改色…… 第七十九章 谁在背后捣鬼 魏溶月见状,以为南星默认了自己的话,继续道:“只要殿下愿意与我们魏国公府合作,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南星闻言,缓缓松开紧握的双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那魏国公能为握提供什么多大的助力呢?” 魏溶月听了此话,觉得南星已经接受了自己,笑道:“若是大皇子与国公府融为一体,那国公府自然会竭尽全力扶您上位。” 南星微微一笑,却带着几分冷意:“融为一体?怎么融为一体?” 魏溶月并没有察觉南星的异常,轻笑道:“这样的话,一定要让我一个女人说出口吗?你去国公府提亲,那大皇子府不就与国公府融为一体了?” “果然是个好主意!”南星不无讽刺的说道,“如此,魏家也有了将来。” 魏溶月闻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殿下,只要您愿意,我们魏国公府定当全力支持,助您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南星看着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好,我同意与魏国公合作,不过,薛氏刚刚去世,我就去府上提亲怕是不妥吧,等过段时间吧。” 南星说完之后,又道:“不过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魏小姐。” 他想知道,为什么薛莹临死的时候,对他满眼都是憎恨? 到底是她主动背叛,还是遭人陷害!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魏溶月,缓缓问道:“魏小姐,可知那件事的真相?” 魏溶月闻言,心中一惊,她强作镇定道:“殿下为何突然问起这个?薛氏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她的死活,有那么重要吗?” 南星冷冷地看着她,道:“魏小姐,薛氏虽然出身不高,但她毕竟是我的明媒正娶的皇妃,她的事,我自然要调查个明白。” 魏溶月见他态度坚决,心中虽然不满,但也不敢发作,只得说道:“殿下若想知道,可以去问林尽欢,她是最先到场的人。” 南星闻言,目光微闪。林尽欢?她会是关键吗? 他沉吟片刻,对魏溶月道:“好,魏小姐请回,改日我会亲自登门拜访魏国公,商讨合作事宜。” 魏溶月见他答应,心中一喜,起身道:“那溶月就恭候大皇子大驾了。” 说完,她施了一礼,转身上了马车,离开了杏林在望。 南星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 魏国公府,你们是想跟我合作,还是想找一个傀儡上台? 他冷笑医生转身回府,既然你们要合作,那就合作吧,但是薛莹的仇,我一定会报! 与此同时,林尽欢在晋王府中,也正为无菌室的事烦恼。 她催了又催,但是工部调走的人,始终没有回来。 又过了四五天,她笃定的对南辰道:“现在可以肯定了,定然是有人知道了这无菌室是为了给你治疗用的。” 南辰点头道:“所以,是有人故意将工部的人调走,为的就是阻止我们建无菌室。” 他说完此话对疏桐道:“去查一下,是谁在背后捣鬼?” 疏桐领命而去,林尽欢则坐在一旁,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量。 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为何要针对他们? 这人定然知道无菌室的重要性,所以才故意阻挠? 林尽欢心中思绪万千,却一时找不到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尽欢心中越发焦急。 终于,在黄昏时分,疏桐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 林尽欢见状,忙问道:“查到了吗?是谁在背后捣鬼?” 疏桐低声道:“王妃,奴婢查到了,是,是……” 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林尽欢见状,心中更加确定,这背后之人身份定然不简单。 她沉声道:“是谁?你尽管说,我不会怪你。” 疏桐咬了咬牙,说道:“是,是大皇子,他说要修缮皇妃生前的所住的院子,以寄托哀思。” “借口,都是借口,寄托哀思不应该保持原样吗?修什么修!”林尽欢气急败坏的道。 “都下去吧!”南辰一脸失落的将苏河、疏桐等人打发了。 房门关上之后,南辰招手让林尽欢到他身边坐下: “看来,大皇子之母李倾城的死,并没有我们所知道的那样简单。” “怎么这么说?” “母妃得宠是李倾城死了很久之后的事情,他不会因为这个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而且我已经身残,不能成为他的竞争对手了,他却依然要这样做,只能说明,他母亲的死,与我有关。” 林尽欢惊讶的张大了嘴:“可是,七八年前你还是个少年,怎么能害他的母亲?” “原主没有给你留下什么记忆吗?你搜罗一下!” 南辰失落的点点头:“没有,完全没有。在原主的记忆里,贤妃是个异常善解人意且知书达理的人,在皇上的心里应该也是这样, 不然不会赐封号为‘贤’!” 林尽欢撇撇嘴摇头道:“不一定哦,我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贤妃,都是装的,表面越贤惠的人,越有可能是黑化最厉害的人。” 南辰脸上干干的笑了笑:“或许是说的是对的,可能因为她是原主的母亲,所以我对她有些滤镜。” “有没有滤镜,不妨查一查,既然从皇后身上差不多原因,说不定从贤妃身上能查出点什么呢。” 南辰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但随即坚定道:“好,那就查一查,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能让母妃察觉到。” 林尽欢点头赞同:“不错,我们得好好计划一下,看看怎么打开突破口,比如她有没有什么遣散的老嬷嬷或者宫女之类的。” 南辰陷入沉思,忽然他抬起头道:“有,有这样的人,我马上让人去查。” 林尽欢听此话之后,忙拦住道:“等一下!” 南辰不解的问:“怎么了?” 林尽欢一脸无奈的道:“让谁去查,你不觉得无菌室的事有些奇怪吗?知道无菌室用途的人,除了你我,不超过五个人。怎么就被大皇子知道了?我们身边肯定有别人的眼线。” 南辰点点头低声道:“我知道。” 林尽欢不解:“你知道,谁?” 第八十章 城外遇袭 南辰一笑,“你凑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林尽欢毫无防备,真的将耳朵凑到了他的嘴边。 南辰往前一凑,双唇落在她的耳尖儿上。 做了坏事后,他两颊顿时一红,忘了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直接朝着林尽欢身上趴了过去。 不明所以的林尽欢,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两手一伸就拖住了他的脸。 “哎呀,你的口水都流到我的手心上了。” 林尽欢将南辰的身体扶正了之后,忍不住吐槽道。 南辰一脸尴尬的朝向另一边,舌头轻轻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旋即气呼呼的道:“我要手术!” 林尽欢看了他一眼:又莫名其妙生气! “这里说着谁是眼线的事,怎么忽然想起来要手术?” 南辰没好气的道:“我怎么知道谁是眼线,我看他们都挺衷心的。” 林尽欢翻了个白眼:“行了,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既然不知道,那就另派他人,你手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们几个。” 南辰良久没有说话,情绪渐渐平复之后,才道: “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一个奶母,但是我长到十岁的时候,就求了母妃回老家养老了,说不定能从她嘴里能问出些什么。” “那就派人去查吧。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林尽欢也没跟他计较。 南辰白了林尽欢一眼:“除了吃就是吃,你就不能有点别的事儿吗?” 林尽欢被他说的一愣:“这是怎么了?今天火气这么大!”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发火了。 南辰叹了口气,语气淡淡道:“哎——没事,我怎么就遇到了你这么一个榆木脑袋呢。” “你什么意思?” 南辰忽然觉得挺没意思的,叹道:“没什么,我问你一件事。” “说!” “如果,我有无菌室,你能立马给我手术吗?” 林尽欢闻言,眉头微皱,她看着南辰,认真的说道:“南辰,不是我不想给你手术,而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无菌室还没有建好,就算建好了,我也需要准备一些手术用的器械和药物,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准备好的。” “我说我有无菌室的话,你能不能给我安排手术?” 此时林尽欢才听清楚南辰的话,瞠目结舌的问道:“你说什么?你有无菌室?” 南辰看着林尽欢,眼神闪烁。 但是林尽欢怎么会轻易放过他,抓住他的肩膀, 一脸惊喜的问道:“你穿越的时候,是不是带了什么空间之类的东西?快说,是不是?” 南辰眼神一躲,随即哭笑不得:“你想什么呢,我哪有带什么空间。就算有空间也不能变个房子出来。” 林尽欢却不肯罢休:“那你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个无菌室?你别想骗我。” 南辰无奈的摇摇头:“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说。其实,这个无菌室并不是我带来的,而是我让人秘密建造的。” “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林尽欢一脸怀疑的看着南辰,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南辰见状,苦笑一声:“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但事实确实如此。我让人秘密建造这个无菌室,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会搞破坏,所以做了两手准备。” 林尽欢闻言,心中微微一动。她看着南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我都打算去工部要人了,你竟然有后手也不跟我说,你够狡猾的。” “明天我们继续去工部要人,这样才能迷惑敌人。” “无菌室在哪儿?”林尽欢问道。 南辰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狡黠:“在城外!” “那我明天去看看,只要无菌室没有问题,我就给你手术。”林尽欢兴奋的道。 吃过饭之后,林尽欢回了自己的院子,辗转反侧一宿,到了凌晨才眯了一会儿。 吃过早饭就询问南辰无菌室的具体位置,带了知喜、知乐出城而去。 马车一路颠簸,林尽欢的心情却异常激动。 她迫切地想要看看南辰命人偷偷建造的无菌室到底合格不合格。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城外的一处隐蔽之地。 这里是一个隐藏在密林深处的园林。 从外表看,更像一个避暑别院。 她带着知喜、知乐下车,走进院落。 只见院落之中,一间间房间紧密相连,门窗紧闭。 外形与庄贤画的图纸大差不差。 林尽欢心中暗自赞叹。 她走进其中一间房间,只见里面摆放着各种药物,井然有序。 查看了一圈之后,林尽欢终于确认,这个无菌室确实没有问题。她心中大喜,终于可以为南辰进行手术了。 忽然,院落周围的密林中, 群鸟仿佛受了惊吓一般,呼啦啦冲天飞去。 知喜和知乐忙抽出长剑,进入备战状态。 就在这时,几个身着黑衣的人影从密林中窜出,直奔他们而来。 “保护王妃!”知喜和知乐大喝一声,挺剑迎上。 林尽欢见状,忙退到一旁,她虽然也会些拳脚功夫,但此时显然不是逞强的时候。 黑衣人足足有十几人,虽然知喜、知乐武功高强,可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 她们俩渐渐落了下风。 林尽欢环顾四周,见晋王府的马车就在不远处,她快速朝着马车跑去。 她刚跑到马车旁,准备上车,却见马车夫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林尽欢心中一惊,想要转身逃跑,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黑衣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林尽欢冷哼一声,拿起马车上的马鞭,猝不及防朝着黑衣人抽了过去。 黑衣人没想到林尽欢竟然会反击,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林尽欢一击得手,并不恋战,转身上车,站在车辕上,抓住马缰,大喝一声,扬鞭而去。 围攻知喜、知乐的黑衣人,不再恋战,急匆匆去追林尽欢。 林尽欢的马车在林中穿梭,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和身后黑衣人越来越近的喊杀声。 她心中焦急,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原来前面是个陡坡,马车太快,一下失去了平衡,马儿嘶鸣着跌倒在地。 林尽欢的身体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从车辕上飞了出去,片刻后重重的摔了下来。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着坡下滚去。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林尽欢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八十一章 被变态救了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 房间布置简洁,却透着一股温馨的气息。 她挣扎着坐起身,只觉得头痛欲裂,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翻涌。 林尽欢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记得自己被黑衣人追杀,马车失控,然后从车辕上摔了下来…… 那么,这里是哪里?她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正当她疑惑不解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林子贤端了一碗药走了进来。 吓得林尽欢忙缩到了床里:“竟然是你,你将我带到这里做什么?” “姐姐,好久不见。” 林子贤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缓缓走近床边,“姐姐,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林尽欢警惕地看着他,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子贤轻笑一声,将手中的药碗放到桌上,道:“姐姐,你忘了吗?这是我们林家的产业,我带你来这里,自然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林尽欢冷笑,“你觉得我会信吗?” 林子贤也不恼,耐心解释道:“姐姐,你可知你如今身处险境?大皇子南星正在四处找你,魏溶月也不会放过你。只有我,才能保你周全。这次还是我救了你。” 林尽欢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现在她身上有伤,不便与他起冲突,所以就没有理他。 林子贤以为林尽欢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得意的笑道:“现在姐姐明白了吧,南辰是晋王又怎样?以他现在的状况, 根本就没办法保护你。 “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只有我,只有我会不顾一切的救你,你觉得没有我,你能好好的活到现在吗?” 林尽欢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 她看着林子贤那得意洋洋的脸,心中暗道:这个疯子又在PUA. “林子贤,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现在只想离开这里。”林尽欢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说道。 林子贤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姐姐,你现在身体尚未痊愈,不宜离开。还是在这里多休息几日吧。” 林尽欢心中焦急,却也知道此时不宜与他硬碰硬。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好,那我就再住几日。但是,你帮我将我的丫头知喜、知乐找来,我很担心她们。” 林子贤微微一笑,似乎对林尽欢的妥协感到满意:“好,我答应帮你找她们,但是在这期间,姐姐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养伤, 不要乱跑。” 林尽欢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林子贤哈哈一笑,似乎对林尽欢的屈服感到十分满意。他转身离开房间,留下林尽欢一人在屋内。 林尽欢看着林子贤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等他走远,林尽欢艰难的下床,走到门边,发现房门被锁。 林尽欢回到床上,周围安静的只有鸟鸣。 怎么会那么忖,偏偏被他救了? 还有,林子贤怎么会知道,那些黑衣人是大皇子和魏溶月派来的? 她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可是现在她被困在这里,没办法查清事情的真相。 林尽欢环顾房间四周,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然而,这个房间似乎被精心布置过,没有任何可疑的物品或信件。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茂密的树林,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忧虑。这里地处偏僻,四周又都是密林,想要逃出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林尽欢忙躺回床上,装作熟睡的样子。 门被人轻轻推开,一股熟悉的气味扑鼻而来。 林尽欢知道是林子贤回来了。 他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姐姐,别装了,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林尽欢闻言,只好睁开眼睛,警惕地看着他:“你要把我关在这里关多久?” 林子贤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缓缓说道:“姐姐,我并不是关着你,只是在保护你。” 林尽欢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保护我?保护我就非得锁着我吗?我是你的圈养的猫狗,还是你捕获得了猎物?” 林子贤“啪——”的一下,将手中的茶杯扔了出去,冷眼看着林尽欢良久: “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心吗?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我所做的一切,都为了你,甚至为了你能好好的,我都忍住不去杀了南辰,你还要我怎样。” 他越说越激动,走到床边,将躺在床上得了林尽欢,像拎小鸡儿一样拎了起来: “你知道我看着你与他眉来眼去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滋味吗? “他该庆幸他是个不能人事的瘫子,若是他好好的,我一定杀了他。” 林尽欢看着林子贤那扭曲的脸,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 此时的林子贤,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下一刻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试图说服林子贤:“子贤,你冷静一下。” “我冷静不下来,我一想到,你与另一个男人朝夕相处,我就已经疯了!”林子贤越说越激动,握着林尽欢肩膀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林尽欢觉得自己的肩膀已经快被他捏碎了。 不过此时,她已经完全明白了,林子贤这个变态,忙道:“子贤,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南辰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果然此话一出,林子贤猛地停住了。 握着她肩膀的手也渐渐松开:“你什么意思?” 林尽欢揉了揉太阳穴, 编了个瞎话: “他娶我是为了气魏溶月,你不知道南辰与魏溶月从小青梅竹马,可是南辰受伤后,魏溶月却不假了,所以他娶我就是为了气他的小青梅的,他怎么会看上我这样的人。” 林子贤顿时喜上眉头:“我知道,姐姐是为了不再被小娘欺负,才嫁的晋王,所以根本就不喜欢他,对不对?” 猪脑子吗? 不喜欢他,喜欢你个死变态吗? 不过,她还是点点头道:“我怎么会喜欢他。” “好,我相信姐姐!” 林子贤此话刚刚出口,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他脸色顿变,一脸惊慌的道:“不好了, 他们来了。” 第八十二章 策反 林尽欢从窗口往外看去,看到来人的身形有些熟悉:是南辰的人来救自己了。 她正要呼救,被林子贤伸手捂住嘴,拖到了屏风后面:“别出声,不然就被她们发现了。” 林尽欢猛地将他推开,冲外面喊道:“我——” 刚发出声音,嘴巴就被扑上来的林子贤死死捂住。 “你想害死我是不是?”林子贤一改刚才关切的神情,目露凶光。 此时,外面的 人已经听到了动静,加快脚步朝着这边奔来。 忽然几个从天而降的黑衣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林子贤趁机拖着林尽欢朝后门走去。 林尽欢被他拖得踉踉跄跄,“林子贤你个变态,你放开我——” 林子贤却不回答,只是紧紧地拉着,朝着密林深处跑去。 林尽欢心中焦急,但却没有办法挣脱他的手。 她只能跟着林子贤,一路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林子贤终于停下了脚步。 林子贤将她带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山洞。 林子贤看着气喘吁吁的林尽欢,得意地笑道:“姐姐,我们甩掉他们了。” 林尽欢瞪着他,眼中满是愤怒:“林子贤,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子贤却不理她,只是将她推进了山洞,冷笑道:“姐姐,刚才你不是还说不喜欢晋王的吗?怎么这会儿又急着去跟他见面。” 林尽欢看着林子贤癫狂的表情,着实有些害怕了,后退着道:“你到底要干嘛?” “既然姐姐不喜欢晋王,那就不要回晋王府了,我现在也是有俸禄的人了,我来养你。” “你,你,你就算养我,也要置办一个院子,在城里养吧,总不能将我困在这里。”林尽欢不敢激怒他,只能试着引导。 只要进了城,南辰的人总能找到她的。 林子贤的指尖轻轻划过林尽欢的脸颊: “从什么时候开始,姐姐变得比以前狡猾了。是不是想骗我将你带进城,然后引晋王府的人来救你? “虽然,我看重你,但是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没有脑子的相信你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最好不要踏出这个山洞,不然,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能保证。” 林子贤在空中一击掌,四五个黑衣人出现在门口。 “是你!”林尽欢不敢相信的看着林子贤,“根本不是什么大皇子不想放过我,也不是魏溶月,而是你!” 林子贤抱肘看着林尽欢,仿佛在欣赏一件好不容易得到的宝物一般,“姐姐觉得我不该这样做吗?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却躲进了晋王府,时刻都想远离我,我有什么办法,这都是你逼我这么做的。” 林尽欢气得浑身发抖,却也知道此时不宜与他硬碰硬。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道:“林子贤,你这样做,想过后果吗?你会将林家拖入深渊的。” 林子贤却毫不在意,笑道:“姐姐,我只在乎你,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 林尽欢看着他,无奈又无力。 这样的变态弟弟,怎么就让她碰到了呢,“你以为你能将我关在这里多久,我是皇家的儿媳,代表的是皇家的脸面,就算是我死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没有你,我要什么好下场!”林子贤苦笑道。 “我是你姐姐,我们是血亲,而且永远都是,怎么会没有我呢。” “不一样,不一样,我要你留在我身边,永远留在我身边,当我看到你站在别的男人身边的时候,我的心就好像被一万只蚂蚁啃噬一样痛。” 林尽欢见他情绪越来越激动,不敢再激怒他:“我饿了,想吃东西,你去给我找些吃的来。” 折腾了大半天,林子贤也饿了,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点头道:“好!我让他们去给你找吃的。” “他们知道我爱吃什么,你亲自去。” 林子贤想了想,出了洞口:“看好她,我去去就回。” 他走了之后,林尽欢长舒一口气。 环顾四周,见黑衣人并没有放松对她的监视,心中不禁发愁。 不知道南辰的人有没有看到她沿途扔下的东西。 “这个姓林的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若是我有个当王妃的姐姐,那我天天烧高香,这倒好,怎么还把自己的王妃姐姐关起来呢。” “是不是因为晋王是个残废,所以他不想让自己的姐姐守活寡。” “他就是脑子有病,那可是晋王,是打遍北境无敌手的人,她姐姐给这样的人当王妃,他不应该引以为傲吗?现在这叫什么事?” “反正他给我们钱,我们是干什么的,替人家操什么心。” “就是,就是,我们干的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买卖,谁给钱,就给谁做事。” 林尽欢听了此话之后,慢慢走到山洞洞口,中他们道:“林子贤给你多少钱?” 其中一个黑衣人犹豫了一下,道:“这我们不能告诉你。” 林尽欢微微一笑,“这样,不管他给你多少银子,只要你们放了我,我翻倍给你们。” “林姑娘,抱歉,虽然我们做的是江湖上的买卖,但是也讲究一个信用,恕我们不能做这种出尔反尔的生意。” 林尽欢闻言,也不强求,将银子收了回来,道:“行,既然你们不说,我也不强求。只是,你们想不想结束这种刀尖上舔血的生活,过安稳的日子?” 几个黑衣人闻言,皆是眼前一亮,却又马上黯淡了下去:“我们倒是想,可是,我们没房子,没底,而且还在衙门有案底,想过安稳日子已经不可能了。” 林尽欢道:“我有办法,只要你们愿意配合我。” 几个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道:“林姑娘,你说吧,要我们怎么做。” 林尽欢附耳上去,将自己的计划一一说了出来。 几个黑衣人闻言,皆是面露难色:“这,这行吗?” 林尽欢道:“行不行,总要试试才知道。你们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只是,这样的机会,恐怕不会再有了。” 几个黑衣人咬了咬牙,道:“好,我们干!” 就在这时,林子贤提着一个食盒回来了。 看到林尽欢竟然站在洞口与他们说话,立马警惕的道:“姐姐怎么出来了?” 第八十三章 君子一诺 林尽欢见林子贤回来,心中不禁一紧,面上却不显,只是淡淡道:“我在里面待得闷了,所以出来透透气,不行吗?” 林子贤一笑,将食盒递到林尽欢面前,“这是从杏林在望打包的饭菜,你尝尝看。” 林尽欢瞥了一眼食盒,没有伸手去接,只是道:“我现在没胃口了,又不想吃了。” 林子贤也不恼,将食盒放在一旁的石头上,打开盖子,将里面的饭菜一一摆了出来:“姐姐,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是你不吃饭,饿坏了身子怎么办?” 林尽欢看着林子贤那故作关心的脸,心中一阵冷笑,给身后的黑衣人使了一个眼色。 几个黑衣人纷纷倒戈,瞬间将林子贤团团围住。 还没等林子贤反应过来,一个黑衣人便率先发动攻击,拳头带着呼呼风声直击他的面门。 林子贤提起食盒,挡住了这一拳。 “哗啦啦——”食盒碎成了几半。 然后迅速侧身闪躲,同时抬腿踢向黑衣人的腰部。 黑衣人反应也极为迅速,身体微微一侧,便躲开了林子贤踢来的这一脚。 紧接着,其他黑衣人也纷纷围了上来,从不同方向对林子贤进行攻击。 林子贤不愧是学过十年武的人,虽然被围攻,却毫不慌乱。 他身形灵活,巧妙地躲避着黑衣人的一次次进攻,同时找准时机反击。 他时而用掌切向黑衣人的咽喉,时而用膝盖顶向黑衣人的腹部,每一招都凌厉且精准。 黑衣人似乎也没想到林子贤如此难缠,双方陷入了僵持。 林尽欢本想趁乱逃走,可是看到两个黑衣人没有加入战斗,而是站在她的身边观战。 显然是怕她趁机逃走。 时间在激烈的搏斗中悄然流逝,林子贤深知久战下去对自己不利。 他瞅准一个黑衣人攻击的间隙,猛地向前冲去,用尽全力撞开面前的两名黑衣人,趁他们身形不稳之际,拔腿就跑。 几个黑衣人见他逃走也没有追赶,回头冲林尽欢道:“我们现在将你送回去,若是你真能安置我们,我们感激不尽,以后肝脑涂地报答你,若是你失言,就算躲进王府的高墙,我们兄弟也不是吃素的。” 林尽欢点点头:“君子一诺,千金不改。” “好,我们兄弟相信你,这就送你回去。”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周围又是密林,若没有他们陪着,林尽欢还真不敢在这样的密林行走。 黑衣人带着林尽欢悄无声息地走在回城的小道上。 林尽欢走在他们中间。 因为身上有伤,加上是晚上,天气转凉。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但脚下却没有停。 夜幕下,不知隐藏着多少未知的危险。 为首的黑衣人目光如鹰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这片幽黑的树林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群同样身着黑衣的人,如鬼魅般从黑暗中涌出。 林尽欢心中一紧,下意识停住脚步。 她定眼一看,为首之人,竟然是魏溶月。 “林尽欢,你的命是真硬啊!”魏溶月骑着一匹白马,手中举着火把,身姿婀娜却透着一股狠厉。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眼中满是不屑与厌恶,“是用什么手段说服的这些江湖骗子,竟然愿意送你回城,是出卖了色相吧,就你这副贱人的样子,也就这些破皮流氓能要你。” 站在林尽欢面前的那位黑衣人,鼻孔中冷冷地哼出一声,带着不屑与愤怒的语气,冲着魏溶月沉声说道: “我们这些人虽然常年在外行走江湖,历经风霜雨雪,但自问行事光明磊落,从来不会做出那种令人不齿的欺辱妇孺的勾当。你这样毫无根据地污蔑我们,究竟是何居心?” 林尽欢的面容此刻显得异常苍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然而她依旧咬紧牙关,努力地强撑着让自己保持镇定,不露出丝毫的怯意。 她望向魏溶月,强忍声音的颤抖,冷冷的对魏溶月说道:“魏溶月,你为了达到目的,竟然如此不择手段,难道你真的不怕有一天会遭到应有的报应吗?” 魏溶月听到“报应”二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眼中闪过一抹冷酷的光芒,语气冰冷地说道: “报应?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所谓的天理,不过就是实力的代名词罢了! “你既然没有一个背景强大、能够为你撑腰的母族作为依靠,你就应该懂得夹着尾巴低调做人,不要轻易去招惹是非。 “可是你偏偏不长眼地惹到了我,那你早就应该预料到,今天这样的结果!” 话音刚落,魏溶月便轻蔑地嗤笑一声,手中的马鞭猛地一甩发出一声清脆而又刺耳的声响。 那声音在这紧张的气氛中,宛如一道催命的符咒,令人不寒而栗。 随着这声马鞭的脆响,原本还相对平静的两拨黑衣人,瞬间像是被点燃了导火索一般,纷纷拔出兵器,怒吼着冲向对方,眨眼间便陷入了激烈的混战之中。 刀光剑影,拳脚相加,场面顿时变得混乱而血腥。 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保护林尽欢的黑衣人虽个个武艺高强,但对方人数众多,且来势汹汹,一时间竟陷入了苦战。 林尽欢身边的黑衣人拼死抵抗,他们以命相搏,试图为林尽欢杀出一条血路。 然而,魏溶月派来的黑衣人实在太多了,虽然不断有人倒下,可也不断有人再冲上来。 如车轮一般,反复消耗着这边黑衣人的体力。 鲜血染红了土地,在夜色中散发着刺鼻的腥味。 没过多久,保护林尽欢的黑衣人死伤一半。 剩下的人也都浑身是伤,体力渐渐不支。 林尽欢心急如焚,眼中满是绝望。难道今日真的要命丧于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欢欢——欢欢,你在哪儿”南辰的声音穿过黑夜传到林尽欢的耳朵里。 “是南辰!南辰来救我了!”林尽欢惊喜地喊道。 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一支队伍如黑色的洪流般奔腾而来,为首的竟然是一辆战车。 战车上坐的不是旁人,真是正是南辰。 第84章 命硬 南辰带来的高手与魏溶月的属下打的难舍难分。 林尽欢看到南辰,一脸兴奋,早已忘了身上的疲惫,扬起双手朝着他喊道:“南辰,我在这里。” “知喜,将王妃带过来。” 知喜闻言,立刻带着几个侍卫冲上前去,一边与围攻林尽欢的黑衣人缠斗,一边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向南辰所在的方向靠近。 林尽欢心中激动不已,眼中闪烁着泪光,她知道自己终于有救了。 南辰看到林尽欢被知喜等人护着缓缓向自己靠近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林尽欢跟在知喜身后,朝着南辰奔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魏溶月一招手,几个高手拦在了林尽欢和知喜的面前。 “想走?没那么容易!”魏溶月冷笑一声。 知喜等人见状,立刻挺身而出,与来人激战在一起。 南辰坐在战车上,一脸焦急:“魏溶月,住手,你现在已经如此明目张胆了吗?” 魏溶月见南辰他已经认出了他,也不再遮掩:“表哥对这个女人还真是关心,竟然出动战车亲自指挥,你就不怕被皇上知道了,治你的罪吗?” “你一个行凶的人,不怕父皇治罪,我只是借用战车,有什么好怕的。”南辰冷冷的看着魏溶月说道。 “表哥,你变了,你以前从来不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的。” 南辰冷笑:“你也以前,也从来没有与我刀枪相向。” “表哥,你真的喜欢上这个女人了吗?”魏溶月一脸伤感。 林尽欢看到知喜与黑衣人打的难舍难分,他们俩却在这里暧昧拉扯,气不打一处来。 从地上奄奄一息的一个黑衣人手中,夺过一把刀,加入了战斗。 林尽欢虽然身上有伤,但此刻却仿佛忘记了疼痛,她挥舞着手中的刀,狠狠地朝着一个受伤的黑衣人砍去。 南辰见状,心中一紧,立刻指挥身边的侍卫前去支援林尽欢。 “欢欢,小心!”南辰大声喊道。 林尽欢听到南辰的呼喊,心中一暖,她更加奋力地挥舞着手中的刀。 然而,魏溶月的手下毕竟人数众多,且个个武艺高强。 林尽欢很快便体力不支,身上也增添了几道伤口。 南辰见状,立刻下令:“放箭!” 随着南辰一声令下,晋王府的侍卫们立刻放出了手中的箭。 箭如雨下,瞬间便射杀了魏溶月手下的几个高手。 魏溶月见状,脸色大变,她没想到南辰竟然会如此果断地下令放箭。 她就不怕冷箭伤了自己吗? “撤!”她心有不甘的看向林尽欢,掉转马头走了。 南辰看着林尽欢浑身是血的样子,心中一阵心疼。 他立刻下令:“快,带王妃回府。” 旋即又冲林尽欢柔声道:“欢欢,你觉得怎样?” 林尽欢无力的摇摇头:“没事。” 林尽欢被侍卫们小心翼翼地抬上了马车。 回到王府之后,一瘸一拐的裴枕河看到林尽欢的样子,吓了一跳:“这是干嘛去了,怎么差点将自己报销在外面。” 林尽欢白了他一眼,已经没力气跟他说笑。 紫萱看到她的样子吓坏了,忙从侍卫的手中接过林尽欢,给她换衣清洗。 一直陪着南辰等在门外的裴枕河,忙进门给她诊了脉检查,冲南辰道:“没事,没事,这丫头命硬的很,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林尽欢太累了,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紫萱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见林尽欢醒来,忙端来热粥喂她喝下。 林尽欢喝了粥,感觉身体暖和了许多,也有了些力气。 她看向紫萱,问道:“南辰呢?” 紫萱回道:“王爷进宫去了,说是要去告状。” 林尽欢闻言,微微点头,有个皇帝爹就是好,受了委屈可以告状,她就没有这么好命了。 魏溶月这次如此明目张胆地派人来截杀自己,若不给她点教训,恐怕下次更张狂。 就在这时,裴枕河推门而入,见林尽欢已经醒来,笑道:“你这丫头,真是福大命大,听说昨天两路人马追杀你。” 林尽欢奇怪的道:“你怎么知道的?” 裴枕河朝前面指了指: “又几个黑衣人被疏桐而很苏河绑了,在后面关着呢,我听他们说的。 “听说那几个家伙也是傻,看到晋王府的侍卫竟然不逃,主动跟着回来了。” 林尽欢猛地想起自己与那几个黑衣人的约定。 虽然他们没有将自己安全的送回晋王府,但是也成功的让她摆脱了林子贤。 所以,她不能失信。 “快快快,把他们找来,我有话要对他们说。” 几个黑衣人被带来之后,林尽欢忙让人给他们送了绑:“抱歉,我回来之后就睡过去了,家里人不了解情况,所以才绑了你们。” 带头的黑衣人倒也是个痛快的,“这都是小事,我只问,你曾经答应我们的事可还算数?” “当然算数,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你们去王府的农庄上做事,自然有人给你们入籍,你们一户就是晋王府的人,虽然是贱籍,也绝不会有人欺负你们。” 为首的黑衣人想了想问道:“那第二条路呢?” “第二条路,我在自己的嫁妆里,分出一些田地,送给你们,你们自立门户,给你们入良民籍,但是不能以现在的身份入籍,你们要顶着假身份过一辈子。以后怎样跟王府也没有关系,你们几个商量一下,再决定吧。” 为首的黑衣人看了看身后的兄弟,叹气道:“你们觉得呢?” 后面的几个人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选择。 为首的黑衣人道:“我先选,我去王府农庄,有晋王府这个大树,往后余生应该能安稳了。” 其他人见他做了选择也纷纷表示愿意留在王府农庄。 林尽欢命人将南泽请来,讲明原委,请南泽安置他们。 “三嫂放心,我会妥善安排他们的。” 南泽微笑着转过身,眉头一皱,林尽欢竟然能与江湖上的这些人谈交易,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虽然他有情绪,但是鉴于南辰的原因,他没有表现出来。 走到门口正好看到南辰铁青着脸回来。 “三哥发生了什么事?”南泽惊讶的问道。 南辰深深一闭眼,正要说话,胸口猛地一痛,一口鲜血之喷出来。 第85章 救活 南泽忙上前抱住他,急切的问道:“三哥,三哥,你怎么了?” 接着回头喊道:“府医——”喊完之后,忽然想起来府上有个神医,又语无伦次的道:“快直接送到裴神医的院中。” 苏河与疏桐手忙脚乱的将晕倒的南辰送到了裴枕河的院中。 他们一进院门,正好被紫萱看到。 紫萱见南辰被抬着进了裴枕河的院子,飞奔着去找林尽欢。 一边喊一边跑:“王妃,不好啦,王妃,王爷不行了!” 原本躺在床上休养生息的林尽欢,听了她的喊声之后,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你说什么,什么叫王爷不行了。” 紫萱结结巴巴的哭道:“我,奴婢,看到王爷被苏河和疏桐抬着送到裴神医的院子了,血,有血,肯定是受伤了。” 林尽欢来不及换衣服,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裴枕河的房中。 看到躺在床上紧闭双目的南辰,心下一紧,吓得张口结舌,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就连南泽给她行礼问好也没有听到。 过了好久,才冲南泽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忽然变成这样。” 南泽摇头道:“三哥一进门,一句话还没说,就吐血晕过去了,所以我也不到发生了什么。” “老头,他怎样,你能救活他吗?”林尽欢说此话的时候,已经紧张的声音颤抖。 裴枕河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自己一瘸一拐的去开药方。 林尽欢见裴枕河没有说话,忍不住放声大哭:“为什么会这样,我们才成亲,他就要扔下我回去了——” 裴枕河挠挠头,皱眉道:“闭嘴!” 林尽欢的哭声戛然而止:“你能救活?” 裴枕河又白了她一眼,道:“他只是怒火攻心,血不归经造成的,歇一会消消气就好了,哎呀,让你吵得我耳朵疼。” 林尽欢听了此话之后,才算放了心,坐在南辰的床边,拧了一把他的脸颊:“差点让你吓死。” 不多时,裴枕河开的药熬好了,林尽欢要给南辰胃药,被裴枕河拉到了一边:“苏河喂就行。你又不是他媳妇,你管这些干嘛?” 林尽欢无奈的道:“我俩还没和离呢。” 裴枕河闻言,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早晚的事” 林尽欢没理会他,眼神紧紧盯着南辰,见他服下药后,脸色渐渐缓和,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南泽在一旁也开口劝道:“三嫂,三哥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你也别太担心了。” 林尽欢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房间内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南辰平稳的呼吸声在回荡。 过了好一会儿,南辰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还有些迷茫。 林尽欢见状,忙凑上前,轻声喊道:“南辰,你醒了?” 南辰看了她一眼,眼神渐渐聚焦,冲林尽欢一笑:“你担心我了?” 林尽欢白了他一眼:“那还用说吗?我还盼着以后你能给我撑腰呢,你可不能死。” 南辰无奈的笑了笑:“好,我给你撑腰。那你带着你的丫头去给我准备点吃的行不行?” 林尽欢点点头:“好,你想吃什么?” “你平时爱吃的那些就行。” 林尽欢带着紫萱、知喜和知乐出了裴枕河的院子:“他故意把我们支走,不知道要跟他兄弟说什么,知喜!” 知喜躬身道:“在!” “帮我去偷听一下。” 知喜迟疑了一下,拱手称是去了后面。 纵身一跃,轻轻落在房顶。 屋内,南辰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南泽,今日我去含章殿,父皇和魏国公正在商议皇长兄的婚事。” 南泽听了此话之后,一脸震惊:“魏国公要和皇长兄了联合吗?他可是你的亲舅舅。” 南辰苦笑:“莫说是亲舅舅,就算是在亲近的关系,为了各自的利益,不也照样背弃吗。” “难怪三哥一进门气的急血攻心。”南泽一脸同情的看着南辰。 “我原本打算,让父皇严惩魏溶月的,可是父皇却同意了她与皇长兄的婚事,让我看在以后是一家人的情分上,大度忍耐。” 南泽冷声一声:“难怪这次魏溶月如此张狂,原来是早就知道自己要嫁给皇长兄了。” 知喜在屋顶听得正起劲儿,疏桐的声音传来:“殿下,房顶有人。” 南辰与南泽闻言,脸色一变。 “去看看。”南辰低声对疏桐道。 知喜见被发现,心中暗叫不好,却也只好硬着头皮从屋顶跳下,单膝跪地:“王爷,四殿下,属下知喜,奉王妃之命前来——前来偷听。” 南辰与南泽见是知喜,神色稍缓。 南辰看了知喜一眼,问道:“王妃让你来偷听?她为何如此关心此事?” 知喜低头,小声道:“王妃说,她想知道王爷为何如此生气,好为王爷分忧。” 南辰闻言,心中微暖,却仍板着脸道:“下次不可如此行事,知道吗?” 知喜忙点头:“是,属下知道了。” 南泽在一旁笑道:“三哥,三嫂如此关心你,你还不高兴啊?” 南辰无奈的笑了笑:“你别介意。” 说完转而问知喜:“你都听到了什么?” 知喜将听到的内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南辰。 总之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南泽问道:“三哥,你打算怎么办?” 南辰深吸一口气,道:“魏国公与皇长兄联姻,对我们的确不利。但如今木已成舟,也只能暂时隐忍。不过,魏溶月这次敢派人截杀欢欢,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南泽点头:“三哥说得对,我们不能就此罢休。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南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我要让魏溶月知道,晋王府的人,不是她能随便动的。” 南泽闻言,目光扫过他,他知道南辰一旦决定要做什么事,就一定会做到。 但是南辰并没有告诉他接下来要对魏家做什么,他也不便再问。 此时,院外的林尽欢正焦急地等待着知喜的消息。 她不知道南辰和南泽在商议什么,但她知道,这件事应该与魏溶月有关。 正当她打算让知乐去看看的时候,院门开了。 她一回头正好对上南辰的目光,吓得她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南辰下意识的一伸手,拖住了她的手臂。 第86章 放个烟雾弹试试水 众人异口同声的惊呼出口,当看到林尽欢的身体被南辰扶住的时候,都不由的惊呆了。 林尽欢忙起身,看到目瞪口呆的众人,也故作惊讶的问道:“刚才扶住我的是殿下吗?” 南辰没有否认,笑着点点头:“可能是裴神医给我喝的药管用了,刚才一着急手臂竟然抬起来了。” 林尽欢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为他的机智感到佩服。 她配合着南辰的表演,故作惊喜地说道:“那真是太好了,殿下的身体能够好转,真是我们晋王府的大幸啊。” 南辰无奈的笑道:“只是手臂能动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林尽欢心中明白,南辰这是在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 她也不再多言,转身对紫萱等人吩咐道:“你们快去准备些吃的来,殿下饿了。” 紫萱等人闻言,连忙应声而去。 南泽见他俩一你言我一句,没有他插嘴的份,忙拱手道:“三哥休息吧,我们有空再聊。” 南辰叫住他:“父皇可能会选秀,届时会给皇长兄、你还有五弟选妃。” 南泽听了此话之后,愣住了。 “成家立业之后,你该有自己的府邸了,今天我没能给欢欢讨来公道,但是向父皇给你讨要了一个府邸,你有空去看看吧。” 南泽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三哥,你不想跟我住一起了?” 南辰知道,南泽只是谦辞,那个皇子不想拥有自己的府邸。 于是笑道:“你也要长大呀,你不但要自立门户,而且还要去建功立业,保护我这个虚弱不能自理的三哥呀。” 此话把南泽说笑了:“好,我听三哥的。” 送走了南泽之后,南辰回到了自己的院中,林尽欢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进了房门。 将下人都打发走了之后,林尽欢不好意思的道:“因为我的原因,让你暴露了,真是不好意思。” 南辰自己转动轮椅,笑道:“说什么呢,跟你有什么关系,裴枕河在我的府上住了这么长时间,若是我一点好转没有,他还算什么神医。” “可是,若是敌人知道你的手没事,会不会加害于你?” 南辰叹道:“我只是能抬手了,又不是健步如飞了,他们应该还不至于的。不过,正好——” 林尽欢侧头问道:“什么正好?” “放个烟雾弹试试水,看看水有多深?” 林尽欢在南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我能帮你做什么?” 南辰点点头道:“你还真能帮我做点事,过几天楚瑜要成亲了,而且——一次娶两个。” 林尽欢闻言,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一次娶两个?大周律允许吗?我知道他要娶林如月,还有一个是谁?” 南辰冷笑道:“魏新月!” “魏家的二小姐?最近的这些事含‘魏’率有点高啊。” 林尽欢不禁扶额,这魏家还真是无处不在。 只是没想到,楚瑜竟然真的同意娶她,一次性娶两个,真是够大胆的。 “楚瑜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林尽欢不解地问道。 南辰冷笑一声:“这样做能给他带来很多好处。魏国公和楚家联姻,对楚瑜来说,可是求之不得的。 “只是不知道你那个庶妹愿不愿意与人分享丈夫。不过,依着魏家的权势,也没有她说不的余地。” 林尽欢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以林如月的性格,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这场婚礼,恐怕不会那么平静。” “魏家已经选了大皇子走靠山,怎么现在又去沾染楚家?” 南辰眸色深沉,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魏国公行事,向来不会无的放矢。 “魏新月虽非嫡出,但也是魏家正儿八经的小姐。 “将她嫁给楚瑜,表面看是锦上添花,实则……”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魏家看中的,恐怕是楚侯即将接管驻北境的黑云骑。” “黑云骑?”林尽欢眉头微蹙,她对军务了解不深。 “魏家是想在关键位置安插自己人,一时半会是做不到的,但是若是这个人成了他的女婿,那就另当别论了。” 南辰声音低沉下来,“楚瑜此人,胆小野心大。魏家抛出橄榄枝,他自然不会拒绝。 “联姻,是最快也最稳固的结盟方式。林如月给了他一个‘情投意合’的借口,而魏新月,则带来了他急需的政治资本和军务上的助力。一箭双雕,何乐不为?” “哎——林如月,她费尽心机嫁入楚家,还没进门,就要跟一个家世背景甩她十条街的贵女平分秋色? “以她的性子,怕是忍不了这份委屈。 “魏新月也不是省油的灯,这后院,怕是要比前朝的戏台子还热闹。” “忍不了也得忍。”南辰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残酷,“在魏家面前, “林家也好,林如月本人也罢,分量都太轻了。 “楚瑜需要魏家的支持,就不会允许后院起火。林如月若够聪明,就该夹起尾巴做人,否则……”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清楚。 林尽欢得意的一笑,这下有人替她收拾林如月了。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林尽欢身体微微前倾,认真地看着南辰。她明白,这场婚礼绝不仅是看热闹那么简单,它将是各方势力的一次重要亮相和试探。 南辰迎上她的目光,深邃的眼眸里映着她的身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我们需要去‘贺喜’。不仅要大张旗鼓地去,还要送上一份‘厚礼’。” 他刻意加重了“厚礼”二字,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楚瑜和魏新月、林如月的婚礼,必定冠盖云集,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到场。这是观察风向、结交盟友,或者说……搅动风云的绝佳场合。” 他顿了顿,补充道: “而且,欢欢,你作为楚瑜曾经的未婚妻,如今又是我的王妃,你的出现本身就是一道耐人寻味的风景。再加上……” 他眼中寒光一闪,“魏溶月派人截杀你的账,还没算清。魏新月是她妹妹,这场合,正好可以敲山震虎。” 林尽欢心领神会,唇角也弯起一个同样带着锋芒的弧度: “我懂了。去,我们都去。不仅要去看戏,还要让某些人知道,这戏,不是谁都能唱得安稳的。晋王府的人,没那么好动。” 她站起身,满脸疑惑的问道:“只是,这‘厚礼’送什么?” 第87章 榨取好处 南辰神秘的道:“到时候,自然会有人配合你送这份大礼的。” 他们刚商议完此事,林家就派人来接林尽欢回府。 林家的来人回道:“老爷和夫人有事找王妃商议,所以恳请王爷让王妃回娘家半日。” 林尽欢意味深长的看了南辰一眼。 南辰点头道:“需不需要我陪你去?” 其实林尽欢心里忌惮的只有林子贤而已。 南辰见她面有迟疑,吩咐道:“备车,我同王妃去趟林家。” 在路上,林尽欢将林子贤对她做的事情见了一遍:“我觉得这个林子贤,多少有点心理疾病。” 南辰一脸严肃的道:“他对你超出了姐弟之情,以后不要与他见面了。” “你以为我愿意与他见面吗。我巴不得以后再也不要见他了,可是他总是找我的事,我有什么办法。”林尽欢无奈的道。 “我知道了。”南辰一脸深沉。 到了林家之后,林峰与玉姨娘高接远迎的将林尽欢和南辰迎进门。 跟在他们身后的林如月,几日不见,富态了很多。 林尽欢的目光落在她的腰身上,开门见山的问道:“找我什么事儿?” 林如月下意识的用手掩了掩外衫没有说话 林峰忙道:“自然是跟你报喜,你妹妹与楚家的婚事定下来了,就在下月初八,你看——”他的话说到这里,看向玉姨娘。 玉姨娘接过话头道:“欢欢啊,你们一向姐妹情深,现在月儿出嫁,你不送她点什么吗?比如缂丝金凤牡丹霞帔,你给她搞几匹应该不是难事儿吧。” 林如月笑道:“姨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姐姐现在是晋王妃,是陛下的儿媳妇,莫说只是几匹布就是再好的东西,也能弄来。” 林峰忙笑道:“对对对,月儿说的对,再说了他们是可是亲姐妹。” 玉姨娘忙拍手笑道:“是我不会说话,那月儿的嫁衣就交给欢欢了,到时候可不能让人小看了,毕竟月儿嫁的可是侯府。” 林尽欢无语的看着这一家人。 这是要道德绑架她? 她一句话还没说,给林如月准备嫁衣的事,就落在她的头上了? 不等林尽欢说话,南辰笑道:“缂丝金凤牡丹霞帔只有皇家才能用,若是如月妹妹用了是违制,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拿到父皇跟前说话, 那林家怕是要遭殃了。” 林峰和玉姨娘来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林尽欢看向南辰,捂嘴一笑,“原来这缂丝金凤牡丹霞帔不是什么人都能用,那我就没办法了。” 玉姨娘脸色白了白,讪讪地笑道:“王爷说的是,是妾身见识浅薄,考虑不周了。只是……月儿毕竟是嫁入侯府,这嫁衣也不能太寒酸了不是?王妃您看……” 她转而看向林尽欢,眼中带着恳求和算计,“能不能……想想别的法子,弄些体面又不犯忌讳的料子?” 林如月在一旁,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袖,脸上那点强装的笑意也淡了下去。她瞥了一眼林尽欢,又迅速低下头,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酸意:“姐姐如今身份贵重,想必库房里好东西不少,总能匀出些适合妹妹的吧?总不能……让妹妹在楚家面前丢了脸面,也连带着丢了姐姐和王府的脸。” 林峰也赶紧帮腔:“是啊,欢欢,你妹妹说得对。你们姐妹一场,月儿大喜的日子,你这个做姐姐的,总得帮衬一把。再说了,楚瑜他……” “父亲!”林尽欢打断了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王府库房自有规制,里面的东西,哪些能用,哪些能送人,也不是我这个王妃能随意做主的。”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林如月微微隆起又被刻意遮掩的腰腹,意有所指,“至于脸面……妹妹既然有本事让楚家点头一次娶两个进门,想必更有本事让楚家给她做足脸面。妹妹想要的,楚家自然会想办法满足,又何须我越俎代庖?” 她的话像针一样刺在林如月心上,尤其那句“一次娶两个”和若有若无扫向她腹部的目光,让她瞬间涨红了脸,几乎维持不住表情。 南辰适时地接口,声音温和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岳父大人,玉姨娘,王妃所言极是。王府之物,皆需循规。 “若月儿妹妹成婚当日,还有何需要本王和王妃尽心之处,只要不逾矩,我们自当尽力。” 他这话看似客气,实则将嫁衣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只承诺了一个模糊的、在“不逾矩”前提下的“心意”。 林峰和玉姨娘被堵得哑口无言。南辰搬出了王府规制,又暗示楚家该负责,他们再想强求也找不到理由了。林峰脸色有些难看,玉姨娘更是急得额头冒汗,却又不敢反驳王爷。 林尽欢见目的达到,无意多留,站起身道:“父亲若无其他要事,我与王爷就先回去了。王爷身体不好,不能太过劳累。且王府中还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 她目光淡淡扫过林如月,补充了一句,“妹妹好生准备,下月初八,我与王爷定会前去贺喜。”这句“贺喜”说得意味深长。 南辰也微微颔首示意。 林峰见留不住,只得强颜欢笑起身相送:“王爷、王妃慢走。” 走出林府大门,上了马车,林尽欢才长长舒了口气,靠在车壁上,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她靠在车壁上,闭了闭眼,似乎想将方才林府里的喧嚣和算计都隔绝在外。 南辰伸手,轻轻覆在她微凉的手背上,温声道:“何必为那些不值当的人费神。” 林尽欢睁开眼,对上他沉静而带着安抚意味的目光,心情一下放松了。 现在美男在侧,比起之前好多了。 于是她扯了扯嘴角:“我只是觉得可笑,到了如今,他们还想着从我身上榨取好处。” “人之常情罢了。”南辰淡淡道,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 马车缓缓启动,辘辘的车轮声碾过青石板路。林尽欢掀起窗帘一角,回望了一眼渐行渐远的林府朱漆大门,目光复杂。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侧门阴影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林子贤! 第88章 重新开始 林尽欢心头微紧,下意识地攥紧了南辰的手。 那身影隐在门后,只露出半张脸,目光沉沉地追随着他们的马车,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阴郁。 “怎么了?”南辰察觉到她的异样。 林尽欢放下帘子,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那股不适感,低声道:“没什么,好像……看到林子贤了,在侧门那儿。” 南辰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顺着林尽欢方才的视线方向看了一眼紧闭的侧门,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 他反手将林尽欢的手握得更紧,声音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不必理会。一只躲在暗处的老鼠罢了,翻不起大浪。”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绝对的笃定:“放心,我不会再让他有机会伤害你的。” 马车继续平稳前行,车厢内一时寂静。 此时林尽欢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一直被南辰握着。 两颊一下红了,将脸看向车外,慢慢将手往回缩。 可是南辰好像是故意的一般,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林尽欢索性回过头,举起那只手,笑道:“手感不错吧?握够了吗?” 说着身体前倾,将脸凑到了南辰的面前。 慌得南辰忙松开了她的手,哄着脸侧头朝向另一边:“抱歉,刚才,我,我一激动,不好意思啊。” 林尽欢朝着他一伸手,吓得南辰忙往后一躲,不敢看她。 她的手落在了南辰身后的车壁上,将嘴唇凑到他的耳边,呵呵呵一笑躲开了:“不是,大哥,你在穿来之前,难道没有谈过女朋友吗?” 南辰轻咳一声,“当然谈过。” “噢~那你女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那种特别传统的人,你们有没有拉小手,有没有接吻,或者……” 说到此处,林尽欢打量了一下南辰,笑道:“看你这样子,应该没有吧。” “她呀,是个小傻瓜,大大咧咧,但是还觉得自己可聪明了。” 南辰陷入了回忆,良久没有说话。 林尽欢看到他一直没有压下的嘴角,撇了一嘴,嘟囔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南辰猛地一回神,忙道歉:“对不起!我——” 林尽欢叹了口气,摆手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干嘛跟我道歉。” 说完此话之后,她侧头打趣道:“难怪开始的时候,总是一门心思想回去,原来是有个可爱的女朋友。” “都是过去的事了,对不对?我们都要重新开始。”南辰听了此话之后,尴尬的笑了笑。 林尽欢挑了挑眉,故意拖长了语调:“哦——过去的事啊……” 她身体向后靠到车壁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袖口的滚边,目光却像带着小钩子似的落在南辰脸上,“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可刚才那表情,分明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念念不忘得很嘛。” 南辰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耳根那点薄红似乎又加深了些。 他微微侧过脸避开她过于直接的视线,语气带着点无奈,“怎么说呢,上一世她就跟我分手了。” “为什么?”林尽欢收起打趣得语气,不好意思得问道,“是因为分隔两地吗?” 南辰摇摇头,没有说话。 “好吧,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林尽欢声音轻缓,“那我们就重新开始,我呢,为了我的古代躺平计划努力了,你也要为了你的古代大业努力。” 南辰蹙眉:“什么躺平计划?” “这你不用管,先说说下月初六楚瑜成亲的事吧,我们得商议出一个完全得对策才行。” 南辰听她转移了话题,满脸失落,点头道:“你去库房给林如月随便选一件礼物送去,至于其他得,我来准备。到时候包你满意。” “我哪件东西都不想送她。” “面子上还是要过的去。” 最终林尽欢在库房找了一件自己看不中的簪子,在林如月成亲得头一天,送去了林府。 拿到簪子得林如月气的七窍生烟:“她一个残王王妃,竟然也敢看不起我。我以后可是楚后世子夫人,她凭什么这么小瞧我,这送我的什么破玩意儿?” 她一面说一面将簪子扔了出去。 翠微忙捡回来道:“姑娘,奴婢看着这东西未必不是个好东西,虽然样式老一些,可是却是赤金打造的,扔了怪可惜的,也驳了大小姐的面子” 林如月一听是赤金的,心有不甘的从翠微的手中接过了簪子:“她人呢,在花厅吗?” “王妃并没有亲来,而是让紫萱送来的。” 林如月一听生气道:“我成亲,她作为姐姐竟然不来,哪有这样的姐姐,让旁人知道了怎么议论?” 翠萍笑道:“小姐,说不定她是嫉妒小姐嫁的好,所以才不来的。” 林如月捏着那支沉甸甸的赤金簪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翠萍那句“嫉妒”瞬间滋生出恶意的快感。 林如月嘴角扯出一个冷笑,将那簪子举到眼前,金子在烛光下晃出刺目的光晕。 “嫉妒?”她冷笑道,“她一个嫁给残废王爷、自己肚子还半点动静都没有的活寡妇,自然会嫉妒我。” 她猛地将簪子拍在梳妆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吓得翠微一哆嗦。 林如月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双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已能感知到异样的小腹,这是她最大的依仗。 因为这个孩子,她才能成功以平妻的身份嫁给楚瑜。 这个孩子也是她能在林尽欢跟前站直腰板的资本。 “翠微!”她厉声道。 “奴婢在。” “把这碍眼的东西给我拿去熔了!”林如月指着那支簪子,语气决绝,“打成最俗气的金瓜子,明日一粒一粒赏给楚家的下人!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晋王妃送出的东西,只配这个下场!” 翠微心里一惊,熔了重打是小事,散给下人……这分明是要把晋王府的脸面也丢在地上踩。 她犹豫了一下:“姑娘,这……毕竟是王妃送来的礼,若传出去……” “传出去又怎样?我就是要让此事传出去。我就是要将林尽欢的脸面踩在脚下。” 林如月猛地回头,眼神像淬了毒的针,“我就是要让林尽欢知道,她这点施舍,我林如月看不上!更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这个王妃,在我眼里,连下人都不如!” 她越说越激动,胸脯剧烈起伏:“明日是我的好日子!她不是答应要来‘贺喜’吗?你给我盯紧了!我要让她在楚家、在所有宾客面前,好好看看我这个‘世子夫人’的风光!我要她亲眼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林如月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亢奋,仿佛已经看到了林尽欢在喜宴上失魂落魄、颜面尽失的模样。 “她以为躲着不来送嫁就完了?做梦!大婚当天,才是好戏开场的时候!你去……” 她凑近翠微,压低了声音,急促地吩咐着,每一个字都浸透着算计和恶意。 翠微听得心惊肉跳,只能连连点头,心里却为即将到来的那场婚宴捏了一把冷汗。 自家姑娘这口气,怕是要在楚侯府的大喜日子,闹出天大的动静来了。 第89章 下毒 “可是姑娘,”翠微忍不住小声提醒,声音发颤,“莺歌是世子的人,未必肯听我们的……” “哼!”林如月嗤笑一声,“我手里握着她的把柄,她敢不听我的,若是她不听我的,那她就只能滚出楚家了。” 翠微心头猛地一沉,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林如月满意地看着翠微惊恐顺从的模样,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弧度。 “你亲自去一趟楚家后巷,找那个卖胭脂的张婆子,她知道怎么给莺歌递话。” 林如月的声音压得更低,“告诉莺歌,她弟弟在城西赌坊欠下的那笔阎王债,是时候该‘清算’了。 “若想她弟弟平安无事,明日婚宴之上,就按我说的做——我要她在合卺酒里,加点‘料’。” 翠微听得浑身发冷,几乎站立不稳,“姑娘这是为何?合卺酒不是您和姑爷喝的吗?” “这你别管,你只管将消息传递给莺歌就是了。” “姑、姑娘……”翠微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这太凶险了!万一……” “没有万一!”林如月厉声打断,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林尽欢不是自诩聪明吗?明日楚侯府宾客盈门,场面混乱,正是嫁祸的好时机。 “我要她身败名裂,要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出尽丑态,要她永远也抬不起头来! “到时候,我看她那个残废王爷,还怎么护得住她!” 她顿了顿,看着翠微惨白的脸,语气又带上了一丝狠戾: “翠微,你跟了我这么久,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这件事办好了,你就是我身边第一得力之人,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若办砸了……哼,你知道后果。你家里那个病痨鬼老娘,怕是也等不到开春了。” 最后这句话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进翠微的心里。 她心里猛地一颤,最后一点挣扎也被恐惧彻底替代,只剩下麻木的顺从。 “奴婢……奴婢明白了。姑娘放心,奴婢这就去办。” 林如月看着翠微离去的背影,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 次日,是良辰吉日。 楚王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鼓乐喧天,鞭炮齐鸣。 林尽欢站在观礼的人群中,不显山不露水。 两个花轿同时停在了楚家的大门外。 “新娘子下轿喽——” 林如月,怀胎三月,小腹微隆,身着大红的云锦嫁衣,虽不及魏新月的华丽,却更衬得她身段妖娆,袅袅婷婷。 另一位新娘,魏新月,身着象征正室身份的华贵嫁衣,珠翠环绕,雍容华贵。 虽然说的是两人不分大小,可是从规制喝排场,众人已经分出来了。 显然魏新月是按照正妻规制进门的。 行礼之时,林如月也是站在了魏溶月的身后。 林如月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魏新月,心里已经被妒忌和恨意填满了。 好在楚瑜说过,他与魏新月只是政治联姻,与她根本就没有感情。 他的心是在自己这里的。 日后过起日子,还不是要看谁与楚瑜的感情好。 婚礼因林如月有孕,仪式有所简化,但该有的排场还是一样不少。 细心的楚瑜特意为林如月安排了舒适的座椅,时刻询问她身体是否不适,让站在一旁的魏新月忍不住露出嘲讽的笑。 她的身丫鬟欣然,怀里揣了一个精致的锦合,里面是特制的玫瑰香料和一粒遇水即溶落胎药丸,馥郁浓烈可以掩盖药物的气味。 打算在林如月与楚瑜喝合卺酒的时候,下在酒中。 然后将锦和悄悄放在林尽欢贴身丫头的身上。 仪式前,欣然借着为两位新娘整理妆容的机会,在林如月案几上摆好了特制的桃花酪她知林如月孕期喜食酸甜。 顺便将药下在了酒壶中。 魏新月则亲昵地挽着林如月,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楚瑜和近旁侍从听见:“妹妹脸色瞧着不太好,定是累着了。待会儿妹妹先与世子饮合卺酒,我晚一点无碍。”言语间,尽显大度与体贴。 林如月听了此话之后,不由心惊。 难道魏新月察觉到了合卺酒有异样。 “您是姐姐,这合卺酒自然是您与世子先喝,做妹妹的怎么能越矩。” 林尽欢看到她俩相互推辞,已经猜到合卺酒中有问题了。 魏新月以为这里面只有落胎药,她这个没有怀孕的人喝了自然是没事的。 听了林如月的花之后,笑道:“我是体恤妹妹的身体,若是妹妹不领情,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过,妹妹也不要耽搁了吉时才好。” 魏新月说完此话之后,笑着看向了楚瑜。 楚瑜现在享齐人之福,见她们相互之间又如此谦让,心里更加欢喜,端起酒杯朝着魏溶月走来。 魏新月的丫头欣然往后退了退走到林尽欢的身旁。 林如月的身边的翠微也退到了林尽欢的身旁。 知喜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林尽欢毫无知觉的看着热闹。 林如月的眼睛从魏新月的身上瞟到了林尽欢的身上。 心中不由的冷笑:一会儿,看你们两个如何出丑。 魏新月温婉一笑,眼波流转间,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被楚瑜暂时忽略的林如月,又扫过林尽欢所在的方向,这才微微抬手,作势要去接那杯酒:“世子……” 楚瑜一笑端起酒杯,正要与魏新月一同饮下合卺酒。 只听“啪——”的一声,两人手中的酒杯同时应声而落。 地上“刺啦”一声冒起了热气。 众人吓得纷纷后退。 翠微惊叫一声,瘫软在地,吓得面无人色。 现场霎时死寂,落针可闻。 “酒里有毒!”不知是谁失声喊了出来。 这一声叫喊,如同滴入沸水的油星,瞬间炸开。 宾客们纷纷退出房门外。。 魏新月花容失色,踉跄着退后一步,凤冠上的流苏剧烈摇晃. 她死死盯着地上那两滩冒着诡异热气的酒渍,胸口剧烈起伏,方才温婉的笑容早已冻结在脸上,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惊悸和后怕。 “世子,这是谁想要害死妾身!” 楚瑜怒火中烧:“现在我侯府闹事,门儿也没有,来人给我查!” 第91章 落胎药 这些药丸散发出一股甜腻的玫瑰香气——正是欣然先前备下的落胎药。 众人发出一阵惊呼声“啊——” 楚瑜盯着地上的药丸,冷冷的冲翠微道:“这是什么?” 翠微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 此时,她倒是镇定了,瞅着地上的东西道:“奴婢不知,这不是奴婢的东西,不知道这东西什么时候跑到奴婢的身上的。” “传个懂医术的人问问就知道是什么了。”站在一旁的林尽欢轻飘飘的提醒了一下。 楚瑜喊道:“传府医!” 府医片刻就到了,捡起地上的药丸闻了闻,语气坚定的道:“世子,这落胎药,里面只要是红花、巴豆、水蛭,还放了大量麝香。” “落胎药!”楚瑜惊慌的走到府医的跟前,从府医手中抢过一礼药丸,端详了一番道,“你不会弄错吧?” 府医干笑道:“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老夫绝不会看错。” 这里只有一个人怀孕了。 那就是林如月! 这药是给谁准备的,显而易见。 林如月听了府医的花之后,脸色惨白,先是朝着林尽欢看了看,旋即好像想到了什么,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魏新月的身上。 楚瑜的视线随着林如月的目光,也狠狠钉在魏新月身上。 魏新月被他看得心头一颤,方才的惊吓未褪,此刻又添上一股寒意。 “是你?!”楚瑜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压抑不住的狂怒。 他捏着那枚暗红药丸的手指关节泛白,仿佛要将它捏碎。 “魏新月!原来你这样歹毒,明面上装大度,却暗地里下毒。” 魏新月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楚瑜,又猛地转向林如月,眼中先是错愕,随即迸发出被诬陷的愤怒火焰: “楚瑜你少血口喷人!”她努力压住自己的怒火,冲眼前这两个蠢人道: “我魏新月堂堂正室进门,何须用这等下作手段!我若有心害她,何必等到今日?这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 “栽赃?”林如月猛地拔高声音,眼中的泪水将落未落,身体摇摇欲坠,神态楚楚可怜,“姐姐!你还要狡辩!方才府医都说了,这是落胎药!” “你嫉妒我怀了世子的骨肉,嫉妒世子待我好, 你好狠的心啊!”她字字泣血,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顺势就要往楚瑜怀里倒去寻求庇护。 楚瑜下意识扶住她,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再看她惨白的小脸和泪眼朦胧的模样,心中对魏新月的怀疑更重了几分。 他盯着魏新月,眼神阴鸷:“魏新月,你还有何话说?” 魏新月气得浑身发抖,她环视四周,目光扫过地上碎裂的酒杯、冒泡的酒渍、瘫软的翠微,最后落在林如月那张看似柔弱实则狠毒的脸上,又猛地看向一旁袖手旁观、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林尽欢,电光火石间,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世子!你莫要被这贱人蒙蔽!您想想,刚才杯中酒落地的时候,是落胎药吗?明明是要人命的毒药。而且那杯酒是要入妾身之口的。就算是我妒忌她,想要害她小产,也不会选在这样的场合,我疯了吗?” 她金鞍楚瑜被她说的陷入了沉思,接着道:“这落胎药明明就是个幌子,真正吓人的是要人命的毒药。 “世子千万不要被她们蒙蔽了眼睛,冤枉了臣妾,臣妾才是差点被毒死的受害一方。” “若说臣妾要害人,为何要害自己?这分明是有人一箭双雕,既要毒杀臣妾,又要嫁祸于臣妾,让臣妾百口莫辩!” 魏新月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滔天的愤怒,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她挺直脊背,毫不畏惧地迎向楚瑜审视的目光。 楚瑜眼中的暴怒凝滞了一瞬,魏新月的话熄灭了他的怒火。 确实,那杯酒是合卺酒,是他与魏新月共饮的。 酒落地的瞬间,那刺鼻的气味、腐蚀地衣的恐怖景象历历在目—— 那绝不是落胎药能有的威力。 那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若魏新月有心害林如月,又怎会在自己也要入口的酒中下如此烈性的毒药? 他扶着林如月的手,不自觉地松了些力道。 林如月敏锐地察觉到了楚瑜这一瞬的迟疑,心中警铃大作!不行,绝不能让楚瑜顺着魏新月的思路想下去! 她立刻将身体更紧地偎向楚瑜,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滚而落,声音凄楚绝望,带着难以置信的控诉: “姐姐!你好深的心机!毒酒的事尚未查明,你便急着撇清自己,还要反咬一口说我栽赃? “这落胎药是从我的丫头翠微身上搜出来的!翠微是我从娘家带来的贴身婢女,她若受人指使,除了你,还能有谁?!难道是我自己害自己不成?” 她一边哭诉,一边用眼角余光死死锁住林尽欢。 那秋香色的身影依旧娴静地立在一旁,仿佛只是看客。 但林如月却在她微微上扬的唇角捕捉到了一丝极淡、极冷的嘲讽。 林尽欢!一定是她! 她算准了自己会在合卺酒上动手脚,提前下了更狠的毒。 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落胎药塞进翠微的香囊! 翠微那个蠢货,连东西什么时候被人调包了都不知道! 林如月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几乎要将她冻僵。 她精心设计的局,竟成了林尽欢为她量身打造的死亡陷阱。 她攥紧了楚瑜的衣袖,指甲几乎要刺破那昂贵的丝绸,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怨恨而尖利起来: “世子!您要为妾身做主啊!姐姐她……她这是要置我于死地,连同我腹中您的骨肉也不放过!这落胎药就是铁证!翠微就是她安插在我身边的钉子!” 翠微吓得忙跪地哭道:“奴婢真不知道这落胎药是怎么来的。不是奴婢,绝对不是奴婢的,奴婢绝不会害自己的小姐的。” 楚瑜的目光在魏新月和林如月之间来回扫视,气的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魏新月的反驳句句在理,那杯剧毒合卺酒确实差点要了她的命; 可林如月哭得肝肠寸断,那从她贴身侍女身上掉落的落胎药更是铁证如山! 这局面如同一团乱麻,搅得他心烦意乱,新婚的喜气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愚弄的愤怒和冰冷的猜疑。 “都给本世子住口!” 他猛地一声暴喝,震得整个新房鸦雀无声,连林如月的啜泣都噎在了喉咙里。 他眼神阴郁的看向翠微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最后将目光落在林如月那张依旧挂着眼泪,楚楚可怜的脸上。 第92章 合卺之礼 “来人,将翠微拖下去,大刑伺候。” 翠微被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几乎瘫在地上,涕泪横流:“世子明鉴!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啊!这奴婢日日贴身伺候姑娘,怎么会、怎么会藏这种东西害姑娘!定是有人……有人趁奴婢不备塞进来的!” 翠微的惨叫声凄厉地刺破了现场的沉寂,两个侍卫毫不留情地拖拽着她往外走。 她徒劳地蹬着腿,绣鞋在光洁的地面上划出凌乱的痕迹,口中语无伦次地哭喊:“姑娘!姑娘救我!奴婢冤枉啊!世子……世子饶命!奴婢真的不知道那药……那药是怎么来的……” 林如月只觉得那每一声哭嚎都像鞭子抽在她心上,让她几欲窒息。 她知道这件事绝不是翠微做的,一定是有人嫁祸。 可是她没有办法,只能牺牲翠微,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 她的目光,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恐和恨意,死死钉在人群中的林尽欢身上。 是她!一定是她! “打!”楚瑜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被彻底激怒后的残忍决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给本世子狠狠地打!打到她说实话为止!本世子倒要看看,她的嘴有多硬!” “好啦——都住手!”院外传来楚侯的粗狂的声音! 楚侯楚雄与夫人苏氏带了人急匆匆的赶来。 “今天大喜的日子,这是做什么?”楚雄看着被打的奄奄一息的翠微,怒目看着楚瑜问道。 楚瑜对自己的父亲一向忌惮,忙将刚才的事情,一字不落的禀告了楚侯。 楚雄冷冷一笑,环视了周围一圈道:“若无事先全了礼仪,再去前面待客,不管什么事,等仪式结束之后再说。” 楚瑜忙拱手道:“是,父亲。” 他直起身,目光扫过全场,“都听见了?扶世子妃归位,合卺之礼,继续!重新备酒。” 喜婆扶着魏新月到了他跟前,两人喝了合卺酒。 接着是林如月。 “礼——成——!”司礼官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高亢地响起,试图压下满室的惊悸。 林如月心中那根紧绷到极限的弦,在楚侯那句“继续仪式”后骤然松了一瞬,几乎让她瘫软下去。 她下意识地再次护住小腹,这个动作如今成了她唯一的护身符。 她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在林尽欢的身上。 林尽欢依旧立在原地,姿态娴雅,仿佛周遭的兵荒马乱、惊心动魄都与她毫无关系。 她甚至微微侧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仆妇们手忙脚乱地整理重新备酒,看着侍卫将气息奄奄的翠微粗暴地拖到角落看押。 “送……送入洞房!”司礼官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 楚瑜面无表情,率先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新房内室走去。 魏新月被半扶半架着跟上,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林如月也被丫环搀扶着,脚步虚浮地走在后面。 本来接下来是闹洞房的环节,可是此时的气氛务必压抑,甚至令人窒息。 林尽欢并未跟随进入内室,而是和宾客、仆妇一起留在了外间。 她依旧安静地站在那里,姿态娴雅,仿佛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风暴与她毫无干系。 新房内室的门帘被无声地放下,隔绝了外面无数探究、好奇与幸灾乐祸的目光。 内室里红烛高燃,锦被绣褥,本该是旖旎温存的新婚洞房,此刻却弥漫着一种比外间更甚的死寂和压抑。 楚瑜背对着门口,站在窗边,背影僵直如铁。 魏新月被扶到里间床沿坐下,身体依旧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林如月则被安置在西侧房的软榻上。 没有人说话,只有烛芯偶尔爆出细微的“噼啪”声,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喜婆和丫鬟们垂手侍立,大气不敢出。 楚侯楚雄和夫人苏氏并未离开,而是在外间正厅的主位上坐了下来。 楚雄面色沉凝如水,苏氏则紧锁着眉头。 “今日之事,谁敢传出去半个字,家法处置!”楚雄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打破了外间的沉默。 仆妇们纷纷噤若寒蝉,深深低下头去。 “你,先出去待客,其他事以后再说吧。”楚雄起身,冷冷的看了楚瑜一眼。 楚瑜点点头,跟在父母身后出了房门。 魏新月挺直的脊背终于支撑不住,微微佝偻下去。 她的目光,是不是的朝着对面屋里看去。 这毒大约是林如月给自己下的了。 没想到平日里跟她姐妹情深的人,今日今时竟然能对她痛下毒手。 可是那落胎药怎么会到翠微那丫头的身上? 而且这么轻易的就被人搜了出来。 还有是谁打碎的酒杯,救了自己? 林尽欢在今天的事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魏新月的脑海中, 久久找寻不到答案。 每一个疑问都指向更深的不安。 她感到一阵寒意刺骨,远比方才面对楚瑜的怒火时更加冰冷。 她知道自己进了楚家之后,定然与林如月有一场争斗,可是没想到,成亲第一天,她们的争斗就被人摆在了明面上。 以前,她总觉得自己算无遗策,不管什么事都能应付,可是今天你,却确确实实的感觉到了无力。 背后那只无形的手会是林尽欢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吗? 而在这场风波中,推波助澜的林尽欢此时在外面的宴席上吃的不亦乐乎。 席间坐的人,除了二皇子李氏,她谁也不熟,所以就只剩下吃了。 吃饱喝足之后,她带了知喜、知乐向苏夫人辞行,带了李氏离开楚家。 到了车上之后李氏悄悄跟她笑道:“哎,这楚后世子,本来是想要享齐人之福的,没想到两个新娘子,一见面就上演了这么一出,以后楚家有的闹了。” “二嫂说的不错,这一山不容二虎,何况还是母老虎。”林尽欢笑着甩甩袖子,“啪嗒——”一个黑色的小颗粒落了下来。 李氏低头纳闷瞅了瞅,问道:“这是什么?” 第93章 南辰失踪 林尽欢一看,忙笑道:“兴许是鞋子上粘的炭灰吧。” 她说着抬脚一碾,成了黑灰,林尽欢几口吹到了车外。 “天气确实转凉了,估计都开始准备碳了。” 其实,那是林尽欢临出门前,跟裴枕河要的药吧。 此物单用无毒,到那时遇酒就成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魏新月的酒杯中, 就是知喜碾了一下粉末在里面。 车帘缝隙透进的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卷起几缕微尘,很快便了无痕迹。 李氏总觉得方才那东西瞧着不像寻常的炭灰,颗粒分明,色泽也过于乌亮了些,但林尽欢说得笃定,动作又那般自然,倒让她不好再追问,只顺着话道:“说的是呢,只是这秋凉来得急,府里也该早做打算才是。” 林尽欢拢了拢披风,指尖在柔软的布料上轻轻划过,仿佛要拂去什么看不见的尘埃。 她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谁能想到,一场精心设计的陷害,最终救下魏新月的,竟是这杯被动了手脚的“毒酒”? 这其中的讽刺与算计,足以让魏新月和林如月那两个自以为是的女人绞尽脑汁也未必能想透。 “二嫂说的是,”林尽欢声音温软,听不出丝毫异样,“回头我便让人去库房瞧瞧,该备下的总归要备下。” 她顿了顿,目光看向华灯初上的街道。 楚府那高悬的灯笼早已被远远抛在身后,只余一片模糊的光晕,“今日楚家这出‘好戏’,倒比那暖炉炭火更让人心头燥热呢。” 李氏掩口轻笑,带着点看热闹的促狭:“可不是么?两个世子妃,一台大戏,这才第一天就如此热闹,往后这楚侯府的门楣,怕是要被她们掀翻了天去。” 她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好奇,“不过尽欢妹妹,你说……那落胎药,到底是谁的手笔?真会是魏世子妃吗?我看她最后那番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林尽欢收回目光,看向李氏,眼神清澈无辜,带着恰到好处的茫然:“二嫂问我?我一个旁观的外人,哪里能看得清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怕是连楚世子自己,此刻也是如坠五迷雾中呢。 “只是可怜了那个叫翠微的丫头,白白成了替罪羊,不知还能不能熬过今晚。” “是啊,这种时候,只有下人是最可怜的,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说的就是这种情况。”李氏不无感慨的道。 车厢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辚辚声规律地响着。 林尽欢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闹剧和手中消弭于无形的“炭灰”都未曾发生。 李氏则撩起车帘一角,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灯火在夜色中拉出长长的光晕。 “二嫂,”林尽欢忽然睁开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却又清晰无比,“今日之事,说到底,不过是‘贪心’二字罢了。” 李氏收回目光,看向她:“妹妹这话……怎么说?” “楚瑜贪齐人之福,既想要魏家的助力,又舍不下林如月的美色和柔情,更想要她腹中的‘长子’。” 林尽欢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魏新月贪的是世子妃的尊位和楚家的权势,林如月贪的,是取代魏新月,成为真正的女主人,甚至……更多。贪念一起,便如烈火烹油,不烧个你死我活,如何能休?”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方才碾过“炭灰”的绣鞋尖上,那里光洁如新,不留一丝痕迹。 “只是,算计来算计去,往往会算计到自己的头上。”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嘲似讽,“你说,这算不算是‘天理昭彰’?” 李氏听得心头微凛,细细咀嚼着林尽欢的话。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林尽欢:“妹妹这话……怎么说?” 林尽欢依旧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却更深了些。 车轮辚辚碾过青石板,规律的声响衬得她声音愈发飘忽,却又字字清晰,如同冰珠落玉盘。 “二嫂细想即可。”林尽欢的话刚说案,外面赶车的知喜道:“王妃,二皇子府到了。” 李氏起身跟林尽欢道谢,下车。 林尽欢回府之后,想将楚家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转告南辰。 可是没想到四处没有找到他。 她出了南辰的院子,穿过青石甬道去了书房,可是书房里烛火未燃,内室也空空荡荡。 “王爷呢?”她停下脚步,问廊下侍立的一个小斯。 小厮垂手躬身:“回王妃,小的不知。王爷晚膳后没有来书房。” 林尽欢微微蹙眉。 现在是晚上,何况他行动不便,会去哪儿呢? 林尽欢如此想着,朝着裴枕河的院子走去。 所有的地方都没有,那这家伙就只能在老头院子了。 林尽欢走进裴枕河的院子的时候,这老头正在按照她教的办法练习走路。 该说不说,裴老头真是个好病患,非常的遵照医嘱。 见她走了进来,笑嘻嘻的问道:“侄媳妇儿回来了?” 林尽欢白了他一眼,已经懒得在这件事上与他分辨了。 “南辰没在你这里?”林尽欢看到院中出了这老头,就只有景天和苍术,房中虽然燃着烛火,可是空空荡荡一个人没有。 裴枕河纳闷的道:“南辰不是一早跟你出门了吗?你回来了,把他丢在外面了?” “楚家的人说他身体不适提前走了,你没看到他吗?” 裴枕河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若是走的不快,根本看不出腿跛。 他走到林尽欢的跟前一摆手道:“莫说是人,就连个鬼影子也没看到。” 此时,林尽欢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快,知喜,去将四皇子找来,让他集合全府侍卫,去找三殿下。” 知喜听了之后,正要去找南泽。 却见南泽带着人赶了过来:“三嫂,听说三哥没有跟您一起回来?” “你来的正好,赶紧派人去找南辰, 他行动不便,万一有什么事就完了。”林尽欢已经急得语无伦次。 正当他们着急的时候,大门开了,一个浑身沾满鲜血的人飞奔进门—— 第94章 是人血,还很新鲜 “疏桐,你怎么自己回来了?南辰呢?”林尽欢一见事疏桐忙问道。 疏桐带着哭腔道:“我和苏河陪殿下出了楚家之后,我们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人冲散了,我眼看着三殿下被几个人推走了,一路追赶,一直到追出了西城赌坊附近,没能救回殿下” “苏河呢?”林尽欢心急如焚,“还有你们带出去的那些暗卫呢,他们都是死人吗?” 疏桐浑身一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破碎,带着血沫般的绝望:“王妃!那群人……出手狠辣至极,我和苏河试图救回殿下,苏河……苏河,被他们一刀劈中肩颈,血……血喷了我一脸! “我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也顾不上, “至于暗卫……我们被冲散时,还能听到他们跟了上来,可……可后来就全没了声息,如同石沉大海! “属下无能,拼着最后一口气才挣脱重围回来报信……殿下他……殿下他……” 他再也说不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晕倒在地上。 林尽欢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连心跳都似乎停滞了一瞬。 方才在楚家宴席上那份置身事外的悠然,此刻被碾得粉碎,只剩下冰冷的恐惧和滔天的怒火在胸腔里疯狂冲撞。 她盯着疏桐背上被刀锋划开、浸透鲜血的衣衫裂口,那浓重的血腥气直冲鼻腔,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石沉大海?” 林尽欢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每一个字都带着刮骨般的森然,“王府精心豢养、耗费重金培养的暗卫,在自家京城地界,护不住一个主子,竟能无声无息地‘石沉大海’?!” 她猛地踏前一步,厉声喝道:“裴老头。” 吓得站在一旁的裴枕河一哆嗦,“干嘛,我又不能帮你出去找人。” 林尽欢指了指地上的疏桐:“你在家负责将他救活。” “南泽!” 四皇子听到林尽欢喊他,忙道:“是,三嫂!” “调动府中所有侍卫,去西城找人,以赌坊为中心,周围所有医馆、药铺、客栈、车马行,乃至废弃民宅、暗巷角落,一处都不许放过!活要见人——” 她的声音骤然一顿,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眼底深处翻涌起一片惊痛的血色,但仅仅是一瞬,那痛色便被更深的狠戾覆盖,一字一句,如同从齿缝里碾磨而出: “死,也要给我把尸首抬回来!” 院中落针可闻,只有林尽欢急促而压抑的呼吸声,和她眼中那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怒火在无声咆哮。 南泽面色铁青,重重一抱拳:“三嫂放心!” 他再无多言,转身厉声点兵,急促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瞬间打破了夜的死寂,如同投入寒潭的石子,激起一片肃杀的涟漪。 林尽欢将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下,“给我备一匹马,我同你们一道去找。” 知乐早已牵来一匹通体黝黑的乌骓马。 林尽欢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裙裾在夜风中呼呼作响。 她攥紧缰绳,冰冷的目光扫过院中迅速集结的侍卫,火光映照下,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写满紧张与肃杀。 “走!”她一声低喝,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马蹄踏碎王府门前的寂静,数十骑如同黑色的洪流,瞬间涌入沉沉的夜色。 林尽欢一马当先,乌骓马四蹄翻飞,踏在青石路面上发出急促而沉重的响声。 西城赌坊附近! 赌坊门前悬挂的几盏气死风灯在风中摇晃,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门前一小片空地,更显得周围的暗巷深不见底。 “分头搜索!”南泽厉声下令,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三人一组,仔细查看每一处可疑之地!有血迹、打斗痕迹立刻示警!” 侍卫们轰然应诺,迅速散开,如同水滴渗入干涸的土地,消失在纵横交错的巷道和破败的屋舍之间。 林尽欢勒住缰绳,乌骓马不安地刨着蹄子。 她跳下马,目光死死盯住疏桐描述中最后失去南辰踪迹的方位——一条窄得仅容两人并行的暗巷入口。 “南泽,带几个人,跟我进这条巷子!”她的声音紧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巷口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 林尽欢率先迈入巷中。 南泽紧随其后,另有四名侍卫按刀警戒,鱼贯而入。 脚下是坑洼不平的泥地,林尽欢每一步都踏得极沉,目光如炬,扫过每一寸可疑的阴影。没走出多远,一名侍卫低呼:“王妃!看这儿!” 墙根处,一道长长的、带着拖拽痕迹的暗红血线,在微弱光线下蜿蜒向前,一直延伸到巷子更深处的黑暗里。那血尚未完全干涸,在泥地上显得格外刺目惊心。 林尽欢的心猛地一沉。 南泽也蹲在一旁,眉头紧锁,手指捻起一点沾血的泥土,凑近鼻尖嗅了嗅,脸色更加难看:“是人血,还很新鲜。” “顺着血迹,快!”林尽欢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凿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和森寒。 一行人沿着那断续却指向分明的血痕七拐八绕,越往里走。 终于,在一个近乎死角的拐弯处,血迹戛然而止。 她拨开湿冷的苔藓和尘土,指尖触到一个坚硬冰凉的物件。 捡起来,借着身后侍卫举起的火折子微光一看——那是一块羊脂玉环。 正是南辰从不离身的那一枚! “三嫂……”南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看着林尽欢手中染血的断玉,脸色煞白。这玉,他认得。 林尽欢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那翻涌的惊痛已被一种近乎疯狂的狠厉取代。 她将那断玉死死攥在掌心,力道大得指节泛白,仿佛要将它嵌入骨血。 “血迹到这里断了,”她开口,声音异常平静,却比任何嘶吼都令人心悸,“人不会凭空消失。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这条巷子给我翻过来!墙缝、屋顶、任何能藏人的角落,一处都不许放过!” “王妃,你看, 那里有人。”身旁的一个暗卫惊呼道。 第96章 携带空间 房门外的知喜、知乐一脸惊讶的相视一看. 知喜干笑道:“主子这是太着急,精神恍惚了?” 知乐也神情尴尬的点点头:“应该是,我们临出门的时候,都已经里里外外找过了,哪有王爷的影子。” “再说了,我们王爷只是腿脚不好,又不是聋子,我们这么喊破喉咙的找他,他若是若是在房中,能不吱声?” 此时,房中的林尽欢听到他们窃窃私语,冲房门外道:“你们去院子里守着,不要在门口说话。” 吓得她们忙捂住了嘴,去了院子里站着。 林尽欢将那块羊脂玉环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低声道:“南辰,南辰,南辰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她喊了许久,羊脂玉丝毫没有动静。 难道是她猜错了? 这根本不是南辰携带的空间。 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她颓然跌坐在冰冷的青砖地上,那枚被擦拭得温润却依旧死寂的玉环静静躺在床上。 难道真是她急疯了头,才会产生如此荒谬的念头? 就在她几乎要被绝望彻底吞噬的时候,那枚玉环忽然闪了一下,发出了耀眼的金光。 她下意识的闭上了而眼睛,等她再睁眼的时候,看到床上蜷缩着浑身发抖的南辰。 林尽欢慌忙上前,检查他的身体, 还好,他只是手臂和腿上有伤,其他地方没有事。 她来不及多想多问,手忙脚乱的给他包扎伤口。 南辰的身体在无意识地战栗,牙关紧咬,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即使在昏迷中也无法放松。 “南辰!南辰!醒醒!看着我!” 林尽欢捧着他冰冷的脸颊,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强行压抑的焦灼,一遍遍呼唤。 然而南辰对她的呼唤毫无反应,浓密的睫毛紧闭,只有胸膛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冷汗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紧贴在苍白的皮肤上。 “知喜、知乐,把裴枕河找来。”她冲院子里大喊道。 “是!是!”知乐最先反应过来,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转身冲了出去,脚步声在寂静的庭院里骤然响起,带着仓皇与决绝。 知喜也猛地回神,脸色煞白如纸,但眼神已迅速聚焦,应了一声“奴婢这就去!” 林尽欢只能处理外伤,他到底有没有内伤,她一无所知。 不多时,裴枕河提着药箱一瘸一拐走了进来:“找着这小子了?在哪儿找到的?” 林尽欢没好气的道:“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先看看人碍事不碍事。” 裴枕河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南辰的床边,拿起他的手腕诊脉:“这丫头疯了!” 再看林尽欢铁青的脸色,不再说话。 “无碍,没有其他内伤了,到但是流血过多,伤了元气。” 他不敢耽搁,立刻放下南辰的手腕,俯身去检查他身上的伤口。 手臂和腿上的刀伤虽被林尽欢包扎过,但渗出的血迹依旧刺目,尤其是腿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创口,包扎的布条已被浸透了大半,还在缓慢地洇出暗红。 “丫头!”裴枕河头也不抬,语气急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快!去把我药箱里那个青瓷瓶拿来,还有最上面那卷干净的素纱绷带! “再让人立刻去煎参汤,要年份最足的老山参!吊命,现在就得吊住他这口气!” 林尽欢被他陡然转变的严肃语气慑住,方才那点“无碍”的诊断带来的短暂松懈瞬间荡然无存。 她看着裴枕河小心翼翼地揭开南辰腿上那被血浸透的布条,露出下面皮肉翻卷、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饶是她见惯了血腥,心尖也忍不住狠狠一颤。 她不敢怠慢,几乎是扑到药箱旁,手忙脚乱地翻找着。 “青瓷瓶……素纱……”她喃喃着,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抖,终于在箱底摸到了那个冰凉的青瓷瓶和一卷洁白如雪的素纱。她立刻递过去,声音发紧:“给……在这儿!” 裴枕河一把抓过,拔开瓶塞,一股浓烈刺鼻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他毫不吝啬地将瓶中的药粉厚厚地倾倒在南辰腿上的伤口处,那药粉似乎有奇效,接触到血肉的瞬间,原本缓慢渗出的血竟肉眼可见地收敛了一些。 他动作麻利地用素纱重新紧紧包扎,手法专业而迅速,口中还在不停念叨:“失血太多了……亏得底子好,换个人,这会儿早凉透了……但再拖下去,大罗金仙也难救……” 林尽欢站在一旁,听着他这些话,只觉得一颗心沉甸甸地坠着,仿佛被浸在冰水里。 她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那张毫无生气的苍白面容,以及裴枕河手上那不断被染红的素纱。 “参汤!参汤煎好了没有?!”裴枕河头也不抬,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焦灼的催促,“再不来,就真悬了!” 林尽欢猛地回神,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转身就冲向门口,一把拉开房门,对着院子里焦灼守候的知喜知乐厉声喝道:“参汤!裴神医要的参汤!立刻去催!用跑的!用最快的速度送来!快——!” “南辰……”她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哽咽在喉咙里,只剩下破碎的气音。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爬行。 门外终于传来了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知乐带着哭腔的呼喊:“来了!参汤来了!滚烫的!” 林尽欢几乎是扑过去,从她手中接过那碗滚烫的参汤。 她小心翼翼地将碗递到裴枕河面前。 裴枕河接过碗,用勺子舀起一小勺浓郁得近乎发黑的参汤,凑到唇边试了试温度,随即俯下身,一手极其轻柔地捏开南辰紧咬的牙关。 “小子,咽下去!给我咽下去!”裴枕河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不容置疑的命令,他将勺子边缘抵在南辰干裂的唇缝间。 如此喂了六七勺,裴枕河才将汤碗放下。 “能不能醒来就看天命了。” 时间一秒一秒的熬着。 不知过了多久,裴枕河长叹一声站起身,拍了拍林尽欢的肩膀:“丫头这次,不合离也得改嫁了,这可不是我逼他的,是他自己不争气。” 第97章 沉重的记忆 林尽欢听了裴枕河的话之后,放声大哭。 知喜、知乐连同刚刚得到消息赶回来的疏桐和苏河也哭起来。 就在林尽欢悲痛欲绝的时候,觉得自己的手被什么人握住摇晃了一下。 她的哭声戛然而止,猛地睁开眼看向床上的南辰。 南辰慢慢张开眼,虚弱的道:“他骗你的,你也信——” 那声音低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像一道惊雷让房中的人一下停止了哭声。 林尽欢怔在原地,泪水还挂在腮边,只觉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虽然依旧冰凉,却极其微弱地在她掌心勾了一下,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力气。 “王……王爷?!”离得最近的知喜第一个反应过来。 裴枕河脸上的戏谑瞬间凝固,“没意思,你不睡会,着急睁眼干嘛?我走了。” 说完他推开林尽欢出了南辰的房间。 林尽欢被裴枕河推得踉跄一步,却浑不在意。 她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南辰脸上“你……” 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 她想问太多……可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更汹涌的泪水,无声地夺眶而出,砸在南辰盖着的锦被上。 南辰见她如此伤心,脸上很是欣慰,可是又怕她过于难过,忙安慰道:“我刚才只是太累了,不想睁眼,其实没事,你担心我了?” 林尽欢抬起袖子将脸上的眼泪擦干,白了他一眼:“先好好养着,以后再跟你算账。” 她一直很纳闷,到底是什么人非要置南辰于死地? “你休息吧,我去换衣服。” 此时,南辰才注意道,林尽欢今天竟然穿了一身利落的戎装,只是身上被鲜血染红了,有些狼狈。 “好,天色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林尽欢没有搭理他,而是嘱咐疏桐和苏河好好保护南辰,不要让人钻了空子。 她回房洗漱休息,一宿无话。 次日清晨去看望南辰,见他比昨天好了很多,便拿起他腰间挂着的羊脂玉环问道:“是谁告诉我穿越的时候,没有带空间的,这是什么?” 南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道歉,并不是我不想相信你,而是我有难言之隐。” “什么难言之隐?” 南辰听了此话之后,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 林尽欢忽然意识到自己越界了,毕竟他们只是名誉上的父亲,又不是真的,人家都说了是“难言之隐”了,还问! “抱歉,是我没有边界感了。” 南辰以为林尽欢误会了,忙伸手来住她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玉环确实是个空间,里面都是我穿越之前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而且穿越之前,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所以我一般也不用这个空间,昨天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躲进了空间里。” 林尽欢点点头一笑没有再问。 南辰接着道:“那里……装着一些旧物,一些……我不想再触碰的过去。每一次打开它,都像是重新撕开一道疤。”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咽下了某种难以言说的苦涩,“那记忆太沉重,与我如今拥有的这一切……格格不入。所以,我宁愿它只是一个普通的玉环。” 林尽欢的目光从玉环移到他苍白的脸上,“所以……”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润的玉环表面,仿佛想抚平那看不见的伤痕,“昨日,你是真的……被逼到了绝境?” “嗯。”南辰应了一声,抬眸看她,眸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色,“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手段狠绝,不留余地。若非情急之下想起这最后的退路……”他微微摇头,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言里的凶险,已足够让林尽欢心头一凛。 她沉默了片刻,将玉环轻轻放回他身边,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那点因“边界感”而起的尴尬和疏离,此刻已化作了更深的思虑。 他的“难言之隐”,并非针对她,而是源于一段她无法想象的沉重过往,一段他宁愿尘封、甚至为之付出生命代价也要逃离的过去。 “我明白了。”林尽欢最终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亮,却多了几分沉静的力量,“既是如此,这秘密……那以后就别再提起了。” “不过——”林尽欢脸上闪过一丝怒意,“这些人竟然对你下这样的毒手,我绝不能忍,一定要查出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公然行刺你!” 南辰闻言,原本略显松弛的身体不易察觉地微微一僵。 他低垂的眼睫颤动了一下,唇线抿紧,那只未受伤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锦被,指尖掐得泛白。 喉结滚动,似乎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终究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避开了林尽欢灼灼逼视的目光,声音虚弱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和恳求:“……莫要追查了,我大约知道是谁,我饶他这次,若有下次,我们就是不死不休了。” 林尽欢凑近了问道:“谁?” 南辰抬手在她头顶摸了一下:“以后告诉你,现在告诉你,我怕对你不利。” “花言巧语,就是不想告诉我呗!”林尽欢也没有追问,心道:你不告诉我,难道我自己不能查吗? 她嘴上说着不追问,心底却已翻江倒海。 南辰越是这样遮遮掩掩,她越是笃定此事绝不简单。那“难言之隐”背后牵扯的,恐怕是足以颠覆王府、甚至朝堂的腥风血雨。 他此刻重伤在身,虚弱至此还强撑着维护那人,这份维护本身,就透着令人心惊的分量。 林尽欢面上不动声色,只轻轻拂开南辰放在她头顶的手,指尖不经意擦过他微凉的掌心。“好,我等你‘以后’。” 她站起身,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轻松,“那你好好歇着,伤口不能马虎,我叫疏桐进来守着。” 她转身走向门口,背对着南辰的瞬间,脸上那点强装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肃的寒霜。 眼底翻涌着被强行压下的怒火与决心——他不说,她便自己去查!这王府内外,总有蛛丝马迹可循。 她一开门,一个高大的男人立在门口,吓的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第98章 去而复返 “南泽,你怎么在这儿?” 临近换一开门看到南泽站在门口。 南泽一脸紧张的道:“听闻三嫂找到了三哥,我过来看看三哥现在什么情况。” 他话音未落,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眼神慌乱的朝着临近换的身后看去。 林尽欢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她不动声色地维持着平静:“他刚醒不久,裴神医说性命无碍,只是耗损太大,需得静养。” 她微微侧身让开门口,“进去吧,轻些,别惊扰了他。” 南泽像是得了赦令,几乎是踉跄着迈过门槛,脚步虚浮却又急切地往里走,声音带着一丝强压的哽咽:“是…是…多谢三嫂。” 林尽欢微微一皱眉头,他这是真情流露还是——刻意表演? 那瞬间的慌乱,那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看起来情真意切。 她不动声色地跟在南泽身后半步,目光锐利地扫过他全身。 他步履匆匆,直奔床边,那急切不似作伪。 “三哥……”南泽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他弯腰附身凑到南辰近前,“你感觉如何?伤得重不重?可吓死我了!” 南辰虚弱地抬了抬眼皮,看清是南泽,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复杂,随即又被疲惫覆盖,声音低沉无力的道:“无碍……死不了……” “还说无碍!”南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后怕的激动,“我听说你浑身是血被抬回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京城重地刺杀皇子!三嫂,你在何处找到三哥的?” 他猛地转头看向林尽欢,眼中布满血丝,急切地追问。 林尽欢对上他灼灼的目光,面上依旧是恰到好处的担忧和一丝疲惫,轻轻摇头: “哦,昨天身心俱疲,知喜他们送我回王府,我休息了一会儿,依旧不放心,就偷偷出了后门去寻找,见王府后面的巷子里好像有动静,就大着胆子进去查看,不想正是殿下。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浑身是血,昏迷不醒,回来之后裴神医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他从阎王手中抢了回来。” 林尽欢说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至于如何解释,南辰为什么出现在王府后面的巷子里,那她就不管了。 这个难题,让南辰自己解释吧。 果然南泽眼睛落在南辰苍白的脸上,似乎想从那毫无血色的面容上找出更多信息。 他声音带着颤,又追问了一句:“巷子里?三哥怎么会……” “好了……”床上的南辰忽然低低开口,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打断之意。 他眉头微蹙,似乎被这连番的追问搅扰了心神,呼吸略显急促起来。 “当时我……” 话没没有说完,已经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闭了闭眼,仿佛已耗尽所有的力气。 南泽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噎住,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他脸上关切与焦急的神色僵了一瞬连忙点头,声音放得又轻又软:“是,是……三哥别说话,好好养着,养伤要紧……我不问了,不问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替南辰掖被角,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小心翼翼。 林尽欢站在床尾,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南泽那瞬间的僵硬和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复杂,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她面上依旧维持着忧心忡忡的模样,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南泽的衣袖——那深色的衣料在靠近手腕的地方,似乎有一小块不易察觉的、颜色更深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迹? “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跟我说,我自竭尽全力去帮三哥找寻。” “王爷需要静养,不宜多言。”林尽欢适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送客意味。 她上前一步,巧妙地隔开了南泽过于贴近床榻的身体,目光温和却疏离地看向他,“四弟的心意,王爷和我都知道了。王爷刚醒,精力不济,不如让他再歇息片刻?待他精神好些了,你再来看他,可好?” 南泽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带着点委屈的笑容,对着林尽欢拱了拱手:“是……是弟莽撞了,扰了三哥静养。那我……我改日再来探望三哥。三嫂,您也多保重。” 他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南辰,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脚步沉重地退了出去。 房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声响。 林尽欢站在原地,没有立刻转身。 南泽! 一个成年的皇子,却没有自己的府邸,要跟南辰挤在一起。 他是以怎样的心境留在这里的? 不是她小人之心,而是她以前在小说里看过太多这样的人。 大恩如大仇。 南辰这样的庇护,南泽真的心存感激? 还是会因偿还不了的恩情, 而生出别的想法? 她握着冰冷的茶杯,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目光落在床上似乎已经沉沉睡去的南辰脸上,那张脸苍白得近乎透明,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莫要追查了……”他虚弱的声音犹在耳边。 南辰的虚弱与回避,南泽的慌乱与那不合时宜的血痕……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林尽欢缓步走回南辰床边,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方才南泽衣袖上那块深色的印记,如同烧红的烙铁,在她脑海里反复灼烫。 床上的南辰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呼吸略显急促。 林尽欢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悬停在离他脸颊寸许的地方,最终却只是轻轻替他掖了掖被角。那动作里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 “你究竟在维护什么?”她无声地问,目光复杂地扫过他腰侧——那里空空如也。 那枚承载着过往秘密的羊脂玉环已被他小心收起。 空间可以隐藏,伤痕可以愈合,可人心深处的暗流呢? 她走到桌边,端起早已凉透的药碗,声音轻柔地对守在一旁的知喜吩咐道:“去小厨房温一温药,王爷醒了该喝了。” 疏桐应声退下。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寂静得能听见南辰微弱的呼吸声。 不多时,门吱呀一声开了,她以为是知喜热药回来了,一转身竟然是南泽去而复返:“抱歉,我刚才看到知喜,以为三嫂去休息了,就推门进来了。” 林尽欢一笑,“无妨?” 南泽一脸兴奋的道:“三嫂,找到了。” 林尽欢微微蹙眉,不解的问道:“找到了什么?” 第99章 时机 “四哥的奶母。” 林尽欢一回神:“南辰的奶母?” 南辰竟然连这件事也知道。 她一脸惊讶的看向南辰。 南泽似乎没察觉到她瞬间的惊疑,兀自点头,脸上带着一种急于分享的兴奋,语速也快了几分:“正是!四哥当年的奶母,我找到了,命人暂时安置在京郊!”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做成了件天大的好事,目光殷切地望向床上闭目养神的南辰:“三哥,你看这……” 床上的南辰并未睁眼,但林尽欢清晰地捕捉到他搭在锦被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 那细微的动作,像平静湖面投下的一颗石子,瞬间在她心中激起更大的涟漪。这反应……不对劲。 林尽欢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南辰的手上移开,转向南泽,面上适时地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周嬷嬷?王爷从未跟我提起过这位奶母。” 她刻意加重了“从未提起”几个字,眼神锐利地锁住南泽的脸。 南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啊……这……三哥要找寻奶母的事,三嫂竟然不知道?我以为三哥将此事告诉三嫂了呢。” 林尽欢长叹一口气,苦笑道:“看来,我这个三媒六聘娶回来的王妃,还是没有你这个兄弟亲近啊,我完全不知道此事。” 南泽脸上一红,忙解释道:“三哥一定是怕给三嫂带来麻烦,所以才没有告诉您的吧。” 林尽欢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却带着几分探究的凉意:“哦,他有何事需要找这位嬷嬷,以前为何没找?” 南泽被她问得呼吸一滞,眼神闪烁地避开她直视的目光,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声音也低了几分:“这……三哥倒也没有详细的说,只说一是心中挂念,二是心中有些不解之惑,想问问奶母。” 不知道南辰告诉了他多少事情。 南泽究竟知不知道南辰找寻奶母的真实原因? 林尽欢也不好再问。 只轻轻“哦”了一声,“何不将那位嬷嬷接到王府照看?” “周嬷嬷现在就在京郊的庄子上,我特意命人好生看顾着,安全得很。三嫂若想见,我这就安排人去接她入府?或者……或者等三哥精神好些了,再……” 床上的南辰依旧闭着眼,呼吸平稳得近乎刻意,唯有搭在锦被上的左手,指尖微微蜷起,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这细微的变化,林尽欢尽收眼底。 他果然知情,甚至可能早与南泽有过默契。这念头让她心头一沉,面上却浮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客套的笑意:“四弟说的对,不如先让她在庄子上将养几日,待王爷缓过这口气,再作计较。” 南泽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一丝狼狈取代,喉结滚动着,讷讷点头:“三嫂思虑周全……” 次日一早,南辰醒来之后,林尽欢将昨天的事情跟他转述了一遍:“不知道昨天你听到没有,南泽找到了你的奶母,现在安置在城郊。” 南辰面色依旧苍白,但精神似乎比昨日稍好。 他听完林尽欢的话,眸光几不可察地沉了沉,搭在锦被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被面柔软的丝线。 南辰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药,眉心微蹙,显然那药汁苦涩难当。他缓了口气,才道:“他倒是……有心了。” 这话说得平淡,尾音却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意,又或许只是林尽欢的错觉。 “你告诉他的,你要找周嬷嬷?”林尽欢放下药碗,拿起旁边的帕子替他拭了拭嘴角,动作自然,目光却紧锁着他。 南辰沉默了片刻,视线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在权衡。 半晌,他才收回目光,看向林尽欢,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倦意的弧度:“奶母……确实是告诉过他,我在暗中寻访的旧人。 “不想他动作这般快。” 林尽欢一面给他喂药,一面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将周嬷嬷接近进府?” “越快越好,我也想知道,我与大皇子之间到底有怎样不为人知的仇怨。” 他话音未落,却猛地呛咳起来,胸腔剧烈起伏,苍白的脸颊瞬间涌上病态的潮红,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林尽欢心头一紧,几乎是本能地倾身向前,一手迅速放下药碗,一手已抚上他后背,力道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支撑,替他顺着气。 “急什么!”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目光紧锁着他痛苦蹙起的眉宇,“伤成这样,还想逞强?那点陈年旧事,早一刻晚一刻,又能如何?” 她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单薄寝衣下嶙峋的脊骨在颤抖,每一次呛咳都牵扯着腰腹的伤口,让那好不容易才凝住的血色似乎又在纱布下隐隐扩散。 南辰紧咬着牙关,试图压下这阵撕心裂肺的咳喘,喉间发出嗬嗬的闷响,半晌才艰难地挤出一句:“不……不行……夜长……梦多……” 林尽欢端起了药碗,舀起一勺药汁,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干裂的唇边。“张嘴。” 南辰顺从地微微张开嘴,艰难地吞咽着 吃完药之后,南辰冲站在林尽欢很受的疏桐的道:“去找四皇子,将周嬷嬷接到王府。” 听了此话,林尽欢张了张嘴,将阻止的话咽了回去。 疏桐出去粥,她问道:“你不怕周嬷嬷会有危险吗?” 南辰摇头笑道:“不会,南泽不会让周嬷嬷出事的。” “你就这么肯定南泽没有坏心?” 林尽欢的话音带着显而易见的质疑,甚至有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她紧紧盯着南辰苍白的脸,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南辰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他微微垂眸,避开林尽欢锐利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捻着锦被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更显苍白。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显虚弱,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 “不是肯定。”他顿了顿,胸口起伏了一下,似乎在积攒力气,“而是现在不是他使坏的时机。” “为什么?” 第100章 他需要我活着 南辰的目光越过林尽欢,眉头因疼痛而微蹙,旋即浅笑道: “因为……我若此刻嬷嬷出事,他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人。” “他……还没那么蠢。而且——” 林尽欢见南辰原本带着笑意的脸上,慢慢变成了阴郁,“他现在不具备与我抗衡的实力,最好我与别人斗的两败俱伤,到那时候,他再动手,才能轻而易举达到他的目的。” 林尽欢轻轻叹气道: “此刻,我都忘了,你找周嬷嬷是为了确定当年皇后失宠的事情。这件事牵扯大皇子,若是真如你所料,皇后的失宠与你母妃有关,那你们两个就是死敌,到时候,两虎相争必然两败俱伤。” 南辰点点头道:“是啊,生在皇家,有很多时候,不是你不想斗就可以不斗的,每一次博弈都是生死之战,只要你还想活着,那就必须继续接受这样的生活。” "他需要我活着。"南辰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疲惫。 "至少眼下需要。我的存在,是他最大的依仗。 “若我倒下,他那点尚未长成的羽翼,顷刻间便会被撕得粉碎" 他顿了顿,唇边泛起一丝极淡的、近乎虚无的讽意,"父皇对他,可没有多少耐心。" 林尽欢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她看着南辰,这个躺在病榻上、连呼吸都显得吃力的男人,思维却依旧在刀尖上行走,精准地剖析着周围每一个人的心思与处境。" 所以他真的跟自己一样,是刚刚才穿越来不久吗? 还是,他本身就有这样的成算和谋略。 那他在现代社会绝不是一名岌岌无名的小兵。 只听,南辰接着说道: "嬷嬷入府,越快越好。我伤着,他反而更会尽心竭力确保嬷嬷的安全。 “这是他的投名状,也是他目前唯一能在我面前展示‘价值’的方式。" 他轻轻吸了口气,压下胸口的一阵闷痛,"南泽此人,心思深沉不假,但他更懂得审时度势,知道何时该蛰伏,何时该……示忠。" 这番话,像冰冷的潮水,一层层漫过林尽欢的心。 她想起南泽袖口那抹不易察觉的暗色血迹,想起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想起他退出去时那沉重的脚步。 南辰的剖析,为这些碎片般的疑窦提供了一种冷酷的、却无比合理的解释——利用与依附,感激与不甘,或许本就纠缠不清。 她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微凉的瓷碗边缘,最终只是低低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那便等疏桐的消息吧。" 林尽欢站起身,动作轻柔地替他掖好被角,目光扫过他依旧紧蹙的眉心,"你且再睡会儿,养些精神。人到了,我自会叫你。" 南辰也确实累了,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房间里只剩下铜壶滴漏单调而规律的滴水声,敲打着令人窒息的寂静。 “知喜,”林尽欢打破了沉寂,“去小厨房给他准备些吃的。” 知喜低低应了声“是,”脚步无声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不多时,外面又人禀报:“王妃,四皇子带着周嬷嬷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林尽欢抬眸望去,只见南泽率先迈步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刻意的热络与恭敬。 他侧身让开,身后跟着一个被两个仆妇半搀半架着的、身形佝偻的老妇人,慢慢走了进来。 那老妇人身穿粗布衣衫,洗得发白,袖口和领口打着不起眼的补丁。 低垂着头,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散落下来遮住了大半边脸,露出的皮肤是久经风霜的深褐色,布满皱纹。 “三嫂!”南泽的声音比平日里响亮几分,带着一种急于表功的意味,“人接来了!这位就是周嬷嬷!” 他一边说着,一边侧身让出位置,好让林尽欢能更清楚地看到那老妇。 林尽欢的目光落在老妇人的身上。 老妇人那几乎无法自持的姿态,绝不像仅仅是赶路所致。 她心头疑云更重,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微微颔首,语气平淡:“有劳四弟了。” 话音未落,那一直低垂着头的老妇人像是被这声音惊动,猛地抬起头来! 一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暴露在光线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床榻的方向。 她瞳孔深处翻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痛苦?还是……怨恨? 这眼神太过锐利,太过鲜明,林尽欢的心骤然一沉。 “嬷嬷……”南泽似乎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惊了一下,下意识想要出声提醒或制止。 然而,那老妇人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呜咽,枯瘦的身体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力气,竟猛地挣脱了左右搀扶她的仆妇! 她踉跄着向前扑去,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砖上! “王……王爷……”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剧烈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嗓子眼硬生生挤出来的一般,“老奴……老奴……冤枉。” 她浑身筛糠般抖动着,头重重地磕下去,花白的头发散乱地铺在地上。 “周嬷嬷!”南泽脸色瞬间变了,一个箭步上前想要将她拉起,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焦灼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三哥还病着,受不得惊扰!” 他伸手去拽嬷嬷的胳膊,动作看似搀扶,指尖却用力得指节泛白。 老妇人被他拉扯得身体摇晃,却固执地不肯起身,只是抬起那张涕泪横流、写满惊慌与绝望的脸,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 林尽欢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缓步上前,挡在了南泽和周嬷嬷之间,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静:“四弟,嬷嬷年事已高,一路奔波又如此激动,怕是体力不支了。” 她微微俯身,目光平静地落在周嬷嬷那张涕泪纵横的脸上,声音放缓,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嬷嬷,不必行此大礼。王爷在此,你有何话,但说无妨。” 周嬷嬷听了此话,跪行向前,到了南辰的床边,哭诉道:“王爷,当年的是老奴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求求您放过我吧。” 第101章 是皇后娘娘 南辰从未见过奶母,原主记忆中的奶母形象也非常的模糊,所以不知道眼前这个老妇人是不是当年原主的奶母。 “当年?当年什么事?” 手指死死抠住床沿的周嬷嬷听了此话之后,猛地抬起头,一时语噎。 她浑浊的双眼瞪得极大,里面翻腾着难以置信的惊恐和一丝更深重的绝望。 仿佛南辰这句平静的反问比任何疾言厉色的质问都更让她恐惧。 “王、王爷……”周嬷嬷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您……您不是为了当年……当年玉芙宫的事……那碗汤药……” 她语无伦次,破碎的字眼带着血泪般的重量砸在寂静的房间里,每一个词都指向那个讳莫如深的禁忌。 她不敢再说下去,只是拼命地磕头,额头撞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花白的头发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额角,显得狼狈又凄惶。 玉芙宫正是当年的媚贵人李倾城的住所。 玉芙宫!汤药!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寂静的空气里。 林尽欢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隼,从周嬷嬷身上扫过,飞快地掠过床榻上的南辰。 她清晰地捕捉到南辰搭在锦被上的左手猛地攥紧,骨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紧闭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狠狠刺穿。 “嬷嬷!”南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失态的焦灼和强行压制的惊怒,他几乎是扑上去,双手用力抓住周嬷嬷的肩膀,试图将她从地上拽起,“你疯魔了不成!胡言乱语些什么!三哥重伤未愈,岂能受你这般惊吓冲撞!” 周嬷嬷被他拉扯得身体摇晃,却像是被钉死在地上,死死扒着床沿不肯起身,浑浊的泪眼里只剩下病榻上那个苍白的身影,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也是她恐惧的深渊源头。 “王爷……王爷明鉴啊!” 她嘶哑地哀嚎,涕泪横流,“当年……那药……是经了老奴的手,可……可老奴不知道……不知道那会要了媚贵人的命啊!老奴只是听命行事……是……是……” 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恐地瞪大,仿佛要说出那个名字,却又被巨大的恐惧扼住了咽喉,只剩下绝望的抽噎。 “够了!”一声低喝骤然响起,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和一丝压抑不住的痛楚。 是南辰。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此刻像淬了寒冰的深潭,直直地刺向跪在地上、抖如落叶的周嬷嬷。 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连唇瓣都抿成一道无情的直线。方才那声呵斥似乎耗尽了他积攒的气力,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呛咳。 “南辰!你先别激动。” 林尽欢几乎是本能地扑到床边,一手迅速环过他的后背支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另一只手急切地抚上他剧烈起伏的胸口,试图替他顺气。 “快!拿水来!”林尽欢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尖利和紧绷。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剩下南辰痛苦压抑的呛咳声和周嬷嬷惊恐的抽泣声。 南泽僵在原地,拽着周嬷嬷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脸色青白交加,眼神复杂地落在南辰痛苦蜷缩的身影上,那里面有惊惧,有慌乱,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阴沉。 林尽欢一边支撑着南辰,一边用最快的速度从知喜手中接过温水,小心翼翼地凑到南辰唇边:“王爷,喝点水,压一压……” 南辰勉强就着林尽欢的手喝了两小口温水,喘着粗气,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因为剧烈的咳嗽而蒙上了一层水光,但眼底的寒意却丝毫未减,甚至更加凛冽迫人。 他冰冷的目光越过林尽欢担忧的脸,再次钉在周嬷嬷身上,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和不容置疑的威压: “嬷嬷……”他喘息着,每一个停顿都像是在积攒力量,“本王只问你……一句……” 周嬷嬷像是被这濒死猛兽般的目光慑住,浑身抖得更厉害,连抽泣都忘记了,只剩下牙齿格格打颤的声音。 南辰的视线死死锁住她那双惊恐浑浊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问道: “那碗汤药……是谁……给你的?” 她干裂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那双浑浊的眼睛先是惊恐地望向南辰。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她粗重而断续的喘息,以及南辰压抑的咳嗽后残余的、带着血气的微弱呼吸声。 终于,周嬷嬷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带着一种豁出性命的绝望,尖声道: “是……是……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赏给贵妃娘娘的。” 她喊出这句话,仿佛耗尽了所有生机,身体骤然一软,向前扑倒,额头重重抵在冰冷的砖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只剩下肩膀剧烈地、无声地耸动。 “皇后娘娘”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房间里! 林尽欢下意识地看向南辰,只见他搭在锦被上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彻底失了血色,惨白得骇人。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窒息。铜壶滴漏那单调的滴水声,此刻听来如同催命的鼓点,一声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南泽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惊骇、慌乱,还有一丝被戳穿的狼狈在他眼中交织,最终化为一片阴沉。 他猛地向前一步,声音拔高得有些尖利刺耳,带着一种欲盖弥彰的急切:“嬷嬷!既然是皇后娘娘给贵妃的,那贵妃娘娘为何又将汤药给了媚贵人?” 他话未说完,目光触及南辰视线,剩下的话竟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南辰冷冷一笑。 周嬷嬷被南辰那声冷笑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地,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砖,涕泪横流,语不成句: “是……是皇后……皇后娘娘……千真万确……赏给贵妃娘娘的补药……老奴……老奴只是奉命端给媚贵人……老奴真的不知……不知那是毒啊……王爷饶命……饶命啊……” 她哭嚎着,身体剧烈地抽搐,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只剩下绝望的呜咽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 南辰长叹一声问道:“那你将汤药送去玉芙宫的时候,可曾动过手脚?” 第102章 移花接木 周嬷嬷猛地一颤,浑浊的眼珠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剧烈颤动,视线慌乱地扫过南辰那张苍白却压迫感十足的脸: “没……没有!王爷明鉴!老奴……老奴万万不敢!那可是皇后奶给娘娘赏赐,给老奴一百个胆子,也绝不敢打汤药的主意。” 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撕裂出来,充满了濒死的绝望,只听她接着说道: “那碗药……从皇后娘娘宫里接过来时,就是封好的!盖子……盖子严丝合缝地贴着碗沿,还用……还用皇后的印封着!老奴……老奴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能动分毫啊!” 她像是怕南辰不信,又或是被南泽那无声的威压逼到了绝境,猛地抬起脏污的衣袖胡乱抹了一把脸,眼睛死死盯着南辰: “老奴……老奴只是奉命行事!从贵妃娘娘的贴身宫女手里接过来,一刻也不敢耽搁,低着头……就这么一路捧到了玉芙宫门口!交给……交给媚贵人宫里的掌事宫女春桃!王爷……老奴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叫老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啊!” 她嘶喊完,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瘫软下去。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 南辰没有说话。 南泽僵立在那里,目光低垂,落在周嬷嬷身上,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 林尽欢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在宽大的袖袍遮掩下,紧握成拳,指节捏得发白。 “药……是原封不动……送到春桃手里的?”南辰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那声音低哑得几乎只剩气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周嬷嬷的神经上。 周嬷嬷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喉咙里发出一个含糊不清的、代表肯定的气音:“……是……” 这一个“是”字落下,仿佛抽干了她残存的最后一点生气。 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整个人彻底软倒下去,晕厥在冰冷的地砖上,人事不省。 “嬷嬷!”南辰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呼一声。 林尽欢却捕捉到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如释重负。 “知喜,”林尽欢的声音打破了凝固的空气,“带周嬷嬷下去,找个空置的厢房安置,请府医过来看看。” “是,王妃。”知喜低声应道,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起不省人事的周嬷嬷,步履沉重地退了出去。 此时,房中只剩下三个人。 南泽走到南辰的床前道:“四哥,看周嬷嬷的样子,似乎不像是撒谎。” 南辰点点头,露出一脸疲惫的神情,“现在只有她一人知情,她说的是真是假,也就无从考证了,我累了!” 南泽适时的道:“三哥先休息,周嬷嬷说的究竟是不是实话,我们再慢慢调查,总有办法证实的。” 南泽走后,南辰问林尽欢:“你觉得周嬷嬷说的是真话吗?若真的是这样,那为什么大皇子对我的敌意如此之大?” 林尽欢想起周嬷嬷那双恐惧的眼睛,若有所思的道:“或许大皇子听到的版本跟我们听到的不一样。” “或许,正是因为听到的版本不一样,所以大皇子才将贵妃娘娘视为杀母仇人,而针对你,也就再情理之中了。” 她声音很轻,却像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周嬷嬷说药是皇后赐给贵妃,贵妃命她原封不动送给媚贵人。这药,最终要了媚贵人的命……”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南辰: “这碗致命的汤药,会不会被说成是你母妃——贵妃娘娘,或者干脆就是你,假借他人之手所赐? “毕竟,那时你年幼,贵妃又深得圣心,而媚贵人身死,最大的受益者,表面上看正是你们母子。” 南辰搭在锦被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指关节再次泛出青白。 林尽欢的话像一把精准的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心中长久以来的疑窦之门。 那些来自大皇子的、近乎刻骨的仇恨,那些在朝堂上、在宫闱内屡屡针对他的明枪暗箭,似乎都找到了一个合理的源头——一个被精心篡改、恶意传播的“真相”。 “好一个……移花接木。”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只有深不见底的寒潭,“栽赃嫁祸,杀人诛心。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铜壶滴漏的“滴答”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如同催命的符咒。窗外的风声似乎也停了,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哔剥”轻响,映照着两人凝重的侧影。 林尽欢看向南辰,目光沉静而锐利:“皇后赏给贵妃,贵妃的贴身宫女再交给周嬷嬷。 “这中间,经手的人虽少,却并非铁板一块。皇后为何‘赏’药?贵妃又为何‘转赠’给地位远不如她的媚贵人? “这本身,就透着诡异。而那个贵妃的贴身宫女,如今又在何处?是否……早已‘消失’了?” 南辰的呼吸微微一窒,胸腔里那股熟悉的刺痛再次隐隐泛起。林尽欢的分析条理清晰,几乎将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一个精心策划、环环相扣的陷阱。 不仅害死了媚贵人,更将仇恨的种子深埋在大皇子心中,让这把无形的刀,悬在他和他母妃头上十余年。 “那个宫女……”他缓缓开口,声音像是被砂砾磨过,“叫锦瑟。媚贵人出事不久,她就……失足落水,溺毙在御花园的莲池里了。当时只说是意外。” 林尽欢的瞳孔骤然一缩。意外?在这深宫之中,哪来那么多的意外!锦瑟的死,几乎就是杀人灭口最直接的证据! “线索断了?”她追问,心却沉了下去。死无对证,这是最棘手的局面。 南辰没有立刻回答,他疲惫地合上眼,似乎在对抗身体里翻涌的痛楚和汹涌的思绪:“也不算是断了。” “怎么说?”林尽欢不解。 第103章 原来如此 “锦瑟虽死,但她在宫里,并非孤身一人。”南辰说完此话看向林尽欢。 林尽欢一脸惊讶,立刻往前凑了凑追问:“她是不是还有亲人?在宫里吗?” “是。”南辰闭了闭眼,似乎在回忆久远的旧档,“她有个胞妹,叫锦心,比她小两三岁。当年锦瑟出事前,那丫头刚被调去……浣衣局当值,也许锦瑟早有预感,所以才将自己妹妹从自己身边调走。” “浣衣局?”林尽欢的眉头蹙得更紧。 那地方是宫里最苦最累的所在,鱼龙混杂,消息闭塞,却也……最不起眼,最易被人遗忘: “她如今还在那里?” “应当还在。”南辰的声音透着疲惫,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锦瑟‘意外’落水后,我曾着人暗中查过她身边人的去向。 “锦心在浣衣局一待就是十年,从未挪动过地方。 “这些年,她活得无声无息,像是刻意被人遗忘在角落里。” 林尽欢的眉头微蹙,手指不自觉的搓着手中的锦帕,思绪飞转: “一个在主子跟前得脸的宫女,其妹却被发落到最苦的浣衣局,本就蹊跷。 “锦瑟一死,锦心便彻底沉寂……这太像是有人故意为之,让她湮没在尘埃里,永无开口之日。” 她看向南辰,眸色深沉,“你的意思是……锦心或许知道些什么?” 南辰缓缓睁开眼,眸底幽光闪动:“锦瑟是母妃身边最得力的贴身宫女之一,许多事情……母妃未必事事亲为,但锦瑟,必定是经手之人。 “她骤然‘失足’,死得太过‘干净’,反而透着刻意。 “锦心是她唯一的亲妹,若说锦瑟在出事前,会没有一丝预感,没有留下任何后手……我不信。” 他顿了顿,胸口又是一阵压抑的起伏,强压下翻涌的气血,才续道: “只是那时我年幼,羽翼未丰,母妃又……处境微妙,无法深究。 “如今周嬷嬷的话,倒是将这条线重新牵了出来。 “锦心在浣衣局熬了十年,这十年里,她是否还记得什么?是否……在等一个机会?” “机会?”林尽欢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深意。 “一个……能让她说出真相的机会。”南辰的目光落在摇曳的烛火上,声音低沉而冷冽: “或者说,一个能让她摆脱这种被遗忘、被监视的窒息处境的机会。 “周嬷嬷今日的指认,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水面之下,恐怕早已暗流汹涌。 “皇后那边……绝不会坐视不理。周嬷嬷晕厥前的话,只怕此刻已经长了翅膀。” 林尽欢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 她瞬间明白了南辰的未尽之言——周嬷嬷的指认如同惊雷,皇后那边必定会采取行动。 灭口周嬷嬷是下策,风险太大。 更可能的,是斩断一切可能的旁证!锦心这个沉寂了十年的名字,此刻恐怕已经重新进入了某些人的视野。 “你是担心……”林尽欢的声音也沉了下来,“担心锦心会有危险?” 南辰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眼神比刚才更冷了,搭在锦被上的手缓缓收拢,骨节捏得发白。 “浣衣局……那地方,每日要洗多少宫人的衣物? “水井、水池、湿滑的地面……一个‘意外’失足滑落,或是‘不慎’染上时疫暴毙,再‘寻常’不过。” 房间里死寂得可怕,连铜壶滴漏的声音都仿佛被这沉重的寒意冻结了。 窗外的风声不知何时又起了,穿过庭院,发出呜咽般的低鸣,如同无数冤魂在夜色中徘徊。 林尽欢看着南辰惨白却坚毅的侧脸,看着他眼底深处那抹决然,心中瞬间有了计较。 她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你需要需要静养,不宜轻动。这浣衣局……我去一趟。” 南辰猛地抬眼看向她,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瞬间掀起波澜,有担忧,有惊诧,更有一丝动容。 浣衣局那种地方,龙蛇混杂,暗哨无数,绝非易与之所。 “不行!”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急切而带上了一丝颤抖,随即又引发一阵压抑的呛咳。他强忍着,目光紧紧锁住林尽欢,“那里太危险!你不能去!” 林尽欢嘴角压不住的往上一翘,伸手轻轻覆在他因咳嗽而微微颤抖的手背上。 她的掌心温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你担心我?” 南辰没想到她如此直接的问了出来,两颊一直红到耳根 林尽欢微微倾身,将嘴凑到南辰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若真如我们所料,皇后的人只怕已经在路上了。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面,抢出这唯一的‘活口’! “这是目前唯一可能接近当年真相的线索,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绝不能让它断在我们眼前!是不是?” 南辰的呼吸陡然一窒,只觉耳边一阵阵温热的气息扑过来。 一颗心仿佛要从胸腔跳出来了。 喉头不由自主的动了一下。 完全没有听到林尽欢说了什么。 片刻后,林尽欢身体后撤,笑道:“怎么不理我?” 南辰一回神,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说什么?” 林尽欢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我说不能让锦心死了。” “你说的对,我一直派人暗中保护她。” 南辰的声音低沉却清晰,方才的慌乱被一种沉稳的决心取代。 他目光从林尽欢脸上移开,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这深宅高墙,看到那遥远宫墙内最卑微角落里的暗涌。 “从锦瑟溺水后,我也就是原主就让暗卫盯住了浣衣局。” 林尽欢闻言,心中剧震,瞳孔瞬间收缩,难以置信地看向南辰。 七年前?那时他才多大?竟已能如此深谋远虑,在惊涛骇浪初起之时便悄无声息地布下这步暗棋? 深宫幽暗,杀机四伏,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他却能在自身尚且年幼、处境微妙之际,将一双眼睛悄然钉在了那最不起眼的角落。 “原来如此……”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仿佛被这漫长时光的重量所震撼: “所以,锦心这七年能在浣衣局安然无恙,并非全然侥幸?” 她瞬间明白了南辰话语中那份沉稳决心的份量。 暗卫的存在,不仅是为了监视,更是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来自黑暗深处的致命窥探。 若非如此,一个知晓内情或可能握有秘密的宫女之妹,在这吃人的宫闱里,如何能活过这漫长的七年? 只怕早已无声无息地化作枯井深处的一缕冤魂。 南辰微微颔首,窗外沉沉的夜色似乎映入了他的眼底,一片深邃的墨色。 “不错。锦瑟的死太过蹊跷,‘意外’二字,骗得了旁人,骗不过我。 “那时的我虽年幼,却也知其中必有隐情。 “让暗卫盯着浣衣局,一是想看看是否有人会对锦心下手,顺藤摸瓜;二来,也是存着一线希望,或许……有朝一日,她能成为破局的关键。”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洞悉阴谋的冰冷: “这七年,锦心看似沉寂,实则一直被置于最严密的保护之下。 “任何试图接近她、打探她,甚至……想要让她‘意外’消失的人影,都未曾逃过暗卫的眼睛。” 烛火在寂静中跳动了一下,光影在南辰苍白却坚毅的侧脸上摇曳,勾勒出他紧抿的唇线和紧绷的下颌。 林尽欢仿佛不认识眼前的人。 他的心机太深沉了,深沉的不象一个现代穿越来的人。 仿佛他原本就属于这里。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总不能坐以待毙?”林尽欢问道。 “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你附耳过来。”南辰笑着对林尽欢道。 林尽欢真的向前将耳朵凑到了他的耳边。 一阵轻微的香气袭来,南辰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愣了一会儿才在她的耳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林尽欢听了之后,震惊的抬起头:“会不会太冒险?” 第104章 鱼饵已下 “养伤的十几天,我忽然觉得,我在京城是不可能养好的,因为他们不允许,我只能离开京城。”南辰一脸伤感。 “那你直接跟你父皇和母妃说不行,让他们派人将我们送到远离京城的行宫,不就行了,为什么要以身犯险?” 林尽欢满脸不解。 “若直接请旨离京养伤,父皇母妃自然会同意,但是与在京城又有什么区别呢?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 “我要的,不是远离风暴中心去苟延残喘。我要的,是‘金蝉脱壳’,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唯有让他们亲眼看着我‘失去圣宠’,‘负罪被贬’不得不离京寻一线生机,他们才会暂时松懈,才会觉得胜券在握,才会……露出更多的马脚。” 林尽欢郑重的点点头:“好,那就按你说的办。” 她说完此话之后,将紫萱喊了进来:“你上街去给电线的奶母吃穿用度的东西回来。如果有人有要问,你就假装不小心的将奶母的身份透露一下。” 紫萱愣头愣脑的听完,应声去了。 林尽欢站在门口看着紫萱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冲南辰道:“这样的事,只有紫萱这个傻丫头干才行。你说,真的会有人闻着味来陷害你吗?” 南辰靠在枕上,脸色苍白如纸,唯有一双眸子亮得惊人。 他唇角牵起一丝极淡、却带着血腥气的冷笑,声音因虚弱而低哑,却字字清晰: “鱼饵已下,水底的魑魅魍魉,岂有不闻腥而动之理?这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等着看我南辰彻底倒下的‘看客’。” 他微微侧头,目光穿透半开的窗棂,投向庭院里被风吹得摇曳不止的树影。 “等着吧,”他轻咳了两声,强压下喉间的腥甜,眼神却越发锐利,“用不了多久,自会有‘忠心的奴才’,急着去向他们的主子表功。 将这‘奶娘’的消息,一字不漏地递上去。 到那时,我们只需静观其变,看他们如何将这出戏,唱得……自以为天衣无缝。” 果然,次日晋王府的附近就多了几个什么生面孔在徘徊。 晚间,南辰撤走了一只暗卫队伍。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将晋王府重重包裹。 白日里那些徘徊在附近的鬼祟人影,此刻仿佛也融入了这片黑暗,只留下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窥视感。 撤走部分暗卫后的王府,表面依旧如常,巡夜的灯笼按时亮起,侍卫的脚步声在墙根下规律地响起。 但林尽欢坐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空气里那份无形的紧绷感似乎松动了些,像是无形的网被悄然抽走了几根线,留下不易察觉的空隙。 南辰闭目养神,呼吸平稳,可搭在锦被上的手指,偶尔会极轻微地蜷缩一下。 三更时分。 风穿过庭院,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撞在廊柱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就在这风声的间隙,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如同贴着墙根流淌的墨汁,悄无声息地避过一队巡逻侍卫,滑向后院仆役房舍聚集的角落。 那黑影动作迅捷如狸猫,落地无声,对王府内部的路径似乎异常熟悉,七拐八绕,精准地摸向一处略显偏僻、亮着微弱烛光的矮房——正是紫萱白日里“无意”透露出的,那位“奶娘”的住处。 矮房的窗纸上,映出一个模糊的老妇人佝偻着浆洗衣物的侧影。 黑影在墙角暗处蛰伏了片刻,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鹰隼般锐利而冰冷的光,仔细确认着周遭的动静,以及房内是否只有那老妇一人。 确认无误后,黑影如同壁虎般紧贴着粗糙的墙壁,无声无息地向上游移,目标直指那扇虚掩着透气的、位于高处的小气窗。 一只戴着黑色薄皮手套的手,如同毒蛇吐信般,缓缓探向了窗棂。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周嬷嬷,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慢慢向她靠近。 那手在窗棂边缘停住,指间寒光一闪,多了一根细若牛毛、淬着幽蓝暗芒的毒针。 只需轻轻一吹,便能无声无息地结果了周嬷嬷的性命。 让她如预期般“暴毙”,查无可查。 就在那淬毒针尖即将探入窗缝的刹那—— “嗤!” 一道破空厉响撕裂了凝滞的夜风! 不是来自屋内,而是来自黑影侧后方的屋顶! 一支乌黑的短弩箭,裹挟着冰冷的杀意,精准无比地射向黑影探向气窗的手腕! 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正是其全神贯注于目标、最不易防备的瞬间! 黑影反应极快,如同受惊的毒蛇,猛地缩手回撤!但终究慢了一线! “噗!” 弩箭并非刺穿手腕,而是狠狠钉在了他方才倚靠的窗棂木框上,入木三分,尾羽兀自嗡嗡震颤! 屋内,正辗转难眠的周嬷嬷被这突如其来的、近在咫尺的撞击声惊得浑身一哆嗦。 茫然又惊恐地坐起身,浑浊的老眼望向那扇透风的小窗,只看到剧烈晃动的窗框和一个黑影。 “谁?!”她下意识地惊叫出声,声音嘶哑颤抖。 而窗外的黑影,在缩手避过致命一击的瞬间,身体已如绷紧的弓弦向后弹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另一支无声无息射向他后心的袖箭! 他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惊骇——撤走的暗卫? 不对!这手法、这狠辣刁钻的角度,分明是顶尖高手!王府里还藏着另一批人?! 他根本来不及细想,求生的本能让他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此地已成死局,必须立刻脱身! 然而,就在他身形刚动,脚尖尚未离地的刹那—— 一道比夜色更沉、更快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檐角的阴影中暴射而出! 刀光乍现,宛如暗夜中劈下的一道冷电,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斩黑影的颈项! 刀锋未至,那凌厉无匹的杀意已冻结了黑影周身的空气。 黑影袖中滑出一柄乌黑的短匕迎向刀光! “锵——!” 刺耳的兵器碰撞摩擦声在寂静的后院骤然炸响! 火星迸溅! 巨大的冲击力让黑影闷哼一声,虎口瞬间崩裂,整个人被震得踉跄后退,气血翻腾。 他这才看清拦在身前的人——一身夜行劲装,面罩遮脸,唯有一双眼睛,冰冷,漠然,不带丝毫情绪,只有纯粹的、碾碎一切的杀伐之意。 是暗卫!而且是暗卫中的顶尖好手! 他们根本没撤走? 不,或者说……撤走的只是明面上的饵,真正的猎手,一直在暗处,早已张网以待! “束手就擒!饶你一命。” 暗卫首领的声音嘶哑低沉,手中的长刀稳如磐石,封死了他所有可能的退路。 黑影只有决一死战。 “冥顽不灵!”暗卫首领冷哼一声,身形如风中劲柳般诡异一折,长刀在身前划出一道密不透风的银色弧光。 “叮叮叮”三声脆响,毒针尽数被磕飞,钉入廊柱。 刀光未歇,顺势斜撩,带着千钧之力劈向刺客因强攻而暴露的肩颈! 黑影拼尽全力与暗卫你来我往,大战几十回合 “呃啊——!”剧痛和彻底的绝望让刺客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嚎。他目眦欲裂,还想挣扎,暗卫首领的长刀稳稳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战斗结束。 可是忽然有暗-卫来禀报:“不好了,头儿,房中的婆子不见了。” 第105章 戏台已经搭好 “你,速去禀报主子!情况有变!”另一名暗卫应声,身影如鬼魅般融入夜色,从天而降的落入南辰所在的主院。 首领自己则提刀,如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率先掠向矮房。 房门虚掩,他一脚踹开,屋内景象一览无遗——简陋的土炕上被褥凌乱,显然周嬷嬷是仓促间被带离: 地上翻倒了一只木盆,浑浊的洗衣水泼了一地,尚未干涸;墙角堆放的杂物也被撞散了些许。 那扇后门,此刻正虚掩着一条缝,夜风正从缝隙里灌进来。 “后巷!追!”他低吼一声,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扑向后门,同时发出尖锐的鸟鸣哨音,召集外围待命的暗卫向豁口处包抄。 几乎在同一时刻,主院寝殿内。 南辰正闭目靠在引枕上,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愈发苍白,但眉宇间那份沉稳的掌控感并未消散。林尽欢坐在床边的绣墩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似乎在计算着时间。 急促却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随即是暗卫特有的、节奏分明的叩门声。 南辰倏然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进。” 暗卫闪身而入,单膝点地,语速极快却清晰:“主子,刺客已生擒!但……房中的周嬷嬷,不见了!屋内凌乱,有挣扎拖拽痕迹,后门大开,李英已带人去追!” “知道了。”南辰挥手让他们下去。 次日一早,南泽就急匆匆的赶来:“三哥,听说周嬷嬷被人劫走了?” 南辰侧脸看向他,眼神中充满了探究,“周嬷嬷是查明媚贵妃死因的关键人物,如今竟然在咱们府上丢了。说出去岂不是笑话!” 说完此话,他不由冷笑了一声。 南泽忙解释道:“三哥,这件事确实是我疏忽了,我已经派人去找。” 南辰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针,缓缓刺在南泽脸上,声音低沉而压迫:“疏忽?四弟,这‘疏忽’未免太过凑巧。周嬷嬷前脚刚被本王接进府中,后脚就遭劫持?” 南泽喉结滚动了一下,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强自镇定,语气却难掩一丝急切:“三哥明鉴!臣弟也是刚刚才得知此事!” 他语速极快,仿佛要将所有信息一口气倒出,以证清白。 然而,南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洞悉一切的嘲讽:“我知道,我与你而言没有用了,在父皇面前,也不过是个需要照顾的残王,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你原也没什么错。” 此话一出南泽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却被南辰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寒意慑住。 就在这时,林尽欢急匆匆的赶来:“听说周嬷嬷被人劫走了,这是有人要里应外合断我们的后路。” 她一进门看到南泽站在南辰的床边,嘴里的话戛然而止,可是望向南泽的眼神中,却带着怨怼。 南泽忙解释道:“三哥,三嫂,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请你们相信我。” “昨夜臣弟在宫中当值,寅时三刻才回府,一进门便接到急报!” 南泽语速飞快,额上的汗珠沿着鬓角滑落: “臣弟连朝服都未及更换,立刻便赶来了!三哥若不信,可查宫门落钥记录,亦可询问臣弟府上守门侍卫!” 他胸膛起伏,急切地望着南辰,试图从那深潭般的眸子里寻到一丝信任。 南辰并未立刻回应,只是那抹冷笑更深了些。 寝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尽欢再也按捺不住,几步上前,声音因压抑的愤怒而微微发颤:“四殿下说得轻巧!周嬷嬷关系何等重大,昨儿夜里刚进了王府,今日天还未亮透人就没了踪影! “府内戒备森严,若无内应,外人岂能如此轻易得手,还能悄无声息地将一个大活人带出去?你一句‘刚刚得知’,就想撇清干系? “说周嬷嬷关系到我们的身家性命也不为过,这么重要的人,你一句‘疏忽’就敷衍过去了吗?” 她的话语如淬毒的银针,字字扎在南泽紧绷的神经上。 南泽只觉得百口莫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急切地转向南辰:“三哥!臣弟所言句句属实!宫门落钥、府门守卫皆可作证!臣弟若有半字虚言,天打雷劈!” 南辰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南泽脸上,那眼神幽深如古井,仿佛能洞穿人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半晌,他才微微启唇,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每一个字都敲在南泽心头: “四弟,王府昨夜遭袭,本王重伤未愈,欢欢是新妇,府中诸事皆由你主理。若说我对你没有一丝怀疑,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我更愿意相信这是有人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一定是有人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一定尽快找到周嬷嬷,三哥放心。” “你去吧,我要休息了。”南辰闭上了眼睛 南泽如蒙大赦,紧绷的肩线几不可察地一松,连忙躬身而退:“三哥好生将养。” 他脚步仓促,带着几分急于逃离的狼狈,匆匆消失在门帘之外。 寝殿内重新陷入一片沉寂,只有更漏单调的滴答声。 “就这样……让他走了?”林尽欢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甘与困惑,目光却紧紧锁在南辰脸上,试图从那紧闭的眼睑下窥探一丝端倪。 南辰没有睁眼,呼吸依旧平稳,唯有搭在锦被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像是在无声地绷紧一根弦。 半晌,他才极轻地开口: “戏台已经搭好了,就看他们唱什么戏了。 “我们只需静观其变,看他们如何将这出戏,唱得……自以为天衣无缝。” 话音落下,他仿佛耗尽了力气,眉宇间掠过一丝疲惫,但那绷紧的脊背线条,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蓄势待发。 这一刻,他们没有等很久,三天后,南辰就接到了皇帝的急召。 林尽欢在他出门前,一脸紧张的道:“会不会是他们开始了?” 南辰冲她笑着点点头:“没事,你在家等消息。” 第106章 那就惩罚吧 疏桐推着南辰到了含章殿门口。 站在门口的高公公从疏桐的手中,接过南辰的轮椅,推着他进了殿门。 “儿臣参见父皇,身体缘故不能全礼,望父皇恕罪。”南辰声音平稳无波。 皇帝深缓缓转过身。 他鬓角已染霜华,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隼,此刻正沉沉地落在南辰身上。 带着审视,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一寸寸扫过南辰略显苍白的脸,最终定格在他低垂的眼睫上。 “看看这是什么?”皇帝将手中的奏折甩到南车你的跟前。 高公公忙从的地上捡起来,放在南辰的手中。 南辰的眼睛匆匆扫过奏折,他手中是京兆尹的折子: 周嬷嬷将他告到了京兆府衙。 说他罔顾多年前的哺乳之恩。 为了洗脱贤妃陷害媚贵人的嫌疑,秘密派人追杀她,她没有办法只能以身犯险,将他告到衙门,以求自保。 皇帝拍了拍案上的一摞奏折道:“这些都是!你怎么说?” 说完示意高公公将这些奏折拿到南辰的跟前。 南辰一本一本的去翻看,这些奏折全是参他的。 他每一份奏折都仿佛淬了毒,字字句句直指他的要害—— 有说他包藏祸心,豢养私兵于王府; 有人说他带兵期间,克扣士兵的粮饷。 有人重提北境兵败…… 翻完最后一本,南辰轻轻合拢奏折,将其整齐地放回扶手上的那摞。 他抬起眼,迎向皇帝那探究、审视、乃至隐含雷霆之怒的目光,脸上没有丝毫被构陷的慌乱或急于辩白的焦躁,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儿臣看完了。”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在殿内回荡,“字字诛心,句句欲置儿臣于死地。” 他顿了顿,目光坦然地直视着龙椅上的帝王,“父皇明鉴,周嬷嬷之事,儿臣府上确有失察之过,护卫不力,以致关键人证被劫,此乃儿臣之罪,不敢推诿。然——” 他的话音陡然转冷,眼神也锐利起来: “至于这些奏折所言,皆是子虚乌有!是有人趁儿臣重伤卧病、王府护卫空虚之际,设下连环毒计,先劫走周嬷嬷,再反咬一口,将脏水泼到儿臣头上,其心可诛!其行,更是欲借父皇之手,铲除儿臣!” 皇帝猛地一拍御案,那声闷响在空旷的殿宇内激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都跟着震颤了一下。 他俯视着轮椅上的儿子,目光如鹰隼攫住猎物,声音冷得掉冰碴: “失察?护卫不力?好轻巧的认罪!周嬷嬷状告你追杀灭口,人证物证指向你王府,满朝文武的折子堆在朕的案头,桩桩件件,血泪控诉!北境——” 皇帝的手指重重戳向那摞奏折最上方的一本,指尖几乎要将其洞穿,“你告诉朕,北境惨败,葬送十万儿郎性命,血染千里,万骨同枯!你就一点责任没有吗?” 殿内死寂,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唯有皇帝粗重的呼吸声和南辰轮椅扶手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的细微摩擦声清晰可闻。 南辰缓缓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那双深潭般的眼眸却燃烧着两簇幽暗的火焰,毫不退缩地迎向帝王滔天的怒火。 他喉结滚动,咽下翻涌的血气,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沉凝: “父皇问北境……儿臣,无一日敢忘。” 他死死盯着皇帝,眼中是孤狼般的决绝与痛楚:“那些参儿臣克扣粮饷、豢养私兵的折子,父皇尽可派人去查!去军营,去兵部,去儿臣府库!掘地三尺,彻查到底!但凡坐实一件,儿臣愿自刎于此殿阶之下,以谢天下!但北境之败……” 他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刻骨的疲惫与沉痛,“那是儿臣心头剜不去的疤,亦是儿臣此生挥不去的噩梦!父皇以此相责,儿臣……万死难辞其咎,却绝不认此污名!” 最后一个字落下,南辰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挺直的脊背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承受着来自龙椅上那滔天威压和内心翻涌的剧痛。 殿内只剩下他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以及皇帝那深不见底、冰冷审视的目光,如同无形的巨石,沉沉压在他肩上。 皇帝的眼神锐利如刀,在南辰苍白却倔强的脸上刮过。 “朕的十万大军灰飞烟灭,边境三年不得安宁,你告诉朕,这只是你的一场噩梦?” 皇帝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比方才低了些,却更加危险,带着一种压抑的、被冒犯的威严, “咳…咳咳……”南辰的咳嗽尚未平息,胸腔里翻江倒海,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父皇!您是不是也想要儿臣死!” 皇帝的脸色变得无比阴沉。 他没有再看南辰,目光缓缓移向御案上那堆积如山的奏折,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涌,冰冷与怒火交织。 他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指节捏得发白,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微微颤抖着。 “你——!”皇帝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雷霆将至的暴怒前兆。 他猛地一掌拍在御案上,沉重的紫檀木案几发出一声闷响,堆积如山的奏折哗啦倾倒一片。 那张威严的面孔因震怒而扭曲,眼底翻涌着冰冷的寒芒,几乎要将阶下那个孱弱的身影刺穿。 “放肆!”皇帝的声音如同铜钟,回荡在原本死寂的大殿里,“朕是你的父亲,你竟然用这样的语气跟朕说话。” “您是我的父亲,但却不是我一个人的父亲。”南辰说完此话之后,自己转轮椅慢慢后退,“若父亲你觉得我有罪,那就将之惩罚吧,要杀要刮对随您的心情。” 说完此话,他转过轮椅自行出了含章殿。 在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之后,皇帝的怒火再也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将整个龙案掀翻在地:“逆子——” 门外的南辰听到了身后的雷霆之怒,只是微微一回头,对身后的疏桐道:“回府!” 此时,林尽欢应该在门口等他了。 他不能让她等太久。 马车快马加鞭的回到了晋王府。 果然门口站着一人,正是林尽欢。 她看到南辰的马车驶来,急匆匆的跑上去迎着问道:“皇帝找你什么事?” 第107章 喘息之机 疏桐将南辰连同轮椅一起搬了下来。 “进屋再说。”南辰淡定的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林尽欢心里倒是有些狐疑了。 不应该啊。 刚才她看到南泽说话吞吞吐吐的样子,明显是有事,可是不管她怎么问,南泽都没有说话,着急忙活的出门了。 到了后院,进了房门之后,南辰苦笑道:“欢欢,我会尽快给你放妻书,若是这次我死了,你就拿了放妻书再嫁,最好是嫁给裴炎,毕竟裴神医看中了你,应该不会亏待你。” 林尽欢听了此话之后,难以置信的道:“这么严重吗?你不是说应该不会丧命吗?不是说最多削爵降位吗?怎么还整的跟立遗嘱似的。” 她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看着南辰故作轻松却难掩疲惫的脸,那抹苦笑像针一样扎进她眼里。 南辰的手腕被她攥得生疼,他抬起眼,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他能感觉到那双眸子里充满担忧。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避开她灼人的视线,心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有看到林尽欢替他担忧的兴奋,也有对此时时局无力把控的无奈: “欢欢,你先别激动,我只是做最坏的打算而已,也许父皇真的只是对我削爵降位,那我就请旨带你离京静养。 “若是盛怒之下,真的要了我的命,你就按照刚才我说的,嫁给裴炎吧。” 此时的林尽欢也已经冷静了下来,皇帝仅凭这些奏折,应该不会要了南辰的命,但是要给他按个什么罪名,做什么样的处罚,就很难说了。 此时,含章殿中。 皇帝也在为此时发愁。 “忠全,你说朕该怎么发落老三这个犟种。” 高公公忙弯腰赔笑道:“陛下怎么舍得,三皇子可是您最中意的皇子。” “就算朕再中意他,也要为大周的江山社稷考虑,他——”皇帝微微皱眉,抬手拍了拍那一摞奏折,“若是朕放过他,那这些人就不会放过他。” 高忠全腰弯得更深,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十二分的谨慎: “陛下,老奴斗胆说句僭越的话。三殿下性子是刚烈了些,可他对陛下的忠心,对社稷的担当,满朝文武都看在眼里。 “如今这局面,分明是有人借着您的手打压甚至除掉三皇子。” 他顿了顿,偷觑了一眼皇帝阴沉的脸色,才继续道: “若陛下此时严惩三殿下,岂不正中那些人下怀?寒了忠臣良将的心不说,更会让朝野上下以为陛下……被这些流言蜚语所左右。” “朕何尝不知道这一层,可是——”皇帝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手心手背都是肉……” 高忠全的头垂得更低了:“陛下圣明烛照。老奴愚见,眼下最稳妥的法子,莫过于寻个由头,让三殿下暂时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去个清净地方‘静养’。 “一来,可平息争议,堵住悠悠众口,让那些想借机生事的人暂时找不到着力点; “二来,也可让三殿下远离漩涡中心,避开这明枪暗箭,岂不两全?”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帝的反应: “如此,既全了陛下的慈父之心,也护住了三殿下的周全,更维护了朝廷法度的威严。 “至于那幕后兴风作浪之人,见陛下如此处置,一时摸不清深浅,反而更易露出马脚。 “陛下稳坐钓鱼台,只需静观其变,待其自乱阵脚……” 皇帝的目光落在跳跃的烛火上,那明灭的光影映在他威严而略显沧桑的脸上,高深莫测。 他没有立刻回应高忠全的话,只是那敲击奏折的指尖,节奏似乎慢了下来。 殿内再次陷入一片沉寂,唯有烛泪无声滴落。 “静观其变?”皇帝的声音低沉而平缓,听不出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高忠全的脊背瞬间绷得更紧。 他微微前倾身体,龙袍上精细的刺绣在烛光下泛着冷硬的微光。 “老三那性子,你比朕更清楚。他是会乖乖待在府里‘静养’,等着敌人自乱阵脚的人吗?” 皇帝的手指轻轻点着那摊开的奏折,发出笃笃的轻响: “北境的疤还在淌血,王府昨夜又遭袭,周嬷嬷这盆脏水更是劈头盖脸……桩桩件件,刀刀见血,都奔着他要害去。你觉得,他忍得住?” 高忠全喉头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吞咽着。 “陛下圣明烛照……”高忠全的声音更添了几分干涩: “是老奴思虑不周。三殿下……怕是忍不了。 “可越是如此,越不能让他留在京中啊! “这满城的眼睛,无数暗处的,都在等着他动。 “他一旦出手,无论对错,都正中下怀,正好给了那些人把柄,坐实他‘桀骜不驯’、‘目无君父’的罪名!到那时,陛下您……您就更难回护了!” 皇帝你长叹一声:“让他离京……远离是非之地,虽是权宜之计,却也是眼下唯一能为他争取的喘息之机了”。 他缓缓靠回龙椅,目光再次投向那跳跃的烛火。 烛芯“噼啪”轻响一声,爆开一朵小小的灯花,映得他眸中光影明灭不定。殿内的空气,仿佛被这无声的权衡拉近到了极致。 “地方……选哪里好?”皇帝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比刚才更轻,却带着一种尘埃初定的沉重。 高忠全心中猛地一松,但悬着的心却并未完全放下。 “老奴以为,”他谨慎地斟酌着字句,“既要远离京城是非,又不能太过偏远荒僻,以免殿下身体难以支撑,也需考虑……便于陛下掌控。 “江南富庶之地,耳目众多,易生事端;北境苦寒,又涉及殿下伤心旧事……不若,选一处气候适宜、民风淳朴、又离京不算太远不近的中原州府?比如……滨州?” “滨州?”皇帝低声重复,语气听不出喜怒。 他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传沈峰!” 沈峰是侍卫统领,也是皇帝的心腹。 沈峰急匆匆赶来。 皇帝抬手示意他免礼:“朕交给你一个秘密任务……” 沈峰领旨而去。 而此时的晋王府却如笼罩在乌云之下,每个人都如临大敌的等待着。 “三殿下,王妃,不好了……”出门办差的疏桐一路小跑着到了南辰的院中。 第108章 下旨流放 疏桐一路小跑着冲进南辰的院子,胸膛剧烈起伏,脸上失了血色,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 “三殿下,王妃,不好了!宫里的禁卫军……把王府围了!” 他话音刚落,沉重的脚步声已如闷雷般由远及近,伴随着铁甲碰撞的铿锵声,瞬间打破了晋王府后院的死寂。 眨眼间,一队身着明光铠、手持长戟的禁卫士兵便如潮水般涌入院门,迅速占据了回廊、月洞门等各处要道,将这座小小的院落围得水泄不通。 森冷的寒光在暮色中闪烁,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林尽欢下意识地横跨一步,挡在了南辰的轮椅之前,警惕地扫视着这些不速之客。 南辰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骤然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苍白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深潭般的眸子瞬间沉了下去。 他早料到皇帝会有雷霆手段,却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绝。 借住在王府的裴枕河一脸懵的穿好衣服,走到南辰的跟前问道:“怎么回事儿,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这,这不是宫里的侍卫吗?” 他的话说完,没有一个人接话,如石头落入大海,没了动静。 士兵们如同冰冷的石雕,唯有为首一人排众而出。 他身着玄色侍卫统领服制,腰佩长刀,面容冷峻,正是皇帝的心腹——沈峰。 他目不斜视,大步走到南辰和林尽欢面前数步之遥停下,目光锐利地扫过挡在前面的林尽欢,最终落在轮椅上的南辰身上。 沈峰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波动,只有公事公办的冷硬。他略一抱拳,动作干脆利落,声音洪亮而毫无感情,如同宣读冰冷的律令: “晋王殿下,晋王妃,末将沈峰,奉陛下口谕,查封晋王府!” “查封晋王府,为什么?”林尽欢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尖锐,“殿下重伤未愈,此刻你们怎能……”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门口传来高公公的声音:“圣旨到——晋王、晋王妃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皇子南辰自受封晋王以来,暗蓄甲士,潜通边将,对君毫无敬畏之心,宗法国制难容,现削去晋王封号,贬为庶人,流放滨州,即日押解出京,钦此!” 圣旨宣读完的刹那,整个院落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暮色中禁卫军铠甲反射的寒光无声流动。 那冰冷刺骨的字眼——“削去晋王封号,贬为庶人,流放滨州,即日押解出京” ——如同淬毒的冰棱,狠狠凿进每个人的耳膜。 林尽欢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攥着南辰轮椅的手不受控制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木纹里。 她猛地扭头看向南辰,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倒是保住命了,她可是知道,这皇室子弟若是沦为庶人,那可是要任人宰割的。 难道他们这步走错了? 当初或许就不该听南辰的话! 现在想后悔也晚了。 南辰端坐于轮椅之上,背脊依旧挺得笔直,仿佛那圣旨不是给他下的一般。 他脸上不见悲喜,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平静,深潭般的眼眸映着跳跃的火把光芒,幽暗难测。 “草民……接旨。”南辰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低沉、沙哑,却异常平稳,仿佛宣读的并非自己的判决。 高公公听他自称草民,知道他心中有怨,可是此时却无法跟他解释。 他已上前一步,将圣旨放在了南辰的手中,那张圆润的脸上堆着勉强的笑意,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三……南辰公子,圣命不可违,还请速速收拾行装。沈统领,劳烦您派几个人随行监看,莫要耽搁了时辰。” 沈峰冷硬地一挥手,两名禁卫军士兵便如铁塔般上前,盔甲铿锵作响,眼神如冰刃扫过南辰的轮椅。 疏桐早已红了眼眶,他一个箭步挡在主子身前,声音嘶哑:“谁敢碰殿下!我……” 却被南辰一个眼神制止。 裴枕河站在廊下,脸色煞白,他攥着衣角的手紧了又松,终于忍不住低声道:“这……这算什么事儿?林丫头,你们……”话未说完,便被禁卫军森冷的目光逼退,只得讪讪闭了嘴。 暮色渐浓,院中风灯摇曳,将众人身影拉得长长短短,投在青石板地上,如鬼魅般晃动。 林尽欢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转身推起轮椅向内室走去,铁甲摩擦的声响步步紧随。 她知道,这晋王府的每一块砖瓦,每一缕风,都将成为记忆中冰冷的烙印。 “欢欢,去收拾行李吧。”南辰低沉的声音传入林尽欢的耳中。 “我也去收拾东西。”裴枕河轻哼一声,走到了林尽欢的前面,“我的东西可不是你们晋王府的,查封不得,我要都带走。” 他们正说着,听到侍卫喊道:“给大殿下请安。” 林尽欢猛地一回头,看到南星一身华服,趾高气昂的走了进来。 她忙走回南辰的身边,像老母鸡护小鸡仔一般,张开手将他护在了身后:“大皇子来此有何贵干?” 南星踱着方步,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目光越过林尽欢,如同打量一件废弃的物件般落在轮椅上的南辰身上。 他并未立刻答话,只是慢条斯理地环视了一圈被禁卫军森然把守、如同牢笼般的院落。 “怎么,”南星拖长了腔调,声音里浸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恶意,“本宫来探望一下我那……哦,如今已是庶人的三弟,也不行么?这晋王府虽被查封,可眼下总归还是他的落脚处吧?” 他刻意加重了“庶人”二字,字字如针,扎向轮椅中沉默的身影。 他无视了林尽欢紧绷的姿态,又向前迈了一步,逼近两人,眼神里带着赤裸裸的嘲弄:“三弟啊三弟,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若肯安分守己,何至于落得这般田地?削爵贬为庶人,流放滨州……啧啧,父皇这雷霆手段,连本宫看了都觉心惊。” 他故作惋惜地摇头,语气里却满是幸灾乐祸,“瞧瞧,连这王府,转眼也要易主了。不知三弟,日后可还能睡得安稳?” 南星微微俯身,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近前的林尽欢和南辰能听清:“哦,对了,三弟此去滨州路途遥远,想必你这破轮椅也经不起颠簸。 “念在兄弟一场,本宫特意为你准备了平板车一辆,草席一张,已命人放在府门外了。” 他嘴角的弧度残忍地扩大,“毕竟,庶人嘛,用这个,正合适。” 第109章 灾星 林尽欢怒目瞪着南星,若是放在以前,她一定不会轻饶了眼前的人。 就算明着不能报仇,私底下也要将仇报了。 可是今非昔比,南星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大皇子,可是南辰现在却只是一个庶人。 他们现在是云泥之别。 现在去惹南星,无异于以卵击石。 南星的目光缓缓扫过林尽欢紧绷的侧脸,最终落回南辰身上,那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恶毒快意。 他刻意提高了声调,确保院内肃立的禁卫军都能听清: “瞧瞧,这便是忤逆父皇、不知天高地厚的下场!三弟,这王府的金碧辉煌,往后可就与你无缘了。 “不过滨州那地方,听说民风倒是‘淳朴’,只是不知,你这身子骨,经不经得起那一路风霜和平板车的颠簸?” 他故意顿了顿,欣赏着林尽欢眼中几乎要喷出的怒火和南辰依旧沉静的侧影,“哦,对了,周嬷嬷的事,你心里想必也清楚得很。她‘畏罪自尽’了,啧啧,死得可真是时候啊,省了父皇多少麻烦。 “只是不知,到了阴曹地府,她会不会后悔跟错了主子?” “你住口!”林尽欢再也按捺不住,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死死盯着南星。 南星嗤笑一声,眼神陡然转厉,“流放路上可要小心些,天灾人祸,匪盗横行,万一有个闪失,可就真成了孤魂野鬼,连这‘庶人’二字都担不起了!” 他话音未落,院中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禁卫军士兵们虽面无表情,但握紧戟杆的手指关节却微微泛白。 沈峰眉峰紧锁,目光如电般扫向南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高公公更是脸色微变,忙不迭地躬身劝道:“大殿下息怒,息怒!陛下旨意已下,还请……还请让南辰公子早些收拾启程,莫要误了时辰……” 轮椅上的南辰,终于有了动作。 他并未看向南星,只是缓缓抬起一只手,轻轻覆在了林尽欢因愤怒而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的手背上。 那掌心带着重伤未愈的微凉,却奇异地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力量,仿佛无声的安抚。 林尽欢紧绷的身体微微一震,满腔的怒火被强行压下,化作喉间一丝哽咽的酸涩。 南辰的视线终于转向南星,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幽暗无波,平静得令人心悸。 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却字字清晰,穿透了南星刻意营造的喧嚣: “大哥教训的是。草民……谢大哥‘费心’备车。” 他刻意在“费心”二字上略作停顿,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却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破了南星刻意维持的得意洋洋。 南星脸上的讥诮瞬间凝固,他显然没料到南辰会是这般反应——没有愤怒的反击,没有卑微的乞怜,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接受,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这感觉比直接的顶撞更让他憋闷。 他精心准备的羞辱,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 那平板车和草席的“厚礼”,此刻在对方这平静的“道谢”下,竟显得如此拙劣而小气。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正要再说什么刻薄话扳回一城,却见南辰已不再看他,转而望向高忠全,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澜的口吻: “高公公,烦请告知沈统领,草民稍作收拾,即刻便走。” 可是人不遂人愿,门口又走进一人。 就是有人不想让他们顺顺利利的离开京城。 林尽欢看着门口的人,瞳孔微缩——魏溶月! “你来做什么?”南星看到魏溶月走了进来,语气冰冷的问道。 “南辰可是我的亲姑舅表哥,如今他被流放,难道我不应该来送行吗?” 魏溶月的故意将“姑舅亲表哥”几个字要的极重,一双利剑一般的眼睛,直至的看向了林尽欢: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扫把星,我表哥刚娶了你多久,就遭此横祸,你是个灾星吧。” 魏溶月的目光直直钉在林尽欢脸上,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刻骨的恨意:“瞧瞧他这副样子,都是你害的!若非你这个扫把星进门,表哥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林尽欢嘴角缓缓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魏小姐,我这个灾星,还要陪着你的宝贝表哥去滨州,一路上朝夕相处,你不会是妒忌吧。” 说到此处,她一脸遗憾的叹气道:“道路都是你自己选的,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你不是已经有大皇子了吗?怎么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人可不能这么贪心啊。” 魏溶月被林尽欢的讥讽刺得脸色铁青,眼中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她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声音因强压的恨意而颤抖: “林尽欢,你这贱人!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表哥流放路上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你偿命!” 她向前一步,几乎要扑上去,却被一旁禁卫军冰冷的戟尖无声拦下。 南星在一旁嗤笑冷笑,目光扫过魏溶月和林尽欢,最终落在南辰身上:“三弟可真行,这么招女人喜欢啊,可惜了,滨州那蛮荒之地,瘴气横行,盗匪如麻,不知道你在哪儿,能撑多久。” 一直没有说话的裴枕河嘟囔道:“你家才是蛮荒之地,你家才瘴气横行,你家才盗匪如麻。” 只是他的生意你太小,就只有身边的南辰一人能听到。 高公公见南星和魏溶月先后来刁难,忙堆着笑催促道:“大殿下,魏小姐,时辰不早了,陛下有旨,流放之事耽搁不得!” 他转向沈峰,使了个眼色。 沈峰面无表情地一挥手,两名禁卫军士兵立刻上前,铁塔般的身躯堵住魏溶月的去路,将她逼退数步。 南辰始终端坐轮椅,仿佛周遭的喧嚣与他无关。 他缓缓抬手,轻拍林尽欢的手背,声音低沉而稳定:“欢欢,去收拾吧。” 那目光幽深如古井,越过愤怒的魏溶月和阴沉的南星,落在院门外暮色沉沉的天空上。 林尽欢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怒火,转身推起轮椅向内室走去,铁甲铿锵的脚步声如影随形。 疏桐早已备好简单行囊,红着眼眶递上:“公子,都按您的吩咐,只带了必需之物。” 裴枕河在一旁嘀咕:“晦气!我的宝贝药箱可得看紧了,滨州那鬼地方缺医少药……” 他话未说完,便被禁卫军冷冽的目光瞪得噤声。 暮色四合,风灯摇曳的光晕将众人身影拉得扭曲变形。 魏溶月死死盯着林尽欢推轮椅的背影,嘴唇咬出血丝,却终究没再出声。 南星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生出一个恶毒的想法。 第110章 启程 院中只剩禁卫军森然的守卫和沈峰如石雕般的身影,肃杀之气弥漫,仿佛连最后一丝暖意都被夜风吞噬。 林尽欢推着南辰穿过回廊,青石板路在轮下发出沉闷的滚动声。 她低声问:“南辰,滨州路远,你的伤……” 南辰截断她的话,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闻:“无妨。活着就有转机。” 行至府门,果然见一辆破旧平板车停在街角,草席在风中簌簌作响。 林尽欢眼底寒光一闪,却未停顿,只稳稳扶南辰起身。 疏桐和裴枕河紧随其后,四人的身影在禁卫军押解下,渐渐融入京城渐深的夜色中,只留下晋王府朱漆大门在身后轰然关闭,如一座冰冷的墓碑。 行至府门,冷风裹挟着街市的尘埃气息扑面而来,也带来了那刺目的景象—— 一辆破旧不堪、轮轴都似乎生了锈的平板车孤零零地停在街角暗影里,一张边缘磨损、颜色灰败的草席随意搭在车板上,在料峭的夜风中簌簌作响,如同招魂的幡。 疏桐猛地吸了口气,喉头哽咽,别过脸去。裴枕河则直接低咒了一声,下意识地抓紧了背上的药箱带子。 林尽欢眼底寒光一闪而逝但脚步未停。她深吸一口带着寒意的夜气,压下翻腾的怒火,稳稳停住轮椅,俯身,一手小心地托住南辰的臂膀,一手扶住他的腰背,低声提醒:“当心。” 南辰借着她的力道,沉默地撑起身,动作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稳定。 离地的瞬间,他高大的身躯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唇色又淡了几分,但脊梁依旧挺立如松。 疏桐早已上前,飞快地将那张单薄的草席展平铺好,又脱下自己的外衫想要垫上去,却被沈峰冷硬的声音制止:“庶人用度,不得逾矩!” 疏桐的手僵在半空,眼眶通红地瞪着沈峰。 裴枕河按捺不住,梗着脖子想争辩,却被林尽欢一个眼神制止。 她扶着南辰在冰冷的草席上躺下,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琉璃。 裴枕河立刻蹲下身,将药箱放在南辰身侧,“我上岁数了,我也需要坐车。” 说着他挤到了南辰的身侧。 马车开始向前。 林尽欢跟在车后,最后回头,望向那扇在暮色中轰然紧闭的晋王府朱漆大门。 “走吧。”南辰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近乎虚弱的沙哑,却奇异地穿透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林尽欢沉默地走到平板车车辕旁,和疏桐一起,握住了粗糙冰冷的车辕木。 车轴发出艰涩刺耳的“吱嘎”声,破旧的平板车在四人的推动下,在禁卫军森严的押解下,极其缓慢地、沉重地,碾过京城冰冷坚硬的石板路。 风,更冷了。 而出了城门之后的路才是最艰难的。 路上,南辰向裴枕河道歉:“裴神医,你只是在王府借住,其实不用跟着我受苦的。” 裴枕河平躺在马场上,看着天上刚刚升起的新月,道:“不跟着你,我怕死的更快。你以为那些人会放过我吗?” 他将自己的腿高高翘起,抬起下巴指了指周围的侍卫:“瞧瞧这些押送的人,一定个顶个的武功高强。我们逃不掉,但是旁人想上我们,应该也很难。” “穿过前面的密林,是一个村庄,我们在那里安营扎寨!”带队的沈峰这句话虽然是冲着旁边的人说的, 到那时更像是对南辰说的。 南辰只当没有听到。 队伍进入密林。 夜风穿过密林,带着刺骨的寒意,众人都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疏桐默默将带来的薄被盖在南辰身上,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裴枕河裹紧了自己的袍子,低声抱怨了一句:“这鬼地方,连地气都透着邪性。” 他看似随意地挪了挪位置,离南辰更近了些,指尖不着痕迹地搭上了南辰的腕脉。 林尽欢注意到裴枕河的动作,心里一阵感激。 裴枕河指尖搭在南辰的腕脉上,看似随意,实则凝神细辨。 那脉象沉涩微弱,如细沙过隙,又被一股混乱的虚浮之气冲撞着,显然重伤未愈又经此颠簸,气血两亏已至极处。 他维持着那副懒散抱怨的姿态,嘴里嘟囔着“邪门的地气”,身体却不着痕迹地更贴近了南辰几分,用自己的体温和身体挡去了侧面吹来的最刺骨的那股寒风。 林尽欢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握紧了车辕粗糙冰冷的木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已经累爆了,但是她不能乱,更不能倒。 裴枕河立刻侧过身,借着整理自己宽大袍袖的遮掩,飞快地从药箱夹层里摸出一粒深褐色的小药丸,动作快如闪电,塞进了南辰微张的唇缝中,同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低斥:“含着!别出声!” 他的手指在南辰冰凉的手背上用力按了一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不多时,南辰的脸色明显好转。 但是,一路的颠簸已经让他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林尽欢也只是在咬牙坚持。 沈峰回头看了看他们道:“再走几里地就走出密林了,出了密林,我们就休息。” 队伍在密林中艰难前行,车轮碾过枯枝败叶,发出细碎的碎裂声。 月光被浓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只在地面投下斑驳的阴影,仿佛无数窥伺的眼睛。 林尽欢的脚底早已磨出水泡,每走一步都像在对抗无形的枷锁。 但她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往前走,绝不拖后腿。 裴枕河蜷缩在他身侧,看似昏昏欲睡,实则指尖仍虚搭在南辰腕间,警惕着任何脉象的波动。 疏桐则提着风灯走在最前,微弱的光晕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却照不透前方更深的未知。 突然,一阵尖锐的鸟鸣划破寂静,惊得疏桐猛地顿住脚步,风灯剧烈摇晃。 沈峰环视四周,低喝一声:“别停!” 说完他加快了脚步。 疏桐强压住心头惊悸,高举的风灯拼命稳住,豆大的光晕在疾行中剧烈摇曳。 林尽欢咬紧牙关,脚底的水泡传来钻心剧痛,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拼尽全力跟上队伍陡然加快的速度。 “戒备!”沈峰低沉如刀锋般的声音,裹挟着刺骨的寒意,骤然撕裂了密林深处愈发浓重的死寂,“前方有埋伏!” 第111章 格杀勿论 沈峰的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嗖嗖嗖——” 破空之声尖啸着撕裂夜色,数点寒星自前方浓墨般的树影中激射而出,如同毒蛇吐信,直扑队伍。 目标赫然集中在平板车上的南辰! “护盾,上护盾。”沈峰厉喝如雷。 训练有素的士兵反应奇快,外围士兵瞬间将手中长戟交于同伴,自身则猛地摘下背后圆盾,手臂肌肉贲张,以盾为墙,迅疾地合拢在南辰所躺的平板车周围! “咄咄咄咄!” 密集如雨的撞击声在厚实的木质盾面上炸响,力道之大,震得持盾士兵手臂发麻,盾牌剧烈震颤。 “保护公子!”疏桐失声尖叫,几乎本能地扑向车板上的南辰。 却被裴枕河一把扯住胳膊拽开,老神医此刻眼中再无半分懒散,精光爆射,厉声道:“趴下!别挡着他们!” 混乱中,林尽欢只觉一股大力猛地将她扑倒,是裴枕河!她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尘土呛入口鼻,却恰好躲过一支贴着后背飞过的毒箭。 她惊魂未定地抬头,只见裴枕河已如灵猫般翻身而起,整个人严严实实地伏在了南辰身上,用自己瘦削的后背充当了第二道屏障,同时嘶声朝着禁卫军方向吼道:“护住他心脉!箭上有毒!” 南辰在毒箭破空而来的瞬间,深潭般的眸子猛地一缩,透出刻骨的寒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他重伤之躯无法移动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寒芒逼近,直到盾墙竖起、裴枕河扑下。 冰冷草席上传来的震动和裴枕河压下的重量,让他喉间涌起一股腥甜。 “结阵!迎敌!”沈峰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已然拔刀出鞘,刀锋在晦暗的光线下反射出一点幽芒。 他身形如电,不退反进,率领数名精锐禁卫军迎着箭雨方向猛扑过去。 他们并非被动防御,而是要揪出藏在暗处的毒蛇! 林尽欢挣扎着爬起来,顾不上浑身尘土和脚底钻心的剧痛,踉跄扑到车边,视线焦急地扫过南辰苍白如纸的脸。 疏桐也爬了过来,背靠着盾牌,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敢落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家公子和前方黑暗处传来的激烈打斗声。 突然,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嚎划破夜空,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沉闷声响。 沈峰的身影倏地闪回盾墙边缘,他玄色的衣袍上溅满了深色的污迹,手中长刀犹自滴落着粘稠的液体。 他气息微乱,眼神却依旧锐利,扫过盾墙内众人: “刺客已诛!清理战场,即刻离开此地!” 他目光落在裴枕河身上,后者正小心翼翼地从南辰身上撑起,脸色同样不好看。 沈峰眉头紧锁,沉声问道:“他如何?” 裴枕河喘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声音带着后怕:“万幸!箭未及身,但震动太大,脉象更乱了!必须尽快找地方静养施针,否则……” 沈峰下颌绷紧,没有再问,只冷硬地一挥手:“走!穿过林子就是村庄,加速前进!” 他转向士兵,“盾不解,护好车!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盾墙并未撤去,士兵们保持着防御姿态,将平板车护在中心,如同移动的堡垒。 队伍再次启动,速度却比之前快了许多。 车轮在坑洼不平的林地上疯狂颠簸,每一次震动都让车板上的南辰身体微微抽搐,额角的冷汗汇成细流。 裴枕河半跪在车上,一手死死扶着南辰的肩膀,另一只手始终虚按在他的腕间,脸色铁青。 林尽欢和疏桐紧紧跟在车旁,双手用力扶着车辕,几乎是被拖着往前跑。 林尽欢脚底的水泡早已破裂,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钻心的疼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但她死死咬着牙强迫自己跟上这亡命般的速度。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撑下去!活着离开这片要命的林子! 风声在耳边呼啸,夹杂着身后密林中隐约传来的、令人不安的细微声响。 村庄的轮廓,在沉沉夜色中显现出模糊的剪影。 然而,就在众人心头刚升起一丝希望,以为即将脱离险境之时,异变再生! “咻——!” 一道极其尖锐的箭矢破空厉啸,带着刺耳的旋转声,朝着南辰的心口而来。 这箭来得太突然,太诡异,速度更是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反应! “公子!”疏桐目眦欲裂的尖叫划破夜空。 裴枕河只觉一股恶寒从尾椎骨直冲头顶,想要扑救却已来不及! 林尽欢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眼睁睁看着那一点致命的寒芒在瞳孔中急速放大,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玄色身影如同鬼魅般横移而至! 是沈峰! 他竟不知何时已从队伍最前方折返,在所有人尚未察觉那致命一箭之前,身体已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他整个人如同扑火的飞蛾,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猛地撞向平板车,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地挡在了那支索命之箭与南辰之间!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器入肉之声响起。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沈峰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颤,动作僵在原地。 殷红的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染透了他玄色的衣袍,在黯淡的光线下晕开一大片令人心悸的暗色。 “追……”沈峰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他试图抬手指向那个方向,手臂却沉重得抬不起来。 他身后的两名亲卫早已在他中箭的瞬间便如同离弦之箭般暴射而出,直扑那片阴影! “统领!”周围的禁卫军士兵这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惊怒交加地涌上前。 “无……碍!”沈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颤抖却异常清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刀,刀尖拄地,支撑住身体,对着惊呆的士兵低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此地不宜久留!走!” 此话刚刚落音,沈峰的身体往后倒去。 第112章 有人闹事 “统领!”一名禁卫军士兵嘶吼着扑跪下去,颤抖的手想去扶却又不敢触碰,只死死攥紧了沈峰冰凉的手腕。 周围的盾墙瞬间动摇,士兵们脸上血色尽褪,眼中交织着惊骇与愤怒,矛尖在慌乱中微微晃动,反射出森然寒光。 裴枕河脸色铁青,从牙缝里挤出低咒:“箭毒入心脉了!”他猛地抬头,朝着林尽欢低吼:“药箱!快!” 南辰在车板上艰难地撑起半边身子,他声音虚弱却清晰穿透嘈杂:“肃静!盾阵重结,护住沈统领!” 裴枕河顾不上擦拭额头的冷汗,撬开沈峰紧咬的牙关,灌入一小瓶墨绿药液。 沈峰的身体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喉间溢出压抑的呻吟,却始终未睁眼。 裴枕河一边飞快缠裹绷带,一边嘶声催促:“抬上车!必须立刻找地方拔箭清毒,否则神仙难救!” “走!”林尽欢声音因疲惫而嘶哑,“盾阵护车,全速前进!” 队伍再次启动,这一次的移动带着亡命的仓皇。 终于,他们穿过了密林。 月光下,前面出现了几排疏疏落落的村庄。 “这里应该是千牛村,不用扎帐篷,我们直接进村。”南辰对林尽欢说道。 林尽欢听了此话之后,一下来了精神。 千牛村的人应该是值得信任的。 毕竟关猛他们是从北境回来的士兵,曾经跟随南辰出生入死。 想到这里,林尽欢忘了脚上的疼痛,命人加快行程,赶紧进村。 “快!”林尽欢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急切的催促,“南辰说了,直接进村!动作快!找关猛!找能落脚的地方!”她甚至顾不上礼仪,直接喊出了那个名字,仿佛那是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队伍在冷硬的月光下,沉默而迅疾地向着村口蜿蜒而去。 进村的土路坑洼不平,车轮碾过,发出沉闷而刺耳的声响, 两旁低矮的土墙投下浓重的阴影,仿佛随时会从黑暗中扑出噬人的猛兽。 “戒备!”一名小队长嘶声低吼,盾牌瞬间转向两侧,长矛如林,寒光闪烁,指向两侧的黑暗。整个队伍骤然停下,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风灯火苗燃烧的噼啪轻响。 林尽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到了!就在前方不远处,一扇比其他门稍显厚实的院门紧闭着,但门楣上似乎挂着一件东西,在月光下反射着暗淡的金属光泽——那像是一块残缺的、染着暗红污迹的铁片,北境军伍中常见的身份标记! “敲门!报上名号——‘北境故人,要见关猛!’” 门环撞击木门的声音在死寂的村庄里异常突兀。 门内毫无反应,只有夜风卷过地面的沙尘,发出细碎的呜咽。 林尽欢的心沉了沉,指尖无意识地抠进车辕粗糙的木纹里,指甲缝里立刻渗入冰冷的木屑。 “再敲!”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用点力!” 士兵依令,这次是用刀柄末端重重砸向门板,“咚!咚!咚!”沉闷的撞击声带着军旅特有的力道,震得门框上的尘土簌簌落下。 就在林尽欢几乎要下令破门时,门内终于传来一丝极其轻微的动静——是门闩被缓慢抽离的摩擦声,艰涩而沉重。 门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何人夜半敲门?” “关猛,是我——林尽欢!”林尽欢站在门外喊道。 院门“咣当”一下从里面打开了,关猛的眼睛 瞪的滚圆,震惊程度,不亚于大白天见鬼。 他瞠目结舌的看了林尽欢半晌才道:“王妃,您这个时候怎么来了?” “先让我们进屋在跟你解释。” 关猛喉头滚动,目光扫过林尽欢身后那支狼狈不堪、血污满身的队伍,尤其在看到盾阵中央平板车上气息奄奄的沈峰和面色惨白的南辰时,瞳孔骤然紧缩。 他侧身让开院门,动作快如闪电,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快!都进来!” 裴枕河紧随其后,一边指挥士兵将平板车小心抬过门槛,一边嘶声低喝:“抬稳!别颠着他!找块平整地方放人!”他眼角余光死死锁着沈峰胸口那支没入大半的毒箭,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后院有间空屋!”关猛语速急促,反手关上沉重的院门,落闩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沉闷。 他大步引路,玄色短打的背影紧绷如弓,“柱子!栓子!死哪去了?滚出来帮忙!” 两名精壮的汉子应声从厢房阴影里窜出,脸上犹带睡意,却在看清院中情形时瞬间清醒,二话不说便去帮忙抬车。 “王妃,这是怎么回事?”将人 “长话短说,我和南辰被皇帝犟嘴流放。”林尽欢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路上遇伏,沈峰为护南辰中箭,箭上有剧毒!裴神医说必须立刻拔箭清毒!南辰旧伤也复发了……关猛,这里安全吗?药、热水、干净布帛,越快越好!” 关猛下颌绷紧如铁,重重点头:“千牛村都是自己人,一只外来的苍蝇都飞不进来!柱子,去烧滚水!栓子,把我炕头那坛烈酒和所有干净白布拿来!再叫醒老陈头,让他把祖传的伤药全捧过来!” 林尽欢忍着脚痛,绑裴枕河给沈峰治了伤。 其他人,在千牛村睡了一个安稳觉。 次日清晨,林尽欢就看到关猛在忙里忙外的收拾东西。 “你在干嘛?” 关猛一回头看到林尽欢,摸着后脑勺笑道:“我不放心,所以收拾了一些东西,今天跟王爷和王妃一同南下去滨州。” 林尽欢见他大包小包的收拾了很多东西。 正要询问,忽然外面传来了喧哗声。 关猛忙命人去查看。 不多时,栓子馒头大汗的派来回道:“关猛哥……” 看到关门身边的林尽欢,栓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林尽欢微微蹙眉,正要离开,关猛抬手在栓子的头上拍了一下:“你顾虑什么,王妃可是我们的恩人,有什么事儿是王妃不能知道的,说——” 栓子挠了挠头道:“外面闹事的是林家的二小姐。” 林尽欢听了此话,惊怒道:“林如月,她来做什么?” 第113章 让你生不如死 林尽欢话音未落,院墙外便传来一声尖利刺耳的嗤笑,带着毫不掩饰的刻薄与得意: “做什么?我的好姐姐,你这流放的钦犯都能摸到这儿来,我这个做妹妹的,难道不该来‘探望探望’你?” 伴随着这令人作呕的声音,那扇刚被关猛拴上的厚重院门,被一只穿着精致绣花鞋的脚狠狠踹了一下,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开门!林尽欢!我知道你在里面!别以为躲在这穷乡僻壤就没人找得到你!” 林如月的声音拔得更高,穿透院墙,带着一种小人得志的嚣张,“怎么?做了流犯,连自家姐妹都不敢见了?还是说,你这王妃如今落魄得连门都不敢开了?” 关猛脸色瞬间阴沉如铁,眼中煞气翻涌,右手猛地按在了腰间佩刀的刀柄上,骨节捏得发白。 栓子更是气得满脸通红,胸膛剧烈起伏,若非关猛一个眼神死死压住,他几乎就要冲出去。 林尽欢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顶门,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杀意和怒火。 “呵,”一声极轻的冷笑从她唇边溢出,带着无尽的嘲讽和决绝,“探望?林如月,你带着外面那些官兵来‘探望’我?真是我的好妹妹!” 她不再看那扇门,目光扫过关猛和栓子,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关猛,守住这院子。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来。”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栓子身上,“栓子,去告诉裴神医,沈统领那边,天塌下来也别让人打扰他!” 就在这时,院门外,林如月似乎等得不耐烦了,尖声命令道: “来人!给我把这破门撞开。我倒要看看,她林尽欢如今还有什么脸面在我面前摆王妃的架子。 “把里面那些藏匿钦犯的刁民,统统给我拿下。 “你们愣着干嘛,他们可是皇帝下令流放滨州的钦犯。现在躲在这里不去滨州,你们将他们抓出来,可是为朝廷立功。” 哐!哐!哐! 木门在士兵们粗暴的撞击下剧烈震颤,门框簌簌落灰,那根粗大的门闩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似乎下一秒就要断裂! “给我用力!撞开它!”林如月尖利的催促穿透木门,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拿下钦犯,人人有赏!” 院内,关猛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碾碎,取而代之的是北境战场上磨砺出的铁血煞气。 “盾阵!”他一声暴喝,如同炸雷,震得院内空气都凝固了一瞬。 沉重的木盾被猛地提起,狠狠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盾牌瞬间交错咬合,形成一道坚实的弧形屏障,死死顶住那摇摇欲坠的院门! “柱子,守死西墙,栓子,盯紧后院矮墙!”关猛的声音冰冷如铁,,“谁敢翻进来,剁了他的爪子!” “是!”柱子、栓子低吼回应,眼中再无半分憨厚,只剩凶悍。 他们一人抄起门后的顶门杠,一人反手抽出腰间的柴刀,如同两道离弦之箭,分别扑向院墙两侧的阴影处。 林尽欢站在盾阵后方几步之遥,脚底的剧痛此刻被更汹涌的怒火和冰冷的决绝压了下去。 裴枕河还在后院与死神抢时间,南辰也经不起任何惊扰……这扇门,绝不能破! “撞!给我撞开!”林如月的尖叫几乎破音。 撞击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沉重!每一次撞击都让盾牌后的汉子们身体猛地一震,脚下泥土被踩出深深的脚印。 门闩在巨大的力量下发出“咔嚓”声,一道细微的裂痕,出现在那根粗壮的门闩上! “顶住!”关猛目眦欲裂,嘶吼声从齿缝里迸出,带着北境风沙磨砺出的狠厉。 他猛地扭头朝柱子咆哮:“快!找铁链!缠死门闩!” 柱子应声如豹,丢下顶门杠,扑向院角堆放杂物的棚屋。 门外,林如月的尖笑更加刺耳,带着扭曲的快意:“听见了吗?门要破了!给我用力撞!撞烂这破门,拿下钦犯,本世子夫人重重有赏!” “铁链来了!”柱子连滚带爬地冲回来,手臂粗的铁链被他拖在地上哗啦作响。 林尽欢冲外面喊道:“林如月!你擅闯民宅,纵兵行凶,就不怕王法吗!” “王法?”林如月的声音透过门缝,带着淬毒的阴冷,“本世子夫人就是奉旨来抓你们这些抗旨不遵的钦犯,王法?等你们下了大狱,有的是王法伺候!撞!给我撞开。” “轰——!” 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猛然炸开! 门闩终于在内外交攻的巨力下彻底断裂! “林尽欢,你也有今天?”林如月慢慢迈进了院门,“现在不炫耀你的王妃身份了?” 林尽欢站在护盾后面,冷冷的望着林如月。 她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也不让她靠近房门半步。 “林如月,你有意思吗?大老远的追到这里,就是为了羞辱我?” 林如月看着她冷笑:“羞辱你,你也太天真了,我要你生不如死,你加注在我身上的,所有一切,我会一样一样的还回去。” 她说完此话之后,宛如疯了一般,仰天大笑。 她向前逼近一步,绣花鞋踩在断裂的门闩碎片上,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我要你亲眼看着你在乎的人,一个一个在你面前咽气!就像当初你高高在上,看着我无助的挣扎一样!” “放箭!”林如月骤然尖啸,对着身后的官兵下令,“给我射穿那扇门!把里面那两个苟延残喘的钦犯揪出来!” “你敢!”关猛的怒吼如同炸雷。 林如月看着箭被盾牌尽数挡下,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继而化为更深的暴怒和狰狞:“废物!都是废物!”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一把夺过身旁士兵手中的长刀,刀尖直指林尽欢,“给我冲进去!杀光他们!只留着这个贱人。” “林如月,里面是皇帝的儿子,诛杀皇子是什么罪你知道吗?” “你少吓唬我,现在他已经被贬为庶人了。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 林如月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响起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圣旨到——” 第114章 圣旨到 那声尖锐的“圣旨到——”像一道冰锥,瞬间刺穿了院内院外紧绷欲裂的杀伐之气。 林如月脸上那刻骨的疯狂与得意猛地僵住,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尖利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倏地扭头,难以置信地望向院门之外。 林尽欢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死死盯着院门的方向,圣旨?这个时候?是催命的符咒,还是……? 那宦官对满院的刀光箭影视若无睹,只是清了清嗓子,那刻意拔高的、带着宫廷特有腔调的尖锐声音再次划破寂静: “圣旨下——南辰、林氏尽欢,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宦官的声音在死寂的村庄里回荡,“皇子南辰,虽因故获咎,然其血脉尊贵,天家骨肉,岂容宵小轻辱?前有沈峰舍身护主,忠勇可嘉……” 林尽欢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耳中嗡嗡作响,几乎站立不稳。 还好,皇帝不是个老糊涂! 关猛眼疾手快,不动声色地用手臂在盾牌后支撑了她一下。 柱子、栓子等人更是瞪大了眼睛,竖着耳朵,生怕听漏一个字。 那宦官的声音继续毫无波澜地宣读:“……着令南辰在千牛村养伤十日,再前往滨州……”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院中的气氛一下变得诡异般的寂静 那宦官对院内外的死寂和微妙气氛恍若未觉,他慢条斯理地卷起圣旨,目光扫过跪伏在地的众人,最终落在林尽欢身上,声音依旧是那副毫无波澜的腔调:“林氏,皇恩浩荡,望你等好生珍惜,遵旨行事,在千牛村安心养伤十日。十日期满,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民妇谨遵圣谕。”林尽欢垂首应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 “不……不可能!”林如月像是被这声回应惊醒,猛地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尖利的声音因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变形,如同夜枭嘶鸣。 “假的!这圣旨是假的!林尽欢,你胆敢伪造圣旨!你们串通……” 她的话音未落,那宣读圣旨的宦官目光倏地转冷,如同两道冰锥刺向林如月,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放肆!你是要质疑陛下的旨意,还是要当众藐视天威?!” 这一声厉喝,如同惊雷炸响在官兵们头顶。 跟着林如月出来的士兵头目脸色剧变,再不敢有丝毫犹豫,猛地跨前一步,对着林如月低吼道:“世子夫人慎言!圣旨在此,岂容质疑!” 他转头对身后官兵急令:“收队!立刻撤出院外,原地待命!”官兵们如蒙大赦,慌忙收起兵器,潮水般退出了这个让他们心惊胆战的小院。 林如月被军官的吼声和官兵的撤离惊得一颤,最后的倚仗瞬间崩塌。 她看着那宦官冰冷的眼神,看着林尽欢眼中毫不掩饰的冰冷恨意,看着关猛等人重新握紧武器、虎视眈眈的目光,一股灭顶的绝望和疯狂终于彻底吞噬了她。 “啊——!”她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再不顾什么仪态身份,竟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母兽,猛地朝林尽欢扑了过去,尖利的指甲直抓向林尽欢的脸,“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我要你死!” 关猛身形如鬼魅般横移,厚重的臂膀如同一堵铁墙,猛地将林尽欢完全挡在身后,同时大手如铁钳般精准地攥住了林如月的手腕!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伴随着林如月撕心裂肺的痛嚎同时响起。 关猛这一抓一拧,毫不留情,瞬间便让她腕骨脱臼! 林如月惨叫着软倒在地,涕泪横流,精心梳就的发髻散乱不堪,哪里还有半分世子夫人的模样。 那宦官厌恶地皱了皱眉,对那军官冷声道:“世子夫人失心疯了,还不速速将其带回去,好生看管?难道要让她继续在此惊扰殿下养伤,藐视圣恩吗。” 军官额头冷汗涔涔,连声应“是”,一挥手,几名士兵立刻上前,不顾林如月的哭嚎挣扎,几乎是拖死狗般将她强行架了出去。 那刺耳的尖叫和咒骂声很快消失在院墙之外。 院门重新被关上,落闩。 院内死寂一片,只剩下粗重不一的喘息声,以及远处厢房里隐约传来的压抑呻吟——那是裴枕河还在与死神搏斗的战场。 沈峰依旧不知死活。 林尽欢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脚踝的剧痛此刻排山倒海般涌来,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住。 “王妃!”栓子惊呼一声。 “我没事……”林尽欢强撑着站稳,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和眩晕感,目光扫过关猛、柱子、栓子一张张犹带惊悸和关切的脸,最后落在那位宣旨宦官身上,声音疲惫却异常清晰: “有劳公公。关猛,给公公看茶。”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栓子,声音虽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栓子,你立刻去后院告诉裴神医,圣旨已下,沈统领和王爷……可安心在此养伤十日。 “让他无论如何,务必救下沈峰!再告诉柱子家的,烧热水,越多越好,要快!” 关猛则大步迈向那宣旨的宦官,脸上虽还残留着方才的煞气,却已换上几分恭敬,沉声道:“公公辛苦,请稍坐,热茶即刻奉上。” 他随手从院角的矮几上取过粗陶茶碗,动作利落,仿佛方才的搏杀从未发生。 此时,裴枕河的声音从房中传来:“林丫头,赶紧进来!” 林尽欢心头猛地一沉,裴枕河这声呼唤里透出的急切,让她刚因圣旨而稍松的弦瞬间绷紧到极致,几乎断裂!沈峰…… 她甚至来不及对那宣旨宦官多说一句,更顾不上脚踝钻心的剧痛,猛地转身,几乎是拖着那条伤腿,踉跄着就往后院冲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痛得她眼前发黑,牙关紧咬渗出血丝,可她不敢停,不能停! “王妃小心!”栓子在她身后惊呼,想要搀扶,却被她甩开。 厢房内。 南辰在外间休息。 浓重的血腥味从里间传来。 林尽欢的目光在南辰的身上扫过,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下。 她的脚步未停,慢慢走到了里屋。 昏暗的光线下,裴枕河背对着门,佝偻着腰,正伏在简陋搭起的木板床边,双手浸在一片刺目的鲜红里。 床上,沈峰面如金纸,嘴唇灰败,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他身上盖着的粗布单子早已被血浸透大半,暗红发黑,床边地上放着一个木盆,里面半盆血水晃荡着,映着跳动的油灯,如同地狱的入口。 “裴神医沈峰他……”林尽欢目光死死锁在沈峰毫无生气的脸上。 第115章 我不行了,换你的 “别废话!”裴枕河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透着透支的力气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烈酒!烧滚的烈酒!快!越多越好!还有干净的布,所有能找到的干净布。” 林尽欢忙喊道:“栓子……” “在,在……”栓子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差点被门槛绊倒。 “去! 去找些人进来帮忙,再催热水,快!”林尽欢吼完,看也不看栓子。 “关猛——” 关猛一步跨到床边,如同磐石般沉稳:“王妃,需要我做什么?” “听裴神医安排!” “按住他的腿!用你全身的力气!”裴枕河语速极快,眼神重新聚焦在沈峰血肉模糊的胸口,那里一根断箭的尾端已经被拔出,留下一个狰狞的、仍在汩汩冒血的深洞。 “箭嵌得太深,卡在骨头缝里……娘的!得把碎骨剔出来……不然神仙难救……林丫头,按紧了肩膀!” 林尽欢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碎骨……剔出来…… 她自己就是外科医生,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可是现在这里没有麻药,这让沈峰怎么受? 她看着裴枕河颤抖着拿起一把细长锋利、在油灯下闪着寒光的小刀,那刀尖上还沾着黏稠的血。 她深吸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空气,用尽全身力气压下喉咙里翻涌的恐惧和恶心,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死死按在沈峰冰冷、汗湿、微微抽搐的肩膀上。 触手一片冰凉黏腻,那感觉让她头皮发麻,但她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纹丝不动。 关猛则如同铁铸一般,蒲扇般的大手牢牢扣住沈峰的小腿,肌肉贲张,青筋毕露,确保那双腿如同焊在了床上。 裴枕河不再说话,他猛地灌了一口烈酒喷在刀上,又含了一口喷在沈峰狰狞的伤口处。 昏迷中的沈峰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发出一声惨烈的喊声。 “撑住啊,小子……”裴枕河低声嘶吼着,像是给自己打气,更像是在命令沈峰那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黑洞洞的伤口,布满老人斑和血污的手却稳得出奇,那沾血的锋利刀尖,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决绝,精准地探向了那致命的深处! 林尽欢别过头,紧闭双眼,牙关几乎咬碎。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手下沈峰身体每一次因剧痛引发的、濒死般的抽搐。 纵然她见惯了血腥,此时心里也忍不住颤抖。 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汗味、酒味,还有裴枕河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孤注一掷的狠厉气息,将小小的厢房变成了炼狱。 她只能更用力地按住,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气、所有的希望都灌注进去,死死压住那随时可能消散的生命。 他是救了南辰性命的人,只要有一线希望,也绝不能放弃。 就在最关键的时候,裴枕河力竭。 一屁股坐在地上,虚弱的喘息着对她道:“林丫头我不行了,换你的。” 林尽欢稍作迟疑,喊道:“来个人按住沈将军的肩膀。” 栓子上前,站在了林尽欢的位置,稳稳的按住了沈峰的肩膀。 林尽欢从裴枕河的手中,接过剔骨刀,深吸一口气,继续为沈峰剔骨。 她深吸一口气,冰凉的刀柄触感让她指尖微微发颤,但目光却锐利。 前世无数次握持手术刀的记忆仿佛烙印在骨髓深处,此刻被绝境彻底唤醒。 她没有丝毫犹豫,手腕微沉,刀尖精准地避开汩汩涌血的动脉,贴着那森白的碎骨边缘刺入。 站在周围帮忙的疏桐和苏河,以前只听说自己的王妃会医术,可是只有苍术和景天见过,他们根本就没有见到。 此时,看到林尽欢的沉着冷静的给沈峰剔骨。 手法娴熟程度,竟不输神医裴枕河,都不由露出惊讶的神情。 “呃啊——!”沈峰的身体在昏迷中爆发出惨烈的痉挛,如同离水的鱼,被栓子和关猛死死按住的肌肉绷紧如铁。 林尽欢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混合着溅上的血珠滑落。 她强迫自己忽略那撕心裂肺的呻吟,全部的感官都凝聚在指尖的触感和眼前血红的视野里。 刀尖在骨缝间小心翼翼地探进、挑动,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牵动着沈峰濒死的神经,也绷紧了屋内所有人的心弦。 “镊子!”她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苍术几乎是屏着呼吸,颤抖着将一把细长的、同样沾满血污的镊子递到她满是鲜血的掌心。 疏桐和苏河站在稍远处,脸色煞白,眼睛瞪得滚圆。 他们看着王妃那双染血的手稳定得可怕,看着那纤细却蕴含巨大力量的手指操控着致命的刀锋在血肉模糊的胸腔内游走,精准地夹住一片米粒大小的、染血的骨屑。 那动作流畅、冷静,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与他们记忆中那个或温婉或坚韧的王妃形象判若两人。 强烈的视觉冲击和认知颠覆让他们几乎忘记了呼吸,只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当啷。”染血的碎骨被丢进旁边的铜盆,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声响。 “烈酒!”林尽欢头也不抬,刀尖再次探入。 每一次深入,都伴随着沈峰更剧烈的抽搐和压抑不住的痛哼,每一次挑出碎骨,都仿佛从死神指缝里抢回一丝生机。 血不断地涌出来,浸透了她的衣袖,染红了身下的粗布床单,浓重的铁锈味充斥鼻腔,几乎令人窒息。 裴枕河瘫坐在墙角,大口喘着气,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尽欢的动作,震惊之余更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激赏。 时间在油灯摇曳的光影和痛苦的呻吟中变得粘稠而漫长。 林尽欢的手臂开始感到酸麻,视线也因为过度专注而有些模糊,但她不敢停歇。 终于,在又一片顽固的碎骨被成功取出后,她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沉声道:“创口清理完毕!准备缝合!针线,羊肠线!” 最后一针打结剪断,紧绷的那根线刚要松下来,只见沈峰的伤口处,开始咕咕往外冒血。 她斩钉截铁的道:“止血散!” 第116章 你们原先有仇 林尽欢抓过药罐,看也不看,将里面深褐色的药粉一股脑倾倒在沈峰胸前那刚刚缝合完毕、仍微微渗血的狰狞创口上。 药粉接触血肉的瞬间,沈峰的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抽搐,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呜咽。 林尽欢毫不迟疑,用染血的掌心死死按住敷满药粉的伤口,用尽全身力气向下按压,试图以最原始的方式压迫止血。 时间仿佛凝固了。 屋内只剩下沈峰粗重断续的喘息、油灯灯芯燃烧的噼啪声,以及众人压抑到极致的呼吸。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林尽欢按在沈峰胸口的那只手上,仿佛那是连接生死的唯一桥梁。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息,也许是一炷香,林尽欢掌下那汹涌的温热感终于开始减弱。 沈峰胸膛的起伏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伴随着每一次呼吸都涌出大量鲜血。 那灰白如金纸的脸上,似乎也隐隐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生气。 “止……止住了……”裴枕河瘫在墙角,“我经手的人,可不能死,不然就坏了我的名头了。”。 他长长地、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丫头,你行!” 说完此话。整个人彻底委顿下去,只剩下胸膛微微起伏。 疏桐和苏河直到此刻才敢大口吸气,方才那一幕太过震撼,让他们几乎忘记了呼吸。 他们看着林尽欢那被鲜血浸透的侧影,看着她按在沈峰胸口那只稳定得可怕的手,心中的惊骇如同翻江倒海。 这哪里是他们认知中那个需要保护的王妃? 这分明是一个在血与火、生与死的边缘,与阎王争命的煞神! 那娴熟到冷酷的技艺,那份在炼狱般的环境中迸发出的强大意志力,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林尽欢紧绷的身体终于微微晃动了一下。 她缓缓移开手,只见伤口被深褐色的药粉和凝结的血块覆盖,不再有新的血液大量涌出。 她这才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般的虚脱感排山倒海般袭来,眼前阵阵发黑,脚下虚浮得如同踩在棉花上,几乎站立不住。 那被强行忽略的脚踝剧痛,此刻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扎下,让她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王妃!”关猛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铁铸般的手臂稳稳托住了林尽欢摇摇欲坠的身体。 等林尽欢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刺目的光线透过糊着厚厚棉纸的窗棂,在她眼皮上烙下模糊的光斑。 林尽欢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帘,短暂的茫然过后,昨夜那炼狱般的记忆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血腥味似乎还粘在鼻腔里,裴枕河嘶哑的吼声犹在耳畔。 她猛地想要坐起,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袭来,让她重重跌回坚硬的床板,后脑勺磕得生疼。 “王妃!您醒了!”一个带着哭腔的沙哑声音在床边响起,是紫萱。 她布满血丝的眼里满是惊喜和疲惫,脸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黑灰和血渍。 “南辰怎样……”林尽欢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砾摩擦,喉咙火烧火燎地疼,“还有沈峰?” “都在!都在!”紫萱急忙道,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裴神医累坏了,在旁边厢房睡着还没醒。 “沈将军……血止住了!裴神医说命暂时抢回来了,就看能不能熬过这几天发热关!”她语速极快,像是生怕林尽欢再倒下去。 林尽欢闭了闭眼,长长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 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 她撑着床板,再次尝试起身,动作缓慢却异常坚决。 “王妃,您脚伤得厉害,躺着吧……”紫萱想扶又不敢用力。 “扶我起来。”林尽欢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在紫萱小心翼翼的搀扶下,她咬着牙,一步一踉跄地挪到南辰的床前。 “这才我亏大了,想想以后怎么补偿我。” 一直情绪紧绷的南辰,此时看到林尽欢过来讨伐他,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好,自然要补偿,你想让我怎么补偿,我就怎么补偿。” 话音未落,林尽欢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强撑的力气瞬间抽空。 眼前猛地一黑,膝盖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王妃!”紫萱失声惊呼,慌忙伸手去扶,却已慢了半拍。 南辰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化为惊骇。 他重伤在身,动作却快得惊人,几乎是本能地探身向前,不顾牵动自己胸腹的伤处,伸出双臂想要接住那倒下的身影。 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但他那双臂却如同铁箍般,稳稳地将林尽欢揽入了怀中。 “欢欢!”南辰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紫萱,快!扶欢欢躺下,叫裴……叫个人过来!” 他本想喊裴枕河,想起那老神医也累垮了,硬生生改了口。 紫萱这才从惊吓中回神,手忙脚乱地帮着南辰,小心翼翼地将林尽欢扶回她自己的床上。 “我没事……”林尽欢躺在枕上,闭着眼,“只是……脚疼……” 紫萱忙去找裴枕河要金疮药。 “你脚上有伤,就不要乱走,想去什么地方,让知喜她们带你去。”过后,南辰带着责备的语气嘱咐道。 林尽欢看了看自己脚底磨破的地方,笑道:“与你们相比,我这不算什么。没想到关键时刻押送我们的沈峰竟然能挺身而出,替你挡箭,这次,你可是欠下一个大人情啊。” “他一直忠心耿耿,父皇会褒奖他的。” 南辰此话一出,林尽欢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什么意思,任家身份救了他,是应该的呗! 林尽欢侧身问道:“你们原先有仇啊?” 南辰被她突如其来的问话问住了,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半晌,他才开口,声音低沉且透着一股无奈:“没有仇。” 他说完此话之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却带着一种近乎自嘲的疲惫: “他是父皇的亲信,舍命救我说明父皇还不想让我死,若是父皇想要我的命,那他一定是最先出刀的那个人。” 他们说此话的时候,没有发现有个人就站在门外静静的听着。 第117章 不好的传闻 门外的阴影里,苏河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掌心一片濡湿,紧贴着粗砺的木纹。 方才王妃与王爷的对话,一字一句,如同冰锥般刺入他的耳膜,又狠狠扎进心底。 “他是父皇的亲信,舍命救我说明父皇还不想让我死,若是父皇想要我的命,那他一定是最先出刀的那个人。” 苏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窜起,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连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脏似乎也停滞了一瞬。 父皇……亲信……最先出刀…… 这几个词在他脑中嗡嗡作响,搅动着难以言喻的惊涛骇浪。 他跟随王爷多年,出生入死,视王爷如命。 可是—— “你不在里面伺候,在这里做什么?”疏桐的声音打断了苏河的思绪。 他整理了一下失控的情绪,轻咳一声道:“王妃在里面,你也别去进去。” “可是,村头都已经吵翻天了,不向王妃禀告吗?”疏桐一脸无辜的问道。 “为什么吵?” 疏桐压低了声音道:“王妃的庶妹又来了,一同来的还有一个什么姨娘。” 苏河猛地回神,眉头紧锁,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林家的?她们又来做什么?嫌这里还不够乱吗?” 疏桐脸上也显出几分厌烦和担忧:“谁知道!那姨娘的嗓门,口口声声说王妃现在不是王妃了,要收回林家给她的嫁妆。” 其实房中的林尽欢已经听到了疏桐的话,她脸上的疲惫瞬间被一层冷意覆盖,南辰却先一步按住她的肩膀,沉声道:“别动。” 他转向门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穿透门板:“苏河。” “属下在!”苏河立刻应声,下意识挺直了背脊。 “去看看,怎么回事。”南辰的指令简洁而冰冷,“把人带远些,若敢扰了沈将军的清净,若是还要吵嚷,直接轰走。” “是!”苏河立刻领命,眼神示意疏桐跟上。 两人快步穿过院子,越靠近村头,那尖利的女声和嘈杂的议论声就越发清晰刺耳。 “林尽欢!你给我出来!你出嫁的时候,将家里所有的家产都带走了,现在你获罪流放,还不将我们林家的家产归还吗?” 玉姨娘穿着半旧绸缎、妆容有些狼狈正拍着大腿哭嚎。 她身边站着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如同受了千般委屈的林如月。 玉姨娘尖锐的嗓音像淬了毒的针,刺破空气,扎进每一个围观村民的耳朵里:“林家养她一场,金山银山都填了她的嫁妆箱子!如今她是个戴罪的弃妇,还有什么脸面霸占着不还?林尽欢!你给我滚出来!把属于林家的东西吐出来!” 她一边嚎叫,一边用力推搡着身旁摇摇欲坠的林如月,仿佛要将她当作一块撞门的木桩:“月儿,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姐姐心肠歹毒,占了你的那份,你就甘心吗?” 林如月被推得一个趔趄,脸上血色褪尽,嘴唇哆嗦着,眼神空洞而惊慌,只死死揪着自己破旧的衣角,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她像个被推到台前、身不由己的木偶,承受着所有同情的目光洗礼。 周围的议论声嗡嗡作响,夹杂着指指点点: “王妃不会真的将林家的家产都带走了吧?” “别胡说,王妃对我们多好,我们可不能忘恩负义。” “可是,你看她的妹子,那股子委屈劲儿也不像是假的,一码归一码。” “还真是的,晋王妃在没出嫁之前还真有些不好的传言的。” “可不是嘛,”一个细眼薄唇的妇人立刻接口,声音不大却足够刺耳,“听说在闺阁时就心狠手辣,仗着嫡女身份,没少苛待庶出的弟妹,连她亲爹都敢顶撞!如今看,连家产都要霸占,真真是……” “王婶子!你胡咧咧什么!” 一个身材敦实、手里还握着锄头的汉子猛地打断她,黝黑的脸上满是怒容。 “王妃把自己的嫁妆拿出来安置我们从北境回来的士兵,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坏人的,你的良心是不是让狗吃了。” “就是!”旁边几个受过林尽欢恩惠的村民也纷纷附和,看向玉姨娘和林如月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玉姨娘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噎了一下,脸上有些挂不住,但随即更加泼辣地跳起来,指着那汉子:“你们懂什么!她霸占林家的钱财就不该! “林尽欢!你缩在里面当什么乌龟?敢做不敢当吗?出来!把嫁妆单子亮出来!让大家伙儿评评理!” 她一边叫嚣,一边试图往院子里面冲,被几个自发挡在前面的村民拦住了去路。 苏河和疏桐赶到时,正撞见玉姨娘指着那维护林尽欢的汉子唾沫横飞地叫骂。 围观的村民被这泼妇骂街的阵势搅得嗡嗡议论,先前为王妃说话的声音被压下去不少,许多人脸上露出犹豫和看热闹的神情。 “吵什么!”苏河一声断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 他本就身材高大,此刻面沉如水,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全场时带着一股沙场淬炼出的煞气,让原本喧闹的村头霎时一静。 玉姨娘被这突如其来的厉喝惊得一哆嗦,待看清来人穿着虽旧却看得出是王府侍卫的服饰,尤其苏河那身凛冽的气势,嚣张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但随即想到自己占着“理”,又挺起腰板,尖声道: “哟,终于来了个能管事的!正好!叫林尽欢出来!把我林家的嫁妆还回来!” “放肆!”疏桐上前一步,柳眉倒竖,“王妃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 苏河抬手制止了疏桐,冰冷的目光落在玉姨娘身上,如同在看一件死物:“王爷有令,此处乃伤患休养之所,不得喧哗扰了清净。尔等速速离去!” 玉姨娘有恃无恐的道:“王爷,这里那里来的王爷?” 旋即她又一脸恍然的道:“你说的是被流放的三皇子吗?呀,他不是被贬为庶人了吗?怎么还能称之为王爷。没有王爷,也就没有什么王妃了,林尽欢这三个字我为什么不能说。”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啪——”的一下,脸上被人狠狠的扇了一记耳光。 第118章 我并不是庶人 林尽欢不知何时扶着紫萱的手走了出来。 整哈哦听到玉姨娘的叫嚣。 她二话不说上前就甩了她一记耳光:“就算是三皇子被贬了,也轮不到你一个林家的妾室来羞辱他。” 玉姨娘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打得头一偏,脸颊上瞬间浮起清晰的五指红痕。 她捂着脸,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面色苍白却眼神如刀的林尽欢。 “你……你敢打我?!”短暂的死寂后,玉姨娘爆发出更尖锐的嘶嚎,那声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刺得人耳膜生疼。 她整个人如同被点燃的炮仗,猛地朝林尽欢扑去,“林尽欢!你这个贱蹄子!你以为你还是王妃吗。你不过是个被废的贱人,老娘跟你拼了!” 她张牙舞爪,长长的指甲直直朝着林尽欢的脸抓去,状若疯妇。 可是,疏桐河苏河岂会让她靠近林尽欢。 往前一步,两人双双挡在林尽欢的跟前。 玉姨娘如撞在了铜墙铁壁上一般,整个身子往后一仰,差点摔倒。 玉姨娘被撞得踉跄后退,钗环散落,精心挽起的发髻也歪斜了几分。 她捂着被撞痛的胸口,又惊又怒,指着疏桐和苏河尖声道:“反了!反了!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对主子动手!” 疏桐冷笑一声,“主子?一个林府的妾室,也配在我们面前称主子?便是林府主母在此,见了王妃也要行大礼,你算什么东西!” 他刻意咬重了“王妃”二字,目光如刀锋般刮过玉姨娘那张因羞愤而扭曲的脸。 “王妃,狗屁王妃,不过是个庶人而已。”玉姨娘忍不住咆哮道。 林尽欢绕过疏桐河苏河走到玉姨娘的跟前,笑道:“不好意思,皇上只罚了三皇子一人,并没有降罪于我,让你失望了,我并不是庶人。” 玉姨娘那张涂满脂粉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嚣张的气焰凝固在脸上,只剩下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她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林尽欢的目光冰冷如霜,越过她,扫向那些刚才还议论纷纷、此刻却噤若寒蝉的村民。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陛下旨意,只言明三皇子南辰之事,并未褫夺我林尽欢的王妃封号品阶。我依旧是皇家明旨册封的晋王妃!王爷被流放,我是自愿跟随。 ”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毒针一般,狠狠扎在玉姨娘的心上: “一个妾室,无品无阶,胆敢在御封王妃面前咆哮放肆,直呼名讳,污蔑皇家尊严,按律——当掌嘴三十,羁押候审!苏河!” “属下在!”苏河应声如雷,眼神锐利如鹰隼,猛地踏前一步,浑身肃杀之气凛然爆发。 玉姨娘被这气势骇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她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脸色苍白、脚上带伤的女子,即便身处困境,也绝不是她能随意欺凌的。 那份刻在骨子里的皇家威仪,足以碾碎她所有虚张声势的底气。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刚刚挨过一耳光、此刻更是火辣辣刺痛的脸颊,惊恐地看向苏河那双蓄势待发、仿佛真会立刻执行掌刑的手。 “不……不是的……”玉姨娘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我不是……是老爷让我来的!是林府!林府要收回……” 一直在一旁装可怜的林如月,忽然面目狰狞的喊道:“够了,林尽欢,姨娘怕你,我可不怕你!” 她猛地从玉姨娘身后冲出,那张原本楚楚可怜的脸此刻因为极度的怨恨而扭曲变形,眼睛里迸射出淬毒般的嫉恨,直直射向林尽欢。 “林尽欢!”林如月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疯狂,“少在这里摆你王妃的臭架子!皇上没废你?哈!三皇子都成了庶人,你以为你这空壳王妃的头衔还能挂几天?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她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要把积攒了十几年的怨毒一口气倾泻出来:“你不顾林家死活,将林家的铺子、田产都带走了,现在你被流放了,管不了那些田产、铺子了,你却依然霸占着,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贪心自私的人。” 林如月越说越激动,甚至挥舞着手臂,袖中掉出一方揉得不成样子的绢帕,她也浑然不顾。 她指着周围那些被这突变惊得目瞪口呆的村民,声音嘶哑却高亢:“大家看看!都看看这位‘贤德’的王妃!仗着早出生几年,抢走本该属于妹妹的一切! “如今落难了,还死攥着不放!她拿什么安置北境士兵?拿什么收买人心?用的都是我们林家的血汗钱!都是我的嫁妆!” 她猛地转回头,死死盯住林尽欢,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挑衅:“今天你不把那些铺契田契交出来,我就把你这假仁假义的面皮彻底撕下来!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林尽欢,骨子里就是个强占家产、欺凌弱妹的强盗!” 玉姨娘被女儿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得忘了脸上的疼,张着嘴,一时竟忘了言语,只是下意识地伸手想拉住状若疯魔的林如月。 “月儿,好汉不吃眼前亏……” 玉姨娘的话还没又说完,林如月转头冲她喊道:“你闭嘴,今天我不讨回公道,我誓不罢休。” 玉姨娘被她吼得彻底懵了,捂着红肿的脸颊,瑟缩着退后一步,嘴唇哆嗦着,却再也不敢上前拉扯。 她看着女儿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被嫉恨彻底吞噬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周围的议论声再次嗡嗡响起,比之前更加纷乱: “天爷,这林家二小姐怎么这副模样?” “刚才还可怜兮兮的,转眼就……这变脸也太快了!” “听听她说的那些话,怨气冲天啊,看来王妃在娘家是真没少受气……” “什么受气!我看是眼红!眼红王妃的嫁妆!眼红王妃的身份!” “就是,王妃都说了是自愿跟随王爷流放的,这份情义,她林如月有吗?就知道惦记着那些身外之物!” “呸!亏我刚才还觉得她可怜,原来是装的!” 林如月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或者说,她早已不在乎。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钉在林尽欢身上,那目光淬了毒,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 她指着林尽欢,指甲几乎要戳到对方的鼻尖,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得刺耳: “你看,大家都看清你的真面目了。 “林尽欢,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把铺契田契交出来,那是我的。 “林家的一切都该是我的,你不过是个占着嫡女名头的强盗!” 苏河和疏桐早已护在林尽欢身前,两人眼神冰冷,如同两座不可逾越的山岳。 苏河的手甚至已经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只要林如月再敢上前一步,他绝不会客气。 林尽欢却轻轻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她脸上没有任何被激怒的痕迹。 她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向林如月…… 第119章 身份秘密 林尽欢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向林如月,每一步都踩在众人屏住的呼吸上。 脚上的伤让她步伐微跛,却丝毫不减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属于皇家王妃的威压。 她停在林如月面前,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瞳孔里自己冰冷的面容。 “林如月,”林尽欢开口,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就算你再发疯,我那些嫁妆也成不了你的。” 她微微倾身,凑近林如月因嫉恨而扭曲的脸,用只有两人能听清,却又足以让最前排的村民捕捉到一丝冷冽气息的音量,一字一句道: “我的嫁妆,白纸黑字,印着皇家的宝印,清清楚楚写明是我林尽欢的私产。 “别说如今你无权过问,就是父亲亲自来要,也动不了分毫。这是大周律法,你懂吗?” 林如月的瞳孔猛地一缩,嘴唇哆嗦着,那句“我的嫁妆”卡在喉咙里,硬生生被这冰冷的现实堵了回去。 林尽欢直起身,目光扫过她苍白如纸的脸,最后落在她因为死死攥着衣角而青筋毕露的手上,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毫无温度的弧度。 “至于林家的一切都该是你的?”她轻嗤一声,那笑声里的嘲讽如同淬了冰的针,扎得林如月浑身一颤。 “林如月,你和你姨娘是不是忘了,你姨娘当年不过是我母亲救回来的孤女,本来我母亲是要将你姨娘送走的,你姨娘为了留在林家,是签了卖身契的,你明白什么叫卖身契吧。”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得玉姨娘和林如月魂飞魄散! “你……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兰氏那个贱人跟你说的。”玉姨娘失声尖叫,声音尖利得几乎撕裂,她脸色惨白如鬼,浑身筛糠般抖起来,下意识就想扑上来捂住林尽欢的嘴,“你血口喷人!老爷早就给我放了籍……” “放籍文书呢?”林尽欢冷冷打断,目光如利剑般刺向她,“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玉姨娘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嘴唇翕动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下惊恐到极致的粗重喘息。 这是她最深的秘密,连林如月都不知道!林尽欢怎么可能…… 林如月也彻底懵了,她猛地转头看向自己那瞬间失魂落魄、仿佛被抽走所有骨头的姨娘,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天崩地裂的茫然。 “娘……姨娘?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林如月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刚才那股子疯狂叫嚣的劲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摇摇欲坠的脆弱。 “你闭嘴!”玉姨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尖叫一声,却更像是绝望的哀鸣。 她不敢看林如月的眼睛,更不敢看周围村民那瞬间变得鄙夷、厌恶、如同看污秽之物的目光。 林尽欢将这对母女瞬间崩溃的反应尽收眼底,眼神冰冷无波。 “一个来历不明、身份存疑的妾室,”她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村口,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一个妾室生的庶女。”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面无人色的林如月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悲悯,如同看着一只在泥潭里徒劳挣扎的蝼蚁。 “你告诉我,你凭什么觉得林家的一切都该是你的?” “娘……姨娘?” 林如月的声音颤抖得不成调,破碎得如同秋风中最后一片枯叶,“她说的……是真的?你……你真的是……签了卖身契……”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喉咙剧痛,怎么也说不出口。 玉姨娘被女儿这声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的质问刺得浑身一颤,仿佛从巨大的恐慌中惊醒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凄厉的尖叫:“不是,不是真的,她胡说,她陷害我!” 她疯了一般扑向林尽欢,涂着鲜红蔻丹的长指甲直朝林尽欢的脸上抓去,“小贱人!我撕烂你的嘴!” “放肆!”苏河和疏桐几乎同时厉喝。 苏河的动作更快,铁钳般的大手精准地扼住了玉姨娘的手腕,用力往一侧一拧。 玉姨娘顿时发出一声杀猪似的惨叫声,整个人被那股巨力带得踉跄着跪倒在地,钗环散落一地,精心维持的体面荡然无存。 疏桐则横跨一步,将林尽欢严严实实护在身后,眼中寒光凛冽。 “一个贱籍奴婢,竟敢屡次三番对我们王妃行凶,罪加一等!” 苏河的声音如同寒冰,带着战场上淬炼出的煞气,压得玉姨娘瘫在地上瑟瑟发抖,痛的连呼吸都忘了,只剩下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周围的村民早已是哗然一片,窃窃私语汇成一片嗡嗡的浪潮: “天爷!原来是个签了卖身契的奴婢啊!” “我就说嘛,正经人家的姑娘哪会这般泼辣不要脸!” “怪不得!怪不得她女儿也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原来是根儿上就不正!” “啧啧,一个奴籍的妾,生的女儿也是奴生子,还妄想霸占嫡小姐的嫁妆和林家的家产?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呸!刚才还装可怜,原来是贼喊捉贼!” 这些议论如同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林如月的耳朵里,刺进她的心里。 “不……不可能……我是林家的小姐……我是……我是……”林如月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飘忽。 她看着瘫在地上、狼狈不堪、身份被彻底揭穿的玉姨娘,又看向周围那些毫不掩饰满目鄙夷的村民们。 最后,目光落在林尽欢那张冰冷而威严的脸上。 那眼神,没有愤怒,没有得意,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洞悉一切后的漠然,仿佛在看一滩令人作呕的污泥。 “啊——!”林如月骤然发出一声凄厉至极、不似人声的尖叫,那声音里充满了世界崩塌的绝望和无法承受的羞辱。 忽然有个围观的村妇冲着林如月大声的尖叫道:“快看,不好了,你们看看她这是怎么了,她裤子上那是什么?” 第120章 回天乏力 “血,全是血……”被村妇一喊,众人也都看到了。 林如月两腿之间的裤子,已经被血染红了。 玉姨娘吓得失了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喊道:“快救救月儿肚子里的孩子。” 玉姨娘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终于打破了瞬间的死寂。 她连滚带爬地扑到林如月身边,染血的手颤抖着想去碰女儿,却又像被烫到般缩回,只剩绝望的哀嚎:“月儿,你觉得怎样,月儿——” 林如月脸上疯狂的恨意早已被剧痛和茫然取代。 她低头看着自己裤子上迅速洇开、刺目的猩红,身体筛糠般抖起来,巨大的恐惧终于压垮了神经,双腿一软,整个人直挺挺地就要往后倒。 林尽欢忙道:“快,将她抬到里面去,去请裴神医。” 疏桐早已上前一步,和两个反应过来的妇人一起,七手八脚地架住了瘫软的林如月。 林如月浑身瘫软,剧痛让她蜷缩起来,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嘴唇煞白,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血崩了!要血崩了!”一个老妪惊恐地看着那不断扩大的血渍,尖声叫道。 场面一片混乱。 村民们有的吓得后退,有的伸着脖子看,有的则露出不忍和同情。 方才那些鄙夷和议论,此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惨状冲淡了不少,只剩下对生命的唏嘘。 “苏河!”林尽欢再次厉喝,语速极快,“去请裴神医!” “是!王妃!”苏河毫不迟疑,抱拳领命而去。 林尽欢的目光落回林如月身上,那张因剧痛而扭曲的脸庞再无半分方才的嚣张气焰,只剩下濒死般的脆弱。 她眼神微凝,声音沉静却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是对那些帮忙的妇人说:“抬到里屋炕上,铺上干净的被褥。烧热水,越多越好!再去找干净的布来!” “哎!哎!”妇人们连忙应着,小心翼翼地抬着不断呻吟、身下淌血的林如月往最近的屋舍挪去。 玉姨娘失魂落魄地跟在后面,头发散乱,脸上涕泪横流混着脂粉,狼狈不堪,嘴里反复念叨着: “救救孩子……救救我的月儿……孩子不能有事,这孩子可是侯府长孙……”她看着女儿身下那刺目的红,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站立不稳,看向林尽欢的眼神第一次没了怨恨,只剩下卑微的乞求。 林尽欢没有看她,只是冷静地指挥着:“紫萱,你跟着进去,照应着,等裴神医来。” “是,小姐。”紫萱应声,紧跟着进了屋子。 屋子里,林如月被安置在土炕上,身下的旧褥子迅速被深红的血浸透,开出刺目而狰狞的花。 她蜷缩着身体,像一只被剥了壳的虾,发出断断续续、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冷汗浸透了鬓角,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已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有破碎的气音和因剧痛而骤然绷紧的身体。 “热水,快!”林尽欢的声音穿透了屋内的慌乱,她站在炕边,目光紧紧锁在林如月身下那片不断扩大的湿痕上,眉头紧锁,却依旧维持着一种近乎冷酷的镇定。 她一边指挥着帮忙的妇人用刚送进来的热水拧了帕子擦拭林如月额头和脖颈的冷汗,一边亲自接过另一块干净布巾,毫不犹豫地用力按压在林如月小腹下方涌血最凶的位置。那血温热粘稠,隔着布巾都能感受到生命的急速流逝。 “布,干净的布,越多越好!”林尽欢头也不抬地命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她按压的手极其用力,指节都微微泛白,试图以此减缓出血的速度。 玉姨娘瘫跪在炕沿下,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她看着女儿身下那片刺眼的红,看着林如月痛苦扭曲的脸,看着林尽欢手上那迅速被染红的布巾,巨大的恐惧彻底淹没了她。 什么身份,什么田契铺契,什么卖身契……此刻都成了泡影。 她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猛地扑上前,双手死死抓住林尽欢的裙角,涕泪横流地哀嚎:“王妃!王妃娘娘!求求您!求您一定要救救月儿!救救她肚子里的孩子!那是侯府的血脉啊!求您看在……看在……” 她哽住了,想不出任何能打动眼前这位冰冷王妃的理由,只剩下绝望的重复,“求您了!求您发发慈悲!孩子不能有事!月儿不能有事啊!” “我虽然是学医的,但是没有涉猎妇科,只能等裴神医,你求我也没有用。” 门外传来应声和跑开的脚步声。帮忙的妇人们进进出出,端水的、递布的,脸上都带着惊慌。 浓郁的血腥气在狭小的土屋里弥漫开来,混合着炭火和汗水的味道,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林如月的呻吟声渐渐低弱下去,眼皮开始沉重地往下耷拉。 “月儿!月儿!你醒醒!别睡!千万别睡啊!”玉姨娘见状,魂飞魄散,扑到炕上,用力摇晃着女儿的肩膀,声音凄厉得变了调。 林尽欢看着林如月失去血色的脸和逐渐涣散的瞳孔,心中一沉,手上按压的力道更重了几分,对着门口厉声道:“参片!快!谁有老参片!先吊住气!” 此时,裴神医拖着疲惫的脚步走了进来。 路上已经对林如月的情况答题有了了解。 所以一进门先用用银针给她止血。 止住血之后,才细细把脉开方。 裴神医凝神细诊,指下脉象微弱如游丝,滑脉之象已散,取而代之的是气血离经、元气欲脱的虚浮涩滞。 他花白的眉毛紧锁,沟壑纵横的脸上刻满凝重。 “如何?裴神医,孩子……孩子可还能保住?”玉姨娘扑到近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冀。 裴神医缓缓收回手,没有看她,只沉重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却清晰地砸在玉姨娘心头:“胎元已散,回天乏术。如今只看看能不能保住大人。” 玉姨娘听得“回天乏术”已经吓傻了。 他语速极快,一边说一边已悬腕提笔,“失血过多,气随血脱,险象环生!快,按这个方子去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要快!人参三钱,阿胶三钱烊化,炙黄芪一两,当归炭五钱,地榆炭五钱,艾叶炭三钱,炮姜三钱……” 他笔走龙蛇,药名剂量飞快落在纸上。 药还没有熬好,守着林如月的妇人尖叫着喊道:“不好了,她又流血了。” 第121章 楚瑜找上门 玉姨娘疯了一样,扑到林尽欢的跟前,语无伦次的哭道:“大小姐,哦不,王妃,求求你,我就在这么一个女儿,求求你救救她,求你了。” 就在此时,紫萱将熬好的药端了进来,塞到玉姨娘的手中:“姨娘自己给二小姐喂药吧。” 她是伺候王妃的, 可不是楚世子的侍女,没有义务伺候不相干的人。 玉姨娘双手抖得如同风中残叶,几乎捧不住那碗滚烫的药汁,褐色的汤药在粗瓷碗里晃荡,溅出几点落在她染血的袖口上。 她顾不得烫,几乎是扑到炕沿,颤声唤着:“月儿,乖,张嘴……喝了药就好了……”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试图撬开林如月紧咬的牙关。 林如月眼皮半阖,意识模糊,只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微弱如蚊蚋的呻吟,身体因剧痛而痉挛蜷缩。 玉姨娘用颤抖的手指捏住女儿的下颌,强行灌入一口药,药汁却顺着林如月惨白的嘴角淌下,混着冷汗,滴在浸透血污的褥子上,留下蜿蜒的暗痕。 “喝啊!你倒是喝啊!”玉姨娘绝望地低吼,又灌下一勺,这次林如月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随即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玉姨娘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松,药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瓷四溅,滚烫的药汁泼洒一地,浓重的苦味瞬间压过了血腥气。 “废物!”裴神医低斥一声,疾步上前,一把推开失魂落魄的玉姨娘,枯瘦的手指迅疾如电,再次捻起银针,精准刺入林如月小腹几处要穴。 “再去熬药!” 紫萱嫌弃的看了玉姨娘一眼,又急匆匆的去熬药。 不多时,端了药进来,一勺一勺的给林如月喂了下去。 褐色的药汁勉强喂进去大半碗,林如月灰败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松动,紧蹙的眉头略微舒展了些许,喉咙里发出几不可闻的吞咽声。 裴神医枯瘦的手指一直搭在林如月的腕脉上。 他另一只手捻着银针,随时准备落下。 玉姨娘瘫坐在冰冷的地上,指甲深深抠进泥地里,留下几道凌乱的划痕。 林尽欢站在稍远的地方,目光沉静如水。 她见惯了生老病死,对林如月,她抱着一种尽人事听天命的态度。 所以脸上的情绪没有太大的起伏。 时间一点点流失,不知道过了多久,裴神医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好了,总算是从阎王手中,将她抢回来了。如今天色已晚,明早将人拉走吧。” 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玉姨娘说的。 因为他在来之前,也已经对玉姨娘和林如月都做了什么什么事。 此时竭尽全力的救她,也只是出于一个医者的初心。 玉姨娘哆嗦着嘴唇,想对裴神医说些什么,可是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头子累坏了,我要去休息了,再不休息,见阎王的就是我了。”说完此话,裴枕河提起药箱回了自己的房中。 林尽欢也默默无闻的退了出去。 紫萱、苏河以及村里的妇人们纷纷退出了房间。 林尽欢再南辰的一侧对付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正要命人去通知楚家来接人,楚瑜带着人来了。 一进千牛村,就喊打喊杀,让她们交出林如月。 “林尽欢!你们把月儿藏哪儿了?给老子交出来!不然老子今天踏平你们这破村子!” 林尽欢眼神一凛,快步走到门边。只见楚瑜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十几个手持棍棒、凶神恶煞的家丁护院,正气势汹汹地闯入村口。 他铁青着脸,双目赤红,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 苏河身形一动挡在院门前,锐利的目光扫过那群气势汹汹的家丁. 最后将目光落在楚瑜那张因暴怒的脸上,冷声道: “楚世子好大的威风,大清早便来王妃落脚处喊打喊杀,不知是何道理?” 楚瑜勒住缰绳,嘶吼道:“少他妈废话!月儿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她肚子里还怀着我的骨肉!林尽欢,你给我滚出来!” 他猛地一扬马鞭,指向那些被惊动、远远围观的村民,“今日不交出月儿,老子定叫你们这破村子鸡犬不留!” 村民们被这阵势吓得纷纷后退,脸上露出惊惧之色,低低的议论声里充满了不安。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林尽欢缓步走了出来。 “你来的正好,林如月已经脱险了,你赶紧将她接走吧,别忘了走之前,别忘了将裴神医的诊费结一下。” 正好走出门的裴枕河听了林尽欢的话之后,笑着对她道:“就是这个话,丫头,你可以,平日里没白疼你。关键时刻,脑子比我好使。” 楚瑜被林尽欢的话噎得面色铁青,眼中怒火几乎喷薄而出,他攥紧马鞭的手背青筋暴起,嘶声道:“林尽欢,你把月儿怎么了?若是月儿少了一根头发,我就要你的命。” 林尽欢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解释, 楚瑜一甩手中的马鞭朝着林尽欢甩了过去。 疏桐闪身到了林尽欢的跟前,身后接住了鞭子: “世子自重。王妃已言明,林姑娘刚历大劫,受不得惊扰。你若再放肆,莫怪属下无礼。” 林尽欢见状,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声音却依旧沉静如渊:“世子若不信,大可亲自入内查看。但记住,裴神医一夜未眠才救回令郎血脉,诊费纹银百两,一分不能少。” 她侧身让开半步,目光扫过楚瑜身后的家丁,“紫萱,带世子去东厢房。玉姨娘正在里头守着,正好一并交代清楚。” 裴枕河捋着胡须,嘿嘿一笑,插话道:“正是!老头子这条老命都快搭进去了,诊金、药费、辛苦钱,少一个铜板都不行!” 他边说边慢悠悠地踱到院角石凳坐下,摆出副讨债的架势,枯瘦的手指还故意在药箱上敲了敲。 楚瑜被这连番话语激得气血翻涌。 他猛地跳下马,一把推开试图搀扶的家丁,踉跄着冲向厢房,口中仍不依不饶:“月儿!” 门帘掀开,玉姨娘蓬头垢面地扑出来,涕泪横流地抱住楚瑜的腿:…… 第122章 我绝不饶你 “世子爷!您可算来了……月儿她、她流了好多血,孩子没了……”她语无伦次地哭诉,浑身抖如筛糠。 屋内,林如月躺在土炕上,面色灰败如纸,气息微弱。 楚瑜冲进去时,正见她蜷缩在染血的旧褥间,双目紧闭,唇瓣干裂。 他扑到炕边,颤声唤道:“月儿?” 说完此话之后,楚瑜会审怒目等着林尽欢喊道:“林尽欢,你到底对月儿做了什么,她怀孕了你还欺负她。” 林尽欢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楚瑜双目赤红地瞪着林尽欢,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林尽欢!你到底对月儿做了什么?!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她变成这样的!” 玉姨娘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连滚爬爬地扑到楚瑜脚边,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袍角,涕泪糊满了她狼狈不堪的脸: “世子爷!您要为月儿做主啊!就是她!就是王妃!是她们……她们害得月儿小产,流了那么多血,差点……差点连命都没了!我的月儿好苦啊……”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将矛头直指林尽欢,仿佛要把所有的恐惧和怨恨都倾泻出来。 林尽欢依旧立在原地,脊背挺得笔直,对扑面而来的指控视若无睹。 她唇角那抹冷笑更深了些,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清冷的目光扫过楚瑜因暴怒而扭曲的脸,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冰锥般的穿透力: “楚瑜,与其在这里大吵大闹,不如看看你心尖上的人,此刻最需要的是静养,而非你在这里火上浇油,惊扰她的心神。”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哭嚎的玉姨娘,语气更冷了几分: “还有你,玉姨娘。裴神医耗尽心力才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你若真想林如月活命,此刻该做的,是闭嘴,让她安静歇息,而不是在这里挑拨离间,徒耗她的元气。”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玉姨娘头上,噎得她哭声一窒,只剩下无意识的抽噎。 楚瑜被林尽欢这近乎冷酷的镇定噎住了,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他胸口剧烈起伏,看着林如月气若游丝的模样,再看看林尽欢那副置身事外的冷漠神情,一股前所未有的憋屈和无力感攫住了他,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你给本世子等着!若月儿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饶你。” 楚瑜的狠话在狭小的土屋里回荡,带着虚张声势的狠戾。 林尽欢迎着他的视线,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静。 她甚至微微偏了下头,仿佛在看一出拙劣的闹剧,那无声的轻蔑比任何言语都更刺人。 “世子有功夫在这里放狠话,不如省省力气,想想怎么把人安稳地带回去。”她的声音清澈,字字清晰,“裴神医的药方在此,后续如何调养,是你们侯府的事。至于诊金——” 她目光转向角落里抱着药箱的裴枕河。 “一分一毫也不能少。” 裴神医立刻会意,清了清嗓子,慢悠悠踱到屋子中央,伸出一只枯瘦的手:“纹银一百两,外加老夫一夜未眠、耗神费力的辛苦钱五十两,一共一百五十两。世子爷,您是现银还是银票?老头子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只认硬通货。” 楚瑜的脸瞬间由铁青涨成猪肝色,额角青筋暴跳。 他何曾受过这等当面讨债的羞辱? 尤其还是当着这许多人,以及……他下意识瞥了一眼依旧人事不省的林如月。一股邪火直冲脑门,他猛地抬手,似乎想发作。 “世子!”一直沉默如影子般护在林尽欢身侧的疏桐,身形微微一动,无声地挡在了裴神医面前,冰冷的视线扫过楚瑜那只抬起的手。 那无形的压力,让楚瑜的手僵在半空,最终狠狠甩下。 “好!好得很!”楚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几乎是咆哮着对身后同样惊慌的家丁吼道,“死人吗?还不拿银子给这老东西!然后赶紧把月儿抬上车!”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哆嗦着从怀里掏出银票,被裴神医一把抓过,对着窗棂透进来的微光仔细验看,嘴里还念念有词:“嗯,还成……一百五十两,一文不少。” 他满意地点点头,小心将银票揣进怀里,又拍了拍,这才抱着药箱退开,脸上露出疲惫又得意的笑容。 玉姨娘瘫软在冰冷的泥地上,看着家丁们小心翼翼地用门板抬起昏迷的女儿,泪水无声地淌过她布满污痕的脸颊。 她想扑上去,身体却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只能徒劳地伸出手,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 “走!”楚瑜看也不看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下令。 他最后剜了林尽欢一眼,仿佛要用眼神刀了她一般。。 然后,他猛地转身,大步冲出这间弥漫着血腥、药味和屈辱气息的土屋。 家丁们抬着门板紧随其后,玉姨娘被一个粗壮的婆子半扶半拽地拖了出去,留下一地狼藉——摔碎的瓷碗碎片、泼洒的药汁污迹、凌乱的脚印,还有弥漫全屋的血腥气。 “总算是清净了。”裴枕河长长舒了口气,捶了捶酸痛的腰背,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收到银子的满足,“老头子这把骨头,差点交代在这儿。” 裴枕河还在揉着酸胀的腰,嘴里嘟囔着“亏了亏了,这一百五十两还不够买我几根好参须子的。” 可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却掩不住深重的疲惫,连捋胡须的手指都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 他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声音含糊起来:“丫头……老头子真不行了,得去躺会儿……天塌了也别叫我……” 林尽欢的目光终于从地上的污渍移开,落在了裴枕河佝偻的背影上。 “紫萱,苏河、疏桐……” 守在院门处的两人闻声立刻快步上前,躬身待命。 “把这里收拾干净。”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所有的痕迹,一点不留。” 紫萱、苏河、疏桐三人齐齐应声:“是,王妃。” 林如月和玉姨娘走后,千牛村终于恢复了平静。 南辰和沈峰也能静养了。 关猛又开始准备路上用的东西。 林尽欢原本以为,这十天应该再没什么事儿了。 没想到……楚瑜会卷土重来? 第123章 一定是她 楚瑜带着比上次更多的人马,将整个千牛村团团围住。 林尽欢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目光沉静地看着远处尘土飞扬,心中却是一片波澜不惊。 她知道,这一战,在所难免。 林如月小产,总要找个人背锅。 虽然自己竭尽全力救了她,可是她可不会领情。 紫萱、苏河、疏桐三人紧紧护在林尽欢身边,神色凝重,严阵以待。 “王妃,这次恐怕不好对付。”苏河低声说道,目光不时扫向远处那越来越近的队伍。 林尽欢微微点头,神色依旧平静:“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问心无愧,何惧之有?” 她的话音刚落,楚瑜的队伍已经冲到了近前。 楚瑜骑在高头大马上,双目赤红,神色狰狞,仿佛要将林尽欢生吞活剥一般。 “林尽欢,你这个毒妇,竟敢害我的孩子!今日我定要让你血债血偿!”他嘶吼着,扬起手中的马鞭,就要朝着林尽欢抽去。 疏桐身形一动,瞬间挡在林尽欢面前,一把抓住了挥来的马鞭。 “世子爷,请注意你的言行。”他的声音冰冷,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楚瑜被阻,怒火更盛,他猛地跳下马,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就要朝着林尽欢刺去。 林尽欢面色不变,身体往后一退。 “楚瑜,你搞搞清楚,是林如月先来找事儿的,若是她不来千牛村,好好在侯府呆着,怎么会有这场祸事。 “难道她不知道身怀有孕需要静养吗?还是,你府里有人怂恿她这么做,目的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林尽欢这番话说的极慢,字字句句清清楚楚的告诉楚瑜,害林如月的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另有其人。 楚瑜闻言,动作一顿,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他怒目圆睁,紧盯着林尽欢,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林尽欢面色平静,眼神清澈,没有丝毫的心虚和躲闪。 “你少在这里狡辩!若非你心狠手辣,月儿怎会遭此大难!”楚瑜怒吼着。 林尽欢身形轻盈一闪,躲过了这一击。 她冷声道:“楚瑜,你是没有脑子吗?你想想林如月有没有孩子,跟我什么关系?” 她说完此话之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怒火忍了下去,道:“若是林如月的孩子顺利的生下来,对谁最不利,那谁就最不希望这个孩子顺利出生,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楚瑜闻言,神色稍缓。 林尽欢目光中满是失望:“楚瑜,林如月好不好都是我的庶妹,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林如月小产,并非我所愿。你若真为她好,就该好好保护她,而不是在这里迁怒于人。” 楚瑜被林尽欢的话噎得半晌无语,他紧握着长剑,脸色铁青。 周围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村民们远远围观,却不敢上前。 林尽欢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楚瑜的心上。 可是,他心中的愤怒和不甘却如同野火燎原,难以平息。 他看向林尽欢,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林尽欢,就算如此,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月儿受苦而不闻不问!你身为长姐,难道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吗?” 林尽欢闻言,眸光微冷。 她看着楚瑜,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楚瑜,昨日若无裴神医的全力救治,你抬走就是林如月的尸体了。 “一场激烈的骂战,可能会让她情绪激动,动了胎气,但是绝不会到一尸两命的地步,所以楚瑜,你还是回去好好查查,林如月最近的吃食有什么异常。 “她肚子里怀的可是你儿子,你就不关心这件事的真相吗?” 楚瑜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更为阴沉,紧抿的唇线透露出他内心的挣扎与不甘。 他瞪视着林尽欢,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却又夹杂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真相?我自然会查!但若是让我发现这件事与你有关,我绝不会放过你!”楚瑜咬牙切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林尽欢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与无奈。 “楚瑜,你若真想知道真相,就该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林如月最近的所作所为,以及她身边的人都做了什么。而不是在这里,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是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楚瑜闻言,身形微微一震,紧握着长剑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些许。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狂乱的心跳和翻涌的怒火。 他看向林尽欢的眼神中,愤怒与疑惑交织,仿佛在权衡她话中的真假。 “好,我会查。”楚瑜最终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但林尽欢,你记住,若月儿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不论是谁做的,我都唯你是问!” 林尽欢轻轻摇头,白了他一眼。 楚瑜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自己的马匹。 “走!”他低沉地吼了一声,翻身上马,带着手下的人马迅速离开了千牛村。 回到楚家之后,就开始秘密派人调查林尽欢身边的人。 其实这件事想查清楚,并不是很难,只要从负责林如月饮食起居的人入手就可以。 不出三天,就有了结果。 “世子,夫人最近的饭菜中一直有凉寒之物,保胎药的药渣里还查出了红花……” 楚瑜听了此话猛地一拍桌子,横眉怒目,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魏新月! 一定是她。 她怕这个孩子出生之后,林如月的地位超过她。 一定是这样。 这个毒妇!楚瑜紧咬着牙关,双拳攥得青筋暴起。 他猛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边走边怒声吼道:“来人请将魏夫人请到这里来。就说我有事要与她商量。” 不多时,魏新月在众婆子丫头的簇拥下到了楚瑜的书房:“世子找我何时,后面还有许多事需要我处理。” “魏新月!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月儿下手!”楚瑜怒目圆睁,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魏新月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世子此话从何说起?”。 楚瑜看着她那副装傻充愣的样子,只觉得怒火更盛,他猛地用力抓住她,将她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你还装!保胎药里的红花,是不是你放的!”楚瑜咆哮着,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 魏新月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但很快又镇定下来,“我没有,也不屑做这样的事。” “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楚瑜说着,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魏新月微微抬起头,“哦,还有证据,那就请世子将证据拿出来吧。我看看是否与我手中的证据是否吻合?” “你手中也有证据?什么证据?”楚瑜顿时纳闷的问道。 第124章 翠萍招了 魏新月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露出一抹冷笑:“这是门房婆子的口供,这是小厨房厨娘的口供,你可以拿去看看。” 她说着将手中的口供放在了楚瑜的手中。 楚瑜看完之后,冷冷一笑:“魏新月,你是不是觉得你和你聪明。” 魏新月侧头看向他:“怎么?怎么里面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这一切都是林如月身边的丫头翠萍所为,要怪也怪林如月自己不会驭下,难道这也能怪在我的头上吗?” 楚瑜闻言,脸色微变,他紧盯着魏新月,“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吗? “你以为你将所有的责任推到她身上去,我就查不到吗?从你们还没有嫁进楚家的时候,你身边的丫头春燕就与月儿身边的翠萍交往甚密,难道翠萍的行为不是你授意的?” 魏新月听了此言,哭笑不得: “世子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授意的,难道就不能是翠萍与自己的主子有仇,或者是翠萍背主求荣?怎么就成了是我授意的? “世子亲自审讯过翠萍了?拿到口供了?” 此话说的楚瑜哑口无言,半晌方道:“翠萍是月儿的丫头,她若是没有什么利益驱动,为什么要谋害自己的主子,谋害月儿对她有什么好处?” “所以,世子就凭自己的主观臆想,就将这个罪名强按在了我的头上。”魏新月与林如月不同,她可不图楚瑜对她的情情爱爱,她要的是楚家的权势。 只要不撼动她在楚家的地位,林如月跟楚瑜怎么卿卿我我都跟她没有关系。 魏新月见楚瑜被自己问的语塞,起身道:“世子还是查清楚了再找我的,我也会继续查下去,一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林如月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楚家的第一个孩子,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没了,毕竟我是孩子的嫡母。” 说完此话,她起身微微一矮身,算是给楚瑜行礼了,也不管他还有没有别的事,带着丫头婆子出了他的书房。 楚瑜被她一番抢白,气得脸色铁青,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他紧握着拳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双眼紧盯着魏新月的背影,眼睁睁地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楚瑜猛地一拳砸在书桌上,桌上的笔墨纸砚被震得四散而落。 “这个毒妇!这个时候还强词夺理。你不是要证据,好我就给你找证据,到时候看你还怎么说。”楚瑜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开始着手安排下一步的行动。 “提审翠萍!一定要撬开翠萍的嘴。” 侍卫领命而去,急匆匆出了书房。 楚瑜站在书房的窗前,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 他绝不能容忍任何人在楚家兴风作浪,更不能让那未出世的孩子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楚瑜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那侍卫带着两名粗壮的婆子走了进来,他们的身后,正是被五花大绑的翠萍。 翠萍的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恐惧与不安。 楚瑜冷冷地看了翠萍一眼,声音低沉而坚定:“说,为什么要谋害自己的月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受谁的指使?” 翠萍声音颤抖的道:“没……没有人……指使……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这话一听就不是实话。 楚瑜也不是傻子,他已经没有任何耐心跟翠萍消磨时间,对身边的侍卫道:“脱下去,用刑,直到她说出幕后指使为止。” 侍卫闻言,立刻应声上前,架起翠萍就要往外走。 翠萍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她知道自己若是不说,今日怕是要受一番苦楚了。 她紧咬着牙关,身体微微颤抖,却依然坚持道:“真的没有人指使我,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求世子爷开恩啊!” 楚瑜看着她那副模样,只觉得心中更是烦躁,他猛地一挥衣袖:“带下去!” 侍卫们应声而动,架着翠萍就往外走。 翠萍的哭喊声渐渐远去,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楚瑜坐在书房内,等待着侍卫们的消息。 终于,书房的门被再次推开,那侍卫满脸汗水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粗壮的婆子,他们手中拿着的,正是刚刚对翠萍用刑后得到的口供。 楚瑜猛地站起身,一把夺过口供,快速地看了起来。 越往下看,他的脸色越是阴沉。 口供中,翠萍终于招认,这一切都是魏新月指使的,正如他所料,魏新月是怕林如月生下长子,所以才会对她下手。 楚瑜紧握着口供,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他气冲冲的闯进魏新月的院子,将手中的口供甩在桌子上:“魏新月,你好大的胆子,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魏新月拿起翠萍的口供看了一眼,冷哼一声道:“翠萍的话就一定是实话吗?” 楚瑜气极而笑:“到现在你还想狡辩。” 魏新月不能他说完,冲外面喊道:“来人,将人带上来。” “你有耍什么花样?”楚瑜为微微皱眉不解的问道。 魏新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不多时,她身边的丫头带了一个粗衣短打的老汉和一个老妇人进来。 她们一进门吓得也不敢抬头,颤巍巍的跪地就拜:“叩见贵人,给贵人磕头了。” 楚瑜掩着口鼻,一脸嫌弃的冲魏新月道:“你弄两个腌臜的贱民来后院干嘛也不怕我们侯府弄臭了?” “世子不好奇他们是什么人吗?”魏新月一脸平静的问道? “他们是什么人?” 魏新月嘲讽的一笑:“这是翠萍的生身父母。” “你找翠萍那丫头的父母来做什么, 这件事跟他的父母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来人——”我魏新月冲外面喊道,“把丫头翠萍带着这里来。” 楚瑜的身体往后一仰,得意的道:“翠萍已经招了,不用带到这里来了。” 魏新月冷冷的看拿了他一眼,“世子审出来的可不一定是真的,一会儿翠萍来了之后,真相自然就有了。” 第125章 她为什么要害自己 不多时,翠萍被带了上来,她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恐,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魏新月看着翠萍,声音平静而坚定:“翠萍,你看看这两个人是谁?” 翠萍抬头,当看到眼前的老汉和老妇人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上前抱住他们哭道:“父亲,母亲,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不是被——” 说到这里,她的话戛然而止。 楚瑜紧盯着翠萍的反应,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魏新月冷笑一声:“你的父母被怎样了?接着说。” 翠萍身体一颤,紧咬着牙关,保持沉默。 魏新月也不着急,她缓缓站起身,走到翠萍的身边,轻声说道:“翠萍,我知道你害怕,但你要明白,纸是包不住火的,真相总会大白于天下。 “你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我可以保证,你的父母会得到妥善的安置,你也不会受到太重的惩罚。 “但如果你继续撒谎,不仅你的父母会受到牵连,你自己也会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翠萍闻言,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她抬头看向魏新月,眼中满是挣扎和犹豫。 魏新月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但很快又被坚定所取代。 “翠萍,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翠萍紧咬着下唇,仿佛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是……是我们小姐指使我的。” 她说完此话之后,情绪彻底失控,哭喊道:“我也没有办法, 她将我的父母抓起来威胁我,我也不是没有规劝过,但是——” 翠萍说完此话之后,抓起自己父亲的手,举到楚瑜和魏新月的跟前:“你们看看,只要我有一句不从,她就剁我父亲一根手指。” 说到这里,翠萍抽噎难鸣。 楚瑜紧盯着翠萍,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而魏新月则是一脸平静,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翠萍,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说的话,可是要负责任的。”楚瑜声音低沉而坚定。 翠萍低下头,声音颤抖:“我……我知道,但我说的都是实话。” 楚瑜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可是,她为什么要害自己?这根本说不通。” 他紧盯着魏新月,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魏新月,在背后用她的父母威胁她的是不是你?” 魏新月冷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楚瑜听了此话,只觉得心中烦躁无比。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我没有故意冤枉你,你想想,谁会自己害自己,而且是拿自己的肚子里的孩子,你觉得合理吗?” 魏新月点头道:“按照常理是不应该,可是这么做能将我一棍子打死。这就是林如月的目的。” “就算是这样, 可是她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吗?非要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 楚瑜在用尽一切办法说服自己,这件事不是林如月所为。 其实,这件事也一直困扰着魏新月。 林如月对自己狠,她能理解,为什么对自己的肚子里的孩子也这么狠。 她将孩子安全的生下来,这个孩子就是楚家的长孙,她母凭子归,不是更好。 除非,这个孩子不能生下来! 若是生下来,反而对她不利。 想到这里,魏新月脑海中灵光一闪——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孩子不是楚瑜的。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挥之不去。 魏新月紧盯着楚瑜,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世子,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孩子,或许根本就不是你的。” 楚瑜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站起身,怒目圆睁:“你胡说!月儿她不会背叛我!” 魏新月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一抹冷笑:“世子,你太天真了。在这个府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目的,林如月也不例外。 “她或许爱你,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楚瑜紧握着拳头,身体微微颤抖,他努力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魏新月看着他那副模样,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得意。 她缓缓走到桌边,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继续说道: “现在孩子没了,既不能查孩子的月份,也不能等孩子生下来滴血认亲,她舍了一个孩子,既摆脱了自己的嫌疑,又将我拖入深渊,还顺便陷害了一下流放途中的林尽欢,真是一箭三雕,我倒是小瞧了林如月了。” 楚瑜闻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魏新月。 “你……你是说,月儿她……她背叛了我?”楚瑜的声音颤抖,仿佛连他自己都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魏新月微微点头,脸上带着一抹复杂的神情:“只有这一个可能才能解释这件事。” 楚瑜紧咬着牙关,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他却浑然不觉。 他脑海中浮现出林如月那温柔的笑容,那纯真的眼神,那曾经让他沉醉的柔情蜜意,此刻却都变成了锋利的刀片,一片片割裂着他的心。 “不……不可能……月儿她不会这样做的……”楚瑜喃喃自语,仿佛在说服自己,又仿佛在逃避这个残酷的现实。 魏新月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同情,但很快又被冷漠所取代。 “世子,你还是太天真了。在这个府里,每个人都在为了生存而挣扎,林如月也不例外。 “她现在已经是楚家的少夫人,地位稳固,但如果她生下的孩子不是你的,那她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所以,她只能牺牲这个孩子,来保全自己。” 楚瑜闻言,只觉得一股怒火从心底涌起,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起来,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魏新月看着他,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担忧。她知道,楚瑜一旦发起疯来,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但她也明白,这个时候,她不能退缩,必须趁热打铁,将林如月彻底扳倒。 “世子,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证据,查清楚林如月之前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您的。确认了这一点,其他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魏新月说道。 楚瑜闻言,点了点头说着,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留下魏新月一人在屋内。 魏新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知道,这场争斗,才刚刚开始。 林如月,既然你不仁,那就不要怪我不义。 “来人,将这几个人给我找来。” 魏新月脸上露出一个冷笑,此时,她心里已经有了头绪,真相马上就能揭晓。 只是,不知道林如月能不能承受这真相。 第126章 提审紫苏 不多时,几个魏家的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 “当日的事情,若是有人调查,你们不必隐瞒,也不必刻意宣传,只实话实话就行。” 几个人领命而去。 春燕不解的问道:“夫人,若是世子问不到他们怎么办?” 魏新月笑道:“没事,楚瑜会命人查的,而且会查到那天的事情。” 此时,春燕也想到了:“小姐,那天玉姨娘的丫头上门的时候,是不是他们府上丢的不是林如月的丫头,而是林如月。” 魏新月面无表情,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 正如她所料的那样,楚瑜果然一步一步查到了林尽欢成亲的那天。 那天林家出现了一个意外,丢了一个丫头。 这个丫头找到之后,放在了林子贤的院中。 楚瑜紧锁着眉头,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隐隐觉得,这是为了掩盖什么真相。 而这个真相,很可能与林如月肚子里的孩子有关。 想到这里,楚瑜的眼神变得愈发坚定。 他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也绝不让任何人破坏楚家的安宁。 楚瑜立刻吩咐下去,加派人手,务必找到那个丫头,同时,也要仔细调查林尽欢成亲那天的所有细节,不能有任何遗漏。 侍卫们领命而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楚瑜的心情也愈发焦急。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侍卫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信。 “世子,这是刚刚有人送到府上的,说是关于林尽欢成亲那天的消息。”侍卫说道。 楚瑜猛地站起身,一把夺过信封,快速地拆了开来。 信中,详细地描述了林尽欢成亲那天的所有情况,包括那个失踪的丫头的行踪。 楚瑜越往下看,脸色越是阴沉。 楚瑜紧握着信纸,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去林家,将那个叫紫苏的丫头抓来。最好不要惊动任何人。” 楚瑜心中明白,这件事已经越来越复杂,他必须小心行事,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他的行动,否则,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他立刻吩咐下去,让侍卫们暗中行动,务必将紫苏悄无声息地带回来。 侍卫们领命而去,楚瑜则坐在书房内,等待着他们的消息。 此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魏新月会那么有恃无恐,原来,她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而林如月,她究竟在这场局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她肚子里的孩子,又究竟是谁的? 楚瑜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愤怒,他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他,伤害到楚家。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侍卫们带着紫苏走了进来。 楚瑜紧盯着紫苏,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一定要从这个丫头口中问出真相。 紫苏一进门,看到楚瑜那凌厉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几乎要瘫软在地。 楚瑜紧盯着她,声音低沉而有力:“紫苏,告诉我,林尽欢成亲的那天,你到底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 紫苏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她低着头,不敢看楚瑜的眼睛,声音如同蚊子一般:“我……我那天……我那天……” 楚瑜见她支支吾吾,心中更加确定其中必有隐情,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说!你要是不说,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紫苏被吓得一哆嗦,终于开口说道:“我……我那天被玉姨娘派去给林尽欢送贺礼,可是……可是走到半路,我被人迷晕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了。” “陌生的地方,什么地方?描述一下,是个破庙还是个民宅,是城外还是城外还是城内,周围有什么?详细的说说。” 紫苏当天一直在林家后院做杂活,刚才也是情急之下自己胡编的,此时,她哪能详细的描述出来。 楚瑜间紫苏吓的浑身哆嗦,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下一沉,冷笑道:“那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人?或者听到什么动静?” 紫苏假装努力回想着那天的情景,然后说道:“我……我听到有人说话,好像……好像是在商量什么事情,但是具体说了什么,我记不清了。” “说话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紫苏想了想,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是男人,” “还有吗?有没有鸟叫蝉鸣之类的声音。” 紫苏深深闭了一下眼睛,迟疑了半晌方道:“没有。” “那抓你的这些男人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事?” 紫苏一面拼命摇头,一面道:“没,没有,没有……” “那些男人抓你做什么?好吃好喝供着你们吗?”楚瑜说完此话,怒目拍案而起,吓得紫苏一下瘫在了地上,“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紫苏趴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她抬头看向楚瑜,眼中满是恐惧和无助。 她哽咽着说道:“世子,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抓我做什么,他们只是把我关在一个屋子里,什么都不让我做,也不让我出去。” 楚瑜闻言,紧皱着眉头俯下身来,看着紫苏:“他们关了你多久?” 紫苏想了想,说道:“大概有一天一夜吧。” 楚瑜站起身来,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他在思考着紫苏的话。 “一天一夜,那些人就只是关着你?” 紫苏吓得不敢再搭话,只是似有若无的点点头。 楚瑜太了解男人了,他根本就不相信紫苏说的话,冲身侧的人道:“将她带到地牢用刑,什么时候说实话,什么时候放出来。” 紫苏听了此话,忙磕头求道:“世子饶命,世子饶命,我说的都是实话,真的,求您相信我。” “先把她的脸刮花。” 楚瑜已经失去了最有一点耐心。 紫苏看到一个侍卫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朝着她走来,吓得忙道:“世子,我说,我说……”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侍卫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世子,不好了,林夫人月……林夫人她……” 楚瑜猛地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如月怎么了?快说!” 侍卫说道:“林夫人身边的丫头来报,说,说她……她突然腹痛难忍,现在已经晕过去了,府上的大夫说,凶多吉少……” 第127章 我是为诊费来的 楚瑜松开侍卫的衣领,踉跄着往后退去,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喃喃自语道:“不……不可能……月儿她怎么会这样……这一定是有人在搞鬼……” 说到这里,楚瑜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先去看看夫人,你们看好了她,不要让她又任何意外。” 说完,楚瑜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侍卫们见状连忙跟上。 一路上,楚瑜心急如焚,不断地催促着侍卫们快点再快点。 终于,一行人来到了林如月的住处。 此时,林如月的房间外已经围满了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脸上满是担忧,可是却束手无策。 楚瑜拨开人群,快步走进房间。只见林如月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呼吸微弱。 他慢慢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林如月的脸,冰凉刺骨。 他心中一紧,连忙转头看向一旁的大夫:“大夫,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大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世子,林夫人小产之后,又受了风,情况非常危急,老夫已经尽力了,能不能挺过去,就看林夫人自己的造化了。” 楚瑜闻言,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头顶,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夫:“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月儿她明明已经……” 大夫知道楚瑜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世子,林夫人小产的时候,孩子的月份太大了,需要好好静养,不知道为甚,看林夫人的脉象,不光没有静养,反而劳心劳力了。” 楚瑜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猛地扶住床边的桌子,才勉强稳住身形。 就在这时,林如月突然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楚瑜连忙凑近过去,只见林如月的眼皮微微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楚瑜,林如月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变得黯淡无光。 她虚弱地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楚瑜紧握着林如月的手,眼中满是焦急与心疼:“月儿,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我会找最好的大夫来给你治病。” 林如月微微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了几个字:“楚瑜哥哥,对不起,我没能保住我们的孩子……” 说着两眼一红,泪光点点,看的楚瑜心疼不已。 林如月说完这句话,便再次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昏迷之中。 楚瑜呆立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喊道:“快,去陈哥哎千牛村请裴神医,无论多少银子,一定要请到他”。 说完此话,他瘫坐在床边。 此时,他已经将紫苏的事情抛在脑后,一心只想将林如月救活。 侍卫们闻言,连忙领命而去,不敢有丝毫耽搁。 楚瑜坐在床边,紧握着林如月的手,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担忧与痛苦。 他看着林如月那苍白的脸色,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自责。 都是他不好,没有保护好她,没有让她过上安稳的日子,反而让她遭受了这么多的苦难。 他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他都要将林如月救活,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楚瑜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床边,等待着裴神医的到来。 终于,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楚瑜猛地抬起头,只见侍卫们领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了进来。 楚瑜连忙站起身,迎了上去扶住了裴枕河的手臂:“裴神医,您可算来了,快看看如月。” 裴神医一脸嫌弃的将他甩开,白了一眼道:“我是冲着银子来的,说好了,我将人就火了, 你付诊费五百两,少一分也不行。” 楚瑜闻言,连忙让开了位置,一叠声的道:“好好好,银子不是问题,您快救人吧。” 裴神医手法娴熟,不一会儿,林如月的脸色便渐渐恢复了血色,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 楚瑜见状,心中稍微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紧张了起来。 他担心林如月会再次陷入昏迷,更担心她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裴枕河侧头给了他一个白眼:“得陇望蜀,现在刚刚将她从阎王的手中抢回来,你想的倒长远。先好好调养,保住性命,再说其他的。” 楚瑜闻言,心中虽有不甘,但也知道裴神医说的是实话,只能点了点头,道:“是是是,神医说的是,是我太心急了。” 裴神医没有理会他,继续专心致志地为林如月把脉,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好了,她暂时没什么大碍了,我先开个方子,你让人去抓药,记得,一定要按照方子上的要求煎药,不可有丝毫差错。” 楚瑜连忙点头应下,让人送来了笔墨纸砚,裴神医大笔一挥,写下了一张药方,递给了楚瑜。 楚瑜接过药方,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吩咐侍卫去抓药。 安排好一切后,楚瑜再次坐到了床边,紧握着林如月的手,眼中满是心疼与自责。 他轻轻地唤着林如月的名字:“月儿,月儿,你听到了吗?裴神医已经来了,你已经没事了,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虽然林如月并没有任何反应,但楚瑜却仿佛能够感受到她的回应一般,心中稍微有了些许安慰。 就这样,楚瑜一直守在林如月的床边,看着她的脸色渐渐好转,呼吸也渐渐平稳,心中才稍微松了口气。 他知道,林如月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调养身体无论如何,都要将她照顾好,绝不让任何人再伤害到她。 与此同时,魏新月得知林如月此时晕倒,明明知道她是耍手段,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命人去看看紫苏那个丫头,千万别让林如月的人占了先机,将人劫走,到那时,我们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魏新月的属下,听了此话之后,忙领命去了。 晚间,有人急匆匆来报:“夫人,不好了,那个叫紫苏的丫头,在世子爷的书房中,触柱身亡了……” 第128章 又是死无对证 魏新月听了此话之后猛地站起身,哭笑不得:“好,好,好,好个林如月,真是够狠!” 紫苏一死,又是一个死无对证! 只是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办法,让紫苏甘愿赴死的? 魏新月紧咬着牙,双手紧握成拳,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不甘。 她心中明白,紫苏的死,无疑是林如月为了掩盖真相而做的最后挣扎。 可是,这样一来,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她再也无法从紫苏的口中问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楚瑜这个没脑子的也就没有办法了解真相,到时候,他还是会怀疑自己。 魏新月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知道,现在生气和愤怒都是徒劳的,她必须冷静下来,想出一个对策来应对眼前的困境。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神色慌张地说道:“夫人,不好了,世子爷已经命人去请裴神医了,说是林夫人情况危急。” 魏新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她冷冷地笑了一声,说道:“哼,林如月,看来你是真的豁出去了,竟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侍女见状,不敢再多言,只是低着头,静静地站在一旁。 魏新月思考了片刻,然后说道:“你去打听一下,看看裴神医那边有什么动静,还有,注意林如月那边的情况,有任何消息,立刻来向我汇报。” 侍女领命而去,魏新月则坐在桌前,紧皱着眉头,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她知道,林如月这一招虽然狠毒,但也并非没有破绽。 只要她能够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林如月的罪行,那么,她依然可以扳倒林如月,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想到这里,魏新月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与狠厉。 “紫苏死前,可见过什么人?”魏溶月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的地方。 “奴婢马上明儿你去问。”春燕忙急匆匆的出去了。 不多时回来道:“好像并没有见什么特别的人,只有林夫人的一个丫头哭喊着来禀告林夫人昏迷的事情。但是这个丫头并没有进书房,只是在书房外面禀告的。与紫苏并没有碰面。” 魏溶月大脑飞快的转着:求生才是人的本能,为什么紫苏在楚瑜离开之后,就自杀了? 她的死一定有原因。 她想到这里问道: “那个丫头叫什么名字?” 春燕想了想道:“回夫人,奴婢打听过了,那个丫头叫翠兰,跟这个紫苏可有什么关系?” 春燕摇头道:“他们都是林家的丫头,奴婢还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关系。” 魏新月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她看着春燕,吩咐道:“你让人去盯着翠兰,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还有,注意林如月那边的情况,有任何消息,立刻来向我汇报。” 春燕领命而去,魏新月则坐在桌前,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翠兰,紫苏! 这两个名字在魏新月的脑海中不断地盘旋着。 到了晚间,春燕回来了:“夫人,翠兰是紫苏的幼妹,头几年灾荒的时候,她带着妹妹逃荒至京城,被林家的玉姨娘所救。 “后来紫苏给了林家的大小姐,翠兰留在了玉姨娘的身边, 林夫人出嫁的时候,玉姨娘将翠兰给了林夫人。” 魏新月点头道:“我知道了。” 此时,楚瑜也得到了紫苏自尽的消息。 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愤怒。 他刚刚要知道事情的真相,等他赶来的时候,紫苏已经断气了。 现在线索又断了。 这个背后操控之人,简直胆大包天。 他绝对不会就此罢休,一定要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神色紧张地说道:“世子爷,裴神医那边传来消息,说林夫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但是还需要继续调养。他,他……” 侍卫说到这里低头不语了。 楚瑜闻言,心中稍微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皱起了眉头,“他什么?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 侍卫道:“裴神医除了要五百两的诊费,还要一百两的药费。” 楚瑜没好气的道:“给他,这也值得来禀告吗?” 裴枕河拿了六百两银子,开开心心出城,回到千牛村。 这几天,没有人捣乱,沈峰和南辰都得到了休养,身体在慢慢恢复。 “这么开心,挣了多少银子?”林尽欢一面问,眼睛一面朝着景天背着的袋子望去。 裴枕河忙用手捂住道:“没多少,救死扶伤,救死扶伤。” 林尽欢撇撇嘴道:“嘁——还不肯说,肯定不少。” 裴枕河将银票拿出来,数了数,递给景天:“你去买些好吃的,顺便将药钱付了。” 景天接过银票,高高兴兴地出门去了。 裴枕河看着景天离开的背影,转头对林尽欢笑道:“你这张嘴啊,真是厉害。不过,这次确实赚了不少,够我们花一阵子了。” 林尽欢耸了耸肩道:“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嘛。不过,你也真够黑的,五百两诊费,一百两药费,也不怕人家把你打出来。” 裴枕河哼了一声道:“他敢!我可是神医,救了他老婆的命,他还得感谢我呢。再说了,我这也是童叟无欺,明码标价。” 他看了林尽欢一眼,讨好的道:“不过,若是你答应我的徒弟的话,我可以给你免费治病。” 林尽欢抬手抓着他的胡子狠狠拽了一下:“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吧,你才有病,需要看呢。” “口误口误,你这死丫头够狠的,差点把我的胡子拽掉了,”裴枕河说到这里之后,眼睛看向林尽欢的身后,一脸促狭的笑道:“你对我老头子这么不敬,就不怕我给南辰看诊的时候,给他下料吗?” “一年后我就跟他和离了,你下不下料,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林尽欢说到此处,感觉身后好像有人,回转身一看,竟然是南辰不知什么时候,转着轮椅到了她的身后。 第129章 离开京城 南辰面色平静地看着她,眼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林尽欢笑道:“看来你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南辰微微一笑,道:“嗯,是,好多了。裴神医说要收你为徒,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一下。” 林尽欢撇了撇嘴,道:“恭喜什么恭喜,我才不要做他徒弟呢,你看他那样子,我才不要跟他学医术呢。” 南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道:“我看裴神医医术高超,为人又豁达开朗,你做他徒弟也不错。” 林尽欢翻了个白眼,道:“我才不要,我要做的也是悬壶济世的女侠,才不要做他那个整天只知道啃书的老头子的徒弟呢。”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次能这么快好起来,也多亏了裴神医,等你好了,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南辰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 “你两个当我是空气呢?”裴枕河走到他们中间站了定了,气呼呼的说道。 “裴神医,您有什么事儿,尽管说。”南辰笑着说完却对裴枕河身后的林尽欢使了一个眼色。 “你小子故意的,当我的面,跟这臭丫头眉来眼去的。”裴枕河伸手挡在了南辰的双眼上。 “告诉你们个不好的消息。” 南辰见裴枕河的神情严肃,于是收了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的问道:“什么事?” “如果我猜的不错,楚家近期还会再来,所以,臭小子,你若是养好了,我们就赶紧启程吧。” 林尽欢不解:“他们还来干嘛?” 裴枕河叹道:“你知道吗?你那个庶妹,楚瑜的那个平妻,就算事好了,她气血大亏,今后也不能再有娃娃了。这要是让楚瑜知道,还不缠上我,那我还走的了吗?” 南辰闻言,眉头紧锁,沉声道:“原来如此,那我们确实要尽快离开。” 裴枕河点了点头,神色凝重:“是啊,楚瑜此人,虽然有时冲动了一些,但对林如月,倒是一片深情,也舍得花钱,可惜了,挣不到他的钱了。” 林尽欢闻言,轻叹一声,道:“唉,这也真是造化弄人,这个下场也是她自己作的。” 裴枕河闻言,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罢了罢了,这些事情,也不是我们能管的。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南辰赞同地点了点头,道:“裴神医说的是,我们尽快离开,以免夜长梦多。” 林尽欢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就尽快收拾一下,明日一早便启程吧。” 裴枕河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那老夫这就去准备一些路上用的药材。” 说完,裴枕河便转身回了房间,开始忙碌起来。 林尽欢也回到自己房间,开始收拾行李。 夜幕降临,林尽欢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月色,心中思绪万千。 南辰推着轮椅来到她的房间,看着她沉默不语的样子,轻声道:“在想什么?” 林尽欢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只是在想,我们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京城。” 南辰闻言,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知道,林尽欢说的没错。 他们这一走,就真的要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了。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林尽欢早早地就起床了。 有关猛准备的马车,沈峰和南辰有了一样的待遇。 林尽欢跟南辰吐槽道:“他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你父皇也不知道将他召回,然后换个腿脚好的押送你。” 此话被沈峰听到了,忙解释道:“王妃,属下很快就会痊愈了,一定不会拖后腿的。” 沈峰从属下的嘴里知道,他受伤之后,九死一生,是裴枕河和林尽欢的坚持,救了他一命。 林尽欢为了救他,都累晕过去了。 他以前从未见一个主子,能对底下的人,如此真心实意的。 所以,虽然他不能言明,但是在心里早已将林尽欢当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就算是皇帝要将他召回换人,他也会向皇帝请命,继续护送他们的。 关猛和栓子一人赶了一个牛车,拉着南辰和沈峰,每个车后面都放门了他们路上生活起居要用到的东西。 裴枕河不是流放之人,所以可以自己雇车轿。 林尽欢沾了他的光,与他同乘一车。 也因此,裴枕河总是威胁的,只要不听话,就将她赶下车去。 林尽欢自来是个“识时务”之人,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跟他过不去。 一行人走走停停,渐渐离了京城地界。 来到了兖州附近。 “这里贼寇出没严重,我们要提高警惕了。”躺在平板车上的沈峰,冲跟随自己出来的侍卫寒川说道。 “是,统领。” 寒川说完,便开始安排人手,加强戒备。 他深知,他们的任务对外虽然说的是押送南辰,其实是护送南辰安全到达滨州,所以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一路上,他们都小心翼翼地提防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此时,林尽欢正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风景。 她从未离开过京城,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裴枕河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兴奋的样子,笑道:“怎么,没见过世面吧。” 林尽欢白了他一眼,道:“我才不是呢,我只是觉得这里的风景跟京城不一样,觉得新鲜罢了。” 裴枕河闻言,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不过,这里的风景确实跟京城不一样,多了些野趣。” 林尽欢点了点头,道:“是啊,我觉得这里的空气都比京城清新呢。” 裴枕河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道:“的确,这里的空气比京城好多了,没有那么多的污染。”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林尽欢忙探出头去,只见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他们收纳棍棒,正围在他们的马车旁边,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林尽欢以前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心里一阵惊慌:“不好,我们是不是遇到流寇了。” 第130章 遭遇流寇 裴枕河见状,神色凝重,但脸上并未显露慌乱。 他轻轻拍了拍林尽欢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则掀开马车帘子,探出头去,高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围堵我们的马车?” 那群人中,走出一个看似头目模样的人,他手持一把大刀,刀尖在地上划出一道道火星,见车里做的是恶富态的老头,顿时兴奋的狞笑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此时寒川已经上前,挡在了裴枕河的马车前,冲那些人一拱手:“我们是押解流放犯人的公差,你们若是不想惹麻烦就放我们过去,不然——” 寒川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头目哈哈大笑,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喊道:“公差又怎样?今天你们若不留下财物,就别想活着离开此地!”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裴枕河却仍旧不慌不忙,他轻轻捋了捋胡子,对那头目道:“阁下可知道我们车上坐的是谁?若真是动了手,只怕阁下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那头目闻言,神色微变,但很快又强硬起来:“管你是谁,到了老子的地盘,就得听老子的!” 裴枕河摇了摇头,叹道:“冥顽不灵。” 就在这时,林尽欢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她看着那些流寇,心中虽然害怕,但面上却强作镇定:“你们与朝廷作对,难道你们就不怕朝廷围剿吗?” 那头目被林尽欢一番话说的有些动摇,但很快他又咬咬牙,恶狠狠地说道:“哼,别拿朝廷来吓唬我,我们这些人,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林尽欢见状,知道这些人已经丧心病狂,多说无益,于是她悄悄对裴枕河道:“裴神医,看来我们只能硬拼了。” 裴枕河却微微一笑,道:“不急,我还有办法。”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高高举起:“你们可认识这个?” 那头目看到那令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身后的流寇们也是一阵骚动。 裴枕河见状,心中有了底,他高声说道:“既然知道这令牌的厉害,既然见了持令人,为何还不退下?” 那头目闻言,浑身一颤,终于不敢再轻举妄动。他挥了挥手,让那些流寇让开道路。 裴枕河见状,收起令牌,对林尽欢笑道:“怎么样,我这令牌还管用吧。” 林尽欢看着裴枕河,眼中闪过一丝敬佩:“裴神医,您真是深藏不露啊。这是哪儿来的,什么时候给我也整一个。” 裴枕河闻言,哈哈大笑,道:“你这丫头,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这令牌——”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讪讪的道:“凡事有利有弊,这令牌有时候也是双刃剑,没有也罢。” 林尽欢撇了撇嘴,道:“小气鬼。不过,这次多亏了您老的令牌,不然我们可就麻烦了。” 裴枕河摆了摆手,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不过,这些流寇只是暂时退去,我们还是得尽快离开这里,以免夜长梦多。” 林尽欢点了点头,道:“等一下,我下车去看看。” “你下车干嘛?” 裴枕河一面说一面伸手,可是林尽欢太快了,已经跳下车。 到了南辰的车旁,“我看这些人衣衫褴褛,想来打家劫舍也是无奈之举,我们给他们留些吃的吧。” 临走前,紫萱烙了许多饼,打算应急的时候拿出来。 不等南辰回话,紫萱拿出了一摞十几个烙饼,朝着那些流寇走去。 “我们是被流放, 不是搬家,所以准备的东西也不多,这十几个烙饼也是我们从自己的口粮里给你们匀出来。” 紫萱一面说一面给他们发饼,脸色自然是不好看的,甚至有些负气。 为首的流寇拿着烙饼,来不及说话,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吃饼,吃到一半,眼睛一红道:“多谢姑娘,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整个黄河以南都在闹灾荒,我们实在是饿极了,这才铤而走险的。” 其余的流寇也纷纷道谢,拿着烙饼便开始吃。 林尽欢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裴枕河走到林尽欢身边,轻声道:“走吧,趁着他们吃东西,我们赶紧离开。” 林尽欢点了点头,和裴枕河一起上了马车。 南辰却陷入了沉思,满脑子都是流寇刚才那句“现在黄河以南都在闹灾荒”。 可是京城却一点消息没有。 还是,父皇已经得到了消息,为了稳定朝局,故意没有将消息透露出来? 不,父皇一定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话,肯定会派人赈灾的。 他想到这里之后,冲疏桐道:“停车,准备笔墨,我要写奏折。” 疏桐闻言,忙从马车里拿出笔墨纸砚,铺好纸张,研磨好墨水,将毛笔递给了南辰。 南辰接过毛笔,将纸铺在自己的膝盖上,略一思索,便在纸上写了起来。 他将自己遇到的流寇,以及他们口中说的黄河以南在闹灾荒的事情,都详细地写在了奏折里,希望皇帝能看到,并派人赈灾。 写完后,他将奏折吹干,折好,放入信封中,封好口,对疏桐道:“你找个机会,将这封奏折送回京城。” 疏桐点了点头,将奏折收好,贴身放着。 南辰安排好这一切后,又吩咐道:“我们加快行程,尽快离开此地。” 疏桐应了一声,便去吩咐车夫加快赶路。 林尽欢看着南辰,心中不禁有些佩服。 他虽然被流放,但心中却始终装着百姓,这样的胸怀,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裴枕河看着南辰,眼中也闪过一丝赞赏,道:“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 两人正说着,只见紫萱从那些流寇身边走了回来,脸色极为难看。 林尽欢忙问道:“怎么了?他们为难你了?” 紫萱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无奈:“他们倒没有为难我,只是……我看到其中一个流寇怀里抱着个孩子。” 林尽欢忙问:“孩子,那孩子怎么了?” 第131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紫萱叹了口气,道:“那孩子看起来病的不轻,那些流寇也都是些穷苦之人,自身都难保,又如何能照顾的好那孩子。” 裴枕河闻言,皱了皱眉,道:“这里离滨州还有些时日,我们路上带着个生病的小孩可不是很方便”。 林尽欢叹了口气从马车上跳了下去,朝着那些正在吃饼的流寇走去。 裴枕河和紫萱对视一眼,都跟跟了过去。 裴枕河走到那抱着孩子的流寇面前,先是看了看孩子的脸色,又翻了翻孩子的眼皮,然后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了那流寇:“这是老夫自制的药丸,你先给孩子服下,能暂时稳住他的病情。” 那流寇接过药丸,千恩万谢,忙给孩子喂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那孩子终于停止了哭泣,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裴枕河见状,对那流寇道:“你们若是有心,就带着孩子去滨州寻我吧,老夫在那开了一家医馆。” 那流寇闻言,忙跪在地上,给裴枕河磕了几个头:“多谢神医,多谢神医。” 裴枕河摆了摆手,道:“快起来吧,带着孩子赶路吧。” 流寇自动分成了两队,一队人朝着京城的方向去了。 剩下的三五人,抱着孩子,默默跟在了林尽欢他们的队伍后面,朝着滨州的方向去。 林尽欢看着那流寇抱着孩子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一行人继续上路,因为有了裴枕河的药丸,那孩子的病情暂时稳住了,流寇们也安心了许多,跟在他们队伍后面的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林尽欢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风景,心中思绪万千。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离开京城,走上这样一条未知的路。 夜幕降临,一行人找了一处安全的地方扎营休息。 就在他们围着篝火准备做饭的时候,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吵嚷声。 侍卫立刻提起腰间的佩剑站起身。 脚步声和叫喊声,渐渐靠近。 “快点,别墨迹!” “长官,夜路难行,前面有人生火,我们都是老幼妇孺,实在走不动了,去休息一下吧。” “少废话,万一是流寇,我们都跑不了。” …… 但是林尽欢他们扎营的地方,在官道旁的平地上, 这些人想要经过,是必然会与他们相遇的。 “看来,我们今晚又遇到麻烦了。”裴枕河低声说道。 寒川带了几个侍卫站在前面,亮出了长剑,准备战斗。 后来的一行人,一面走一面喊道:“前面的好汉,我们是官差,押送犯人南下的。” 寒川听了此话之后,忙将手中的剑收了起来。 此时,后面的人才渐渐走近,借着火光,林尽欢看到他们果然穿着官差的衣服,只不过一个个看起来疲惫不堪,脸上满是尘土。 为首的一个官差,走到寒川面前,拱了拱手:“诸位兄弟,我们也是押送犯人南下的,实在是走不动了,能否让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 寒川闻言,看向沈峰。 沈峰看向南辰。 南辰微微一点头。 “行。”寒川说道。 那官差闻言,千恩万谢,带着自己的人,围坐在了火堆旁。 被他们押送的人,也小心翼翼的朝着火堆靠了靠。 “夫人,这孩子两天没有吃饭了,能不能施舍点吃食。”一个蓬头垢面的老者,一脸哀求的冲林尽欢说道。 躺在平板车上仰望星空的南辰,听了这个声音,猛地抬起了头:“是王御史吗?” 老者听到南辰的声音一下愣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南辰,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颤声道:“三殿下……真的是你?” 南辰点了点头,道:“是我,王御史,你怎么会在这里?”王御史闻言,老泪纵横,一脸懊悔道:“我,我……。” 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南辰见状,“王御史,先坐下吧,慢慢说。” 王御史擦了擦眼泪,在火堆旁坐了下来。 南辰也挪了挪身子,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些,然后看着王御史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流放?” 王御史叹了口气,道:“三殿下,老臣有眼无珠啊。” 说到这里,又开始流眼泪。 “错听大皇子的建议,弹劾您,后来竟四皇子查询,我列的那些事情,都是子虚乌有的,皇帝震怒,这时候,大皇子不但没有替老臣说话,反而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老臣的身上。 “老臣有今天这样的下场,也是i咎由自取,只是难为儿孙跟着我受苦了。” 南辰闻言,神色复杂。他沉默了一会儿,道:“王御史,此事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提。我不是也被流放了吗?父皇虽然治了你们的罪,但是没有要将我召回的意思。” 王御史摇了摇头,叹道:“三殿下是对社稷有功的人,想来皇帝会想明白的,早晚会将殿下召回京城的。” 南辰苦笑了一下,道:“现在父皇需要的是一个身体健康,能为大周独当一面的皇子,不是我这样的残破之躯,连生活都需要旁人照看,我是他的儿子,可是却不是他唯一的儿子。” 王御史沉默了一会儿,道:“三殿下,您打算怎么办?” 南辰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随遇而安,远离朝堂,反而更好。” 王御史闻言,又是一阵唏嘘。 他看着南辰,眼中满是复杂之色,既有惋惜,又有敬佩。他低声说道:“三殿下能如此豁达,老臣真是自愧不如。” “只是,老臣还有一事相求。” 南辰看向王御史,道:“王御史请讲。” 王御史犹豫了一下,道:“老臣一家老小,如今都随着老臣流放,一路上颠沛流离,实在是苦不堪言。老臣斗胆,想请殿下照应一二。” 南辰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他看着王御史,道:“说什么照应,我跟你一样,也是被流放之人,不过,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人,不如结伴而行吧。” 王御史闻言,顿时热泪盈眶,跪在地上,给南辰磕了几个头:“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南辰示意疏桐扶起王御史,道:“王御史不必如此” 他朝着王御史身后的人看去,有一个年轻男子,两个妇人,还有一个小童。 心里微微一惊:少了他的长子王全一家。 为什么? 这样的获罪,一般都是一家人同时流放的。 为什么父皇要对王全一家网开一面? 第132章 见死不救 南辰心中虽有疑惑,但面上却不显,只是温和地问道:“王御史,怎么不见您的长子?” 王御史闻言,神色一黯,叹道:“老臣的长子获罪去了边疆。” 其他的话他未再说,南辰也没有再问。 次日一早,关猛、紫萱等人早早起来给他们做吃的。 现在天气渐渐凉了,关猛担心南辰的身体,所以与紫萱熬了热粥。 王御史一家人眼巴巴的看着。 南辰不忍,看向紫萱:“给王御史盛一碗。” 紫萱摇头道:“没了,我们带的米不多,只给殿下、王妃、裴神医和受伤的沈将军做的,没有其他人的。” 南辰闻言,眉头微皱,可是在这样的流亡途中,每一粒粮食都珍贵无比,容不得半点浪费。 他正要说话,林尽欢开口道:“不是我们狠心,我们一行这么多人,朝廷又有规制,不许我们多带,所以我们的粮食也是有限的,若是王御史一家想要的话,不如拿银子买吧。” 本以为王御史听了他的话之后会知难而退。 没想到王御史听了此话之后,喜上眉梢,忙对手身后的人道:“快去拿银子。” 紫萱见他真的拿了银子来,开始对十五明码标价:“这个锅里还有点熬粥的锅底,够一碗,十个纹银,那个锅里是煮的烙饼和菜,八个纹银一碗。不过得等他们吃完了看看有没有剩。” 王御史连连点头,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热饭了。 吃饿了几天衙役发得干饼,已经吃的嗓子都冒烟儿了。 王御史的家人忙拿出银子,买了粥和菜,围坐在一起,吃的津津有味。 粥和菜很快就吃完了,王御史的家人一脸满足,似乎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热乎的饭菜了。 王御史看向南辰,眼中满是感激:“多谢三殿下,老臣一家真是感激不尽。” 南辰微微摇了摇头,道:“王御史客气了” 次日,一行人继续上路。 王御史一家跟着南辰的队伍,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的流寇,好在沈峰带的这些属下武艺高强,所以倒也没有吃什么大亏。 只是他们得吃的已经见底了。 又赶上连日大雨,他们得行路就更加艰难了。 就在众人愁眉不展之际,前方忽然出现了一座破旧的庙宇。南辰见状,忙吩咐众人:“我们快去那座庙宇避雨吧。” 众人闻言,纷纷加快脚步,朝着那座庙宇走去。 待他们走进庙宇,才发现这里已经有人了。 是一个老和尚,正坐在庙里的火堆旁烤火。 见他们进来,老和尚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烤火。 南辰见状,对众人道:“我们在这里避避雨,等雨停了再走。” 众人应了一声,便开始收拾东西。 林尽欢走到老和尚面前,施了一礼,道:“大师,我们想在这里避避雨,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老和尚睁开眼,看了林尽欢一眼,点了点头:“随意。” 林尽欢闻言,心中一喜,忙对众人道:“大家快过来吧,大师答应了。” 众人闻言,纷纷围坐在火堆旁。 有了火堆,众人身上也渐渐暖和了起来。 南辰看着外面的大雨,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才能停。 若是一直下下去,他们的粮食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就在南辰沉思之际,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他忙站起身,走了出去。 只见外面站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正和寒川他们争吵。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避雨?” “就是,这里又不是你家的,凭什么不让我们进来?” 寒川闻言,眉头一皱:“这里是我们先来的,你们另找别处去吧。” 那些人闻言,顿时怒了:“你们凭什么赶我们走?我们今天还就非要在这里避雨不可了。” 说着,便要往庙里冲。 寒川见状,忙拔出腰间的剑,挡在了门口,“里面已经人满,你们进去根本就没有地方。” 那些流寇见状,其中一人喊道:“你别以为我们怕你,我们今天还就非要在这里避雨了。” 说着,便要往寒川的剑上撞。 寒川眉头一皱,正要动手,却见南辰走了过来。 南辰看着那些流寇,道:“诸位,这里的确是我们先来的,不过,如今外面大雨滂沱,诸位若是不嫌弃,便一起进来避雨吧。” 那些流寇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面露喜色:“多谢这位公子。” 说着,便纷纷涌了进来。 庙宇本就不大,如今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显得更加拥挤。 不过,好在有了火堆,众人身上都渐渐暖和了起来。 外面的雨,似乎也小了一些。 林尽欢靠墙坐着,看着外面的雨势,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一道虚弱的咳嗽声。 她忙侧头看去,只见王御史的孙子,正靠在墙上,脸色苍白,不住的咳嗽。 孩子身边得母亲不停得抽泣,时不时一脸怨恨得看向自己得公公王御史。 王御史看了南辰一眼,摇了摇头,道:“没事,他就是有些着凉了。” “怎么会没事,孩子都发烧一天了。”一直不怎么说话得王御史儿媳妇王氏带着怨气说道。 林尽欢闻言,眉头微皱,对王御史道:“王御史,我看这孩子身体似乎不太好,不如让裴神医给他看看吧,不过,裴神医出诊是要收诊费得。” 不等王御史说话,王氏忙道:“好,我们有钱,快请裴神医给孩子瞧瞧吧。” 裴枕河闻言,也走了过来,给孩子把了脉,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了他:“只是风寒,无碍,这个药,连吃三天就好了。” 他说完此话之后,又将药收了回来:“我得药都贵的很,一两银子一粒,你们要不要?” 王氏听了此话之后,一脸怒目得看着裴神医道:“这是什么时候,你竟然趁火打劫?” “要不要随你,我是大夫,又不是菩萨,我们这些人也是药吃饭得。”裴枕河一脸理所应当得说道,“要不要,不要我就收起来了,一路上什么情况都有,这药也不多了,说不定我们还用得着。”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药收了起来。 林尽欢在他耳边低声问道:“你真打算见死不救啊?” 第133章 打赌 裴枕河一皱眉:“闭嘴,别说话。” 林尽欢虽然心中焦急,但见裴枕河神色坚定,也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的不满。 她看向王御史一家,只见他们正围着孩子,一脸愁容,却又无可奈何。 此时,外面的雨势似乎又大了起来,打在破旧的庙宇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林尽欢心中不禁更加担忧起来,不知道这场雨何时才能停,他们又要在这里待多久。 裴枕河似乎感受到了林尽欢的目光,他看了林尽欢一眼,低声说道:“不是我不愿意救人,只是这一路上危险重重,我们的药也不多了,必须要用在刀刃上。” 林尽欢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她明白裴枕河的意思,只是心中还是有些不忍。 就在这时,靠墙而作得南辰朝这边看了过来,并没有阻止裴枕河得意思。 此时林尽欢才注意到,他得脸色好像也不太好,坐过去问道:“你觉得怎样?” 南辰还没有说话,后进来得人中,有一个络腮胡抱着刀朝林尽欢走了过来:“小娘子,我看你这相公不大行了,要不你跟他分道扬镳,我们去京城,你跟着我,我保你以后吃香的喝辣得。” 林尽欢冷冷一笑站起身:“放肆,你算什么狗东西,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那络腮胡闻言,不以为意,嘿嘿笑道:“小娘子,你别不识好歹,我可是这条路上的好汉。” 说着,便要伸手来拉林尽欢。 林尽欢忙向后退去,躲开了他的手。 那络腮胡见状,顿时怒了:“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便挥刀向林尽欢砍去。 刀还没有落下,他得手已经被疏桐紧紧握住了。 络腮胡顿时疼的龇牙咧嘴,“哪来的小杂种多管闲事。” 疏桐也没跟他客气,手上用力往旁边一掰,生生将他得手腕掰断了:“你找死。” 络腮胡顿时疼的嗞哇乱叫:“好汉饶命!” “快放了我们老大,不然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跟着络腮胡一同进来得人,纷纷拿起刀将林尽欢 他们围了起来。 一直闭目养神,没有说话得沈峰,冲寒川道:“怎么当得差,流寇就在眼前,你们也不知道剿灭,放着这立功的大好时机干什么?” 沈峰一发话,他手下的侍卫再也不用忍着了。 纷纷抽出长剑,朝着那些流寇就刺了过去。 一时间,庙宇内刀光剑影,喊杀声四起。 那些流寇虽然人数众多,但哪里是这些侍卫的对手。 不过片刻,便被杀的溃不成军。 络腮胡见状,忙喊道:“快跑。” 说着,便转身逃了出去。 他的那些手下见状,也纷纷跟着逃了出去。 侍卫们也没有去追,只是将庙宇内的流寇清理干净。 待流寇都跑了之后,沈峰才看向南辰,道:“殿下,这些流寇如何处理?” 南辰看了沈峰一眼,道:“不必追了,如今外面大雨滂沱,他们也跑不了多远,等雨停了再说。” 沈峰闻言,应了一声,便吩咐手下收拾庙宇。 众人见状,也纷纷开始收拾东西。 有两个侍卫受了伤,裴枕河拿出了仅剩不多的金疮药,给他们涂了药,叹道:“什么药都不多了,这雨在不停,我们就完了。” 林尽欢闻言,眉头紧锁,她看向外面滂沱的大雨,心中满是不安。 南辰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轻声安慰道:“别担心,雨应该快停了。” “你怎么知道?”林尽欢一脸不相信的看着他,“你会看天象?” 南辰轻声一笑,仰头看向她:“略知一二,你看云层已薄雨云间有了缝隙,再有一两个时辰就会雨停的。” 林尽欢抬头看了看,依旧大雨倾盆的天,摇头道:“我不信!” “怎么可以打个赌,若是两个时辰后没有雨停,算我输。”南辰一脸的自信。 “那你打算输我点什么?” 南辰摇头道:“我输不了,先说你输了,输我点什么吧?” 林尽欢闻言,歪着头想了想,道:“若是我输了,我便答应你一个要求,无论是什么要求都行。” 南辰点头笑道:“好一眼未定,疏桐燃香,开始计时。” 林尽欢见状,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她看着疏桐将香点燃,插在庙宇的一角,陷入了一种既盼着雨停,又盼着雨接着下的矛盾心理。 她都已经想好了跟南辰提什么要求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庙宇内的众人也各自忙碌起来。 裴枕河拿出仅剩的一些药材,开始熬制药汤,给那些受伤的侍卫服用。 沈峰则指挥着手下,将庙宇内的杂物清理干净,好让众人能够有个干净的地方休息。 林尽欢则坐在南辰的身边,一言不发的看着外面的雨势,心中满是不安。 南辰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紧张,轻声安慰道:“别担心,我既然说了两个时辰,就一定是两个时辰。” 林尽欢闻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心道:“我就是担心你说的太准了。” 此时,王氏悄悄走到了裴枕河的跟前道:“裴神医,我身上没有银子了,这个银簪值不少银子,我能不能用它给我儿换你的药。” 她见自始至终,自己的公公再没有说拿银子买药的事,她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这个银簪是她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裴枕河闻言,瞥了一眼王氏手中的银簪,那银簪虽不算华丽,但也算精致,想来也值些银子。 他微微叹了口气,道:“罢了,跟你换了,你给孩子服下吧。” 说着拿出了三粒药丸放在王氏的手中。 王氏闻言,一脸惊喜,忙将银簪递了过去,“多谢裴神医,多谢裴神医。” 王氏接过药,忙给孩子服下。 孩子服下药后,脸色渐渐好转,咳嗽也少了许多。 王氏见状,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看向裴枕河的目光中满是感激。 此时,外面的雨势也渐渐小了下来。 林尽欢看着外面的雨势,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对南辰道:“看来是你赢了。” 心里不由得担心,怕南辰跟她提出过分的要求,又惋惜自己i错过了一次大好的机会。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之际,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纷纷侧目看去,只见一个侍卫浑身湿透的跑了进来,大声喊道:“殿下,不好了,那些流寇又回来了。” 第134章 原先他们也是百姓 南辰看向沈峰。 沈峰神色不变,对众人道:“大家不要慌,随我出去看看。” “统领你的伤刚刚好些,还是我去吧。”寒川拦住了沈峰,自己带人出了庙门。 待他们走出庙宇,只见外面站着数十个流寇,比之前的流寇多了一倍,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虎哥,就是他们,不光打我,还将我要孝敬您的小妞抢走了。”络腮胡满嘴胡言的道。 寒川冷冷的道:“刚才你们侥幸逃走,不说滚的远远的,竟然又来送死。” 那些流寇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以为你们真的能赢我们?告诉你们,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寒川闻言,冷哼一声:“就凭你们?” 那些流寇也不答话,纷纷挥刀朝着他们砍了过来。 寒川见状,忙挥剑迎了上去。 一时间,刀光剑影,喊杀声四起。 沈峰站在林尽欢和南辰的身边,冷眼旁观。 王御史一家吓得抱成一团缩到了里面。 那些流寇虽然人数众多,但哪里是这些宫中侍卫的对手。 不过片刻,便被杀的溃不成军。 沈峰看着倒在地上的流寇,对众人道:“大家小心,这些流寇狡猾的很,说不定还有埋伏。”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警惕的看着四周。 果不其然,就在这时,只见从旁边的树林中,又冲出数十个流寇,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一时间,庙宇外再次陷入了一片混战。 寒川等人虽然武艺高强,但渐渐也有些体力不支。 对方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这么能打。 现在双方都在咬牙硬撑。 林尽欢见寒川要落入下风了,猝不及防的加入了战斗。 她出手又快又狠,招招都是杀招。 不一会儿就放倒了两个流寇。 双方的势力一下失衡了,寒川等人不再打起来不再像刚才那样吃力。 沈峰已经看傻了。 他说什么也没想到,林尽欢竟然会武,而且还是个高手。 他忍不住跑到南辰的跟前,兴奋的道:“殿下,王妃的身手当真了得。” 南辰微微一笑,目光始终落在林尽欢的身上:“她学过几年,不过是唬人的。” 虽然南辰这么说,但沈峰却看的出来,林尽欢的身手绝对不低,她出手快狠准,不一会儿又放到了几个流寇。 那些流寇见状,心中大惊,他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有如此高强的武艺。 早知道就不惹这群人了。 一时间,都有些心慌意乱,战斗力大打折扣。 寒川等人见状,精神大振,纷纷发力,将那些流寇杀的溃不成军。 不一会儿,流寇的尸体便倒了一地。 林尽欢看着满地的尸体,微微皱了皱眉,她出手虽然狠辣,但并不想滥杀无辜。 只是这些流寇实在是太过可恶,她若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她和身边的人。 她只能狠下心来,将他们一一斩杀。 此时,战斗已经结束,寒川等人纷纷走到林尽欢的跟前,一脸敬佩的看着她。 “王妃真是好身手。”寒川由衷的赞叹道。 林尽欢微微一笑,道:“过奖了,我也只是学过几年功夫,比不得你们。” 南辰也走了过来,看着林尽欢的目光中满是赞赏:“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林尽欢看了南辰一眼,道:“我也是没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杀了我们吧。” 南辰闻言,心中一暖,“多亏你了。” 林尽欢微微点头,心中却有些后怕,若是今天她没有出手,他们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此时,沈峰也走了过来,对林尽欢道:“王妃,今日多亏了你,不然我们恐怕都要葬身于此了。” 林尽欢忙道:“沈统领客气了,我也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力而已。” 沈峰却摇了摇头,道:“不,王妃,你的身手我们都看在眼里,你绝对是个高手,以后若是有机会,还望王妃能够指点一二。” 林尽欢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她没想到沈峰竟然还想让她指点他功夫。 她只能道:“沈统领说笑了,我不过是个半吊子,哪里敢指点你。” 此时,寒川等人也开始收拾战场,将那些流寇的尸体一一拖走处理。 待众人将战场收拾干净,雨也已经完全停了。 沈峰看着外面的天色,对南辰道:“殿下,如今雨停了,我们是继续赶路,还是在这里休息一晚?” 南辰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众人疲惫的神色,道:“大家这一路也辛苦了,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吧。”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林尽欢也觉得有些累了,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闭目养神。 南辰则走到裴枕河的跟前,问道:“裴神医,你的药还够不够,众人的伤势如何?” 裴枕河闻言,叹了口气,道:“药已经不多了,好在大家的伤势都不严重,休息一晚应该就没事了。” 南辰点了点头,对裴枕河道:“辛苦裴神医了。” “你小子跟我客气啥。” 林尽欢对南辰道:“没想到这些流寇竟然如此猖獗,这一路上,我们恐怕不会太平。” 南辰微微点头,神色凝重:“是啊,这些流寇一日不除,百姓便一日不得安宁。” 林尽欢叹道:“你有没有过他们原先也是百姓。” 一句话将南辰想说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怀念家乡良好的治安了!”林尽欢拿了一根树枝随意的在地上画着什么。 只有南辰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如果给你个机会,你会选择回去吗?”南辰忽然问道。 林尽欢的手停了一下:“不回去吧,因为我不想见到那个人。” “他是干什么工作的?” “当兵的!” 南辰听他愿意说起以前的事了,心下一喜,忙道:“那你还生他的气?没有他们,你的家乡能有那么好的治安吗?” 林尽欢猛地站起身,冷冷的看着他道:“还轮不到你来教育我。” 说完,举步朝外面走去,正好和急匆匆进门的紫萱撞了个满怀。 将紫萱端着的东西撞翻在地。 林尽欢生气的道:“做什么莽莽撞撞的?” 吓得紫萱忙跪地请罪。 林尽欢看了之后又于心不忍,“起来吧,不怪你,是我自己心情不好。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 紫萱忙捡起地上的东西,回道:“王妃,殿下,我们的粮食被人偷了。” 第135章 我不说 林尽欢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什么?粮食被人偷了?这是怎么回事?” 紫萱低着头,小声道:“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刚才去查看粮食,发现粮袋都被人划开了,里面的粮食一粒也不剩了。” 林尽欢怒道:“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我们在这里与流寇拼死拼活,他们竟然趁火打劫。” 南辰也皱起了眉头:“知道是谁干的吗?” 紫萱摇了摇头:“不知道,奴婢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了。” 沈峰闻言,忙道:“殿下,王妃,如今粮食被偷,我们接下来的路恐怕不好走了。” 南辰微微点头,对沈峰道:“你先去安排一下,看看还有多少粮食,能否支撑到下一个镇子。” 沈峰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林尽欢看着南辰,道:“现在该怎么办?粮食被偷,我们总不能饿着肚子赶路吧。” 南辰安慰道:“你先别着急,沈峰会想办法的,实在不行,我们就去附近的村子里买些粮食。” 林尽欢也只能点了点头,心中却充满了忧虑。 此时,裴枕河走了过来,对南辰道:“臭小子,死丫头,你们不打算追查一下谁偷了我们的粮食吗?” 林尽欢嘲讽的一笑:“哎——这里还有旁人吗?可是我有点纳闷,光偷粮食,不偷锅,你们怎么做饭?” 王御史听了此话愣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忙道:“王妃莫不是怀疑我等偷了粮食?” 林尽欢冷笑一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南辰道:“你觉得呢?” 南辰微微皱眉,他自然明白林尽欢话中的意思,但眼下这种情况,他们确实不能自乱阵脚。 他沉声道:“如今我们最重要的是团结一致,共渡难关,至于粮食被偷之事,等沈峰查清楚之后再说。” 王御史闻言,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我们,罢了,我自己去查。都过来——” 王家的人听了他的话之后,都自动站在了他的身后。 王御史道:“把我们的行李包袱统统打开,男子将身上的衣服也解开,让三殿下的人查验一番,我们这里有没有他们丢的粮食。” 裴枕河见了之后,说道:“王御史,你这是何必呢,我们并没有怀疑你们。” 王御史却冷哼一声:“哼,你们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不都在怀疑我们吗?既然如此,那就查验一番,也好还我们一个清白。” 林尽欢见状,也道:“王御史,你这样做,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若粮食真的是你们偷的,自然不会放在这些显眼的地方,这样做又有何意义?” 王御史怒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王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也绝不会干出这种偷鸡摸狗之事。” 林尽欢不想再与他争辩,转而看向南辰道:“我觉得王御史说的也有道理,为了公平起见,我们还是查验一番吧。” 南辰微微点头,“既然查那就都查。” 他说着朝着押送王御史的官差身上。 王御史闻言,咬了咬牙,道:“好,若粮食真的不是我们偷的,你们要向我们道歉。” 最后一句话他是冲林尽欢说的。 沈峰带着人一一查验。 待查验完毕,果然没有在王家的人身上发现粮食。 王御史见状,冷笑道:“怎么样?我说了我们没有偷你们的粮食吧?” 林尽欢也是个痛快的,冲他一抱拳:“抱歉是我冤枉你们了。” 王御史冷哼一声,脸上却难掩得意之色。他转身对自己的家人道:“整理好我们的东西,休整一下,一会儿出发的时候不要忙乱。” 王家人闻言,各自去做事了。 此时,沈峰开始查验官差的身上。 一个一个查过去,几个官差看到沈峰过来,吓得浑身哆嗦。 虽然他也是押解流放犯的官差,可是与沈峰的官职差着十万八千里,平时,他们遇到连给沈峰行礼问好的资格都没有。 莫说像现在这样同处一室了。 “是不是你们偷了粮食?” “不,不是,我们,统统领……”被检查的官差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他看向剩下的几个官差,厉声道:“你们呢?有没有偷粮食?” 那几个官差闻言,也纷纷跪在地上,连连摇头:“我们没有偷,我们没有偷……” 沈峰见状,心中暗自思量,粮食究竟是被谁偷了呢? 此时,南辰走了过来,对沈峰道:“查的怎么样了?” 沈峰摇了摇头:“还没有结果。” 南辰闻言,皱了皱眉:“继续查,一定要查出是谁偷了粮食。” 沈峰应了一声,转身继续查验。 就在此时,王御史刚刚病情好转的小孙子,怯生生的走到沈峰的跟前说道:“我知道粮食在哪儿?” 众人纷纷惊讶的看着他。 王氏忙上前拉住他道:“宇儿别胡说,你怎么会知道粮食在哪?” 林尽欢快步上前,温声细语的道:“你叫宇儿,宇儿你告诉姐姐,粮食在哪儿,若是我们的粮食丢了,我们都得饿肚子,找到了粮食就可以煮饭了,煮好了我让紫萱姐姐给你盛一碗,好不好?” 宇儿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看林尽欢,伸手指着旁边的破草席道:“粮食在那儿。” 沈峰忙走过去,将草席掀开,果然草席下面藏了两个袋子。 他打开袋子,里面正是他们丢的粮食。 他顿时怒上心头,厉声道:“这是谁的袋子?” 现场顿时静的落针可闻。 一个说话的也没有,只能听出一阵阵粗重的呼吸声。 “没有承认吗?”沈峰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官差和王家每一个人。 众人皆低着头,默不作声,仿佛这袋子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沈峰见状,心中更是恼怒,他将袋子扔到地上,厉声道:“我再问一遍,这是谁的袋子?若是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转头看向王御史的孙子宇儿。 王氏忙将宇儿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一脸戒备的看向沈峰:“不是我们偷的,” 沈峰笑道:“小孩,你知道这个袋子是谁吗?” 宇儿抿了抿嘴道:“我不说!” 此话一出,王御史顿时捶胸顿足…… 第136章 藏粮食的人竟然是她 他怒视着宇儿,喝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为何要害我们?” 宇儿被他的吼声吓得浑身一颤,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一直默默无闻的孩子祖母,忙将宇儿紧紧的搂在怀里,怒视着王御史道:“你吼什么吼?他千娇万娇的养了这么大,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还不是因为你,因为你,他才沦落至此,你有什么资格指责他。” 王御史一时语塞,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孩子的祖母见状,冷哼一声,不再理他,转而看向南辰道:“三殿下,粮食是我藏的,与我家老爷无关,你要罚就罚我吧。” 南辰闻言,皱了皱眉,他没想到竟然是孩子的祖母藏了粮食。 他沉声道:“你为何要藏粮食?” 孩子的祖母道:“粮食本就不多,若是都吃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藏起一部分,也是想着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也能留个活路。” 南辰闻言,心中暗自思量,这孩子的祖母说的也有道理,他们这一路,确实充满了未知和危险。 他看了一眼林尽欢,见林尽欢也微微点头,便道:“粮食既然已经找回来了,此事便作罢,以后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孩子的祖母闻言,忙道:“多谢三殿下,多谢王妃。” 林尽欢不屑的看向王御史:“刚才不还慷慨激昂,现在怎么不说话了,还让我道歉!” 王御史羞愧难当,自觉丢人,一甩手去了墙角蹲着。 此时,沈峰已经让人将粮食重新装好,众人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继续赶路。 南辰看了一眼天色,对众人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一路急行,终于在傍晚时分,来到了一个小镇。 小镇虽然不大,但胜在热闹,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林尽欢命紫萱用手中的银子又储备了一些粮食。 另外备了些跌打损伤的药。 他们在距离小镇不远处的空地安营扎寨。 大周律有令,刑犯是不能住客栈的,不然他们就在镇上找家客栈了。 就算是皇子也不能乱例外。 “虽然不能住客栈,但是我们买到了食物和药,也算是收获满满了。” 林尽欢看着忙碌的众人,心中稍感安慰。这一路,他们经历了太多的波折,但好在,大家都还平安。 南辰道:“今日多亏了你,不然我们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林尽欢微微一笑,道:“你也别谢我,我也是为了自己,我可不想饿死在这里。” 南辰闻言,哈哈一笑,道:“不管怎样,都多亏了你。” 林尽欢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觉得王御史他们会不会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南辰皱了皱眉,道:“不好说,他们现在对我们心有芥蒂,难保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林尽欢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们得小心提防着他们。” 南辰嗯了一声,道:“你放心,我会安排人时刻盯着他们的。” 林尽欢闻言,心中稍感放心。 此时,紫萱走了过来,对林尽欢道:“王妃,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您和殿下去用饭吧。” 林尽欢点了点头,推着南辰的轮椅道:“走吧,我们去吃饭吧。” 吃过饭之后,紫萱提了一个篮子对林尽欢道:“王妃,刚下了雨,我猜树林里会有小蘑菇,我去试试运气,真采到了,我们就有口福了。” 林尽欢闻言,笑道:“好啊,你去吧,小心些。” 紫萱应了一声,提着篮子,蹦蹦跳跳的朝树林走去。 “疏桐,你去照看一下。”南辰回身吩咐道。 疏桐领命而去。 南辰说完后,见林尽欢在出神,问道:“想什么呢?” 林尽欢回过神来,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南辰哦了一声,没有再问。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林尽欢忽然道:“你说,我们这一路,还能平安到达滨州吗?” 南辰闻言,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平安到达。” 林尽欢点了点头,道:“希望如此吧。” 她说罢,转身朝营帐走去。 夜色渐浓,小镇上的喧嚣也渐渐沉寂下来。 去采蘑菇的紫萱还没有回来。 林尽欢不放心,正想让人去寻找,见紫萱跟在疏桐后面回来了。 踩了两脚泥,裤腿也湿了。 疏桐时不时的回头看她一眼,紫萱则每次都白眼以对。 林尽欢笑着迎了上去:“怎么样?有没有采到蘑菇?” 原本一脸怒气的紫萱见到林尽欢的那一刻,满脸欢笑的道:“王妃,你看这都是我采,能炖一大锅呢,要不是这个烦人精,我还能再所采点,他非吓唬我,说晚上树林里有蛇。” 说完不忘用眼睛剜了疏桐一眼。 疏桐一脸无辜的道:“晚上树林里真有蛇。我不骗你的。” “闭嘴吧你!” 林尽欢听他俩拌嘴,忍不住一笑。 她一向是个不扫兴的人,看了看她篮子里的蘑菇,忙道:“快快,炖上去,晚上我们就吃蘑菇了。” 紫萱看了一眼疏桐:“你不是本事很大吗?去抓一只鸡来,我们用蘑菇炖鸡。” “去哪儿抓,野鸡都睡了。” “爱去哪抓去哪抓,总不能让主子老师吃素,你怎么当的差?连只鸡也抓不到。” 紫萱挖苦了一阵疏桐,径自提着蘑菇去做饭了。 疏桐被紫萱挖苦的一阵无语,他看了看四周,天色已经大黑,这荒郊野岭的,去哪儿抓鸡呢? 他心中暗自思量,若是真的抓不到鸡,主子就又要吃素。 想到此处,他一咬牙,道:“好,我这就去抓鸡,你们等着。” 说罢,他便转身朝树林走去。 林尽欢看着疏桐离去的背影,对紫萱道:“你也别挖苦他了,这大晚上的,去哪儿抓鸡呢?” 紫萱哼了一声:“王妃你就是心慈手软,他皮糙肉厚没事的。” 林尽欢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她坐在一旁看着紫萱忙来忙去,是不是的搭把手,添个柴。 忽然她的手摸到一个滑溜溜的东西,正要往火堆上丢,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啊——” 第137章 你还怪好 林尽欢这一声尖叫,把紫萱和南辰都吓了一跳。 紫萱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跑了过来:“王妃,怎么了?怎么了?” 林尽欢脸色苍白,指着火堆旁道:“有,有蛇……” 紫萱听了此话吓得直接跳了起来:“啊——蛇,在哪儿?在哪儿……” 听到他们的喊声,几个侍卫急匆匆的聚了过来帮忙。 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蛇在哪儿。 此时,疏桐提着一个什么东西回来了。 “你们在干嘛?”他一脸纳闷的冲几个侍卫问道。 “紫萱姑娘说有蛇,我们在帮忙抓蛇。” 疏桐听了此话,提起了自己手中的东西,聚到紫萱跟前:“抓这个?” 紫萱定眼一看,吓得一下坐在了地上:“疏桐,你个疯子!” 被她这么一喊,其他人才看清楚,原来疏桐手上提的是一条还在蜿蜒蠕动的蛇。 紫萱坐在地上,连连后退,惊恐的看着疏桐手中的蛇,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 疏桐却嘿嘿一笑,道:“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抓到的,没看到鸡,今晚咱们就来个蛇羹。” 此话一出,林尽欢和紫萱同时喊道:“不行!” 疏桐一脸纳闷:“为何不行?蛇肉可好吃了。” 紫萱道:“我知道蛇肉好吃,可是,可是,我害怕。”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裴枕河听了他们的话之后,火急火燎的跑了出来:“有蛇,赶紧炖了,把蛇皮给我留着。” 说完此话之后,又有些不放心,回头喊景天:“景天,你去退蛇皮,他们毛手毛脚的,别给我弄坏了。” “好东西,这可是好东西,一会儿你们都有口福了。” 疏桐愣愣的叫那个手中的蛇交给了景天。 不多时,景天就轻车熟路的收拾好了。 周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腥味。 林尽欢不敢看也不想闻那股腥臭味,就躲进了南辰的帐篷。 不多时,景天便端着炖好的蛇羹走了进来。 他将蛇羹放在桌子上,对南辰道:“殿下,蛇羹已经炖好了,您趁热吃。” 南辰点了点头,对景天吩咐道:“给大家都分一些,让大家也都尝尝。” 景天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分蛇羹了。 林尽欢听到蛇羹,想起刚才的腥臭味,有些反胃,她皱了皱眉。 看南辰吃的津津有味,凑过去问道:“好吃吗?” 南辰笑道:“好吃,要不,你也尝尝。” 林尽欢低头闻了闻,好像也除了肉味也没什么味儿。 便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入口中。 入口之后,她才发现,这蛇羹竟然如此美味。 肉质细腻,入口即化,汤汁鲜美,令人回味无穷。 她忍不住又舀了一勺,放入口中。 南辰见状,笑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林尽欢点了点头,道:“确实好吃。”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南辰:“没想到了,你一个皇子竟然也能吃这个。” 南辰得意的笑道:“以前在非……”说到这里,他猛地顿住。 “飞什么?”林尽欢一脸疑惑的问道。 南辰讪讪一笑,心里后怕,差点就露馅了,笑道:“没什么,以前在飞机上看过关于蛇的宣传片。” “瞎胡说,飞机上怎么会有蛇的宣传片” 南辰目光躲闪的道:“那就是高铁,我忘了,片子里说蛇羹不光美味还大补。” 此时,裴枕河端着一碗蛇羹吃着走了进来:“你们都在啊,这蛇羹可真是美味至极,我特意多盛了一碗来给你们尝尝。”说着,他将手中的蛇羹递给了林尽欢。” 林尽欢看着裴枕河手中的蛇羹,虽然心中还是有些畏惧,但看到他们吃的这么香,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她轻轻地尝了一口,果然如南辰所说,这蛇羹不仅美味,还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鲜美,仿佛能瞬间唤醒味蕾。 南辰见状,笑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这蛇羹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林尽欢点了点头,对裴枕河道:“多谢裴神医,这蛇羹确实好吃。” 裴枕河哈哈一笑,道:“好吃你就多吃点,不够我这还有。” 此时,疏桐走了进来,对南辰道:“殿下,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南辰闻言对林尽欢道:“走吧,我们去吃饭吧。” 林尽欢应了一声,推着南辰走出了帐篷。 晚饭过后,众人围坐在火堆旁,聊着天。 王御史一家也停在不远处休息,只是那边没有生活,自然也就没有热饭。 他的小孙子闻到这边的饭香儿,一直抓着母亲的手扭捏哼唧。 王御史见状,心中五味杂陈。他轻叹一声,缓缓走到南辰和林尽欢面前,神色中带着几分歉意与无奈。 “三殿下,王妃,之前的事,实在是我管教不严,给您添麻烦了。”王御史拱手道,语气中带着诚恳。 南辰微微颔首,神色淡然:“王御史言重了,此事已过,不必再提。” 林尽欢也轻声道:“王御史,我们这一路本就艰险,大家还是各自管好自己为好。” 王御史连连点头,犹豫了好几次,想给小孙子讨碗热饭,终究是张不开口,讪讪的回去了。 夜色渐深,火堆的火焰也渐渐变小。众人纷纷起身,准备回帐篷休息。 留了疏桐寒川在外面守夜其余人都去睡了。 疏桐听到“窸窸索索”的声音,回头一看,紫萱揣着什么东西悄悄的出了帐篷。 疏桐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干嘛去?” 他一出声,把紫萱吓了一跳,再要回去也晚了,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他跟前道:“我留了点吃的,想给那边的小孩,又怕王妃生气,只能等王妃睡了偷偷送去。” 疏桐冲她一伸手:“东西呢,拿出来?” 紫萱双手护着东西道:“这是个小孩留的,你也抢?” “夜黑路滑,我送过去,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疏桐从她手里将东西抢过来,一看是一小碗米饭,上面放了两块蛇肉。 紫萱忙笑道:“谢谢哈,你还怪好。” 疏桐白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跟寒川交代了一下,朝着王御史那边走去。 他不喜欢王裕司,打算偷偷找到小孩,直接把吃的给了孩子就回来。 就在他靠近王御史休息的帐篷时,里面传来了王御史和妇人的争吵声。 起初,疏桐也没有在意,反正他们已经吵了一路了。 忽然听到王御史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此行的任务?在嚷嚷,让那边的人听到,我们都活不了。” 第138章 物资耗尽 疏桐闻言,心中一惊,忙屏住呼吸,悄悄靠近帐篷,想要听清楚他们的对话。 只听到王御史的妻子低声道:“我又怎会忘,只是这孩子还小,一路上跟着我们吃苦受罪,我实在不忍心。” 王御史冷哼一声:“不忍心又能如何?这是他的命,也是我们的命。任务完成了,我们鸡犬升天,完不成,我们都得死。” 疏桐听了此话之后,也顾不得给他的孩子送吃的了,急匆匆回去跟南辰禀告。 南辰听完疏桐的禀告,神色变得异常凝重。他沉思了片刻,对疏桐道:“此事关系重大,你先不要声张,暗中盯着他们,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禀告。” 疏桐领命而去。 林尽欢见疏桐神色匆匆,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南辰微微摇头,道:“没事,你先去休息吧。” 林尽欢虽然心中疑惑,但既然他不说也就没有多问,转身回了帐篷。 南辰则陷入了沉思。 王御史他们此行究竟有何目的? 次日清晨,他们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起身收拾行装,准备继续赶路。 有几个侍卫还在回忆昨天晚上的蛇羹的味道,打算路上遇到的时候,再抓一条。 此时,王御史又撺掇押送他的官差与南辰他们结伴同行。 南辰看了看王御史,微微点头。 王御史见状,心中一喜,连忙道谢。 南辰则淡然一笑,道:“大家都是同路,相互照应也是应该的。” 众人收拾妥当之后,便继续赶路了。 南辰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警惕。 他深知王御史一行人此行必定有所图谋,只是不知他们究竟有何目的。 既然已经决定同行,那就只能多加小心,暗中提防。 今天的天气不冷不热,林尽欢就没有与裴枕河乘车,而是与紫萱等人跟在南辰的车后面。 沈峰的伤已经好了,所以原本载他的车空了出来,装满了一些路上用的东西。 所以他们虽然有车,可是也走的很慢。 王御史一家老小在后面,勉强也能跟上。 只是他的小孙子王宇儿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抽抽噎噎的哭。 林尽欢落后一步,将紫萱早起塞给她路上充饥的米糕悄悄给了他。 王氏朝她投来感激的眼神。 王宇儿拿到米糕后三口两口塞进了嘴里。 一路上,他们走走停停,出了兖州地界。 越往南走,天气就越热,但是他们身上带的银子、粮食也马上要耗尽了,可是距离滨州还有三百里地。 这三百里对他们来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漫长。 林尽欢心中暗自思量,这一路走来,已经耗费了不少时日和物资,若是再这般拖延下去,恐怕还未到滨州,他们就饿死了。 她转头看向南辰,只见他眉头紧锁,显然也在为此事发愁。 林尽欢轻声道:“我们得想个办法,尽快弄些银子或者粮食。” 南辰闻言,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也想过此事,只是这荒郊野岭的,也没有地方找去啊。” 车里的裴枕河伸出头对林尽欢道:“我记得前面十几里外有个镇子,我们不妨去那里看看,让那些家伙们去卖个艺啥的,兴许能整点银子,要不就让他——” 裴枕河指了指沈峰:“去跟当地的里正要点粮食,他不是京城的大官嘛。” 南辰听了此话之后,忍不住笑了,“裴神医这个办法确实好。” 林尽欢不敢相信的看着南辰,“你不是开玩笑吧。跟人要粮食总得需要个理由吧?” 沈峰听到了他们得对话,快走几步跟上来道:“其实可以跟地方要得,但是按照规制,我只能要来糠饼,这是朝廷应该供应得。” 林尽欢不知道糠饼是什么东西,皱眉问道:“糠饼是什么,粗粮做的饼嘛?能要点糠饼也行啊。” 其实南辰也不知道糠饼是什么,还冲林尽欢点了点头。 裴枕河白了他们一眼:“糠饼只有一个作用,就是让流放的犯人路上饿不死,你们吃一顿就知道了。” “还是别了,让疏桐他们去卖艺吧。”紫萱忙拉着林尽欢的胳膊劝道,“王妃,那个糠饼可不是什么粗粮做的,是粮食壳做的,好年景的时候,都是给牲口吃的,人吃了不消化。” 林尽欢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她看向南辰,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南辰沉思了片刻,之前说的卖艺的话都是玩笑,当不得真,若真要弄粮食还得想其他的办法。 就在此时,林尽欢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南辰看向她:“饿了?” 林尽欢不要意思的一笑,“没事,还能忍。” 裴枕河挠了挠头,想了想道:“这荒郊野岭的,想弄吃的确实不容易,不过,可以去采些野果先垫垫。。” 南辰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办法虽然治标不治本,但有总比没有强。他转头对疏桐道:“疏桐,你带上几个侍卫,去山里采些野果回来,记住,一定要小心,不可深入。” 疏桐应了一声,转身去准备了。 王御史的小儿子也要跟着,疏桐没理会,但是却放慢了脚步,等他跟上才继续往前走。 押送他们的官差见状,也忙安排了两人跟着。 其他人原地休息。 可是他们左等右等,过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疏桐等人回来。 南辰有些担忧了。 沈峰正要派侍卫去寻找,林尽欢突然指着远处,惊喜的道:“你们看,那是不是疏桐他们回来了?” 众人闻言,纷纷向林尽欢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几个身影正急匆匆的向他们跑来。 走到近前,发现他们个个狼狈不看,两手空空的跑了回来。 南辰见状,眉头紧锁,忙问道:“疏桐,发生了什么事?” 疏桐一脸沮丧,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殿下,我们遇到了一群山贼,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抵挡不住,只能先回来了。” 林尽欢闻言,脸色变得苍白,她没想到这荒郊野岭的竟然会遇到山贼。 王御史忙满眼寻找自己的跟着出去的小儿子,“我的儿子呢,寒侍卫,我儿子呢,他跟你们一起去的?你们把他弄丢了?” 第139章 回去找人 寒川回身一看,果然没有了那小子的身影。 王御史见状,顿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三殿下,能不能让你的属下去找找我儿子。” 沈峰听了此话之后,忙乱拦着道:“不行, 我们得赶紧走了,明知道有山贼,而且人数远超过我们,我们还不走,那不是送死嘛?” 王御史听了沈峰的话,脸色变得更为焦急,他哀求道:“可是,可是我儿子还在他们手里啊,你们不能丢下他不管。” 林尽欢本来是很同情他的,可是听了此话之后,冷笑道:“什么叫我们不能丢下他不管,是我们让他跟着去的吗?他不会武功, 遇到这种情况谁能顾得了他,你想了留下救你的儿子,我们管不着,但是我们要走了,你也管不着,大家都是流放犯,你还想比我们多个脑袋不成!” 南辰看了林尽欢一眼,对他的话表示赞同。 他转头看向王御史,神色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王御史,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沈侍卫说的没错,明知山贼众多,我们还要贸然前去,无异于以卵击石。这样不仅救不出你的儿子,还会搭上更多人的性命。” 王御史闻言,神色变得更为凄楚,他跪在地上,向南辰连连磕头:“三殿下,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的儿子吧,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林尽欢见他缠着南辰,耽误时间,他对疏桐道:“将殿下抬上车,我们要赶紧离开了,再耽搁,山贼就追来了。” 疏桐闻言,忙将南辰抬到了车上。 林尽欢在南辰上车之后,冲沈峰道:“沈统领,我们是不是可以启程了?” 沈峰见状,对林尽欢点了点头,随即下令启程。 众人迅速整理行装,准备离开。 王御史见状,心中焦急万分,他死死地拽着南辰的车辕,不肯放手,嘴里不停地哀求着:“三殿下,求您救救我的儿子,求您了……” 南辰坐在车内,看着王御史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 但他深知,此时若是贸然前去,不仅救不出王御史的儿子,还会搭上更多人的性命。 此时,不光王御史,王氏也带着儿子来求林尽欢:“王妃,我知道您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求求您,救救孩子的父亲吧。” “王妃,求求你,救救我父亲,呜呜呜……” 林尽欢看着他们,心中五味杂陈。 她虽然同情王御史一家,但她也清楚,此时若是停下,不仅会耽误行程,还可能引来更大的麻烦。 她深吸一口气,对王氏道:“你们先起来,此事我会与殿下商量,但你们也要明白,我们不能为了救一个人而搭上所有人的性命。” 王氏闻言,连连点头,两眼含泪:“可是,可是,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林尽欢转头看向南辰的车,心中暗自思量,该如何与他开口。 “南辰,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先带上他们离开这里,等到了安全地带,再派人回来找他?” 南辰闻言,从车内探出头来,目光深沉地看着林尽欢,沉吟了片刻,道:“可以。” 林尽欢闻言,心中稍安,忙对王氏道:“你们先起来吧,我们先离开这里。” 王氏闻言,虽然心里不愿,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他们答应帮忙找已经不错了。 于是,拉起儿子,跟上前进的队伍。 林尽欢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坚定地说道:“大家加快脚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到安全的地方再做打算。”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加快了行进的步伐。 林尽欢走在队伍的前头,不时回头张望,确保没有人掉队。 一路上,林尽欢与南辰不时交换着眼神,无需多言,彼此都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终于,在黄昏时分,他们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山谷,决定在此扎营休息。 林尽欢安排好众人的食宿后,便来到南辰的车前,轻声说道:“南辰,你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南辰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此地虽隐蔽,但也不能久留。 “我们尽快派人回去找人。同时,也要派人去打探前方的路况,确保我们的行程安全。” 林尽欢点点头,见紫萱打算生活做饭,忙道:“紫萱先不要生火,免得暴露。” 紫萱闻言,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疑惑地看着林尽欢。 林尽欢解释道:“此处山高林密,我们人生地不熟,若是生火冒烟,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紫萱闻言,立刻明白了林尽欢的担忧,点了点头道:“是,王妃,是我考虑不周。” 林尽欢拍了拍紫萱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即转头看向南辰,道:“南辰,你看派谁回去找人比较合适?” 南辰沉吟了片刻,道:“沈峰统领是他们的主心骨,不能离开,寒川武艺高强,做事稳重,由他带人去最合适不过。” 林尽欢闻言,觉得南辰说的有理,便转头对沈峰道:“沈统领,麻烦你派寒川带几个人回去找找人吧,让他们记住,一定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要贸然行动。” 说到这里,他放低声音道:“若是实在救不回来,也是他的命,千万千万不要再损失力量了。” 沈峰闻言,立即吩咐了下去。 林尽欢走来又嘱咐道:“最多去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之后,不管结果如何,你们都赶紧回来。” 寒川领命之后,迅速挑选了几名精干的侍卫回去找人。 他们走后,所有人都静静的等着。 林尽欢他们还好,王御史一家如热锅上的蚂蚁,一会儿起身看看,一会儿向前走两步望望。 三个时辰,对他们来说如百年一样漫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尽欢的心情也越发焦急。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林尽欢闻言,立刻站起身来,目光紧紧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几个身影正急匆匆地向他们跑来,正是寒川等人。 第140章 成交 王家人忙急匆匆的迎了上去。 当看到去了多少人,回来多少人的时候,他们的情绪彻底失控。 特别是王家的老太太,嚎啕两声之后,竟气绝过去。 林尽欢一面命人去叫裴枕河,一面给她急救。 裴枕河匆匆赶来,一番施针救治之后,王老太太悠悠转醒。 她睁开眼,看到寒川等人,眼中满是绝望,颤声问道:“我儿呢,我儿为何没回来?” 寒川跪在地上,神色黯然,低声道:“老太太,其实我们找到您儿子了。” 众人听了寒川的话之后,都一脸疑惑的朝他看来。 “怎么回事儿?”林尽欢问道。 寒川从身上掏出了一封书信交给沈峰,沈峰打开匆匆看完,交给了王御史。 转头对林尽欢和南辰道:“殿下,王妃,王公子还活着,山贼也知道我们的身份,想救王公子,必须满足他们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林尽欢问道。 “一是将他们老大的伤治好,二是给他们十天的口粮。”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没想到山贼竟然提出了这样的条件。 沈峰皱了皱眉,道:“这两个条件,可都不好办啊。我们自己都没有十日的口粮,只能寄予第一个条件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忍不住朝着林尽欢和裴枕河瞄去。 林尽欢看向南辰,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南辰沉吟了片刻,道:“你们先别着急,寒川他们还说什么?。” 寒川继续道:“山贼说,他们老大的伤拖不得了,让我们尽快拿主意。” 林尽欢闻言,心中暗自思量,他们现在身处荒郊野岭,若是与山贼硬碰硬,肯定讨不到好处,而且王御史的儿子还在他们手里,投鼠忌器,只能先满足他们的条件。 想到这里,她转头对南辰道:“南辰,你看我们是不是先答应他们,等救回王御史的儿子再做打算?” 南辰点了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于是,林尽欢对寒川道:“你回去告诉山贼,就说我们答应他们的条件,但是口粮只能给他们五天的,而且必须让我们先看到人质。” 寒川闻言,立刻转身离去。 不多时,几十个山贼出现在他们面前,最前面的两个山贼压着一个年轻人。 众人一看正是王御史的儿子。 王御史喜极而泣,“成儿,你没事,太好了。” 林尽欢见状,心中也稍感安慰,她转头看了南辰一眼,冲山贼喊道:“好,成交,我可以给你们老大治伤。” 南辰听了林尽欢的话之后,瞳孔震惊的望着她:“欢欢。” 林尽欢冲他一笑:“裴神医年岁大了,而且医术也没有我好。” 没等他说完,裴枕河扒拉开人群,走到前面道:“臭丫头,我医术没有你医术好,你还真敢说。” 林尽欢白了他一眼:“你靠后,他是受伤, 不是生病, 当然是我厉害了,你的腿还是我看好的呢。” 一个独眼的山贼走到众人面前,目光在林尽欢、南辰等人身上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在林尽欢身上,嘿嘿笑道:“你能给我们老大治伤的大夫?” 林尽欢点了点头,神色淡然:“不错,但是我有个条件,你们必须先放了人质。” 独眼山贼闻言,哈哈大笑:“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们谈条件吗?放了人质,你们跑了怎么办?” 林尽欢冷哼一声:“放了人质不是有我吗?你若是不放人质,我也可以不治,大不了一起死。” 独眼山贼没想到林尽欢如此强硬,脸色变得阴沉:“哼,你若是不治,我现在就杀了人质。” 他说着,将大刀架在了王成的脖子上。 王御史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哀求:“不要,不要杀我儿子,王妃,你救救他,救救他……” 林尽欢看着王御史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但她深知,此时若是表现出软弱,只会让这些山贼更加嚣张。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对山贼首领道:“听见了,是他儿子,又不是我儿子,你愿意杀他就杀吧,你把他解决了,我们也正好没什么心事儿了。” 独眼山贼没想到林尽欢会如此说,一时间竟有些愣住了。 他看着林尽欢,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但很快又隐了去。 他嘿嘿一笑,道:“好,有胆色,我就喜欢你这样爽快的人。 “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治好我们老大的伤,我保证放你们离开,如何?” 林尽欢闻言,心中暗自思量,先稳住他们,等救了人再做打算。 于是,她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但是你必须先放了人质,少打马虎眼。” 独眼山贼嘿嘿一笑,对身旁的小喽啰使了个眼色。 小喽啰会意,忙将王成推到了林尽欢面前。 王御史见状,忙冲上前去,将儿子紧紧地搂在怀里,生怕他再受到伤害。 林尽欢见状,心中稍安,对独眼山贼道:“好了,现在可以让我给你们老大治伤了。” 独眼山贼嘿嘿一笑,道:“好,爽快,跟我来吧。” 说着,他转身带着林尽欢等人向山里走去。 “欢欢!”南辰想叫住她,可是林尽欢好像没有听到一般。 南辰 忙回身吩咐:“疏桐,沈峰,带人跟上。” “是!” 一路上,林尽欢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心中暗自盘算着应对之策。 走了不多时,他们来到了一处山洞前。 独眼山贼停下脚步,对林尽欢道:“我们老大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林尽欢点了点头,迈步向山洞里走去。 山洞内昏暗无光,只有几处火把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林尽欢小心翼翼地走着,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她走进山洞深处,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人脸上戴了一个金属面具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显然是受了重伤。 林尽欢走到他面前,仔细地检查了他的伤口。伤口深可见骨,血流不止,看来需要立刻处理。 她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取出金疮药和绷带,开始为山贼头目包扎伤口。 她的动作熟练而迅速,不一会儿,伤口便被包扎好了。 山贼头目看着林尽欢,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感激。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子,竟然有如此高超的医术。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他虚弱地说道。 林尽欢猛地抬头看向面具人,这个声音…… 第141章 言出必行 南辰等人焦急的原地等着。 紫萱哭一会儿,骂一会儿王家的人。 王家人因为林尽欢换回了他们的宝贝儿子,虽然被紫萱骂,但是没有一个人回话。 其余人分成了好几路去寻找粮食。 就算是林尽欢能给山贼头子看好了伤,那十日得口粮也不是好找得。 比他们更着急的是等在山东外的山贼。 “不知道这个女人靠谱不靠谱。” “老大说她医术高明,应该错不了。” “怎么这么救还不出来?” “哎呀,你别走来走去了,治伤是需要时间的。” “可是已经好几个时辰了,我看她就是在里面拖延时间。” 独眼山贼闻言,脸色一沉,就要发作。 但就在这时,山洞内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尽欢从山洞内走了出来,神色淡然。 独眼山贼见状,忙迎了上去,问道:“我们老大怎么样了?” 林尽欢看了他一眼,道:“我已经为他包扎好了伤口,但是要想完全康复,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独眼山贼闻言,心中稍安,对林尽欢的态度也缓和了一些:“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 明天一早,若是我们老大能见好,我们就放了你,不过,说好的十日口粮, 你们得准备好。” 林尽欢闻言,“我们是在流放,我们自己都没有十日的口粮,你们这个要求着实有点过分了。” 独眼山贼嘿嘿一笑,“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看住她。” 林尽欢心中暗自思量,如何才能拖住这些山贼,为众人争取逃脱的时间。 就在这时,南辰等人出现在山洞外,林尽欢心中一喜,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独眼山贼看到南辰等人,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你们来干什么?找到粮食了?” 沈峰走上前来,目光在林尽欢和独眼山贼身上扫了一圈,沉声道:“我们是来接王妃的。” 独眼山贼闻言,嘿嘿一笑:“想接王妃走?没那么容易,除非你们把十日口粮准备好。” 沈峰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这是我们的信物,你拿着它去附近的城镇,自会有人为你们准备口粮。” 独眼山贼接过令牌,仔细端详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才嘿嘿笑道:“好,爽快,等我们拿到粮食,就会将你们的宝贝王妃放了。” 南辰目光冷冽地看着独眼山贼,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们言出必行,希望你们也能信守承诺。” 独眼山贼向后一招手,命人将林尽欢带到前面来:“你们看,我们并没有为难你们的王妃,明日若是我们老大能好转,等我们拿到口粮就会将她给你们送回去。” 林尽欢朝这南辰招了招手扬声道:“我没事,你们先回吧。” 她想留在这里在呆一晚上,主要是想探究他们这个受伤的老大究竟是谁。 南辰见林尽欢神色自若,心中稍安,但眼中的担忧却未曾消散。他深知林尽欢此举是为了众人,但心中仍不免有些忐忑。 沈峰见状,上前一步,低声对南辰道:“殿下,我们先回去吧,王妃既然说没事,那应该就有她的打算。” 南辰闻言,点了点头,目光再次看向林尽欢,沉声道:“欢欢,你自己小心。” 林尽欢朝他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无碍。 待南辰等人离开后,独眼山贼嘿嘿一笑,对林尽欢道:“王妃,委屈你在这里再待一晚” 林尽欢神色淡然,道:“行,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要守在你们老大的身边。以防有什么事情发生,也好及时处理。” 独眼山贼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命人将林尽欢带下去看管起来。 这一夜,山洞内外的众人都是各怀心思,难以入眠。 林尽欢躺在简陋的石床上,心中暗自思量着对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山洞内,独眼山贼匆匆走进来,查看他们老大的伤势。 “半夜有些发烧,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林尽欢与这个面具人呆了一晚上,没想到他就连睡觉的时候,也如此警惕。 竟没找到任何拿下他面具的机会。 独眼山贼见自己老大脸色虽依旧苍白,但气息已平稳了许多。 心中大喜,连忙跑出山洞,将这一好消息告诉了众人。 林尽欢闻言,心中也稍感欣慰。 接下来,就是要看如何能从这些山贼手中脱身了。 独眼山贼看着林尽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有如此高超的医术和坚定的意志。 他嘿嘿一笑,对林尽欢道:“王妃,你果然守信,我们老大已经好转了许多。现在,就等他们把十日口粮送来了。” 林尽欢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我们言出必行。不过,我希望你们也能信守承诺,拿到口粮后就放我们离开。” 独眼山贼点了点头,道:“这个你放心,我们山贼虽然粗鲁,但也讲究个信义。只要你们把口粮送来,我们自会放你们离开。” 派出去去粮食的兄弟,也有一段时间了,他们也有些担心。 万一粮食拿不到,再损失几个兄弟,那就得不偿失了。 就在这时,山洞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独眼山贼脸色一变,连忙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他带着几个山贼匆匆走了进来,神色紧张。 林尽欢见状,心中暗自警惕,不知又发生了何事。 独眼山贼走到林尽欢面前,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王妃,我们的兄弟说,山外突然来了一队人马,看装束像是官兵。” 林尽欢闻言,心中一喜,难道是南辰他们搬来了救兵?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问道:“哦?官兵?他们来干什么?” 独眼山贼哼了一声:“还能干什么?自然是来剿灭我们这些山贼的。王妃,你说,这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林尽欢摇了摇头,神色淡然:“我们言出必行,既然答应了你们,就不会食言。再者说,我们现在自身难保,又岂会自寻死路去搬救兵?” 独眼山贼闻言,心中稍安,但眼中的警惕之色却未曾消散:“最好不是你们找来的, 不然我们就让你生不如死。” 第142章 这个人是谁? 他挥了挥手,命人将林尽欢再次看管起来,自己则匆匆走出山洞,去安排应对之策。 林尽欢看着独眼山贼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量。 看来,要想从这些山贼手中脱身,还需另想办法。 她躺在简陋的石床上,闭目养神,心中却在盘算着对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山洞外依旧喧闹不止。 就在这时,山洞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林尽欢猛地睁开眼,只见沈峰急匆匆的走来。 “王妃,山贼被我们包围了,赶紧跟我走!”独眼山贼说着,便来拉林尽欢。 林尽欢趁机站起身来,道:“好,我们快走。” 她回头看了一眼躺在一侧的面具男,他似乎还在睡觉,或者是装睡。 但是现在来不及查看他是什么身份了。 沈峰什么也顾不得,上前抓着林尽欢的手腕,几个跃步出了山洞。 眼睛根本就没有看到角落里的面具人。 在多年以后,沈峰一直为自己此时的大意而后悔,后悔没有先一剑将面具男解决掉。 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时山洞外,寒川带着一行人已经与山贼交上了手。 疏桐看到沈峰带了林尽欢出来,心中大喜,喊道:“王妃,你没事吧?” 林尽欢冲他一笑:“我没事。” “赶紧带王妃离开?”沈峰一出山洞冲疏桐喊道。 独眼山贼见状,怒喝一声:“你们竟敢耍诈,兄弟们,给我上,抓住他们!” 山贼们闻言,纷纷红了眼,不要命地朝着林尽欢等人冲去。 林尽欢等人虽然身手不凡,但山贼人数众多,一时间竟也陷入了苦战。 就在这时,一阵号角声突然响起,山贼们闻言,脸色大变,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 林尽欢等人趁机突围。 独眼山贼想要追赶,但听到那号角声,却不敢轻举妄动。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林尽欢等人逃去的方向,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给我等着,这笔账我们迟早要算!” 林尽欢等人逃走后,一路狂奔,直到远离了山贼的巢穴,才敢停下脚步。 他们互相看了看,都是一身狼狈,但眼中却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三殿下在前面的小镇等我们,我们赶紧去与他们会合。” 原来他们根本就没有给山贼筹粮食,而是将南辰和裴枕河等不能参与战斗的人安置在小镇,骗了山贼派人来取粮。 将他们派来的人抓起来,严刑逼供,让他们交代了山洞的另一个入口。 沈峰从零个入口去救林尽欢,其他人则联合小镇的厢兵联合围剿山贼。 林尽欢被疏桐带走,沈峰等人依旧与山贼激战。 林尽欢等人一路疾行,心中焦急万分,只盼能尽快与南辰等人会合。 经过一段时间的奔波,他们终于来到了小镇。 小镇上宁静祥和,丝毫看不出即将有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林尽欢等人来到一处客栈前,看到南辰和裴枕河等人正焦急地等待着。 看到林尽欢等人平安归来,南辰等人心中大喜,连忙迎了上去。 “欢欢,你们终于回来了!”南辰紧紧握住林尽欢的手,眼中满是关切。 林尽欢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们没事,让大家担心了。” 南辰看着林尽欢等人,沉声道:“山贼那边情况如何?” 林尽欢将山洞内的情况以及他们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裴枕河。 南辰点点头道:“沈峰他们武功高强,不用担心,就算是不能将山贼剿灭,也能脱身。” 他们在小镇一直等到晚上,可是却依旧没有等到沈峰等人。 林尽欢秀眉微蹙,神色中带着几分忧虑:“沈峰他们去了那么久,按理说应该回来了,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 一面说着一面时不时的朝着客栈窗外看去。 裴枕河闻言,也是神色一凛:“我们再等等,若是他们还不回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直在这儿等下去。” 就在此时,房门忽然开了,沈峰搀扶着受伤的寒川走了进来。 “沈峰,你们终于回来了,寒川怎么了?”林尽欢见状,连忙迎了上去。 沈峰神色凝重,道:“先给他治伤,他伤的不轻。” 林尽欢闻言,连忙拿出药箱,与裴枕河一起为寒川处理伤口。 南辰则在一旁问道:“山贼那边情况如何?可都解决了?” 沈峰点了点头,道:“我们按照计划行事,联合小镇的厢兵,以为能剿灭山贼,没想到这些山贼根本不是普通的山贼,他们不仅功夫了的,而且还善用计谋。 “起初他们刚被我们包围的时候,他们确实有些慌乱,不多时,他们像是得了什么人的指点一般,开始分几个方向突围。 “那些厢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八成的山贼都突围了,原本以为他们突围之后就逃走了,我集合我们的人准备离开,没想到走到半路,竟然被他们伏击了。我们激战一夜才逃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林尽欢看着受伤的寒川,心中愧疚的道:“都是为了救我,才让你们陷入险境。” 寒川闻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王妃言重了,保护您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紫萱也忍不住插嘴道:“王妃,这怎么能怪你,要怪就怪王家那个人,若不是为了救他,您怎么用去给什么山贼治伤,他们也不用有这些死伤,说不定,那个姓王的就是故意的。” 紫萱说着无心,可是南辰听者有意。 此时,他忽然想起了疏桐在王御史的帐篷外听到的话。 王御史此次被流放是带着任务的。 是谁的任务? 也就是说他的流放是某人故意安排的。 这个人是谁? 南辰目光变得深沉,心中暗自思量。 王御史的任务,究竟是何人所为?他为何要被故意流放?这一切,是否与眼前的山贼有关? 此时,林尽欢想起了自己在给山贼头子治伤时遇到的疑惑,她看向南辰:“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南辰见林尽欢面上有迟疑忙转动轮椅,到了她的跟前,问道:“何事?” “我觉得那个山贼的的老大像一个人?”林尽欢一脸不确定的道。 “像谁?” 第143章 有求于人,还这么横 南辰闻言,神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紧紧锁住林尽欢,声音低沉而急促地问道:“你确定?这怎么可能?” 林尽欢神色凝重,轻轻点了点头:“我虽然不敢百分百确定,但他的声音的确很像,希望是我判断错误。” 南辰闻言,陷入了沉思。 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很快神色恢复了往日的波澜不惊,“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先处理眼下的麻烦。” 南辰长叹一声道:“这些山贼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我们一行这么多人,目标太大。不如我们分散行动,反而会更安全。” 沈峰听了此言之后,道:“我的职责就是押送三皇子到流放地,所以我必须得跟在三殿下身边。” 紫萱也道:“我是王妃的丫头,我要跟王妃一起走。” 她说完眼睛瞪向疏桐。 疏桐支吾半天道:“我自然也跟殿下一起。” 沈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兵分几路赶紧出发吧。” “等一下!”裴枕河白了他们一眼,接着道,“你们的意思是没人管我了呗?让我一个老头子自己去滨州呗!” “又没有人要对你怎样,你身边有惊天和苍术,而且,又没有人逼着你去滨州,你去哪儿不行?非跟着我们吗?” 林尽欢此话一出,裴枕河顿时暴跳如雷:“死丫头,你说的这叫人话吗?” “哦,对了,你得把受伤得寒川带上,我们赶路可没时间照顾一个受伤得人。”林尽欢说完之后,转头对沈峰道,“沈统领,你觉得呢?” 沈峰看向寒川:“王妃说的有道理。” 裴枕河吹胡子瞪眼得道:“你,你们,你们就欺负我这个老头子吧。” 寒川忙道:“统领,我要跟您一起护送三皇子。我的伤不碍事。” “你不用硬撑着了,不然我还得分神照顾你,你随裴神医一道吧,路上他还能给你治伤。”沈峰说完,不由寒川分说,将他扶到了裴枕河得车上, 紧接着他们兵分几路朝着各自不同得方向离开了小镇。 林尽欢与紫萱买了两套男子短打换上,又将脸颊抹黑,打扮成逃荒得灾民,一路朝着滨州而去。 “王妃,哦不,哥哥,我们为什么不能跟相公一起走?”紫萱一脸疑惑得问林尽欢。 林尽欢道:“南辰说我们中有内鬼,但是这个内鬼不知道是谁,分开走,就只有他一个人有危险,其他人没事。” 紫萱听了此话之后,嘴角一咧,笑得比哭还难看:“哥哥,那我们是不是有些不仗义?” 林尽欢不以为然,“有什么不仗义得,你想想,我们俩跟着他,能帮上多少忙,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紫萱闻言,点了点头,似乎觉得林尽欢说的有几分道理。 但她心中还是有些忐忑:“哥哥,那我们真的不会有事吗?” 林尽欢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只要我们小心些,不会有事的。而且,南辰他们也不是吃素的,那些山贼想抓住他们,也没那么容易。” 紫萱闻言,心中稍安,但还是有些担忧。 她们一路小心翼翼地前行,不敢有丝毫大意。 经过几天的奔波,她们终于来到了滨州城外。 看着城门上高高挂着的牌匾,林尽欢心中感慨万千。 终于,她们还是来到了这里。 紫萱看着林尽欢,问道:“哥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林尽欢看了看四周,沉声道:“我们进城先找找裴神医的医馆,找着了不就有落脚的地方了。” 一进滨州城,他们就开始打听裴神医。 “你们找裴神医做什么?” “瞧您说的,我们找神医自然是看病啊。”林尽欢拉着个大婶询问裴枕河的医馆。 大婶狐疑地看了看她们,道:“裴神医的医术那可是远近闻名,找他看病的人多了去了,你们得排队。” 林尽欢忙赔笑道:“我们知道,我们知道,我们这就去排队,大婶,您能告诉我们裴神医的医馆怎么走吗?” 大婶指了指前方的一条街道,道:“沿着这条街一直往前走,第三个路口右转,就能看到裴神医的医馆了。你们来的可真是时候,裴神医刚刚回来。” 林尽欢和紫萱闻言,“知道了。”连声道谢,沿着大婶指的路走去。 不一会儿,她们就来到了裴枕河的医馆前。 只见医馆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都是一些慕名而来求医问药的人。 林尽欢和紫萱对视一眼,挤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她们推开门走了进去。 医馆内,裴枕河正端坐在桌前,认真地给病人把脉。 看到林尽欢和紫萱,他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哟,你们两个怎么不排队?凡是有个先来后到你们先到一边等着。” 林尽欢翻了个白眼:“少废话,快给我们安排个地方住。” 裴枕河哈哈一笑:“有求于我,还这么横,跟京城那个林丫头一个德行。” 紫萱上前,小声的道:“裴神医,你没认出来吗?我是紫萱呀,这是我们王妃。” 裴枕河早就认出来了,刚才不过打趣 她们。 他领着林尽欢和紫萱来到医馆后院的一间客房,道:“你们就住这儿吧,我让人先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这一路上,她们风餐露宿,能够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 林尽欢和紫萱感激地看着裴枕河,道:“多谢裴神医。” 裴枕河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别跟我客气了,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我去让人给你们准备吃的。” 说完,裴枕河转身离开了房间。 林尽欢和紫萱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上,她们提心吊胆,生怕被山贼追上,如今总算是暂时安全了。 紫萱见林尽欢沉默不语,以为她还在担心南辰他们的安危,便安慰道:“王妃,你不用太担心了,三殿下他们武功高强,一定不会有事的。” 林尽欢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知道,我就是有些累了。” 紫萱闻言,也不再说话,默默地坐在一旁。 不一会儿,裴枕河派人来送吃的了。 林尽欢和紫萱简单地吃了点东西,便躺下休息了。 这一路上,她们实在是太累了,如今总算是可以安心地睡上一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尽欢被什么惊醒。 门外面响起“吱呀吱呀”的声音,她猛地坐起身,翻身下床,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房门…… 第144章 初中 林尽欢打开门之间,南辰坐着轮椅停在她的门口。 “你也到了,太好了!” 南辰自己转动轮椅进了房门,笑道:“其实,我比你到的早,我跟裴神医一起到的。” “真的,我还以为我是最早的呢,路上你没遇到什么意外吧?” 南辰冷笑道:“你的预料可能是真的,其实我是跟裴神医一路,让沈峰带着寒川一路,没想到沈峰他们在路上又遇到了袭击,现在在耽搁在路上了。我们队伍里,果然有内鬼。” 南辰的话音刚落,林尽欢的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她沉声道:“这个内鬼究竟是谁?” 南辰轻声一笑,道:“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们就这么多人,若不是王御史一家,那就是我们中的人。” 林尽欢点点头:“排除紫萱这个傻丫头,就只剩疏桐、苏河、沈峰、寒川和跟随的几个侍卫。” 南辰微微颔首,目光中透出一丝深沉:“的确,沈峰和寒川一路遇袭,疏桐随我入了滨州,苏河与知喜知乐先到了滨州安排其他事情……” 林尽欢轻声笑了一下,“我想我猜到是谁了。” 南辰侧头问道:“哦,是谁。看看你猜的与我猜的是不是一个人。” “此人多次受伤,一会儿为了救这个受伤, 一会儿为了救那个受伤,他觉得这样做我们就不会怀疑他了,其实只要稍微有脑子的就能猜出来,他这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南辰闻言,目光微闪,沉声道:“你说的是——寒川?” 林尽欢轻轻点头,神色中带着几分肯定:“不错,正是他。山贼也是他引来的,这一路上,他多次受伤,看似巧合,实则不然。他这样做,无非是想让我们放松警惕,不会想到他会是内鬼。 “但我们仔细回想一下,他的每一次受伤,是不是都太过巧合了?而且,他受伤之后,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引起我们的同情和关注。这难道不可疑吗?” 南辰闻言,点头道:“我也倾向于寒川,所以我没有按照之前的安排,而是跟着裴神医坐车到了滨州,一路畅通,比你们所有的人都早到了,而沈峰他们却遇到了麻烦。” 林尽欢点头,“你真是够机灵的,若是真的按照之前的分组,那你就麻烦大了。” 南辰轻笑一声,道:“我也是以防万一,没想到真的被我猜中了。” 林尽欢神色凝重,道:“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得赶紧想办法通知沈峰他们。” 南辰微微颔首,道:“我已经让人去通知沈峰他们了,让他们小心提防寒川。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出寒川背后的主使,看看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林尽欢闻言,眉头紧锁:“这个寒川,看起来忠厚老实,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呢?会不会就是面具人?” 南辰目光深沉,道:“这个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我不想冤枉了他。” 林尽欢点了点头,心中却还是有些担忧。她看向南辰,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南辰微微一笑,道:“我已经有了计划。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查清楚的。” 林尽欢看着南辰自信满满的样子,心中稍安。她知道,南辰一向足智多谋,只要有他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此时,门外传来裴枕河的声音:“你们两个,躲在房间里说什么悄悄话呢?快来吃饭吧。” “裴神医,换成您做东道了,我们可没有银子给。”林尽欢笑着出了门。 裴枕河摆了摆手,“嗨,这有什么,多两个人吃饭而已。说什么银子。再说了,一年期满,咱们都是一家人了。” 南辰翻了个白眼,这老头还没忘了这茬。 三人围坐在桌旁,开始用餐。 好久没有这么好啊好吃顿饭了。 林尽欢吃的大快朵颐。 饭后,裴枕河悠闲地喝着茶,问道:“你们两个,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南辰看了林尽欢一眼,道:“我打算先暗中调查寒川,看看他究竟有什么目的。至于沈峰他们,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了,让他们小心提防。” 林尽欢看了看南辰道:“我觉得这些事你交给别人去做就是,现在最主要得是养伤,想办法早日恢复。不要忘了我们费尽心机来滨州得初衷。” 南辰微微颔首,道:“我知道,给我治疗得事,你和裴神医先准备着,我保证不拖后腿。” 林尽欢想了想,对裴枕河道:“这里虽然远离京城,但是我看你这个医馆人来人往,鱼龙混杂,绝非养伤得好地方,你有没有什么隐蔽的田庄之类的,我带南辰过去养伤。” 裴枕河捋了捋胡子,笑道:“你这丫头,倒是想得周全。我名下确实有一处田庄,在滨州城外,环境清幽,很适合养伤。” 南辰闻言,看向林尽欢,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知道,林尽欢这是在为他考虑。 林尽欢转头对南辰道:“等你伤养好了,我们再一起想办法对付那个面具人。” 南辰点了点头。 裴枕河让医馆的小徒弟准备了马车,他们一行人便坐着马车朝着田庄而去。 一路上,林尽欢都在思考着如何对付寒川和那个面具人。她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就可能满盘皆输。 南辰看出她的忧虑,轻声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小心行事的。” 林尽欢看了他一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知道,我就是有些担心。” 南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不一会儿,马车就停在了田庄的门口。 他们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田庄,只见绿树环绕,鸟语花香,的确是个养伤的好地方。 裴枕河领着他们进了庄子—— 南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暗自庆幸。 他知道,自己能够遇到林尽欢和裴枕河,实在是幸运至极。 就在林尽欢和紫萱为南辰收拾东西的时候,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传来:“恩公,您来了。” 第145章 二位姐姐之前得了什么病 只见一个身着淡绿色衣裙的女子走来,眉眼如画,笑靥如花。 裴枕河见了之后,脸上讪讪的笑了笑道:“小晚啊,你还在庄上呢?” 小晚眼睛看向林尽欢和紫萱,也是一脸惊讶:“这两位漂亮的姐姐是被恩公的救治吗?二位姐姐之前得了什么病?” 裴枕河忙拦在她跟前道:“小晚,别胡说。” 林尽欢看了这姑娘的架势,上前一步笑道:“我得什么病,倒是你的恩公,在去京城得路上让人压断了腿,是本姑娘给他看好得,也就是说我你是恩公得恩公。” 小晚是瞪大眼睛听完林尽欢得话得,显然她根本就不相信。 裴枕河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小晚,不得无礼,这位是林姑娘,确实治好了我得腿伤得人。” 小晚闻言,这才收起惊讶的表情,不太情愿得对林尽欢福了福身,道:“林姑娘,小晚失礼了。” “你父亲呢?”裴枕河问道。 小晚回道:“爹爹在后院呢,恩公,您找爹爹有什么事吗?” 裴枕河道:“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林姑娘和……” 他看了看南辰,不情不愿地接着道:“和他相公南公子,要在庄上生活,让你父亲来认识一下,以后好多照看他们得生活。” 南辰闻言,眉头微挑,似乎对“相公”这个称呼颇为满意。 小晚则是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南辰和林尽欢,似乎对他们的到来感到既惊讶又兴奋。 她转身对裴枕河道:“好的,恩公,我这就去叫爹爹过来。” 说完,小晚便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跟着小晚走了过来。 他身穿粗布衣裳,面容憨厚,眼中透着几分朴实。 看到裴枕河,他笑着打招呼:“裴神医,您来了啊。” 裴枕河点了点头,介绍道:“老赵,这两位是林姑娘和南公子,他们以后会在庄上生活一段时间,你多照看一下。” 老赵闻言,忙点头应承:“裴神医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看两位的。” 南辰和林尽欢对老赵微微一笑,表示感谢。 随后,裴枕河又吩咐老赵为他们准备房间和日常用品。 老赵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就带着几个小厮来为他们收拾房间。 她转头看向南辰,只见他正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目光深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林尽欢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柔声道:“别想了,先休息吧。” 南辰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夜幕降临,田庄渐渐安静下来。 林尽欢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知道,虽然他们暂时安全了,但寒川和那个面具人仍然是他们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次日一早,就听到小晚那银铃般的声音在他们得院子里响起:“林姑娘,你起床了吗?父亲让我来给你们送无花果。” 林尽欢闻声,忙起身穿衣,打开房门,只见小晚手里提着一篮子无花果,笑盈盈地站在门口。 “小晚,谢谢你。”林尽欢客气道。 小晚摆了摆手:“林姑娘,你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得。爹爹说,你们刚来,可能还不习惯这里得生活,让我们多照应着些。” 林尽欢心中一暖,笑道:“那就多谢你和赵大叔了。” 她接过无花果,让小晚进屋坐坐。 小晚得演讲往后看了看,问道:“南公子生病了吗?他是来这里修养得吗?” 林尽欢闻言,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是的,他受了点伤,来这里养伤的。” 小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关切:“那南公子一定要好好休息,我爹爹这里虽然比不上京城,但胜在安静,没有那么多烦心事,很适合养伤的。” 林尽欢微笑着点头:“是啊,我们也是看中了这里的清幽,才决定留下来的。” 小晚将无花果篮子递给林尽欢,道:“林姑娘,你们刚来这里,可能还不习惯,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我和爹爹一定会尽力帮忙的。” 林尽欢感激地看着小晚:“真是太谢谢你了,小晚。”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小晚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林尽欢看着小晚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奇怪得感觉。 她总觉得这个小晚,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紫萱从屋里走出来,看到林尽欢站在门口发呆,便问道:“王妃,你在想什么呢?” 林尽欢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小晚这个姑娘,挺特别的。” 紫萱闻言,笑道:“是啊,我也觉得她挺可爱的,而且她和她爹爹都很善良,对我们也很照顾。” 林尽欢点了点头:“嗯,希望我们在这里的日子,能够平静一些。” 说完,她提着无花果篮子,进了屋。 南辰已经起床了,正坐在轮椅上看书。 看到林尽欢进来,他抬起头,微笑着问道:“小晚来了?” 林尽欢将无花果放在桌上,点了点头:“嗯,她来给我们送无花果了,还说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她说。” 南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暖意:“看来,我们在这里,也不会太孤单。” 林尽欢笑着点头:“是啊,有这么多人关心我们,我们也该知足了。” 两人吃过早饭,林尽欢便开始为南辰准备治疗的事宜。 裴枕河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药材和针灸用具。 林尽欢仔细地检查着每一样东西,确保万无一失。 她准备好一切后,便开始为南辰施针,手法熟练,每一针都精准无误。 针灸虽然不能让他得腿恢复如常,但是可以保证他腿上得肌肉在手术前不畏缩,对以后得康复也有好处。 南辰坐在轮椅上,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感激。他知道,自己能够恢复得这么快,离不开林尽欢的悉心照料。 药汤熬好后,林尽欢端过来,轻轻地喂给南辰喝。 这样平静无奇得日子,也只过了不过十几日。 这日,林尽欢正在为南辰推拿按摩,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第146章 来这里杀人放火 她眉头微皱,放下手中的活,走出屋门,只见小晚正和几个人争吵。 小晚虽然是一个人,可是却一点也不怕对方人多势众,“不让进就是不让进,恩公已经交代过我了,不管什么人,都不能进这个院子。” “跟她非这些话干嘛,我们直接进就是了。” “你没看到这个丫头抱着我腿了吗?” “哈哈哈哈……苏河,你也有没招得时候。” 林尽欢听到是知喜和知乐得声音,忙小跑着出了院门:“是你们!” “王妃——” “王妃——” 知喜、知乐和苏河齐齐给林尽欢行礼。 “王妃,林姑娘,你竟然是王妃?你是那个王的妃”一旁的小晚,一脸惊讶的看着林尽欢。 见她问的如此直白无礼,苏河冷眼看过去,吓的她往后缩了一下:“你干嘛,不让问,我不问就是了。” “小晚我这里没事了,刚才谢谢,他们都是跟我们一起的,你先去忙吧。”林尽欢笑着将小晚打发了。 小晚走后,苏河迫不及待的问道:“王妃,殿下好吗?” “他在里面,好着呢。”林尽欢指了指里面,又问道:“让你们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苏河闻言,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双手呈上:“王妃,您要的东西,我们都找到了。” 林尽欢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正是她需要的药材。 她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你们做得很好。” 说完她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你们没事吧?裴神医说药王谷险象环生。” 三人丫头道:“我们没事,王妃放心。” 她拍了拍苏河的肩膀,道:“好了,你们一路辛苦,先去休息吧。有了这个药我心里就有底了。” 说完她冲紫萱道:“你去把厢房收拾出来。” “这还等主子安排得话,那我也太懒了,我估摸着这几天他们也该来了,所以一早就收拾好了。二位姐姐和苏侍卫现在就可以去休息了。” 知喜、知乐和苏河闻言,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 “多谢紫萱。”三人齐声道。 林尽欢看着紫萱,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她知道,紫萱虽然平时话不多,但做事却十分细心周到。 “好了,你们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再叫你们。”林尽欢吩咐道。 三人应了一声,便跟着紫萱去了厢房。 林尽欢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稍感安慰。她知道,自己身边有这些人,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够一起面对。 她转身回到屋中,看着南辰依然坐在轮椅上看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南辰是为了她才受伤的,她一定要想办法治好他的腿。 她走到南辰身边,轻声问道:“南辰,你感觉怎么样?苏河他们回来。” 南辰笑道:“我听到了,让她们费心了。” “以前我对你的手术,最大的顾虑就是麻药的问题,前次给裴神医做手术,用的那些麻药,只是局部麻药,用在你身上,可能不大行。幸好裴神医知道药王谷有一种更为稳妥的麻药。” 南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哦?我说那时候,你怎么总是推三阻四的,我还以为你不想给我手术呢。” “你可是我在这里唯一的人脉,我是最希望你好的了,你好了之后,好给我撑腰,刚才我已经命人去通知裴神医了,我们稍做准备就能给你做手术。” 南辰闻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有你在,我放心多了。” 林尽欢也笑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两人正说着,裴枕河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丫头,你说眠川散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这不让您老来辨辨真伪。” 林尽欢将苏河他们带回来的锦盒交到了他的手中。 裴枕河小心翼翼的将锦盒打开了,里面装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他轻轻将瓷瓶的小塞子打开低头闻了闻,接着又小心翼翼的盖上,一脸惊喜的道:“没错,没错,就这玩意儿,孙老头宝贝似的放着,连看也不让我看,还不是被我搞到手了,哈哈哈哈……” 他畅快淋漓的笑了一阵,猛地收住笑声,道:“我们得立马安排这小子手术,不然孙老头知道了,是要来这里杀人放火得。” 林尽欢闻言,点了点头,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是啊,此事不宜迟,我们得尽快行动。” 裴枕河将瓷瓶收入怀中,转头对南辰道:“小子,你可得准备好了,这次手术可不同于我那次,风险要大得多。” 南辰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裴神医,您放心,我一定会挺过来的。” 裴枕河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好,有魄力,我喜欢。丫头你赶紧列个单子,我去准备手术的东西。” 林尽欢命紫萱准备笔墨纸砚,龙飞凤舞得写好了手术清单,给了裴枕河。 “小祖宗,你就不能练练字吗?”裴枕河一面抱怨,一面急匆匆得出了门。 裴枕河走后,林尽欢又开始为南辰做一些术前的准备工作。她仔细地检查着南辰的身体状况,确保他能够在手术中承受得住麻药的副作用。 南辰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感激。 “欢欢,你不用太担心,我一定会挺过来的。”南辰轻声安慰道。 林尽欢闻言,抬起头,看着他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不用紧张,什么挺不挺得,你用了麻药之后,就跟睡过去一样,等你醒来的时候,我就做完了。该紧张的是我才对。” 南辰闻言,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好,那我就安心睡个觉,等你把我叫醒。” 裴枕河之所以将他们安置在这里,一方面是因为这里隐蔽,人少清净,另一方面是因为这里的房屋是刚修整的,干净宽敞,符合林尽欢说的那种手术室。 林尽欢一来就找了一间隐蔽的后耳房,让紫萱用药熏收拾过了。 正好这几天可以用了。 次日,裴枕河就带着所需的手术器具和药材回来了。 他一脸凝重,显然也意识到了这次手术的艰巨性。 “丫头,东西都准备好了,景天和苍术我也带来了,给我们打下手。”裴枕河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一脸郑重的说道。 林尽欢点了点头:“都准备好了,你再给他检查一下身体,若是没有什么异常,那就让他辟谷吧,明天一早我们给他手术。” 裴枕河看了看南辰,又看了看林尽欢,深吸一口气,道:“好。” 说着他坐到南辰的对面,给他搭脉。 裴枕河眉头微皱,林尽欢一脸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第147章 其实是我紧张 裴枕河摇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缓缓道:“脉象平稳,看来他的身体状况还不错,可以手术。” “让你这老头吓死了。”林尽欢闻言,心中稍安。 裴枕河又叹了口气:“风险总是有的,每个人的五脏六腑都有一个比较弱的,他脾胃虚浮,身体大损之后,会比较难恢复。” 林尽欢拍着自己的胸口道:“你这老头说话怎么还大喘气,没有什么硬伤就行,你放心,我会争取将他的创口做到最小,将对身体的伤害降到最低的。” 裴枕河一脸严肃的看着林尽欢:“你的这个是手术我是亲身经历过的, 在你给我手术前,我就觉得这个办法损伤太大,做完之后,更是如此,但是它确实让我重新站了起来,重新能用腿走路,但是恢复的过程之后我自己知道有多痛苦,这些事,你都跟南辰说过吗?” 林尽欢摇头道:“这些他知道。” 裴枕河看向南辰道:“这些事,林丫头都跟你说清楚了?” 南辰张嘴就把林尽欢出卖了,摇头道:“没有,她没跟我说。” 林尽欢抿嘴,无奈的道:“南辰,你不知道手术对身体的伤害吗?” “我又没学过医,我怎么会知道?”南辰低声嘟囔道。 林尽欢走到他的面前,道:“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出跑吗?在……在……现代,”,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道:“治疗外伤,手术是多么平常的事啊。” “对你来说平常,对我来说一次没见过。”南辰小声道。 林尽欢让紫萱准备笔墨纸砚,给了将手术的过程画了出来 ,展开在他面前:“现在象形了吧,知道手术是怎么回事了。” 南辰看了之后,半天没有说话。 “其实,你不用知道,非得想知道,闭着眼做完,听医生的,让你干嘛就干嘛,你这么年轻力壮的,没几个月就恢复如初了,。” 林尽欢有些生气的将那幅拙劣的画扔到了一边,“听医生,让你干嘛你就干嘛,而且我天天的守着你,又不是让你自行恢复,你要知道什么?怎么做完手术后要写一万字论文啊?” 说完南辰之后,又对裴枕河道:“老头,你就说你恢复没恢复吧?是不是两条腿走路了,过程经历了什么重要吗?有结果重要吗?就算你经历一些痛苦的事情,你就说值不值得?干嘛在这儿一本正经的吓唬他。” 裴枕河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本来他以为很重要的事,经她的嘴一说,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你给他开清肠药,给他清肠,不然明天没法手术。”林尽欢指着裴枕河道。 裴枕河问道:“为何药清肠?我手术的时候,没有这个环节啊?” “你是局部麻醉,只麻醉了腿,他要全身麻醉,必须清肠,听我的!”林尽欢已经懒得跟他们废话了。 裴枕河闻言,虽然还是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深知林尽欢在治疗外伤方面比他技术高超,既然她这么说,必然有她的道理。 他转身去准备清肠药,一边忙碌一边嘀咕:“这全身麻醉还真是麻烦,不过只要能治好这小子的腿,麻烦点就麻烦点吧。” 林尽欢走到南辰的身边,叹气道:“刚才我说的虽然直白些,但是也都是实话,你不用太担心,我在现代是三甲医院的主任医师,还带学生的,你相信我。” 南辰点点头,“我知道,你医术高超,在京城的时候,那么简陋的条件,你都给裴神医治好了腿。” 林尽欢继续道:“这次手术虽然风险大一些,但是裴神医已经帮我们找到了最好的麻药,而且我也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你放一百个心就是了。” 南辰看着她,眼中满是信任:“欢欢,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裴枕河将清肠药准备好,走过来对南辰道:“小子,喝下去吧。” 南辰接过药,一饮而尽,苦的他直咧嘴:“这么苦?” 林尽欢看着他,笑道:“全是泻药,自然不好喝。” 南辰点点头,将药碗递给裴枕河,然后坐在床上,开始闭目养神。 “我去休息了,你们照看好他。”林尽欢嘱咐了苏河与疏桐两句自己回房了。 回到自己的房中,她长叹一声,对知喜知乐道:“其实,紧张的是我,这么大的手术,不可能成功率百分之百,万一明天南辰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紫萱小心翼翼的道:“王妃,那我们就要掉脑袋了,回不了府了。” 林尽欢苦笑道:“我说的回我自己的家,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明白。” 其实,知喜、知乐,包括疏桐和苏河,也不太相信,受伤如此严重的南辰,会因为林尽欢的那个什么手术,就会恢复如常,他们觉得那只是林尽欢没有办法的办法。 但是既然王妃已经这么决定了,他们也只有选择相信。 毕竟,王妃的医术他们是亲眼见过的,连裴神医的腿都能治好,说不定南辰真的有希望站起来。 林尽欢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知道,明天的手术不仅关乎南辰的命运,也关乎她自己的前途和命运。 如果她成功了,南辰就能重新站起来,她也能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获得更多人的认可和尊重。 如果她失败了,南辰可能会因此丧命,她也会背负上沉重的心理负担和内疚感。 “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林尽欢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 次日清晨,林尽欢早早地就起床了。她梳洗完毕,来到南辰的房间,只见裴枕河已经在那里忙碌着,准备手术器具和药材。 南辰则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似乎还在沉睡中。 林尽欢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南辰,该起床了,手术就要开始了。” 南辰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林尽欢,微微一笑:“欢欢,我不怕。” 林尽欢被他逗笑了:“我知道你不怕,你也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的。” 裴枕河在一旁催促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开始吧。” 林尽欢点点头,对裴枕河道:“我主刀,你来做助手,景天和苍术照看器械,知喜、知乐、疏桐和苏河在外面守着,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 她说完这些之后,好像是在为自己大气一般长舒一口气:“加油!” 第148章 手术 手术室内,一切准备就绪。 林尽欢动作缓慢而细致地穿上了自己亲手缝制的手术服,尽管针脚显得有些拙劣。 她小心翼翼地戴上手术帽,将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好,脸上也严严实实地罩上了口罩。 为了确保无菌操作,这些衣物和用具都经过了紫萱用特制药材仔细熏蒸消毒的处理。 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林尽欢并没有急于开始手术,而是再次耐心地检查了一遍手术器具和所需药材。 她逐一确认每一件工具的锋利度和消毒情况,以及每一味药材的品相和剂量,力求做到万无一失,确保手术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都能得到精准掌控。 完成所有准备工作后,林尽欢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紧张情绪,缓缓走到南辰的身边。 她俯下身子,用轻柔而坚定的语气对南辰说道:“南辰,我现在要开始手术了,请你放心,一切都会顺利的。 “景天,麻烦你给他服用眠川散,让他进入深度睡眠状态。” 听到林尽欢的指示,景天立刻从药箱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眠川散,小心翼翼地递到南辰的嘴边,确保他顺利服下。 随着眠川散的药效逐渐发挥,南辰的呼吸变得平稳而深沉。 林尽欢举起自己的手问道:“这是几?” 南辰无力的笑了笑道:“五!” “这是几?” “四。” “这是几?” “三……” “这是几?” “……” 林尽欢目光沉静地注视了他几秒钟,随后缓缓地伸出手,拿起一把小巧精致的手术刀,在南辰的腿上轻轻地划了一下。 南辰无察觉,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平静如初。 看到这一幕,林尽欢才缓缓转过头,目光坚定地望向裴枕河,语气严肃地说道: “现在准备开始了,你一定要牢记我之前交代过的每一个步骤和注意事项,绝不能有丝毫的疏忽和差错,否则他的性命将难以保全。” 裴枕河听后,神情变得异常郑重,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铭记在心。 林尽欢再次拿起手术刀,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然后在南辰的腿上稳稳地划下了第一刀。 随着刀锋的落下,手术室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凝重,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每个人都屏息凝神,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手术的进展。 裴枕河站在一旁,紧盯着林尽欢的每一个动作,随时准备协助她。景天和苍术也全神贯注地照看着器械,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手术室外,知喜、知乐、疏桐和苏河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心里都默默地祈祷着手术能够成功。 紫萱的内心早已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已经整整三个时辰了,也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 她压低了声音,凑在知喜的耳边说道。 语气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担忧和焦虑。 其实,知喜的心里比她还要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尤其是昨晚,当她们听完林尽欢说的那些话。 那种紧张感更是有增无减。 分明王妃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成功。 然而,主子们之间的事情,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哪敢随意插嘴,更别提提出自己的意见了。 她们只能默默地在心里祈祷,希望一切都能如林尽欢所预料的那般顺利。 疏桐却对林尽欢的医术抱有极大的信心,他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的信任: “我觉得王妃肯定有办法将殿下治好。我曾经亲眼见过她为沈统领治疗伤势,那手法、那速度、那效果——” 他试图用言语来形容当时的场景,却发现无论怎么描述都显得苍白无力。 踟蹰了半晌,他最终只能感慨道:“总之,那真是太厉害了,简直令人叹为观止。我从未见过如此高明的大夫。” 知乐则保持着沉默,既不表示赞同也不表示反对,只是用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一切,时刻提防着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之际,小晚手里提着一个竹篮,步履轻盈地走了过来。 紫萱眼疾手快,立刻上前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语气生硬的说道:“我们这里正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入。” 小晚白了紫萱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傻丫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恩公早就提前跟我打过招呼了,今天这里禁止任何人靠近。 “不过,你也先看清楚我手里提的是什么东西再拦我吧。我可是给你们这些守门的人送饭来的。” 说着,她一边将篮子里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饭菜一一摆放在众人面前,一边故作不满地嘟囔道:“爱吃不吃,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可是我特意准备的。” 知喜见状,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温声说道:“多谢妹妹如此细心周到,你这份心意我们领了。” 小晚凑近知喜,压低了声音,关切地说道:“里面的事情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呢,你们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别饿坏了身体。毕竟,接下来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情况呢。” 知喜听罢,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转头对紫萱和其他人道:“你们先去吃点东西吧,补充一下体力。这里有我守着,你们放心。” 紫萱他们确实也饿了,闻言便拿着碗筷,去一旁吃饭了。 知喜则依旧站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手术室的大门依旧紧闭着。 知喜心里越来越焦急,她不知道手术室内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为林尽欢和南辰祈祷,希望手术能够顺利,南辰能够早日康复。 她不断地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双手紧握在一起,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里,她却浑然不觉。 突然,手术室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林尽欢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 知喜见状,立刻迎了上去,急切地问道:“王妃,怎么样了?手术成功了吗?” 其他人也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凑了过来,尤其是苏河和疏桐,语无伦次的问道:“王妃,怎样?怎样,殿下怎么样了?” 林尽欢一脸疲惫,几乎没有说话的力气:“你们自己进去看吧。” 第149章 要跟他和离了? 众人闻言,急忙涌入手术室,只见南辰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呼吸平稳。 显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裴枕河正在为他包扎伤口,景天和苍术则在一旁收拾手术器具。 看到这一幕,众人的心里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林尽欢靠在墙上,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心中也感到了一丝宽慰。 她知道,这场手术能够成功,离不开大家的共同努力和配合。 虽然过程充满了紧张和不确定性,但最终的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 她缓缓地走到南辰的身边,轻轻地摸了摸他的额头,低声说道:“南辰,你已经挺过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南辰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触摸,眼皮微微动了动,但并没有睁开眼睛。 林尽欢看着他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手术成功后,林尽欢并没有松懈下来。 她知道,术后的护理和康复同样重要。 她亲自为南辰制定了详细的康复计划,并嘱咐疏桐和苏河等人严格按照计划执行。 次日清晨,南辰睁开了眼,听到身侧有席位的呼吸声,侧头一看,林尽欢在他床的一侧摆了一个榻,和衣而眠,睡在了他一旁,可见,对他仍然不放心。 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轻轻地唤了一声:“欢欢。” 林尽欢被他的声音惊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南辰已经醒来,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虽然手术是成功的,但是林尽欢对古代的这个全麻麻药的药效并不是很了解,所以十分的不放心。 昨天稍作休息之后,还是决定自己守着南辰,以免中途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可以随时处理。 南辰微微摇了摇头:“还好,就是有些无力。” 林尽欢点了点头:“这是正常的,毕竟你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手术,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不过,你不用担心,只要醒来,一切都好说。” 她边说边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南辰的手中:“来,先喝点水,润润嗓子,你可是喝水了。” 南辰接过水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看着林尽欢,眼中满是感激:“欢欢,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林尽欢笑了笑,摇了摇头:“可千万别这么说,以后我用到你的地方可多了。我可不会说这些客气话” 南辰闻言,忍不住抿嘴笑了。 他知道,虽然林尽欢这么说,但是,这次他若是能恢复,全靠林尽欢的医术。 想想以前林尽欢在林家受的屈辱,他暗自发誓以后定然为她撑腰。 林尽欢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其他的,等以后再说。” 南辰闻言,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开始休息。 此时,裴枕河推门而入,看到林尽欢正在忙碌着,轻咳了一声:“丫头,药已经煎好了,是现在给这小子服下吧。” 林尽欢转过身,从裴枕河手中接过药碗,轻轻地吹了吹,然后走到南辰的身边,将他扶起,小心翼翼地喂他服下。 南辰皱着眉头,有些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但他还是乖乖地喝下了药。 林尽欢看着他喝完药,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将药碗放回桌上,对裴枕河道:“裴神医,接下来的日子,南辰身体的调理就拜托你了。” 裴枕河听两次话之后,看了看林尽欢道:“怎么?要跟他和离了,不放心啊?” 南辰听了此话之后,差点将嘴里的汤药喷出来:“谁说我们要和离?” 裴枕河捋了捋胡须,笑道:“你再有三五个月就可以健步如飞了,也不用林丫头照顾了,一年之前也快满了,不和离还等什么,我还急着迎娶侄媳妇呢。” 林尽欢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走到裴枕河的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裴神医,您就别开玩笑了,南辰现在还需要好好休息呢。” 裴枕河看着林尽欢,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好好好,不开玩笑了。不过,你可得好好考虑考虑,我这侄儿可是个难得的好人,错过了可就没机会了。” 林尽欢一脸敷衍的道: “考虑,会考虑的, 你赶紧给他开个调理的方子是正经,别趁他不能动弹欺负他了。” 裴枕河闻言,哈哈大笑:“好好好,我这就去开方子,保证让他早日恢复如初。”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林尽欢和南辰二人。 林尽欢看着裴枕河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回到南辰的身边,轻声说道:“你别听裴神医胡说八道,我才不会给他做什么侄媳妇,他想的怪美的。” 此时,外面传来裴枕河与小晚的声音:“小晚,你这时候怎么来了?” “听说恩公来了,我来给恩公送梨子,这是刚从树上摘得,可甜了。” “我老了不爱吃甜,你给林丫头和南辰那小子送去吧。”裴枕河说完此话,逃也是的就往前走。 走出了几步之后,回过头叫住满脸失望的小晚:“小晚你今年多大了?” “小晚十八了。恩公不是知道吗?” “我平日忙的很,我哪里有功夫记这个,”裴枕河说着朝里面看了看,接着对小晚道:“你有婆家了吗?” 小晚脸上一红:“没有?” “我给你找你个怎么样?”裴枕河眼珠子一转,有了一个想法。 小晚闻言,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裴枕河,眼中闪过一丝羞涩和期待:“恩公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说完此话之后,小晚低下头,绞着手指,小声说道:“可是,小晚只想一直伺候在恩公身边。” 裴枕河闻言,摇了摇头,劝道:“傻丫头,女儿家终究是要嫁人的,难道你要一辈子不嫁人吗?” 小晚抬起头,坚定地看着裴枕河:“只要恩公不嫌弃,小晚愿意一辈子伺候左右。” 第150章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裴枕河摇头摆手道: “不不不,千万不要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 “我老头子是半截入土的人,可不整这些玩意儿。你看昨天手术的南辰怎么样?” 小晚瞪大眼睛道:“恩公说的是那个每天坐轮椅的公子?” 裴枕河使劲儿点点头道:“对对对,就是他,林丫头已经给他看好了几个月之后,就健步如飞,你这时候,别嫌弃他,等三个月之后,你再看,保证玉树临风。” 小晚脸上一红,没有说话。 “怎样?你倒是说句话啊。” 小晚支吾半天,道:“若是恩公执意如此,那也不是不行。只是他不是王爷吗?我听那几位哥哥姐姐叫他殿下,叫林姑娘王妃什么的,他会不会嫌弃我身份卑微。” “他现在不是王爷了,他是庶民,跟我们一样,不会摆架子的。” 听了裴枕河此话,小晚点点头,又道:“不知道,他家那位姓林王妃,哦不,姓林的大娘子,好不好相处,我看她平时挺凶的。” 裴枕河闻言,顿时哭笑不得:“你这傻丫头,欢欢哪里凶了?她那是直性子,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你可别被她的外表给骗了。” 小晚闻言,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再考虑考虑吧。” 裴枕河见她终于松口,心中大喜,连忙催促道:“好好好,你好好考虑考虑。我先去开方子了,你记得把梨子给南辰和林丫头送去啊。” 说完,他便急匆匆地转身离开了。 小晚看着裴枕河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一边往手术室走,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恩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呢?那位姓林的大娘子,真的像恩公说的那么好相处吗?” 她边走边想,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手术室的门口。她轻轻地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林尽欢的声音:“进来吧。” 她才推开门走了进去,将手中的梨子递给了林尽欢:“林姑娘,这是我刚从树上摘得梨子,可甜了,您尝尝。” 林尽欢笑着接过梨子,道:“多谢你啊,小晚。你放这儿吧,我待会儿吃。” 小晚应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回头对林尽欢道:“林姑娘,我有件事情想跟您说。” 林尽欢见她神色有些犹豫,便问道:“什么事情?你说吧。” 小晚咬了咬嘴唇,道:“就是,恩公他想给我找个婆家,说,说让我嫁给昨天手术的那位公子。” 林尽欢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哦,原来是这件事情啊。裴神医也是一片好心,他觉得南辰人不错,所以才想撮合你们。” 小晚低下头,小声说道:“可是,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林尽欢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小晚,婚姻大事,的确需要慎重考虑。 “不过,南辰的确是个好人,他要是能站起来,肯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你要是觉得可以,就试着处处看。 “要是觉得不行,也别勉强自己。” 小晚听了林尽欢的话,心里觉得暖暖的。她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了,林大娘子。我会好好考虑的。” 林大娘子? 林尽欢听了这个新称呼,微微一皱眉,看着小晚离开的背影,心中暗自思量: “裴神医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这么急着给小晚找婆家,难道真的是为了南辰?还是,他有别的什么打算?”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传来南辰的粗重的喊声:“林尽欢!” “吓了我一跳,你干嘛?”林尽欢走进房中,来至南辰的床前,侧头见南辰一脸怒气,纳闷的问道:“你生气了?” 南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说呢?你刚才在外面说什么?你以为我没有听到吗?你有没有心?” 林尽欢闻言,顿时哭笑不得:“好好好,我的王爷殿下,我错了还不行吗?您就别计较了。” “你闭嘴,咳咳咳……”南辰一激动忍不住咳嗽起来,带动二零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 吓得林尽欢忙上前扶住他:“好了好了,别激动,有什么事不能慢慢说。” 南辰喘息了一会道:“你刚才在外面跟小晚胡说什么了?” “我没胡说什么啊,我就是跟小晚说,裴神医想给她找个婆家,让她嫁给你。”林尽欢一脸无辜地说道。 南辰听了,脸色更黑了:“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怎么可能娶她,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她?” 林尽欢撇了撇嘴: “这有什么啊?裴神医也是一片好心,他觉得你人不错,所以才想撮合你们。 “再说了,小晚也是个好姑娘,你们要是真的能在一起,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南辰闻言,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瞪着林尽欢,眼神中满是无奈和愤怒: “这是有什么?什么叫这有什么?林尽欢,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你让我去娶别的女人?” 林尽欢看着南辰气呼呼的样子,心里有些委屈: “我这不是觉得小晚是个好姑娘,你们要是能在一起也挺好的吗? “再说了,裴神医也是一片好心,你怎么就不领情呢?” 南辰闻言,更是气得不行: “好心?什么好心?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还是夫妻,你怎么能让我娶别的女人?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林尽欢见南辰真的生气了,也顾不得许多,连忙说道: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以后不说了就是了。 “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呢,别气别气,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南辰听了林尽欢的话,心里的气才消了一些,但仍旧板着脸说道: “哼,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以后不许再提这种事了。” 林尽欢忙点头应承:“好好好,我记住了,我以后绝对不提这种事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南辰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托你的福,我现在感觉很好,差点就被你气死了。” 这话他还没有说完,嘴角流出了一道血蛇,吓得林尽欢忙命人去请裴枕河。 第151章 多管闲事 裴枕河匆匆赶来,见南辰嘴角溢血,神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他连忙上前,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松了一口气:“无妨无妨,只是情绪激动所致,并无大碍。” 林尽欢闻言,心中的大石才落了地。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刚走了,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你惹他生气了?有什么事儿不能等他好点了再说。” 林尽欢看着裴枕河道:“怎么是我气着他的,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难道不是你吗?” 裴枕河闻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是有良心的,我把你撬走了之后,我不是担心南辰找不到媳妇吗?我是了解小晚的,长得好,脾气好,做饭好,若不是觉得对不起他, 我才不会将小晚这么好的女孩子介绍给他。” 林尽欢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裴神医,您这理由可真是冠冕堂皇。您要是真担心南辰,就应该先问问他自己的意思,而不是擅自做主。” 裴枕河摆了摆手:“哎呀,问来问去多麻烦,我直己做主不就好了。再说了,南辰那小子,他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他肯定会同意的。” 林尽欢无奈地摇了摇头:“裴神医,您可真是会乱点鸳鸯谱。这件事,您还是别再插手了,等南辰身体好了,我们自己会看着办的。” 裴枕河闻言,捋了捋胡须,笑道:“好好好,我不管我不管,你们自己看着办。只要办好了就行,我走了哈。” 林尽欢看着裴枕河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回到南辰的身边,轻声说道:“你别听裴神医胡说八道,我才不会给他做什么侄媳妇,他想的怪美的。” 南辰听了这话,只是看了林尽欢一眼,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话说,小晚倒真是个不错的姑娘。” 南辰睁开眼,才要说话,林尽欢忙道:“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让紫萱给你做饭去。” 虽然他们并没有拿这件事当真,可是有个人当真了,那就是小晚。 小晚自那日听了裴枕河与林尽欢的对话后,心中便如揣了只兔子般忐忑不安。 她每日里忙着庄上的农活,闲暇时便会想起南辰,想起他那温和的笑容,想起他坐在轮椅上的身影,心中便不由得泛起一阵涟漪。 以前她眼里只有裴枕河,那是一位内裴枕河曾经救过她,现如今裴枕河要将她许给南辰,她心里也是愿意的,毕竟恩公看上的人,肯定是良人。 这几日,小晚总是找机会往林尽欢和南辰所在之处跑,或是送些吃食,或是帮忙打扫,眼睛却总是不自觉地瞟向南辰。 而南辰,也似乎察觉到了小晚的异样,每次见到她,都头皮发麻。 心里不停的额骂裴枕河这个老头,多管闲事。 南辰虽然心里不满,但面上却不显,只是每次小晚来时,都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冷淡一些,希望小晚能够知难而退。 然而小晚却似乎并未察觉到南辰的冷淡,依旧每日里热情洋溢地跑来跑去,让南辰有些哭笑不得。 林尽欢见状,心中也是暗自好笑。 这一日,小晚又提着食盒来到了南辰的房间,林尽欢见了,便笑道:“小晚,你怎么又来了?今日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小晚红着脸,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露出里面热气腾腾的饭菜:“我做了些清淡的,想给公子尝尝。” 南辰看着小晚,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林尽欢见状,便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小晚,麻烦你帮忙给南辰喂个饭,我去趟厨房。” 说着,林尽欢便转身去了厨房,留下南辰和小晚二人。 小晚低着头,不敢看南辰,只是默默地夹着菜往碗里放。 南辰看着小晚的侧脸,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他知道,小晚是个好姑娘,只是他不能耽误了人家。 于是,他鼓起勇气道:“小晚姑娘,你是知道的,我有家室,而且我很爱我的娘子,所以——” 不等南辰说完,小晚忙道:“我知道,这些恩公都跟我说了,我听恩公的,所以南公子不用跟我说了。” 说完,一溜烟跑了,只留下说了半句话的南辰,无奈叹息。 南辰看着小晚逃也似的离开,心中五味杂陈。 他既感激小晚的善解人意,又苦恼于自己的处境。 他知道,自己不能给小晚任何承诺,更不能耽误她的青春。 林尽欢从厨房回来,见南辰一脸无奈,便问道:“怎么了?小晚姑娘呢?” 南辰摇了摇头,苦笑道:“走了。我跟她说清楚了,我不能耽误她。” “她没哭?”林尽欢好奇的问道。 南辰斜了她一眼,依旧没有理她。 林尽欢坐到他身边,给他喂饭。 “我不想再看到小晚了,我们搬走吧。”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南辰忽然说道。 林尽欢闻言,手中的勺子微微一顿,随即又继续喂饭,口中说道:“搬走?往哪儿搬?再说了,小晚姑娘也没做错什么,你何必这样呢?” 南辰闻言,眉头微皱,道:“我知道她没做错什么,只是我不想再给她希望,又让她失望。我怕把话放这儿,不管我能不能好,我是绝对不会和离的。” 林尽欢闻言,轻轻一笑,道:“南辰,小晚姑娘是无辜的,你不能就这么无缘无故的伤害了她。” 南辰闻言,沉默片刻,道:“我不及时抽身,让她越陷越深,难以自拔,那才是害了她。” 林尽欢刚要再劝,南辰侧头道:“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 此时,满外传来“哗啦——”一声—— 林尽欢与南辰皆是一愣,纷纷向门外望去。 只见一个身影匆匆跑过,似乎是紫萱。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林尽欢放下手中的碗勺,起身向门外走去。 南辰也想跟去,却因身体不便只能坐在床上,眼中满是焦急。 林尽欢来到门外,只见紫萱正慌慌张张地跑来。 “紫萱,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林尽欢问道。 紫萱喘了口气,道:“王妃,不好了…… 第152章 不能坐以待毙 “慢慢说,怎么不好了?”林尽欢道。 紫萱你喘着粗气道:“小晚姑娘,小晚姑娘她……” “小晚怎么了?你快说呀。”林尽欢见紫萱吞吞吐吐,心中更是焦急。 紫萱咬了咬嘴唇,道:“小晚姑娘,她离家出走了。” 林尽欢听了此话之后,愣了一下道:“你怎么知道?” 紫萱急道:“是,是村里的刘大娘告诉我的。她说小晚姑娘今天一大早就收拾了东西,说是要进城去找亲戚,然后就走了。我,我怕她出事儿,就赶紧来告诉您了。” 林尽欢闻言,心中不禁有些担忧。她知道小晚是个善良的姑娘,这次离家出走,肯定是因为南辰的事情受到了打击。 “紫萱,你先别着急,小晚姑娘既然说要去城里找亲戚,那应该不会有事儿的。”林尽欢安慰道。 紫萱点了点头,但脸上依旧满是焦急:“可是,王妃,小晚姑娘她一个人,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可怎么办呀?” 林尽欢沉吟片刻,道:“这样,你嘱咐疏桐和苏河好好照看南辰,我和知喜、知乐进城去找裴神医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紫萱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林尽欢带知喜、知乐匆匆进城,去了裴枕河的医馆。 将小晚离家出走的事情告诉了他。 裴枕河闻言,也是有些惊讶:“离家出走?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冲动。” 林尽欢道:“裴神医,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您快想办法找找吧?她说来寻亲,你知道她在城里的亲戚住哪儿吗?” 裴枕河捋了捋胡须,思索片刻道:“她哪有什么亲戚,这样吧,你先派几个人去城里找找看,我再写封信给城里的朋友,让他们也帮忙留意一下。” 林尽欢点了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说着,林尽欢便带着知喜、知乐匆匆离开了医馆。 他们来到城里,按照裴枕河的吩咐,开始分头寻找小晚。 林尽欢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心中满是焦虑。 她不知道小晚此刻在哪里,是否安全,万一被居心叵测的人抓了,就麻烦了。 她知道,小晚的离家出走,与自己和南辰的对话脱不了干系。 林尽欢和知喜、知乐在城里找了一整天,几乎问遍了所有的店铺和客栈,但都没有小晚的消息。 夜幕降临,林尽欢坐在客栈的房间里,心中满是失落和担忧。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寄希望于裴枕河的朋友能够尽快传来好消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林尽欢连忙起身打开房门,只见一个陌生男子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封信。 “请问,您是林尽欢林姑娘吗?”男子问道。 林尽欢点了点头,道:“我是,请问你是?” 男子将信递给她,道:“这是给您的。” 林尽欢接过男子手中的信,打开一看,一脸震惊,才要询问,这东西哪儿来的, 可是那人已经不见了。 知喜急切地问道:“主子,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内容?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林尽欢脸色阴沉,语气沉重地回答道:“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小晚竟然被人抓走了。” 知喜听到这个消息,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惊恐地问道:“被人抓了?这怎么可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林尽欢眉头紧锁,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小晚,绝不能让那些人有机会对她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 知喜连忙点头,急切地说道:“对对对,您说得没错,我们现在就去找裴神医,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然而,林尽欢却摇了摇头,语气坚决地说道:“不,现在去找裴神医已经来不及了,时间紧迫,我们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行动。” 知喜闻言,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担忧地说道: “可是,主子,我们对城里的情况并不熟悉,万一我们行动不当,反而会坏了大事……信里有没有说这些人将小晚抓到哪儿了?” 林尽欢将信纸重新折好,放入怀中,沉声道:“信里并未提及具体地点,只说小晚在她们手中,让我们拿了一百两银票赎人。 但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能坐以待毙。” 知喜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抹决绝:“那主子您说,我们该怎么做?只要能把小晚姑娘救出来,刀山火海,知喜都不怕!” 林尽欢拍了拍知喜的肩膀,道:“银子我们没有,别说一百两,就是十两也没有,但是人一定要救。” 她沉吟片刻,说道:“要不,我们先去报官,让官府的人帮忙寻找。” 知喜闻言,有些迟疑:“报官?可是主子,万一官府的人和那些抓走小晚的人是一伙的怎么办?” 林尽欢摇了摇头,道:“不会的,官府是朝廷的命官,他们不敢公然和绑匪勾结。而且,报官只是为了吸引绑匪的注意力,你跟知乐暗地里探查小晚所在地,趁官兵引起绑匪注意的时候,出其不意的救小晚。” 知喜点了点头,虽然心中还是有些担忧,但也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于是,林尽欢来到衙门,将小晚被绑的事情告诉了官府。 官府的人闻言,立刻派出了捕快,开始全城搜寻小晚的下落。 夜幕降临,整个城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只有偶尔传来的更鼓声,才让人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林尽欢、知喜和知乐躲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静静地等待着绑匪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尽欢的心中不禁有些焦急。 她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是否能够成功,更不知道小晚此刻是否安全。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林尽欢立刻精神抖擞,紧紧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几个黑影匆匆而过。 林尽欢心中一动,立刻对知喜和知乐使了个眼色。 三人悄悄地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了一处偏僻的废弃仓库。 只见那些黑影将包裹扔在地上,然后打开仓库的大门走了进去。 林尽欢见状,立刻对知喜和知乐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知喜闻言,立刻拉住林尽欢的衣袖,担忧地说道:“主子,您不能进去,太危险了。还是让我去吧。” 林尽欢想想,点点头。 仓库内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知喜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进,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终于,她来到了一个角落,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到了一个蜷缩在地上的身影。 那个人影,正是小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