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逃荒路上清贫首辅以身相许》 第455章 你家夫人是否出征 这几日本就因为番邦来朝是否该给予金银安抚之事闹个不休。 谁知在这节骨眼儿上,奴儿干都司那边的探子来报,说是高句丽竟然在集结军队,意图攻打奴儿干都司。 于是奴儿干都司便匆忙找去守军,守军又八百里加急进京回禀此事。 距离发现高句丽有异心集结军队已经过去三日,如今是否开战尚不可知。 奏折上是在询问下一步的动作,该安抚还是该打。在此之前守将将会周旋其中,等候朝廷命令。 怪不得这几个老家伙看他。 谢怀谦看完,将折子递给旁边的太监。 承志帝才道,“诸位爱卿以为应当如何?” 几位老臣对视一眼,成尚书道,“打,陛下,今日朝堂还在为是否给予这些番邦属国金银安抚,瞧瞧,咱们还再讨论是否给他们金银的时候人家就已经在准备打我们了,我们以前给那么多金银若给将士改善生活,那该多好,平白给了这些白眼狼,现在好了,说不定人家的武器装备还有粮草都是拿我们给的钱买的呢。 ” 这事儿真是越想越气,边关将士都归兵部管辖,如今对上高句丽,可是恨死了鸿胪寺和礼部的官员。 鸿胪寺卿这会儿已经缩成一团,恨不得这些大佬们都别瞧见他才好。 然而成尚书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首当其冲!” 鸿胪寺卿面露痛苦,“下官也是不想的……” 礼部尚书往后头靠了靠,可惜站在他前头的首辅身材不高,根本遮挡不住他这身材,便讪笑道,“老夫也不知会如此。不过成大人和谢大人说的对,番邦蛮夷到底是异族,咱们的确不该心慈手软。” 谢怀谦不吭声,成尚书见礼部尚书也答应此事这才消了一些怒火。 又问其他几位阁老,首辅甄俭也点头,“是该打,该叫他们知晓咱们大周不是好惹的,往后也就老实了。” 到底是首辅,说的话众人也信服,承志帝却未表态,反而看向谢怀谦,“谢爱卿以为如何?” 谢怀谦忙道,“回皇上,臣曾翻阅过史书,在历史上,高句丽曾经多次属于我们的疆土。所以臣的意见是,既然要打,就要狠狠的打,将他们的骨头和脊梁都打的稀碎,再也站不起来,由此将高句丽列为我大周一省,自此以后年年为大周纳税。” 他说完,殿内一片寂静。 几位阁老皆是震惊的看向谢怀谦。 甄俭不由瞥了眼谢怀谦,心下叹息。 承志帝本就是武将出身,谢怀谦所言估计已经戳中承志帝的心思。 果然承志帝眼中露出满意神色,不禁道,“谢爱卿所言便如朕所想,既然咱们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不乐意,还想搞事情抢我们土地,那便叫他们有去无回。” 说吧,承志帝挥手道,“拟旨,要求努尔干守军不惜一切代价拦截高句丽军队,令派遣明俊崇三日后率领十万大军奔赴高句丽,朕要灭了高句丽。” 瞧着承志帝神色,谢怀谦心都快速动了起来。 其他几位阁老如今已经说不出话来,甄俭忙跪下道,“皇上圣明,。” 承志帝又道,“另外拟旨,传送至周边番邦使团,过往几十年,我大周年年借金银等物于他们,若想长治久安,自今年起,要年年纳贡,否则他日大军压境,莫怪朕未曾提前通知。” “圣上不可……”甄俭这次无法认同,痛心疾首道,“圣上,此事万万不可啊,高句丽主动挑起战火,咱们主动攻打无可厚非,天下莫有不理解之意,可其他番邦国家却钦慕我大周天朝上国,我们若是如此对他们,他们日后又岂会真心归顺我大周……” “甄大人此言差矣。”谢怀谦双目带着兴奋,却不赞同的对甄俭道,“昔年我们大周年年给给他们金银,他们除了回馈我们一些可怜兮兮的话语,一些粗制乱造的破烂玩意儿,可曾给过我大周什么值钱的东西?既然归顺,便该奉行我大周国法,年年上缴税收,这些年可曾交过?” 甄俭咬牙,“谢大人,莫要再点火,大周经不起多地战乱。” “战乱?”谢怀谦摇头,“不,甄大人您错了,便是战乱也是他们这些番邦小国挑起,我们也是为保卫大周子民利益不受损,战场也将在番邦,可不是在我大周境内。” “你这是狡辩!” 谢怀谦笑,“这是实情,国与国交往本就是利益先行,倘若没有一丝对我大周有益之处,何必白白赠与这么些银钱。当日我也与礼部侍郎许大人说过,便是钱多的花不完,不如去外头瞧瞧,我大周还有多少百姓未解决生活问题。” 甄俭瞪大眼睛道,“我大周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谢怀谦这次倒是没有反驳,只是嘲讽的看着他,甄俭一张老脸都涨红,半晌才道,“纵然有贫困之户也是个例,与国交往需得安全为上,如今与番邦安稳多年,能花点银子买平安,没必要挑起战争。” 谢怀谦冷冷道,“那我们便几个番邦的属国,与割地赔偿又有何区别,不如别叫大周,改成番邦纳贡之国的好。” 其他人皆已经被谢怀谦的大胆吓傻了,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而看着他。 户部尚书老神在在,似乎并不在意,刑部尚书老好人一般劝着,“好好说,慢慢说……” 唯有兵部尚书站在谢怀谦这一边,“谢侍郎说的对。” 甄俭指着谢怀谦的手指头开始颤抖,“你、你、你这竖子……” “下官的确是竖子,却一心为大周,”谢怀谦笑眯眯道,“试问,便是我大周如此传信出去,又有哪个番邦小国敢如高句丽一般跳出来挑衅我大周?在我大周与高句丽的战争未决出胜负之前,一应番邦小国都将处于观望的状态,只要我们赢得这场战争,就没有任何一个番邦小国敢挑战我们大周。” 谢怀谦的话掷地有声,几个阁老沉默不语,甄俭本就是内阁的首辅,眼睛阴沉沉的盯着谢怀谦,像要吃了他一般。 少顷,甄俭笑了起来,却是皮笑肉不笑道,“谢大人果然好口才,听闻你家夫人英国夫人英勇善战,若有英国夫人随军出征,定能凯大获全胜,就是不知谢大人,你家英国夫人是否随军出征?”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惊诧,就连承志帝都不由看向谢怀谦,想要听谢怀谦的回答。 第456章 出征努尔干 舒婉在莱州府的功绩,在座诸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京城中人对于舒婉所为也是褒贬不一。 大多数武将人家会说一句巾帼不让须眉,会有一些武将家女眷钦羡舒婉。 但于自小识文断字经受大家闺秀教育的文官女眷来讲便是惊世骇俗,再有家中男人话里话外的贬低,不少人对舒婉所为并不赞同。 认为舒婉所为脱离女戒,时日若久,于整个大周都不好。 可他们也只敢背地里说说,也有迂腐的御史上折子批判舒婉没有女人该有的品德,当即便被一干武将破口大骂,接着被承志帝贬低出京侍奉老母。 用承志帝所言,“世人皆为母亲所生养,瞧不起女人便是瞧不起自己的母亲,一个不孝之人如何立足朝堂做一个监察御史。” 自此,无人敢言论舒婉所为。 今日甄俭发难,口不择言提出叫舒婉出征,倒也将众人的心提了起来。 谢怀谦环视一圈这些大佬,心中不由冷笑,他瞧着甄俭道,“甄大人口才了得,又懂仁义,怎的不去劝说高句丽赶紧投降,老老实实归属大周?” 甄俭哼了一声,“本官年迈,当不得如此大任,比不得英国夫人。” “既然甄大人认为自己年迈比不得我夫人,那甄大人为何还在这位子上,这难道便是传闻中的尸位素餐?” 谢怀谦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甄俭瞪大眼睛瞧着眼前大逆不道,口出狂言之人,“你……” 甄俭的手指头都开始颤抖,眼皮子也开始翻白眼,眼瞧着要晕倒。 谢怀谦当即捂着胸口,“此话难道不是甄大人自己说的?下官重复一下便受不了了?下官好命苦。” 说着捂着胸口脸色瞬间惨白,眼皮一翻竟然晕过去了。 真的就是晕过去了。 变故来的太快,甄俭身形晃动,晕吧,已经晕过去一个,不晕吧,胸口气的难受。 原本杜婧云自己退下去,叫他捡了便宜还挺高兴,未曾想这个谢怀谦年纪轻轻竟然如此难缠。 谢怀谦晕倒,不少人都觉得谢怀谦是装的,然而承志帝喊来太医一把脉,才道,“谢大人这是急火攻心才晕过去的。再者谢大人往年应该受过多次伤,身体本就虚弱,所以……” 多次受伤,这些人倒是都知晓,最近的一次谢怀谦受伤还是因为原山东右布政使与山匪勾结,右布政使被谢怀谦搞下去了,山匪被谢怀谦的夫人给灭了。 至于急火攻心。 众人不禁偷偷看向甄俭。 谢怀谦为了自己夫人甚至对外说自己不行,这样的男人你竟然要他媳妇儿去出征打仗,怎么想的吗。 甄俭也是被气到气头上才说此言,这会儿竟也是喘着粗气,险些要晕过去。 成尚书哼了一声,“怎么,甄大人才将谢大人气晕过去,你这也要晕过去?” 他翻着白眼啧啧道,“还不赶紧的多请几个大夫在这守着。” 如此嘲讽过于明显,甄俭晃了晃身子终究是站直了身体。 打仗的圣旨既然已经下发下去,剩下的晚上一两日也不打紧。 谢怀谦被灌下药,一个时辰便醒了过来,外头谢家的马车到了,据说舒婉在外等候。 承志帝道,“请英国夫人进宫。” 待舒婉进了大殿时,便发现几个阁老都在,舒婉朝他们施礼,唯独避开了甄俭,显然对甄俭所为一清二楚。 甄俭老脸险些挂不住,明明是谢怀谦自己不要脸,现在竟成了他的过错。 偏偏舒婉不肯罢休,直言问道,“甄大人就没个说法?” 甄俭一愣,“什么说法?” 舒婉:“自然是你倚老卖老将我夫君气晕之事,满朝皆知我夫君多次被刺,身体不好,如今又被气的急火攻心,看病吃药是小,耽误朝廷大事为大,甄大人就未曾觉得自己有错?” “本官何错之有!”甄俭被气笑了,“你夫妻二人倒不愧是夫妻。” 舒婉哼了一声,“谢甄大人夸赞?” 旁边承志帝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甄俭等人虽然疑惑,却也行礼退下。 除了在暖阁榻上躺着的谢怀谦,屋内只剩承志帝与舒婉二人。 承志帝直言道,“甄大人有些话说的的确不好听,但有句话朕倒是认同,英国夫人英勇无比,在倭寇一事上贡献卓著。如今高句丽起兵争夺土地,四周番邦小国虎视眈眈不得不防,朝中武将数量还是太少,沿海一带水师又不精通陆上作战,还得防着倭寇,朝中能用之人数量太少。英国夫人虽无带兵打仗的经验,却参与过多起抵抗倭寇的战争,朕说这么多,只想问一句英国夫人,可愿意跟随明俊崇将军前去高句丽,将高句丽摁死在边境上,将高句丽彻底变为大周的一个行省。” 说完这话承志帝便没再多说,给足了舒婉考虑的时间。 之所以私底下说此事便是不想强迫于人。 舒婉低眉思索此事。 高句丽位置特殊,土地虽然不富饶,却有不少矿产,更重要的是南部半岛离着倭寇的老巢只隔着一个海峡。 舒婉问道,“皇上,若将高句丽攻打下来,那日后是否有机会攻打倭寇老巢?” 此言一出,承志帝登时目露震惊,他盯着眼前的女人。 眼前的女人面容绝色,身形高挑,今日并未按品大妆,只穿着寻常女子的衣衫,可她眼中的坚毅却叫承志帝钦佩不已。 他自己是武将出身,对于眼前女人,甚至有一种感觉,倘若条件允许,他也想与这女人一同上战场一决高下。 也难怪王猛心心念念想要与舒婉再比试一场。 这样的女人,在这男人为天的世道里一点都不输给男子。 这样的可能承志帝以前都未曾想过,如今舒婉一说,反倒将他的信心提了起来。 “倘若有这样的机会,英国夫人可愿试试?” 舒婉笑道,“自然。” 从前以为她已经厌倦了末世打打杀杀的日子,能在古代躺平享福也是莫大的好处和荣幸。致力于为自己找一条大腿。 可后来慢慢发现,便是大粗腿也不能完全的安全,她与谢怀谦相知相爱,相互成就。他的决定她不会否认,她的决定,他又何尝不是在为她铺路。 如今有这样的机会,她并不觉得不好,反而兴致勃勃想趁着自己年轻去闯荡一番。 舒婉跪地道,“臣愿意。” 是臣,不是臣妇。 承志帝哈哈笑了起来。 忙喊来人宣明俊崇进宫。 在此期间,承志帝写了密旨一封交给舒婉,“英国夫人,这圣旨拿着,必要时刻,可以先杀后报。” 舒婉面露惊讶,承志帝却未过多说明,“你会明白的。英国夫人,此次出征面对的不光有外敌,可能还有内贼。另外此次十万大军非一军之人,朕会给足你底气。” 在这一刻,舒婉突然明白,自己的豪情万丈其实都在眼前这位年轻的帝王掌控之中。 她可以在出征前夺得大权,然而在凯旋而归时除了名声上的优势,并无继续领兵可能。 而她的夫君和孩子还在京城,也预示着她不可能留在外头不回来。 当真是好计策。 待明俊崇过来,承志帝便说了要舒婉跟随出征的消息,而且作为明俊崇的副手。 明俊崇心底自然瞧不上一个女人,认为外界对舒婉传的那么邪乎,完全是因为承志帝对谢怀谦的偏爱,连带着对舒婉也高看一眼。 如今竟让一个女人做他的副手,如何肯答应,“皇上,战场上刀剑无眼,臣还得领兵打仗,恐怕无法顾及英国夫人的安危。” 承志帝笑,“明爱卿多虑,英国夫人在山东时可是带着人抵御过倭寇。” 明俊崇瞥了眼舒婉,冷笑一声,“倭寇人数才多少,高句丽此次可是据说集结了十万大军。一介女流在家奶孩子可以,去战场打仗……” 他话未说下去,其中轻视之意却昭然若揭。 “那就比试一番。” 明俊崇一愣,“什么?” 舒婉面无表情道,“是骡子是马拉出去遛遛就是了,就怕有些男人狂妄自大,自以为多了根牙签子便了不得了,狂妄的不知天高地厚。” 明俊崇说话难听,舒婉也不遑多让。 如此嚣张,明俊崇大怒,“那就试试。” 承志帝乐见其成,不光要比试,还在皇宫大内比试,甚至将大内指挥使喊来作为评判。 舒婉一点不客气,有了承志帝之前所言,根本不会给明俊崇面子,当下用她最狠的要人命的招式与他过招。 当然,明俊崇能执掌京畿大营,又在皇权交替后坐稳位置,此人不容小觑。 但坏就坏在,明俊崇瞧不起女人,尤其是舒婉。 所以两人开打后,他的轻视便叫他失了先机,初一交手便叫舒婉狠狠的踢了一脚。 明俊崇再看舒婉已经大惊,这女人力气竟然这样大,甚至不比他差。 舒婉冷笑,“再来。” “再来便再来。” 明俊崇有了防备,再打的时候便没那么容易,想要形成有效攻击也不容易。 明俊崇心里便想,他好歹是个男人,力气上舒婉不输给他,但是耐力呢? 然而明俊崇错了,舒婉不光力气大,耐力也足,两人打了半个时辰没有分出胜负,舒婉气息平稳,只面上有些微红,并无其他异样。 但明俊崇就不同了,明俊崇今年四十六岁,虽说在武将中属于壮年,可连续打了半个时辰,却有些气力不足。 虽在皇宫,看热闹之人却是越来越多,就连后宫中的太后也来瞧热闹了。 瞧着打在一起的二人,太后道,“倒是个厉害的女人。” 承志帝瞥了一眼太后,笑道,“在儿臣看来母后更厉害。” 太后哼了一声道,“能得皇上一声夸赞,倒是老婆子的荣幸了。” 承志帝未接话,像默认了此事。 昔年他们是母子,感情虽算不得深厚,却也亲近。 然而不成想一切都是虚假,之所以留着他是为了给自己亲儿子铺路增加胜算,在必要的时候能否随时抛弃。 可怜他的母亲连自己亲生儿子都未看几眼便离开人世,而他认贼作母多年,便是登上皇位也不得轻易为母亲报仇。 承志帝面上带着笑,与太后之间却是暗潮涌动。 太后看了一会儿见仍未决出胜负,便回去了,承志帝嘱咐道,“好好照顾太后。” 一个时辰时,明俊崇在力气上不敌,被舒婉一脚踹在地上,好半天才爬起来道,“英国夫人果然好本事。” 舒婉道,“将军过奖。” 明俊崇擦去嘴角的血迹,哼了一声道,“但领兵打仗并非武艺高强便能行,一旦上了战场什么事都容易发生。” 舒婉瞥向他道,“明将军的意思是我这样的上了战场容易出意外死亡?” “本官可未曾如此说。” 舒婉嗤笑一声,“只要不是明将军明知不可为,却为了叫我死而偏要为,我便不觉得我会轻易死。” 这话就差明晃晃的说明俊崇会暗下杀手了。 明俊崇哼道,“本官没有这么下作。” 舒婉摊手,“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明俊崇会不会下毒手她不知道,反正她可能会下狠手。 如此事情便定下来,此时谢怀谦也已经醒来,却得知自己娘子在他昏睡时已经被定下跟随出征前往高句丽,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又昏厥过去。 舒婉拽住他道,“你晕吧,最好晕到两天以后,我走了你再醒。” 谢怀谦果然站稳了身体,“你为啥要答应?” 转头有对承志帝控诉,“皇上,不待这样的,压榨我不算,还得压榨我娘子啊。” 承志帝简直没眼看,嫌弃的挥挥手,“英国夫人,快些将人带走。” 夫妻俩走了,承志帝不禁笑了一声。 随即他又在思索此次之事。 自然非偶然,拿到兵权,顺利将明俊崇搞下来,才是此次重中之重。 瞥了眼后宫方向,承志帝不禁冷笑。 几十年情分又如何,不是亲生就不是亲生。 谢怀谦与舒婉回去路上,谢怀谦便唉声叹气。 “你这一走不知何时回来,延哥儿若是想母亲了怎么办?” 舒婉道,“不是还有这个爹?” “当爹的不能代替母爱。” 舒婉不吭声了。 对孩子和男人她自然不舍,可这样的机会她也属实不想放弃,能将自己武装到头顶,为何不接着? 又能痛快的搏杀一把,将以前想要搞的国家给搞下来,有何不可。 舒婉道,“我会尽快回来的。” “可是……” “没有可是。”舒婉突然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等我回来。” 晚上回去,家里人自然知晓此事,宁氏纵然不放心,此时也不好说一些丧气的话,只安抚道,“家里有我和你大嫂,尽管放心。” 柴氏原本在舒婉回京城之前还担心这妯娌不好相处,结果发现这妯娌是真的不愿意管事儿,如今竟然像男子一样出征,可真是惊呆了她。 这会儿忙表态道,“就是,就是,家里有我和娘,莫要担心。” 舒婉自然不担心这些,她去看延哥儿,延哥儿正吃的满嘴是油,见看向他还觉得疑惑,“娘,您看我做什么?” 舒婉皱眉,想了想说,“我要出征了。” 延哥儿放下筷子站在桌子前面大声喊道,“娘要旗开得胜,我娘要当大将军了,可真威风,您等着我,待我长大我就去帮您。” 舒婉:“……” 很好,小的这个男人不需要安抚,唯一需要安抚的是谢怀谦。 谢怀谦也好安抚,晚上将谢怀谦公主抱到炕上,直接亲下去,“乖,等我回来。” 嗯……谢怀谦也好了。 两日后大军集结完毕,舒婉一身铠甲跟着出征了。 承志帝亲自送他们出城,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大声道,“朕和大周子民,等着诸位凯旋而归,为我大周拿下一省。” 大军开拔,舒婉一身戎装跟在明俊崇旁边。 恰在此时,一队人马出现在视野之中,当头一人喊道,“如此时刻,又怎能少的了我。夫人,我来了。” 舒婉不禁笑了。 第457章 迎战高句丽 黄彪咧着大白牙到了近前,嘿嘿笑道,“夫人,我与你一同上战场。” 再看谢怀谦,却并未惊讶,舒婉道,“武将无召不得回京,你是如何回来的。” 黄彪掏出一道圣旨,“自然是圣上旨意。” 舒婉顿时惊讶,黄彪低声道,“前几日我便收到圣上旨意了,只是半路上才有人来通知叫我加快速度,正好赶上你去战场。” “原来如此。” 虽不知承志帝究竟是何目的,但如今能有黄彪在侧帮衬自然是极好的。 否则对付明俊崇她一人可得费很大功夫。 不远处明俊崇等人喊道,“英国夫人可是要走了。” 舒婉道,“就走了。” 众人道别,黄彪带着一百来人跟上舒婉,瞧着黄彪带着旨意而来,又只有一百来号人,明俊崇根本不放在眼里,只核对文书也就由着他们去 了。 待大军开拔,声势浩大。 谢怀谦总有种感觉,战场不只是在努尔干,在京城说不定也会开始。 舒婉走后谢怀谦作为户部侍郎,需与兵部合作,筹算粮草之事,后续辎重需得跟上,谢怀谦仔细观察便知承志帝源源不断往边关输送自己的人。 可见承志帝要将明俊崇拉下马的决心格外的大。 但并不容乐观。 待过了几日,关于番邦诸国的圣旨迟迟未下,却又有边关奏报,道是几个小国在边境上集结兵力,不过并未发兵。 承志帝等人都知晓,这些小国在等待高句丽,若有成果,那这些小国将一拥而上。 此时节甄俭又出言道,“皇上,此时若发圣旨,将这些小国逼的直接与高句丽一起对我们开战怎么办?高句丽正在打仗,若几处同时打仗,于我大周不利。” 此言遭到几位大臣的赞同,然而谢怀谦却持相反看法,“臣认为这圣旨该发,正好借机瞧瞧这些昔年在甄大人口中钦慕我大周的藩属小国是否真的有异心。若他们真的要开战,那边打,我大周的将士数十年如一日,戍守边疆,又岂会叫他们踏入我大周一步。” 甄俭怒道,“打仗是会死人的。” 谢怀谦道,“战争的确会死人,可若将周边平定,我大周将安稳上百年没有战事,而非像如今,明明是大国,却要拿银子哄着这些有狼子野心的小国,养大他们的胃口。待过上十年八年,他们发展壮大,到那时我大周的损失更加惨重,边关将士攻打更加艰难。即便如今攻打,他们若真敢打,咱们就狠狠的把他们的精锐打掉,他们可还敢打我大周的主意。” “你这是狡辩,多处开战,战事吃紧,粮草辎重一项便是麻烦。” 谢怀谦嗤笑,“若因为麻烦便不作为,那要我们这些官员又有何用,一些地方的确偏远,来不及运送粮草。但各地豪门大户士族多的是,借用粮草他们难道不借?” 如此一言,听的甄俭心惊肉跳,这人竟还是打大户的主意! 甄俭道,“之前叫大户捐献已经惹得世家大族不满,倘若再叫人借粮,恐生事端。” 谢怀谦道,“我记得甄大人的祖籍便在那边,甄家也对此有异议?” 闻言甄俭脸顿时拉了下来,“你这是何意。” “没何意。”谢怀谦笑了,“听闻甄家在南边家大业大,闻名两广,财产丰厚,想必为我大周借用一批粮草也是小事,甄大人为国操劳鞠躬尽瘁,想必是愿意的,必定不会闹事的,是否?” 此言不光叫甄俭惊诧,大殿之上许多官员都震惊了。 这是明晃晃的打甄家的主意。 甄俭脸色一沉,“谢大人好计策。” 谢怀谦客气拱手,“不敢,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说着他还环视一圈四周,其他官员没一个敢开口的。 谢怀谦夫妻就是疯子,恨不得薅光所有大户的羊毛,如今魔爪开始伸向官员,谁傻了才在这时候站队被他逼着往外拿粮草。 尤其祖籍在一些边界地带的官员,更是不敢搭话,甚至谢怀谦瞧不见他们才好。 而谢怀谦也不傻,此时若多提几人,说不得会被群起而攻之,反正与甄俭这老东西已经撕破脸,如此再撕扯一番也无关紧要了。 既然是天生的仇敌站在对立面上,何必惺惺作态。 若能早日将甄俭拉下马,说不定他还能早点儿入阁呢。 唉,还是输在年纪上。 但凡他年过三十也不必担忧这个。 此事争论个不休,而明俊崇所带大军也逐渐过了山海关,又往北边边境而去。 好在如今尚在夏季,行军赶路也比较快。 急行军不过月余,便到达地方,而原努尔干守将得知援兵一到,不禁松了口气。 如此一来,大军对上高句丽军队已经绝不惧怕,明俊崇带兵打了两场之后,高句丽那边竟然开始求饶。 然而没用,明俊崇接到的旨意便是将高句丽拿下,谁知过了几日,明俊崇突然与几位副将道,“本将发现高句丽是真的怕了,战争起百姓遭殃,不如容许本官书信一封回京问个清楚如何?” 几位副将面面相觑,这十万大军只有两万是明俊崇的人,其他八万则是一路上抽调过来的,若说完全服气明俊崇那自然不能。 明俊崇给诸人分析利弊,道是战争终究残酷,为士兵计也不该轻易举兵,令百姓生灵涂炭。 几位副将逐渐犹豫。 舒婉却道,“如今高句丽龟缩不出,又后撤五十里,咱们便该乘胜追击,将战场死死的盯在高句丽的土地上。” “可是……” 舒婉道,“明将军是可怜高句丽百姓?” 他瞥了眼努尔干守军将领的脸道,“那我边关将士的命就不是命了?高句丽的土地滋养出来的百姓男丁投军组成了高句丽军队,来攻打我大周,转头,我大周的姜灵不心疼大周百姓却心疼高句丽百姓?” 她才说完,明俊崇便心惊肉跳道,“英国夫人慎言。” 舒婉面无表情道,“请叫我舒将军。” 明俊崇翻个白眼道,“可如今战事已经起了,高句丽已经退让投降,此时若退,对双方都好。” 舒婉懒得理会他,只看向其他副将,“诸位将军可认同明将军所言?我大周本是大国,藩属小国本对我朝来朝纳贡,却如不懂事孩童,妄图攻击养他们的父母,作为父母不光不打不教训,不就是在纵容他们的恶行?” 一应守军皆是武官,除一位副将外,其他诸人与明俊崇可无太大关系,倒是对舒婉所为有所耳闻,生出钦佩。 如今一听,可不是怎么的。大周便是那父母,高句丽便是不懂事的孩子,孩子反抗父母怎么行。 当即便有人道,“末将赞同舒将军所言,孩子不打不成器,便该打的他们长记性为主。” 明俊崇脸直接拉下来。 舒婉取出圣旨,“当日离京时圣上的圣旨写的清清楚楚,继续攻打高句丽,明将军是要造反?” “慎言!”明俊崇额间流下冷汗,不禁解释,“我也是为边关将士好。” 舒婉嗤笑,“军令如山,明将军却要将圣旨置于不顾,便是如此遵从?” 明俊崇盯着舒婉的目光宛如淬毒,其他人瞧着虽有心劝上两句,却也不好插嘴。 如此明俊崇道,“那便打就是。” 于是又开始布局接下来攻打之事,半夜里,明俊崇回去营帐,将部下几人召集起来,一巴掌打在椅背上,“舒婉这女人,竟如此跋扈,在这边关还支棱起来。” 明俊崇自然知晓承志帝故意叫舒婉跟着,甚至为了钳制他不叫他从京城领兵,反而一路走一路带上沿路守军,如今竟也因为此事寸步难行。 此时,有心腹抱着盒子进来,“将军,那边送来的。” 明俊崇瞥了一眼,,咬牙道,“送回去。” 心腹将东西带走,不多时又送来两个盒子,身后竟还跟着一个身穿兜帽之人。 心腹与手下下去,兜帽的主人将帽子取下,露出一张怯生生的绝色美貌女子,再将兜帽解开,里头竟只着透明衣衫。 明俊崇登时瞪大眼睛。 第二日一早,舒婉等人迟迟等不到明俊崇,便叫人前去叫他。 然而等明俊崇身边之人前去喊人,却发现明俊崇竟已经身死。 诸人顿时大惊,忙去查看,就发现明俊崇浑身赤裸,死在意美人身上,那美人脖颈上有道掐痕,也已经身死,值得一提的是二人身体还紧密相连。 舒婉觉得辣眼睛,便道,“本将军先出去了。” 帐内诸人顿时面面相觑,还是明俊崇心腹喊来大夫查看起来。 外头舒婉都觉得无语。 这特么什么事儿啊。 大战在即,主将竟死在女人身上,瞧着那样子不是马上风便是叫那女人下了毒。 那女人不用猜,定是高句丽那边派遣来的。 不过舒婉的确要杀明俊崇,可便是杀也该在战事差不多结束时,而非现在。 明俊崇虽非好人,却有真本事,带兵打仗有一手。 如今人死了,接下来她就有的忙了。 而且她又是女人,其他副将是否服气她,能否认可她都不一定。 正思索着,黄彪掀开帘子出来,瞧见舒婉还有些尴尬。 “怎么死的?” “下毒。”黄彪都不好意思与舒婉谈论此事,可瞧着舒婉神色认真,又不得不道,“大夫说毒下的隐秘,毒发的也快,明大人只来得及你将那女子掐死……” 舒婉点头,看了眼天色,忽然有士兵来报,“报,高句丽重新集结军队,正朝咱们这边冲过来。” 舒婉暗骂一声,当即道,“准备迎战。” 死了将军不要紧,他们大周最不缺的就是将军。 大战一触即发。 第458章 坏到家了 明俊崇的突然死亡,十万大军群龙无首,本就是几方势力的集结,有明俊崇这个皇上任命的将军在时,众人便是再不服气也得憋着。 如今明俊崇死亡,众人也不想轻易放弃这指挥权之职。 这会儿舒婉当机立断要求集结兵力进攻,便有人不满道,“既然明将军没了,这作战决定也该由大家一起决定才是。” 舒婉环视一圈,冷声道,“一共有六人,如何决定?待我们决定好,敌人已经到达帐下,反应不当死去的士兵便白死了?” “那自然不会白死。”其中一人道,“我们自然会报仇雪恨。” “就是如此,不管由谁来指挥,也不该由你,一个女人不在家带孩子,跑来边关做什么?缺男人了?” 说完二人嬉笑起来,眼神要多龌龊便有多龌龊。 舒婉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突然拎起砍刀上前一步,噗嗤一声将此副将脑袋砍了下来。 脑袋咕噜在地上滚了几圈,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朝他们看着,似乎还挂着方才的调笑,几个副将顿时惊愕看向舒婉,“舒将军这是何意?” “就是这意思。”舒婉看向刚才跟着附和一起笑的副将,“你有意见?” “你……” 舒婉拎着带着的砍刀上前一步,“可以试试你还手的速度快还是我的刀快。” 众位副将虽在战场上见过舒婉砍杀敌人,却头一次见她砍杀自己人,那刀法那速度,令他们胆战心惊,如方才那副将,真的没有本事吗? 不,若没有本事也不会被将领选派过来跟着明俊崇,不就是为了在这场战争中多得功劳,以此往上爬。 可刚才这副将对上舒婉竟毫无还手之力,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舒婉的本事他们根本无法对抗。 剩下四人对视一眼,都不是一个派系之人,也就无从联合对抗舒婉的本事。 舒婉见几人不吭声,便叫黄彪拿来圣旨,“圣上密旨,诸位可以看一眼。” 几人传阅完,当即跪地道,“但听舒将军吩咐。” 舒婉看着众人,而后进行任务分配。 像这样大的战争舒婉的确未带领过,然而她听王猛说过,在打完倭寇时也时常跟他请教,纸上谈兵的东西倒是学了不少。 行不行的她也无法打怵,对上高句丽的军队他们首先便不能怕,一怕也就完了。 吩咐完,几人没有意见,当即朝外走去。 舒婉在后面道,“诸位都是有才能之人,圣上选任你们是因为信任你们,大家的功劳没人能够抢夺,日后我定会如实上报。” “谢将军。” 一个时辰之后,十万大军迎战高句丽军队,舒婉一身戎装坐在马上,背上背着弓弩,手上提着砍刀,大声道,“杀!为大周而战。” “为大周而战。” 士兵们冲锋陷阵,舒婉一马当先与一副将一同冲入敌人队伍当中。 少倾,离着高句丽军队近了,舒婉让黄彪掩护,拿下弓弩朝着高句丽那边将领拉紧弓弦噗的射了出去。 与此同时,京城宫内。 承志帝看着谢怀谦送上来的账本问道,“属实?” 谢怀谦点头,“是,皇上。” 承志帝叹息一声,“先莫要打草惊蛇,交给刑部尚书,由他进行调查,藤蔓摸清楚了才好动手。” “是。” 谢怀谦出来,恰好碰见甄俭。 二人从那次争论之后便相互看不顺眼,见了面都懒得打招呼。 老的身为首辅,在朝中势力颇多,少的虽只是正二品,却有正一品尚书实权,又有承志帝的宠信,可以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谢怀谦不惧怕他,甄俭盯着谢怀谦离开的背影双眼眯了眯。 “甄大人,请。” 曹公公觑着他的神色提醒了一下。 甄俭当即回头,和蔼回道,“有劳。” 谢怀谦离开皇宫便去往户部,到户部时,雷正清迎上来,语气带着兴奋,“尚书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谢怀谦瞥了他一眼,“雷大人有喜事?” 哪知雷正清却笑道,“说不定是谢大人有喜事。” 谢怀谦挑眉,当即过去,户部尚书让他坐下,半晌才道,“我已经上交了请辞的折子。” 原来如此。 户部尚书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很厉害。” 谢怀谦客气道,“大人也很厉害。” “不,不及你。”户部尚书语气带着嘲讽,“我没有那么高的盛宠,家中夫人也不及英勇善战能为夫君挣下功劳。” 谢怀谦神色中带着骄傲,“我怀疑户部尚书是羡慕下官有个好妻子。” 户部尚书阴沉沉道,“谢大人不以为耻深以为荣?” “自然。”谢怀谦坦荡道,“得妻如此,谢某八辈子得来的福分。夫妻夫妻,有夫有妻,有妻相辅,夫方能立的更稳。有这样的娘子,谢某此生无悔。” 对上厚颜无耻之人,户部尚书也是无言以对,半晌才道,“谢大人果然异于常人。” 谢怀谦笑,“下官便将这话当成夸奖了。” 户部尚书挥挥手,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他才六十出头,若是熬上几年定能往上熬上位份,可为着谢怀谦,他却不得不提前退下来,给人让路。 何其讽刺。 从尚书大人屋内出来雷正清瞥了眼四周,朝谢怀谦施了一礼,“提前恭贺谢大人。” 谢怀谦瞥了对方一眼,淡淡道,“莫要胡说。” 雷正清道,“自然。” 二人如何,尚书大人瞧的一清二楚,可瞧的清楚又能如何? 新帝不似先帝念旧情,更不似先帝UI老臣心软。 新帝是战场上下来的人,见惯生死,见过阴谋算计之人,一副心肠比铁石还要硬。 之前便已经初见端倪,朝堂之上臣子有意见提便提,但不想听的新帝照样一句也不会听。 倘若以死相逼,新帝也不拦着,当真就死过两位御史。 御史也是人,并非没有感情和家人之人,眼瞧着那二人死了都不能安息,众人便明白,新帝不是受拿捏之人。 户部尚书叹息一声,随即又泡了壶茶,慢悠悠喝了起来。 随着秋日临近,努尔干边境的战报逐渐传回京城。 看到战报,朝堂之上一片诡异的沉默。 明俊崇死了,而且死的还不光彩。 众人不禁看向明俊崇的父亲,六十多岁的大人噗通跪地。 若死在战场上,那是大周的英雄,可死在女人身上,还是死在高句丽女人的身上,这是奇耻大辱。 果然,承志帝大为光火,要求大理寺和刑部进行调查明家,在调查清楚之前,明家人不许人外出,更不许与人接触。 这是怀疑上明家与高句丽勾结了。 这是叛国大罪,在这关头,没人敢去触这霉头。 接着众人目光又放到带兵将军身上,竟然是舒婉。 一个女人做了边境军的将领。 朝臣顿时开始攻击,从礼法到老祖宗规矩,弹劾舒婉的奏疏纷纷送到御前,又有不少人开始弹劾谢怀谦,管教妻子不严。 谢怀谦无辜道,“圣上认命我娘子随军出征时本官尚且晕着。” 再说,谢怀谦无奈,“说实话,按照我的想法自然也不希望我娘子上战场,如今我谢家安稳,在下官职也不错,完全可以让我娘子在家享福吗。” 说着还瞥一眼承志帝,“唉,真不是我的错,要怪便该怪让她去之人。” “咦,我娘子率军打赢了一场?啧啧,这可怎么行,女人带军怎么能打赢呢…” “啧啧,又攻下一城,这可如何是好,本官是否该请辞啊,不然多不好啊。” “啊,这这这,竟又是一城,还斩杀高句丽大皇子?哎呦我去,我娘子也太厉害了。” 如此言论,朝堂之上的大臣们算是见识了谢怀谦的厚颜无耻,一个个都不忍再看谢怀谦。 甚至觉得谢怀谦这吃相太难看,炫耀的嘴脸不要太明显。 谢怀谦的确炫耀。 谁让他有这么有本事的夫人呢。 会觉得不好意思? 怎么可能,骄傲的不得了。 谢怀谦走路都带风,还哼着小曲儿。 他的得意落在有些人眼中那边是厚颜无耻。 白腾与赵蔚等人在宫门口等候谢怀谦,见他出来,直接将人拖到马车上去。 谢怀谦哭笑不得,“你们这是做什么。” 嘴上虽然问着,但都是相熟之人,所以也没挣扎。 白腾严肃道,“自然是让你请我们吃酒。” 旁边赵蔚也道,“不许去谢大哥的酒楼。” 谢怀谦一怔,“我大哥有酒楼?” 二人顿时惊诧,“你不知晓?” 谢怀谦摇头,无奈道,“我日日繁忙,大哥也是不见人影,还真未曾聊过这个问题,都是我夫人与大哥接洽。” 二人更加无语。 “谢大哥的酒楼早就开了好几年,这两年俨然要超过醉仙居,成为京城第一大酒楼。” 谢怀谦更加震惊,“好厉害。” 白腾点头,“的确厉害。而且谢大哥为人处世极为圆滑,在京城商户中很吃的开。” 他顿了顿,“其实京城中关于你们兄弟有个称呼。” 谢怀谦:“愿闻其详。” “大狐狸和小狐狸。” 谢怀谦:“……” 几人说笑着,并未因谢怀谦的身份变化产生影响,似乎谢怀谦还是那个曾经在随州时带着大家做八段锦金刚功的青年,他们的感情也一如往昔。 酒楼去的醉仙居,要了包间之后,赵蔚却坐在门口听着外头的动静,白腾跟他说了两句话。 谢怀谦顿时面露惊诧。 白腾大声道,“谢大人,咱们可是许久不见,今日必定得好好喝上一杯。” “那是自然。” 几人又喧闹起来,一直到月上柳梢头,这才散了场。 待酒席散尽,魏丁四人进来带谢怀谦离开。 谢怀谦醉的走都走不稳,被魏丁扶着出去的。 而其他几人这才晃晃悠悠的回去。 瞧着只是普通好友聚会,谢怀谦上了马车之后却坐直身体,哪里还有醉酒的样子,他压根儿就没喝几口酒。 到家后谢怀谦便回屋带着孩子睡去,不久后,谢怀谦换了一身衣裳,从后门出来,直奔杜府而去。 天亮后,谢怀谦顶着宿醉的模样起来去上朝,碰见几个官员少不得招呼几句。 目光瞧见甄俭等人时,谢怀谦内心已经掀不起任何波澜。 朝堂之上,因为谢怀谦之故,已经不再批判舒婉一个女人带兵打仗之事,反而说起各地大户表忠心之事。 “多地大户面上虽不敢说,却多有怨言,此时番邦属国正虎视眈眈,若大周内部再出现问题,恐怕于社稷稳定不利。” 谢怀谦道,“可这些番邦属国之所以有这胆量还不是有些人这几年每年申请拿出那么多银两,利用陛下仁爱之心糊弄过去。以大周钱财养敌人虎胆,谢某实在不懂。” 鸿胪寺和礼部的官员全都闭了嘴。 又有人道,“事不相同,怎能如此说辞,谢大人家中亲人也经商,可捐献土地和银两?” 谢怀谦瞥了对方一眼,“首先,我谢家世代为农,逃荒至随州府时也没其他亲人,不存在谢家大族一说。其二,虽我家大哥与谢某已经分家,却也是谢某亲兄长,在前几日,我家兄长已经拿出十万两银票捐献给奉天府衙门,至于土地,抱歉,我谢家除了京城外一座五十亩地的小庄子,并无其他土地。” 谢怀谦坦坦荡荡的将家中资产说个明白,倒叫众人不好再说。 却不想谢怀谦并不罢休,“既然这位大人已经提出,那我谢怀谦愿意将自己俸禄拿出来向大周表忠心。” 说着他直接取出一张银票呈上,“我夫妻二人共向大周表忠心捐献一千五百两银票。” 谢怀谦究竟有多少家产,其实一查便知,就那点俸禄,又不肯收礼,能攒下这一千五百两银子已经实属不易。 此言一出,朝堂大惊。 如此情形,跟还是不跟? 谢怀谦这王八蛋,真是想拉着大家一起死了。 第459章 赢下战争 谢怀谦此举虽然无耻,却也带了一个头。 当即有人出列附和,要求为大周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只是谁都不像谢怀谦这般将银票随身揣着,都是如此说了,后续能给多少就不知晓了。 不过甭管多少,谁给少了都不好意思,等到登记在册的时候便显露出来。 承志帝不禁哈哈笑了起来,“朕很欣慰,朕的子民安分守己,自愿为大周做贡献,朕的臣子亲自做表率,朕真的很高兴。” 文武百官嘴上喊着皇上宅心仁厚,心里指不定骂的有多脏。 作为户部侍郎的谢怀谦不在乎,天下之主的承志帝也不在乎。 给银子就可以了。 承志帝又言,“朕会令人制作功德碑,就立在宫门口,叫世人都能知道,我们大周的子民和官员如何团结一心。” 文武百官纷纷跪地,高呼道,“皇上圣明。” “来人,将方才顺序都记录下来,刻碑时便叫大家都知道谁更用心积极。” 百官:“……” 这不要脸的程度跟谢怀谦也差不多了。 如此出列捐献之人更多。 待下朝后,众人瞧着谢怀谦的神色更加难看,像吃人一般。 谢怀谦并不以为意,“这位大人可是要现在交这笔捐款?” 那官员哼了一声,拂袖而去,“目光短浅,只知银钱。” 说罢便走,却被谢怀谦拽住衣袖,他瞪眼,“做什么?” 谢怀谦冷笑道,“你这话侮辱了本官,难道不该给个道歉?” “什么?” 谢怀谦冷冷道,“本官为户部侍郎,本就管着朝廷的钱袋子,掌管好国库的银子,增加国库的银子,是我户部的职责,却被说成目光短浅,只知银钱,本官想问一下,身为户部官员只知银钱错了吗?这位大人目光这样长短又怎会只捐赠五百两银子,你家真的这样穷吗?既然如此,我定会叫人好好查查,倘若真的穷困潦倒,本官定会跟朝廷专门给你申请穷困官员补助金。” 说完他松开对方衣袖,不管对方何种形态,直接走人。 “你!”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然而此人也只是敢如此叫嚣,却是不敢当面锣对面鼓的与谢怀谦对峙。 回去户部,谢怀谦受到户部一众官员的礼待。 接着谢怀谦叫人专门设立一个办事的地方,专门收拢各级官员捐赠的金银。 其实品级在那儿,下官一般不会越过上官去,所以,下面官员捐赠多少,全看上头的这些阁老会捐赠多少。 户部尚书面色沉沉,“本官似乎上书请辞的时候太晚了。” 按照如今情形,他还是户部尚书,这银钱不捐也得捐了。 如此怪罪谢怀谦似乎也说得过去。 谢怀谦如今跟他也不过面子情,并不走心的致歉,“那抱歉了,不过捐献这事本就全凭自愿,尚书大人为国操劳半生,便是不捐献,想必旁人也不会说什么难听之言的,或者下官叫人写个明白,省的大人为难。” 谁知户部尚书更加气愤,听着似乎是为他着想,却是处处嘲讽于他,真要如此做了,那他才成了满朝文武的笑柄,才真是晚节不保。 待到了第二日,谢怀谦率先将自家捐献的金银交付给户部的官员,户部其他官员也按照品级进行捐赠。 户部尚书只比谢怀谦家中多捐献一千两,有个两千五百两,雷正清则比谢怀谦少一些,捐赠一千二百两,其余官员,则从一千两到几百两不等。 谢怀谦只稍微统计一番,光户部大大小小官员便捐赠了四万五千两,户部头部官员的确没多少,但下面主事郎中令等官员却庞杂的多,积少成多就有这些了。 其他六部以及光禄寺、鸿胪寺等等,加起来将不是一笔小数目。 朝中文武百官都捐赠了,京城内外的皇亲国戚会不会捐赠?后宫嫔妃及其家人是否也要表示一番?达官显贵们是否也要捐献? 谢怀谦只约摸了一下便吸了口气。 早膳后,便有其他六部诸人前来送银子银票,瞧着筐里的银子票子越来越多,谢怀谦的心情也越来越好。 不过几日功夫,京城各部纷纷捐献,金银总额也到了一个超乎想象的数目。 而京城中的豪门大户也纷纷向大周表忠心,捐献的金银从几万两到几十万两。 国库一下丰盈起来。 而此时,已经进了十月,天气已经冷了。 北方传来战争的最新消息。 大周的边军在舒婉的带领下,由北向南逐渐推进,按照战报,再有两个月便能推进到高句丽南部地段,按照承志帝要求,沿途舒婉派兵驻扎,又清理高句丽旧王朝人员,绝对不放过一个。 谢怀谦看到这折子时已经下了一场大雪。 户部尚书三次请辞之后终于被准许,在承志帝心腹提议下,谢怀谦以二十九岁之龄成为大周最年轻的尚书,也是大周最年轻的阁老。 不到三十岁的阁老,便是在内阁中排在最末尾,也足够令人兴奋和紧张。 当然更紧张的是内阁中其他官员。 这样打破常规的做法,叫几个老头子措手不及。 很担心,万一再有其他年轻官员跻身进内阁呢? 甄俭脸上难堪至极,下朝回去家中,唤了下人进来,“之前不是说,有个姓徐的,跟谢怀谦为连襟?叫他们夫妻想想办法,趁着英国夫人不在,收拾了谢怀谦。” 下人犹豫了一下,“那徐子睿已经死了,他妻子倒是活着。” “那就让他妻子去,未亡人不是更可怜?” 下人听令而去,甄俭也不知此行是否能成。 昔年徐子睿夫妻妄图败坏舒婉名声,但那时谢怀谦夫妻并不在京城,如今舒婉不在,作为岳父家的人找上门来,真出事又怨的了谁呢? 然而入夜后,下人回来,却道,“大人,徐子睿的妻子连同他的岳父岳母已经亡故。就是徐子睿的母亲也没了。” 甄俭心陡然沉下去,“谁做的?” 下人摇头,“属下不知,我们的人到时人已经没了。只有个几岁的小娃娃一问三不知还有个吓懵了的老太太。” 甄俭眉头紧皱,手指头轻轻敲着,喃喃自语道,“不能再拖了。” 如今舒婉那女人在高句丽势如破竹,待她归来,顶多加封一品夫人,再多的功绩恐怕便加诸在谢怀谦身上,到那时,他这个首辅可就危险了。 他一咬牙,写了一封书信,“马上送出去。” 破落户的惨案并不足以引起京城人的轰动,如同一滴水滴入汪洋大海,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待徐家老太太带着孩子去了谢家门前跪着哀求时,才有人惊觉,死的这个是谢怀谦那断掉关系的妻妹一家。 到底有仇,有人不禁猜测是不是谢怀谦所为。 毕竟舒婉并不在京城,没法出手,可若猜测谢怀谦又觉得不可能。 谢怀谦没那闲工夫才是。 新上任户部尚书,最年轻的阁老,要忙的事有许多。 其他几位阁老有意无意的刁难,甄俭不加掩饰的厌恶和针对,都足够谢怀谦忙的。 但还是那句话,谢怀谦夫妻都是承志帝的人,夫妻俩勤勤恳恳,只要舒婉在外一日,谢怀谦便安稳无虞。 何况承志帝想要彻底将朝堂收归所有,便必须得有人帮扶。 没人比谢怀谦更合适。 谢怀谦也如一把利刃安插进内阁。 腊月中旬,持续了几个月的战争终于落下帷幕。 大周边军在舒婉的带领下,顶着风雪,打到了高句丽南岸,将高句丽一路逃亡的皇室子弟,杀的杀,抓的抓。 至此,高句丽灭亡。 第460章 宫变 消息传回京城,掀起轩然大波,对于舒婉,再也没有人敢小瞧。 上朝时,文武百官看谢怀谦的目光都变得不同,很复杂,既羡慕又瞧不上。 但所有人都知道,往后谢怀谦的官路将更加畅通,到首辅的位置是早晚的事儿。 朝堂之上,承志帝对舒婉大加赞赏,将她在高句丽的一系列操作说的明明白白,众人才知舒婉是如何的铁血手腕,根本不输给明俊崇。 这明俊崇的死也是叫人无言以对,如今家都被抄了,谢家一下子炙手可热。 下朝后谢怀谦被留下,谢怀谦只有一个问题,“皇上,我家夫人何时能归?” 承志帝也是哭笑不得,将折子递给他看,“你瞧瞧。” 谢怀谦满怀疑惑接过去看了一眼,越看眉头皱的越紧,竟然还不能回来。 “那边还有一些游兵散勇,还需要武力镇压,二来发现金矿和银矿需要开采。” 承志帝瞧着谢怀谦真挚道,“谢爱卿,此事交给其他人朕不放心,只能一事不烦二主,由英国夫人暂时统领了。” 见谢怀谦的脸越来越看,承志帝也有些心虚,到底人家是夫妻,舒婉便是打了胜仗能得到的也太少,如今还不让人回来,人家男人心里能乐意才怪。 他忙道,“朕保证,只要那边情况稳住,开采步入正轨,朕便将英国夫人召回。” 说到这份上,谢怀谦不答应也得答应。 高句丽向来穷困,谁知灭国了才发现有金矿,若早发现几年,高句丽何至于走到如此地步。 谢怀谦道,“那周边藩属小国……” 承志帝瞥了他一眼,“还真想都打下来啊。” 谢怀谦不吭声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话虽如此,可要真打也是劳民伤财,一步步的来。” 承志帝为此事画上句点,高句丽战败灭国的消息传播出去,很快周边藩属小国纷纷上书请求依附大周,并且将按照大周的要求来朝纳贡。 但此时,大周又有了其他条件。 既然先前不答应,如今才答应,那便将国内最得宠的皇子送到大周为人质。 此消息一出,众人不禁看向谢怀谦,觉得这么损的主意肯定是谢怀谦出的。 的确是谢怀谦的主意,在他心里大周的百姓才是值得他奋斗的人,异族藩属之国,你死活与他何干,你百姓与他何干,早点灭了才好呢。 谢怀谦走路带风,与他打交道的人也多了不少。 唯有甄俭,与谢怀谦分立两派,大有继续下去的模样。 内阁中几位阁老冷眼旁观,却也不敢得罪哪一个。 这个年因为没有舒婉,谢怀谦过的没滋味极了,回去屋内炕上没有笑吟吟与他说话的娘子,心都快凉透了。 开年时,众人就发现谢怀谦脸色不好,极为难看。 也在这时候番邦小国们陆续带着质子进京了。 鸿胪寺果然如谢怀谦所言,不敢大肆招待,寻常茶水,一个品级极低的官员招待,吃喝用度都寻常,饿不死就成,至于用具,用的以前的。 若换以前,这些番邦小国定然会提出异议,然而如今他们不敢,生怕承志帝一个不满直接叫人帅军将他们打的灭国。 在武力方面,大周是他们无法战胜的。 很委屈,但又不敢反抗。 然而谢怀谦的脸越来越黑了。 因为舒婉还是没回来。 朝廷已经派遣了不少懂得采矿的匠人过去高句丽,那边反抗的余孽也清理的差不多,然而每当舒婉想要安排好走人时,总有这样那样的事要做。 从年初一直拖到年尾,转眼又过一年,舒婉还是未归。 延哥儿都长成了半大小伙子的模样,每日询问他母亲什么时候回来,谢怀谦没法回答,一张脸脸每天拉的老长。原本清俊的不像话的脸,随着岁月的流逝并未留下什么痕迹,只是多了沉稳,冷意却越来越多。 知情人都知道,这是因为他娘子没回来。 这男人想娘子了。 众人不禁有些酸,老夫老妻了竟还这样,换个其他男人,娘子不在家,早就纳妾享受了,哪像谢怀谦,跟个苦行僧似的,至今也没纳妾,膝下就那一个儿子。 每次上朝时,谢怀谦盯着承志帝的脸就像盯着一个负心汉。 承志帝都有些顶不住他这目光,也实在心虚。 谁能想到舒婉这么能耐呢。 不光会带兵打仗灭了高句丽,还将高句丽翻个底朝天,翻出那么多矿产来。 只能顶着压力了。 不过在承志八年中秋前夕,承志帝终于给他确切消息,朝廷接洽之人已经出发,待到了那边,舒婉便能回来了。 谢怀谦有些不信,“皇上,您不骗朕?” “自然。” 承志帝也是颇感无奈,“谢爱卿,朕很欣慰,有你夫妻二人,朕这江山稳固不少。” 谢怀谦忙道,“皇上谬赞了,都是为了大周。” 承志帝笑,“是,都是为了大周。” 转而他起身走到承志帝面前道,“放出消息去,在凯旋之前玩一把大的。” 谢怀谦猛然抬头,对上承志帝的目光,旋即答应,“好。” 鱼儿早已上钩,何时收网却是他们说了算。 虽说养虎为患,却也是利用这几年增强自身力量,敌人在暗,他们在明,敌人在自以为壮大的时候,他们又何尝不在壮大稳固自己的实力。 对待敌人就是要一击即中,叫对方再也爬不起来。 谢怀谦下去后便开始叫人传递消息。 尤其舒婉将凯旋而归的消息传出去。 这几年谢怀谦势大,在内阁中的分量逐渐增强,甄俭已经对他恨之入骨,其他几位阁老虽说也有杜婧云旧人,却也为自己前程。 总体来说,各自为自己思考,明面上尚且做不到和睦相处,更何况背后。 甄俭一派尤其紧张。 舒婉带兵归来,承志帝和谢怀谦一派更加增了分量,纵然舒婉今后不再带兵,但几年的相处与威望也不容小觑。 所以要想成事,必然要在大军凯旋之前。 入夜后,甄俭乔装打扮,匆匆从后门而出。 几日后便是中秋节宴席。 谢怀谦对谢延道,“延哥儿,可愿意跟着父亲进宫长长见识。” 九岁的谢延抬头看向父亲,“我娘会出席吗?” 谢怀谦无奈,“还得等几日。” “那我不去,我在家陪着祖母。” 谢怀谦郁闷至极,便自己入了宫。 临出门前交代谢怀慎,“大哥,府内各处要留好人手,今夜大家就先在母亲这边聚集,万不得已便藏身地窖。” “好。你尽管放心。” 谢怀慎在京城多年,早不是原来万事不懂的小子,今晚情况不同,他也感知到了。 见谢怀谦要走,他忙拽住弟弟,“二郎,保护好自己,舒婉很快归来,她定会更想看到一个全新又健康的二郎。” 提及舒婉,谢怀谦眼神都变得柔软,“好。” 谢怀谦乘坐马车入宫,路上瞧着似乎与往常无异,因中秋节的缘故,外头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认真算起来,他与舒婉竟从未一起赏过中秋节的花灯。 也不知今夜这花灯能否安稳燃放到天亮了。 越靠近皇宫,马车也就越多,多半是来参加宫中宴席的官员。 品级低于正三品的,想来都来不了。 待到宫门前,众人下马车,相熟之人打声招呼,又说些话,便一起坐着宫中轿子往大殿而去。 不过到了这官位的多半是上了年纪之人,谢怀谦三十出头,这两年又勤于练习,勤于保养,人瞧着跟他们的孙子辈儿似的。 比不得比不得。 谢怀谦步行前往,一路上跟人打着招呼。 大殿内灯火通明,热闹非凡,酒菜已经上桌,早到的官员已经开始寒暄。 见谢怀谦进来,大殿内安静几分,旋即恭敬的喊一声谢大人。 谢怀谦在官场上已经许久不见笑意,与人交际也客气有加,要热情,那肯定也没有。 过了一会儿,甄俭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相看两厌。 然而这一回甄俭却难得与谢怀谦说笑两句,“听闻英国夫人马上凯旋而归,谢大人可算能解相思之苦。” 谢怀谦瞥他一眼,“自然。” 多余的话没有。 待时辰到了,承志帝带着皇后和几位妃子来了。 “太后身体不舒坦,便不来了。” 酒宴开始后,热闹非凡,然而酒过三巡时,外头突然传来一声惊叫,“有刺客!” 几乎是一个信号,外头呼喊声越来越多,大殿内的官员顿时慌乱起来。 承志帝坐于上端,扫视着众人的神色,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今晚似乎挺热闹。听闻有人想要为这中秋节宴增加点热闹。” 殿下众臣子神色各异。 谢怀谦慢悠悠喝了一口酒,看向对面的甄俭,“甄大人以为这是何人所为?” 甄俭道,“老夫不知。” 谢怀谦却笑,“谢某略知一二。” 甄俭沉沉抬眸,目光幽深,“老夫愿闻其详。” 谢怀谦不禁笑了,却没言语。 一众官员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搞不明白究竟发生何事。 外头打斗声渐渐近了,突然有一队人马破门而入,将大殿中的人团团围住。 随后一身形消瘦男子黄袍加身,被簇拥着进了大殿。 第461章 成王败寇 此人一进大殿,瞬间引起众人轰动。 “废太子?他怎么来了?” “他不是囚禁起来了,怎么跑宫里来了?” 若到此时众人还猜测不出其中之意,那当真是枉为高官了。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众人纷纷猜测着,着急的看向高座上的承志帝。 谢怀谦瞥一眼废太子,再瞥一眼承志帝,不得不说,这天家兄弟长相都不错,只是废太子到底被囚禁的时间长了,人瘦削不堪,黄袍穿在身上都像撑不起来,一点帝王气势都没有。 再看双眼,废太子这几年日子不好过,瞧着承志帝的目光充满怨怼。 当年京城之战谢怀谦夫妻并未参与,对于齐王如何取得胜利此事,京城虽有传闻,却并不清晰,许多人对此事也是讳莫如深,并不严明。便是谢怀谦的好友白腾与他所说也不过外头所有人传言那样。 究竟如何,不得而知。 承志帝好整以暇的瞧着废太子道,“大哥早起是犯糊涂了,衣服都穿错了?” “穿错的人明明是你。”废太子自认为一身凛然正气,气势十足的盯着承志帝道,“白白让你坐了八年这个位子,也算全了你我兄弟情谊,老二,庶出终究是庶出,母亲怜惜你,叫你做了那么多年的嫡子,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还抢夺皇位,实在令人不齿。” 两侧士兵手握大刀,横眉冷对,给足了废太子安全感,他见承志帝坐着不动,便扭头对甄俭道,“甄大人,你是当朝首辅,赶紧劝劝你们的圣上。” 众人纷纷看向甄俭有些惊讶,不知甄俭在此事中究竟占据何等位置。 甄俭心里叹息一声,原本还想保全颜面,如今竟也不成了。 也罢,成王败寇,事之所向,他也无能改变。 既然承志帝不肯让他在首辅位置上安然无恙,那他也只能为自己和家族乃至他的门生故旧考量。 在众人目光中,甄俭起身,朝承志帝施了一礼,“齐王殿下,京城内外,尽在太子和太后把控之中,您的兵力多在西北,您莫要做五无畏挣扎,将皇位禅让给太子殿下吧。” 甄俭说的冠冕堂皇,感情真挚,当即有御史跳出来破口大骂,“甄俭你这奸佞,你是皇上提拔上去的首辅,你竟如此对待皇上,你这样的人不得好死,枉为人臣。” 话才说完,甄俭目光冷冷的看过去,手一挥,“砍了。” 两个带刀士兵飞速过去,提刀便要砍人。 恰在这时,突然有人喊道,“且慢。” 两士兵看向喊话之人,正是谢怀谦。 谢怀谦过去,将御史大人拉入自己身后,用眼神制止正准备继续开骂的御史,而后转头对甄俭道,“甄大人想杀御史,不怕史书上将你写的无恶不赦吗?” 甄俭下巴微微抬起,神色倨傲,“史书都是由成功者来编写,待事成之后,史书谁来书写还不是老夫来定。至于谢大人,老夫定也给安排个好的归宿。” 谢怀谦忍不住笑了,“多谢?” 甄俭:“不客气。” 谢怀谦拽着御史回去坐下,另外几个御史眼见形势不好倒是没再当这出头鸟。 承志帝看着下面诸人,不禁失笑,“还有谁?不如一并站出来吧。” 这些官员除了御史为四品官,其余人等皆是三品以上官员,有些明面上便是同一派系,也有人藏在暗处,究竟是谁的人也不清楚。 承志帝如此说完,台下安静的朝臣中并无多少变动。 甄俭却不满这些人的墙头草行为,当即喊了几个名字,“到了此时,还有什么好惧怕的。” 被喊的人一个是刑部尚书,另有一人是光禄寺的,还有一名吏部的侍郎。 不多会儿的功夫甄俭身后站了六七个三品以上高官。 原本被谢怀谦拦在身后的曹御史忍不住站出来破口大骂,“尔等乱臣贼子,枉为人臣,竟行这种勾当,你们终究在史书上……” “噗嗤……” 利剑被迅速的刺入曹御史体内,他口中涌出一股鲜血。 “曹御史!” 曹御史捂着肚子,指着拿刀之人,怒骂道,“尔等终究成为大周的罪人。” 说完曹御史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他眼睛大睁着,死不瞑目。 血腥味儿极其浓厚,已有官员瑟瑟发抖。 废太子环视一圈道,“本宫不欲大开杀戒,但倘若有人固执己见,那么曹御史,就是前车之鉴。” 说着废太子看向谢怀谦,笑道,“谢怀谦,本宫知道你,你的妻子舒婉,也很厉害。” 谢怀谦笑,“多谢废太子的夸赞。” 这称呼令废太子大为光火,手中的匕首指向谢怀谦,“你以为我不敢杀我吗?” 谢怀谦哈哈笑了起来,自信道,“当然,你不敢杀我,因为我夫人正在领兵回来的路上,倘若你杀了我,我夫人那脾气定会血洗京城为我报仇。她手中如今有十万大军,而且还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大军,可不是你手中那几个人可以比的。或许你认为没有军令我夫人如同几个京畿大营的士兵一样不能入城救驾,但是我娘子不一样,她接到的旨意是带人入城,手中奉有圣旨,一旦你杀了我,那么几日之后你也不能活。” 废太子眼睛微眯,“你很猖狂。” 谢怀谦笑的从容,“还行吧,一般般,比不得废太子,都被废了还做无畏的挣扎。” “你找死。” 谢怀谦点头,“是,我找死。”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不怕死的模样。 废太子看向高台上看戏的承志帝,“老二,你究竟肯不肯让位?” 承志帝慢慢摇头,反问道,“倘若是你,你会让吗?” 废太子哼了一声,一挥手,从外头又涌入一队士兵,将大殿内堵的严严实实。 “你今日让了,我昔日的生活便是你日后的生活,倘若不让,那只有去死了。” 承志帝道,“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 “再加上哀家呢。” 大殿外头,太后被人扶着进来。 太后今年五十来岁,一头青丝却早已成白头,眼神阴毒的盯着承志帝,咬牙切齿,“白眼狼。狠毒的白眼狼。” 承志帝点头,“朕的狠毒不及您半分。” 他手指轻轻摩挲左手上的一个戒指,那是昔日老宫女给他的,那是他亲生母亲留下的遗物。 他无法想象一个母亲得知自己孩子被换走,却无法看一眼的绝望,更不知他的母亲又怀着怎样的心情离世。 进宫非他母亲所愿,生死也由不得她。 风水轮流转,他未曾杀了他们已经仁至义尽。 可人的胃口总是填不满的,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挣扎,成全他们便是。 宽恕是老天爷的事,他只是个帝王又非老天爷,他们急着去见他母亲,那他就送他们去就是了。 太后瞥了眼废太子,不满道,“赶紧将人拿下了结了就是,何必浪费那么多时间。” 说着喊了一声,“来人。” 大殿外锦衣卫指挥使带着锦衣卫进来,“太后有何吩咐。” 太后瞥一眼大殿上的人,“速战速决。” “是。” 锦衣卫指挥使带着人飞速上了高台上,站在承志帝两边,而另有一队锦衣卫进来将众官员团团围住。 太后得意的看向承志帝道,“哀家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全部拿下。若有抵抗者,格杀勿论。” 承志帝一声令下,锦衣卫指挥使当即大喝一声,“将乱臣贼子,全都拿下。” 锦衣卫等人迅速动作,太后和废太子等人迅速被拿下用绳子绑了起来。 甄俭大惊,看向指挥使,“你……” 锦衣卫指挥使轻蔑的看了一眼甄俭道,“甄大人不会以为几万两银票就能将丁某收买了吧?” 甄俭手指开始哆嗦,再看承志帝与谢怀谦,老神在在,一点都没有惊慌失措的感觉。 再看大殿之外,喊打喊杀声早就没了。 一身穿铠甲的将士进来,抱拳道,“皇上,逆贼已经全部诛杀。” 甄俭瞪大眼睛。 全部诛杀…… 太后和废太子脸上一片颓然,他们筹谋九年,竟落得这结局? 已经到了下半夜,众人已经在这大殿中停留已久。 承志帝捏捏眉心,看向下头,“太后送回后宫,让人看管起来,慈宁宫诸人,杀。”1 “是。” 有将领带人离去。 承志帝继续吩咐,“甄俭,温属,联合废太子意图谋反,诛九族。其余参与官员,四品以上者诛三族,其余人等,交由大理寺卿审理,再行定罪。” 三言两语,几个家族的命运便已经定了下来。 谢怀谦恭敬的站在台下,手指头微微颤抖。 这便是皇权。 这便是成王败寇。 再是原来尊贵的太后,再是曾经金尊玉贵,世人钦羡的太子又如何,一朝败了,便是阶下囚,也如普通人一般破口大骂,面目狰狞。 倘若有朝一日,他被帝王忌惮,是否也会如甄俭一般? 甄俭这几年势大,他勉力挣扎几年方才勉强与甄俭对抗,甄俭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这几年何其风光。 可还不是高楼倒塌,跌入深渊? 不,他不能有这一日。 谢怀谦看着龙椅上始终淡然处之的承志帝,暗暗发誓,他绝不走甄俭的老路。 倘若真有一日他与承志帝不能共存,那也不能是他死。 所以他还要站的更高一些,再高一些。 第462章 娘子,为夫来了 怒骂声,嘶吼声,崩溃声,求饶声,纷至沓来。 谢怀谦揉了揉通红的眼睛,配合着承志帝将一件件事安排下去。 首辅倒了,次辅也倒了,剩余几个阁老忙碌又心惊胆寒。 太后被关回后宫,废太子关回原来宅院。 已经投靠他们之人全都抓起来。 天亮后,京城街道上却不见一个寻常百姓,京畿大营的士兵们将整个京城戒严。 一列列士兵奔袭而来,而后奔赴一座座曾经不曾踏足过的宅院。 女人的哭喊声,男人的求饶声。 没用。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倒下,全家倒霉。 怨恨吗? 有何可怨恨,古代大家世族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率先抄的便是甄家,抄家之前,承志帝还询问谢怀谦,“谢爱卿是否去亲自监督抄家?” 谢怀谦摇头,“回皇上,还是算了,叫雷大人去便好。” 他这人虽然冷血无情,但对于抄家之事却不感兴趣。 甄俭倒霉他自然高兴,可祸及妻儿此事他虽然不能质疑,却也不想去参与。 承志帝倒是没逼迫他,便安排他去接收抄家得来的金银。 甄家抄完再抄其他家。 十余日的时间里,京城空了许多宅院,曾经热闹的宅院,不过数日人去院空,再也不复往日的热闹。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户部。 户部在这几年被谢怀谦牢牢的握在手中,此次废太子谋逆一事,其余五部多有涉及人员,唯有户部没有。 此时户部喜气洋洋。 国库不光因为抄家得了大笔的金银,甚至还根据调查,追查到废太子一直掌控的银矿,再有高句丽那边运回来的金银原石,大周如今真的不怎么缺银子。 恰在这时候,京城之外,莱州府市舶司将这两年的所得运回京城,又为国库增加了上百万两的收入。 雷正清走的风风火火,拎着一本账册就近了谢怀谦办公的屋子,“尚书大人,瞧瞧如今国库账上。” 谢怀谦不需要多看,这些账目便都在他脑子里,他笑眯眯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待其他几个港口再开了,咱们大周的国库更加富裕。” 有钱了也得花出去,钱还没收拢明白,工部尚书便开始日日来谢怀谦这儿坐坐了。 目的也很明显。 但此时朝堂之上仍旧乱着,缺了那么多官员要一一补齐也需要时日。 谢怀谦便劝道,“先等等。” 算着日子,离着舒婉回来也没几日。 谢怀谦又忍不住跟宁氏吐槽,“这都晚了多少天了,总不能半路上又被叫回去吧。” 想想好几年没回来的舒婉,宁氏忙阻拦道,“呸呸,好的灵坏的不灵。” 她瞪一眼谢怀谦道,“你有这功夫念叨这个,还不如去问问皇上,婉儿究竟何时回来。延哥儿都跟我念叨好多次了,要跟着他娘上战场呢。” “上战场?”谢怀谦哭笑不得,他叹息一声道,“上战场哪是那么容易的。” 莫说是延哥儿,以后便是舒婉恐怕也难有上战场的机会。 之前舒婉能去,是因承志帝的信任,也是为降低明俊崇的警惕心,将人拉下马。 等时局稳定,承志帝对大周牢牢把控在手中,在他身居高位的情况下,又怎会再叫舒婉去带兵出征。 一文一武夫妻俩,有朝中威望,再有军中威望,换做是他,也不能安眠。 所以这次出征可能是舒婉第一次出征,也将是最后一次。 而他的儿子,又怎么可能再走这一条路。 谢怀谦目光带着一丝愧疚,是对舒婉的愧疚。 但这世道就是如此,他们已经努力做到最好,已经实属不易。 谢怀谦想了想,还是进宫面圣。 结果承志帝像知晓他的目的一般,避而不见,只说公事繁忙。 忙,的确是忙。 承志帝笑了声,对身边人道,“肯定是为了舒婉来的。” 想到那女人,承志帝笑容里也多了几分寥落。 “英国夫人女中豪杰,待她归来,陛下想必会另有赏赐吧?” 承志帝看了眼皇后,点头,“那是自然,为大周立下如此汗马功劳,倘若不赏赐,又怎能叫众人心安。舒婉所为,开天辟地,应当立为女子表率。” 瞧着承志帝眼中的赞赏,皇后应了一声,心底却隐隐透着失落。 她对舒婉更好奇了。 当初只远远瞧了一眼,并不真切,只是不知三年过去,又变成何等模样。 二人的话到此结束,承志帝不愿再提起身离去。 皇后哀叹一声,终究意难平。 九月初时,京城浩荡终于结束。 然而在一个清冷的夜晚,后宫中传出一声尖叫。 “太后夣了。” 太后再如何狠毒,再不是承志帝的亲生母亲,也是他的嫡母,大周的太后。 自然要进行厚葬。 承志帝想了想道,“大周如今并不富裕,为母后大办丧事的确奢侈,不如这样,叫废太子一起吧。” 简单一句话,第二日一早,废太子被人发现吊死在大殿之内。 有大臣进言,“太后与废太子母子情谊深厚,实在令人感慨,而废太子又无子嗣,不如叫他们母子俩泉下团聚。” 如此提议虽有人不赞同,然而思及八月十五夜宴之时所受惊吓,便觉得过分了。 “臣附议。” “臣附议。” 洋洋洒洒跪了不少人,承志帝道,“既然如此就这样吧。” 很好,省了不少银子,省下来可以做点别的。 废太子和太后的丧事一过,天也冷了下来。 谢怀谦终于得到舒婉的消息。 据说是路过山海关进关时遭遇雪灾,多等了几日等路通了,这才往回赶。 而在此时,朝中一应官员也都添补完毕。 只是首辅与次辅的职位尚未有定论。 六位尚书都有可能。 谢怀谦呼声也最高。 但承志帝不提,众人也不提,其他几人也在做隐隐期盼。 万一承志帝是想再压一压谢怀谦呢? 毕竟才三十岁出头,进入官场不过十余载。 经验和阅历都不如人。 再过几日,京城第一场大雪下来了。 谢怀谦进宫面圣,承志帝正在批阅奏章,见谢怀谦行礼后就在那儿烤火,也不说话,便哭笑不得道,“你就不能再等几日?” 谢怀谦幽幽道,“皇上,您不懂。” “不懂什么?” 谢怀谦哼道,“您日日与皇后娘娘见面,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可臣就那一个儿子,与我娘子都眼瞅着四年没见了。” 他伸出四个手指控诉道,“四年啊,那得多少个日日夜夜啊。” 说着谢怀谦开始抹眼泪,“皇上,臣这心里苦啊。” 承志帝:“……” 特么的,特别想将这人拉出去打上二十板子怎么办。 不就是分别四年,有些人一辈子都不能在一起,不也照样过了? 承志帝挥手,“滚滚滚,莫要在朕面前展示你们多恩爱,眼睛都要瞎了。” 谢怀谦坐在那儿不动,还从随身带的荷包里取出俩个番薯扔在炭盆里,“不走,皇上不给臣一个日子,臣就不走了。” 见他还自带口粮来了,承志帝颇为无语,“那你愿意呆着就呆着吧。” 于是承志帝在那儿批阅奏章,谢怀谦便在那儿烤番薯。 起初两人相安无事,无人说话,只有炭火里噼里啪啦的声响,以及偶尔翻阅奏章时发出的声音。 然而过了一会儿,番薯的香气慢慢从炭盆里散发出来,谢怀谦拿着火钳子将番薯翻个儿,而后又在那念叨,“北边如今番薯还未传过去,我家娘子大冬天的连个热乎乎的番薯都吃不上,实在可怜。” 承志帝只抬头看他一眼,复又低头继续批阅奏章。 但这次承志帝有些不能集中精神了,因为烤番薯的香气实在诱人。 就听谢怀谦继续念叨,“我家娘子就像那牛马,被派去那么辛苦的地方,唉,手上万一生了冻疮怎么办。” “我娘子与我从未分开那么久过,她定是挂念我的。” 承志帝忍无可忍,将火钳子抢过去,在一旁坐下道,“真不知她这样的人怎的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谢怀谦一怔,“臣是什么样的人?” 承志帝上下扫视他,因为天冷了,谢怀谦穿的像个球,一张原本白皙的脸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有些黑,他瞧着都有碍观瞻,“做事上不提,你的确无可挑剔,可就你这脾性,你这样子,舒婉竟会喜欢你这样的……” 他都不忍说下去,生怕再说下去被谢怀谦怀疑什么。 谢怀谦倒没在意,还得意道,“皇上怕是不知道,我家娘子说了,这世上男子再多,也不及臣一半,她就稀罕臣这样的,臣也只稀罕我娘子这样的,我们天生一对。” 他越说,承志帝脸上越不耐烦,干脆直接撵人,“滚滚滚。” 谢怀谦不肯滚,承志帝干脆喊来人,“将这厮叉出去。” 于是谢怀谦被撵出去了。 “唉,我的番薯。” 番薯是没了。 承志帝将番薯扒去皮,放在一边晾着,待能入口了才拿起来咬一口,甜甜的滋味儿直达心底。 承志帝不禁叹息一声。 叹息完忍不住又叹息一声。 谢怀谦才至宫门口,突然听见太监一溜儿小跑满脸喜色的往内殿而去。 谢怀谦心突然噗通噗通跳了起来,也不回去了,反而又折返回去。 就听太监禀报道,“皇上,英国夫人率十万大军已经回京,正在城外等候陛下命令。” 此话才落地,承志帝便瞧见一熟悉的人影,尚未说话,谢怀谦已经深深施了一礼,而后撒腿往外跑去。 承志帝:“……” 谢怀谦:娘子,为夫来了。 第463章 凯旋而归 自打为官开始,谢怀谦在人前向来都是稳重的,自己人面前温和有礼,到外人面前也是沉稳和煦。 然而从舒婉出征开始,谢怀谦脸上和煦的笑渐渐没了,多了些没有温度的笑意和表情。 如今舒婉回来的消息传来,谢怀谦如此失态,叫宫中诸人都感觉惊讶。 到宫门前,谢怀谦连滚带爬的上了马车,催促魏丁,“快去北城门外,我娘子回来了。” 一听这话,魏丁便明白大人为何这般激动了,莫说大人, 便是他们这些跟着夫人多次并肩战斗的人,也想念夫人。 “唉,咱们这就去。” 好在此时消息也才传入宫中,京城中的百姓尚且不知情,而城北人本就少一些,使得魏丁赶着马车一路疾行未遭到什么阻拦。 不过饶是如此,从皇宫到城北城门也走了近半个时辰。 离着城门越近,谢怀谦的心情也就越激动,恨不得赶紧插上翅膀飞向城外。 好不容易到了城门,却发现城门已经戒严,严禁百姓进出。 谢怀谦掀开车帘子,望向守城士兵,哪知对方并不认识谢怀谦,还解释道,“现在外头十里处有大军驻扎,不方便外出,还请这位大人莫要让小的为难。” “十里?” 谢怀谦心陡然一凉,他正失望着,那边魏丁已经在跟守城的士兵出示腰牌,道明谢怀谦身份。 得知谢怀谦身份,守城士兵也格外惊讶,一时间竟有些为难。 谢怀谦叹息一声,摆手道,“算了,不关你们的事。” 干脆叫魏丁将马车赶到一边等着承志帝等人的到来。 此次大战不同寻常,又是承志帝登基之后第一战,意义非比寻常,承志帝定然会带文武百官亲自来迎接凯旋而归的将士。 如今的谢怀谦可以算是百官之首,只是他等不及,提前跑来就是了。 在一旁等候多时,便见宫内副指挥使打马而来。 谢怀谦忙扬声问道,“冯副指挥使这急急忙忙做什么去?” 冯副指挥使可是知道谢怀谦往宫里跑的多勤快之人,却也愿意在此时卖个好,当即笑道,“给圣上传旨去,谢大人安心在此等候便是,圣驾很快便来了。” 马匹跑远,谢怀谦才哦了一声,他看着城外,尘土飞扬,却是一丝一毫也见不到大军的影子。 片刻之后圣驾到了,文武百官也跟着前来。 李家带了谢怀谦的官服叫他换上,而后谢怀谦去见承志帝。 承志帝都懒得看他,“出息。” 谢怀谦不以为耻深以为荣,“想我家娘子不丢人。” 承志帝白了他一眼,而后带着人往城楼上去。 谢怀谦作为圣上面前红人,自然紧随其后,而其余人等,则跟在谢怀谦后头拾阶而上。 待台阶上到一半,谢怀谦突然瞧见银光一闪,当即伸手拽了一下承志帝,“皇上小心。” 谢怀谦这两年趁着舒婉不在,可是狠狠的锻炼了自己身体,拳法和金刚功一日不曾懈怠,这会儿身形倒是轻盈麻利,将承志帝牢牢的护在身后。 “有刺客。” 谢怀谦身后之人大喊一声,城楼之上的指挥使也迅速转回过来护驾。 那刺客见一击不中,而其他人又来,当即加速攻击,想着杀不死皇帝便拽着谢怀谦一起。 哪知谢怀谦如今瞧着文弱,却并非以前风一吹便倒的模样,腿脚功夫虽然不行,却也能勉力抵抗。 也在这时候,指挥使等人冲上来,迅速将刺客拿下。 谢怀谦道,“卸了他下巴。” 指挥使忙将刺客下巴卸了。 那刺客咬舌自尽未能成功,顿时气的瞪向谢怀谦。 谢怀谦狠狠的上去给了他一巴掌,“混蛋玩意儿。” 把他衣服都弄皱了弄脏了,一会儿怎么接他娘子。 那刺客被抓着,根本无法抵抗。 承志帝看着谢怀谦半晌道,“谢爱卿大概是忘记朕以前是做什么的了。” 谢怀谦一怔,瞪大眼睛。 卧槽。 他这算不算班门弄斧,说不定他别冲出来,承志帝早就将刺客拿下了。 谢怀谦汗颜,忙道,“臣知罪,以后不会了。” 承志帝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憋死过去。 救驾这事儿,以后不干了? “不救驾了?” 谢怀谦:“……” 台阶之下的官员瞧着谢怀谦与承志帝的对话都为谢怀谦捏一把汗。 承志帝摆手道,“赶紧的,看看你媳妇儿来了没。” 谢怀谦的眼睛从无辜变得明亮,里头盛满了欢喜,不像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反而像个十几岁少年爱慕的少年。 不过谢怀谦也知道尊卑,便是再着急也老老实实跟在承志帝身后到达城墙边上。 遥望远方,尘土滚滚十万大军齐齐开拔,大地都为之震动。 这震动越是靠近,谢怀谦的心跳就越快速。 很快,十万兵马在城下集结完毕,当头众人,皆是一身铠甲,缓缓上前。 谢怀谦的目光落在中间一人身上,再也挪不开了。 舒婉也遥遥望着那城墙上的男人,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来。 时间太快,离家四年。 这四年最想的人绝对不是她的儿子,她最想的就是谢怀谦,儿子终有离开父母的时候,唯独谢怀谦是那个陪伴她到老的人。 他来接她了。 舒婉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干他! 可惜不合时宜。 旁边几位副将经过几年的相处对舒婉极其熟悉,也格外佩服,瞧着这情形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什么,还不赶紧下马拜见皇上。” 几人下马,跪地给承志帝请安。 承志帝伸手到,“众位爱卿快快请起,尔等都是我大周的功臣,朕和大周的百姓,以你们为荣。” 承志帝本就是武将出身,声音雄厚,城墙下的将士近一些的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舒婉等人起来,承志帝又是一番言语的激励,而后对众人进行封赏。 此次大战不光让大周多一省,也消除了不少来自番邦小国的隐患,更是找到金矿银矿,这功劳不可谓不大。 而舒婉又是继明俊崇之后的将领,功劳也是最大。 在给舒婉赏赐时,承志帝也曾为难过,后来还是皇后提醒他,“既然英国夫人的功劳太大不好封赏,不如陛下认为义妹,封为郡主,又提现皇家恩德又给予体面,起步很好?” 承志帝左思右想,觉得这主意好,可又觉如此对谢怀谦不公平,而他内心也觉如此封赏是对舒婉的不尊重。 深思归拢,已有太监在宣旨: “……特封舒婉,为超品护国夫人,享超品国公待遇及俸禄,另封舒婉为青柠郡主,白银五万两,珠宝若干……” “封黄彪为山东直隶登州卫所指挥同知……” “封……” 一连串的封赏,让这些在外四年未归的将士都非常激动。 但此刻,舒婉听不见这些,目光只落在谢怀谦身上。 承志帝瞧着眼睛有些酸涩,微微垂眸,再抬眼,多了一些欣赏和赞美。 第464章 完结章 行军封赏结束,舒婉上交兵符卸任。 与众人分别时,几位副将都分外不舍。 舒婉本人倒不是很在意,如今她要身份有身份,要钱有钱,这四年又过足了打打杀杀的瘾,今后便是只在家躺着她也没什么遗憾了。 跟众人喝过散伙酒,又与其他士兵道别,舒婉翻身上马,在一众汉子红了的眼眶中笑道,“赶紧回去吧,我要回去见我夫君了。” 说实话,闻了四年臭男人的味道,她可太稀罕她男人了。 说完,舒婉打马而去,就连黄彪这个认了干亲的大伯子都没能追上。 黄彪正待去追,却被几个副将拽住,“舒将军是怕触景生情不舍得离开大家才如此快的离开的吗?” 黄彪闻言一愣,不禁哈哈嘲笑了起来,“你们想多了,她完全就是看大家不顺眼,想她夫君了。” 众副将顿时愣住,根本不信,“我等不信,我们四年情谊,怎能不叫她惦记。” 其实有些人也知晓谢怀谦此人,只不过谢怀谦只生活在他们的传说当中。 长相俊俏、身体瘦弱,心眼儿多的像筛子。 要他们来看,这样的男人哪里配得上他们的女英雄。 黄彪见他们不信,便哼了一声,“别当我不知道你们龌龊心思,谢大人吸引舒将军的地方从来不是脸,而是他的才华与品格,你们一帮粗人知道个屁。” 走出两步又回头警告道,“我也是认了干亲的人,再叫我听见你们戏说他,我听见一个揍一个。” 放完狠话,黄彪便骑马追入城中,可早不见了舒婉的踪影。 兵营里几个副将不禁摸着脑袋疑惑,“我更好奇这谢大人了,这几年咱们可没少给舒将军介绍好小伙子,可舒将军没一个瞧的上眼的,暖个被窝的都不要,为个男人过的也太苦了。” 而舒婉骑马一路奔向城门,承志帝等人已经回宫,谢怀谦却磨磨唧唧等在此处。 承志帝无语,“护国夫人还得进宫,你直接随朕进宫多好。” “不一样。”谢怀谦美滋滋道,“臣想在这儿等她,您放心,我肯定送她进宫。” 承志帝噎住,点头带人回宫,谢怀谦就跟门神一样站在城门口,等着他的媳妇儿。 渐渐的马匹出现在视线中,谢怀谦兴奋极了,他张开双臂大声喊道,“婉儿。” 舒婉将马停下,翻身下马,冲过去紧紧的将谢怀谦抱住。 “婉儿,我想死你了。” 舒婉也咧嘴笑,根本不管周围有多少看热闹的人,开心笑道,“我也想你。” 天知道这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平时还好,闲着时候夜里就想谢怀谦。想以前谢怀谦怎么勾引她,想谢怀谦这身皮肉。 尤其天天看一群糙汉之后,她更是想念谢怀谦这张脸。 她伸手摸摸他脸皱眉,“怎么黑那么多。” 谢怀谦敏感的察觉出不对,“你不喜欢?” “那倒不是。”舒婉叹息,“这几年看够了糙汉子了,我更稀罕你以前白白净净的样子了。” 谢怀谦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那我以后多捂捂,一个冬天就能捂白了。” “行。” 舒婉左看右看,伸手拍拍他身上,惊讶的发现谢怀谦没再像以前那样拍一巴掌恨不得摔地上,反而稳稳的站在那儿。 “呀,身子骨好了?” “好了。” 谢怀谦拉着舒婉上马车,舒婉骑马惯了,本想带他骑马,可对上他那双仍旧漂亮的眼睛又心软了,马车就马车吧。 在众人目光中二人上了马车,魏丁赶车直奔皇宫而去。 虎符虽然交了,但有些事作为将领还得跟皇上交代清楚。 坐车也好,能遮挡一下解解相思之苦。 车帘子放下,谢怀谦便要亲她。 舒婉推他,“莫要这样,我都好几日未曾梳洗了。” 在外做什么都不方便,洗澡若非有空间能偷摸弄点水擦擦,都极为不方便。而且女人来大姨妈也麻烦,得亏她末世前囤那么多姨妈巾。 总之在这四年,空间可是帮了她的大忙了,不然光吃喝上能憋屈死她。当然,她空间里的吃的喝的这几年让她消耗不少,但都是值得了。 听听,一品护国夫人,还什么郡主,老天爷,一个农女到这份上简直飞上枝头了。 谢怀谦却不乐意,干脆伸手揽她,“咱俩更邋遢的时候又不是没亲过。” “那不一样,等等。”谢怀谦挑着他下巴,双眼带着钩子,“晚上咱们玩点花的。” 她露骨的话,挑逗的神态,将谢怀谦逗的心跳加速,他点点头,嘿嘿笑了起来,“好。” 马车到达皇宫,谢怀谦也跟着一块进去。 好歹也是内阁成员,宫内之人倒是没阻拦。 可到达养心殿时却被拦住,“大人,皇上单独召见护国夫人。” 谢怀谦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说实话皇上对舒婉那一点点的不同,在莱州府时他便察觉,只是他不是小心眼的人,只要舒婉心里只有他旁人怎样他都不介意。 可没想到转头皇上就把舒婉送上战场,如今竟又要单独召见。 见他面色带着微微变化,舒婉拍拍他手,意味深长道,“回去等我。” 谢怀谦摇头,“我就在宫里忙碌,等你出来叫人去喊我便是。” 说完他便走了。 舒婉有些疑惑。 宫内太监小声道,“谢阁老得去忙呢。” “谢阁老?” 哟,四年不见连级跳,从侍郎到阁老了,了不起。 不得不说她男人是真的帅气啊。 舒婉见男人没梳洗,见皇上也没梳洗。 如今她还穿着一身戎装,行走间都是男子气概,叫人忍不住恍惚。 与谢怀谦还真是郎才女貌。 进去大殿,殿内只有一位侍奉的太监。 承志帝一刻不闲着,在批阅奏章。 舒婉过去不情愿的跪下,承志帝道,“不喜欢跪就起来吧。” “多谢皇上。”舒婉便顺势起来了。 却不想承志帝下一秒问了一个问题。 “白莲先生既然回来了,就尽早将之前的话本子写完吧。满大周的读者都等着了。” 舒婉一懵,不由瞪大眼睛。 什么玩意儿? 白莲先生! 哎呦我去,打仗时间太久差点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马甲了。 舒婉讪讪,承志帝道,“白莲先生是忘了还有这一身份了?” 舒婉更加尴尬,“随意写着玩儿的。” 她不由想起当年那个斥巨资买她鸡爪字儿签名的冤大头,不会就是眼前这位吧。 承志帝点头,“嗯,就是我。” 他起身到舒婉跟前,看着她又问,“这辈子非谢怀谦不可?” 舒婉更加惊讶,承志帝又笑道,“开玩笑的。” 他坐回去,“说正事吧。” 舒婉虽摸不着头脑,却也不再多想,旋即将高句丽之事讲个明明白白。 舒婉进去多久,谢怀谦便在内阁坐了多久,只是心思都在舒婉身上,什么正事儿都办不进去。 入夜后气温逐渐降低,外头传来隐约说话之声。 谢怀谦抬头看一眼日晷,已经二更天了。 “谢怀谦。” 谢怀谦抬头,就看见舒婉站在内阁门口。 “回家了。” 舒婉看着烛火下的男人,心里一片柔软。 谢怀谦起身,过去握住舒婉的手,点头道,“好,我们回家。” 正文完结 第465章 番外 从宫内出来,却发现今日的大街上热闹非凡,大晚上的也没人回去,似乎都想瞻仰大周女英雄的身姿。 二人好不容易脱身回去家里,赫然已经三更天了。 但家里却是灯火通明,宁氏让东娘准备了一桌子舒婉喜欢的饭菜,一大家人都在门口等着舒婉。 延哥儿最是焦急,“祖母,我娘她现在会什么样呢。” 宁氏笑道,“你娘现在肯定还是那么美。” 柴氏也赞同道,“还得多一些英雄气概。” 不一会儿马车到了,延哥儿飞扑上去,“娘唉。” 却不想才到马车旁就被魏丁抓住,“小少爷,急什么,大人没让您上前呢。” 到了自己师父跟前,谢延顿时就老实了。 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娘被爹牵着手出来,眼睁睁的看着祖母和众人一起簇拥着他娘进屋了。 他这个母亲的好大儿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还是舒婉注意到她的好大儿,招招手道,“过来,娘的好儿子。” 谢延忙不迭的过去,小少年娘头靠在母亲身上,嘿嘿笑着,“娘,您没忘了我。” 舒婉无语,“我走了四年,又不是四十年。” 一家人笑着进屋,其他人都吃过饭了,便看着舒婉和谢怀谦吃饭,只不过这饭吃的跟吃狗粮也差不多了。 这词儿还是舒婉曾经说过的,现在想想没有比这更恰当的了。 宁氏忙道,“都回去休息吧,婉儿累了,吃了也早点睡。” 谢延不乐意,“我想跟娘睡。” “你一个半大小伙子跟娘睡不嫌丢人,赶紧滚蛋。”谢怀谦恨不得把他这儿子叉出去。 谢延委委屈屈,目光看向舒婉。 舒婉安抚道,“快去睡吧,明儿娘带你出去玩。” 开玩笑,好不容易回来不得睡男人啊,除了谢怀谦她是谁都不稀罕。 抓紧吃了饭,跟谢怀谦回到阔别四年的院子,再去耳房洗澡。 谢怀谦跟着进来,又是擦背又是洗头发的极为热情。 待收拾完已经后半夜了。 舒婉与谢怀谦躺在炕上,竟然有了一丝紧张的感觉。 谢怀谦也紧张,他伸手勾勾舒婉的手指,黑亮的眼睛能亮瞎人眼,“婉儿,你想我了吗?” 唉,这狗男人,真矫情,肯定都是她惯的。 舒婉翻身上去,身体力行的表达了自己是不是思念这回事儿。 曾经的谢怀谦只能做一夜一次郎。 阔别四年,积攒了四年能量的谢怀谦头一次做了一次三次郎。 天都亮了,两人才沉沉睡去。 东来在门外叫醒的时候,舒婉道,“给他请一天假。” 东来懂了,赶紧走了。 于是上朝时百官发现,一向兢兢业业的谢阁老告假了。 但原因……嗯,大家都懂,清清静静的过了四年,媳妇回来了。 男人都懂。 不少人心照不宣。 没人敢在这时候找不痛快,谢怀谦不动手,舒婉一拳头可能就能要了他们的小命儿。 随着十万大军班师回朝,京城里关于舒婉的传奇事情突然流传起来。 赞美有,不赞同也有。 但是谁在乎呢? 脑子锈了四年,舒婉终于弃武从文拿起了笔杆子。 本就不怎地的字儿更加没法看了。 可谢怀谦又忙成狗,根本没空给她抄,无奈之下还得用电脑,噼里啪啦敲了七八日,直接写出了话本的结局。 后面便是苦逼的抄下来的日子。 一直到了十月份,舒婉才将剩下两册给写完了,而后送去博云书肆。 时隔四年再次接收到舒婉的稿件,王掌柜的别提多激动了。 “总算是写了,我还以为白莲先生封笔不写了呢。天知道这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呜呜呜……” 小老头竟然激动的哭了起来。 这四年不少人来找白莲先生的大作,每次说没有他都得被骂一回,他自己都数不清楚被骂了多少回了。 谢怀慎送下东西赶紧离开,路过茶楼里头竟在讲舒婉在高句丽大战番邦逆贼的戏码。 路过戏楼,竟也在唱女将从军之事。 这些都是舒婉吗? 不,你们都错了。 谢怀慎头一次不那么低调,好想跟人炫耀。 因为是白莲先生的大作,博云书肆当即加班加点的刻印,不过五日就刊印出来一百册。 不用预热,一摆上去,就销售一空。 皇宫大内,承志帝的案头也摆了两本,他放下折子,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一直到夜幕降临,话本子看完了,折子却没批完。 将话本子拿起来,打开不远处一个柜子,里头满满当当全是话本子。 若仔细瞧瞧便能知晓,这些话本子的著作者只有一个人。 白莲先生。 将这两册放在东边那一摞,五册书一个故事,已经完结。 以后白莲先生还写吗? 承志帝不知道,那么多的读者也不知道。 他看了眼那些话本,再回想那人,承志帝默默将柜子上了锁。 年前大朝会时,谢怀谦被任命为内阁首辅,算是众望所归,都在众人预料之内。 最年轻的首辅,如今不过三十来岁。 不蓄须,不老成,走在路上还以为谁家后生。谁敢想象这样的一个人是大周的内阁首辅呢? 首辅位置的人以往都得六七十岁,所以谢怀谦这个年纪坐上去,怕不是要坐个几十年了。 谢家成了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家。 至于舒婉,解甲归田,专心做起了话本子先生,一年出一个故事,每次都能卖脱销了。 唉,咸鱼躺平似乎也不赖。 但舒婉还有个梦想,就是出海看看世界。 这几年大周沿海开放海上贸易的又多了几个港口,海上贸易繁华。 郑长盛已经爱上海外生活,每次都跟着,每次都能带点新鲜的玩意儿回来。偶尔进京跟舒婉说起海外见闻,更是将舒婉的心勾的神不归属。 谢怀谦便说,“再等两年,我便陪你出海去。” 舒婉信了,只是这一等便是十年。 这一年谢延参加科考,成为继他父亲之后又一个六元之才。 新生代入了朝堂,老一辈便开始摆烂。 谢怀谦去找承志帝告长假。 看到谢怀谦的折子,承志帝都觉得麻了。 【世界那么大,臣想带着媳妇儿出去看看。】 准吗? 准了。 走了吗? 走了。 而且还是扔下儿子走的。 海船扬帆起航,舒婉看一眼旁边的男人,不禁笑了。 她笑,谢怀谦也笑。 两人一块傻兮兮的笑。 “真傻。” 谢怀谦点头,“嗯,真傻,你也傻。” 一起傻吧。 番外 灭倭国穿末世 谢怀谦胜任内阁首辅后,在承志帝默许下,先开边境与外族通商,大力发展边境贸易,稳固边境。之后又开海禁,建造几十艘坚固海船,与外国通商,发展海外贸易,十年间为大周攒下不少家当。 如今卸下重担,与舒婉一同登上海船,开启新生活,瞧着越来越远的大周,谢怀谦远比舒婉更激动。 想捋胡子。 然而手才抬起,就想起来,他好容易养起来的美须已被常欢尽数剃掉。 剃掉就剃掉吧,谢怀谦原本也不想蓄,只因内阁中其他几个老东西总是叽叽歪歪说他瞧着不够稳重,这才稳重一下,还被媳妇儿剃了。 “咱们再回来恐怕也得几年之后了吧?” 舒婉点头,“自然。” 谢怀谦不禁笑了起来,他眼角已经有了纹路。一张脸却还如以前那般俊俏。 难怪这些年总有些女人想要突破防线走到他身边,就是她如今瞧着都不嫌腻。女人各个年龄段有各个年龄段的美,男人也一样,阶段不同,魅力不同。 这些年谢怀谦为保持在舒婉心中形象,不少保养自己,舒婉那些面膜也没少贴在他脸上,大宝之类的护肤品更是早晚的抹,日日锻炼不间断,这才有如今这张脸和这强健体魄。 谢怀谦注意到她神色,问道,“怎么?” “没事,瞧着你老了之后反而更多些魅力。” 舒婉的认可给了谢怀谦莫大惊喜,晚上时越发卖力。 这是夫妻二人头一次在海船上办这样的事儿,听着海浪拍打海船的声音,竟有别样风趣。 “接下来先下南洋?” 舒婉摇头,“不,先去灭了倭国。” 谢怀谦眼前一亮,颔首道,“也好,不过兵力上……” “黄彪已经带十万海军从福建出发,先行围困,待你我二人到达,便进行围困。” “十万!” 谢怀谦双目瞬间亮起来,心跳加速,“你是想一举歼灭倭国兵力?” “不不不,我是要灭国。” 倭国对大周的祸患可不只一年两年,只剿灭倭国兵力,不出几年又会生出更多倭寇。在古代时尚且只是骚扰祸害沿海百姓,待千年之后则直接登上大陆,杀这片土地上的百姓,抢占大周土地,想要彻底的占有大周。 那段历史,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舒婉记忆清晰,哪怕穿越二十多年,仍旧不能从她记忆里消失。骨子里对倭国的仇恨根深蒂固,不灭倭国,她此生难安。 或许有人说倭国百姓也是人命。 可倭寇进犯时,可曾想过大周的百姓也是人命? 有些基因是刻在骨子里的,既然天生注定的反派命,那不如早早死去,早投胎到更善良的国度。 迎着谢怀谦的目光,舒婉问道,“可觉得我残忍?” “不。”谢怀谦道,“只觉得你为大周付出许多,只这次之后恐怕有人说你残暴不仁,不过这似乎也不算什么大事。” “的确。” 三天之后,舒婉一行七条海船与黄彪十万海军于东海之上会师。 黄彪两鬓已生出白发,他身侧跟着的是他的两个儿子,个个孔武有力,对将要发生之事兴奋不已。 “舒将军,火药炮弹全部准备完毕,只等将军一声令下,便能百弹齐发。” 这十年谢怀谦于朝堂之上奋斗,舒婉也未闲着,带人为大周研制出更多爆发力破坏力极强的火药,之前只是小范围试验,便将周边小国吓破胆,如今围困倭国,正好用上。 “不许有任何疏漏。” “是。” 一声令下,炮火连天。 倭国上下一片鬼哭狼嚎,倭国贵族纷纷卷起家当逃窜。 然而不等他们登上海船,便有大周海军围困,悉数绞杀。 炸了三日,杀了三日,但凡有逃窜,便只杀不抓,周边海水都被血水染的通红。 想想多年后倭国为一己之私还会排放废水污染海域,如今只用倭国血水清洗罪孽,也是给他们机会赎罪。 倭国天皇带人在港口跪地求和,舒婉一刀下去,结束这天皇狗命。 五日之后,倭国一片废墟,倭国灭。 大周上下一片欢腾,纷纷回忆起当年舒婉大将军北上灭掉高句丽之事。 茶肆、艺馆,纷纷传颂舒婉英勇之姿。 饱受倭寇侵扰的沿海百姓,欢天喜地庆祝这一盛况,各地纷纷为舒婉立生祠供奉,香火日夜不息,保佑舒婉夫妻出海一切顺利。 承志帝随后派遣武将文官接管倭国,成立大周海外直隶省份,并招募穷困地区百姓迁徙岛上开荒种田。 岛上一些珍稀矿产也开始有条不紊开采。 而谢怀谦与舒婉告别黄彪,一路南下。 临海口岸,年轻的谢延站在码头之上望着茫茫大海,口中喃喃,“又不带我,又不带我,有娘的孩子是棵草,有爹的孩子是棵草……” 大海之上,常欢与谢怀谦饮酒庆祝。 常欢特意取出红酒牛排。 这些年过去,她的胃口早不是上辈子胃口,五分熟七分熟的牛排完全吃不了,如今能下口的唯有全熟。 谢怀谦抿一口红酒,不禁皱眉,“这次不是那啥菲了?” 常欢哭笑不得,“哪有那么多拉菲给你喝,这么多年还真把你嘴给养叼了。” 喝红酒,吃牛排,再来一次海钓。 夫妻二人走过许多国家,用大周的瓷器、丝绸茶叶等物换了许多珠宝首饰,甚至还有海外的香料等名贵物品。 如此便满足了吗? 自然不能。 夫妻二人在海外足足走了七年,去过欧洲,去过非洲,又去过美洲。 占地盘,开采矿产,更寻找新物种。 七年后,夫妻二人终于想起他们的儿子,准备返程回去瞧瞧了。 大周似乎比以前更加繁华昌盛,海外贸易的发展,国库丰盈,承志帝为百姓减免赋税,百姓安居乐业。 昔日初入官场的谢延,如今已经凭一己之力官至户部侍郎。 得闻父母即将归来时,谢延率先回家,将蓄起的美须尽数剔除。 妻子卢氏不禁好奇,“这是为何?” 谢延摸着下巴回道,“娘子有所不知,我娘最不喜男子蓄须,我爹当初四十多岁蓄须都被剔除,更何况我这不足三十之人。” 虽有些遗憾,却又觉得欢喜。 只是不知这张脸可否入娘的眼。 在争宠这方面,似乎是谢家人的本能。 东海码头之上,舒婉与谢怀谦正准备登岸,一阵邪风突然而至。 众人纷纷抬袖遮掩,片刻之后,风平浪静。 然而方才还立于船头之上的夫妻二人却不见踪影。 刺目的光一闪而过。 舒婉突然听见一声咔嚓声。 她睁开眼,入目之内一片废墟,一具具本已经死去的尸体突然站起来,扭动脖子,咔嚓一声,张开大嘴朝着舒婉奔跑而来。 “娘子小心。” 舒婉一愣,娘的,她这是又穿回末世了? 一扭头,就见谢怀谦一张脸惨白的瞧着她也朝着她奔跑过来。 所以,夫妻一同穿回末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