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神明”咒灵想当人》
1. 第一章
眼前大雾四起,丛林在雾中看不真切。向前试探性的走出一步,皮鞋踩上了枯黄干瘪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她漫无目的的朝前走去,哪里有什么东西吗?
她也不甚清楚,只是听凭着某种内心的声音。
【来我这里,快来找我——】
声音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在林中回响,下一秒却又近在耳畔,久久萦绕不散。
忽然,她走到一处空地,在杂乱无章的密林中忽然出现这样一片空地,实在是令人不解。
【到我这里,我在等你——】
“你在哪里?”她不安的四下张望:“你是谁?”
天边的声音以此作答:
【我是谁?】
【我是——】
那声音忽然消散,就像一朵被暴力打撒的花朵,或者说一汪乍然被投入巨石的湖水。
“你还在吗?你是谁?”
脚下的土地、也或许是四周的场景,突然开始疯狂旋转起来,逐渐扭曲——
空间好似不停在被压缩,直逼她而来。
她被一堵无形的空气墙死死困住,身体被强硬的挤压到一处,让她几乎无法喘息。
视线逐渐模糊,呼吸急促起来,她奋然伸出手,绝对不能——
“不要——!!”
她乍然惊醒,眼前却是熟悉的卧房。
神斋宫朝歌伸手撑起来,心有余悸的抹了下额上的冷汗,轻薄的睡衣已经被汗黏在了背上。
又是噩梦吗?真的是,没头没尾的梦多少要有点信息吧。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像是要拍开那些莫名其妙的梦。
夏日里室内闷热,神斋宫朝歌伸手拉开帘子,外面刚下过雨,空气里尽是潮湿泥土的气息,远远的听到了鸟雀的鸣叫声。
阳光倾洒而下,落在少女白嫩的皮肤上,少女一头黑色的直发,发梢微微卷起,双颊晕开浅浅的樱花色,一双浅金色的眼眸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嗯——”
她对着窗户伸了个懒腰,新的一天还是要打起精神好好度过啊。
电子闹钟上显示的时间才早上七点,看来还是学生的生物钟战胜了噩梦。
等朝歌洗漱完走出房门,桌上已经摆上了热腾腾的早餐,用鲣鱼高汤和味增煮成的汤汁,加上微甜的玉子烧,再配上一些酱菜和绿茶,就成了一道传统的日式早餐。
神斋宫朝歌见状立马便蹙起眉,抬脚走到厨房,果然看见了一个穿着围裙忙碌在灶台前身影。
“奶奶!”她伸手想夺过锅铲:“您怎么又这么早就醒了?我不是说过我可以自己做吗?”
奶奶身形矮小,加上驼背,才不过一米五左右,满头花白的头发和脸上深刻的皱纹可以看出,她早已行至暮年。
神斋宫亚纪子弯弯的笑起来,眼睛眯成一道月牙:“嘛嘛,我今天难得醒的早,想要再给小莲做次便当哦,来,给你。”
她伸出消瘦的手,把最后的鲣鱼盛进便当盒里,再细细盖上,交到朝歌手里。
“真的是,”神斋宫朝歌有些苦恼的接过去“受不了奶奶啊。”
“没事的没事的。”
她摆摆手,佝偻着背,拉着朝歌坐在桌前,看着她吃下自己做的早餐。
朝歌非常给面子的喝了一口味噌,吃下一块玉子烧:“很好吃哦!”
亚纪子摆摆手:“都是普通的食材,没有那么复杂,味道哪有那么好。”
看着对面年轻的少女,亚纪子的心中说不上的酸涩,怎么一晃眼就这么大了呢。
“对了,”她饮了一口绿茶,语气略微迟疑:“今天,客人就要来拜访了。”
朝歌拿着筷子的手一僵,“是今天啊。”
怪不得奶奶睡得不好,原来是因为这个。
亚纪子盯着她的脸,想要找到一丝退却的表情。
“小莲后悔了吗?”
室内有一时间陷入沉寂,接着便是碗筷磕碰到桌面的声音。
“不会哦”朝歌勾起嘴角,绽开一个愉悦的弧度。
“绝对,不后悔。”
“我出门了——!”
“记得带伞哦!”
“是!”
----------------
“叮铃铃玲玲——!!!”
学校的午餐铃响起,学生们一拥而散,四下成群的一起去吃午饭。
“朝——歌——酱——!”
少女一路火花带闪电,风风火火的跑进教室,目标精确的扑了上去。
神斋宫朝歌坐在位子上,被来人抱了个满怀。
“彩穗?”
今村彩穗在她怀里抬起头,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女孩子泪眼婆娑,语气里煞有几分委屈:“我在老师办公室看到你的志愿院校了!”
“没填啊!为什么没填啊!我们不是约好了要一直上一个学校吗?!!”
“额……这个。”
神斋宫朝歌心虚的安抚着今村彩穗,彩穗是她小学时就认识的朋友,两个人一起直升,做了很多年的朋友和同学。
“你说啊!为什么不填啊,你要去别的学校吗?!”
“好了好了,对不起嘛彩穗。”
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是奶奶的意思,说是要换个熟人任职的院校。”
“哎——这样吗?”彩穗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度溢出眼眶:“那我们还会再见吗?你不会到了新学校就把我忘了吧?!我们可是幼驯染啊!”
“我不要啊!我要当朝歌酱最好的朋友!”
彩穗难得这么悲观啊,果然是毕业季,让她感到不安了啊。
神斋宫朝歌伸手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轻声安抚道:“怎么可能呢?我只是换个学校,但还是会留在东京啊。”
“好了好了,来、啊——”
“啊——呜。”
一块鱼肉被喂到嘴里,焦香的肉味立刻在口腔里炸开,还带着一丝用来提鲜的柠檬汁的味道。
“嗯!!!”彩穗捧着肉鼓鼓的脸颊,上面泛起一丝幸福的红晕:“是奶奶做的吧,太好吃了!”
朝歌闻言笑了起来:“你一口就吃出来了呢。”
“哼哼,不要小巧我在美食方面的权威哦。”
今村彩穗自豪的叉起腰:“我以后可是要做大厨的,这么点考验根本不在话下。”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一来彩穗便想起来了:“朝歌酱决定要换学校,也是有了以后想做的事吗?”
“算是吧,”朝歌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说道:“我决定要和我的爸爸做同一行了。”
“欸——”彩穗的眼睛亮了:“我记得你爸爸是警察吧,朝歌也能当女警吗?”
今村彩穗摸着下巴,认真的打量着朝歌的身形:“会不会太瘦了?不行不行,很危险的。”
神斋宫朝歌见状轻轻捏起她的脸:“你就放下吧,我会努力的,而且还会有很多可靠的同事,不会有事的。”
今村彩穗吃痛的挪开脸:“好吧好吧,你都已经决定了,我就只能支持你啦,”
“别伤心啦。”朝歌轻轻摸了摸她的辫子:“以后周末,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出来探店啊,约好了。”
“不止是探店啊,我们还可以约着很多事。”
“不过现在说这个会不会有点太早。”朝歌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审视:“期末测试很快就到了,复习好了吗?”
“没有把我给你抄的笔记又乱放一边吧?”
“额——”她眼神躲闪了,没错,她眼神躲闪了!
“彩穗——”
“啊——我突然想起现在是午饭时间,我就不打扰你吃午饭了,先走一步——!!”
话还未说完,今村彩穗便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跑开了,甚至比来时还快。
希望她没有撞到人,也不要被风纪委员抓到。
朝歌真诚的祈祷。
----------------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神斋宫朝歌收起书包,手机却在下一秒传来了短信声。
“叮——!”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今村彩穗发来的:朝歌酱,今天轮到我值日,你先回去吧,有带伞吗?
伞?
朝歌这才抬头看向窗外,窗外的雨势渐渐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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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玻璃都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窗户上的水流丝丝缕缕,使得外面的景色都蒙上了一层薄雾。
看来一时半会不会停了。
朝歌这样想着,轻敲屏幕回复了一条:带伞了,你也早点回家。
因为下着雨,街道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大多是放学的学生和下班了的上班族。
众人步履匆匆,都想在恶劣的天气下早点回到家。
朝歌步伐轻快,走在潮湿的沥青路上,选择了和回家截然不同的一条路。
小车飞驰而过,她和众人站在斑马线的边缘等待绿灯。
“叮咚!”
朝歌再次摸出手机,彩穗给她发了一张照片,是学校后面的母猫生崽崽了。
一窝小白团子窝在妈妈的怀里,看着软乎乎香喷喷的。
她不自觉的扬起嘴角,眼睛里流露出温和的眼神。
?
不知为何,下一秒她就感觉到了一个强烈的视线。
朝歌收起手机,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但灼热的视线却迟迟没有消失。
怎么回事?
神斋宫朝歌心下疑惑,但一时也顾不上这事。
“叮——!”绿灯亮了。
随着人流,朝歌走到马路的对面,在左手第二条街道上找到了此行的目标。
“叮铃!”“欢迎光临——!”
甜点店的冰柜前,站着个身着粉色围裙的小姐姐。
店员小姐扬着热情的笑容招待她:“欢迎光临,小妹妹有什么想买的吗?”
冰柜里的甜点琳琅满目,摆满了精致的甜点,还有大部分位置则是已经卖光了,只放了个商品牌。
朝歌一眼望过去,发现自己要买的马卡龙还剩三个。
“我想要这个,麻烦都帮我包起来吧。”
“好的。”
店员小姐话音刚落,下一秒店门便再次被人推开。
“喔、欢迎光临——!”
但下一刻,店员小姐要去拿夹子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一张脸立刻布满红晕,眼神也害羞的躲闪。
“额……先生你有什么想买的吗?”
“啊,我想要你们店里那个很出名的马卡龙,还剩三个啊,万幸万幸。”
比起突如其来的竞争对手,更令朝歌好奇的是他的语调。
男人的语调微微上扬,还带着点拖长的尾音,听起来像是没睡醒一样。
出于某种奇怪的预感,神斋宫朝歌侧过头,却只看到了男人的胸膛。
不会吧,这么高?
她抬眸,却冷不丁的对上了一双湛蓝的眼眸。
那眼眸好似碧蓝的苍穹,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一般,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两个人的视线交错,约摸持续了半分钟,朝歌才猛地移开视线。
我这是在干什么啊!怎么可以盯着一个陌生人看那么久,实在是太失礼了!
可即使她主动移开了视线,却依旧能感受到男人的视线仍旧没有从她身上挪开。
店员小姐看着二人之间微妙的氛围,一时间也忘了害羞,无措道:
“额,不好意思先生,马卡龙已经被这个小妹妹买走了,我正要给她装呢。”
“请您换一个吧。”
还好店员小姐在美色面前保持了她的职业操守,朝歌不由得松了口气。
在男人对着冰柜犹豫不决时,店员小姐已经为她包好了马卡龙。
“欢迎下次光临。”
“谢谢。”
神斋宫朝歌付了钱,伸手接过甜品袋,转身欲走。
“小姑娘——”
身后的男人蓦然出声,朝歌迈出的半步僵在了原地,因为她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在叫她。
“对,就是你。”
男人的墨镜滑的很低,一双眼眸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除了马卡龙,你还喜欢哪一个?”
朝歌不明所以,心下却不停催促着自己快走,只能随口说了一个“额……瀑布蛋糕吧。”
“抹茶味很足,你可以试试。”
说完,她短暂的与他视线交汇,下一秒便转身推门离开了。
2. 第二章
朝歌快步离开了甜品店,虽然她一直是自己摸索咒术的要诀,但是不知为何,刚才那个男人的身上散发着极具威胁的气息。
到不是说那个男人对她有杀意,只是那个男人一定是个危险人物。
她从小就对咒力相当敏锐,像男人这样的高手她从未见过。
不管怎样,她和奶奶远离咒术界那么久,还是尽量先别招惹是非比较好。
神斋宫朝歌撑着伞,雨势已经逐渐变小,她离开甜品店才走出一段距离。
后方便再次传来了店门打开又关上的声响。
接着便是脚步声。
朝歌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呼吸不可遏制的局促起来。
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
她极力克制住自己的紧张,一直又走出了一段距离,约摸三条街道和一个红绿灯。
基本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在跟着她。
神斋宫家是独栋,四周的邻居都已经住了许多年了,不存在说是新搬来的。
或许,可以试试甩掉他?
不行,这种实力的咒术师不是可以轻易甩掉的,肯定不出几分钟就会被再次找到。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朝歌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想要找到一个解决办法。
甩也甩不掉,逃也逃不走。
奶奶也还在家里,保险起见,不能让他知道她家的位置。
既然这样,不如直接对峙吧,至少可以为奶奶争取些时间。
想到这,她突然停下了脚步,身后的步伐也同一时间停下了。
朝歌撑着伞,在绵绵细雨中转过身,金色的眼眸中升起戒备。
她毫不畏惧的与对面的男人对上视线,至少现在,她不能退。
“先生,”她寒声道:“你为什么……”
“跟着我?”
五条悟插着兜,胳膊下夹着与他一身深蓝色制服格格不入的粉红色甜品袋。
男人有着近乎完美的雕塑般的俊美面孔,比朝歌至今为止见过的任何男人的五官都要完美,再搭上一头如白雪般的短发,简直就像神话里的雪之子。
一副奇怪的小圆墨镜滑落在高挺的鼻梁上,半遮着他的眼眸,面带笑意,看起来像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
五条悟似乎也发现自己吓到小姑娘了,于是主动举起双手以示自己无害,打着哈哈:“别紧张嘛,我不是在跟着你啊,我只是跟着地图在走,你看。”
他举起手机,手机上地图的目的地正是朝歌的家。
对上朝歌惊异的眼神,五条悟面露无辜:“真的是,人家才不是可疑的跟踪狂呢。”
“这么误会人家,真是过分。”
他的语调像一只滑溜溜的泥鳅,朝歌不由得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她心里一思虑,今天的客人只有一位,蓦然问出一句:“你是夜蛾校长?”
“咔——!”
那一瞬间,朝歌好像听见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五条悟那半吊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有一刻他忽然道心破碎,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般:
“我看起来……像快五十岁的中年离异大叔吗?”
看着对方好像真的被问受伤了,朝歌连忙否认:“不不不!”
她慌乱的摇着头,解释道:“只是奶奶说,今天来访的只有夜蛾校长,所以我才……真是不好意思!”
她弯下腰认真道歉,或许这样的话对于年轻男人来说是很难接受吧,还是怪她先入为主了。
五条悟扬起的嘴角不自觉的弯了下去,他似乎是没有想到这姑娘真的会为一个玩笑道歉。
五条悟当然没有生气,这样只是为了逗一逗这个小姑娘,看来还是不能欺负老实人啊,不然就连他也有几分良心不安了。
“好啦好啦,我们快点回家吧,不然中年大叔要等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就这么水灵灵的拉着朝歌走了。
“不、等、等等,那你到底是谁啊?我不能带陌生男人回家——”
话语戛然而止,剩下所有的疑问都被她咽回了肚子里。
只因为二人的身高差距,五条悟接近一米九的个子在才一米六多一点的朝歌面前,还是太有压迫感。
五条悟只是稍微抬手,就像夹小孩一样把她夹在了胳膊下,朝歌只能被动的被他带着走。
离得太近了!!!
男人身上的香气萦绕在她鼻尖,是柔顺剂的味道。
朝歌从小到大都没有距离男人这么近过,男人自来熟的性格多少有些让她感到困扰。
虽然她没有再继续追问这人的身份,但她还是倔强的把自己从他胳膊底下挣脱了出来。
朝歌的发顶擦过五条悟的手肘,略微有些凌乱,此时,他们已经距离家门很近了。
朝歌摸出钥匙开了家门。
“我回来了。”
“我也回来了——。”
不出所料,玄关处已经放置了一双男子的皮鞋,应该是夜蛾校长的。
“哦呀哦呀。”
亚纪子从客厅里走出来,看见了站在玄关处换鞋的两人,弯着眼睛道:
“你们已经见过了?真是太好了呢。”
“不、等等,奶奶,这位是——”
话还未讲完,另一个高大的身影就跟在亚纪子的身后走了出来,男人是个留着胡子、身材魁梧的壮汉,有着小麦色的皮肤和干净利落的寸头,看起来非常——铁面无私。
像少女漫里的保镖。
朝歌一时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男人用少女漫来形容,可能是和彩穗一起看多了吧。
夜蛾正道看着姗姗来迟的五条悟,不由得低声训道:“悟,这次明明是你主动要来的,为什么又迟到。”
其实答案夜蛾也不是很关心,毕竟五条悟这样随心所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习惯性的去纠正。
“好啦好啦,别在意这些细节嘛,总之我们都到了。”
亚纪子看着也很是高兴,和蔼的招呼五条悟:“是啊,都别在玄关站着了,既然到了,不如刚好来谈正事吧,我去泡茶。”
朝歌连忙放下手里的包,主动请缨:“我去吧奶奶,你去坐下。”
说着,她就想上手扶住亚纪子,却被亚纪子少见的拒绝了:“不,小莲。”
她的语气并不严厉,却透着无法拒绝的意思:“你来招待客人。”
朝歌这才发觉到,奶奶是希望自己和校长单独聊聊。
看着奶奶瘦小的背影逐渐走远,朝歌也无法,只能转头对着二人说道:
“请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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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入座,往日里只容纳祖孙二人的桌子,在此时此刻的两个大男人面前略显逼仄。
五条悟和夜蛾正道并肩坐在她对面,两个人都没法完全将手放在桌面上,这场无声的拉锯战最终还是夜蛾正道宣布胜利。
只见夜蛾正道将双手搁置在桌面上,神情郑重的对她说道:
“既然这样,就先来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我叫夜蛾正道,未来有可能会成为你的校长,而这位——”
“我叫五条悟,不过你可以和我撒娇,直接叫我五条老师哦~”
五条悟直接夺过了话把,搞得夜蛾正道很是不爽。朝歌看得出他似乎很想说:悟!不能打断长辈讲话!
但是在外人面前,他还是极力忍住了。
不容易啊,校长。
朝歌在心里无声叹气。
“不过,我真的需要介绍吗?”
五条悟略显不满的嘟起嘴“普通人也就算了,作为最古老的咒术世家之一,应该不会没听说过我吧。”
他伸手,将自己的小圆墨镜搁置在桌上,一双眼睛很是引人注目。
就在这时,亚纪子端着热茶走了进来,朝歌起身,帮着她上了茶,还端上了她买的马卡龙。
“哦呀”亚纪子看着面前俊美的年轻男人,脸上露出了回忆往事的神情。
“这位先生,出生时可是闹了不小的动静呢,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百日宴上的盛况哦。”
“不过这丫头,确实也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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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毕竟我也没有想到会是你来当她的老师,实在令人意外呢。”
五条悟也是一点不懂什么是谦逊,直接顺着亚纪子的话自夸道:
“哎呀哎呀,放心吧夫人,我一定会好好教导令孙女的——”
“等等”夜蛾正道却在此时出言打断他:“先别越过我这个校长擅自做决定,收不收学生是我来决定的。”
“不是吧”五条悟在旁边拆台:“你不是早就决定要收这孩子了吗?这么好的苗子,你确定要放过。”
“够了。”夜蛾正道出声制止了他:“为了这个孩子的安全,我不能贸然的就收下她,这有违神斋宫先生当年对我的照拂。”
神宫斋先生,是指我的爷爷吗?
朝歌在一旁插不上话,只能安静的听着大人间的讨论。
“你”她冷不丁的被点到名,夜蛾正道正用着犀利的视线审视着她:
“小姑娘,我知道你或许已经做了决定,如果你愿意我当然也乐于接纳你,只是有个问题。”
“你被神斋宫夫人带离咒术界那么久,一直都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为什么要重新回来,成为一名咒术师呢?”
夜蛾正道的表情无比严肃,这使得朝歌也紧张起来:
“如果只是对咒术师感到好奇,那我就要劝你好好想想了,毕竟这关系着你以后的生活。”
“咒术师可不是一份简单的工作,不可能说辞就辞,更不可能独善其身。”
“况且,”他伸手推了推自己的墨镜:
“我想你自己也已经知道你的咒术了吧,悟,你也看出来了吧。”
“当然啦,”五条悟不客气的拿起一个马卡龙送入口中,眼睛却盯着朝歌:
“是很少见的辅助性咒术呢,和硝子一样,都是少有的强力辅助型咒术师。”
“虽然现在还很稚嫩,但成长起来便会非常惊人。”
“弊端也很明显,要是被诅咒师发现了,小姑娘会变成他们眼中的大餐吧。”
朝歌的确知道,她很小的时候就觉醒了自己的咒术,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奶奶直接选择带着她从京都搬到了东京。
但是,如果被发现的话。
她紧张的攥着自己的裙摆,手心里泌出冷汗。
“好了好了,”五条悟在此时及时出声道:“要是加入了高专,有高专的庇护,小姑娘的安全也能得到保障,不然就这样一直藏着。”
他伸手,将自己那袋甜点推到她面前。
“要是哪天再像今天这样,遇上不怀好意的人。”
“小姑娘会为了保护奶奶,什么事都答应对方吧。”
朝歌心下吃了一惊,猛的抬头看向五条悟,却见五条悟冲她抛了个媚眼。
“额……”
朝歌的半边身子顿时又起了鸡皮疙瘩。心里好不容易升起的半分感动又被硬生生扼杀了。
“其实,”他们说了良久,朝歌终于开口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面对什么,想成为咒术师也就只有两个理由。”
尽管在座的都是资历远超于她的长辈,但她还是语调平稳、不疾不徐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第一个理由是,这么多年来,我要是真的能毫无芥蒂的融入普通人的生活,我或许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从小到大,我说服了自己无数次,但我始终无法忘记,我和周围的人是不同的。我不想欺骗自己的朋友,但我也不想贸然把他们扯到一个未知的世界。”
“我希望我能有拥有共同秘密、可以托付后背的同学与战友。”
她的眼眸升起一种期盼的神情,接着便说出了第二个理由:
“第二个,就是因为——”她忽然自嘲的笑了一下:“虽然这么说可能会显得我有些自大。”
“但我其实是相信,我异于常人的咒术,也是可以拯救他人的,我或许可以拯救一些本不该死去的人,哪怕只是一两个也好,总有什么是我才能做到的。”
“我不想因为我的缺失,造就一个可能走向悲剧的故事。”
3. 第三章
话毕,神斋宫朝歌的情绪逐渐低落,想想这一连多日的怪梦,或许冥冥之中,就是在指引她走向咒术师的道路呢?
不管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总得先走上去才能知道,不然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完一生,她知道自己绝对会后悔的。
就算只是为了过得安心一些,她也想成为一位咒术师。
只是……
神斋宫朝歌藏在桌下的手与亚纪子相握,两人相视一笑。她唯一挂念的可能就是奶奶了,这个她在世上仅存的亲人。
她们这点小动作根本逃不过对面两人的法眼,夜蛾正道轻咳了一声:
“这样啊,我了解了。”
“那么,神斋宫小姐,”夜蛾正道沉稳的对着神斋宫朝歌道:“能请你暂时离开一下吗?我们要进行家长专访。”
神斋宫朝歌闻言愣了一下,接着将目光投向了亚纪子。
亚纪子抿了一口热茶,脸上含着淡淡的笑意,朝神斋宫朝歌点点头:“你去吧。”
看来是有些事要成年人自己商议,她不方便在场。神斋宫朝歌也及时会意,站起身:
“刚好我还有些家庭作业,先回自己房间,就不打扰各位了。”
说着她便要走,却不妨被五条悟拉住了手腕。
神斋宫朝歌的手腕很细,在五条悟手里就像一个婴儿一般纤细,一用力就会被折断。
神斋宫朝歌的眉头不由得一皱,不理解这个有些冒犯的举动,疑惑的看向五条悟。
而五条悟还是那副招牌笑容,一直没变过,伸手把那个桌上的甜点袋塞到她手里:
“小姑娘去吃蛋糕吧,剩下的就交给靠谱的五条老师。”
“哈哈……”朝歌干笑了两声,对眼前这位咒术界红人,五分钟前都还不知道他是谁,只是他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朝歌也不好泼人家冷水,什么也没说的走了。
随着她合上自己的房间门,客厅内的人都心照不宣的收敛了笑意。
夜蛾正道尤为严肃,他对着亚纪子认真说道:
“夫人,我想你也听到令爱的话了,按我个人来讲,如果她愿意,我是绝对双手欢迎,但介于您的特殊性,我也愿意听听您的看法。”
“毕竟如果有什么意外,这对您来说,也实在太过残酷。”
眼前和蔼的老妇人只是低垂着眸,静静的注视着手里的茶杯。
夜蛾正道还记得那年她带着孙女搬离京都的时候,眼眸里的不甘与恨意。
但换作任何人,想必都会和她一样。
婚后五年丧夫,孙女出生的满月就失去了长子,六年后又失去了次子,连着儿媳也一同去世了。
这样的打击对于一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实在是太过深刻,哪怕她一辈子都恨着咒术师,他也不会有丝毫惊讶。
现如今,唯一一个孩子又要走上这条路,如果不寻求亚纪子的意思,恐怕他以后都睡不好安稳觉了。
就连向来玩世不恭的五条悟,在了解了情况后,也没有在此时开不合时宜的玩笑。
但为着那个小姑娘,五条悟还是主动说道:“夫人,我想你了解令爱的能力——”
“我当然知道我的孙女”亚纪子温和的打断了他的话,“毕竟那孩子训练的手札,就是我拿了她爷爷的送给她的。”
夜蛾正道不由得眼神震颤,没想到亚纪子夫人竟然愿意放下仇恨,还主动为孙女提供了帮助。
“说来也惭愧,”亚纪子不好意思的笑了:“我连她口中的咒灵都未曾亲眼看见过,没法给她什么经验。”
“我已经是老婆子一个了,要是在我合眼前,那个孩子依旧无法自保,那要我这个老婆婆怎么瞑目啊。”
五条悟心下了然,他想,这个夫人之前也定然是深深的恨着咒术师的,只是她未曾料到,自己的孙女是成为咒术师的好料子。
最终,对孙女的爱超过了对咒术师的恨,想要借助自己最后一点日子,为孙女找到可以庇护她的人。
譬如夜蛾正道、也譬如五条悟。
他们都是名震一方的人物,一定能保护好一个小姑娘。
人的情感就是这么复杂,有时候人们会为了爱,去直面自己的恨。
“我了解了,亚纪子夫人。”
五条悟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表情,他肆意张扬的笑了起来,让人不自觉的信服他说的话:“我和你保证,高专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话应该是我来说!”夜蛾正道猛敲了下桌子:“悟,你也少越权做事。”
训完学生,他似是也觉得自己失态了,连忙清了清嗓子道:
“夫人,既然如此,本次的入学测验就结束了,我们正式收录神斋宫朝歌,为一年级新生,过两天会有学校的工作人员前来对接,处理一些入学手续。”
他与亚纪子握了握手:
“我身为高专的校长,发誓会尽我的职责保护我的学生,请您放心。”
“喂喂喂,明明是我的学生。”五条悟抱着臂坐在一旁,对他的说辞很是不满。
夜蛾正道无奈回应:“行了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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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神斋宫朝歌再从房间内出来时,就是十五分钟之后了。
她本想出来看看客厅的情况,结果却忽然发现夜蛾校长和五条老师都已经告辞了,只有亚纪子一个人独坐在客厅里。
她踌躇的靠近,脸上带着淡淡的忧心:
“奶奶?怎么了吗?”
神斋宫朝歌心里纠结的直打鼓,虽然有一定的自信夜蛾校长一定会允许她入学,但在亲耳听到结果之前,还是会有些不安。
亚纪子闻言转过头,面带微笑:“没事哦,小莲的入学测验通过了呢。”
“等暑假结束了,你就是咒术高专一年级的新生了。”
“原来如此。”神斋宫朝歌不由得松了口气,扬起了嘴角,可扬到一半也垂了回去,垂下眼眸不敢和奶奶对视。
心中涌起一股酸涩的情绪,那是对着奶奶的愧疚。
“对不——”
“用不着道歉哦,小莲。”
神斋宫朝歌蓦然抬起眼,垂在身侧的手被一双布满褶皱的手掌温柔而坚定牵起。
亚纪子伸手覆盖上神斋宫朝歌的手背,语气轻柔却无比坚决:“这次,我们都不要后悔,好吗?”
她抬起眼,对上了亚纪子慈祥的双眸,那双眼眸里升起一抹释然。
神斋宫朝歌的眼里泛起泪花,一种难以描述的情感在她心中悄然升起,她的喉头鼓动,几乎是强忍着抽噎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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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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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与夜蛾校长的会面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即将升上高中的学生们已经提前开始享受自己的长假。
神斋宫朝歌一大早就起来了,良好的生物钟是为了适应即将到来的咒术师生活。
夜晚的凉意还未完全散去,清晨的薄雾笼罩在林间,在叶片上凝结成了晨露。
神斋宫朝歌穿着一件长袖运动服,在家附近的公园里慢跑。
神斋宫家的本宅是在京都,现如今神斋宫祖孙二人住着的房子地处偏僻,正是数十年前买下的房产,加上咒术界为她们发放的补贴,祖孙二人也称得上是不愁吃穿。
神斋宫朝歌戴上运动耳机,点击手机屏幕,舒缓悠扬的音乐萦绕在耳边。
她其实并没有晨跑的生活习惯,只是习惯了一边跑步一边思考,这是她个人的一种缓解不安的方式。
神斋宫朝歌歌以一种匀速的状态缓慢的照着路线跑着,脑中却一刻也不停的在思虑着。
这一个月以来,咒术高专的人上门过几次,都是安排一些入学事宜,其中最令她感到不安的,就是奶奶的移居事宜。
出于安全考虑,夜蛾校长提出让亚纪子搬到能被咒术师保护到的住所。亚纪子当然没什么意见,毕竟这也是为了让朝歌没有后顾之忧。
另一件事则是……
神斋宫朝歌停下步伐,撑着膝盖擦了擦脸上的薄汗,胸口不自主的大幅度喘息起来。
然后她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电话薄。
看着上面新增加的紧急联系电话,心中不由得有几分忐忑。
没想到这么严重啊——
她叹了口气,似乎是在苦恼。
会不会有些夸大了呢?不,既然是校长的决定,那就应该有我不知道的原因。
希望不会太麻烦到大家啊。
神斋宫朝歌似乎认为,自己任性的要求使得别人出现了本不应承担的责任。但是她也不后悔自己的决定,无论怎样她都想要迈出这一步。
想到这,她用力甩了甩自己的脑袋,想把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甩出大脑。
哎——,明天就要去高专报道了,还是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吧。
思索间,熟悉的房子已经近在眼前。门前有个矮小的身影,正提着水壶在浇门口的花圃。
亚纪子略微抬起头,冲朝歌招了招手,招呼道:“哦呀,出去晨跑了吗?”
“嗯。”神斋宫朝歌应了声,走近了些,低着头耐心听亚纪子说话。
“怎么了吗?不是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又有什么心事吗?”
亚纪子了解自己的孙女,在她主动提出这个决定以前,她一连几个月都一大早就出去晨跑,每次都跑的大汗淋漓才回家。
如今好不容易都决定好了,又突然有什么心事了吗?
看着亚纪子担忧的双眼,神斋宫朝歌歌下意识的躲避她的视线,只回答道:
“没什么,只是想锻炼一下身体。”
“听说我的同学们都很厉害,我也不想落后呀。”
亚纪子牵起她的手,忧心的望着她:“真的吗?不可以勉强自己哦。”
说完,她拉着神斋宫朝歌朝家里走去。
“好了,接下来收拾一下行李吧,我陪着你,免得你丢三落四的忘记了重要的东西。”
“我才不会啦。”
4. 第四章
在迎接充满未知的新生活以前,神斋宫朝歌仍然要接着如往常般生活。
在暑假即将步入尾声时,她特地抽出一天去赴一场约定。
约会当天,神斋宫朝歌早早的来到了约定地点。
原宿的竹下通是日本爆火的年轻女孩聚集地,饱和鲜艳的色彩、夸张的招牌,还有空气中弥漫的诱人的奶油味。
到处都是身着制服、打扮可爱的年轻姑娘,有时还能在人群中看见精致可爱的洛丽塔蓬蓬裙。
在一块堆满水果和奶油的巨大的可丽饼模型下,一个身穿杏色吊带上衣的少女正拿着两个可丽饼,在人群中寻找某个身影。
“朝歌酱——!”
神斋宫朝歌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见在人群中跳起来吸引注意的今村彩穗,少女像一只小兔子一样反复在人群里露出脑袋。
“这里这里!”
她不由得勾起嘴角,紧紧拉住肩上的包挤过人群。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假期期间的人流量至少是平日的三倍,不止有外地的游客,还有许多年轻女孩慕名而来。
终于连人带包挤出了人群,神斋宫朝歌出来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正好停在彩穗面前。
今村彩穗手上拿着两个巨大的可丽饼,抽不开手去扶她,只忧心道:“还好吗?”
神斋宫朝歌勉强稳住身形,朝她露出一个没事的笑容:“OK,我帮你拿吧。”
今村彩穗直接递了一个给她:“本来就是给你的。”
两个人并肩走着,今村彩穗一口咬下酥脆的外皮,甜蜜的奶油在口腔里炸开,还沾了一些在脸颊边。
“给你。”神斋宫朝歌熟练的从口袋里摸出纸巾递了过去,今村彩穗鼓着腮帮子接了过来:“蟹蟹。”
“不过,彩穗今天怎么会来竹下通呢?我还以为你会像往常一样,找到一些好吃却偏僻的店呢。”
神斋宫朝歌在路边的一家店买了一杯奶茶,帮她插好吸管。
她这么问也不是没有缘由,作为东京本地长大的孩子,像是竹下通这种热门景点早就已经来了很多遍了,能吃的都试过一遍了,早就没什么新鲜感了。
今村彩穗吸了一大口,咽下嘴里残存的奶油,煞有其事的和她解释道:
“你不知道吗?最近竹下通新开了一家超——级火爆的甜品店,卖限量版的樱花蛋糕,据说上面的糖浆都是用的真的樱花蜜熬出来的,你不想试试吗?”
“可说是这么说,”她轻轻蹙起眉:“如果真这么受欢迎,那早就一上架就卖完了吧,我们现在去抢得到吗?”
“哼哼——”今村彩穗听后,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小表情,自豪的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之前在那家蛋糕店里做过兼职,昨天我联系了店长,店长给我们偷偷留了一个,说只要我们上午十点前到,就卖给我们。”
闻言,神斋宫朝歌看了眼手机屏幕,提醒道:“现在九点半了哦,店面离这远吗?”
“放心吧!~十分钟内绝对能到!”
神斋宫朝歌看着她兴致高昂的样子,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两个人穿过一条长长的饰品街,老远便看到了那甜点店前排起的长龙。
确实是很火爆啊。朝歌这么想着,看着如长龙一般的队伍陷入了思考。
“我们也要和他们一起排队吗?”
今村彩穗一下就否决了,摇摇头:“这样排得等到什么时候啊,你跟我来。”
她牵起朝歌的手,两个人绕过街道,走进了一条小巷,看到了一扇小门,应该是甜品店的后门。
只见今村彩穗敲了敲门,不多时就走出来一个面容和蔼的阿姨:“哦呀,是今村啊,你们来的正好,和我进来吧。”
“好~谢谢衫野阿姨,来吧,朝歌酱。”
今村彩穗拉了她一下,却没拉动。她疑惑的回头,看见朝歌正在盯着小巷的一个灰暗的角落。
神斋宫朝歌回过神,朝她笑了笑:“彩穗酱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今村彩穗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没多想,很快就又恢复了笑容:“好吧,那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回来。”
神斋宫朝歌笑着目送她离开,后门在她面前重新合上。
“哎——”她轻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向了刚刚的角落。
只见黑暗的角落里,正栖息着一只十分奇怪的咒灵。
它就像一摊融化了的草莓冰淇淋,令人不适、过于鲜艳的粉红、亮黄和奶白混杂在一起,介于液体和胶状物之间的表面上布满了扭曲的人脸轮廓,表情空洞麻木,嘴巴的位置不断开合,发出无意识的吞咽、咀嚼声。
【甜、甜的,好吃——】
那声音好似一个初生的幼儿,配合上它的样貌,多少有些倒人胃口。
“虽然我知道暑假期间咒灵确实会增加很多。”神斋宫朝歌无奈的从包里拿出一叠蜡黄的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符文。
根据她的观察,这只咒灵的诞生时间并不久,也没有多强,约摸着也就三级多一些,虽然朝歌没有受过正规的咒术教学,但这种实力的还是不难解决的。
“但是多少还是有些离谱了,不好意思,麻烦你先被祓除一下,好吗?”
似乎是察觉到符纸上的咒力不太妙,咒灵莫明开始狂躁起来,整个身体好似气球一样迅速膨胀变大。还发出令人不悦的声音爆裂声:【好吃——、好吃——!!!】
“砰——!!”
下一秒,咒灵的触手打穿了神斋宫朝歌刚刚站立的位置,朝歌侧身闪开,二指抵符纸下缘甩出,瞬身至一旁。
双手结印,眼眸发出极微弱的淡金色光芒。
下一秒,符咒之上的符文立时便犹如水流一般脱离纸面,直直冲着咒灵而去,将它死死包裹住。
〖禊祓·净!〗
随着咒语念出,符文顿时金光四射,迸发出水纹般的咒力。
【啊啊啊——!!】
咒灵发出刺耳的哭喊,就像一滴阳光下的露珠般,逐渐消解的无影无踪,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咔哒——”铁门打开,发出令人牙酸的铁锈摩擦声,“朝歌酱~”
今村彩穗走出来,像是捧着珍宝一般把蛋糕举过头顶:“看!拿到了!”
神斋宫朝歌极配合的鼓起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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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棒好棒!”
“走吧,找个咖啡店一起吃。”“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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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今村彩穗咽下一块小蛋糕,突然想起来一般的问坐在对面的朝歌:“你的高中报名怎么样了?通过了吗?”
神斋宫朝歌抿了一口香草拿铁:“很顺利哦,你呢?”
今村彩穗闻言立刻鼓起了大拇指:“刚好过线,我果然是被幸运之神眷顾了!”
“那肯定是因为彩穗是个好女孩。”神斋宫朝歌附和着她,把蛋糕往她的方向推了一些。
“话说,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你在那个高中就读吗?”今村彩穗有些小小失落:“万一我们刚好顺路,放学还能一起回家呢。”
神斋宫朝歌冲她笑了笑,摇摇头:“我的高中是住宿制的,但是有空闲时间我会主动给你发消息的,不用担心。”
今村彩穗用叉子戳着蛋糕块,若有所思的望着朝歌,最终还是泄了气:“好吧好吧,你不说我就不问了。”
神斋宫朝歌看着她像一个漏了气的气球,眉梢微挑,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主动用咖啡杯和她碰了碰杯:“祝你学业顺利,未来的今村大厨。”
“哈——!”今村彩穗破功一般笑出了声,回敬了她一下:“也祝你顺利,未来的正义警官。”
两个女孩对视间会心一笑,神斋宫朝歌用指尖拭去眼角的生理性泪珠,主动问道:“话说回来,最近彩馏和彩芽最近怎么样?她们的生日快到了吧。”
彩馏和彩芽是今村彩穗的一对双胞胎妹妹,今年才五岁。
神斋宫朝歌不提还好,一提她俩今村彩穗就火大,她气愤的一拍桌子:“那两个小鬼头,真的是要气死我了!”
“明明平日里水火不容的,只有在给我找麻烦方面异常团结。”
她说着,就要拉神斋宫朝歌给她评评理:“你说说,明明每次给她们做饭、任劳任怨的都是我,那两个还是故意挑我的刺,总是这不好吃、那不好吃,自从带了她俩以后,我总算理解我妈小时候为什么总嫌我烦了。”
神斋宫朝歌闻言轻笑,眼里的光彩愈加明亮:“有兄弟姐妹可真好啊,虽然很烦,但是很热闹吧。”
“那我把她俩给你带两天试试?”
“额——这就不必了”神斋宫朝歌光速认栽,真诚的说:“我给她们送生日礼物,换她们叫我一声‘姐姐’就好了。”
今村彩穗顿时一副看透了的样子,挑起眉,吃着蛋糕小小的用眼神取笑她。
假期给人的感觉总是过得飞快,但对某些人来说又像度日如年。无论是充实还是空闲,神斋宫朝歌就这样过完了最后空闲时光,她劝告自己好好享受,毕竟以后就要全年无休了。
日子平静无波,除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按时到访的奇怪噩梦以外,一切都按照预想中的进行的很顺利,期间高专的辅导人员还来了一趟,带着神斋宫朝歌去做入学的验级考试。
至于唯一出乎她意料的事情则是——一年级的开学时间突然提前了。
5. 第五章
“嘿咻——!”
工作人员将神斋宫朝歌的最后一个封好的纸箱搬上车,笑着擦了擦额上的汗。
“好了,这是最后一个了,我们会帮你搬到你的宿舍的。”
神斋宫朝歌此时正站在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前,看着森严复古的大门,她转过头,朝工作人员礼貌的道了声谢。
“不用不用。”咒术高专负责维护的工作人员很少,有的是高专毕业生介绍或者是〖窗口〗筛选来的。
森田志野作为一个普通人,在这个特殊高专就业也已经超过三年了,自认为已经被重新刷新了认知,遇到什么样的新生都能面不改色。
但是今年的新生……
他放慢了脚步,望着正站在大门处的少女。
少女身上的制服经过修改,制式和普通的高中生没什么不同,上身是一件白色水手衫,衣领处有着黑色的蝴蝶结领结,双排扣是咒术高专标志性的扣子,以及一条简洁的黑色百褶裙,白色的长袜刚好拉至小腿处,勾勒出笔直纤细的长腿,脚上是一双褐色的皮鞋。
一头柔顺的黑发随意的垂直肩上,浅金色的双眼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总会让人立刻忘却自己任何的烦恼,抚平人的内心。
如果是咒术师的话,应该不是美瞳吧?
森田志野在心里暗自腹诽,驻足观望了一会后,就又接着低下头去搬行李去了。
神斋宫朝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五条悟发来的短信,头像是一张自己在海滩边的靓照:
“早上七点半,教学楼二楼B教室集合哦!!!!迟到的要打屁股!!!”
神斋宫朝歌:啊……
虽然神斋宫朝歌知道老师大概率只是在开玩笑,但也不得不感叹一下他的恶趣味。
算了。神斋宫朝歌安慰自己,早点习惯一下新老师的作风吧。
------------------------------------------------------
神斋宫朝歌通过向工作人员问路的方式,勉强知道了那几栋不是教学楼,看来高专的保密工作做得是真的不错。
“是这里吧?”教室门旁边的木牌很古朴,苍劲有力的刻着一个大写的“B室”。不止如此,整座学校都是一种仿古式的建筑风格,该说不愧是有宗教历史吗?
神斋宫朝歌试探着敲了敲门,等了三秒。“有人吗?”
周围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应。
于是神斋宫朝歌自己拉开了教室门,发现空旷的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课桌都没有几个。
“不会吧?我走错教室了?”她拿出手机一看,现在才七点二十五分,又把五条悟那条简短的短信翻来覆去看了个遍。
应该是她来早了。确实,毕竟神斋宫朝歌优先选择了先到教室,而不是去宿舍收拾行李。
因为人都还没来,神斋宫朝歌只能等在原地,看着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的过去。
“滴答——”三
“滴答——”二
“滴答——”一
七点三十零一秒。
弹指间,教室内的空间似乎发生了极短一瞬的扭曲,再睁眼,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教室里。
“安全落地——欸?”
神斋宫朝歌抬起头,正好与眼上缠着白色绷带的五条悟撞上视线。
气氛一时间冻住了,五条悟就保持着一个落地的姿势,他似乎是真的没有料到教室里会有人。
“早……上好?”
她伸出手,不甚熟练的想要缓和僵硬的气氛。
“欸——真的会按时来啊?”五条悟疑惑的出声,拖着长长的尾音。
不是你定的时间吗??!!现在为什么又是一副超级惊讶的样子啊???
神斋宫朝歌面上不显,依旧保持着良好的微笑:
“五条老师早上——唔豪嗯嗯!”
五条悟顺手揉上朝歌的脸,把她的脸颊当作橡皮泥一样揉搓。
“OK!这是给听话好学生的奖励!”
“这唔蒜式匠力疤。(这不算是奖励吧)”
在她的强烈挣扎下,五条悟对她施行了长达半分钟的“蹂躏”,才心满意足的撒手。
“OK,现在是七点三十一,有两个家伙迟到了啊~”
五条悟单手亮出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肆意的勾起嘴角。神斋宫朝歌在一旁吃痛的按摩自己被揉的发麻的脸。
老师也不好相处啊,不知道同期怎么样呢?
神斋宫朝歌在心里暗自祈祷,向老天祈求两个靠谱的同期。
“哦——来了。”
神斋宫朝歌顺着五条悟的目光看向门口,有个人推门而入。
?女孩子?
只见来人梳着一头双马尾,在染成了玫红色的基础上挑染出几缕紫色的刘海,一双玫红色的大眼睛十分漂亮,五官小巧精致,穿着一身改良的非常时髦的咒术高专校服。
少女身材高挑纤细,靠在门框上,睁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好奇的观察着二人。
“欸~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六眼’吗?”
神斋宫朝歌平静的迎上他打量的目光,心里补充了一句:啊,男孩子。
“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小金你觉得呢?”
“少女”倚着门框,身边走上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
男子有着一头极具代表性的短脏辫,嘴唇两边留着一些小胡子,眼神不屑且锐利,看着很像一头正在苏醒的雄狮。
“哇——说话真不客气呢~”
五条悟出言调侃,看起来却并不生气。他伸出手鼓了两下掌:
“好!这下一年级算是集合了,来做个自我介绍和同学联系下感情怎么样?”
三人脸上同时流露出了负面的表情,可五条悟此时却装作没看见,依旧热情不减:“谁想先来?”
啊……
要说神斋宫朝歌心里不怵绝对是假的,但是既然决定成为一名咒术师,就应该真心实意的接受生活和社交圈的变化,要是刚开始就止步不前,以后也不会顺利。
想到这里,神斋宫朝歌鼓起勇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好相处,她莞尔一笑道:“我先来吧。”
她将双手背在身后,对着两人含笑道:“我叫神斋宫朝歌,十五岁,以后就要请多指教了。”
说完,她主动向二人伸出手。
“少女”看着她的眼神中没有反感的意思,不仅微微勾起嘴角还主动握住了她的手,让她不至于冷场。
“你好,我是星绮罗罗,这位是秤金次,小金。”
星绮罗罗主动拉着秤金次,似是在无声提醒,秤金次这才算是问了声好:
“你好。”
虽然两人都没有下神斋宫朝歌的面子,但朝歌还是细微的觉察到了二人之间微妙的氛围。
难道……?
“好的——!”
五条悟左右开弓,主动搂住了神斋宫朝歌和星绮罗罗的脖子,将两人拉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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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样大家就算认识了,以后就是同学了要好好相处哦~”
寒暄结束后,五条悟抬脚站上了教师讲台,以一种非常玩乐的语气说道:
“接下来无奖竞猜!猜猜为什么你们要提前开学呢?”
但是气氛很明显没有感染到学生,大家的脸上都是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
暑期时咒灵频发,这是连神斋宫朝歌都知道的常识,事件频发代表会有不少平民被卷入。
咒术师人手有限,没法及时解决每个地方的咒灵,因此需要更多人手,这应该就是提前开学的理由。
秤金次勾起嘴角,嚣张的对着五条悟说道:
“少说那些没用的,要是需要祓除的咒灵实力太低,倒不如老师和我打上一架。”
“嘿~”五条悟拉长了尾音,嘴角勾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看来大家都很精神,迫不及待的就要去施展施展拳脚了呢——非常好!”
说着,他将双手插在兜里,走下讲台,嘴角漾起弧度,语调有些散漫:“放心吧,作为小队的初战,五条老师贴心的为你们准备了合适的敌人,来吧!”
五条悟带着三人,坐着辅助监督的车子去往城里。
最终,四人在一处靠近郊外的地方下了车。
“那,就是这里了。”
三人跟在五条悟身后,面前是三栋废弃大楼。
楼顶上的几个牌字已经生锈,被爬山虎紧紧缠住。原本雪白的外墙已经发黄、布满污渍,墙皮脱落斑驳。
“这里是市立慈惠综合医院住院部旧楼。”那个叫做伊地知洁高的辅助监督为他们讲解道:
“这处医院旧楼已经被废弃了六年,一月前,院长临时决定重新启用这处住院部,于是雇佣了工人对大楼进行一些翻新。”
“但却发生了某些意外,有些工人在施工中突然死亡,目前已遇害了三名受害者,无失踪人员。”
“根据我们推测,里面至少有一只准一级咒灵。”
伊地知洁高一边为他们介绍,一边忧心的不停去觑五条悟的表情。
“‘无失踪人员’,”秤金次重复了一遍:“是没有普通人被挟持,可以展开拳脚厮杀的意思吧。”
看着蠢蠢欲动的秤金次,五条悟也露出了欣赏的笑容,开朗的朝他们宣布:
“Bingo!!!这就是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喔,将这座医院的咒灵全部祓除,兴奋起来吧少年们!”
除了秤金次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以外,星绮罗罗和神斋宫朝歌没有一点反应。他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某种类似无语的情绪,异常同步的叹了口气。
五条悟可不管这些,高兴的挥着手帕送别了三人。
“加油哦——!!”
看着三人逐渐走远,伊地知站在五条悟身边弱弱道:“那个、五条先生,让一年级的新生去解决这个任务真的好吗?”
“一个准一级、两个二级咒灵,一年级的新生最高也就才一个二级咒术师,会不会有些太——”伊地知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在五条悟的眼神下彻底没声了。
“放心吧,”五条悟优哉游哉地开口:“秤金次在入学测验时被低估了,现在的他全力施为也能够得上准一级,至于其他两个——”
即使隔着一层眼罩,伊地知也能看出五条悟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那个小姑娘身上,他低声一笑:“有那个小姑娘在,其他两个的上限至少能再提半级。”
“她的咒术,可是稀有的很啊~”
6. 第六章
医院的大门早已腐朽,窗口上的玻璃碎作一地。三人还未踏入大门,如同雨幕般的【帐】便被拉下,遮掩住夏日的天光。
“看来是没有退路可走啊。”星绮罗罗悠悠道,身边的秤金次闻言嗤笑了下,眼神透着股自信与傲气:“谁要那种东西?!我可是手痒了好久了啊——”
医院的入口处黝黑一片,宛如一张张着深渊巨口的恶兽,正等待着猎物上门。
秤金次的眼里透着某种兴奋与癫狂,他急不可耐似得舔了舔下唇:“‘准一级’吗?还算对我胃口。”
说完,他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率先冲出,一头扎进了幽深的建筑里。
“秤同学——?!”神斋宫朝歌本想伸手去拉,可秤金次早已跑的不见人影。看到这一幕,她下意识的看向星绮罗罗。
星绮罗罗只是平静的与她对上视线,淡然一笑:“小金是这个性格,让他去找准一级打个痛快吧。”
“可是——”神斋宫朝歌还欲说些什么,却听星绮罗罗道:“不用担心,我们去找那两个二级咒灵吧。”
星绮罗罗既然主动提出,秤金次也是追不上了,于是她只能欣然同意他的建议。
两人一前一后踏了进去,一股浓重的混合气味立即扑面而来——那是一种铁锈夹杂着某种无法散去的消毒水的气味。两人不由得蹙起眉,反感的捂住自己的口鼻。
他们沿着一楼的走廊前行,脚下踩过碎裂的瓦砾与玻璃,发出沙沙的响声,回荡在空旷无声的走廊里。走廊两边的墙壁早就被人打通,冒出一个个黝黑的洞,露出里面陈旧的诊室。
走廊的深处,光线已经完全遁去,神斋宫朝歌无意间踩到了个手电,她拿起来稍微擦去上面的浮尘,发现上头留有咒灵留下的【残秽】。
“应该是受害者生前的的东西。”她这样和星绮罗罗说道,打开了手电为二人照明。
星绮罗罗推开走廊深处的门,门框上立时便落下了浓重的尘埃。
神斋宫朝歌用手电扫去,看见了一排排药架如积木般矗立,偶有一两排顷颓在地,散落了无数药片。
他们大致在药房里扫了一圈,“这里没有咒灵的残秽,我们去看看别的地方吧。”星绮罗罗点了点头。这处医院废楼实在太大了,两个人一连找了几层都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应该不可能是伊地知先生的情报错误。”神斋宫朝歌说道,与此同时,星绮罗罗也觉察出有些不对:“而且这么久了,小金竟然都没闹出什么动静,如果遇见了咒灵,按照小金的性格,绝不可能不大闹一场。”
“既然这样,”神斋宫朝歌正色道:“我们不如直接去找这座医院最有可能诞生咒灵的地方。”
星绮罗罗迅速会意,二人同时向下方看去,顺着台阶看见了负一楼门口的标牌,上面写着几个已经腐锈的字:太平间。
为了方便尸体运送和低温保存,太平间通常建在负一楼靠近停车厂的地方,这个常识让两人很快找到地点。
太平间这个地方,对着普通人来说,是个即使只是听说过都会不自觉恐惧的地方,因此也是医院这个地方最容易产生咒灵的地方。
毕竟“废弃医院的太平间”,听上去就是那些闲的没事做的高中生会来办试胆大会的地方。
“星同学。”星绮罗罗刚欲推开那扇门,却冷不防被神斋宫朝歌叫住,他疑惑的回过头看着她。
“虽然可能很冒昧,”那双奇特的浅金色的眼眸透着坚毅:“因为现在我们还不知晓准一级咒灵到底在哪,所以待会儿进去后,请务必不要离我太远。”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星绮罗罗也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浅浅一笑,让她不必这么紧张:“好吧,那你也别走太远哦,不对——”
星绮罗罗将手放在神斋宫朝歌的肩上停留了几秒,随后收回手笑道:“这下也走不了太远了。”
二人屏住呼吸,星绮罗罗上前拉开生锈的铁门,门年久失修,门栓早就已经锈烂,发出刺耳的声音。
“吱嘎——”
二人定睛一看,发现并未如他们想象中的出现突然袭击的咒灵,而是布满深红色锈迹、杂乱无章的太平间。
太平间内只有左右两边的墙壁打造成了装尸体的格间,扑面而来的腐臭味让两人皱起了眉。
不知是出于何种直觉,神斋宫朝歌忽然走近,拉开了一个停尸格,出乎星绮罗罗意料的是,那里面竟是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
男人已经死去多时,临死前惊恐的表情永远定格在了脸上,配上被低温冻的惨白发蓝的皮肤,显得尤为可怖。
“看衣服,应该是遇害的工人。”
神斋宫朝歌低声道,伸手为男子合上了眼睛。
“等我们解决了咒灵,就找辅助监督通知家属来领遗体吧。”
星绮罗罗站在神斋宫朝歌的身后,就算是他,在这个场景也很难再笑出来。
神斋宫朝歌应了声,刚准备转身,却忽然敏锐的捕捉到了一声“吱吱吱——”的响声。
两人没有一丝犹豫,下一秒便默契的一人拉开了一个停尸格,灵活的闪身钻了进去。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停尸格内的空间很狭小,但对于身材纤细的人来说不成问题。
在幽暗冰冷的停尸格中,外头任何细微的声响都被无限放大。
先是某种脚掌踏上大理石的地面的声响,接着又是某种持续且扭曲的“吱吱吱——”声,听起来很像一个人在不停的磨自己的牙齿。
那个声音逐渐靠近,几乎就要近在耳边,二人不是不敢正面迎敌,只是现在尚不能确认那咒灵的等级,若是贸然上前只会得不偿失。
听着咒灵的动静逐渐离神斋宫朝歌越来越近,星绮罗罗正在纠结是否要出去迎敌,而这时,少女的声音好似忽然出现在他的脑中。
神斋宫朝歌:【星绮同学,可以听到吗?】
星绮罗罗:【等、等等,这是什么?你能在我脑子里讲话?】
神斋宫朝歌:【这算是我的咒术之一,可以与某人通过触碰打下印记,并在一定范围内无障碍交流。】
星绮罗罗:【哎~从来没有说过这种咒术,好神奇哎。】
星绮罗罗:【不对,你是什么时候给我打下印记的?刚刚吗?】
神斋宫朝歌:【额……其实是在教室里的时候啦,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神斋宫朝歌与星绮罗罗在极短的时间内商量出一个简单的计划,就在咒灵几乎是贴在了神斋宫朝歌的停尸格旁时。
神斋宫朝歌抢先一步,先一秒猛的蹬开停尸格,铁板重重的撞在了咒灵的身上,只听“砰——!”的一声,神斋宫朝歌已经一脚踢了出去,可就在脚底触及咒灵时,却传来坚硬如铁的触感。
好硬——!
她极快的反应过来,借着力道让自己向后坠去,拉开了一个距离,也借此看清了咒灵的全貌。
咒灵看起来异常奇怪,是神斋宫朝歌从未见过的样子,如果硬要形容,那么它看起来就像两个人被拼在了一起,上面的人没有下半身,肚子的位置有一张铁青的人脸,本应该是胯骨的地方长出了手臂,全身瘦的明明像竹竿,却有着出乎意料的硬度。
神斋宫朝歌一眼就看出了咒灵身上的咒力程度,转身拉过一张放置在墙角的检查床,躲在后面当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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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护。
“星绮同学,是准一级!”
“了解——!”
星绮罗罗按着计划跃出停尸格,又是一道重击撞在了咒灵身上,它肚子上的人脸霎时间扭曲起来,看着十分痛苦。
星绮罗罗随后一个腾跃,伸手极快的触碰了下咒灵的肩膀处。
几个跟头后准确落在了神斋宫朝歌身边,两人躲在检查床后,警惕的观察着咒灵和四周的环境。
“不行,这里地方太小了,如果贸然动手,受伤的一定是我们。”
神斋宫朝歌蹙起眉,看着咒灵被惹怒,牙齿间的“吱吱吱——”的声音变得愈发快、愈发响。
咒灵大声叫嚷着跑上前,却在接近检查床的前一秒,再度出现在了门口处。看着咒灵的反应,想来它也不知道这是何缘故。
咒灵就这样一次次尝试,却都无功而返。
太好了!
神斋宫朝歌不由得在心中感叹,星绮同学的咒术起作用了!
“星绮同学,我们接下来……”
“啊!”神斋宫朝歌转头看去,发现星绮罗罗正抱着自己的手机打电话,随后不满的吐槽道:“可恶啊,小金偏偏这时候不接电话。”
的确,现在对于三人来说,只有秤金次能与准一级咒灵有一战之力。
眼看着求助无果,星绮罗罗无奈的放下手机,苦恼的摸上后颈:“不行了,看起来我们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等等,星绮同学,我们现在不能鲁莽啊,至少、至少先与秤同学汇合——”
可星绮罗罗下一秒就打断了她:“但是我们现在如果就这样等着的话,我的咒力支撑不了多久,牵制准一级所耗费的咒力比我预料中的要多的多。”
神斋宫朝歌听罢,也瞬间明白了星绮罗罗的用意,这里是地下一楼,既没有逃跑的窗户也没有宽阔的面积,如果不赶紧逃到开阔一些的地方,那么就只能被咒灵慢慢耗干咒力。
“我知道了,那么星绮同学,我想问个问题。”
星绮罗罗似乎是没有想到神斋宫朝歌这时候还要问问题,但也还是应了下来。
只见神斋宫朝歌的脸上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而是认真道:“星绮同学的下一个标记,是能让人立刻被吸过来的一对标记吗?”
“哈?”星绮罗罗不解道:“就算是,我也没有提前给小金打下咒术啊,这个咒术只能靠触碰来使用,不然就……”
“不哦。”神斋宫朝歌却轻声反驳了他:“虽然星绮同学可能会觉得我在胡说,毕竟没有人会比当事人更了解自己的咒术条件,但同样的——”
在星绮罗罗的注视下,神斋宫朝歌忽然在地上盘腿坐下,双手掌心向上,右手交叠在左手上,两拇指指端相柱,看起来像某种结印。
神斋宫朝歌深吸一口气,聚精会神,心中默念道:
【禊祓结界·八叶瑞垣】
刹那间,星绮罗罗似乎感觉到有些东西自神斋宫朝歌为中心,飞速向四面八方展开。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星绮罗罗感受到自身咒力不仅在飞速增加,咒术还发生些微妙的变化。
“星绮同学,就是现在!”
星绮罗罗立刻试着凭感觉,顺着某种由神斋宫朝歌展开的特殊领域,他的咒术得以延展到极远的地方,更是精准的找到了正在医院三楼的某位。
星绮罗罗立刻为他打下印记,只听几道上方传来的轰隆声后,一道人影穿透一楼的地板,直接砸在了咒灵的身上。
二人闻声望去,看见身体健硕的秤金次正做在咒灵的身上,两手各提着一只濒死的咒灵,满脸疑惑道:
“这是……怎么个情况?”
7. 第七章
“小金——!”
星绮罗罗难得的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大声朝秤金次吼道:
“小心身下——!”
他身下的咒灵猛地挥手一击,不详的咒力破空而至,可秤金次不退反战,随手扔掉手里濒死的咒灵,肆意的勾起嘴角:
“这才有点意思。”
他毫不犹豫,挥拳与咒灵搏击。神斋宫朝歌的眼睛看得异常清晰,她看出秤金次的咒力十分独特。
他挥出的每一拳上,都裹着一层适当的咒力,那种咒力看起来十分粗糙,好似是在用一把钝刀击杀一般,这种攻击往往比其他攻击更能让人感到疼痛。
她在将目光转移到地上那两只濒死的咒灵,尽管它们的原型已经难以辨认,但是仍能看出它们是被某种东西夹断成了两截,或许是秤金次的咒术。
而另一边,星绮罗罗始终在观察着战况,看着秤金次渐渐落入了下风,狭小的停尸间完全没法限制住柔若无骨的咒灵,但秤金次就不一定了。
没办法,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就决定开始更换战场。
星绮罗罗一挥手,秤金次身上的印记消失,他与咒灵间的吸力也荡然无存。
可谁来暂时牵制咒灵呢?
星绮罗罗也觉得头疼,但很快,神斋宫朝歌便向他喊道:
“星绮同学,交给我吧。”
星绮罗罗惊愕的转过头看着她,似乎是在怀疑她的能力。这种想法也难免,毕竟她看起来并不擅长战斗。
“砰——!!”
另一道巨响吸引了他俩的注意,秤金次已经被咒灵重重的甩在了冷藏墙上,铁皮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这一刻他们都知道,他们没有时间再犹豫了。
星绮罗罗咬咬牙:“我知道了。”
接着只是一瞬间,神斋宫朝歌便感受到自己身上蓦然出现一种难以言喻的引力,下一秒,她便像一块磁铁,被带着负极磁性的咒力直接吸了过去。
不熟悉的失重感令她头晕目眩,但咒灵青紫的皮肤近在咫尺,她没有心思停下。
神斋宫朝歌从裙子口袋里摸出符咒,可咒灵下一秒就抓住了她的脚腕,拽到面前狠狠咬下!
咒灵共有两张嘴,它一口咬在了神斋宫朝歌的肩上,另一口则是咬在了大腿上!
尖牙刺透她的皮肤,神斋宫朝歌的眼睛开始泛红,那种疼痛不似普通创伤,仿佛有人将她的神经末梢浸泡在酸液中。
她似乎感觉到某种物质正通过咒灵的尖牙注入她的身体,像细针一般在她的血管里游走。
神斋宫朝歌奋力挣扎着,在彻底失去力气前将重重拍在了咒灵的一张脸上。
她喘着粗气,用着最后的力气念出:
【禊祓·灭!】
虽然她与咒灵的等级差距摆在那里,但在〖禊祓结界·八叶瑞垣〗下,所有的咒术师都能得到不同程度的实力提升,包括她自己。
只见符纸下,咒灵的脸好似被烈火烧灼,发出不详的黑色雾气与痛苦扭曲的哀嚎。
疼痛间,它松开了桎梏着神斋宫朝歌的手,不停哀嚎着想要揭开符纸,但仅仅只是触碰都会被她的咒术再度波及。
神斋宫朝歌没有停下来,她必须在其他两人找到合适地点前,尽可能的削弱咒灵。
这般想着,她摸出了更多符纸,手忙脚乱的一股脑贴了上去。
咒灵发出更大的哀嚎声,它的皮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下去,转眼间就已经损伤了一大片,使它分身乏术,可神斋宫朝歌目前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而就在这时,脑海中传来了星绮罗罗的声音:【神斋宫同学,准备好了吗?】
神斋宫朝歌的视线已经模糊,视野边缘不断发黑,可她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调整了自己的姿势,以另一种动作牢牢抓着咒灵的身躯。
下一刻,她身上的磁力赫然消失,而与咒灵相吸的另有其人。
咒灵不受控制的被向上吸去,直接冲破了一楼的水泥地板,而神斋宫朝歌以咒灵的身躯为遮挡,没有受到损伤。
咒灵不断被朝着一个方向吸过去,途中击破了数道水泥墙,尽管这个地方年久失修,但数次撞击还是令咒灵受到伤害。
在飞出建筑物时,神斋宫朝歌及时松开了手,被甩飞出去,最终背部撞上了一堵墙根才停了下来。
而那只咒灵被吸去的终点,正是秤金次早已备好的铁拳。
建筑外的面积开阔,秤金次终于可以大展身手,而星绮罗罗则是赶忙上前查看神斋宫朝歌的伤势。
他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流露出担忧,眼底浮现出焦急的情绪。星绮罗罗伸手拉开神斋宫朝歌的外套,看见了她流着黑血、深可见骨的伤口。
背部的疼痛令神斋宫朝歌的意识得以保持着清醒,但她早已用光了力气,无意识的用手指扣着地面,好让自己不要倒下。
“那只……咒灵的牙齿里……”
神斋宫朝歌的话语已经细若游丝,和星绮罗罗说道:“有类似麻醉剂的东西……别担心……咒灵消失应该就好了。”
星绮罗罗则是制止了她,规劝道:“别说话了,你先休息一下,我和小金会解决的——”
“不……”
她却出言打断,瞳孔有些涣散,但理智还在:“听我说……〖禊祓结界·八叶瑞垣〗仅仅只能维持十分钟……”
“十分钟内,咒术师的咒力总量……还有咒术威力会被提升到原来的1.5倍,还……还有可能会有一些……意外的惊喜。”
星绮罗罗立刻会意,他的“意外惊喜”就是无需触碰也能为物体或者人打下印记,还能灵活的转换印记的种类,而秤金次的“意外惊喜”不会比他差多少。
随后,星绮罗罗坚定的朝她说道:“十分钟,对小金来说已经够了,交给我们吧。”
听他这么说,神斋宫朝歌这才松了口气,头歪倒在一边,看着像是陷入了短暂的晕厥。
----------------
约摸五分钟后,身上挂了彩的秤金次和星绮罗罗缓步走到墙根边,秤金次吐出一口血水,跨越等级的一战终究还是没能让他体面退场。
看着神斋宫朝歌裸露在外的可怖伤口,秤金次服气的从口袋里摸出几张大面额的纸钞,递到了星绮罗罗手里:
“你赢了,她确实有种。”
星绮罗罗丝毫不感到意外,直接接过钞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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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都说了相信我的第六感,男孩子的感觉也能很灵。”
秤金次俯下身,将神斋宫朝歌扛在了肩上,与星绮罗罗并肩往出口处走去。
天上的〖帐〗缓缓消失,二人看见了等候在外的五条悟和伊地知。
五条悟双手插着兜,他勾着嘴角,语气里即使赞叹也是感慨:“十分钟内解决了准一级啊,这届新生也是了不得。”
五条悟目光上移,在触及被秤金次扛在肩上的少女时,语气里的赞叹散的一干二净:“但还是有些意外呢。”
虽然开学第一天就解决了一只准一级咒灵,但秤金次和星绮罗罗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要用秤金次的话说,那就是:
“让同行唯一一个女生成了受伤最重的,简直是丢人现眼。”
看着两人的反应,五条悟也无奈的摊了摊手:
“算啦,借这个机会培养出了团队意识也是好事,你们今天的课程结束啦,可以自由活动。”
说完,他向秤金次伸出双臂:“把女生交给老师我吧,老师会负责把她带去医务室的。”
在星绮罗罗的眼神示意下,秤金次沉默的把神斋宫朝歌交到了五条悟手里,五条悟把神斋宫朝歌小心的放在了车后座上,临走前降下车窗对着二人道:
“开学宴改天办,你们先好好玩吧——!”
说罢,汽车飞驰而出,留下一截车尾气扑了二人满脸。
----------------
在回程的高速公路上,伊地知还是没能忍住,借着内后视镜极快的瞟了一眼躺在后座的少女。
“哎——”
右边的人乍然叹了口气,吓得伊地知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即使不转头,也能感受到身边人的低气压。
伊地知原本很想说些话,例如“不该让学生跨等级挑战,这太危险了!”一般的话,但求生欲又让他死死的闭上了嘴。
五条悟抱着双臂,完全没有在学生面前没心没肺的样子,而是严肃的压下嘴角,又叹了一口气。
伊地知又是一激灵,心里不断念叨着: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和我没关系和我没关系和我没关系……
毕竟五条悟一生气,伊地知就离被整不远了。
但最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五条悟只是将手放在后颈处,略仰着头拉长了语调:“还是没考虑到小姑娘的脾气啊。”
内后视镜里,少女的面色苍白,嘴唇干裂渗血的躺在车座里,校服外套垫在她的身下,白衬衫的肩膀处已经被彻底染红。
初见时像晨曦般干净澄澈的小姑娘,现在就这样满身血污的躺在那里。
就在此刻,五条悟竟然都生出了一种:“她或许做了个错误的选择”的想法。
但很快,他便将这种想法弃之如履,抬手窝在座椅里。
小姑娘的决定是自己的,该怎么培养就是他该考虑的事了。
想到这,五条悟突然开口道:“伊地知。”
“下次记得提醒我小姑娘有多倔。”
伊地知的脸顿时变得一片空白:“啥?”
很快,五条悟又改口:
“算了,我不会忘记的。”
8. 第八章
咒术高专的医务室内。
五条悟坐在办公室等待着,片刻后,走廊上传来高跟鞋踩地的声音,家入硝子打开房门,顶着乌青的黑眼圈给五条悟递了个眼神。
五条悟识相的跟上,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到病房里,在一张张雪白的床铺后,家入硝子掀开遮挡帘,露出病床上的少女。
神斋宫朝歌的伤口已经被妥当处理过了,还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麻药的劲还没过,她陷入了沉沉的酣眠。
家入硝子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在病床前,从被子下拿出朝歌的手,五条悟注意到了她指尖的泥土,还未开口询问,家入硝子便自顾自的说起来:
“这个小姑娘……是叫神斋宫朝歌是吧,我看了她的病历,开学第一天就让小姑娘进了医务室,有点过了吧,悟。”
五条悟听出了家入硝子的言下之意,可他也只能低声说:“是个意外,不会再有下次了。”
家入硝子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补充般的说了一句:
“还好没留疤,小姑娘都爱美。”
五条悟烦躁的挠了挠头:“知道了,会注意的。”
除了夜蛾正道外,家入硝子算是极少数会对他数落的人了,偏偏五条悟在这时也无话可说。
家入硝子见好就收,没再多说什么。
五条悟看着病床上的少女,不知是出于什么情绪,没在病房里多待,坐了片刻就离开了。
----------------
等神斋宫朝歌醒来时,睁眼的第一幕便是天花板上的白炽灯,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气味。
她无意识的眨眨眼,思绪逐渐回笼,而就在这时,床侧的帘子被人“哗——”的拉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成年女子站在床边,淡笑道:
“醒了,感觉怎么样?头会晕吗?”
神斋宫朝歌试着张了张嘴,喉咙干涩无比,家入硝子在这时及时递上了一杯水,她从病床上坐起来,双手接过一次性水杯:“谢谢。”
两杯水下肚,神斋宫朝歌觉得嗓子状态好些了,才出声问道:“请问,您是?”
家入硝子看着神斋宫朝歌的目光中有几分和善,轻声回道:“我是咒术高专的校医,你可以叫我家入老师,你现在在校医室里。”
“家入老师,不好意思麻烦了……”
她说着,就要从床上坐起来,被家入硝子及时制止了。
“等等,先别动。”
接着,家入硝子把她的手从被子底下抽了出来,在神斋宫朝歌不解的眼神中,她看见了手指尖的血垢。
暗红色的血已经结块,堵在指甲里,伤口处还有细碎的泥沙,神斋宫朝歌自己对着这伤口也是疑惑,不知道什么时候受的伤。
家入硝子勾过来一个滑轮椅,坐在床边,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了镊子和碘伏瓶,她戴上乳胶手套,拿过神斋宫朝歌的手,给她处理伤口。
血块已经和伤口黏在一起,夹起时牵动伤口的皮肉,引得神斋宫朝歌不自觉皱起眉,下意识的就要收手,却被家入硝子强硬的拉住了。
家入硝子抬眼看了她一眼,手上麻利熟练的动作,说:“现在知道疼,受伤的时候怎么没有注意?”
这话训诫的意味很浓,神斋宫朝歌自觉心虚,没有回答,二人沉默间,只有棉签碰撞玻璃瓶口的脆声。
家入硝子为她的十指缠上医用绷带,打了个漂亮的结,接着起身收拾桌上的东西,嘱咐道:“三天内先别碰水,虽然是小伤,但是以后还是要注意点,不然有的人会担心的。”
神斋宫朝歌懵懵的应了一声,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家入硝子朝着门口偏了偏头,下一秒,门便被人从外头推开,第一露出的就是星绮罗罗的脸,和身后遮不住的秤金次高大的身影。
“打扰了。”
星绮罗罗看着已经醒来的神斋宫朝歌稍微愣了一下:“已经没事了吗?”
他俩走近,星绮罗罗直接坐在了神斋宫朝歌的床尾,秤金次坐在一旁,只看着他说话。
“怎么了吗?星绮同学。”
“没、没事。”星绮罗罗的表情有些僵硬,很显然他们还对神斋宫朝歌受伤的事有些耿耿于怀。
“不,你没事就好,我们就是想来看看你醒了没,商量着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
“吃饭?”神斋宫朝歌翻开自己的外套找手机:“现在几点了?”
这时,沉默许久的秤金次抬起手机,给她展示了下屏幕:“已经快晚上九点了。”
“九、九点?!”
这么晚了吗?等等……
“你们……”她眼神微微抬起,眼底浮现出淡淡的惊异:“不会还没吃饭吧,在等我吗?”
“当然啊。”星绮罗罗一口就认下了:“怎么着我们都是过了命的朋友,没有你,我和小金不一定能毫发无损的出来。”
“当然要请你吃饭啊,放心,用的是小金输给我的钱,算他请我俩吃饭了。”
秤金次也投来眼神,意思是认同星绮罗罗的话。
说着,星绮罗罗站起来,带着笑看着神斋宫朝歌,都这样说了,她不去也得去了。
秤金次和星绮罗罗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一左一右把她架起,走出了医务室。
“喂、喂,等等啊——我的外套!”
“我给你拿了,你就好好和我们来吧。”
家入硝子淡定的将碘伏瓶子拧紧,临了嘱咐了句:
“记得忌酒。”
“了解!”
几人的步伐声逐渐走远,家入硝子把抽屉合上,插着腰叹了口气,鞋跟在瓷砖地板上踏出清脆的声响,她“哗——”的一声拉开了邻床的帘子,看着躺在床上高大的身影,淡淡道:
“这样好吗,怎么一直不出声?”
五条悟半瘫在洁白的床铺上,双手叠在脑后,双眼缠着雪白的绷带,嘴角挂着标配类似戏谑的笑意。
听到家入硝子的问题,他罕见的没有回答,只是沉默不语,嘴角的笑意不知为何没有几分温度,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这样异常的五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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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反而勾起了家入硝子的好奇心,她坐在了一边,棕色长发垂在肩上,被她伸手勾至颈后,略带疲惫的垂着眼,淡声说道:
“竟然这么低落吗?这可不像你啊,悟。”
“哎。”五条悟轻叹了口气,语气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悠扬,但是声音却低沉了不少:
“没办法啊,本来以为这届学生里,这个孩子应该是个最乖巧懂事的,你知道我的,我最喜欢有个性的孩子。”
家入硝子瞥了他一眼,本来想从口袋里拿出烟盒,但是顾虑到有不抽烟的人在场,拿到一半又放了回去。
“那你应该很惊喜了,虽然只是我个人莫名的预感,总觉得这个姑娘绝对不是那种传统的乖乖女。”
她眼睛一转,想起方才和神斋宫朝歌独处的时候,和五条悟说:
“那个孩子受了伤,被送来的时候意识都不清醒了,肩膀上的创口应该是被咒灵感染,手指里被玻璃碎扎伤了,如果不是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也找不到别的理由了。”
说着,她转头就把问题抛给了五条悟:“所以呢,因为什么?”
五条悟停顿了一下,他的【六眼】可以直接看穿对方的术式,为家入硝子解答了疑惑:
“那孩子的术式和我的【无下限】有些相似,需要术士精密的调度才能维持场上的结界和队友的增益。
“或许她是害怕自己失去意识后,自己的同伴没法在咒灵手下全身而退吧。”
“欸~”家入硝子略微抬起眼:“听起来真辛苦,是罕见的结界术士吗?”
五条悟颔首,坐起身子,诚如他所说,他知道这三人的资质如何,所以他其实一开始就知道这些学生的实力,这次也只是想试试他们的实战经验。
可谁能料到……
“哎——算了。”
他一摸头,从床上坐起,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玩世不恭:“教好学生是老师的责任啊,包括让他们把握好分寸,不然岂不是做的太失职了。”
说着,他站起身就想离开,家入硝子看着他的背影,忽地调笑出声:
“虽然你这么说,但是像这样的孩子你最头疼了吧。”
“这样的孩子平时最省心,乖巧听话,但是犟起来恐怕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吧。”
“是这样的啊。”
五条悟挠了挠头,拖着步子向外走去,只挥挥手示意道:
“少年人就是要这样热烈啊,不然青春可是会一溜烟就跑了的哦。”
“到时候恐怕还得麻烦你了哦,硝子。”
“我知道了。”
“哐咚——”
五条悟把医务室的门带上了,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解了锁,屏幕上弹出一条简讯。
在短暂的停顿后,五条悟嘴角的弧度忽地僵住了,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脸色有些发青。
过了好半晌,才咬着后槽牙,自言自语般的来了一句:
“真是的,那群老家伙……真是和臭虫一样难缠啊。”
9. 第九章
咒术高专的位置位于东京的郊区,三个人大半夜了也不好跑的太远,就在附近找了家拉面店,是由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经营的,虽然不能说有多豪华,但是胜在味道好。
店面干净整洁,因为太晚,店里没几个人,只有一两个半夜运货的司机在那吃饭歇脚。
头顶只有一顶昏黄的吊灯,三个人挑了个位置坐下,秤金次对着菜单看了几眼,一下就挑中了一道:“老婆婆,我要豚骨拉面。”
“好的。”老婆婆含着慈祥的笑容,给他们这桌上了调料瓶,后厨的老爷爷也开始开灶,下了一大把面条入锅。
汤底的香味飘了满店。
星绮罗罗从冰柜里给大家拿了饮料,他娴熟的递了瓶啤酒给秤金次,自己拿了两瓶罐装果汁,给神斋宫朝歌递过去:
“橙汁喝吗?”
她礼貌接过,说了句谢谢。
老婆婆帮他们拿了开瓶器,含着笑问另外两个说:“两个小姑娘想要什么呢?”
神斋宫朝歌表情一僵,一下就看向了身边的星绮罗罗,但星绮罗罗一点异样都没有,自然的答了句:“我想要味增拉面,咸味稍微重一点,谢谢婆婆。”
“好好。”老婆婆收走菜单,神斋宫朝歌这才点了她喜欢的面:
“酱油拉面,谢谢。”
老婆婆走了之后,星绮罗罗像是知道神斋宫朝歌在想什么一样,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没事的哦,我不介意。”
神斋宫朝歌自己也觉得不该过多干涉星绮罗罗的私事,也回了个笑容没有再多说了。
就算只是相处了短短一天,但是神斋宫朝歌心里明白星绮罗罗很关照她,于是她扬起一抹和善的笑容,眼神真诚的看着星绮罗罗的头发:
“星同学的头发颜色好好看啊,是染的吗?”
“不。”星绮罗罗挑起一缕发丝:“其实是假发哦。”
“哎?”神斋宫朝歌不解,对面的秤金次却笑了起来,主动开始揭星绮罗罗的老底:“他呀,是上了高专才开始留长发的,以前可是个寸头呢。”
星绮罗罗也不介意,换造型对他来说只是兴趣,不喜欢在意别人的目光,无论是男装还是女装,能表达自我就好。
“咔哒”他打开饮料罐,不经意间说了句:“话说神斋宫同学?我能叫你小歌吗?”
“因为你的姓氏实在有点……”
【神斋宫】全称读作【かみさいぐう】,寻常姓氏都是2~4个音节,而【神斋宫】却足足有5个,念起来确实很绕口。
神斋宫朝歌不介意的摆摆手:“可以哦,请这么叫我吧。”
尽管两个人还不算很熟,但是彼此间都感觉对方是不错的人,所以愿意和彼此深交。
至于秤金次,倒不是说他刻意远离了两人的话题,只是出于某种礼貌的距离,神斋宫朝歌不愿意自来熟的和对方说话,而细心的星绮罗罗也关注到了这点,于是主动拉近了与她的距离。
“话说,这个姓还真是少见,小歌家里是咒术世家吗?”
星绮罗罗主动发问,对面的秤金次闻言眼睛也亮了,神斋宫朝歌也没有瞒的意思,坦诚道:
“算是吧,但是我家没有所谓的家主,只是家里的咒术师传了很多代而已。”
“没有家主的意思是?”
星绮罗罗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她。
“意思是,没有成年长辈。”
神斋宫朝歌有些不自在,尽管已经接受这个事实很多年,但是在说起时还是会有些异样。
星绮罗罗立刻会意,觉得自己冒犯了,收了笑:“抱歉,我不该问的。”
“没事没事,这不是绮罗罗的问题。”
神斋宫朝歌不希望自己坏了气氛,笑着打圆场,秤金次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而一咧嘴,嗤笑道:“无所谓啦,我们早就做好了准备,高专没有‘正常’的学生。”
“要是我们都‘正常’,那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又开始了。
星绮罗罗冲她无奈的笑笑:“别理小金,他就是这样的性格。”
这时,老婆婆端着面走过来了。
“来了。”
星绮罗罗和神斋宫朝歌赶紧上前帮忙搭把手,老婆婆制止了他们两个的动作,身为一位老板娘兼服务员,她有自己的职业操守。
“不不不,你们坐、快坐。”
他俩对视一眼,坐回去了。
三碗拉面上桌,细直面煮的劲道,浇上热腾腾的乳白色猪骨浓汤;味增拉面汤底浓郁,发酵的味增配有黄油和玉米;酱油拉面是东京地区的经典拉面,酱油汤底鲜香不腻,放上薄切叉烧。
吃面前一口热汤下肚,空了半日的胃熨贴的舒服至极,神斋宫朝歌感觉自己的食欲又回来了。
三个人很显然都饿了,几个人心照不宣的闭上嘴,专心吃着眼前的拉面,秤金次的速度很快,几口下去顶过星绮罗罗一半的量。
他大口大口的喝下最后一口啤酒,满足的“啊”了一声,表情餍足的想要起身去拿下一瓶,星绮罗罗在这时伸出手,毫不客气的拍在他的手臂上,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
“现在很晚了。”星绮罗罗不满的嘟起嘴:“不准多喝,不然明天宿醉有你好受。”
秤金次顿感扫兴,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尽管眉头紧锁,但他还是听话的没去拿酒。
神斋宫朝歌见状,一个在心里酝酿了一整天的问题忽地脱口而出:“你们在交往吗?”
“嗯?”
两人同时转头,目光聚焦在神斋宫朝歌脸上,她陡然回神,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慌张的弄掉了手里的筷子:“啊,不好意思、不,是很抱歉,我不——”
“没事哦。”星绮罗罗眼底透着笑意,轻勾唇角:“我还以为我们已经够明显了。”
“我和小金在国中就认识了,不过在一起是不久前的事情。”
额……其实是很明显,但自顾自的给别人配对很失礼,加上神斋宫朝歌也没这方面的经验。
老婆婆为她拿来新的筷子,神斋宫朝歌讪讪的笑笑:“因为我没什么谈恋爱的朋友,彩穗只喜欢烹饪,对这些不感兴趣。”
星绮罗罗没问彩穗是谁,左右不过是国中的朋友,但是既然挑起了话头,他也不免感叹了一句:“欸~真的吗?”
似乎是在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毕竟神斋宫朝歌的样子摆在这里,但出于尊重个人隐私,星绮罗罗没有追问下去。
“不过呢,小歌你的眼睛——”
其他两人的注意力再次被集中在一处,只见在暖黄的灯光下,她微微抬眼,鎏金色的眸子在昏黄灯光下流转,像是蜜糖融化在温热的茶汤里,漾开一圈圈柔和的涟漪。
星绮罗罗目不转睛的盯着,思绪就像金属一样被那双眼眸吸引,顿了顿才说出下半句:“可真特殊。”
“不像是美瞳。”
那双眼睛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就是如果你不注意看,这双眼睛就平平无奇,但若是上点心,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很难再转移注意力。
不止是星绮罗罗,秤金次同样有感。只不过在他眼里,比起是阳光的色彩,倒不如说是金子,可能是和个人潜意识有关,每个人看都有细微的不同。
神斋宫朝歌没被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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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过,心里发毛,犹豫着出声:“额……你们还好吗?”
两人回过神,不知道刚刚是怎么回事,心里疑惑,目前也只能按下不提。
“不、不,没事。”
星绮罗罗主动找了个台阶下:“咒术是非常奇怪的东西,我和小金的也是,一开始我们都很不适应,尤其是小金。”
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回忆,嘲笑的看着秤金次说:
“像是有段时间,小金不知道为什么赌什么都特别顺利,就大着胆子去赛马,押了全场最瘦弱的一匹,结果最后却反败为胜了。”
神斋宫朝歌被提起了些好奇心,接着问:“然后呢?”
“然后——”星绮罗罗的笑容愈发猖狂,盯着秤金次尴尬的目光说着:“然后第二天他又去了,押上全副身家押一匹瘦马,结果输得一塌糊涂,整整一个月都是我请午饭。”
说完,星绮罗罗哈哈大笑起来,秤金次有那么一瞬表情僵住了,但是他又很快嘴硬道:“哼,刺激的赌局才叫人甘愿出卖灵魂,不过一次小小的输赢,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
“好好好。”星绮罗罗见好就收,没有继续打趣他,反而附和着:“小金的赌运当然是很好的,偶尔失败也是九牛一毛,赢的次数可是多的多。”
反正每次无论是输是赢,星绮罗罗都愿意陪他,在他的天秤上添加砝码,算是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秤金次看得出星绮罗罗在拿他耍开心,但是也只是歪着头,极为无奈的笑了笑,眼神里闪着宠溺。
三人接下来吃完了面,在星绮罗罗和神斋宫朝歌吃的时候,秤金次已经吃完了两个人的量,神斋宫朝歌看了看他那有她脑袋大的腱子肉,心里也道了句合理,最后结完钱,一起回了高专。
神斋宫朝歌和两人道了别,独自一人回到宿舍。
女生宿舍只入住了三个女生,都是二、三年级的学姐,因为还在暑假尾声,都在外面执行任务,于是神斋宫朝歌只能一个人住一栋。
高专的单人宿舍布置的简单,玄关右边就是一扇门,分浴室和卧房两个房间,约摸有六、七十平米,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神斋宫朝歌在开学前已经参观过宿舍了,方便学生准备日用品,卧房里只有一张单人床、衣柜,配套的书桌和一张沙发、矮桌。
墙角堆了几个纸箱,是神斋宫朝歌的行李。
她随手将西服外套扔到沙发上,“咚”的一声仰躺在床上,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天下来积攒的疲劳如赫然疏通的积水,她这才有时间将今天的事情细细梳理。
先是一场意外的咒灵考试,然后是两位性格各异的新同学,无论是哪一样都与她以往平静无波的日子大相径庭。
在令神斋宫朝歌疲惫的同时,也暗含着对来日高专生活的期待,虽然这样的日子很不安稳,但是如果她真喜欢以前平静的校园生活,那她也不会主动来高专上学了。
在稍微发了一会呆后,她从床上坐起,脚上的长袜还没有脱,就这样踩着榻榻米去拿了一个标写好的箱子,用小刀划破封带。
“先洗澡,明天再收拾好了。”
她取了一些洗漱用品,像是毛巾和吹风机一类的,转身进了浴室。
约摸在半个小时后,她已经梳洗好躺在了床上,脸颊陷入柔软的枕头里,窗帘留了一道夹缝,露出半个月亮,月光照进房间里,投下斑驳的树影。
入睡前,神斋宫朝歌抱着被子,鼻尖是不熟悉的味道,她没来由的想着,希望今晚可以不要做梦了。
就这样抱着这样的念头,她合上眼,沉入了梦乡。
10. 第十章
次日,一年级地课程安排发给了学生,毕竟这里是咒术高专,又不是轻小说里的冒险家协会,当然不会让学生们一直出任务。
毕竟如果学生学艺不精,因此葬身在任务里,对于咒术师本就稀少的咒术界而言,可是笔不小的损失。
负责教授理论咒术知识的是一位眉眼和善的女老师,因为一年级三个学生都不算是接受过正统的咒术教育,女老师不可避免的要从最基础的讲起。
也不知道是反转术式的后遗症,还是昨晚没睡好,坐在最左边位置上的神斋宫朝歌前十分钟还能认真听讲,但后来脑袋就一点点的低了下去,隔一会儿就强打着精神抬起来,但没多久又低下去,就这样循环往复。
星绮罗罗的状态和她差不多,而座位靠门口的秤金次早就趴下去了,其他人只能庆幸至少他不打呼噜。
“叮铃铃铃铃铃——!”
下课铃响,女老师没有一丝迟疑,放下粉笔就带着书本离开了。
几乎是铃声响起的同一时刻,剩下两人的脑袋也像球一样重重垂下,“哐当”一声趴在课桌上睡起来。
神斋宫朝歌眯了大概三分钟,艰难的撑开眼皮,看了眼睡得昏天暗地的另外两人,撑着课桌缓慢站起来,在星绮罗罗的耳边说:
“绮罗罗,我要去买咖啡,你和秤同学要吗?”
星绮罗罗已经迷糊了,迷迷蒙蒙间应了一声,接着就把头转了个方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睡。
高专里是有饮料机的,只是隔得有点远,一直要走到体育馆才差不多有两台,而且饮料的种类也少的可怜。
“叮铃咣啷——”
“咔哒。”
神斋宫朝歌从机子里拿出黑色的咖啡饮料罐,冰凉的罐子隔着外套被她抱在怀里,可能是因为太困了,她没等到教室就开了一罐,一只手拿着大口大口的喝。
她微微仰起头,放下罐子时,穿过拐角,看见了教室走廊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根据那头标志性的银色发丝,神斋宫朝歌在他后面叫了一声:
“五条老师?”
“嗯?”
五条悟回头,在看到她时又扬起了那个玩世不恭的笑容,看着她走到跟前。
“哦,神斋宫,你为什么在这里?”
五条悟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她怀里的咖啡,了然的点了下头,侧过身并肩和她一起走进教室。
神斋宫朝歌把咖啡放在两人的桌子上,顺便摇醒了他们。
星绮罗罗睡眼惺忪的抬起眼,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看到五条悟的时候问了一句:“五条老师?为什么会在这里?”
“下节不是……”他还特地偏过头确认了下黑板上的课程表:“不是实操课啊。”
“哦~那个啊。”五条悟的双手插在口袋里,从善如流的说:“我换课了,下午有事,实操课改成上午。”
接着,他又一把把两人从座位上捞了起来,语气悠扬:“好啦好啦,都别睡了,室内篮球馆集合,快点打起精神。”
星绮罗罗有点起床气,挣开五条悟地手臂,打开咖啡罐就送到嘴边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秤金次随手抓了两把自己的短脏辫,几个人就这样移步到了室内篮球馆。
高专的室内篮球馆一般都是用作训练场,操场是切磋的地方,学生在那里上实操课。
“好了,都打起精神来。”
三个人并排立在五条悟面前,哪怕是身材最魁梧的秤金次也矮了五条悟半个头,神斋宫朝歌背着手,几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五条悟身上。
五条悟在这时也稍微收起了身上吊儿郎当的姿态,往后退了几步,坐在了个半人高的器材箱上,朝三人一摊手:
“好,开始吧,你们两个。”
他指着星绮罗罗和神斋宫朝歌,嘴角上扬:“和他打,不许用咒术。”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和他们看了眼手机屏幕上地时间:“五分钟,预备——”
“Start——!”
话音未落,秤金次的大掌已经飞速朝着星绮罗罗的脸抓来,星绮罗罗及时下腰,掌风顺着他的脸擦过。
这一下扑了空,下一个就朝着神斋宫朝歌袭来,她瞳孔剧缩,几乎是下意识的弹跳起来,一个完美的鱼跃前滚翻从秤金次的上方翻过,最后落在了秤金次的身后。
可脚还没有完全落地,秤金次已经敏捷的袭来,直接将神斋宫朝歌掀飞了出去,神斋宫朝歌眼前的场景飞速转了几圈,在脑袋着地前及时调整了姿势,侧手翻落在了地上。
另一边,星绮罗罗也没有幸免,秤金次地速度和敏捷可不是开玩笑的,他皱着眉,费力的同他周旋。
可星绮罗罗那里是秤金次的对手,几下呼吸间就以同一种姿势摔在了神斋宫朝歌旁边。
可时间才过去了约摸一分钟,神斋宫朝歌与星绮罗罗对视了一眼,或许是因为彼此脾气上有些共同之处,他俩很快便形成了默契。
神斋宫朝歌重新站起来,出人意料地,她主动的朝着秤金次跑过去,在却在只有几步之距时双腿猛蹬地面,借由脚底的咒力纵身一跃,在空中以一种惊人的柔韧度180度翻身,最后直朝着对方的胸口踢去。
秤金次早有预料,他勾起嘴轻蔑一笑,在神斋宫朝歌踢中他时主动伸出手,直接钳制住了她的双脚,接着便要将她甩出去。
但神斋宫朝歌没给他这个机会,她像只兔子般灵巧的猛的抽出脚踝,借着踢中秤金次的力道一翻身,稳步落到了地上。
秤金次还来不及去抓底下的神斋宫朝歌,星绮罗罗的飞踢就已经近在眼前,该说不愧是恋爱关系吗?星绮罗罗没有一丝留情,直直的踢中了秤金次的头,只是避开了眼睛等脆弱的部位。
这一下,神斋宫朝歌借着机会闪身离开,拉开了些距离,想用这一招制服秤金次,还是太天真了。
果然,下一秒,星绮罗罗也被击飞,神斋宫朝歌在他身后垫了他一下,卸力后没造成多大损伤。
两人抬起眼,看着对面毫发无伤地秤金次,他扭了扭脖子,强劲的肌肉隔着衣服也看得出力量悬殊,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似是在嘲讽。
相比之下,敌我力量实在悬殊,眼瞧着秤金次马上又要击来,五条悟却在这时猛地一拍手,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室内。
“好好好,时间到了哦。”
五条悟重新站起来,只是嘴角那抹笑容消失了。刚才神斋宫朝歌在认真对待秤金次,没有闲暇去看五条悟的反应,不过看他这个表情,一股不好的预感浮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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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果然,五条悟先是判定了这场切磋的结果:“你俩——”
他将大拇指倒扣朝下:“体术太弱了。”
两人的心里同时一泄气,看着五条悟颇为傻气的叉起腰,怪腔怪调的,听起来像是故意扮作了古板的老头师傅的样子,说:
“秤金次都已经是连咒力都没用上了,你俩用了咒力,才勉强能够周旋。”
“要是遇上没有□□弱点的咒灵,你们想过怎么办吗?”
接着,他又一一指出问题,对着星绮罗罗说:
“你,虽然敏捷不差,但是身体素质太普通,要是有无法用咒力加持地情况,你的术式就只会成为敌人牵制你的手段。”
“还有你”
五条悟猛地将头转向神斋宫朝歌,猝不及防的凑近吓得她僵住了:
“至于你,算是有点体操基础,但还是一样的问题,身体素质远远跟不上咒术师地正常水平。”
指出他俩的问题后,五条悟似是长长的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看了他俩一眼,然后似是在给他们打气般吼了一声:
“好的!”
他拍拍身材壮硕的秤金次,又伸出大拇指指着自己:
“从今天开始,!麻辣教师五条大帅哥!还有你们的秤金次小同学,要对你们进行魔鬼培训,一定要在一个月内,将你们的水平提到及格线为止——!”
这话实在是槽点太密,密到两人都不知道从哪句话开始反驳,就看见秤金次将五条悟放在他肩上的手拍了下去,不满道:
“喂!为什么还要带上我啊!”
五条悟见状顿作嘻嘻哈哈样,不仅再次一把搂住了他的肩,两个人凑的极近:
“欸~”
他主动提议道:“那不如我们打赌,你负责星绮罗罗,我负责神斋宫小同学,你要是先把他拉到及格线,那这些——”
他拿出手机,给他展示了一串数字:“就当作赌金输给你,怎么样?”
秤金次先是屈尊降贵地瞟了一眼屏幕,接着又猛地侧过头,眼神死死黏在手机上,停顿了几秒后眼神上移,对上了那张吊儿郎当的笑脸。
五条悟的腔调就像装神弄鬼的巫婆,故作神秘的诱惑他:“怎么样~要不要赌啊~”
秤金次咬着后槽牙,看了看金额,又看了看他的脸,“嘶”的深吸了一口气,看起来极为犹豫。
站在他俩对面的二人根本看不见那个屏幕,星绮罗罗刚挪动步子,想要一窥究竟,就听见秤金次应了下来:
“好,赌就赌,你可别反悔。”
紧接着他拍开肩上得手,说干就干,一把搂过星绮罗罗要去一旁训练。
星绮罗罗被他搂的身体一歪,几乎是半强迫的带走了,走前还回头迟疑的看了一眼剩下两人的方向。
神斋宫朝歌极快的处理完脑中的信息,接着便如宕机般愣在了原地,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只能看着星绮罗罗被拉走。
蓦然间,肩膀一重,她侧着脸抬起头,与站在自己身侧的五条悟对上视线,应该是对上视线了,看着那双缠着绷带的眼眸,没来由的有些恍惚。
五条悟嘴角上扬,散漫的扬起眉,语气轻松的开口:
“那么,我们也开始吧。”
11. 第十一章
尽管神斋宫朝歌还是没搞清楚那两人赌了多少,但是,她能感觉到两人都是动了真格地。
“呼——呼——”
“呼——呼——”
夕阳西下,天边的云朵被染成血红色,操场上空无一人,天边偶有几只鸟飞过,一时似画一般美丽。
但是,在操场的某个器材区,有两道纤细的身影,他们吊在单杠上,正一上一下的做着引体向上。
两人穿着初中留下来的运动衣,就算学校不同,但都是白T恤加运动短裤的标准款,刚开学,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置办,就只能将就了。
两个人的身材都十分纤细清瘦,尤其是星绮罗罗,乍一眼看上去就是一个女生,两个青春的少年在阳光下运动,本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只可惜现在两人的心情不太靓丽。
星绮罗罗的额头上泌出豆大的汗珠,正顺着脸颊往下滴落,心里默念着数字:‘三十二’
而神斋宫朝歌就在他旁边的单杠上,长发全都绑了起来,发力时,肩胛骨在薄薄的T恤下绷出锋利的线条,脖颈到锁骨拉出一道紧绷的弧线。
神斋宫朝歌的身体素质比星绮罗罗就好了那么一点,这还是占了她有体操基础的先机。
‘四十’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越往后做越要靠吊起的一口气,一说话就破功了。
就这样,两人就在夕阳下完成了今天的指标。
“六十!”
做完最后一个,星绮罗罗如释重负地松手落了下来,神斋宫朝歌紧随其后,只是谁都不敢坐下,就背靠背撑着休息。
要说他俩为什么放学了还在这里锻炼体能,还要拜上午那场突如其来的赌约所赐,自顾自的定下赌约,又自顾自的将人拉了进去。
而且最不走运的是,秤金次和五条悟都不是什么体贴的健身教练,他俩只负责实战的指导,锻炼身体这种事不能指望他们制定合适的计划,只能自己私下努力了。
于是两个同样的人不约而同的约在一起,分享自己的锻炼计划和心得。
星绮罗罗猛灌自己几口水,然后如释重负地“哈”了一声,随手擦去嘴角的水珠,缓了口气才说道:
“话说回来,小金这次,真的很想赢呢。”
“是吗?”
星绮罗罗地脑海中浮现出秤金次今天露出的表情,在凝重的掩饰下,是从未出现的,对于赢的疯狂与渴望。
对秤金次来说,他热衷疯狂的对赌,高风险高回报的刺激会让他的肾上腺素飙升,是无论多少酒精都带不来的愉悦感。
星绮罗罗像是很头疼地叹了口气,看着秤金次这个样子,他怎么都不愿意扔下小金,只好陪着他进行这场费力的赌局。
神斋宫朝歌本人对此没有多少抵触,毕竟她也知道,在上战场前不做好充足的准备,是对生命极大的不负责任。
上次废弃医院的一战,已经让她知道自己与专业咒术师的差距,要想变强,许多事都是有必要去做地,比如加大锻炼力度。
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刘海下已经蓄了一层薄薄的汗珠,湿哒哒的额发让她觉得很难受,很想快点去洗个澡。
“喂——”
他们同时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远处,五条悟和秤金次一前一后的走过来,五条悟两手插在口袋里,胳膊上还挂着一个与他格格不入的粉色甜点纸袋。
“小金。”
“五条老师。”
“哟。”五条悟的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优哉游哉的开口道:“辛苦啦~”
“今天早点休息吧,我特地和夜蛾校长调了课,接下来每天下午都会是实操时间,准备好经历爱的教育吧~我、的、学、生。”
说完,他还一挑眉,尽管双眼缠着绷带,但星绮罗罗和神斋宫朝歌还是不知为何,幻视五条悟是抛了个极为油腻的媚眼,他俩没忍住同时打了个寒战。
秤金次在这时及时出声,将他们从五条悟地精神折磨中解救出来,他拿着手机,点开屏幕划了几下,看了看附近营业的餐厅,没有满意的,于是提议道:
“今晚我们就吃食堂吧,附近的餐馆都歇业了。”
“嗯?”星绮罗罗好奇的转过头去:“那家老夫妻经营的也关门了吗?”
“嗯啊,应该是年纪大了,身体总是出小毛病。”
神斋宫朝歌随手抽了张纸巾擦汗,也递了张星绮罗罗,嘴里说着:“我想先回去洗澡,浑身的汗实在受不了了。”
浑身汗渍的,比再做六十个引体向上还让她难受。
星绮罗罗闻言也附和着:“是啊,我也想洗。”
秤金次只好妥协,双手插兜:“那就这样,你俩回去洗澡吧,我去食堂等你们。”
“OK~”
星绮罗罗和神斋宫朝歌比了个知道了地手势,并肩踏着步子离开了。
留下五条悟和秤金次两个人面对面,秤金次这才记起还有五条悟在场,看着他凝重地神色,最终还是主动发出邀请:“五条老师想要一起吗?”
“不。”五条悟摆摆手表示拒绝,看见学生之间相处融洽他也很高兴,还是要给少年人自己一点相处的时间,老师过多干涉反而会有些多余。
毕竟爱~就要学会放手——
五条悟煞有其事拿着白绢布,欣慰的擦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秤金次迷惑的看他一番操作,心里已经放弃琢磨五条悟的行为逻辑了。
“叮铃铃铃——”
一串喧闹的手机铃响起,五条悟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情绪被一扫而空,他不满的噘嘴接起电话,开口就没什么好气:
“么西么西,伊地知?啥?啥会?”
“不是说不开了吗?……”
他转身,摆摆手示意拜拜,踏着稳健的步伐逐渐走远,与电话那头的对话声也逐渐变小,直到连人也看不见了。
约摸半个小时后,星绮罗罗和神斋宫朝歌前后脚到了高专的食堂。
高专的食堂和正统食堂有些不一样,食堂每天早上七点到晚上八点,都有厨师供应饭菜。
只是因为高专的学生和教职人员太少,有些学生还不一定想在食堂吃饭,所以就餐人员是要去自己后厨点菜,厨师才会做的。
食堂大堂就是很复古的榻榻米加半开庭院风格,秤金次卷着腿坐在坐垫上,两人去了趟后厨,和厨师点了套餐后,也拿了两个坐垫坐下。
神斋宫朝歌坐在星绮罗罗的右手边,秤金次又坐在星绮罗罗的对面,这个位置安排几乎已经固定成型。
因为刚洗完澡,星绮罗罗没有戴假发,脸上的浓妆也卸干净了,露出一张秀气俊俏的脸庞,有种说不出的书卷气。
“绮罗罗素颜的样子也很好看呢。”
神斋宫朝歌诚心夸赞道,星绮罗罗的手上正忙着给她一头刚洗好,乌黑蓬松的头发扎成一个辫子,听到这话,他没忍住勾起嘴角,算是接受了她的夸奖。
因为星绮罗罗极具迷惑性的打扮的性格,神斋宫朝歌的潜意识里,已经将他划入了“女性朋友”这一相似行列,有许多男女间不该有的举动,她都没有在意。
而星绮罗罗很明显是个合格的“女性朋友”,他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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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讨厌女生,恰恰相反,他是因为喜欢女生的穿衣风格才作此打扮的。
同时,他也接纳了自己男性的身份,或许在他看来,无论是性别还是喜好,都是应该由自己而非别人定义的,在性别和性取向之间,没有太大关联。
星绮罗罗的手很巧,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一条粗长的蝎子辫就成功垂在了神斋宫朝歌的肩上,她的手摸着辫子结,看起来对这发型十分满意。
“谢谢你啊,绮罗罗。”
“用不着道谢。”
星绮罗罗摆正身体,厨师也在这时端上了菜,连带着一张用来放置菜盘的小矮桌一起抬了上来。
随着矮桌一张张搬上来,星绮罗罗也含着笑意和神斋宫朝歌闲聊,他摸了摸自己的寸头,头发已经长长了不少,只是他还是觉得有些慢:
“我本来是想着,等自己以后留了长头发,给自己绑的,但是练了半天,才发现我只会给别人编辫子,轮到自己给自己编就不行了。”
“这算什么?”
神斋宫朝歌在旁边,眼睛微微瞪大:“我给你编就行了,正好我也不会给自己编。”
“嘿嘿。”星绮罗罗的眼里漾出笑意。
饭菜全都上齐,食堂的菜式很简单,没有那么多花样。神斋宫朝歌面前摆着一碗白米饭,一道盐烤秋刀鱼,配上味增汤和一小份腌萝卜。
因为是晚餐,少盐少油分量还小。
星绮罗罗和她的一样,秤金次倒是将盐烤秋刀鱼换成了姜烧猪肉。
因为季节原因,三人的食欲都不算高,都是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在我们初中的时候。”星绮罗罗夹起一块鱼肉,表皮炙烤的微微发焦,散发出淡淡的香气,送入口中。
“小金就已经很受班上女生的欢迎了呢。”
秤金次没有接话,谈论前女友这种事一定会惹恼星绮罗罗地,他现在主动提起只是想发牢骚,在这时候还是装死比较明智。
“是吗?”神斋宫朝歌没有很惊讶的样子,反而平静的反问道:“那绮罗罗呢?”
“就我所知,也有不少同年纪地女生,比起强壮的猛男,更加青睐自带忧郁文艺气息的男孩子呢。”
“虽然说也有,但是我好像自那时开始,就发现自己比起女生,反而是男生更能吸引我的兴趣。”
星绮罗罗喝了口汤,表情有些郁闷:“说真的,当时还有点不适应,毕竟以前总觉得自己比较喜欢女孩子。”
“绮罗罗应该不算是不喜欢女生吧。”神斋宫朝歌提出了个设想:“或许绮罗罗只是对女生不会产生恋爱的想法呢?”
“毕竟就我个人而言,和绮罗罗相处和高兴嘛。”
“嘿~”星绮罗罗闻言笑了起来,眉眼弯成月牙状,“我也觉得和小歌待在一起和放松哦。”
他亲昵的挽住了对方的胳膊,这种亲近的小动作一下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两个人就像闺蜜一样和谐。
这种举动对于神斋宫朝歌来说,没有一丝的不适感,反而还觉得和朋友变得亲近了很开心。
只是就在这时,神斋宫朝歌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吸引的其他人的注意。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看,看见是短信时愣住了,直到星绮罗罗叫了她一声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
神斋宫朝歌没有瞒他,坦诚道:“是五条老师,叫我出去一趟。”
“应该是训练的事吧,你去吧。”
“既然这样。”
神斋宫朝歌起身,举起手机示意自己离开一会,接着便逐渐走远。
12. 第十二章
外面的天已经渐渐黑了下去,学校小路旁的复古木灯亮了起来,虽然做成了灯笼的样子,但里面果然还是灯泡。
夜晚的高专和白天的景色截然不同,白日里,高专富有年代感的建筑楼总是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就像待在寺庙或者神社里似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但到了晚上,这种感觉因为看不见建筑减缓了不少,只是晚风吹的窗柩吱嘎作响,夏季的蝉鸣配上一点光亮都没有的木屋瓦房,多少还是有些诡异。
神斋宫朝歌踩着木屐,鞋底踏上石子路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没有走的离食堂太远,按照短信上的信息到了食堂后面的一段小路上。
还未走近,就看见有个高大的人影靠在路灯旁,一头银发是如此显目,让人一看见他,就忍不住把注意力放在了他柔顺的银短发上。
“五条老师。”她走近几步,站在离五条悟三步远的地方,看见五条悟收回手机,微微侧过身,低着头盯着她。
“怎么了吗?”
听她轻声发问,五条悟挠了挠脖子,嘴角的笑意不知为何有些淡了,嘴唇微微动了动,说出一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一件事。”
神斋宫朝歌听后,一双眼睛在夜晚时流露出蜜色,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眼底带着明显的困惑。
“就是,你知道上面那群人吗?高专头上那些。”
“额……高层?是这样叫吗?”
“对对对,就是那帮老家伙。”
五条悟无奈地揉揉眉心,语气颇为不满,还有点讽刺的意味:“那群人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神斋宫家最后的小姑娘进了高专’,说是点名要见你。”
在他说到“要见你”这三个字时,神斋宫朝歌极为明显的退后了一小步,无意识的缩了缩指尖,脸上流露出抵触的感觉。
五条悟将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OK~”他拍了拍她的肩,似是想把她的不安拍掉,语气上扬,用像在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的幼稚的语调说:“了解了,没有说你一定要去,那群老家伙不理就对了。”
“其实……”神斋宫朝歌的双手抓着自己的衣摆,略显迟疑道:“我没见过那些人,也不能说是讨厌他们。”
“只是有点……觉得见到他们会被很麻烦的事情缠上。”
“嗯——”五条悟摸着下巴,似乎是认真思考了她的话,最后清脆的打了个响指:
“也算是吧,现在那群人主要是好奇,毕竟你们神斋宫家延续的时间据说不输上三家,在二十一世纪也算是很稀有的家族了。”
“嘛,既然你不算去见他们,那五条老师我也有些事要叮嘱你,第一,不可以再告诉任何一个人你的咒术是什么,你会用咒符是吧?”
“是、是。”
“很好。”五条悟低声一笑,声音里透着一股轻松愉悦的味道:“那以后,你在人前就用符咒术就行了,结界术这种东西,除了你的伙伴以及老师我,你不能再展示在任何人面前。”
神斋宫朝歌的瞳孔一阵收缩,眼底闪过一丝不解:“为什么?”
因为事情真的会变得很麻烦啊。
五条悟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神色凝重的少女,虽然不愿意让这些成年人世界的事污染到学生的心灵。
但有些事,告知她也是为了让她认清事情的严重性,而且如果是神斋宫朝歌的话,或许她反而会理解。
五条悟再次叹了口气,不过这回是表现出来了,他的声音也不再轻浮,反而转变为警告似的强调:
“解释起来很麻烦,你只需要知道,如果你的术式暴露,那么不管是高层,还是外头那些别有用心的诅咒师——”
脑海中,那个斜刘海扎着丸子头的身影逐渐浮现,五条悟的嘴角也耷拉下来:“那么不仅是你,可能就连亚纪子夫人都会受到威胁。”
“在那些人眼里,你会变成比特级咒具、甚至是更加稀有的存在。”
五条悟的话绝对没有夸张的成分,虽然结界术并不难学,像是连辅助人员都会用的【帐】。
可神斋宫朝歌的结界术不仅能够自由展开增幅咒力、增强咒术的结界,还不受人数限制,以及独有的被动术式,削弱结界内咒灵的实力。
尽管现在还只是雏形,但五条悟看得出来,她的潜力还远未被开发完全。
现在就还只是咒力、咒术增幅,到了未来,体术增幅、灵魂层度增幅、甚至于分摊致命攻击伤害,这些都是有可能做到地。
一个人变强很简单,但是想要在一瞬间大幅提升一大群人的实力,也就只能靠她独有的结界术了。
上一个拥有这般独特的结界术的人,就只有日本咒术界的根基——天元大人了。
像是神斋宫朝歌这样的结界师,要是被高层知道了……
会被软禁起来吧。
五条悟得出结论,看着面前年纪尚小,却比同龄人都要早熟的少女。她听完他说的话,眉头深深皱起来,眼底闪过一丝不安,最后抬起眼,认真的答了句:“我明白了,老师。”
“嗯~”五条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欣慰的笑意,没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乖孩子。”
乌黑柔软的发丝透着女孩的体温,带着些温热传到五条悟的手心里,像是猫儿在他的掌心蹭了一下,一股莫名的痒意爬上五条悟的肋骨处,他收回手。
神斋宫朝歌没发觉五条悟的异样,反而扬起乖巧的笑容,昏黄的灯光闪烁在她的双眸中,仰起头望着五条悟的眼神纯净无暇,流露出深深的信赖和坦诚。
“还有事吗?五条老师。”
五条悟稍微愣了一下,心底的异样使他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但在学生面前,他依旧还是笑着的:“不,你回去吧,高层那边我会去说的。”
神斋宫朝歌真诚的道了声谢,接着便转身离开了。
五条悟一时间没有动,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少女的背影,嘴角的笑意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一直盯着看了好一会,面色愈发凝重,直到那背影消失不见。
过了好半晌,五条悟才像如梦初醒般的回过神,他伸手摸上自己的后颈,真摸上了才发觉,这就是刚刚拍神斋宫朝歌脑袋的那只手,温热的触感好似还留在掌心。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后像是暗暗骂了一声,有些不耐烦的双手插兜,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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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连过去了半个月,三人都逐渐适应了高专的日子,虽然忙碌,却也可以忙里偷闲进行赌约。
这天下午,又是一节实操课,地点还是定在了室内篮球场。
神斋宫朝歌和星绮罗罗的锻炼计划已经初见成效,不仅如此,星绮罗罗还和神斋宫朝歌讨教了体操,比起武功那种一时间难以把握的运动,体操不仅更好上手,还能大大提升柔韧性和身体的协调性。
只不过比起传统追求艺术和美感的体操,两个人商量着,在某些动作上进行了改良,让体操动作能够配合实战,改为杀招。
比如这时,两个人从体育器材搭建了简易的障碍道,又搬来了练习击打的木头桩子,每天都会进行障碍和击打训练。
从起点出发,要先以高抬腿的姿势快速绕S形穿梭,随后要单脚踩着地木桩通过,紧接着便是一段连续爆发跳越障碍,落地后接翻滚缓冲,最后一个鱼跃俯身穿过横向路障。
全程两人都要背着至少五公斤的负重,速度越快、重心越稳越好。
而秤金次和五条悟就站在一旁旁观。
时间一长,已经变成了两个人互相督促训练,等到要实操的时候拉秤金次出来当陪练,而五条悟这个老师更是插不上话。
五条悟没说什么,可一直都在观察,发现他们选择了取长补短,比起一味去追求力量的增长,不如改为更适应自己术式的速度与敏捷。
聪明是聪明,只是……
秤金次看着远处刚刚还在训练,但不知碰到了什么,笑着打闹作一团的两个人,眉角滑下豆大的水珠。
“他俩……”
五条悟站在他旁边,听着秤金次缓缓说出后半句:“是不是太亲近了……”
秤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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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担心两个人会有什么,只是觉得比较他这个男朋友还在这呢,被当作了空气多少有些不爽。
五条悟则是望着远处的两个人,好半晌忽然冒出一句:“果然还是因为没有其他女性同学吗?”
秤金次听见这句话,这才记起,二、三年级都分别有一个学姐,只是他们作为前辈,早就很少需要五条悟手把手带着,自从有了单独执行任务的水平后,一个学期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面。
他们一年级很少有机会见到,更别提认识了。
还未等两人再说什么,另一边忽地又是一声“咚——!”的巨响,听起来是木头桩子没固定好,倒了下去,那个视角是有个障碍挡着的,秤金次那个位置看不见。
但紧接着,站在不远处的星绮罗罗神色紧张地跑了过去,五条悟和秤金次这才发觉不对劲。
“怎么了?”
两个人几乎是一瞬就赶到了他们身边,星绮罗罗已经把费劲压在神斋宫朝歌身上的木桩推开,这种训练用的,重量特地做成了同一个成年人一样重的木桩,至少有五十到六十公斤。
星绮罗罗伸手扶起她,神斋宫朝歌支起身体,想尽力在众人面前表现的若无其事,她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手上不停的在整理自己的衣服:“我没事,真的没事,压了一下而已,这种程度没什么。”
神斋宫朝歌讲述自己本来应该是在剪刀脚翻摔,但是用来固定木桩的障碍物挪位了,她就和木桩一起倒了下去,还很不走运的被木桩压住了。
五条悟把她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确认确实没有受伤,也没有呼吸急促、意识模糊的症状出现,应该是身上的负重替她分担了一下。
神斋宫朝歌自己准备的木桩,现在她自己被压到了,这让她觉得有点尴尬,不自在躲避与众人对视。
气氛有些僵硬,五条悟却在这时扬起了嘴角,语气轻松的开口打破了沉寂:
“绮罗罗。”
“是?”星绮罗罗被突然点名,疑惑的回头看着他。
“你陪神斋宫休息一会儿,五分钟后再继续吧。”
“可以是可以,但——”
星绮罗罗点头应了下来,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五条悟身上,只见他双手插兜往前走去,头也没回,叫上了秤金次:
“秤金次小同学,你和老师我一起再检查一下他们的路障,还有木桩的固定情况。”
“嗯?哦。”
秤金次听后便抬脚跟了上去,神斋宫朝歌见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星绮罗罗用眼神制止了。
他冲她摇了摇头,她闭上嘴,由着星绮罗罗拉着她到一旁坐着休息。
两个人抱着膝盖坐在一起,看着远处的两个男生在那些路障间帮他们重新固定好木桩,还帮忙修正了些有安全隐患的地方。
星绮罗罗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语气里罕见变得严肃:“就让他们帮帮忙吧,有时候学生要是特别不依赖老师,那老师也会寂寞的吧。”
“是这样吗?”神斋宫朝歌侧过脸,眼神黯淡下去,语气有些低落:“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我不该做这个路障的——”
“不。”星绮罗罗温和却坚决的打断了她的话,否认说:“这是我们两个的决定,也是他们默许的,如果你受伤,那么就应该是我们都有问题。”
两人对上视线,都从彼此的眼眸里看见的愧疚与失落,只是星绮罗罗眼底的失落很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坚定:“小歌,我们是同学,也是同伴。”
“以后我们还会一起行动,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到那时,我们会需要彼此的帮助。”
神斋宫朝歌闻言顿住了,眼睛无意识地睁大。
“所以,请你不要老是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多依赖一下身边的人吧。”
神斋宫朝歌的脸上空白了一瞬,浅色的眼眸中,各种情绪就像打翻的调料盒,混合在一起,最后化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爬上心头。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她无意识的看向远处的两人,不知沉寂了多久,才缓缓说出一句:
“谢谢你,绮罗罗。”
13. 第十三章
一个月的期限很快就到了,为了这一天,神斋宫朝歌和星绮罗罗可以说是做足了准备,就在他们摩拳擦掌,准备再次挑战秤金次时,五条悟却在这时宣布了一条让他们惊掉下巴的消息。
白发的蒙眼男子含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态度散漫的站在篮球场的中心位置,语气悠扬的说:
“今天,你们的对手是我。”
他看了看秤金次:“三个人,允许使用术式,只要在我手底下坚持过五分钟,就算你们过关,这场赌约的奖金就都归你们。”
说着,他的手指抚上双眼缠绕着的绷带:“出于公平,我不会使用领域,也不会用大范围杀伤技。”
五条悟张开双臂,真诚的向着三人发出邀请:“怎样?要来吗?”
神斋宫朝歌与星绮罗罗交换了个眼神,秤金次的选择根本不用猜。
仅仅在几秒内,星绮罗罗毫不犹豫地朝着前方的秤金次跑去,秤金次极其娴熟的伸手往后一捞,身材纤细的星绮罗罗在他手里就像一片羽毛一样轻。
下一秒,他便像是投掷长枪般将星绮罗罗掷向了五条悟。
而后方的神斋宫朝歌也没有闲着,她往前踏出一步,内心默念:
【禊祓结界·八叶瑞垣】
刹那间,结界宛若气泡般,以神斋宫朝歌为中心,蔓延开来,直到覆盖住整个室内篮球场。
另一边,面对向他飞来的星绮罗罗,五条悟嗤笑一声,身上的无下限的没有发动,他只是淡定地伸出手刀,直接从星绮罗罗的下巴处往上方一推。
星绮罗罗却立时反应过来,被推翻后直接一个漂亮的后翻落地,紧随其后的便是三人中体术最强的秤金次猛烈如虎的攻势。
在结界的增幅下,秤金次的的拳劲愈发恐怖,他与五条悟打在一起,秤金次的拳头呼啸的砸向对方。
与表情凝重认真的秤金次相比,五条悟就更加游刃有余一些,含着淡淡的微笑,将秤金次的每一次攻击都轻松化解。
秤金次不满的“切”了一声,加大了拳头上的力气,可五条悟在此时也已经厌倦了,他发力直接一把拦住了秤金次的腰,随后直接一个后摔——
“咚!!!”
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另外两人的心都猛地一颤。
可就在这时,星绮罗罗抓紧机会,猛然出击,向着五条悟的侧面扑去。
而方才还被摔在地上的秤金次也不知何时重新站了起来,正轮足手臂正要挥拳击去,一时间,五条悟被左右包抄,可他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反而弧度愈发大了。
但下一秒,出乎五条悟预料的是,两人的攻击在靠近他时就改变了手势,两张明黄的符纸被贴在了他的衣服上,而这之后,星绮罗罗发动术式,让他和秤金次在刹那间离开了五条悟的周身范围。
这两人还未落地,等待已久的神斋宫朝歌瞄准时机,双手掐诀:
【楔祓·爆!】
符咒上的血纹爆发出刺眼的红光,然后轰然爆炸!
“嘣——!!!”
轰然巨响中,烟尘弥漫。
秤金次和星绮罗罗同时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爆炸中心。他们...成功了吗?
烟尘散去,五条悟的身影逐渐重新浮现,他黑色的教师制服上出现了一道明显的焦痕,但除此之外毫发无损。
“就这样?”五条悟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尽管他没有想嘲讽的意思,但这幅样子在其他三人眼里变得尤为欠打。
不过三个人原本也没有抱有侥幸,觉得这点招数就能拿下五条悟。
紧接着,秤金次再次上前与他扭打在一起,他的拳风凛冽,五条悟却只是侧身一让,反手一掌拍向他的后背。
这一下动静虽不大,可秤金次却好似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某处好像碎裂了。
秤金次的口中赫然喷出了少许鲜血,剧烈的疼痛没能使他退缩,反而是一股疯劲爬上了他的脸庞。他抬手擦去了嘴角的鲜血,继续投身与疯狂的攻击中。
另一边,神斋宫朝歌和星绮罗罗互相朝着对方奔去,在身形交错时伸出手臂,从对方手里拿到了什么东西。
接着继续奔跑,呈圆形将室内篮球场跑了一圈,一边跑一边将什么贴在了墙壁上。最后两人同时刹住,远处的秤金次看见后猛地往后一退,退出了圆的范围。
很快,五条悟忽然感到身体被某种巨大的引力牵引、撕扯,朝着一处地方被猛地吸了过去,而后背在触及墙面的一瞬间,墙上的符咒被瞬间引爆。
“嘣!!!”
可这并未停下,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吸引加爆炸,五条悟的身体就像漂浮在空中的树叶,只能被动的被牵扯,然后触碰到爆炸的符纸。
爆炸声好似被谱成了一长串的乐曲——嘣!嘣!嘣!嘣!嘣!
当最后一声爆炸响彻在场内,有了之前经验的秤金次和星绮罗罗立时飞奔而去,架起拳头就要朝着烟雾中心攻去——!
可下一秒,两人却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再一看,烟雾散去,两人挥出的拳头被五条悟游刃有余的拦了下来,方才的爆炸还是未能在他身上留下除了残渣以外的痕迹。
五条悟的手抱着两人的拳头,他们全身用力,都无法挣脱,他见状,轻笑着开口,目光放在了剩下的神斋宫朝歌身上:
“没招了?”
她咬紧牙,拳头无意识的攥紧,神经紧绷成了一根细线。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忽然,什么东西好像闪过她的视线,接着她没有一丝犹豫,笔直的朝着五条悟的方向跑去,却并未有准备攻击的动作,好像只是为了跑过来一样。
随即,五条悟感觉到自己掌心包裹着的拳头变了,他连头都没有转,就发现果然,原来秤金次的位置已经变成了神斋宫朝歌,而向他冲来的人也变成了秤金次。
“嘿——!”
秤金次一个箭步,手臂上的肌肉膨胀,爆发出极惊人的力量!
只见他忽地抱住了五条悟的胸腹,以左脚为轴心,身体如龙卷风般旋转,将五条悟整个人抡到了空中,后背划出了一条完美的弧线,然后——
砰!!
□□撞击地面的闷响在耳边响起。秤金次没有松手,他借着下坠的力量,将全身重量集中在肘部,狠狠砸在五条悟的胸口。
可接着,他发觉预想中的肋骨碎裂的声音没有从肘关节传来,不仅如此,手肘下也没有□□的触感,就好像——根本没碰到一样。
“哈~”
身下的五条悟笑着咧开嘴,嗓音低沉,拖着长长的腔调:“这招还算是有点看头。”
“但是——”
只是呼吸间,一股巨力猛然掀来,三人的身体像破布娃娃般腾空飞了出去,眼前的世界霎时间天旋地转,风声在耳边尖啸。
随着“咚——”的一声,神斋宫朝歌的后背撞上了距离她最近的一个篮球柱,这种柱子一般都会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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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棉,所以她的后背没有受到太大创伤。
“砰!”
她循声抬起头,惊讶地睁大的眼。
发现星绮罗罗在她上方,屁股不偏不倚卡进了篮筐,整个人像被倒插的竹竿一样悬在半空。
这个姿势极其尴尬,星绮罗罗恼怒的涨红了脸,他徒劳的蹬着腿,嘴里发出不甘地叫喊声:“可恶啊——!”
就在他好不容易把自己拔出来的时候,体型最大、掀飞的也是最远的秤金次破空而至,也是被甩出最远的一个,眼瞧着就要重重的砸向墙壁——
神斋宫朝歌和星绮罗罗在他砸到前先一步赶到他身后,两个人一左一右扶着他的手臂往前推,脚下在地板上磨出几道长长的痕迹,但总算以一个较为温和的速度停在了墙边。
“呼。”
三人同时松了口气,随着神经放松,身体也不自觉的瘫软下去。
神斋宫朝歌贴着墙坐下了,星绮罗罗将头歪倒在了她的肩上,秤金次则是将头枕在了星绮罗罗的大腿处,三个人七仰八叉的倒在一起。
五分钟到了,在这以前,他们从未觉得五分钟如此漫长,简直是度秒如年。
五条悟插着兜,拖着步子走向他们,嘴角含着笑意,悠然说着:
“嘛~就一年级来说,做的已经很好了。”
边说,他还边弹了弹身上的灰:“虽然水平还是不够,但是进步速度值得夸赞。”
神斋宫朝歌和星绮罗罗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只因他们很明显还是被嘲笑了。而比起这个,秤金次的重点还是在赌金上,哪怕已经累的举起根手指都费劲。
嘴里仍是挣扎着吐出几个字:“赌、赌约……”
“嗷——”五条悟恍然大悟般的叫了一声,接着勾起嘴角:“没问题哦,但是高专给你们办的个人银行账户还没下来,保险起见,这笔钱先放我这里,等之后再发给你们。”
秤金次闻言极为不满的“哈?”了一声,斜着眼看着五条悟,那表情好像就在说:你这说词和那些帮忙把压岁钱存起来的家长有什么区别?
“别这样看着我嘛~”五条悟抱着双臂:“老师我像那种耍无赖的人吗?”
这话一出,三个人看着他的表情瞬间统一:你别说、还真像。
“喂喂喂,你们这样就算是老师我也会伤心的哦,行了,都别坐着了。”
五条悟俯下身,蹲在三人面前,伸手拉了秤金次一下。秤金次现在累的不想动,被他硬拽起来时不耐烦的问了一句:
“干嘛啊?”
五条悟手上一使劲,体型硕大的秤金次就像只小狗崽一样被他单手拎了起来,他缓慢站起身,将秤金次放在地上。
他站直身体,看着神斋宫朝歌也逐渐站了起来,还扶着星绮罗罗,勾起唇角:“今天还有很多时间,作为庆祝特训月的结束,五条老师请吃饭哟~”
“真的?”星绮罗罗惊呼一声,看向同样两眼放光的神斋宫朝歌,很明显,为了特训,两个人已经快一个多月没有正经进市区吃馆子了,现在看见食堂的鱼就没食欲。
两个人相视一笑,同时举起手,“啪”一声,清脆的击掌声响起,五条悟站在一边掏出手机,准备查找餐馆:“你们想吃什么?这一个月你俩最辛苦,你们来挑。”
“我们只有一个要求……”星绮罗罗脸色一黑,不悦的回忆涌上心头,而神斋宫朝歌也是一副后怕的模样。
“不要吃鱼,拜托了……”
14. 第十四章
“干杯——!”
玻璃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四人坐在古色古香的深木色包厢里,暖光营造出温馨的聚餐氛围。
星绮罗罗喝下一大口可乐,冰镇的碳酸饮料在夏日简直就是续命水,他极其满足的赞叹了一声:“啊~还好现在还没到晚饭的点,不然我们就要排队了。”
其他人赞许似的点点头,几人选来选去,最终还是选了一家位于东京港区赤坂的和牛专门店,这家店以高品质的和牛著称,又以“冷涮肉片”和“寿喜烧风”而闻名。
神斋宫朝歌和星绮罗罗选择了夏季限定地冷涮和牛寿喜烧风套餐。
优质的黑毛和牛切成薄片,轻微烫后放在冰块上冰镇,吃的时候夹起一块,放进浓郁顺滑的鸡蛋液里蘸一蘸,如果喜欢甜口,还能加入味醂和高汤调制的甜咸口味特制酱汁。
接着将裹上酱汁的薄片一口吞下,和牛薄片在接触舌尖的瞬间,脂肪如丝绸般化开,一时间牛油的香气充盈了整个口腔 ,经过冰镇的瘦肉带来弹牙的绝妙口感。
他的指尖不受控制的蜷起,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线,闪着幸福的光芒。
“好吃的舌头感觉都要化了~”
星绮罗罗幸福地捂住脸颊,这个人似乎被这佳肴吸走了神智,不受控制的靠在身边的秤金次身上。
神斋宫朝歌的眼眸瞬间就亮了起来,仿佛涌动着一片星光,内心升腾起巨大的愉悦,喉咙中溢出一声喟叹,像是在赞同星绮罗罗地话。
“那么开心吗?”
“嗯!”
五条悟坐在神斋宫朝歌身边,她睁着明亮的眸子,闻言看向他,眼底闪着幸福的光芒,鼓起的双颊让她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只进食的仓鼠。
五条悟嘴角含着浅笑,伸手将纸巾推到她手边。他算是看出来了,高专的食堂把学生们憋坏了,要和夜蛾校长聊聊吗?
他抿了一口可乐,目光放在了对面的两个学生身上。
秤金次和星绮罗罗两个人难得放松一下,原本就还在热恋期的一对小情侣更是不再收敛。
星绮罗罗亲昵的挽上秤金次的胳膊,秤金次一手拿着啤酒,一边还侧着头,和星绮罗罗低声说着话。
不知道秤金次悄声和他说了什么,星绮罗罗的脸上飞起红晕,耳朵尖红的能滴血,低声浅笑。
看反应就能看出来,是在讲小情侣之间的小话。神斋宫朝歌又夹起一片肉,熟练的装作没有看见。
五条悟更是不会多说什么,在他看来只要别太过分,少年时青涩的恋爱也是值得珍视的东西,更别说两个学生都不是什么轻浮的人,不会出现什么因为恋爱问题搞得不愉快的情况。
在这时,五条悟的注意力忽地落在了身边的女生身上,似乎是在想什么问题,只是沉默的吃着东西。
嗯……好吧。
“啪啪!”五条悟清脆的拍了几下手:“好了好了~”
他嘴角扬起弧度,语气浮夸且散漫:“虽然很不想打断你们这对小鸳鸯,但有什么事你们回了学校想怎么独处怎么独处,因为今天不仅是庆祝你们赢了赌约的聚餐——”
“还是我们举办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校一年级三人的联谊会的聚餐!”
“啥?”星绮罗罗闻言露出了不可置信地表情,他长大了嘴巴:“我们已经入学一个月了你才想着办联谊会吗?”
五条悟平静反问:“不行吗?”
“额……”神斋宫朝歌闻言扯起嘴角,露出了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表情:“也不是不行,但是……”
“好!”五条悟大喝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接着便如火如荼的招呼起来:“既然如此,今天的一年级联谊会就只有一个目的——让大家更了解你们最英俊强大的五条老师我!”
“有什么问题尽管问,老师很乐意和可爱的学生们进行深入的心灵交流。”
五条悟一边说,还一边做着浮夸搞笑的表情,神斋宫朝歌看着他耍宝,被逗的笑起来,眼睛弯成一道月牙。
“那么,谁想先问一个问题?”
“我来吧。”虽然星绮罗罗不知道为什么要举办这个联谊会,但是对五条悟他们还是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的。
星绮罗罗放下筷子,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联谊会上,听着他问道:“五条老师是出身于那个传说中的五条家吗?”
“欸~”五条悟拉着长长的语调:“当然啦,毕竟这日本应该找不出第二个以五条为姓氏的家族了吧。”
日本的姓氏约有13万个,其中常见的100个姓氏覆盖了33%的人口,剩下罕见的姓氏最少的全国可能只有十几个人使用,“五条”这个姓氏就是其中之一。
“小歌的姓氏也一样呢,高专好像是咒术世家的人比较多呢。”
“其实也不是哦~”五条悟笑着否决他,解释道:“那些老家伙们其实也不怎么愿意送孩子到高专来,传了那么久的世家,会更愿意由自己家的人来教授新一代的年轻人。”
“不然的话,为什么今年一年级会只有三个孩子,那些老头只是死亡率下降了,又不是出生率下降了。”
“噗!”
五条悟毫不客气的嘲讽引得神斋宫朝歌忽然嗤笑了一声,她立马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捂住自己的嘴,眼神示意自己不是故意的。
“抱歉。”
不过还好众人的注意力很快就移开了,再次集中在了五条悟身上,这回到了秤金次问问题,而他的问题也是丝毫不出众人的意料:“五条老师你——到底有多少钱?”
五条悟这回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给他抛出了一句话:“你心里想一个数字,然后再放大一百倍。”
秤金次的眼睛微微睁大,看着五条悟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可乐,然后不咸不淡的又添了一句:“而这还不到真正数字的百分之一。”
霎时间,秤金次看着五条悟的目光变得异常狂热,仿佛在看着一个行走的纯金人,眼里既是惊讶又是克制:“骗人的吧。”
“哈~”五条悟没有多少停顿,接着便侧过头,看向了最后一个人。他歪着脑袋,用着像是在哄小朋友的语气,唇角勾起一丝清浅的笑意:“你的问题呢?小歌~”
神斋宫朝歌被这称呼微微吓到了,她像是条件反射般的侧过了脑袋,与五条悟对上了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称呼落到五条悟的嘴里念出来,就总是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好在神斋宫朝歌没有纠结这件事,她托着下巴,半垂着眼眸思索了一会儿。
“那……”神斋宫朝歌抬起眼,眸底透着好奇与疑惑:“我听家入老师说,五条老师和家入老师以前也是东京咒术高专的学生,说是那一届是三个人——”
“另一位现在在哪呢?也在当老师吗?”
这话一出来,场内的气氛就有点不对劲了。星绮罗罗敏锐地捕捉到,五条悟方才还含着的笑意已经散的一干二净,一股莫名的凉意爬上脊背,紧张的氛围顿时笼罩住了整个包厢。
神斋宫朝歌顿时反应过来自己问错话了,脑子里一片乱麻,马上便改口为道歉:“对、对不起,我不该随意打听老师的隐私。”
“请忘了这个问题吧。”
许是五条悟反常的沉默令她感到紧张,她情急之下竟然抬手抓上了五条悟放在腿上的手,指节摸上了她微凉的掌心,还抓着晃了晃,眼神焦急的望着他,似乎是想要让五条悟回过神。
这个法子确实有用,至少五条悟确实回神了,他无意识地蜷起僵硬的指节,却在触碰到少女柔软的指尖时,如触电般自然的抽出手,将那副没心没肺的笑容又挂回了脸上。
“没有没有——”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将话题重新引回了刚才的问题上,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谈起。
见状,神斋宫朝歌便觉得是自己真的问到最不该问的事了,于是急忙改口:“不,请忘了那个问题,让我重新问一次吧。”
她眼珠转了转,很快便又想到一个:
“关于五条老师的【六眼】,我们一直都只是听说,并不太了解。”
“老师可以小小的为我们讲解一下,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吗?”
五条悟先是静默了一瞬,似在调整自己的心绪,很快,他又笑道:“这个呀,其实非常简单。”
在场的三人都看出他不想谈论刚才的事,于是十分默契的将刚刚那一幕翻了过去,改为聚精会神的听着五条悟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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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五条悟单手捧起了装着可乐的玻璃杯,展示在三人眼前:“好,请看!”
三人将脑袋凑上去,仔细观察那个玻璃杯,星绮罗罗盯了半天,直到眼睛都干了,他挠挠头:“什么啊,这不是什——嗯?”
蓦然间,他的眼睛微微睁大,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神斋宫朝歌歪着头,鎏金色的眼眸正对着杯底,她伸出手指,试探着戳了下杯底与五条悟手掌相接地地方。
“果然……”
她发出一声喟叹,如她所想,杯底压根就没有碰到五条悟的手掌,而是——被他手上的另一种“东西”给捧住了。
“这是什么?屏障吗?”
听见秤金次好奇的发问,五条悟轻启嘴唇:“算是吧,但是没有那么单纯。”
“将杯底与我的手掌分开的,是某种类似收敛的无穷级数,能够改变接近我的东西流动的时间。”
“不过,要严谨来讲的话,这个说法也不够准确,大致能理解就行了。”
说完,为了更好的讲解,他将杯子向上一抛,褐色的液体倾倒了出来,却在以一种人类肉眼可见的极缓慢速度分解为水珠,然后飘在了五条悟的四周。
“这是……”
神斋宫朝歌试着伸出手,去拿那漂浮在半空中的杯子,可手在伸出去的途中,无论她的手臂如何往前用力,都好像被巨大的阻力给拦住了,硬要形容一个感觉的话……
那就是好像在深海里,在巨大的重力下想要伸出手去捉近在咫尺的小鱼一样,是种……很奇妙的感觉。
与此同时,星绮罗罗和秤金次也算是粗浅地理解了所谓【无下限】的构成,两人都在背地里捏了把汗。
还好,还好今天五条老师在赌约时放了海,这可能也就是为什么无论是拳击还是爆炸符,都没能伤到五条悟的原因了。
那些冲击力早就被以一种无限放慢的速度被五条悟完美规避,这些攻击方式对五条悟来说根本不能看。
不过,这也不能算是他们地问题,是对手太强,不是他们太弱,毕竟在五条悟面前,谁又能真的自称强者呢?
比起两人背地里的庆幸,神斋宫朝歌反而是一副惊喜的模样,像是一个孩子发现了一颗极为美丽的石子,莹润的双眼里含着真实的笑意。
“真是神奇,这就是传说中的‘无限趋近于零’吗?”
五条悟看着她,笑着调整了下术式。她的手得以恢复了原来的速度,依旧被锢住的只有那些分散成一滴一滴的可乐。
神斋宫朝歌拿着杯子,移动杯口,像是鱼儿吃下小虾米一般,将水滴一点点的倒回杯子里,在“鱼儿”吃下最后一只“虾米”,一杯可乐又重新出现,她将它稳稳的放回五条悟的面前。
“谢谢~”
五条悟调笑着和她道了谢,不过神斋宫朝歌知道,比起道谢,倒不如说这句话是故意在逗她,毕竟是五条悟的配合她才能这样玩的。
“不客气~”
神斋宫朝歌仿佛已经忘了片刻前僵硬的氛围,极其难得的起了玩心,也像一个幼稚的小孩一般回敬了五条悟的逗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任谁都看不出刚才发生了什么尴尬的事,四个人就在这样的闲聊间吃完了这顿饭。
等他们从店里出来时才不到晚上六点,星绮罗罗在看见时间时也不由得感叹,他们这回的晚饭确实吃的太早了。
五条悟点开电话界面,看着他们问了一声:“如何?你们还想在外面多玩一会吗?”
秤金次搂着星绮罗罗,闻言勾起嘴角:“啊,我们可能要在外面再待会,难得结束了训练。”
“我和小金想要再逛几圈再回去。”星绮罗罗的脸上闪着愉悦的笑意。
“OK~那玩的愉快。”
两个人亲密的挽着胳膊,星绮罗罗侧过头和神斋宫朝歌摆摆手:“拜拜,小歌。”
“既然这样~”五条悟在这时微微垂下脑袋,低着头看着身边的少女:“接下来就是五条老师的私人陪同时间~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嗯……”只见少女很认真的思索了一番:“好像还真有个地方想去。”
“是哪里?”
15. 第十五章
东京的夕阳是美丽的品红色,云间的月亮已经悄悄冒出头,四周的建筑都亮起了花红柳绿的灯牌。
赤坂这个地方,每到这时街上往往全是下班后的上班族,还有放学出来聚会的学生们,少年人脸上的笑容,和上班族凝重疲惫的脸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在人群中,五条悟高大的个子更显得格格不入,有路人注意到了这位奇怪的绑着绷带的白发男子,却也只是好奇的投来目光然后小声嘀咕了一句:“是cosplay吗?”
“好了别看了,快点走。”
接着便被同伴拉走。
五条悟的【六眼】让他将这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但他现在的注意力都在手上的袋子上,对外界的喧闹充耳不闻。
神斋宫朝歌怀里抱着一个甜点盒,从她满足的笑意和轻快的步伐就能看出,她现在的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这么开心吗?”
“是啊。”神斋宫朝歌笑着转向五条悟:“终于买到了,还以为会错过夏季限定呢。”
“而且老师明明比我还高兴啊。”
和她一样,五条悟的胳膊上也背着个甜品袋。而五条悟整个人都仿佛洋溢着一种欢快的氛围,要是在动漫里,现在他身边肯定会冒着象征愉悦的温馨圣光,咧起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是吗?”五条悟挠着头大笑起来:“被看穿了,真是令人害羞啊哈哈哈哈哈哈——”
才怪,你明明一点没觉得害羞。
神斋宫朝歌内心犯嘀咕,面上却仍是笑着。
夏季限定的柚子千层酥,而且那家店的限定甜点都是不会再返场的,错过了就再也等不到了。
五条悟这几天其实也是一直想抽空来买,可又是任务又是学生的训练,二年级的学生也很忙没法把任务丢过去,心里忐忑了好几天了。
这次四人刚好就在距离甜品店不到一百米的餐馆聚餐,很难不怀疑五条悟是有意而为之。
“不过话说回来,我本来以为你比较爱吃甜的。”
五条悟这番话,让神斋宫朝歌不觉想起了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两人好像就是因为甜点认识的。
“但是之前看你喝的下去纯黑咖,原来你是属于没什么特别偏好的那类吗?”
“这个嘛。”神斋宫朝歌抬起眼,望着他说:“其实我是比较喜欢甜的,喝黑咖啡大多都是为了提神。”
“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在学校睡得不好,想家了?”
神斋宫朝歌连忙否认:“我没有,我早就已经过了需要家长在身边的年纪了。”
“就是……”她动了动唇,刚想开口,却把原来准备好的话咽了回去,只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就只是单纯是觉轻,睡得比较少而已。”
“这样吗……”五条悟当然看出原因肯定不止这些,只是他没有再追根究底,小姑娘有自己的秘密没什么,等到她想说了自然会说。
不过看之前她面不改色,一口气将一整瓶黑咖啡干了下去,还着实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星绮罗罗只喝了一口她买来的黑咖啡,一张脸顿时苦的都皱了起来,扭曲成一团,之后无论她怎么好说歹说,星绮罗罗都不肯再试第二口了。
之后,五条悟就联系了伊地知洁高,让他开车过来接他们,在等待期间,两个人在路边买了两份冰淇淋,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吃了起来。
五条悟咽下一口,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对了”,他微微侧过头,看着身边的神斋宫朝歌:“关于刚刚饭桌上的问题——”
“欸?”神斋宫朝歌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题吓得一抖,勺子上的冰淇淋掉回杯子里,她睁大眼,嘴角垂了下去:
“不是说好忘了吗,我不该提的——”
“不。”五条悟此时已经不复之前的幼稚轻浮,而是摆上了认真的样子,温和却坚决的制止了她:
“这没什么,硝子能够告诉你,是因为她已经接受了这件事。”
“但很抱歉,老师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还小不需要知道这些。”
他望着她,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问题,当年的事也是,要不是因为我……”
她看着五条悟嘴角的弧度,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他并非是在笑着,只因那笑容无比虚假。
其中暗含了某种悲伤和无奈,以及各种情绪杂糅在一起,眼前的人要谈论的,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话题,或许……还会无比残酷。
“不。”
神斋宫朝歌出于某种直觉,她打断了五条悟的话,反而坚定地告诉他:“请不要这样说。”
“虽然我不知道老师你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少女明亮的金色眼眸中透着坚毅,与他对上视线,极其认真而且清晰地说道:
“但是我知道,当年的五条老师,绝对也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
“没有人会愿意与自己相伴三年的同伴分别,也没有人应该揽下这个责任。”
五条悟一时间被这话说的愣住了,眼前的小姑娘轻轻垂下眼睑,再抬起时,眼底划过一丝坚决:
“所以,请不要说这是老师的问题了。”
话音落下,两人忽然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神斋宫朝歌说完之后又是懊悔,懊悔自己不该随意评价别人的私事。
但是、但是……
她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裙摆,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好让自己至少不要在现在失态。
神斋宫朝歌承认,评价别人的事是她不对,但是五条悟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好老师,虽然成天总是不着调的样子,但是她能感觉到五条悟一直都在以另一种方式关心他们。
他会用秤金次容易上套的赌约来帮助他们训练,在面对资质不同的学生时,他也没有硬要按着固定那套来,反而鼓励她和星绮罗罗去选择更加适合自己的训练方法。
训练场地出了问题,五条悟就带着秤金次从头到尾排查了安全隐患,还替他们和夜蛾校长申请了更多地器材。
就算有时会乱布置跨等级的任务给三人做,但是也从来没有真看着他们出事。相对的,他对学生的关心从来也没说出口过,而是选择了默默的保护着他们。
正因如此,神斋宫朝歌才不愿意五条悟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好像他强大他就应该为所有的意外负责,这是不对的。
这世上没有谁一定要帮助你。
神斋宫朝歌一直这么认为,所以她才珍视每一个向她释放善意的人,就好比星绮罗罗和秤金次,如果他们心怀恶念,那么完全可以在某些她主动揽责的时候选择沉默,可他们没有。
那么,神斋宫朝歌也不会这么做,她私心希望五条悟不要这样揽责,不要将一切过错归咎于是自己没有做好。
五条悟沉默良久,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她,忽然,嘴角上扬:“这算是……偏袒吗?”
神斋宫朝歌听他说完话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回答道:“对!就是偏袒。”
“五条老师是个好老师,我作为学生我为什么不能偏袒,老师就是没问题。”
她提高了音量,像是为自己的话造势,但似乎是第一次和人耍无赖,就算声音没有露怯,脸也已经涨得通红。
五条悟一时没接话,手上的冰淇淋杯已经化开,水珠顺着他的指尖滴落,传来些许痒意。
神斋宫朝歌忍不住闭上眼,她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这样的话,害羞之余也十分紧张,而就在这时,五条悟突然伸手,温暖的掌心放在了她的头顶上。
“我知道了。”
五条悟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语调比平日里软了不少:“谢谢你啦。”
“大人的事大人自己会解决,你还小,要先享受一个孩子应享的权利,胡闹闯祸才是你应该做的事。”
她抬起眼,撞上了五条悟的视线,时间一下子仿佛被拉长,一分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而这时,他突然站起来高声喊道:“伊地知——!”
“欸?”伊地知洁高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神斋宫朝歌回过头,看见伊地知洁高把车停在路边,正准备打电话找人。
“在这里在这里~”
“五条先生,怎么这么突然——”
伊地知洁高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的弯着腰缓了口气,好容易缓过来才接着说:“突、突然打电话。”
“哦——”五条悟的声音毫无起伏,向他指了指身边的神斋宫朝歌:“你先把她送回高专吧,不能让出租车司机接近高专的位置啊。”
“欸?没、可以是可以,五条先生不一起吗?”伊地知在面对五条悟时总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被五条悟折磨。
“我还有点事,先不回去了。”这句话是对着神斋宫朝歌说的:“其他两个好像要在外面玩的晚一点,反正明天是周六,高专不强制住校,你要记得快点回去,别在外面待太晚。”
“啊?哦。”五条悟说的太快,神斋宫朝歌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推上了后座,关上了车门,隔着车窗和她挥手道别。
等回过神时,她已经坐在回高专的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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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地知洁高坐在前面开着车,熟练的打着方向盘,静默片刻,他终于没忍住,看了看视镜里坐在后座的小姑娘。
“神斋宫同学,是吗?”
“嗯?”
“是,有什么事吗?伊地知先生?”
这好像是神斋宫朝歌第一次与伊地知洁高单独相处,在这以前,她对他的印象始终停留在是辅助人员上。
伊地知洁高一早就看出来,这个新的孩子比起另外两个要更加省心懂事,觉得她应该是被五条悟刚才的举动给吓到了,便缓声安慰道:
“神斋宫同学不用害怕,五条先生的性格是有点恶劣,这是他正常的社交方式,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他这么一说,神斋宫朝歌反而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好奇的朝他投去目光:“恶劣?说的是五条老师吗?”
“我没觉得五条老师有哪里恶劣啊。”
“啊?是、是吗,那太好了哈哈哈……”
伊地知洁高干笑了几声,心里的小人几乎是声泪俱下的控诉大喊:总是只对我一个人那么恶劣呜呜呜呜呜——
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啊?!
“噢、对了,伊地知先生。”
神斋宫朝歌看着车窗外,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怎么了?”
“您知道五条老师高专时期是什么样吗?”
“啊啊五条先生……高专时期?!”
伊地知洁高猛地一回头,双方都被彼此吓了一跳:
“车啊!车啊!看前面啊伊地知先生!!”
小姑娘的脸霎时间被吓得煞白,下意识的抱紧了腿上的甜点盒。
“抱歉抱歉!”
伊地知洁高连忙转回去,猛打了几下方向盘,车子再次平稳的驶向路面。
“那个……”伊地知洁高额上冒出冷汗,他强挤出一个笑容,一副想问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问的样子,最后还是咬咬牙问道:“我能问一下,你是为什么突然想问这个的吗?”
“额。”神斋宫朝歌如实将餐桌上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就是这样,我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五条老师执着这么多年。”
“所以伊地知先生,可以告诉我吗?”
“这个嘛……”
伊地知高洁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心虚的目移,嘴巴死死抿成了一条线,后背顿时出了一大片冷汗。
如果五条先生都没有主动告知的话,他要是擅自和学生说了这些,会被杀的吧……
“伊地知——!”
脑海中,五条悟化身了一头长角的大魔王,双眼泛着血红色,仅用两根手指就将他拎了起来。
“你和我的学生们说了些什么——!”
五条魔王的口中喷出烈火,巨大的声音传入耳中,震得地面都在颤动。随后,他五条大魔王甚至没有想听他的解释,拎着他衣领的手指一松,巨大的失重感席卷了他的身体,就这样落入万丈深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伊地知洁高突然怪叫了一声,把后座的神斋宫朝歌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
“不、没事。”对上少女关怀的眼神,伊地知洁高稍微冷静了点,发现是自己脑补的太多了,竟然没有忍住叫出了声。
“咳咳,神斋宫同学。”
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神斋宫朝歌投去了疑惑的目光,只见伊地知洁高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凝重,他认真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只能透露,五条先生的那位同期生,现在还活着。”
“还活着?”神斋宫朝歌本来想问:那为什么会和五条老师闹成这样?
但心里突然冒出了个猜测,只是这想法太过离谱,她下意识的想要否决,伊地知洁高却看出来她在想什么,给她投去了一个默认的眼神。
这回轮到神斋宫朝歌惊讶了:“真的?”
能被高专除名,也不再受咒术高层管控,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已经去世了的咒术师,而另外一种则是——他触犯了咒术师的红线,甚至有可能……杀了人。
一时间,车内陷入了死寂,两人不再交谈,神斋宫朝歌也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她侧过头,看着窗外的街景,霓虹的灯光已经逐渐离他们越来越远,取而代之的是黑暗的树林和一望无际的沥青路。
天边明月高悬,数十年如一日的月亮没有一丝改变。
只是对于某些人来说,曾经并肩行走在月亮下的人,再也不可能变回以前了。
16. 第十六章
【不过,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神斋宫朝歌站在一处楼顶,皮鞋踏过水泥地,鞋底摩擦出声,微风吹过她的裙摆,在这炎炎夏日带来些许凉意。
【什么?】
秤金次的气息有些不稳,似乎是正在全速奔跑,目光如炬地死死盯着前头的黑影,那是一只攻击力不强,但是速度极快的二级咒灵。
星绮罗罗跟在他身后,两人如同猫儿一般灵巧地在高楼间穿行。
大楼在他们身边飞速掠过,一左一右的追赶在咒灵身后,靠限制它的逃跑路线在压缩它的逃跑空间,导致咒灵只能仓惶地向前逃跑。
【我们三个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待了至少有十多年了。】
【但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发现过别的咒术师的存在呢?】
神斋宫朝歌淡定从裙子口袋里掏出符纸,贴在了楼顶的水泥墙上。
【可能是因为咒术师的数量本来就少吧,而且不是说高层管制的很严吗?】
星绮罗罗一个飞跃,如鬼魅般闪身靠近咒灵,随后直接给了一击肘击,手肘深深击入咒灵的身体,咒灵顿时哀号着调转了方向,如一条泥鳅般再次逃跑了。
【那也不可能一个都没有啊,总有像我们这样的,本就不受高层管束。】
【小歌,它去你那里了,你准备好了吗?】
神斋宫朝歌贴下最后一张符,嘴角含着淡淡的笑,目光看向远处的楼景。
【随时OK。】
下一秒,她抬头看去,一只细长得像蛇的咒灵正冲着这边来,它从另一栋楼区逃到这里,远处,秤金次已经停下追赶,站在楼顶望着她。
神斋宫朝歌没有一丝停顿,在咒灵攻来时直接一记利落的踢腿,咒灵黏糊糊的身体被击打的陷进去,扭成了一种极为不自然的模样。
还未等咒灵反抗,她已经脚步一错,带动身体旋转,狠狠一记侧踢直中咒灵的身体。
【啊——!】
咒灵惨叫一声,被踢飞了数米,重重砸在了墙面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响。
神斋宫朝歌轻描淡写的收回脚,目光冷淡的看向一蹶不振的咒灵,声音里没有多少温度:“不好意思了,麻烦你先被祓除一下。”
说完,她也不管咒灵到底听不听得懂,抬脚站上了天台,在里地面越有十几层楼高的楼顶边缘转过身,背对着地面展开双臂,重心一移,整个人腾空落下。
随后,楼顶先是爆发出刺目的光芒,“轰——!”的一声爆炸过后,咒灵的身体彻底化作飞灰,消失的一干二净。
神斋宫朝歌在确认咒灵祓除后,在空中利落的翻了个身,以惊人的柔韧度弯曲身体,将一层咒力薄薄地包裹住全身,这样可以大大减缓空气与身体的摩擦力。
最后一个前翻滚,完美落地。
神斋宫朝歌站起身,用手拍了拍刚才翻身沾上的尘土,星绮罗罗和程金次在这时也依次从对面的大楼顶一跃而下。
“辛苦了~”
她扬起笑,三人依次击了个掌,星绮罗罗主动拉着她问起来:“今天没有任务了,时间还早,接下来我们去游戏厅玩吧?”
神斋宫朝歌闻言面色一怔,犹豫着开口:“可是……我和夜蛾校长请了两天假,今天就要回家。”
“欸?”星绮罗罗十分惊讶,他睁大眼睛,而秤金次也是同样向她投来好奇地目光:“怎么突然请假?有急事吗?”
“没什么。”神斋宫朝歌不想让他们多想,便坦诚的告诉了他们原因:“明天是我父母的祭日,我和奶奶要回京都给他们上坟。”
“啊……这样啊。”
星绮罗罗面露难色,轻轻拍打了下自己的嘴,似乎又是在责怪自己溢出的好奇心。
“那我们就先走了?你要伊地知送你回去吗?”
“不。”她缓声否认了星绮罗罗的提议:“我自己坐地铁,你们玩完了之后再联系伊地知先生吧,拜拜。”
“拜拜。”
神斋宫朝歌道别了两人,背了个单肩包独自离开,坐上了符合路线的地铁。
“叮咚——请该站……”
随着优雅的女声通知响起,她挤在人流间下了车,出了地铁口。
耳朵上挂着耳机,神斋宫朝歌抬眼望着熟悉的街景,喧闹的马路,往来匆忙的行人,还有郁郁葱葱的绿化公园。
她不自觉的想,自打进了高专读书,已经一个月没有回家看奶奶了,这好像还是她这么大第一次与奶奶分离那么久,一切都还是熟悉地模样。
神斋宫朝歌再次踏上了那条走了将近十年的路线,越走越远,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身边的街景逐渐变成清新雅致的绿化道。
她在一排排相似的小住宅间,飞速的找到了悬挂着“神斋宫”姓氏木牌的住宅,还是那个熟悉温馨的小住房,她点开门锁上的显示屏,熟练的输入默念了一路的一串数字,屏幕由红变绿,随着一声冷酷的电子音:“欢迎回家。”
门还未完全打开,一声极为熟悉慈爱,还带着令她安心的语气:“欢迎回家。”传入耳中。
神斋宫朝歌定睛一看,神斋宫亚纪子就站在玄关前,身上穿着那件熟悉的褐色和服,脸上挂着慈爱又惊讶的笑容看着她,少女鼻尖顿时一酸,鞋都没来得及换就扑了上去。
“奶奶!”
“哎呀,小莲。”
神斋宫亚纪子回抱住她,语气变得有些忧心,只因她强忍了一路,在见到相依为命的亲人,鼻尖萦绕着熟悉的衣物柔顺剂的味道时,多日的思念化作了眼角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落下。
“怎么了?”
神斋宫亚纪子推开她一点,满是岁月痕迹的手指替她抹去脸上的眼泪,澄澈和蔼的双眼里涌上一阵阵担忧:“是不是在高专过的不高兴?”
“没、没。”她连忙否认,摸上了神斋宫亚纪子苍老的双手,两个人拉着对方,神斋宫朝歌很快就破涕为笑,随意把自己脸抹干净:“我就是很高兴,而且想奶奶了。”
情绪内敛的神斋宫朝歌很少说肉麻的话,因为一般会让气氛变得很尴尬,神斋宫亚纪子看着难得主动表达情感的孙女,微微愣了一下,接着便亲昵的捏上了她的脸:
“这么大的人了,还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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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气的话,也不害臊。”
她虽然是在调笑神斋宫朝歌,脸上却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反而笑的愈发开心。
看到神斋宫朝歌又会撒娇了,这让她重新记起了从前那个小小的,还能被她一整个抱在怀里的小女孩,时间如风,一转眼过去,小女孩变成大姑娘了,还当了咒术师。
祖孙俩好生腻歪了一会,直到神斋宫亚纪子都觉得有些过了,拍拍她的腿:“好了,快去洗个澡,我给你弄点吃的,明早新干线的票去京都。”
神斋宫朝歌闻言立马蹬掉了脚上的皮鞋,将鞋摆正后,随手将包放在了玄关的钥匙柜上,伸手抓了几把头发,看着神斋宫亚纪子走进了厨房,她出声问了句:
“奶奶您这次又自己订票了?没买错时间吧?”
“咚。”
她走进浴室,声音因为浴室的回响变得闷闷的:“可不要又买成今天凌晨的票了,凌晨的新干线早就开了。”
厨房里,神斋宫亚纪子正在娴熟的准备做玉子烧,筷子搅动鸡蛋液,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
接着便是“滋啦”一声,鸡蛋液倒入预热好的平底锅内,快速晃动铺平,待鸡蛋液半凝固时用筷子轻轻卷起,推至锅边。
像这样的步骤再次重复两三次,一份表面微焦金黄,内里熟透,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味的玉子烧就新鲜出炉了。
浴室里传来了淋浴流水的声响,厨房这边也忙得热火朝天,小孙女只是离开了一个月,神斋宫亚纪子却好似不会开灶了一样,这边还做着玉子烧,锅上就炖上汤了。
她好像很想在极短的时间里,赶忙准备出一桌新鲜美味的饭菜一般。
当神斋宫朝歌洗完澡走出来时,她自己换上了一身柔软的家居服,还未完全拧干的发丝还在往下滴着水。
“哇。”
她赞叹着两眼放光,走到餐桌前,桌上已经摆上了一份热腾腾的米饭,照烧小鸡腿泛着蜂蜜一样的色泽,还有一小份加了些胡椒的土豆沙拉。
神斋宫朝歌几乎是一刻也等不得,坐到桌前就是吃,神斋宫亚纪子从厨房端着碗汤走出来,看见她这样低声训斥了声:“你的头发……”
一份豆腐蕨菜汤放在她面前,神斋宫亚纪子拿起被她扔到一旁的毛巾,给她擦着发梢,嘴里还在埋怨着:“都说了睡前一定要把头发擦干,不然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你在学校不会也这样吧?”
“唔嗯嗯——”
神斋宫朝歌把嘴里塞的满满的,只摇摇头,没有说话,接着又塞了一筷子菜。
“真是的。”刚才还祖孙情深,现在又开始训着孙女,或许“重逢时只会有短暂地温情”这句话适用全天下的家庭吧。
“好了好了,慢点吃,小心噎着。”
神斋宫亚纪子嘴里埋怨着她的无状,手上却还是诚实的为她梳理发丝,嘴硬心软这点估计也是适用全天下的祖孙吧。
这天,祖孙难得度过了温暖熟悉的一晚,次日清晨,她俩又踏上了前往京都的新干线,只是去时神斋宫朝歌还未曾预料到,这场旅途正是一切转折的节点。
17. 第十七章
约摸将近午时,神斋宫祖孙到达了京都市,新干线车站外,已经有人等着她们了。
那是个年轻的男人,肉眼估计不到三十岁,男人面容清秀俊朗,五官端正,衣着干净整洁,没有过多修饰,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裤子站在车站的大门外。
男人在看见她们时立刻露出了个温和的笑容,上前帮她们分担行李。
“神斋宫夫人,许久不见,您身体还好吗?”
男人看起来很是尊敬神斋宫亚纪子,而她却只是含着淡淡的微笑回应了一句:
“谢谢你关心,我一切都好。”
既不热切也不过度冷淡。
男人见状也不生气,反而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转头就和神斋宫朝歌搭上了话:“朝歌,你也好久不见了。”
“是啊,谢谢智也叔关心。”
男人被“叔”这个字戳中了心肺,但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声埋怨了一句:“怎么又叫叔叔,叫哥哥还差不多,这样叫会越叫越老的。”
神斋宫朝歌望着他,这人她认识,不仅认识,还是认识了很多年。
这人叫做田原智也,从奶奶口中得知,他是神斋宫朝歌的母亲——寺岛奈美恵的弟子,自师傅去世之后,对神斋宫祖孙十分优待。
田原智也接过她们手上的行李,放进车子的后备箱里。
他上前为神斋宫亚纪子打开车门:“您请。”
“多谢。”
神斋宫亚纪子向他投去了礼貌感谢地目光,被神斋宫朝歌搀扶着上了车。车子平稳的驶向路面,逐渐远离车站。
田原智也坐在驾驶位,却还把心放在后座的祖孙二人身上,片刻后,他主动开口道:“夫人,不知道您这次来,要待多久呢?”
“啊,这次估计要多待上一段时间了。”
神斋宫亚纪子摸上孙女的手背,面色平静的说:“这孩子,已经是一名咒术师了。”
田原智也闻言瞬间抬起眼,接着视镜看见了祖孙二人相握的手。短暂的怔愣后,他终于扯出一抹笑容,似是十分惊讶:“这样啊,说来也是,快到年纪了,也是该考虑一下。”
“两年时间……应该可以将所有事情收尾,交接职位了。”
田原智也思索片刻,神斋宫朝歌见状好奇反问道:“智也叔不想继续就职了吗?”
目前田原智也就在京都的某座神社担任宫司,而这座神社,也正是神斋宫家世代传袭的神斋宫神社。
在号称为“咒术之圣地”的京都,神斋宫这个古老家族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神斋宫神社更是有着近千年的历史。
到底世事难料,神斋宫家近百年来因为子嗣减少而逐渐没落,淡出了高层的视野,神斋宫夫妻的死亡更是扼断了其生命线,使得神斋宫家到最后,就连神社都找不到一个自家的人继承了。
田原智也能在这家担任宫司,换成别人看是撞了大运了,只是本人却说:“小朝歌啊,智也叔当年可不是为了当一名神官才拜你母亲为师的啊。”
“我好像早点卸任,带着妻子和女儿去旅行啊——”
他脸上流露出疲惫,温和儒雅的表皮下,是连续被工作摧残了十余年而疲惫不堪的灵魂。那份倦意绝非虚假,如同冬日阳光下被遮挡的一片暮色。
“还没有那么快呢。”
神斋宫亚纪子似乎对他刚才的话很满意,看着他的眼神里有了些许真实的笑意,她拍了拍神斋宫朝歌的手背,意在强调她的年龄,含笑道:“还要劳烦你,再帮忙坚持几年了。”
“是是。”
田原智也礼貌着应下,很快,三人便抵达了神斋宫神社的范围内。
神斋宫神社依山而建,位于京都左京区一片幽静的杉木林中,为了显示尊敬,所有车辆不能上山,更不能靠近神社。
所以,车子停在了山下的入口处,祖孙两人下了车,面前矗立着巨大庄肃的朱红鸟居,一块紫金印泥的牌匾标于鸟居之上。
而鸟居之后,还有近一万座的鸟居沿山体绵延数公里构成,形成壮观地隧道状景观,却因为所隔时间太过久远,不少鸟居的支柱上已经爬满了植物,象征着神社没落后的无人问津。
神斋宫亚纪子沉默的立在鸟居前,即使年迈仍旧挺着笔直的脊背。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背对着二人,情绪隐藏的一丝不漏。
神斋宫朝歌站在后面,帮着田原智也拿行李,眼神却是十分担忧,黏在神斋宫亚纪子身上不肯移开。
田原智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的嘴角挂着未变的笑意,伸手拍了拍神斋宫朝歌的肩膀,眼神示意她不要打断神斋宫亚纪子。
神斋宫朝歌会意,点点头,提着行李箱站在路边,过了一会,神斋宫亚纪子回过头,依旧是那副端庄持重的样子,她垂下眼,对着二人开口道:“我们走吧。”
“好。”
田原智也跟在二人身后,手上帮忙拉着个行李箱。
几人要去的并不是神社,而是神社西侧的御所。神社只是日常工作的场所,神斋宫家的主宅才是居住的地方。
走过蜿蜒曲折的石子路,一所小房子出现在三人眼前,那是一座十分具有年代感的木制小平房,后加装了阁楼,黑瓦屋顶略带弧度,屋檐下悬挂着一个已经锈迹斑斑的风铃,像是有所感应般随风轻响。
和神社要求盛大气派的规模不同,主宅的面积小了不知道多少倍,只比祖孙二人在东京的房子大了三分之一。
阳光下,用来构建宅邸的木头发出浅浅的青色,常春藤已经爬满了外墙壁,门前放着一把已经积满落叶的竹椅,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打开门进去,玄关处摆着几双干净的藤编拖鞋,玄关后方的客厅中央摆着一张矮桌,所有家具都用防尘罩包了起来,可即使如此,室内还是不可避免的蒙上了一层薄灰。
田原智也把行李搬到玄关,看着这副景象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真是对不住,我以为你们还会像之前一样住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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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没找人提前打扫房间……”
“没事的。”神斋宫亚纪子主动接过一个提包,转身走进客厅:“这本来就是我们突然想起来的,不怪你,反正就只住几天,没必要多讲究。”
可她嘴上说这么说,手上还是很诚实的去厨房洗抹布了,神斋宫朝歌与田原智也相视一笑,她无奈的摊开手:“奶奶洁癖了一辈子,这习惯没那么好改。”
“理解理解。”田原智也四下看了看,没什么问题便说:“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都能打我的电话。”
说完,他转身离去,神斋宫朝歌和他道了别,便也转身去到浴室,撸起袖子开始打扫卫生。
祖孙俩一直忙活到了中午,神斋宫亚纪子因为年龄大了,忙完之后困倦不已,神斋宫朝歌提议让她睡下,自己去市区买点东西回来吃。
这个提议得到了默许,她便打着车前往了寺町京极的商业街。那条街上没有其他地方那么繁华热闹,一整条街都充满了复古气息,都是些杂货铺和小吃店。
神斋宫朝歌离开小吃店的门前,穿过两个街道,来到一家温馨文艺的花店。
“叮铃铃~”
推开店门,经营着这家小花店的老婆婆带着和蔼的笑容看了过来,在发现是她时出声赞叹道:“哎呀,是你呀。”
“您好。”神斋宫朝歌礼貌的和她打了声招呼,老婆婆看起来很喜欢她,立刻迎了上来:“又是和以前一样吗?”
“是的,麻烦了。”
但紧接着,一个不满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喂!等等,老太婆,是我们先来的欸!”
她循声望去,看见花架前已经站了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
她们穿着初中制式的水手服,都是褐色的长发,脸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从气质上看,一个看起来更内向,另一个更外向,刚刚那句话,就是那个外向的女孩子说的。
“哎呀呀——”老婆婆看起来有些苦恼,但是依旧耐心的回答她们:“两个小姑娘,你们已经挑了快两个小时了哦,还没挑到喜欢的花吗?”
女孩故意扬起下巴,双手叉腰,一副十分不满的样子,嘴里也丝毫不客气:“我要是挑的出来还会找你吗?你收了钱不想干活是吧。”
站在她身边的女孩子听着她这般说,只是眼神冰冷的望着这边,没有一点觉得不对的意思。
眼瞧着女孩的心情很不好,老婆婆被指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在这时,神斋宫朝歌及时上前,主动打起圆场:
“别、别这样,不要吵架,要不我来帮你挑吧,你告诉我你想把花送给谁。”
她本来想拍拍女孩的肩膀,却被她身边的人立刻拍开了。
“哈?”女孩转向她,挑起眉,眼神不屑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你是谁啊,又在这充什么英雄。”
她指着身形佝偻老婆婆,语气里尽是讥讽道:“像她这样的猴子,连这点贡献都没有的话,还活着干什么啊。”
18. 第十八章
“菜菜子。”身边的女孩终于出声,却不是觉得她的言语不当,附在她耳边轻声提醒:“别闹得太大了。”
枷场菜菜子听她这么说,虽然仍旧不满,但是也没再说更过分的话了,不服气的扭过头去,被妹妹拉到身后。
枷场美美子面色冷淡,似乎也是想早点结束这件事,没有再拒绝神斋宫朝歌的帮助,语气冷冷道:“我们想要挑一束花,送给我们最重要的人。”
谈话间,店里又进来了几个客人,神斋宫朝歌见状,带着两人走到了花店的另一角,免得打扰其他客人。
“那么……”两个女孩盯着她,眼底是浓浓的戒备,神斋宫朝歌脸色微变,但还是微笑着问道:“你们是要送给亲人、还是朋友?”
枷场菜菜子扬起眉,语气不善的回说:“都说了是要给重要的人,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神斋宫朝歌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算了算了,她还小,大度一点。
收拾好心情,她回道:“就是要知道是送给谁的才好挑啊,给亲人送的花和给朋友送的花都是有门道在里头的,不然送的花对方要是不喜欢该怎么办。”
“好了菜菜子。”枷场美美子安抚似的拉着了姐姐的手,看她情绪安定后,转头对着神斋宫朝歌说:“我们是由那位大人抚养长大的,但他从来不让我们叫他‘爸爸’。”
两姐妹对视了一眼,枷场菜菜子不情愿的补充了一句:“而且大人也从没和我们提过我们和他说什么关系,所以我们也不知道这算什么。”
“嗯……”神斋宫朝歌摸上自己的下巴,思索了一会:“意思是,那个人领养了你们,但又没有让你们当他女儿,算是亦师亦父?”
枷场菜菜子听后仔细思考了一下她的话,与枷场美美子交换了个眼神:“我们的‘本事’,好像确实是大人手把手教的,那就算是老师吧。”
“但是……”枷场美美子垂下眼,看起来有些失落:“‘老师’这个定义,也没法完全抵消大人对我们的善意……”
她逐渐收紧双臂,把半张脸都埋进了怀中的布娃娃里。
神斋宫朝歌定定的望着她,眼神中浮现出担忧,她伸出手,想要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肩膀,却被枷场菜菜子“啪——”的一声打开了。
她猛地收回手,摸上那一寸被打的红了一片的皮肤,眼睛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孩。
“少假惺惺了,我们不需要你关心。”枷场菜菜子一边护着妹妹,一边嘲讽着说道,眼神里满是寒意:“你要是没有建议,我们就去找那个老太婆,反正今天我们一定要拿到满意的花。”
“等等,好吧。”神斋宫朝歌将情绪压进心底,深深呼出一口气,转身面对着花架,指着那数十种各有风采的鲜花道:
“既然你们不知道该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去定义,那么不如别送他符合身份的花,改送更能表达你们心意的花。”
“表达心意的花?”两姐妹循着她的指示也看过来,眼神扫过一朵朵娇艳欲滴的鲜花,看起来是想试试她的建议。
神斋宫朝歌见状松了口气,从地上的花篮里拿起一支向日葵,和两姐妹说:
“比如向日葵,它可以送给任何身份的人,花语是忠诚、仰慕和感激。”
枷场两姐妹聚精会神的听着她讲解,在听到花语后目光聚在了她手里的花朵上。
“也有人说,送给人向日葵,是为了感谢对方像太阳般照亮了你的生活,无论是送给朋友、老师还是家人都很合适。”
话音未落,两姐妹对视一眼,互相凑的极近,小声重复了一遍:“像太阳般……”紧接着,枷场菜菜子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扬起眉看着神斋宫朝歌:“这朵好,我们就要这个。”
“你们只选一种吗?”
她不解的反问道,歪着头看着枷场菜菜子的笑僵在了脸上。
“送花最好多送几种,表明感情也很多嘛。”
“啰、啰嗦!”枷场菜菜子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儿一般,即使脸上摆着刻薄至极的表情,双耳还是诚实的熟成了红透了的樱桃。
她极力掩饰着自己毫无送花经验的事实,却越描越黑,反而暴露的更加快。不过神斋宫朝歌现在没有心情逗小孩,只想赶紧帮完赶紧走。
与姐姐相比,妹妹枷场美美子倒是更加镇定,她的目光定定的盯着神斋宫朝歌,似乎是对她改观了一点点,主动问道:“那么,除了向日葵以外,你还有什么推荐的花吗?”
神斋宫朝歌虽然不喜欢枷场菜菜子的娇蛮,但是她不讨厌这个文静的女孩,再加上看着她们两个都还是孩子,也没有过多计较。
她仔细扫了了一眼花架,伸出手,取下了一朵花蕊小巧玲珑的黄色郁金香,递到了枷场美美子的手里。
两姐妹怔怔的看着她不解其意,可神斋宫朝歌只是微笑,眼神坦然的看着她俩,说:“既然决定了用向日葵做主花,那么就应该从色彩搭配的美观上考虑,尽量选择同色系或者互补的花。”
“既然这样,我帮你们划了个范围,接下来你们可以试着挑一些自己喜欢的。”
听她说完,枷场菜菜子忽然皱起眉,眼底透出忧虑:“可是我们从没挑过,万一那位大人不喜欢该怎么办?”
刚才还飞扬跋扈的姑娘,也会因为怕自己的礼物不能得到对方的喜爱而忧虑,至少从这点来看,这个孩子只是不善于表达自我,才会披着刺猬的外皮,以尖刺对着外人。
神斋宫朝歌嘴角的笑意又多了几分,耐心的和两姐妹讲道:“不对哦~小妹妹,你们过于紧张了。”
“小、小妹妹?喂——”
“给人送礼物,不需要看礼物有多好,而是要让拿到礼物的人一下就看出来这是你们送的。”
“换言说,礼物终究没有办法长久保存,所以改怎样做,才能让对方记住收到礼物那一刻的心情,这是问题所在。”
枷场两姐妹先是微微一愣,旋即恍然领悟了她的意思,两姐妹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见跃跃欲试。
“美美子,我们上吧!”
“嗯。”
可神斋宫朝歌的声音,在这时又冷了下来:
“等等。”
“欸?”
两姐妹的笑容又僵在了脸上,眼前的人掀起眼皮,抱着双臂,方才还和颜悦色的脸上此时笑意全无,一脸严肃的盯着她们两个,缓缓开口:
“在这之前,要是还想要我帮忙的话,你们必须去向刚才的老婆婆道歉。”
“你们对我出言不逊我可以不计较,但是老婆婆这么大年纪了,她被人骂,我不能原谅。”
神斋宫朝歌的声音依旧柔软,但是一字一句间,皆透出一股不容拒绝的威压,就像一位年纪阅历都胜过她们的长者,让她们竟不由自主的垂下头,一时间说不出拒绝的话。
“可——”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枷场菜菜子还想争辩,神斋宫朝歌却冷漠严肃的打断了她,眼神中透出锐利的光芒,不咸不淡的吐出一个字:“去。”
就算再怎么脾气差,终究也还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在心智成长远胜于她俩的神斋宫朝歌面前,她们的气势还是矮了半头。
两姐妹颇犹豫了一番,但是看看花,又看看神斋宫朝歌,她们还是不情不愿的走过去,老老实实的和老婆婆极小声的道了声歉。
“那么。”看见她们道了歉,神斋宫朝歌又瞬间换了一副面孔,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雀跃的一拍手:“我们接下来开始挑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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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枷场姐妹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吐槽这人的变脸速度,紧接着就一头扎进了花架旁,开始一起挑选适合的花卉。
枷场美美子拿起一朵奇怪的鲜花,花苞密集的聚在枝干上,花瓣三裂,有大有小,像是小提琴的样子。
她举到神斋宫朝歌的面前,好奇的看着她。
“这叫文心兰。”神斋宫朝歌捧着花蕊,雪白的花瓣如同飞翔的蝴蝶,枝干摆动时,好像一片正在翩翩起舞的精灵。
“这也叫跳舞兰,白色跳舞兰的花语是尊敬与感激,也很适合送给长辈。”
在她的解释下,枷场美美子的眼神愈发明亮,嘴角微微上扬,浅浅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枷场菜菜子看见妹妹已经挑到了合适的鲜花,心里也不免急躁起来,一心想要找到最好、最漂亮的花朵放进花束里。
蓦然间,一个灿烂的金色跃入她的视野里,她登时便像发现了珍宝一般,拿着鲜花高高举起,像是炫耀一般举到二人面前:“看!这朵花最好!”
两人循声看去,淡黄色的鲜花,花瓣呈细长管状,花瓣的末端向周边展开,恰似一簇绽开的烟花,看起来与众不同,尤其特别,可是……
“菜菜子……”
枷场美美子看向姐姐,眼里有些隐晦的情绪,可枷场菜菜子现在正得意,没有看见她的眼神。
见状,神斋宫朝歌出言戳破了真相:“这是朵菊花……”
“啊?”
枷场菜菜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下意识的就否认道:“不、不可能,菊花我又不是不认识,菊花明明就只有一排直的花瓣,和这个——”
但看着神斋宫朝歌的眼神,她的语气终究还是软了下去,万一真的是她搞错了呢?
菊花是只有给去世的人上坟时才用的,要是真的那它放到花束里,送给夏油大人时,她肯定要羞愧找个洞钻进去。
神斋宫朝歌接过那朵菊花,安慰道:“你说的那种是单瓣菊,日本皇室的徽章用的就是那个。”
“至于这种菊花,这是管瓣菊,是中国特有的传统菊花,认不出来也很正常。”
她柔声为两姐妹解释,看着她们听得很认真,还点点头,手里却没有吧花放下,而是拿着她,接着两人挑选。
过了不知多久,枷场姐妹终于找好了花束,将它送到了前台去包装。
店员小妹抱着那一大束花走进工作间,与出来的老婆婆擦肩而过,老婆婆看着神斋宫朝歌,脸上的愉悦更加深了,伸手将她要的花递过去。
“谢谢您,辛苦了。”
她接过花束,礼貌的和老婆婆道谢,老婆婆却摆摆手,说:“请别这么说,你一直照顾我的生意,我已经很开心了。”
神斋宫朝歌将花抱在怀里,这引起了枷场姐妹的注意,忽然,她们将目光锁定再花朵上。
那正是她们刚刚见过的管瓣菊,黄白两色的几朵菊花,被黑白相间的花纸紧紧包在一起,散发着迷人的芳香。
神斋宫朝歌看着花朵,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温柔却又带着一丝不显眼的哀伤,嘴角含着极浅淡的笑意,比起娇艳的花朵,少女身上散发着的恬淡与宁静的气质,更加引人注目。
“美美子……”
枷场菜菜子看向了身边的妹妹,而枷场美美子则是肯定她的想法般冲她点了点头。
“那么,我就先走了。”
临走前,神斋宫朝歌冲她俩温柔的笑了,语气和善:“虽然这次见面不太愉快,希望下次可以坐在一起,好好聊聊天。”
“以及——”她提高了音量:“不许再对正在工作的人出言不逊了哦。”
说完,她转身推开门,离开了这家花店。
枷场姐妹看着她逐渐走远的身影,久久没有回神。
19. 第十九章
在回程的时候,天空突然飘落下雨滴,淅淅沥沥的大雨席卷了整座城市,路上行人脚步匆忙,踩过水坑溅出不少水花,一时间,城市似乎变得愈发喧闹。
神斋宫朝歌没带伞,一路冒着雨,打到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家中。
大门打开,外头的水汽蔓延进屋内,门槛外已经积了一些水。
少女把门关上,将水汽隔开。潮湿的发丝黏在后颈处,她踢掉被雨打湿的皮鞋,鞋子里已经进了水,连带着袜子也湿了,沾在脚上。
神斋宫朝歌先是将一大袋食材、以及花束放到了客厅的桌子上,才重新走回玄关,脱掉湿透的短袜。
“小莲?”
听到动静,神斋宫亚纪子也走了出来,看见被淋成落汤鸡的孙女,眼里涌上担忧:“这是怎么回事?你没有带伞出门吗?”
她边说,边转身去浴室给她拿毛巾,神斋宫朝歌赤着脚走回客厅,打开超市的袋子开始给食材分类,再一样一样的填满老旧的冰箱。
神斋宫亚纪子将毛巾扔在了她的头上,眼神里闪过一丝责怪,她见状,只心虚的笑笑,想要以此将自己忘记带伞的事翻篇。
可神斋宫亚纪子很快就没有再计较了,她将视线定格在冰箱里,惊讶的说了一句:“怎么买了这么多,我们会吃不完的。”
“难得来京都,想要多试试京都风味,就多买了一点。”
她笑了,眼睛弯弯的看着奶奶:“而且以后,我们说不定还要多回这里几次,放到冷冻室不会坏的。”
神斋宫亚纪子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走进客厅,这一眼就看见了桌上的花束,沉默片刻后,从嗓子里挤出一句:“管瓣菊……是她喜欢的花呢。”
神斋宫朝歌朝着客厅瞟了一眼,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管瓣菊,是她母亲寺岛奈美恵最喜欢的花,就算这花象征的寓意不详,她父亲也从未对她说过什么,只是纵着她,把她喜欢的一切都送给她。
也是因为这个事情,神斋宫朝歌每年给父母扫墓用的花都是管瓣菊。
等她收拾完,走进客厅,就发现神斋宫亚纪子已经静静的端坐在了那束鲜花前,看着花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个举措在神斋宫朝歌眼里异常奇怪,因为花束每年都一样,也没有见过奶奶这样惆怅。
于是她试探着,坐到了奶奶身边,眼里不断观察着她的情绪变化。可神斋宫亚纪子似乎陷入回忆,并未在意她的脸色,半晌后,突然叫了她一声:“小莲。”
神斋宫朝歌不明所以,换了个姿势,坐在了她脚下,像个孩子一样,手搭在她的膝盖上:“怎么了?”
“我还记得,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
她含着笑,深深陷在回忆中,看着孙女的目光,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那天,她接到一通电话,那人带来了她的长子长媳身故的消息,她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在为这两人出灵那日,她才见到了这个已经快六岁的孙女。
一群人乌泱泱的挤满了灵堂,都是咒术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们几个成群,在哪里聊天说地,只有那个孩子待在喧闹的灵堂里,被套上了一身黑色的裙子,神情恍惚,表情麻木的跪坐在父母的骨灰盒前。
那些人没有一个上前安慰这个孩子,他们来到这里,只不过是为了要一个好名声,没有一个真的是为了向这对年轻忠实的夫妻致哀而来。
思绪逐渐回拢,神斋宫亚纪子摸上了孙女的发尾,缓缓说着:“我以前不喜欢你的母亲,她是个……很不羁的女人,你父亲怕我和她产生矛盾,结婚之后就从老宅里搬出去了。”
“因为这个,我和你父亲大吵了一架。”
讲到这,她却忽然笑了,似是在嘲讽当年的自己:“但我想,或许那时我只是在嫉妒你母亲吧。”
“我嫉妒她,明明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却有着这么高的咒术天赋。”
“而我……”她的笑容逐渐变得苦涩,眼底逐渐黯淡:“我是神斋宫家最后一个孩子,可我却没有任何觉醒任何术式,让神斋宫这个古老的姓氏蒙羞。”
“奶奶……”神斋宫朝歌握上了她的手,满脸忧心的看着她。
“没事的,都过去那么久了,可能是因为我又回到了这里,才会想起这些往事吧。”
她释然的笑了笑,轻摇了摇头,似是将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驱散开来。
“现在,你是神斋宫家唯一的孩子了,但你和我不同,你成了咒术师,你有这个天分。”她看着神斋宫朝歌的眼神,似乎是在看自己最完美的孩子:“只要有你在,神斋宫这个姓氏绝对不会消失。”
而神斋宫朝歌也抓紧了她的手,表示决心,神情认真,一字一字一句道:“放心吧奶奶,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就好。”
神斋宫亚纪子站起来,凝重的气氛顿时散去,她又变回了那个端庄优雅的夫人,含着笑问道:“那么,晚餐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是奶奶做的就行。”
少女亲昵的从背后抱住奶奶,两个人玩闹着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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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在东京的某处大型教场,夏油杰又结束了一场“风平浪静”的传教,外面的会场上亮着白炽灯,在那刺眼的灯光下,几乎看不清人脸上的表情,只剩下麻木的空白。
沉重的步伐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响起,夏油杰拖着步子,强压住内心的厌恶与杀意,就像将一个杀人魔装进绅士的皮囊,在温和儒雅的外表下,偶尔会从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危险的意味。
忽然,手边递来了一方雪白的帕子。
夏油杰抬起眼,看见了枷场美美子的脸,只见枷场美美子仰着头,脸上扬着恬静乖巧的笑意:“夏油大人,辛苦了,请用。”
夏油杰的脸上立刻浮现出真实的笑意,那是不同于虚假的面具,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
“哎呀,谢谢你啊,美美子。”
他接过帕子,擦去脸颊边的鲜血,语气里满是无奈的抱怨道:“真是没办法啊,总有些猴子,听不懂人话就算了,连乖乖交上香蕉都不会,真是缺少教育啊。”
擦完后,手帕被他随手扔到了地上,夏油杰眯起眼,带着浅笑开口问道:“怎么样,美美子,今天有找到乐子吗?”
枷场美美子闻言,只是看着夏油杰笑而不语,这时,夏油杰才发现枷场菜菜子不在美美子身边。
“咦?菜菜子呢?又去哪里玩了吗?”
夏油杰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已经很晚了啊,要是有哪只把脑子扔出去的猴子乱来,今晚就要整出点大动静了啊。”
“没有哦。”
枷场美美子轻声否认,然后亲昵的抓着夏油杰的手,拉着他走到一间房门前。
“这是什么?”夏油杰好奇问道,可枷场美美子很明显不想告诉他。
看到她的眼里隐隐闪着期待,夏油杰多少也能猜出一些了。
可他只是宠溺的笑笑,接着推开门。
暖黄的灯光打下来,一进门,枷场菜菜子便带着灿烂的笑容迎了上来,随即便是“砰——!”的一声!
色彩缤纷的彩纸飘下,夏油杰看着枷场姐妹抱着一束如阳光般耀眼的花束凑了上来,齐声喊道:“夏油杰大人——!纪念日快乐!!!”
女孩们的热情就像夏季的烈阳,一时间连见过了大风大浪的夏油杰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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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片刻怔神。
他无意识的接过捧花,在如初阳般的向日葵旁,还点缀着郁金香和文心兰,包裹花束用的色纸还是Q版死娃娃的色纸,看起来很有枷场姐妹的风格。
“这是……你们为我做的?”
夏油杰抱着花束,望着两个小姑娘。
枷场姐妹红着脸,美美子只是害羞的点点头,而菜菜子则是十分热切的说着:“这是我们一起准备的,夏油大人喜欢吗?”
夏油杰愣了好一会儿,片刻后,他终于出声,声音里带着不易觉察的颤抖:“我很喜欢。”
他伸出手,露出欣慰的笑容,温柔的挨个摸了摸女孩的头:“谢谢你们。”
枷场姐妹最喜欢被夏油杰摸头,美美子的脸颊染上绯红,她有些不满的说:“本来我们是想等大后天再送给大人的,但是菜菜子根本等不及。”
“什……”枷场菜菜子立刻红着脸反驳道:“明明你也很期待,别把错都推到我身上。”
看着两个女孩又要闹起来,夏油杰无奈的站在她俩中间,安慰她们:“好啦好啦,不过大后天……9月19号,这是什么日子呢?”
“欸~”枷场菜菜子不满的撅起嘴:“夏油大人您不记得了吗?!那是您带我们离开村子的日子啊!”
夏油杰心里一咯噔,完了,这几天被猴子缠着,连脑袋都不灵光了。
他急忙对着两姐妹道歉道:“抱歉抱歉,都是我不好,忙忘了,这样重要的日子我当然记得啊。”
9月19日,正是他彻底离开高专,走向属于自己的路的那天,这种日子真的很难忘记啊。
他抱着花,两姐妹跟在他身边并肩走着,三人准备回到住处。
夏油杰看着花束,柔声问道:“你们今天一大早就不见了,是在忙这个?做的真好看。”
向日葵,夏油杰笑着眯起眼睛,他当然知道这种花的花语,所以也是发自内心的的感到愉悦。
“今天玩在外面玩的开心吗?没有被什么乱七八糟的猴子骚扰吧。”
夏油杰依例关心女儿们的每日生活,枷场菜菜子面露不屑的回应道:“还好啦,总是那么些人,来来去去的连朵花都看不出来。”
“不过……”枷场美美子仔细回忆了一下,想起了今天在花店的经历:“我们今天,认识了一个很奇怪的女孩子。”
“奇怪?”
夏油杰起了些好奇心,又听枷场美美子说道:“我也记得,她……怎么说呢……”
枷场美美子很苦恼的斟酌着措辞,最后蹦出来一句:“她有点像夏油大人呢。”
“哈?!”夏油杰还没作出反应,枷场菜菜子便率先提出了质疑:“那个女人哪里像夏油大人了啊?!”
“不是脸像啦。”枷场美美子和两人解释道:“是那个人的某些特质,比如,她和夏油大人一样,好像永远都是笑着的,而且生起气来都很可怕。”
“而且……”枷场美美子有些不确定,但还是说道:“那人应该也是咒术师吧。”
夏油杰听后脸色微微一变,追问道:“为什么这么觉得?”
“嗯……”硬是要问为什么的话,枷场美美子诚实回道:“我也不知道,但就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还有就是她的眼睛。”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瞳:“感觉……她好像看到了我们看不见的东西。”
“你这么一说的话。”枷场菜菜子也思索了一会,点点头:“好像确实是哎。”
今天挑选花朵的时候,那个人有那么几分钟,忽然停下动作,看向了窗外一个极远的方向。
“欸~”夏油杰拖着长长的尾音,眼睛里闪过一抹诡异的光芒。
“是吗?”
20. 第二十章
清晨,天上从昨晚半夜就开始下雨,忽大忽小,到现在不仅没有停的趋势,反而愈发大了。神斋宫朝歌坐在走廊上,积水顺着屋檐淅沥沥的落下,形成了一串透明的雨幕,空气里满是闷热潮湿的的雨汽。
她背靠着障子,看着雨幕中山下的景色,郁郁葱葱的密林焕发着生机,远处神社灿金色的尖顶在一片绿色中尤为显眼。
就在她发呆愣神时,房子里传来神斋宫亚纪子的提醒声:“小莲,不要在外面待太久了,当心感冒。”
“我没事的奶奶。”
她回了一句,接着便在廊下躺下了。手边的手机响起信息铃,她点开屏幕,打开信息栏,是星绮罗罗的信息,点开那张图片。
照片上,秤金次和星绮罗罗在赌马场,赌马因为下雨而取消,秤金次心情低落,而他在一边比剪刀手。
星绮罗罗:小金今日一败。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打字回道:祝他以后的赌马都旗开得胜。
星绮罗罗回的很快:你大概还要几天才回来啊,理论课的进度要追不上了哦。
神斋宫朝歌:大概还要几天吧,到时候理论课的笔记拜托了(拜托.JPG)
星绮罗罗:小事,路上注意安全。
神斋宫朝歌:了解。
身边的障门被拉开,神斋宫亚纪子站在门边,看着她说:“小莲,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好的。”她应了声,瞥了眼外头的大雨,反正短时间内雨也不会停了,不如早去早回。
两个人提前给田原智也打了电话,车也停在了山下,没法开上来,她们一人抱着花,一人拿着供奉用的水果和清酒,重的东西自然是神斋宫朝歌在提,两人撑着伞,往山下走去。
很快,田原智也便开着车去向京都的郊外,因为神斋宫夫妻是因公去世的,所以他们必须葬在咒术师传用的公共墓园,不能葬入家族墓穴。
公共墓园的面积不大,所有墓地加在一起只有五、六十平方米,一部分是高层不想让普通人发现墓主人的特殊性质,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咒术师人数本来就少。
三人皆身着黑衣,撑着黑伞,轻车熟路的找到了神斋宫夫妻的墓地。
墓地不大,连一平方米都没占上,一处小小的方碑,地里埋着一个骨灰盒,这就是全部了,为了尊重逝者的意愿,神斋宫夫妻是一起火化的,葬时自然也葬在了一起。
两人在一月前的盂盆兰节刚清洗过墓碑,现在根本不用太过清洁。她们摆上鲜花与供果,清酒则是就地浇入泥地。
田原智也替着二人撑着伞,神斋宫祖孙俩站在墓地前,双手合十,默祷片刻。连续上坟上了快九年,多少哀痛也变得熟练了。
片刻后,神斋宫亚纪子睁开眼睛,看了眼还在默祷的孙女,又过了一会,她才把眼睛睁开。
神斋宫亚纪子露出温和的笑容,问她:“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要在这里再待一会吗?”
“是。”神斋宫朝歌面露歉意:“抱歉。”
“没事的。”神斋宫亚纪子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叮嘱道:“早点回家。”
“好。”
田原智也没有多说什么,将一把伞留给了她,扶着神斋宫亚纪子离开了这个地方。
神斋宫朝歌静静站立在原地,低声和墓碑说话,讲了一些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还有自己在咒术高专的日子,这些算得上是她难得的亲子活动了。
“我有了值得信赖的伙伴,还有一位靠谱的老师。”
女孩的声音顿了顿,再次开口时,带上了一些难以察觉的沙哑:“请保佑我,让我别那么快去陪你们吧,至少奶奶还在世就不行……”
说完,她垂着头再次静默片刻,离开前,她将雨伞留了下来,盖在了墓碑上。
可她才转过身,便看见了远处大树下站着一个人影。
那个人穿着一身玄色佛衣,身上披着金丝五条袈裟,蓄起长发,看起来很奇怪,嘴角挂着笑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这边。
这里是京都,有许多的寺庙和神社,所以看见有人作僧侣打扮她并不会感到奇怪。
神斋宫朝歌看看在树下避雨的他,再看看墓碑上的雨伞,最终还是重新拿着伞,转身直直朝着那人走去。
夏油杰似乎没有想到她会直接走过来,一时微微有些愣神,他听到女孩的声音清脆悦耳,说:“给你。”
神斋宫朝歌把伞递到他的面前,夏油杰的目光掠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克制住了,接着便扬起笑容,扯开嘴角:“不,我——”
“你是负责维护这处墓地的僧侣吧。”
女孩目光澄亮,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说:“你辛苦了,请用吧。”
夏油杰闻言看了眼递到面前的雨伞,眼神却望向了她身后,那处摆上了鲜花的墓地上,开口问道:“没有关系吗?这是你的伞。”
“我是女儿,留伞给父母是应该的。”
神斋宫朝歌把伞强硬的塞到了夏油杰手里,继续说着:“但是如果是我父母的话,我想他们也会选择将伞送给僧侣。”
“所以请收下吧。”
夏油杰没有再拒绝,拿着伞站在原地,他挑起眉,歪头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是在细细打量她,开口问了个问题:
“请原谅我盯着你看,只是我们这里很少有人来扫墓。”
神斋宫朝歌脸上没有多少意外,咒术师与普通人不同,他们大多都看淡了生死,比起已经逝去的人,他们更在意那些实际的事。
她没有介意这人冒犯的举动,只是淡淡的笑起来:“没关系,我习惯了来看望他们。”
“是父母吗?”夏油杰眼神一直放在女孩身上,而女孩转过身,与他一起并肩站在了树下,眼神却望向远处的墓地,点了点头。
“多久了?”
神斋宫朝歌知道他的问题有些多了,但现在她的心情很乱,又不想和奶奶谈论这些,正好送来一个僧侣,她有了一个可以聊聊天的人。
于是她微微呼出了口气,回答道:“今年是第九年。”
夏油杰听后,眼底的情绪有了微妙的变化,他终于睁开眯起的眼睛,仔细看了看身边的女孩,久远的记忆逐渐清晰。
九年啊……
等等,九年前……“你是神斋宫家的孩子?”
蓦然被人认出来,神斋宫朝歌有些惊讶,鎏金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欣喜,期待的望着他:“你认识我父母?”
看着她的反应,夏油杰心里有了答案。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忽地笑了:
“不,我只是有幸见过一面,他们是很值得尊敬的人。”
神斋宫朝歌眼里的期待落了空,她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在墓地上。
两人就这样并肩站着,夏油杰的记忆在一瞬间被拉扯出来,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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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九年前的那个苦夏。
在接下那个村庄的任务的前两天,他们高专三人有过一次难得的重聚,就连任务排的很紧的五条悟都重新出现了。
而他们的再聚首,就是为了参加夜蛾正道的老师的孩子的葬礼。
那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夜蛾老师,偏偏在这方面的情感总是十分细腻,要去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的葬礼。
那时候的他情绪低迷,对许多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但听到那对年轻的夫妻是为了任务去世的时候,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他还是去了。
三个人混在前来吊唁的人群里,因为本身对逝者就没有那么熟悉,他们只是默哀后就站到了一边,五条悟和家入硝子都还是老样子,在这种庄严肃穆的场合都直犯困。
忽地,家入硝子好像看见了什么,眼睛亮了亮,给其他两人使了个眼神:“你们看。”
两人循着她的目光,看见了灵堂正中间的女孩,不用问也知道,这女孩一定就是那对夫妻留下的孩子。
女孩独自一个人站在父母的遗像下,不知在想什么,垂着脑袋一动不动的,别人见状也没有贸然上前搭话。
而她的奶奶,正站在外间,强忍着悲伤,忙着向前来吊唁的客人表示感激。
“多可怜的孩子啊。”
有人小声议论着,脸上流露出哀戚的神色。只是这些举措,在夏油杰看来,不过是为了搏得一个美名的惺惺作态罢了。
似乎是看不下去了,家入硝子主动上前,抱过小女孩放在自己膝盖上哄。五条悟也拿出了自己最擅长的本事,开始在女孩面前耍宝。
只是无论他俩怎么逗弄,女孩就是沉默着,直愣愣的看向前方,像是一具已经被吸干灵魂的尸体。
一直到最后,吊唁都结束了,夜蛾老师来找他们回学校,家入硝子才把小女孩放下来,几个人一起离开了这里。
临走前,夏油杰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女孩,而女孩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哭也不闹,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双手,眼里似乎装满了悲伤,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这几乎是一瞬间,就让他联想到了自身的境遇,那时的夏油杰,比任何人都能体会到这种感觉。
这种一直赖以生存的天地,突然崩裂,露出外面嗷嗷待哺的丑陋怪物嘴脸,父母搭建起来的美好童话,被一群素不相识的人侵入,破坏,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直到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开始以自己的目光,重新审视这个自以为很了解的世界。
夏油杰逐渐从回忆中脱离,眼睛盯着身边的女孩,嘴角弯起,不知道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既然不是猴子,那就变得难办了啊。
忽地,他将手放在神斋宫朝歌的肩膀上,看着她投来疑惑的目光。
夏油杰笑着看了她半晌,垂下眸子,眼里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凉意,但很快,那抹凉意就被一抹善意取代,他的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
“要不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
神斋宫朝歌闻言皱起眉,刚想要拒绝,便听见他又补了一句:“下次如果你再来吊唁,我有可能不当值。”
“出于对你父母的尊敬,下次的吊唁我也想陪同。”
放在少女肩上的手紧了紧。
“希望我们可以好好相处啊。”
不然……就只能杀了你了。
21. 第二十一章
在那之后,神斋宫朝歌算是留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可僧侣莫名其妙的友善以及不愿告知姓名的行为,都引起了神斋宫朝歌深深的戒备。
神斋宫亚纪子似乎是为了真正的接纳过去,最终决定留在京都的老宅。而为了帮助奶奶重新翻新老宅,神斋宫朝歌特地延长了假期,一直在京都待了将近一周。
两个人在田原智也的帮助下,把里外该换的都换了,神斋宫朝歌还特地去了一趟市区,给同伴和老师买了伴手礼。
一连几天,生活都没有发生任何出人意料的事,直到她临行的前一天晚上,她接到了好友申请,对方自称是那天在花店的孩子,希望可以约她出去聚餐,还发了自己的自拍自证,说是希望对当日的帮助表示感谢。
介于对方再三保证只是请客道谢,再加上对方只是两个半大的孩子,神斋宫朝歌这次没有拒绝,选择了赴约。
在回复肯定的答案给对方后,她转手便将那家约好的餐馆位置发给了田原智也:“要是我三个小时后没有发消息给你,看情况处理。”
其实那天花店的见面,神斋宫朝歌就看出了两个小姑娘的异常之处,她可以确信那两人绝对是咒术师,因为她在入学以后,逐渐发现自己可以看见咒术师身上的咒力波动。
像是五条悟那样的技巧纯熟的咒术师或许很难分辨,但是像是等级较低的,在她眼里根本无处遁形。
所以就算那只是孩子,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毕竟有备无患。至于是要报警还是用咒术师的办法解决,就要看田原智也了。
餐馆是一家很有年头的老店,不是京都本地人都不知道有这样一家餐厅,它开在一处小巷的深处,周边七拐八绕的地形差点把她绕晕。
夜晚的小巷漆黑一片,她走出亮如白昼的街道,进入逼仄狭小的巷子里,走道上没有路灯,耳边传来水管断断续续的滴水声,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惊悚。
走过巷子,她看见了一家开在角落的小卖部。
小卖部里点着昏黄的灯光,里面的装潢老旧复古,贴在外面玻璃上的几个字都已经残缺脱落。只有个独眼的老头子搬着个板凳坐在店门前,正用那唯一一只眼睛觑着她。
神斋宫朝歌当作没看见,根据手机的导航,在四通八达的小巷转了好几圈都没能找到。
更难过的是,放眼望去,只有那家小卖部点着灯。
无可奈何下,她只能上前,亮着手机找老头子问路,所幸,老头子没有太为难她,给她指了路。
神斋宫朝歌礼貌的道了谢,转身就要走,在这时,老头突然出声:“丫头,别往里走了。”
“嗯?”她回过头,满脸疑惑的看着老头子,便听他接着说:“前段时间,那巷子里有一家信佛的被吊死了,邪性的很,千万别走的太深,知道了吗?”
“吊死?”她朝着小巷的深处望去,那里确实有一处紧闭房门的门户,外头还被拉上了黄色的警戒线,幽静的巷子里,时不时传来一些悉悉索索、毛骨悚然的声音。
“警察有抓到凶手吗?”
她问老头子,可老头子却是不屑的啐了一口,面带嘲讽道:“那家人必定是亵渎了佛祖!才会遭此报应,这是神罚,警察能查的出什么?”
京都大部分老人都比较迷信,话里话外都神神叨叨的,神斋宫朝歌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点点头离开了。
雨势逐渐变大,神斋宫朝歌左拐右拐,终于找到了餐馆位置,这家餐馆的装修十分复古,而且面积很小,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有名气的餐馆。
神斋宫朝歌推开门,走进去就看见了一名等候在门后的侍者。
侍者穿着精致的和服,像一个面无表情的娃娃,向她礼貌的鞠躬后,领着她走进一间包厢。
包厢里装修的十分雅致,茶色的榻榻米配上木制矮桌,上面还放着一副茶具,暖黄的灯光打在桌前两个小姑娘头上,使得两个人眉眼间的冷意散了些。
“晚上好。”
神斋宫朝歌面露笑意,在两姐妹的对面坐了下来,主动打了声招呼。
“晚上好。”
枷场美美子抱着娃娃,礼貌回应了一句,而枷场菜菜子则只是撑着脑袋,把头偏向另一边。
服务员在这时拿着菜单进来了,枷场美美子把菜单先推给了她,可神斋宫朝歌只是笑了笑,重新推了回去:“点你们喜欢的吧。”
枷场菜菜子好像就等这句话呢,话音未落,她便将菜单抢了过去,满脸放光的点起菜来。
真是的。
枷场菜菜子忍不住在心里抱怨。
难得来吃饭,还非要带上不熟悉的人。但既然是夏油大人的请求,当然不能拒绝了。
可即便是这样,她狠狠瞪了一眼神斋宫朝歌的脸,那脸上的笑容在她眼里尤为刺眼,她别过头,不再去看她。
枷场美美子有些无奈姐姐的孩子气,但枷场菜菜子是她重要的家人,所以她没有站在外人面前指责姐姐的意思,只皮笑肉不笑的和神斋宫朝歌说了句:“抱歉。”
神斋宫朝歌听得出她话里根本没有歉意,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非得钻这个死牛角尖。
“没事的,有一个感情好的姐妹是好事。”
服务员拉开障门,因为一连几日阴雨连绵,于是她为三人摆上了驱寒的热茶。
神斋宫朝歌把热茶拿在手里,用温热的杯壁暖和自己的手指,同时勾着嘴角,目光清澈的与枷场美美子聊起天:“我身边也有很多人有弟妹,有时候还真挺羡慕有个同龄的姐妹可以待在一起。”
说到这,她的眼睛蓦然亮了一下,恍然想起来说道:“话说,我们见了两面,但是我们好像还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呢。”
“我叫神斋宫朝歌,你们呢?”
对面,枷场姐妹对视一眼,枷场美美子先报了出来:“美美子。”
“菜菜子。”尽管不情愿,可枷场菜菜子还是老实的回答了。
三人心照不宣的没有报上自己的姓氏,作为以后也不一定能有多少联系的人,有些事不必说的太多。
“美美子和菜菜子……”神斋宫朝歌将这两个名字在口中过了一遍,她脸上绽出一抹温柔的笑,一只手托着下巴,眼里闪烁着和善的光:“嗯,真是一对好名字。”
“所以,送出去的花,那人喜欢吗?”
谈论起夏油杰,枷场姐妹的脸色都不由自主的软和了下来,眼里划过一丝柔情。枷场美美子抱着手里的娃娃,红着脸点点头。
“太好了。”神斋宫朝歌舒展开眉眼,很替枷场姐妹开心:“这样的话,无论是送礼的还是收礼的都很开心,这就是礼物的意义啊。”
女孩的声音十分柔美,清透又干净,听起来就像是玉石相撞的脆声一般动听,让人不自觉的放下对她的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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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下一秒,神斋宫朝歌的话锋一转,依旧带着温柔的微笑,嘴里吐出的话语却让两人心头一颤:
“我不知道你们是为什么把我约到这里,也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算盘。”
她的声音依旧温柔,但说出的话语却让气氛瞬间成冰。
“但这顿饭……”她缓缓从座位上站起,笑着俯视枷场姐妹:“其实不只是吃饭这么简单。”
“你们其实……都是咒术师,对吧?”
尽管她的话语里是不确定,但是枷场姐妹很清楚,她敢这么说,无非是找到了破绽,无论她俩说什么,她都不见得会信。
“难以解释的称呼癖……还有张口闭口的‘猴子’。”这些微小的细节犹如真相的碎片,在她的大脑中串联起来,逐渐拼合出一个事实的全貌——她们是诅咒师。
“不过你们年纪还小,如果是大人们让你们做的,我这次赴约也算是给你们个交代。”
“不管是谁让你这么做的,都麻烦替我转告一下,如果真的有事,就自己来见我,让你们来,这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诅咒师与咒术师不合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她的身份又很特殊,面对这些人时,她总得做出最恶意的揣测。
说着,神斋宫朝歌提起自己的挎包,作势便要离开,枷场姐妹还未从方才那波震撼中缓过神,看见她要走了,连忙出声阻止:“等一下——!”
少女一手扶着门,回过头对着两人弯起金色的眼眸,浅浅地笑:“这顿算我请,希望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那么,拜拜。”
“喂——!”
枷场菜菜子的呼喊毫无作用,对方并未停下脚步,将障门拉上,脚步声逐渐走远。
枷场美美子还在怔神,眼睛直愣愣看得门,枷场菜菜子在一边焦急的摇着她的胳膊:“这下该怎么办?夏油大人马上就来了。”
好半晌,枷场美美子才找回了自己的身声音,嗓音里有一丝颤动:“还能怎么办。”她从口袋里掏出那部不常使用的手机,在少的可怜的通讯录里拨出一个电话:“必须快点告知夏油大人,询问下一步该怎么做。”
对面是忙音,枷场姐妹焦急的等待着电话接通,而此时的神斋宫朝歌,早已走出店门,转身就要朝着出去的方向走去。
皮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有规律的脚步声,一开始还是不咸不淡的离开,但随着时间推移,脚步声逐渐变快,接着便几乎是跑了起来。
皮鞋跟打破了小巷的死寂,声音回荡在逼仄狭小的走道间,霎时间,任何细小的声音都无所遁形。
神斋宫朝歌跑出几百米以后停下了,她站稳身体,仔细观察了周围的建筑,抬起头,那家餐馆仍然矗立在原地,可那间老头子的小卖部,却再也不见了踪迹。
她迈开步子,再次尝试了两遍,可每次停下,都依旧站在了餐馆门前。
一股莫名的预感在她心间悄然滋生,忽地,她转过头,望向了小巷的深处。
那处漆黑的门户前,老头子告诫的话语仍在耳边回荡:
有一家信佛的被吊死了,一定是神罚!
是不是神罚她不好说。
神斋宫朝歌放在挎包上的手逐渐攥紧,她如临大敌般的警戒四周。
可恶啊……
能有这种咒力,创造出了特殊领域的咒灵——至少也有准一级了!
22. 第二十二章
餐馆内,枷场姐妹还在焦急的拨着电话,一连拨出去几十个,都没能被对方接通,情急之下,她们挨个给列表里的人打电话,仍是同样的结果。
枷场菜菜子急了,她猛地一拍桌子,无措的大喊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的电话都打不通?”
“菜菜子。”枷场美美子试图安抚她的情绪,语气比平日里重了不少:“冷静一点!”
“我们还是直接去找夏油大人吧——”枷场菜菜子很明显没有耐心了。
她说着,便转身走到门前,伸手就要去拉障门,一股巨大的冲击忽地在她们眼前爆开,整个房间因此都震了一下,她们也因此被掀飞数米,倒在了地上。
等再睁眼,她们的眼前便出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只见一个浑身肿胀成青紫色的高大身影立于她们跟前,一头如杂草般毫无生机的黑色长发遮住脸部,四肢犹如枯木的枝干,看起来干瘪脆弱,布满裂纹与皮孔。
而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她们身前抵挡着眼前的咒灵,神斋宫朝歌咬紧牙,双手交叉,死死钳制住了咒灵的一双“手”。
可哪怕用咒力强化了四肢,她的力量也难以与准一级的咒灵抗衡,眼瞧着力量逐渐流失,咒灵已经占了上风,她也只能出声提醒身后的枷场姐妹:
“快点——跑!”
枷场姐妹如梦初醒般的回过神,她们听见前面的人大声向她们说着:“现在这附近都被拉进了咒灵的咒术中,我会留在这里牵制它,你们趁着它露出破绽后赶紧逃出去,去找等级高的咒术师来解决——!”
随着“嘎吱”一声,神斋宫朝歌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某处裂开了,可她不敢泄劲,不然她认为自己不太可能再次蓄劲。
“快走——!”
她借着被钳制的双手发力,身体呈九十度弯曲,双脚一下踢中了咒灵的腹部,只一下,咒灵的腹部深深凹陷下去,忍不住退后了几步。
可神斋宫朝歌的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她掏出两张符纸,甩在枷场姐妹的身上,紧接着下一秒,她们看见自己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直到消失不见。
枷场美美子率先回神,抓起姐姐的手,两人迅速离开了这座房子。
另一边,神斋宫朝歌已经朝着咒灵再次扑去,一击重拳打在咒灵的面门上,咒灵的头一歪,露出了头发下的一张令人寒毛倒竖的脸。
神斋宫朝歌的眼眸不由得一颤——那咒灵的眼球凸起,肿胀的舌头伸出,皮肤像是发了霉,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尸斑,像是无数只蚂蚁在它的脸上爬。
视线下移,它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嵌入皮肉一般的勒痕,而且还在不断绞紧,像是吊索仍在紧紧勒住它的脖颈。
看见少女被它的模样吓到,咒灵满意的将嘴角扭曲成一个夸张的弧度,同时还发出怪异的笑声。
神斋宫朝歌笔直的站在它跟前,眼底划过一丝狠厉,像是刀剑的锋光。几次呼吸间,她冲上前去,在咒灵落下一拳之前迅速侧身,反手将数张符纸留在它身上。
咒灵的大手挥过她的头部,带着罡风刮过她的面颊,脚下急速后退,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她捏诀,下一秒,咒灵手上的符纸宛若太阳般炸开,刺眼的金光在咒灵的脸上一闪而过,巨大的爆炸将走廊的一角炸飞,木屑混合着咒灵的哀嚎声响彻在小巷里。
她站在距离爆炸不远的位置,目光死死的盯着爆炸后的地方,果然,咒灵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尖锐的叫声在她耳边炸开,咒灵四肢并用,像只昆虫般贴着地面朝她撕咬而来。
视线里出现一抹血色,她翻身躲过咒灵的袭击,可小腿还是不幸受伤,划出三道细长的伤痕,正向外冒着血。
神斋宫朝歌借着咒灵的后肢往后一蹬,在视线与咒灵交错时抬手又是一张符,只不过这回全部贴在了它的脖子上。
她的动作迅捷如风,仅仅数秒便与咒灵拉开了数十米的距离,接着便要捏诀引爆符纸,但紧接着,她的脖颈被人猛地扼住,咒灵的手臂忽地伸长数十米,直接掐着她的脖子悬在半空中。
神斋宫朝歌下意识的就去抓咒灵扼住她脖颈的手,可那手像钢铁一般坚硬,无论如何都无法撼动分毫。
大脑飞速思考,准一级的差距是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的,可若是什么都不做,她一定会死!
两人的距离飞速拉近,咒灵的手越来越紧,胸腔里的空气在迅速流失,一股无力伴随着窒息感涌上心间,在这危机关头,神斋宫朝歌迅速做了决断。
枷场姐妹离那所建筑越来越远,她们心中的紧张缓解了一些,但下一秒——“嘣!!!”
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混杂着破空的尖啸声直冲云霄,只因爆炸的根源并非是火药,而是某种凝练而出的咒力符文,爆炸时带上了制造者的颜色,灿金色的咒力闪耀在夜空下,像是个微型的太阳。
枷场姐妹遥望着那发光的方向,惊讶的发现建筑的二楼已经被彻底炸平,一楼的房顶骤然塌下,脚下的大地都震了一下,带起一阵尘烟,可紧接着便没了动静。
“她还活着吗?”
枷场菜菜子直愣愣的看着那个“太阳”,心底对这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随即,枷场美美子的眼睛一亮,忽然看向她们身后,惊叫道:“菜菜子!快看!”
她闻声望去,发现在“太阳”的照射下,漆黑的天空展现了它的全貌,那是一个半圆型的黑色屏障,或者说是咒灵的“肚皮”。
在密不透风的“肚皮”里,她们惊讶的发现上面突然被人从外面划出一道口子,接着一双手伸了进来,不紧不慢的将那处缺口撕的越来越大,直到可以容许一个成年人通过。
枷场姐妹看清来人,双眼泛起光芒,夏油杰踏了进来,眉眼间挂着温柔的笑意,轻扯嘴角,向枷场姐妹发问道: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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枷场菜菜子拉着夏油杰的衣角,语气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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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
“哦~”
三人看着昏厥在墙角的少女,神斋宫朝歌遍体鳞伤,脸色苍白如纸,身上各处都有被咒力爆炸波及到的痕迹,双手无力的垂落在地上。
他夏油杰陷入思索,本来按着计划,是先让两姐妹让她放松警惕,然后自己再出场,威逼利诱让她加入自己的阵营,谁能想到半路上出了点事来晚一步,被个咒灵先下手了。
他再次细细打量了一下少女,接着便将目光移到了一边的咒灵身上。
咒灵的伤势明显更加严重,它的脖子被炸断,干枯的身躯被炸没了半边,倒在地上没了动静,只有一颗头颅还在苟延残喘着,向着三人作出狰狞的表情,舌头暴露在外面,也已经被炸断了一截。
夏油杰眯起眼睛,托着下巴好奇的说:“这种程度,已经快到一级了啊。”
他目光一转,再次看向那个少女,疑惑在他的心中不停滋长,这个据情报只有三级的咒术师,是怎么重伤一个近一级咒灵的?
就算咒灵大部分的力量都在隔绝外界的结界上,这点也依旧难以解释。
神斋宫朝歌已经陷入死一般的昏厥,现在的她绝无还手之力,要是她是日后潜藏的威胁,那么现在就杀掉她,对于夏油杰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嘛……
枷场姐妹紧紧拉着他的衣角,向他投来希冀的眼神:“夏油大人……”
她们犹豫着咽下了想说的话,但夏油杰还是明白了她们的意思。
伸出宽大的手掌安抚的摸了摸枷场姐妹的头,眼底含着温柔的笑意:“我知道了。”
夏油杰眯起眼,带着些许探究的意味向神斋宫朝歌投去目光,只见随意的伸出手,地上的咒灵瞬间便像面团一样,在他的手心里缓缓化成了一个咒灵玉。
与此同时,他注意到有几股咒力正在飞速朝着这边赶来,应该是来找人的。
他勾着唇角,漫不经心的打量个响指,一只雪白的巨型飞鸟的咒灵出现在他们身后,向他们张开大嘴。
枷场姐妹率先跃进了咒灵的嘴里,夏油杰临走前,再次意味深长的看了少女一眼,吐出一句:
“希望你能够早点成为我们的家人,这样也不辜负这两个孩子对你的善意。”
接着,他踏进咒灵的嘴里。飞鸟咒灵紧闭上鸟喙,展开六翅,羽翼拍打卷起气流,几次拍打后飞上天空,快速离开了这里。
神斋宫朝歌的意识恍若沉入深潭,她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在不断下坠,外界的声音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平静的水面泛起点点涟漪。
“找……到……咒灵……”
“快……东京……人……”
紧接着,她感到自己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鼻尖熟悉的气味令她感到无比安心,但一时间却怎么都记不起来是谁。
神斋宫朝歌下意识的收紧双手,不顾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固执地将脸贴在熟悉的气息上,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再次陷入了昏厥。
23. 第二十三章
等神斋宫朝歌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这次的苦战,让睡眠常年不足的她难得的睡了一次好觉,醒来时的精神也还不错。
神斋宫朝歌睁开眼,左侧的阳光吸引了她的注意,窗外的天气很好,夏季的阳光明媚,偶有鸟儿停在窗外的树枝上鸣叫,微风吹动床边的帘子,投下斑驳的树影。
就这一眼,她便确定了这里不是医院。因为在湛蓝的天空上,她看见了一层极为隐蔽的【帐】,这种【帐】东京咒术高专的上空也有,作用是隐蔽建筑位置,不被其他人观测到。
神斋宫朝歌缓了缓神,试着想抬起手,却猛然发现自己的左臂被固定在了床侧的扶手上,手背上还扎了针,连着长长的输液管,她起身想要坐起来,动静却引来了另一个人。
床侧的帘子被“哗——”一声掀开,进来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医生。
“啊,神斋宫小姐。”女医生露出善意的,笑容,提醒她:“你别乱动,我来给你松开。”
说着,医生帮忙解开了手腕上的绑带,为了固定所以有点用力,留下了一道浅红的勒痕。
神斋宫朝歌小心地转了转手腕,面前的医生略带歉意的和她解释说:“因为你的手骨断了,虽然用了反转术式治疗,可骨头重新长好也要时间。”
“为了防止你乱动,我们只能把你的手绑起来了,请别介意。”
她听后摇摇头,表示说:“不,这没什么,谢谢你。”
“不过……”神斋宫朝歌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是间很普通的双人病房,旁边的床是空位,就问医生:“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京都专门为咒术师提供的医院。”医生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你三天前就被送到这里了,你的家人看起来都很着急呢。”
“都?”神斋宫朝歌疑惑的歪着头,她还有别的家人?
可医生却没再提这个事了,她耳朵上的便携对讲机似乎传来了某些指令,她面色一变,接着便问她:“你有访客要来了,要见吗?”
“是谁?”
“是……你的老师。”
医生的语气有些迟疑,很明显,她也不确定是不是。
但神斋宫朝歌没有过多怀疑,还是点点头同意了。
约摸过了五分钟,病房门拉开,进来了一个神斋宫朝歌不认识的人。
女人面容清秀,气质儒雅,脸上有一道从鼻梁横向右脸的疤痕,身穿一身红白色的巫女服饰,原本淡漠的脸上在看到她苏醒后,转变为了和善的笑容。
“啊咧,你醒了吗?”
女人并不拘束,拉过一把椅子在她床边坐下,对着疑惑的她解释道:
“抱歉,我还没介绍我自己。”
“我叫庵歌姬,是京都府立咒术高专的老师,当然了,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叫我表姐。”
后一句语出惊人,神斋宫朝歌一时瞪大了双眼,惊讶的把那称呼重复了一遍:“表、表姐?”
“是啊。”庵歌姬嘴角扬起,语气认真的告诉她:“虽然关系超级远,大概是很久以前吧,神斋宫家有女儿嫁入了我家,那人就是我的曾曾曾祖母,所以我当然是你的远房表姐。”
虽然听着很有说服力,但神斋宫朝歌还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语气里非常不解:“为什么庵歌姬老师会知道这么久远的关系啊,这也太远了吧。”
换作普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去翻族谱看看自己的远房表姐妹是谁的吧。
庵歌姬倒是很坦率的笑了起来,说:“其实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是来看望你的时候听你奶奶提起的,回去一查,发现果然是欸。”
她扬起十分明媚愉悦的笑容,轻快的一拍手:“反正我也没有弟妹,有个表妹为什么不认?”
但紧接着,她就开始在意是不是自己过于冒昧了,微微皱着眉,询问道:“当然了,前提如果你愿意的话。”
神斋宫朝歌当然不介意这个,只是现在,她有比认亲更在意的事。
“额……庵歌姬老师——啊。”
她本来想扯起一抹微笑,可笑起来时突然牵扯到脸颊的伤口,半张脸火辣辣的疼,她这才发现自己脸上贴了纱布。
庵歌姬看着她的眼神里流露出担忧,神斋宫朝歌安抚似得小心浅笑:“没事,我没事,我就是想问,我到这里多久了?”
“还有,那天和我一起的两个小孩子逃出去了吗?”
“小孩子?”庵歌姬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那天我和田原智也一起去了,除了你以外没有看见任何人。”
“那里还有两个孩子吗?他们是谁,长什么样?”
神斋宫朝歌意识到那两个孩子应该是被她们自己的人带走了,但是是谁带走的,看她们的反应,昨晚的咒灵应该也和她们没有关系,但其他的,她一概不知。
思索片刻,她垂下头,极小声的说了句:“抱歉。”
“我不记得了。”
她不敢去看庵歌姬的眼睛,只因她虽然也很怀疑那两人的身份,也不喜欢和诅咒师打交道,可也不能给人家乱扣罪名,至少现在不行。
“真的吗?”
庵歌姬看着她的表情,心里清楚她一定瞒了一些事,但如果她不愿意说,也不好逼问。
于是她叹了口气,刚想说“算了。”,身侧却突然传来了五条悟鄙视的声音:
“欸~庵歌姬竟然是会逼问学生的老师吗?好差劲啊~”
“唔哇——!”庵歌姬被吓的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旋即愤怒的对着五条训斥道:“你瞎说什么呢?!还有,都说了要叫我前辈!!”
“好好好,前——庵歌姬。”
五条悟故意使坏的应了一句,伸脚把椅子勾过来,自己坐了上去。
被气得狂跳脚的庵歌姬看到凳子被抢了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了:“不对啊,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五条悟慵懒的靠在椅子上,这个小椅子好像根本容纳不了他这个体型,所以他不得不翘着一只腿坐着,随手将胳膊上的甜点袋放在了神斋宫朝歌的病床上。
“嗷,就是在你说‘真的吗~’的时候。”
他微微侧着脑袋,和庵歌姬斗嘴:“真的是,不要趁着我买伴手礼的功夫来诱拐我的学生啊!”
神斋宫朝歌看着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学生斗嘴,微微抬眸,看见了五条悟今天缠绷带,而是像初见时那样戴了一副小圆墨镜。
最后这场斗嘴以庵歌姬的气急败坏后夺门而出告终,五条悟此时才想起自己是来探病的,转过头,冷不丁的撞上了神斋宫朝歌好奇的眼神。
“嗯?怎么了?”五条悟先是问了一句,接着便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是终于发现五条老师的帅气了吗?”
“是啊。”少女意外的回答让五条悟的笑容僵住了,神斋宫朝歌格外的坦然,似乎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目光清澈的和他对视:“五条老师超级帅哦。”
其实神斋宫朝歌一直都知道五条悟长得不错,只是大部分时间里,她都是以看老师的心态看五条悟的,自然注意不到老师的脸。
但现在,或许是因为难得的好睡眠让她心情很好,使她注意到了平日里没注意的事情。
“是吗是吗~五条老师超级欣慰啊,要是大家也能更坦率一点,表达对老师的爱就好了~”说着,五条悟煞有其事的吸了吸鼻子,作感动抹泪状。
神斋宫朝歌被逗的笑了起来,但又扯到伤口,皱起了眉:“啊。”
她没忍住,伸手摸上那块纱布包着的地方,纱布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她没有过多在意,反而想起了另一件事,于是她再度与五条悟对视:
“对了五条老师,您为什么会出现在京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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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随意的将手搭在膝盖上,目光慵懒的望向窗外,开口说道:“我来这里出差,这里有事情急需五条悟大帅哥,不过重点还是为了它——”
“当当当当——”像是展示一般,他高高举起手里的甜品袋:“甜王草莓大福——!”
“这个季节还有草莓?”
神斋宫朝歌疑惑的看着他,五条悟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个甜点盒,打开后里面确实是货真价实的草莓大福,而且表皮红彤果实硕大,看起来的确令人垂涎。
愣神间,五条悟已经把一个大福放在她上了,她抬起眼,不确定的问:“给我的?”
“嗯哼~”五条悟扬起眉,自己也拿起一个放进嘴里。
神斋宫朝歌的左手还在挂水,她不得不换了只手,咬了一口大福柔软的糯米皮,红豆馅混合着一整颗完整的草莓,甜蜜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的眼睛亮了一下,五条悟看到了他的反应,得意的翘起嘴角:“好吃吧~”
“嗯。”她的嘴里塞满大福,所以只能含糊的点头表示赞同,吃完一个,神斋宫朝歌的心情好一些了,刚刚回忆带来的阴霾散去,她终于记起原本要做的事。
神斋宫朝歌四下张望,嘀咕一句:“我手机呢?”五条悟闻言,长臂一伸,从左侧的床头柜上将她的包递了过来。
“谢谢老师。”
神斋宫朝歌自然的道谢,然后在包里翻出了自己的手机,按了几下电源键发现早就没电关机了。
她插上电源键等了一会,再开机时,铺天盖地的短信弹了出来,手机震得嗡嗡直响,吓得她差点没拿稳,消息还没看完,一个视频点话就打了进来。
星绮罗罗的名字跃然屏幕上,神斋宫朝歌没有过多犹豫就点下了接通键。
视频通话界面亮起星绮罗罗明媚的笑容,长相清秀的少年站在一片绿意盎然的树林边,看背景应该是在高专里。
星绮罗罗的笑容在触及她脸上的纱布时戛然而止,皱起眉,秤金次看见他的反应,也把头伸了过来,闯进摄像头里:
“什么啊,那个伤是怎么回事?”
“额……”神斋宫朝歌忽然起了玩笑的性子:“我说是瓦斯泄漏爆炸你们信吗?”
“怎么可能信啊?!”
星绮罗罗眼底浮现一抹不满,怨怼着说:“你这假一请快半个月,我先说好,这已经不是借笔记能解决的问题了。”
“你要是期末考试成绩太难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嗷。”
“这个嘛……”神斋宫朝歌苦笑起来,心中对这次意外也很是抵触,这时,五条悟也将脑袋凑了过来,出现在了画面里。
“这人谁啊?”
星绮罗罗的声音透过扩声器传出来,听起来异常刺耳。
“都说了是五条大帅哥啊,为什么你们都认不出来啊——”五条悟的低迷仅仅持续了一瞬,很快,他就再次露出了笑容。
“什么,你是五条老师?等……等等……小金……手机……哔——”
不知道对面突然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一阵忙音过后通话挂断,星绮罗罗发了条短信:我们有点事得先去处理,你记得快点回来。
神斋宫朝歌回了个“了解”的表情包,身边的五条悟在这个时候已经吃完了最后一个大福。
他站起身,悠闲的伸了个懒腰。
“那么,我明天来接你,你今晚记得好好休息。”
“嗯?我们要去哪?”
看着她投来疑惑的目光,五条悟却是一脸的理所当然:“当然是回东京啦,总不能真的一直待在这里吧。”
临走前,他忽然又把脑袋伸进来,补了一句:“对了,记得联系亚纪子夫人,她很担心哦。”
说完,病房的门被人关上,五条悟双手插兜离开了这里。
24. 第二十四章
次日,负责神斋宫朝歌的医生给她做了最后一次检查,她的伤势并不算严重,身上的伤都已经用反转术式治愈,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那三天的晕厥。
虽说神经高度紧绷过后,人的确会更容易的陷入长时深度睡眠。但连续晕厥三天无法苏醒,就不是简单的睡过去可以解释了。
查不出病因,医生只能给她挂营养液,好维持她的身体机能,这次出院,当然也要彻底排查病因,免得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回程当日,神斋宫朝歌和神斋宫亚纪子道了别,拿着自己的行李包和五条悟一起,登上了返回东京的新干线。
她坐进柔软的座椅里,鼻尖是散不去的消毒水的气味。脸上的纱布拆掉,伤口已经结痂,留下一条褐色的长痂,划过她的半张侧脸。
神斋宫朝歌从包里拿出个口罩戴上,五条悟单手提起她的行李包,放在头顶的置物板上,随即在她身侧坐下,掏出手机开始看短信。
在新干线上,哪怕是五条悟也得老实遵守乘客准则,不能大声喧哗打扰其他人的休息。
但是……
神斋宫朝歌悄悄扯了下五条悟的袖角,他好奇的向她投去目光,她含着笑,用眼神示意他看向他们的走廊边的邻座。
那是两个年轻时髦的姑娘,正举着相机偷偷拍着五条悟的侧颜。被发现后,两个人脸上染上一抹红晕,不好意思的朝着他小声道歉。
“这有什么?”
五条悟见状,大大方方的侧过身体,墨镜半挂在鼻梁上,勾起嘴角,朝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
两个姑娘和完影看起来异常兴奋,五条悟重新瘫在椅子里,一双长腿随意翘起,神斋宫朝歌瞟了他一眼,称赞:“老师真的很受人欢迎呢。”
五条悟调笑的反问:“觉得寂寞了吗?”
神斋宫朝歌笑着摇摇脑袋:“没有哦。”
她的眼眸里没有丝毫阴霾,真诚的望着五条悟说:“这是很正常的事,我也觉得老师的银发很漂亮。”
她声音轻柔,缓缓发出感叹:
“简直就像是白云一样。”
“嗯~”他扬起眉,眼里闪过一抹愉悦的弧光,嘴角挂着戏谑的笑意:“这不是理所当然吗?五条老师可不止只有实力是最强哦,在颜值方面当然也是无人能敌。”
“什么呀?”神斋宫朝歌笑的弯起眼睛,口罩下的嘴角勾起:“哪有人这样自夸的啊。”
“没有办法啊~”五条悟像是极无奈的摊开双手,说:“事实胜于雄辩,五条老师我实在是天生魅力难自弃啊。”
“浮夸。”
神斋宫朝歌简单直接的损了他一句,紧接着压低自己的帽檐,靠着椅背开始闭目养神。
几个小时后,新干线到站,伊地知洁高早早的等在站口,载着他们回到了高专。两人回校的消息早就告知了一年级的另外两人。
于是神斋宫朝歌才走下车,星绮罗罗就正向着他们从远处跑来,明媚的扬着笑脸,一脸欢快的张开双臂。
五条悟立刻上前,张开手准备迎接可爱学生热情似火的爱。
“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
五条悟热泪盈眶的回应道,大张双臂准备迎上星绮罗罗,但下一秒,星绮罗罗完美的侧过身,丝滑的转了个圈避开了五条悟,朝着他身后的神斋宫朝歌扑去,直接一个熊抱:
“真是的,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啊——!”
神斋宫朝歌被抱了个满怀,她回报住星绮罗罗,清晰的听见了空气中传来一声“嘎吱”的碎裂声。
五条悟整个人仿佛原地石化,眼角滑下两行清泪,逐渐化作飞灰在风中飘散。
秤金次插着兜,慢悠悠的走过他身边,顿了一下瞟了他一眼,接着继续走。
“啪嗒——”这下又彻底碎了一边,碎了一摊。
算了,一定是害羞了,不好意思和完美的老师拥抱,老师都懂,老师很体贴的。
五条悟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转过身双手抱臂看着重新聚首的一年级三人,星绮罗罗已经拉着神斋宫朝歌热切的聊起天来。
“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和小金做了多少事,快来——”
星绮罗罗拉着神斋宫朝歌,一边聊天,一边朝着学校里走去,秤金次跟在两人后面。
五条悟站在原地,身边的伊地知洁高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发自内心的感叹了一句:“三个人感情真好啊——”
五条悟闻言立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伊地知被吓得直发哆嗦,冷汗狂流:“噫!”
在他恐惧的眼神下,五条悟蓦然勾出一抹笑,那抹笑友善的让他心里发毛,随后大力的拍上了他的肩膀,几下用力差点把他肩骨拍断:“真是的~别那么害怕嘛,我又不是什么魔鬼。”
五条悟悠闲的迈开步子,头也不回的走向大门,语调上扬轻快:“那么,行李就都拜托你了~”
“什、什么……我吗?”
伊地知看着后备箱二人的行李,这回轮到他全身石化,化作飞灰,迎风流泪了。
----------------
某日午后,残夏的暑气渐渐散去,秋蝉的踪迹逐渐减少,空气里传来清冽的草木气味,三人难得没有任务,聚在了星绮罗罗的宿舍里聊天。
镊子夹着医用棉花,在生理盐水瓶沿蘸上一圈,神斋宫朝歌放轻呼吸,动作轻柔的点上星绮罗罗的唇周。
“唔!”星绮罗罗紧紧逼着眼,刺激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攥紧双拳。她连忙出声安抚:“忍一下,马上就好。”
擦拭完最后一个小孔,星绮罗罗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如释重负道:“终于……”
神斋宫朝歌将用过的棉花扔掉,拿出酒精喷雾给镊子消毒,瞟了一眼星绮罗罗,叹气道:“都说了不要一次穿那么多孔,这下好了。”
星绮罗罗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昨晚,他们出去聚餐,他喝了个酩酊大醉,酒精上头后看到一家穿孔店。
他一头就扎进去了,非要去穿孔,神斋宫朝歌死命拉着都没拉住,结果一穿就是穿了四个,现在呈倒三角分布在星绮罗罗的唇周和下巴处。
“抱歉抱歉。”星绮罗罗吐出一小截舌头,试图蒙混过关,说着就要上手结果镊子:“好了好了,到我帮你。”
两人坐姿互换,现在是神斋宫朝歌老实的坐在桌前,星绮罗罗夹起棉花去蘸生理盐水,而一旁,一直在观察他们的秤金次,抱着双臂,不咸不淡的掀起眼皮:
“所以,你不也是一起扎了吗。”
“额……”
神斋宫朝歌的头发被星绮罗罗拢在手里,没了发丝的掩盖,她的一对耳朵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一双耳垂像是滴血一般的红上面也各扎出了一个孔。
她心虚的躲开秤金次的目光,盯着一处空地说:“没办法,那天我也喝了酒嘛……虽然没喝多。”
但结果就是,两个人不仅进了店,还被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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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店员连哄带骗的穿了孔,只是相较结果而言,神斋宫朝歌比星绮罗罗好了那么一丢丢。
星绮罗罗细心的为她处理耳耳洞,小心翼翼的刮掉上面的组织液结块,忍不住说:“还好现在夏天马上就要过去了,不然这个创口肯定会发脓的,到时候清理会更——加恶心。”
“是啊。”神斋宫朝歌表示赞同之余,也不禁感叹:“现在都快秋天了啊,我们开学已经两个月了,但感觉,好像认识那天是昨天一样。”
“嘿~”星绮罗罗勾起嘴角,眼底浮现出愉快的情绪:“姑且算是你和我们待在一起很开心的意思吧,开心得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不用‘算是’,这就是事实,和你们待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啊。”
神斋宫朝歌微微仰起脑袋,看着与身后的星绮罗罗对上视线。
星绮罗罗闻言轻笑出声,将用完的棉花和镊子随手扔到了桌子上,和她亲昵的牵起手:“我也是哦,和小歌认识,真是一件特别幸运的事。”
“我也是哦。”秤金次粗犷低沉的声音打破了闺蜜组的感动氛围,两人齐齐看去,只见秤金次像是变戏法般,手里凭空出现了三张卡。
“这是什么?”
星绮罗罗疑惑的看着他,秤金次拖着步子走过来,将卡发给了两人,嘴角得意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住:“你们忘了吗?”
他指着卡:“这是五条老师输掉的赌金啊。”
“噢~”其实要是他不提,两人都快忘了这茬了,星绮罗罗翻着那张卡,不甚在意的问:“有多少啊?”
“三百万日元。”
“你说多少?!”“多少?!”
两人同时瞪大了眼睛,震惊之情溢于言表,星绮罗罗顿时感觉手里的卡片有了千斤重,手不自觉的哆嗦:
“三、三百万!”
“五条老师怎么有钱的吗?!!!”
一时间,星绮罗罗的眼睛突然变得两眼放光,一下就转到了神斋宫朝歌面前:“小歌小歌,你告诉我,你不也是咒术世家的人吗?你家不会也是隐形的千万富翁吧?!”
神斋宫朝歌连忙摇头,否认:“当然不是,我家怎么能和御三家相提并论,虽然有那么点积蓄,但是远没有到随随便便拿出三百万当赌金的程度。”
“嘛~不管啦,竟然有了钱,那么我们就应该现在就去shopping一把啊!!!”
星绮罗罗高举手中的银行卡,要是没有发顶拉着,眉毛马上就要顶到天上去了。
“我今晚就要去买买买,一句话,要不要和我一起。”
秤金次当然是乐意的,他宠溺的望着星绮罗罗,无奈道:“好吧,反正今晚也打算去玩两把。”
秤金次解决了,星绮罗罗又看向了神斋宫朝歌,可她却还沉浸在巨款金额里没缓过劲儿来,被看过来的时候抖了下身子:“我、我,我也去吧,刚好买点新的咖啡豆试试。”
“OK!”星绮罗罗一把拉过两人的脖子,朗声宣布:“一年级大采购——正式开始!”
……
……
好吧没开始……
确切的说是还没发芽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了,就在星绮罗罗气势如虹的下达了宣言后的一分钟,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伊地知洁高:“么西么西,是星绮同学吗?”
“能带着另外两个人尽快来一趟新宿吗,这里有——哗啦!”
啊……没收好劲……手机屏幕碎了。
25. 第二十五章
东京,晚上七点,歌舞伎町。
主街上,人群摩肩接踵。牛郎们穿着夸张的亮片西装,里面未着衬衣,大方的展示着自己身材。脸上摆出精心调整后的笑容,向着路过店门的女人们散发着魅力。
亮着夸张霓虹灯牌的夜店外,身着黑衣的保镖守在门口,冷眼打量着来往的客人,凡是进店招呼时,他们的眼神习惯性的从对方的腕表、皮包以及皮鞋上滑过。
伊地知此时正站在一家夜店外,与其他灯红酒绿的店面不同,这家店的装潢隐隐显出点高级的味道,很明显,这是家高级夜总会。
按道理,这种夜总会应该会深受高级人士的欢迎,可现在,这家店外被层层警戒线死死围住,过路的行人都有意绕路,就是不想靠近这家不详的店面。
“啊,你们来了。”
秤金次走在最前面,表情悠哉的四处观望这条街上的“盛景”,对于常年混迹于金钱场所的秤金次,到了这里简直就是轻车熟路。
伊地知洁高眼神一转,望向了他背后的两人,神斋宫朝歌硬拽着星绮罗罗的手,把脸色黑的如锅底的星绮罗罗直接拖拽到两人面前。
“非常抱歉来晚了。”
“啊不,这没什么。”
伊地知洁高推了下自己的眼镜,余光瞟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向这边走来。
“请允许我为你们介绍——”
男人身着剪裁合身,制作精良的浅色西装,金发干练的梳起,细框眼镜在周围靡丽地灯光下仍显得一丝不苟。
“这位是七海建人先生,也是这次任务的领队。”
七海建人满脸严肃,伸手调整了下自己的护目镜,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等等,我没有收到此行会有学生随行的通知啊。”
“额……这个嘛。”伊地知洁高捂着嘴,用只有他能看到的角度比了个口型:
“五条先生……”
七海建人皱起眉,脸上的严肃转变为了一种极为隐晦的无奈,还夹杂着一丝愠怒:“那个家伙……”
要是想要五条悟不耍宝,比让他变弱都难。
七海建人站在三人面前,目光扫过每个人,一本正经的微微躬身,正色道:“好吧,初次见面,伊地知已经报过我的名字了,我就不再赘述了。”
“啊,是,初次见面,这位是秤金次,这位是星绮罗罗,我叫神斋宫朝歌,请多多指教。”
一年级的三人早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某种默契,凡是这种需要对外交涉的事,一般都由比较善于与人交谈的神斋宫朝歌去做,其中也包括了在某些时候,替另外两人做自我介绍。
“那么,我就长话短说。”七海建人一推眼镜:“这次的事件是发生在这家名为‘龙座’的夜总会。”
伊地知在这时接过话头,详细说:“三天前,这家店里接待了一位日本□□的小头目,当晚,他带着一帮人将整座店包了下来,一帮人彻夜狂欢,但是第二天,他的手下在夜总会的盥洗室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说着,他从手上的档案袋里拿出了几张照片,展示在三人面前,神斋宫朝歌看到照片上,男人的双手被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折断,扭在背后。
头朝下、屁股朝上的被按进的厕所里,浑身湿透,有一张是验尸时拍下的脸部特写,男人瞪着眼,眼瞳上翻,眼眶内只剩眼白,脸上没有淤青或外伤,但是却被泡发一般涨起来,像个白面馒头。
“这是搞那样啊……”星绮罗罗眉头紧蹙,皱了皱鼻子,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死因也已经确认,是肺部囤积了过量水,也就是溺水死亡,同时,死者身上也没有【残秽】留存。”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一定是咒灵干的呢?也有可能是仇杀嘛。”
星绮罗罗不解的问道,摊手无奈道:“毕竟是□□嘛,仇杀也不罕见啊。”
“这个是因为本次另一名死者……”
伊地知从后面抽出一张照片,这回死者是一名女子。
女人身材窈窕,面容清丽,身上漂亮白裙竟被染上了大片的鲜血,女人的四肢都被人硬掰成一个相反的方向,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
“这位是死者的女友,验尸辅助在她的鼻子和口腔里都发现了【残秽】,警察无法插手此次事件,只能移交给咒术总监会处理。”
“情况你们大致了解了。”
七海建人向前一步,走近三人:“我需要提前告知你们,这次的任务评估等级为一级咒灵任务,鉴于这次的任务本就不需要你们参与,如果有人不愿意参加,最好现在就告诉我。”
“不。”秤金次果断拒绝,勾起一抹轻蔑的笑:“要是怕输就不上赌桌,那未免也太逊了,才不是我的风格。”
他扬起眉,眸底尽是自信和期待,星绮罗罗勾上他的手臂,看起来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小金说的对,如果不是这次任务我已经在血拼了。”
“反正现在去血拼也已经来不及了,要是任务都没能解决,那我的时间不就白浪费了吗。”
话音落下,神斋宫朝歌没有出声,只是含着礼貌的微笑,坚定的与另外两人站在一起,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七海建人点点头,尽管他脸上不显,但是心里其实还是稍微称赞了下这三人的勇气,不过哪怕他们不愿意去,七海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成年人有义务要照顾孩子。
“我知道了,那么,跟我来吧。”
四个人走进了店内,室内装潢是很经典的现代轻奢风格,红丝绒沙发和大理石地板,加上透净的玻璃矮桌,和一整面五颜六色的酒瓶吧台。
这里所有的痕迹已经被警察打扫干净了,一切都只能看警察拍下的照片分辨。
“还有这个。”伊地知洁高拿出手机,传了一个视频给他们:“根据警察那边的口供,这是那人底下的一帮兄弟当晚拍下的视频,不知道有没有用。”
“我知道了。”七海建人收起手机,对着伊地知道:“你先离开吧,我们要开始排查了。”
伊地知洁高离开后,七海建人给三人分组,决定分两拨探查一楼和二楼。
“秤金次同学和星绮罗罗同学,你俩负责二楼,神斋宫同学,你和我排查一楼。”
“了解。”
星绮罗罗说完,拉着秤金次上楼。
神斋宫朝歌跟着七海建人先去了盥洗室,决定看看死者的死亡地点有没有留下些线索。
男性盥洗室的灯光十分昏暗,一顶白炽灯要亮不亮的吊在头顶,蓝色碎石地板有些发绿,一开门,冲天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引的人不自觉的蹙起眉。
七海建人没什么表情,他走在神斋宫朝歌前面,走近盥洗室里仔细打量着四周,可果然按照报告上所说,一丝【残秽】都没有留下,不过这也算变相的说明,这个咒灵的实力绝对不低。
七海建人转身,去到死者死亡的厕所检查,神斋宫朝歌没有跟上他,而是睁着眼,目光一寸寸的掠过盥洗室的地板。
忽然,她眼睛一亮,直接蹲下来,伸出手指在地板上抹了一把。紧接着摩挲指腹,感受到手指上黏上了些许颗粒。
这个位置……
神斋宫朝歌抬起头,看着正对着头顶的天花板,天花板的材料用的是隔音防火效果非常好的矿棉板,一个个正方形的板子拼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除了……
“七海先生。”七海建人注意到她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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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听着她问:“能稍微把我举起来一下吗?”
神斋宫朝歌半坐在七海建人的肩上,她用手顶开矿棉板,露出一条缝隙,摸到了天花板顶上,胡乱摸索后,突然摸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七海建人把她放下来,看清了她手里拿着的物品——那是一块劳力士金表,光看款式,至少值七百四十万日元。
不过引起两人注意的,并非是手表令人瞠目的价格,而是这块手表上,留下一层无法忽视的【残秽】。
“这应该是死者的东西吧。”
神斋宫朝歌把手表交到了七海建人手里,七海建人不置可否,可紧接着,她疑惑重新抬头,望向那块被打开的棉板:“但是,为什么死者的东西会在那上面呢?”
“又为什么身上没有【残秽】,手表上却有呢?”
“这个问题,可能得找到咒灵之后,才能解答了。”七海建人拿出一个密封袋,将手表装进袋子里,收到西装口袋里。
两个人在盥洗室里又检查了一遍,尤其是天花板上,只可惜再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可就在这时,星绮罗罗突然推门进来,眼里闪着欣喜之色:“小歌,七海先生,快来二楼,我们发现一点东西。”
几人来到二楼,发现二楼和一楼又不一样,一楼是喝酒唱k的地方,而二楼,一入眼的就是一整排摆在墙边的柏青哥。
在赌博管制严格的日本,柏青哥算是深受男女老少欢迎的一种娱乐赌博活动,有的人靠着这个一本万利,也有人因为这个倾家荡产。
柏青哥靠着一种既是赌博又是游戏的双重娱乐性质,在日本开遍了大街小巷的店铺,只是没有想到,在这种高级夜总会也能看见。
秤金次坐在一台机器前,自己满脸兴奋走不动道了,神斋宫朝歌想要上前劝阻:“秤同学,现在不是玩的时候,等任务结束……”
“不,小歌。”星绮罗罗抬手拦下了她,眼眸直直望着秤金次面前地那台柏青哥,七海建人也眼神微变,很明显,他们发现了什么。
“你看那台机子,就是在钢珠箱里面,看到了什么?”
神斋宫朝歌闻言凝神,鎏金色的眼眸泛出微弱的光芒,直直的望着那台柏青哥,在那涂满夸张图案的弹珠箱内,好像有某种生物正在疯狂蠕动,浑身散发着一股不详的气息,即使隔着箱子也依旧显眼。
星绮罗罗掏出手机,给两人播放伊地知发来的视频,尽管拍摄视频的人技术差的不行,可他还是敏锐的找到了一帧模糊的画面。
画面中,和死者穿着同色花衬衫的男人正坐在那台柏青哥前,在周围人的起哄下玩着这台机器。
“我一来到二楼,就让小金先去检查,自己把手头上有的证据都翻了个遍,最后发现了这一幕。”
星绮罗罗放大画面,和两人说着。
与此同时,神斋宫朝歌也注意到了那人的右手腕,戴着与刚刚那块一模一样的手表。
几人还在思考间,七海建人已经抽出了自己的铊刀,上面缠满了咒符。
“既然这样,就粗暴一点解决问题吧,那个咒灵应该就是找到本体地线索了。”
“等等,七海。”七海建人的脚步停下,秤金次头也不回的说:“既然来了这里,当然要用入乡随俗的方法啊。”
“但我就我个人的经验,如果一定次数内没能达到咒灵的触发条件,你很有可能会有危险,你确定要试吗?”
面对七海建人的善意提醒,秤金次丝毫不惧,反而扯开嘴角,眼底闪烁着兴奋却克制的情绪。
“相信我吧七海,我还从来没在运气方面栽过跟头。”
说着,他抬手就要拍下那个红色按键。
26. 第二十六章
“等等——”
“嗯?”
秤金次侧过头,看见叫停他的人竟然是星绮罗罗,星绮罗罗却只是笑着将手机屏幕怼到他面前,指着那一帧死者玩柏青哥的画面。
除了刚才发现的死者以外,还有一个被遮挡住,只露出半个身影的人,一身白衣,看起来另一名死者。
“赌博里不是有个说法吗?”
星绮罗罗扬起眉,眼神得意的看着众人:“一般成熟的赌徒都会带有一个‘幸运女神’,希望有美人相伴可以提高赌运,看来那个死者也不例外。”
“可是……”神斋宫朝歌在这时开口,担忧的看着他:“要是真的将咒灵引出来了,它的目标估计就会锁定在你们两个身上了。”
“这有什么?”星绮罗罗像视频里的女人一样,抬腿坐在了秤金次的大/腿上,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脸上带着明媚自信的笑意:“有小金和小歌在,有什么是我们做不了的吗?”
关于秤金次的赌运,星绮罗罗向来有自信,况且按着秤金次的性格,要是真想做什么,没人能拦住的,既然这样,不如陪着他。
“真是……喜欢乱来啊。”
七海建人微微抬眸,往神斋宫朝歌的方向侧过一点头:“那么就先把【帐】先拉下来吧。”
“我知道了。”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黑色的“帷幕”落下,将这处建筑与周边的一切分隔开来,楼下,监督辅助已经做好了防护措施,隔绝了行人和车辆。
“在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出任务就是有些麻烦啊。”
伊地知洁高推了推自己的眼睛,看向了店内。
“OK,准备好了吗?”
秤金次摊开手掌,星绮罗罗将手里的三枚小钢珠放在他手心:“三次机会,拿下胜利吧。”
“三次吗,被小看了啊。”
秤金次将一枚钢珠放进凹槽里,手放在了旋钮上。
神斋宫朝歌站在他们后面,看见此景不由得悬起一颗心,柏青哥的预设中奖概率仅有1/319,而秤金次仅有三次机会,要是没能将咒灵摇出来,不知会摊上什么后果。
“磨磨唧唧的可不是我的风格啊。”
秤金次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手上将旋钮几番调整之后猛地抽出,紧接着钢珠被弹出,在被钉子和障碍物的碰撞下落入中奖口,几秒钟后,一阵低沉的音乐声响起,结果很明显了。
“热身结束,第二发。”
弹珠与铁钉相撞,发出一连串的“砰砰砰砰”的清脆声。弹珠落入中奖口,又是一阵低沉的音乐。
“OK,最后一次。”
星绮罗罗拿起他手里的弹珠,这回由他亲手放进机器里。
“准备好了吗?小金。”
“要是什么都准备好,赌博不就没有意义吗?”
神斋宫朝歌的眼睛泛出微弱的光,她看见哪怕是最后一次,秤金次仍然没有发动他的术式,很显然,他真的是在赌。
一时间,在场的人的心都悬了起来,神斋宫朝歌的手已经摸进裙子口袋,抓住了符纸的一角,七海建人也将手放在了腰间别着的铊刀上。
“砰砰砰砰砰砰——”
弹珠的碰撞声与心跳声重合起来,可秤金次只是笑着,一双手搂上了星绮罗罗的腰,嘴角含着自信的笑容。
就在弹珠落入中奖池,高昂的音乐声在众人耳边炸开,几乎是与诡异弹珠掉出来的一瞬间,众人脚下的场景霎时间变化。
四周奢华的装潢瞬间变幻,所有人立刻身处一处空旷的大厅内,而大厅的中心竟矗立着一座人、不,应该是一群人构成的一个“人”。
它的外型像一只蜘蛛,从它腰以下的部位开始,都是由人的□□构成,每一只足都聚拢了无数人的大腿,腰部往上,却是一个窈窕女郎的躯干,只是表面却镶嵌着无数财宝,小到钻石戒指,大到名牌包包,项链手表无数,而它的头,则是一台生锈的柏青哥。
浑身散着不详的气息,就像一堆腐烂的垃圾里还装着几个闪闪发光的珍贵物什,让人心中生出几分怪异的心情。
更恐怖的是,就在这座神秘房间的四周,还长满了无数枚卵球,都与正常成年人的等身大,里面的生物正在蠕动,看起来马上就要破壳而出了。
“这是……”
早在场景变幻的同时,众人便瞬间反应过来,闪身离开了大厅的中央,与那咒灵拉开距离。
“好丑啊,真是受不了,就不能稍微有几个养眼的吗?”
星绮罗罗从秤金次的身上跳下来,进入战备状态,随口吐槽道。
“绮罗罗,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神斋宫朝歌被七海建人挡在身后,手上拿着符纸,紧绷着神经准备迎战。
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这是高专一年级第一次迎战一级咒灵,对方无论是体型还是咒力上,都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高度——五条悟除外。
咒灵几乎是一瞬间就发现了这些“不速之客”,它抬起巨大的镰刀型钩爪,朝着众人袭来。
在钩爪落地的前一刻,所有人立刻四散开来,秤金次一下抱住了其中一只钩爪,硬用蛮力将其折断,深紫色的液体立时在眼前爆浆出来。
而另一只钩爪,则在眨眼间被七海建人利落的斩断。
眼前的咒灵登时便发出痛苦的哀嚎,可这两人的攻势远为结束,他们一左一右,已经朝着咒灵的八条足疾驰而去,在两人超强的攻击下,咒灵的八足很快被折断,庞大的身躯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
七海建人一甩刀背,沾上深紫色的粘液被甩飞出去,秤金次的脸上流露出不满的神情,他不屑的嘲讽道:“就这?”
可下一秒,神斋宫朝歌与星绮罗罗身后的卵球忽然开始剧烈挣扎起来,直到破开如果冻般的卵壳,大量碧绿的液体流出,无数个无脸人形咒灵从卵里面爬出来。
“不好。”
两人退后数步,无脸人形咒灵朝他们跑来,但却在接近二人时与他们擦肩而过,直直冲向了大厅的中间。
在众人的目光下,那些无脸人形咒灵顶替了那些被折断的部分,重新构筑成了它的八足。
“原来如此,我了解了。”七海建人抬手松了下自己的领带:“在夜总会这种地界,金钱本就构建在无数□□之上。”
“如果不能将所有的咒灵一击毙命,那他们就还会活过来。”
闻言,神斋宫朝歌和星绮罗罗对视一眼,顷刻间,就有了主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
神斋宫朝歌抬起眼,飞速的瞟了一眼身前的七海建人。
伊地知先生在任务开始前告诉我,说五条悟先生让他转述:七海海是值得信赖的人,可以像信任老师一样信任他。
她忽地抬手捏诀,心中默念咒诀,霎时间,无形的结界从她身边飞速阔大,只至笼罩住整个地界。
咒灵同时也被罩在了结界内,而在它进入结界的同时,它的皮肤开始逐渐被侵蚀,就像暴晒下的水滴,皮肉爆开,咒灵发出尖锐刺耳的哀嚎。
七海建人见状仅仅只停顿了一瞬,紧接着,星绮罗罗抛了些东西到秤金次的手里,秤金次又给他抛了一些过来。
七海建人稳稳接住,摊开手一看,是一叠蜡黄的符纸,颜色虽然有意做旧,但从边角来看,这些都是刚制作完成的符纸,还有上面的朱砂符文的笔迹,仍旧略显稚嫩。
“七海先生——”
另一边,两个人已经跑了出去,星绮罗罗和神斋宫朝歌一人一边,正将手里的符纸挨个贴在卵球上,同时,她还远远的喊着:“麻烦将符贴在咒灵身上,拜托了——”
“知道了。”
七海建人闪身避开咒灵的一击,借着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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钩爪一跃而上,刀背如风顺着咒灵的脊背砍下,紫色的血肉在脸边爆开。
秤金次更喜好粗暴一点的打法,他腾空而起,青筋暴起的一记上勾拳,带着罡风重重的击打在了咒灵的下巴上,那浑厚的力道竟将咒灵直直掀起,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他一甩手背上的紫色粘液,眉眼中流出不屑:“这个沙包还算够劲。”
在【禊祓结界·八叶瑞垣】的增幅下,两人的咒力和术式效果都被提升到了原来的1.5倍,相当于现在是有两名一级咒术师和准一级咒术师的实力。
接下来,用秤金次的话来说,就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单方面殴打,还故意不打死,一边打,一边将符咒贴在咒灵的身体上。
另一边,星绮罗罗和神斋宫朝歌也已经准备完毕。
“小金——七海先生——准备离开——”
星绮罗罗对着打得正酣的两人大喊道:“三——二——一!”
在喊到“一”时,两人迅速闪身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了两人身边,四人站在一起,神斋宫朝歌急速缩小结界,将几人牢牢护住。
旋即,接二连三的闷声响起,混杂着咒灵尖锐的嘶吼声,无数道刺眼的金光在众人眼皮下亮了起来,一时间,整座空间内都是咒灵的呼喊声和爆炸声。
就这样持续了约一分多钟,金光逐渐散去,星绮罗罗睁开眼,眼前的场景一时间让他的话都梗在了心头。
“这可真是……”
“这可真是够带劲的。”
秤金次接过他的话头,眼底隐隐掩藏着兴奋与癫狂。
众人面前,咒灵已经被炸作了无数块残片,一摊深紫色的血肉留在原地,而它的四周,所有的卵球都已经破裂,从里头流出了无数脓液,一堆未发育完全的残肢和器官就这样流了出来,看起来尤为恶心。
紧接着,众人眼中的场景开始破碎,像被打碎的玻璃般碎裂成了千万片,骤然坍塌,几人抬起眼,又回到了夜总会的二楼。
几人还未做出什么反应,就看见伊地知洁高带着一帮辅助监督,气喘吁吁跑上了二楼,在看见四人时明显愣了一下:
“你们……刚刚去哪里了?”
七海建人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上前,言简意赅的总结道:“进入到了咒灵的特殊领域,这个咒灵虽然稀有度高,但是实力不算拔尖,已经祓除结束了。”
“欸?!”伊地知洁高急忙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这才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已经够了,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话音落下,七海建人本来抬脚想要离开,但是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回过头补充了一句:“这届的一年级等级登入错误了,和夜蛾校长反映一下吧。”
“是……”
伊地知站在原地一头雾水,不解其意。
星绮罗罗一下从后面搂上了神斋宫朝歌的脖子,双眼冒出闪亮亮的星星,兴奋的说道:“啊——和小歌一起做任务真是太方便了,以后就算升级了也和我们一起好吗~”
听着他撒娇,神斋宫朝歌也带上了点嬉笑的腔调:“好哦~”
“不过现在还有这么多时间,还想去逛街吗?”
“我当然想去啊,小金呢?”
正在看着柏青哥的秤金次被点了名,愣了一下,旋即说道:“嗷,我有点上瘾了,你们去购物吧,我去玩两把。”
“不需要幸运女神吗?”星绮罗罗抬起眼,两个人眉眼传情,秤金次道:“我已经被幸运女神庇护过一次了,也得给幸运女神放个假啊。”
星绮罗罗白了他一眼,随即笑了起来,几人抬脚就要走,忽地,伊地知在后面叫道:“喂,你们三个——不回高专吗?”
三人恍若没听到一般,脚步一点都没停下,只留伊地知在后面无人搭理。
伊地知对此欲哭无泪,只得颓废准备回去写任务报告单。
27. 第二十七章
晚上八点,在下班族扎堆喝酒的居酒屋内,劳碌了一天的社畜们在这聚会,互相抱怨着自己公司里那个混蛋上司。
硕大的啤酒杯和油腻腻的天妇罗的味道混在一起,室内好像也被着热闹的气氛渲染,又回到了盛夏。
七海建人独自坐在一个角落,与这热闹的场景格格不入,他手边放着一杯巨大的啤酒杯,已经喝了一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叠好放在了座位的一边。
“您久等了~”
服务员小妹含笑盈盈的走过来,为他端上一盘饭团和几碟小菜,接着便退了下去:“您请慢用。”
七海建人伸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带,在用店家提供的毛巾净过手后,才拿起筷子吃了点东西。
这时,有客人推门走了进来。
“咚——”
“欢迎光临——”
看到有客人进来,服务员小妹扬着热情的笑容迎了上去,却发现眼前的男人高出了她快两个头,一头银发着实显目,穿着一身舒适的衣服,棕褐色的T恤凸显出这人雪白的肤色。
看着这人出色的容颜,服务员小妹的脸颊忽地红了。
五条悟扬起眉看了她一眼,嘴角的笑容未变,懒懒道:“啊,不必在意我,我和朋友一起的。”
他迈开长腿,穿过人群,径直来到七海建人的对面,姿态闲散地坐下,长腿随意一放,勾着嘴角:
“真是难得呢,七海海竟然会主动找我,有什么大事吗?”
他一坐下,店内其他人说话的声音好似被一堵无形的墙壁遮挡住了,两人一时间身处在一个安静的环境里。
五条悟一边说着,一边直接上手拿了碟子里的一只天妇罗,送进口中。
七海建人不满他的轻浮,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正色道:“你是故意的吧,让我来找你。”
“我原本还好奇,你为什么会突然让一年级的学生和我一起执行任务。”
五条悟没有半分意外,只抬手托住了下巴,嘴角上扬的看着他:“所以呢?怎么样?”
“不用假装来问我,你的学生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七海建人的眼镜下透出锐利的目光:“三个人里面,秤金次的天赋是最高的,即使他才十六岁,但是已经有了准一级级咒术师的实力,而且进步依旧飞速。”
“和他搭档的那个作女孩装扮的少年,他的咒术我没看出来,但是单看他俩的默契,也能预感到他的实力也不弱。”
手边的啤酒杯里冒出点点气泡,“啵”的一声带起些许酒液。
五条悟微微歪着头,故意把语气甜腻腻的问:“然后呢~”
“然后就是那个符咒师小姑娘。”
七海建人一推眼镜,镜片折射出一瞬的亮光:“据我所知,符纸一般就只有封印、制造咒具这几种用途,而能够爆炸并伤到咒灵的符纸,还是第一次见。”
说着,他从自己叠好的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黄符,两指推到五条悟面前。
五条悟随手拿起符纸打量了一下,上面的朱砂符文暗含着咒力,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明黄色的咒力已经十分稀薄。
“夜蛾校长和我讨论过了,她遗传了她爷爷神斋宫宗太的咒术,据传三十年前,她爷爷也是一位备受尊敬的符咒师。”
“神斋宫应该是在觉醒了咒术之后,亚纪子夫人为了帮她更好的处理自己的力量,将神斋宫的手记给她了。”
“原来如此。”七海建人看着五条悟将那张符纸收回了口袋里,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但是你最想问的,还是她的另一个咒术吧。”
“同时掌握了两种咒术的咒术师可不常见,继那位大人后,这么多年终于又出了一个。”
“不过,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七海建人抱着双臂,看着坐在他对面吊儿郎当的五条悟:“你是她的老师,我不相信你什么准备都没做。”
“所以,我有事——”
五条悟察觉到了他审视的视线。七海建人疲惫的吐出一句话:
“不管是什么事我都拒绝。”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五条悟不满喊道:“至少听我说完啊?!”
“反正只要是你提出来的绝对是麻烦事,我拒绝。”
五条悟失笑,七海建人永远是这么喜欢公事公办,索性他也不胡闹了,直接说道:“你也知道的嘛,我对所有的学生都是一视同仁,他们在我眼中同样珍贵。”
“只是学生之间也各有不同,秤金次和星绮罗罗,他们都算是实打实的问题学生,但就我看来,有个性反倒是好事。”
说完,他话锋一转,有些头疼道:“但是啊,这个学生实在让我难办啊,她把我当做老师。”
七海建人闻言挑起眉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你这种也能被学生当做老师尊敬???
但他忍住了,只问:“这不好吗?”
“额……好也不好吧。”五条悟往后一摊,仰着头靠在沙发背上:“她有什么事,宁愿自己憋着都不愿意告诉身边的人,就算她尊敬我,也只是礼节上,她并不依赖我。”
“是吗?”七海建人的语调毫无起伏,面无表情的喝起啤酒,这引来了五条悟的不满:“喂,老实听前辈讲话啊。”
“庵歌姬和你说这话说了那么多遍,也没见你哪回真的听进去了。”
他一气将啤酒饮尽,玻璃杯放在实木桌子上发出轻响,五条悟接着说了下去:
“这样的学生,或许和别人才会敞开心扉,而且就性格而言,我觉得七海海你俩或许聊的来。”
七海建人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同意,只是说:“所以呢,你想靠我探听到她什么隐私?”
“什么啊~别用隐私这种说法嘛,这可是老师爱的关心啊。”
“打住,我不关心你到底想干什么,就简单的说。”七海建人将啤酒杯送到服务员小妹的托盘上,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我已经下班了,会主动找你已经算是加班了,就快点吧。”
“咦~好阴暗。”旋即,他露出灿烂的笑:“嘛,那就长话短说吧。”
五条悟的语气渐渐收了戏谑的感觉,略带了些认真的意味:
“秤金次的晋级申请我已经提交上去了,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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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内,他会晋升为准一级,而星绮罗罗会升为二级咒术师,到时候,他们会单独出任务。”
听到这话,七海建人微微挑眉,有了些反应:“他们才一年级,是不是过快了。”
“不不不哦~”他伸出食指摇了摇:“我可不是那种会置学生于危险的老师啊。”
“他们既然能晋升,当然代表了他们已经具备了相应的实力,一直将他们圈在舒适区反而会影响他们的成长。”
“这就是爱的鞭策~”五条悟笑着摊开手,好似无可奈何的说道:“至于剩下的那个孩子,她的实力处于保密状态,所以~”
“恭喜你啦~七海海~”他热烈的鼓起掌:“你有了新的小伙伴了~”
“为什么是我?”七海建人放下手里的筷子,小菜已经被吃完了,只剩下一盘饭团他没有动。
“不好吗?有这个孩子,你以后就可以准时下班了啊~”七海建人闻言心中一动,但很快,他冷静下来,说:“你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级别的,真的放心?”
七海建人虽然只是一级咒术师,但是在人手严重短缺的咒术界,三个特级两个都不见了,就剩一个五条悟,所以像是七海建人这样的一级,一般都是当特级的牛马使,任务也大多是难以完成的等级。
神斋宫朝歌要是跟着七海建人一同执行任务,那么不可避免的要前往比以前危险百倍的场所。
五条悟听后,只是静默了短短一瞬,紧接着便挑了挑眉,勉强勾了下唇:“所以我才找了你啊~”
“如果是七海海的话,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对吧。”
他的尾音轻佻,听起来轻浮又傲慢,不过说的话却是没有问题,七海建人不置可否,虽然他不喜欢五条悟总是这样轻浮的做派,但是至少他相信这个人。
于是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五条悟见状悠然的站起身,瞥了他一眼后,迈开腿和他道别:“我先走啦,今晚还有事情要做。”
七海建人没有出声,放在手边的手机忽地屏幕亮起,一个联系方式被五条悟发了过来。
五条悟:交给你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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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时间已至深夜,今晚的夜空甚至没有月亮,浓厚的云彩遮天蔽日,神斋宫朝歌与另外两人分别,回到自己的宿舍。
一回去,她就将手上提着的数个购物袋放到了桌子上,迫不及待的打开其中一个,好好观赏自己今日的战利品。
神斋宫朝歌拆开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台迷你咖啡机,金属超薄机身,满满的高级感,她两眼放光,搓搓手把它拿出来放在柜台上。
“这下好了。”她叉腰观赏着新物件,虽然购买优质且小巧的咖啡机让她狠狠出了一回血,但是拿到东西时心情还是好的使她喜笑颜开。
好好观赏后,她蹲下身,将店家赠送的两包咖啡豆拿出来,本来是想和咖啡机摆在一起,但看看咖啡豆又看看咖啡机,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立马就要试试的冲动。
但下一秒,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从阳台传来:【这么晚还喝咖啡,不怕晚上睡不着吗?】
28.第二十八章
神斋宫朝歌立刻呼吸一滞,转过头往阳台上看去。
她选的宿舍在一楼,阳台外面就是绿草地,此时没亮灯,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是透过房间灯看去,阳台上也没有什么人影。
“谁?”
神斋宫朝歌一边戒备,一边小心的挪过去,打开玻璃门,可阳台上除了一盆绿萝,再没有其他的了。
【我在这儿。】
她循声低头看去,在门边看见了一只……猫。
黑猫皮毛油亮,身形修长,金色的竖瞳此时正牢牢的锁定在她身上。她怀着疑惑的心情,在喵咪面前蹲下身,试探着将它抱起。
猫咪的前爪被她拉起来,后脚还落在地上,拉成了长长一条。
“你是……”神斋宫朝歌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声线逐渐和记忆的某处重合,“僧侣?”
黑猫听后,只是张嘴“喵”了一声,这使得神斋宫朝歌又奇怪起来了,不会是她弄错了吧,京都的僧侣怎么会来到东京的高专,可出于某种考量,她还是将猫咪抱起来,带着回到了房间里。
她关上阳台门,将窗帘也拉严实了,和坐在矮桌上舔毛的黑猫面对面。
【好久不见了,过得怎么样?】
黑猫抖抖耳朵,尾巴搭在前足上,优雅的坐在矮桌子上,这时神斋宫朝歌才注意到,这只猫竟然还有“白手套”,就像一位身穿燕尾服的绅士。
她在桌子前坐下,好奇的看着它:“我过得还好,倒是僧侣先生,您为什么会变成……”
【哈哈哈哈】猫咪张了张嘴,神斋宫朝歌甚至能透过猫咪的表情想象到僧侣此时的表情。
【这是我的咒术,只要让猫儿吃下一些咒力的残秽,就能够借助猫咪的身体和眼睛。】
“这样啊。”她靠在桌边,支着脑袋,伸手摸上猫咪的头。
“那您为什么会来找我呢?”
猫咪似乎很是喜欢她的抚摸,在她收回手后,还主动伸出脑袋往她手里蹭了蹭。
【我有件偶然听来的事,觉得你应该有知情权。】
【前段时间,有人到访你父母的墓地,是两个眼生的男人。】
两人对上视线,神斋宫朝歌抿起唇,神色认真的听他说出下一句。
【我听到他们的谈话,其中就有关于你父母的死因】
“那他们……”神斋宫朝歌的声音都在颤抖,她隔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思绪,问说:“都说了些什么?”
【这……这恐怕就听得不太清楚了,要是说错了——】
“不,没关系。”神斋宫朝歌瞪大了眼睛,焦急的打断他道:“只需要告诉我您到底听到了多少内容,其余的不必担心。”
僧侣的声音听着有些迟疑,但他还是说道:【我听见那两人说,什么你来到高专上学了,当年的事绝对不能被发现之类的。】
神斋宫朝歌将这句话在心里细细拆解,连僧侣在说话都未注意:【我不能靠的太近,所以只听到了这些,我想了很多天,始终还是认为告诉你比较好。】
看着她托起下巴,整个人陷入沉思,猫咪又出言安慰道:【不过这也可能是误会,你不必放在心上。】
可神斋宫朝歌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思索着,试图记忆中翻出有用的片段,但很可惜,自打父母去世后,她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低谷期,连带着神斋宫亚纪子的心里都留了心结,后来两人都逐渐走出来了,当年的细枝末节也就没有查问,隔了那么久,记忆或许都已经模糊了。
夏油杰透过猫咪的眼睛,看出了女孩的思虑,漆黑的眸子里蒙上一层阴翳,嘴角勾起一抹笑,佯装不经意的提到:【不过我记得,咒术总监会,会留有每一次任务的记档,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神斋宫朝歌闻言,思绪逐渐回拢,可她却转头,直直盯着猫咪的眼瞳不放,眼底浮现出深深的戒备,过了一会,她开口说道:“僧侣先生,我们仅仅有过一面之缘,您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哦?】夏油杰的语气并不惊讶,眼底滑过一抹兴致:【就不能是单纯看不过一个孝顺的女孩被蒙在鼓里?】
“您难道觉得,我会对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说的话深信不疑吧。”面对她的怀疑与戒备,夏油杰只是低声浅笑:【无论你是否相信,我的目的真的很单纯。】
【正如我所言,我不忍心让一个孝顺的姑娘一直被谎言欺骗着,仅此而已。】
夏油杰微微一笑,再次变成了那个慈悲善良的佛陀,只是现在的神斋宫朝歌看不见他此时的模样:【至于我的名字……】
【我始终认为这种东西还是亲口告知比较好。】
接着,在神斋宫朝歌的注视下,猫咪跳下矮桌,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向封闭的阳台,临了还回头看了她一眼。
只那一眼,神斋宫朝歌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被某个视线看穿了般,瞳孔忽地一颤。
【下次见面,我会告诉你我是谁,希望这一天的到来并不遥远。】
随即,猫咪灵巧的一跃,身体竟径直穿过了那道玻璃门,消失在夜色中。
她起身追了上去,却只捕捉到了猫咪消失前的残影,漆黑的夜晚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有些看不见的东西正在悄然发芽。
过了半晌,她回到了房间,熄了灯,又是一晚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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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京都的某处郊外别墅。
“毛豆——”枷场菜菜子在大厅里找寻着,大厅装潢富丽,从头顶的水晶吊灯,到沙发上的刺绣坐垫,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财富,只可惜对于夏油杰一行人来说,这里也不过是个临时据点。
夏油杰坐在露台上,悠闲的瞧着腿,手里拿着一本书,时不时还拿起一旁茶几上枷场美美子准备的热茶喝上一口。
“毛豆——已经是吃饭时间了哦——”
枷场菜菜子一手端着猫碗,一边拿起沙发上的坐垫,看看猫咪在不在。
途中路过露台口,她伸出一个脑袋,问:“夏油大人,你看见毛豆了吗?”
夏油杰闻声抬起头吗,脸上挂着和熙的笑意:“毛豆?在这里哦。”
说着,他移开面前的书,黑色的猫咪趴在他的怀里,带着一副享受的神情被他抚摸耳朵。夏油杰的指尖轻轻摸过他的耳郭,一点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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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褐色活物从猫咪的耳朵里爬出,消失在他的指尖里。
枷场菜菜子走上前,一把捞起猫咪,脸上扶起童真的笑容:“你在这里啊坏家伙,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许打搅夏油大人,走,今晚和我一起睡。”
“没事没事,他很乖。”夏油杰合上书本,站起身:“似乎的确到了要睡觉的时候了。”
两人走近客厅,枷场菜菜子抱着猫咪,似乎是想起什么了一般,回头向夏油杰投去好奇的目光:“对了夏油大人,真奈美姐姐呢,最近没怎么见到她,我还等着她带我和美美子去买新衣服呢。”
“你说菅田小姐吗?”夏油杰的眼中滑过一抹晦色,但对着枷场菜菜子,他仍是一副慈爱的摸样:“她最近有些事要办,可能要离开几天。”
夏油杰亲自送枷场菜菜子回房间,走到房间门时,他主动提道:“如果你们想去逛街的话,不如我陪你们去吧。”
“真的吗?”枷场菜菜子眼前一亮,瞳孔瞬间放大,带上莹润的光芒。
“当然啦,你们早点休息哦。”
“是,夏油大人也晚安。”
夏油杰看着她推开房门,抱着猫咪回到房间,冲他灿烂的笑。“咚”的一声,房门关上,夏油杰脸上的笑意并未淡去,而是转头回到了自己的卧房,手机屏幕在此时适时的震动起来。
夏油杰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人,没有多少停顿就按下了接听键。
“莫西莫西,菅田小姐,有查到什么吗?”
夏油杰迈着缓步,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耳边传来菅田真奈美略带无奈的声音:
“我们进了京都咒术总监分院,但是档案室里没有记载当年神斋宫夫妻意外身故的档案。
“不清楚是被秘密销毁了,还是在别的分院档案室里。”
菅田真奈美回过头,看着眼前被翻作一团乱的档案室,架子上的秘密档案都被翻了出来,杂七杂八的散在地上,负责看守的咒术师已经被她撂倒,瘫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听到这个消息,夏油杰倒是没有多少意外,语气随遇道:“哦,是这样吗?辛苦你了,回来吧,不用再找了。”
听着他满不在乎的语气,菅田真奈美倒是摸不清头脑了,特地让她跑了一趟,临了又说不用找了,于是她反问道:“这样好吗?我还以为那东西很重要呢。”
“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夏油杰的房间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昏暗的灯光下,衬得他的脸色愈发阴翳,眼眸深邃如深不见底的黑洞:
“接下来只需要静候种子的生根发芽,反正我们在这件事情上也没有撒谎。”
“真相只有自己去发掘,曾经深信不疑的自我价值只有被自己亲手打破,在重生之时,才会显得刻骨铭心……”
菅田真奈美并不了解夏油杰的过去,这番话在她耳朵里也是一知半解,她只是嗤笑了一声:“不管你口中被欺骗的人到底是谁,但我已经开始期待她的崩溃了。”
“你露出真面目了哦,菅田小姐。”
菅田真奈美听后却大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完后伸出指尖,将眼角生理性泪水擦去:“好了,我马上回来了,接下来就静待好戏了~”
29.第二十九章
“小歌~”
“……”
“小歌。”
“唔……”
“小歌!”
“唔啊——嗷!”
神斋宫朝歌“咚”的一声,一头撞上了课桌,额头火辣辣的疼痛把她的睡意冲淡了一点儿,她抬起眼,望向坐在她对面的星绮罗罗,还有摆在他俩面前的课本,这才想起自己还在补课。
“抱歉……”她有些心虚,只能尴尬的笑笑,眼下却是浓厚的乌青。
星绮罗罗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原本就淡薄的怨气消失的一干二净,因为就算两人中间隔着一张课桌,那股苦涩的咖啡味还是在不停入侵他的鼻腔,痒得他想捂鼻子。
“小歌啊,你这样不行的,你看你——”他指了指神斋宫朝歌的脸,语气里颇为不满:“你的黑眼圈快赶上家入老师了,实在不行去找她开点安眠药算了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神斋宫朝歌还是有些迷糊,她双手撑着脑袋,强大着精神去看本子上的数学公式,有一半被她抄写的时候写成了蚯蚓一般的形状,辨认不出本来的样子。
她听着星绮罗罗的建议,摇摇头,说:“我不是睡不着,是睡不好,老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梦,一觉醒来却又都忘了。”
“听起来真怪异,或许是因为某些心理问题,这个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神斋宫朝歌还真仔细思考了一下她的问题,在脑海中翻找相应的记忆,最后说:“应该——是我十六岁生日后的一段时间。”
“十六岁……”星绮罗罗默念了一遍,接着瞪大眼睛:“那不就是今年吗?今年有发生什么大事吗?就是让你很难接受的那种事。”
“额……”她果决道:“没有,今年就只有成了咒术师才能称的上是标志性事件了,其它都很平常啊。”
况且,她也是在升学前半年就开始发生这种情况了,和昨夜的变故没有关系。
星绮罗罗听后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他抱着双臂,往椅背上一靠,思索后道:“那我就没辙了,本来还想说心理医生或许会有用呢。”
“她这种应该和心理问题没关系。”
秤金次去买饮料,在这时走进教室,参与了他俩的话题。两人被他吸引了注意,一时间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小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星绮罗罗接过饮料罐,和神斋宫朝歌一起投去好奇的目光,秤金次一边拧开可乐罐,一边说道:
“这应该是某种预知梦。”
“预知梦?”
两人同时疑惑出声,面露难色的看向秤金次,好像对他的话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和否定。
“干什么?你俩别不信,这玩意是有的。”
“不。”星绮罗罗摆摆手,有些嫌弃的扯起嘴角:“只是和小金待在一起那么久,没想到你还迷信。”
“这不叫迷信。”秤金次出声反驳,还煞有其事的给两人举了个例子:“我以前也做过一个梦,梦到自己玩赌马输了钱,第二天我不信邪去赌了,结果真的输了。”
“小金,这个事件是有概率的,也说明不了什么吧。”秤金次还是接着试图证明自己说的有道理,又加了一句:“那我后来又做了个赢钱的梦,第二天真赢钱了啊。”
“……”
“……”
“……这不还是概率问题吗?!”星绮罗罗白了他一眼,又把视线移回神斋宫朝歌身上:“况且小歌别说预知梦了,她连梦到什么都想不起来,怎么预知啊。”
秤金次被堵得没话说,只能干咳一声,悻悻把嘴闭上。
好在他俩也没指望能把这个问题讨论出结果来,神斋宫朝歌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又看回书本上,拿起那个晦涩难懂的数学方程式接着啃:“还是先补课吧,不然期末要挂科了。”
像是这种高中数学题,根本就难不倒星绮罗罗和秤金次,因为两个人的术式都是太过复杂,常人难以理解的定律。
星绮罗罗还常常打趣:“要不是我们临时起意来读咒术高专,我以为小金上大学后要选修弹珠机概率学呢。”
神斋宫朝歌真诚发问:“真有这样的选科吗?”
星绮罗罗“噗嗤”笑了出来,否认道:“当然没有,哪有大学专门教玩小钢珠的啊?”
“万一呢哈哈哈哈,像家里蹲大学哈哈哈哈。”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但一做题神斋宫朝歌又困起来了,直到星绮罗罗连续叫醒她三四次,说道:“要是你状态实在不好,要不我们就去训练吧,不然你等会又困了。”
说着,星绮罗罗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就要走,神斋宫朝歌有些迟疑,她犹豫了一瞬:“这样真的好吗?”
“这有什么的,现在没有任务,伊地知也不在,我们也没法去买东西,除了训练也没法做什么。”
紧接着,星绮罗罗露出了安抚的笑容:“其实也不算训练,我们就当游戏玩就行,不用太认真。”
就这样,三人来到室内篮球场,看守的老师帮他们打开了器材室,星绮罗罗在角落里发现了一筐练习用的木刀,是那种用竹子扎的道具,打起人来也不算很疼。
他的脸上浮现出新奇的神态:“我才注意到,这里还有这样的练习道具啊。”
随即,他回头对着神斋宫朝歌兴致勃勃的说:“要不我们今天玩这个吧,小歌你有看过西洋剑比赛吗?”
说着,他一手将木刀抛给她,她稳稳的将木刀接住,脑海里却在思考星绮罗罗讲的事:“你是说那种用像针一样细长的剑技比赛吗?”
“对对对,就是那种。”星绮罗罗自己也拿起一把:“要不我们就玩那个吧。”
“我看他们比赛的时候可优雅了,像是在跳舞一样。”
星绮罗罗眼里浮现出憧憬,看表情都知道他在想象什么。神斋宫朝歌拿着木刀,听他所有所思道:“但其实我一直不知道,他们到底为什么能用那么细的武器打架。”
“或许中世纪大家穿的大多是盔甲,缝隙只有脖子,这样穿刺方便。”神斋宫提供了一个可能有道理的猜测,星绮罗罗可能是觉得不无道理,他们的木刀体积太大,想练西洋剑是不行了。
两人走到外面空旷的地方,都摆出了自己从动漫里看来的握刀姿势,大家都是半吊子,主打一个随意就好。
另一边,秤金次坐在台阶上玩游戏机,丝毫没有关注两人的举措。
紧接着下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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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木剑交锋,没有所谓的技巧,单纯只是瞎打,你一来我一往的用自己手里的木刀击打对方手里木刀,直到有一个人握不住刀为止。
两人玩的有点不亦乐乎,随着神斋宫朝歌的猛烈一击,星绮罗罗手中的木刀被猛地击飞,在空中划过一条漂亮的弧线,最后落在了不远处。
“嚯——”星绮罗罗惊讶的回过头看着她,眼底浮现出一抹欣赏:“力道不错啊小歌。”
神斋宫朝歌将木刀扛在肩上,抹了把脖颈间的汗:“是啊,或许我们应该玩网球的。”
“好主意哦。”星绮罗罗受到了启发:“那就三局两胜淘汰制,输的人要请吃冰淇淋,再带跑腿一个月。”
神斋宫朝歌回道:“我没意见。”两人达成共识,星绮罗罗回头就去叫秤金次一起加入战斗。
第一轮的淘汰赛,当然是星绮罗罗率先出局,他并不擅长此类运动,所以最后的赢家要在神斋宫朝歌和秤金次之间选出。
“OK,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我们咒术高专一年级第一届网球大会的现场。”
为了方便两人发挥,他们将比赛场地转移到了外面的空地上,星绮罗罗拿着一瓶矿泉水充当麦克风,为这场比赛担任裁判。
“现在,又请我们一天内快速掌握网球这一伟大运动的——小歌选手!”
神斋宫朝歌活动了下手腕,脸上充满了自信和认真。
星绮罗罗满意的点点头:“看来我们的小歌选手打算认真以待啊,很好,没有诸多业余运动员的大意轻敌的毛病。”
说着,他又看向另一头的秤金次:“而另外一位,是我们的重量级选手——小金!”
“这位已经蝉联了六届双人网球大赛的冠军,让我们期待他的精彩表现!!!”
“那么——”星绮罗罗仰着头,朗声道:“我宣布——比赛开始!!!”
秤金次率先发球,因为身高差距,神斋宫朝歌要跳起来才能够上球的轨迹,一来二去,勉强与秤金次打了个势均力敌。
网球被击打飞出一个夸张的曲线,挥拍击球的刹那,时间仿佛拉的及慢,几十回合下来,神斋宫朝歌的体力已经有点跟不上了。
她猛吸一口气,眼神死死盯着再度向着她急速飞来的网球,接着奋力一挥——
碧绿的网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三人的目光不由得牢牢锁定在球上,随着它一同往上,然后——眼睁睁看着它“砰!”的一声砸破了一扇窗户,掉进室内。
…………
……
死寂……
彻底的死寂……
像五条悟的人品……秤金次的戒赌进程、星绮罗罗的男装、神斋宫朝歌的睡眠质量一样的死寂。
众人随风石化,但随之,星绮罗罗弱弱的发问:“那个房间是……”
“是夜蛾校长的办公室……”神斋宫朝歌替他解答了疑问,但随着话音落下,三人又是一片沉默。
紧接着,那处房间里忽然传来夜蛾正道的暴喝声:“是谁——Goddamn!!!是哪个小兔崽子在胡闹——?!!!!”
那声音空谷回响、绵延不绝——
三人心中同时冒出了一个念头——完了。
30.第三十章
“那么……”
夜蛾正道抱着双臂,即使将眼里的情绪掩藏于墨镜之下,但他面前的三人还是觉察到了审视的视线从身上扫过。
“交代吧,是谁让你们在教学楼区域玩网球的?”
“咦!”星绮罗罗没忍住,被夜蛾正道洪亮的嗓门吓得打了个颤。
三人站在他的办公桌前,夜蛾正道的桌子正好背对着窗户,此时他身后的窗户破了一块,漏了个大洞。
而夜蛾正道的头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半圆的肿包……
“噗嗤!”星绮罗罗没忍住,忍笑忍得身体直发抖,其他两人也垂着脑袋,死死克制着自己的目光,嘴角却压都压不住。
神斋宫朝歌不禁感叹。
看来不管身体多么强壮,头还是最脆弱的啊。
但笑归笑,也不能真的这样混过去了,毕竟这可是让夜蛾校长丢了大脸啊。
思索间,星绮罗罗的脑子里立刻冒出了个念头,于是,他装作特别为难道:
“是……”他嘴唇微动,犹豫了一会儿后,吐出了个名字:“是五条……老师。”
“五条老师让我们玩的。”
“嗯?”
听了他的回答,夜蛾正道从嗓子里发出个疑问的声音,但很快,他的额上又冒出青筋,很明显是回忆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
心中的怒火蹭蹭的往外冒,整个人都要燃起来了。
“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
夜蛾正道咬着牙吐出这句话,但就在下一秒,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露出一张至少在夜蛾正道看此时无比欠打的笑脸。
五条悟嘴角翘高,挂着随性的笑:“夜蛾校长,找我有——嗯?”
他看着异常拥挤的办公室,话锋一转:“你们在这干嘛?”
“不不不,没事没事。”
星绮罗罗瞬间反应过来,连忙扬起笑脸否认道:“我、我们就先回去做作业了,你们聊你们聊!”
说着,他推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神斋宫朝歌,和秤金次连忙离开这里,只留五条悟独自面对夜蛾正道的怒火。
不好意思啦……五条老师……
三人在心里为他默哀一秒,果然就在跑出走廊一段距离后,办公室里突然传出了重物落地的闷响。
后续发生了什么神斋宫朝歌不得而知,因为她在那之后就收到了伊地知先生的消息,临时买到了大阪的车票,马不停蹄的出任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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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了快三个小时的车程,神斋宫朝歌在大阪的车站下了车,大厅内,行人匆忙,各色各样的人急匆匆的穿过去,神斋宫朝歌根据手机里的导航,找到了正站在指示柱下的七海建人。
她快步走上前去,七海建人的视线紧跟着她,微微地下头。
“七海先生,好久不见,您过的怎么样?”
面对这礼貌的问候,七海建人没有敷衍过去,而是与她并肩朝着车站外走去。
“还是一样,任务很忙,这次的任务也是事发突然。”
“所以到底是什么?”神斋宫朝歌一接到通知就出发了,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紧急。
“我长话短说。”七海建人在路边招手,一辆车便开了过来,两人上了车,神斋宫朝歌便发现开车的司机原来就是辅助监督人员。
“这次的任务很特殊,据说是从前诞生过特级咒灵的地方,又重新出现了异常的咒力波动。”
“这是什么意思?”神斋宫朝歌流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这时,前排的那位辅助监督主动解释道:“还是由我来解释吧,七海先生。”
“简单的说,就是大阪的某处废弃教堂,在二十年前曾经滋生出了一只特级咒灵,咒术总监督会当时连续损失了三位一级咒术师才将其祓除。”
“而近日,一枚咒胎又再次诞生在了这间教堂内,给周围的居民带来了不小的影响,我们的人前去勘探等级,给出了至少一级的报告,为了以防出现更加不可控的情况,七海先生要前去先将其祓除。”
说完,这位辅助还对着后视镜露出了个温暖开朗的笑意,安慰似的对着她说了一句:“不用担心,这次叫你来也只是以防万一,七海先生很——强的,很快就会搞定的。”
七海建人面对这番夸赞没什么反应,神斋宫朝歌倒是真的被安慰了不少,她松了口气,话也多了起来。
“谢谢你,额,不知道你的名字是?”
辅助监督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主动询问名字,愣了一会后扬去一个阳光的笑容:“我叫柴山谅太,是专门负责与七海先生对接的辅助,你好啊,神斋宫小姐。”
柴山谅太长的白白净净的,眼睛清澈明亮,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出头,性格十分开朗好说话。
神斋宫朝歌听后有些许疑惑,向他投去好奇的目光:“你认识我吗?”
柴山谅太只是笑笑说:“没有,但是七海先生和我提过,以后我们可能会常常见面。”
介于秤金次和星绮罗罗的升级通知还没有下来,此时的神斋宫朝歌尚不知晓五条悟给她的安排,听后只是疑惑的看向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此时也不好和她说她要和伙伴们分开行动了,只是看了她一眼,说:“回头告诉你。”
神斋宫朝歌听后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默默闭上嘴不问了。
三人最终抵达了废弃教堂附近,几人下了车,教堂矗立在他们眼前,天色渐晚,赤色的夕阳在教堂的身后,教堂背着光,显得尤为阴森破败。
这间教堂据说是上世纪的产物,但因为二十年前的骚动和意外,原本的教徒早就作鸟兽散,这里也就无人维护。彩色的花窗布满斑驳的破洞,原本洁白的大理石墙面像是蒙尘的豆腐,灰白的墙上爬满了爬山虎和各种植物。
但即使破旧,还是能看出这座建筑的精巧和独具匠心,不敢想象,当初风光时这教堂是何等奢华,又不失神圣。
三人大致望了一眼教堂的全景,然后走入室内,教堂的大门零件已经锈坏,两个成年男人只能勉强推开其中一扇。
神斋宫朝歌一进去,率先就被教堂的穹顶牢牢吸引住了目光,巨型水晶珠链吊灯的水晶已经散了大半,歪斜的吊在高处,看起来摇摇欲坠,随时就要掉下来。
下方,教徒席的长凳也有一小部分被破坏,歪七扭八的散乱一片。这处地方似乎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访,开门时还扬起一片尘土。
七海建人四下扫视了一遍,随后皱起眉,给神斋宫朝歌递了个眼神,她会意,冲他摇摇头:“没发现任何咒灵的痕迹,连一丝【残秽】也没有发现。”
“这是怎么回事?”问题到了柴山谅太身上,他拿着一台手机,仔细把几天前发来的报告仔细又看了一遍,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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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抬起头,疑惑道:
“负责勘探的咒术师发来的报告千真万确,不可能会有失误啊?”
“会不会是咒胎已经孵化,咒灵从这里逃跑了?”神斋宫朝歌抛出一个问题,很快便听七海建人回道:
“最好不要,先不提一级咒灵逃往居民区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再者说,咒灵除非特殊情况,一般不会离开自己的诞生地点。”
七海建人几番斟酌,很快理清了下一步的行动,他先镇定的对着柴山谅太说:“不管怎么样,我们要先做好最坏的打算,柴山先生,麻烦你召集人,先驱散这附近的居民,直到我们把咒灵揪出来为止。”
“是。”柴山谅太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分配到任务后连忙下去安排。
七海建人又接着将目光投向她,说:“至于我们,在找不到咒灵的情况下,一直待在这里只是徒劳,我需要你和我回东京总监会的档案分部。”
“我们需要调出二十年前的咒灵祓除记录,这样说不定能够为咒灵的踪迹提供线索。”
神斋宫朝歌闻言愣了一瞬,但很快收回脸上的表情,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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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总监会,一个在五条悟口中满是腐朽老头的地方,却聚集了了整个咒术界的核心人物。
而二人将要前往的档案馆,与神斋宫朝歌想象中的模样也相差甚远。
和平时在电影里看的警局档案馆不一样,他们来到了一家偏远地方的书店,店门前只有一盏油灯亮着。
几只水蛾围绕着灯光飞来飞去,书店的店门并不豪华,甚至可以说有点破败,没有一个营业牌放在外面,如果不开门,可能都不知道这是一家书店。
七海建人走在前面,推门进去,入眼就是堆铁书架,上面放着有些年头,书页都已经泛黄的旧书。
前台是个胡子拉碴的大叔,戴着副眼镜,坐在位子里翻着一本旧书。
神斋宫朝歌投去好奇的目光,然后顶着一脸惊恐的表情,看着七海建人缓缓抽出了腰间的铊刀,连着一张证件放在了收银台上。
‘这、这这这……这是打劫吗?’
神斋宫朝歌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后,在劝说和沉默间选择了后者。
她看着老板懒懒的掀起眼皮,瞟了他们一眼,又拿起桌上的证件看了一下,这才屈尊降贵般的起身,带着两人往店后走过去。
逼仄狭小的店铺里,走廊上昏暗无灯,静谧的过道上只有细微的脚步声。
神斋宫朝歌摸索着往前踱步,无意识的伸出手摸着墙壁一点点往前走。
突然,前面的人好像是在下楼梯,一只温暖的大手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七海建人牵引着,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肩上,让她扶着他下楼梯。
在七海建人的帮助下,神斋宫朝歌被带到了一个地下室门前,这里总算有了光源,惨白的白炽灯打在几人的头顶,有些许阴冷。
老板掏出了一个钥匙形状的东西,上面包裹着一层厚厚的符咒,然后打开门,神斋宫朝歌跟着七海建人走了进去。
里面比起上面的书架更加整洁,甚至体积都大了书店一倍,一个房间是四面墙都做成了储物柜的样式,漆绿色的储物柜配上刺眼的白炽灯,使神斋宫朝歌的眼睛不自觉的眯了起来。
老板把两人带进来之后,只丢下一句:“都在这了,自己找吧。”就转身走了。
31.第三十一章
神斋宫朝歌对于这位老板的工作状态很是震惊,毕竟这里是档案室,还是需要慎重一点的……吧。
但很可惜,七海建人对此没有那么多感想,毕竟社畜只有不管自己职责之外的事情,才会更轻松。
“既然这样,为了效率考虑。”七海建人指了指左边的柜墙,对着她说:“你负责这边,我去另外一边,找到了就叫我。”
“好。”
神斋宫朝歌应下,两人分头行动,她粗略看过去,每个储物柜上都贴有一个标注日期的标签,仔细标明了每年每月每天的咒灵祓除记录,不过为了便于整理,三级以下的咒灵档案是不会记录在内的的。
神斋宫朝歌只能一个柜子一个柜子地打开,资料档案袋摊了一地,特级咒灵的档案是黑色的,在一众档案袋中十分显眼。
可是她一连翻了好几个档案柜,找到了近三十年的所有疑似特级和确认特级的档案,打开细细看完,发现近十年的特级执行人员,十张里有八张都写了五条悟的名字。
“五条老师还真厉害啊。”
她轻轻感叹了一句,毕竟自入学,她也就只在和五条老师切磋的时候见过他出手,没见过五条悟真的搞大规模的攻击,当然就对他的实力还没有一个概念。
但紧接着,神斋宫朝歌翻出下一张,白纸上的黑色日期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
2006年,9月17日。
她眯起眼,往下看。
评估等级:特级假想咒灵。
死亡人员:四位一级咒术师。
结果:已被祓除。
地点:京都府南山城村。
一时间,那个夜晚与僧侣地对话霎时间涌上心头,数以万计的念头冒了出来,化作一缕缕丝线缠绕在心头,死死绞住了她的心脏,呼吸也变得异常急促起来。
她陷入了极大的纠结中,心里有个声音,使她不得不去怀疑一件已经被盖棺定论的事情,万一呢?万一那个人说的是真的呢?
但如果他说的真的被证实,她的父母并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早有预谋,那她该怎么办?复仇?还是——
“神斋宫同学。”
七海建人低缓的嗓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不知何时,七海建人已经向她走来,手上还拿着个档案袋。
神斋宫朝歌的思绪被紧急拉回,她闻声抬起头,手上不动声色的收拾着地上的档案,问:“找到了吗?”
“找到了,我们走吧。”
随后,两人经过登记,成功将档案借走了,神斋宫朝歌坐上车,看着档案袋好奇的问:“特级档案可以被调出的吗?”
七海建人则是直接在车里就把档案袋打开,将里面的资料翻了出来:“等你升为一级咒术师,你也可以获得更多特权。”
“不过这也代表,你的责任越来越重,工作越来越多,比别人的加班时间也越来越长。”
说出加班时间越长时,神斋宫朝歌看得出七海建人的脸色都黑了,看来是深受其害啊。
有了档案的加持,两人很快就揪出了躲藏在花窗内的咒灵,尽管咒灵已经孵化,但是因为教徒的减少,咒灵远没有达到特级的实力,所以在神斋宫朝歌的结界内,七海建人不费多少功夫便将其祓除了。
于是次日,神斋宫朝歌就坐上了返回东京的新干线,只是那天人忽然异常的少,寻常非旅游热季,一节车厢也能坐的七七八八,就算有空位也不会空出太多。
她只当是寻常的旅游淡季,没有在意,戴上一个口罩把脸罩住,打算补个回笼觉。
新干线发车,她的意识逐渐飘远,半梦半醒间,隐约感觉到有一个人坐在了自己身边,低声和列车员说了几句话。
那声音十分醒目,低沉温和的嗓音,似乎是在哪里听过,于是神斋宫朝歌伸出一根手指,扒开口罩地一角,视线逐渐聚焦在了身侧的男人身上。
醒目的袈裟和怪异的斜刘海,夏油杰一手托着腮,一边笑盈盈的看着她,嗓音好似优雅的大提琴:“早上好啊,有做一个好梦吗?”
连神斋宫朝歌自己都感到意外,因为在见到这人时她竟然出奇的平静,甚至好似早有预料一般,她摘下口罩,镇定的回了一句:“实际上没怎么睡着。”
“僧侣先生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坐直了身体,眼神定定的看着夏油杰。
夏油杰一手支着脑袋,凝视着她,眼里充满戏谑和玩味的神情,似是一条毒蛇在看着自己的同类,嘴角轻轻勾起:
“我很想说这是巧合,但是我希望我们可以互相保持坦诚,所以我不会撒谎,这次不是巧合。”
“我是专程来见你的。”
神斋宫朝歌闻言,立刻便将这次的任务和他联系起来,询问道:“这次的任务是你故意的?”
“不,当然不是。”夏油杰立刻否认了,他的笑容淡了几分,似在表现自己没有在开玩笑:“我也不瞒你,我这次来也是为了那个咒灵来的,只是我来晚一步,它就被你们祓除了。”
神斋宫朝歌听他这么说,还以为他也是来解决咒灵的,实际上这个解决并非她想象中的解决,而是会在某一天重新出现在咒术师眼前,接着就会成为他们的麻烦。
“那僧侣大人专程来见我,难道是想遵守之前的诺言?”
夏油杰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是有关于他的真名的事。
“我叫——”夏油杰刻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她的胃口,才缓缓吐出几个字:
“夏油杰。”
他边说着,眼神死死的盯着神斋宫朝歌的脸色,似乎是在观察她眼底的情绪变化。
可这个名字并未触动她,甚至连一分一毫都不曾有,神斋宫朝歌只是将名字含在嘴里默念了一遍,浅金色的眸子中没有任何异样,点点头,评价道:“听起来是个好名字。”
夏油杰闻言浅笑,微微蹙着眉:“只是名字而已,哪有什么好不好的,你听过不好的名字吗?”
听他这么问,神斋宫朝歌还真的仔细思索了下,给出了一句:“御手洗?*”
夏油杰闻声愣了一下,紧接着便爆发出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御、御手洗,亏你还真想得出来。”
他笑得眼角流出生理性的泪水,伸手擦去泪珠,稍微平复了些情绪:“不过,你原来从没有听说过我吗?”
神斋宫朝歌不解,疑惑地望过去反问道:“我应该听说吗?”
“你不妨问问我。”夏油杰坦然的看着她,眼底再没了之前的杀意:“反正我们两个见了这么多面,你见过我骗你吗?”
神斋宫朝歌的心中满是疑惑,要说眼前的人是十恶不赦的诅咒师,可是这人不知什么原因,竟对她如此坦诚,甚至没有一丝隐瞒身份的意思,但不管他表现的是如何和蔼可亲,她心中已经逐渐建起防备。
不过机会难得,她也没有信心能在这个心思深沉的男人面前周旋。
“为什么?”神斋宫朝歌索性接受了他的坦诚,眼神锐利的直视他,没有丝毫胆怯:
“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我父母的死因?”
夏油杰嘴角仍挂着笑意,可眼底已经冷的犹如冰块,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我很好奇,要是我父母死因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被我知道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眸底透着些危险的意味:“你想用我对付谁?”
夏油杰嘴角的弧度先是一僵,紧接着又再度上扬,他弯着眉眼,看着少女的眼神中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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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几分审视。
看来这个姑娘不想他们想象中的单纯无害,或者说是天真无邪,难怪枷场姐妹没能在那晚拖住她,看来是身份早就暴露。
既然这样,那就更不能放任她在外面了……
夏油杰重新考量了神斋宫朝歌的价值,抛去了那些早就在心里编好的善意话语,转而移开了目光,坐直身子,缓缓说道:“神斋宫小姐。”
“你想象过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吗?”
他答非所问,语气平缓的丢出一个炸弹,这话像是在少女耳边炸开了一般,她猛的看向夏油杰,但夏油杰却只是静静的坐着,接着说:
“我想象过,而且我相信那一天会到来。”
说着,他转过头,对上了神斋宫朝歌的视线:“你的同伴们,你很珍惜他们吧。”
“你看起来像那种孩子。”
他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眼神看着她,思绪却飘到了极远的地方:“像那种,会为了同伴舍身入死的孩子。”
“但是,假若有一天,他们不幸被咒灵杀害了呢?”
神斋宫朝歌没有多加思索,直接回答:“那我就祓除那个咒灵,替我的朋友报仇。”
“哈哈,真是纯真的想法。”夏油杰笑了起来,说:“但就算你祓除了一只,难道就不会有其他人丧命在咒灵手中吗?”
“还是说,只要死的不是你在意的人,你也无所谓?”
“当然不是!”
神斋宫朝歌下意识的就否认了这个说法,可夏油杰又紧接着追问:
“那你又能怎么办?”
“你还是只羽翼未丰的雏鸟,难道你要大言不惭的挑战所有的咒灵吗?”
她望着夏油杰,那双幽黑的眸子好似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水,淡漠却又晦暗不明。
夏油杰嘲弄道:“这只不过是白白浪费力气和人才。”
神斋宫朝歌顿时语塞,她只能回道:“我不知道你问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
“你这问题就好比问我怎么缓解温室效应一样,这不是一个人能办到的事,我只能尽量做好我能做的,仅此而已……”
“这没什么。”出乎她的意料,夏油杰并未对此嗤之以鼻,反而十分赞同:
“咒术师与咒术师互相帮助,互相豁出命去救赎,这是我理想中的世界。”
“你已经有了大部分咒术高层的老头们没有的觉悟,这非常好。”
他歪着头,像是在看一只小猫一般,用打量的眼神看着她:“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来见你,你是能够在我的理想世界拥有一席之地的人。”
拥有一席之地?这是什么意思?
“不用担心。”夏油杰忽然抓住了她放在扶手上的手腕,以一种近乎强硬的姿态逼迫她与他对视,看似柔和的话语,在神斋宫朝歌的眼中却好似毒蛇吐信:
“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觉得,有些人,没有活着的必要,不是吗?”
等等,没有活着的必要?这是什么意思?
还未等她有所反应,夏油杰忽然附在她的耳边,声音轻缓:“这时候听不懂不要紧,你已经手握了真相的线头。”
“循着线索,先去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等到那一天,我会再来见你的。”
“等——”
神斋宫朝歌惊呼出声,可眨眼间,身边的夏油杰却赫然消失在了座位上,一时间无影无踪。
她环顾四周,脸上挂着茫然的神情,尽管这一幕确实匪夷所思,可刚才绝对不是她的幻觉。
神斋宫朝歌坐回位子里,心中涌起万千思绪,开始消化方才那番莫名其妙的对话。
那人……夏油杰……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32.第三十二章
这场奇怪的对话,在神斋宫朝歌的心中久久不能忘却,夏油杰这个人,在她那里可能已经被划进了绝对不能大意的行列。
尽管神斋宫朝歌并不信任他,但是一连几日,这件事情始终萦绕在她心里,导致某些时候,她甚至会在训练中走神。
“小歌小心——!”
她听见星绮罗罗的呼喊声,应声回头,一个棒球正中她的脑门,把她击倒在地。
星绮罗罗拿着球棒跑过来,她却已经捂着脑门坐了起来,看着星绮罗罗在她面前蹲下身:“没事吧?”
“我没事。”
神斋宫朝歌把手放下来,额头只是有点红,幸好这发球不是秤金次打的,不然可能就不止这样了。
她站起身,眨眨眼,努力收起发散的思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可星绮罗罗还是发现了她的异样,眼神中透出忧虑,问:“你刚刚怎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我叫了你几遍你才反应过来。”
他歪着头,疑惑的问:“又是没休息好吗?”
神斋宫朝歌一时间有些语塞,混乱间,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可能是吧,今天的任务结束了,那我就先回宿舍休息了。”
“嗯,你去吧。”
星绮罗罗没有多加阻止,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神斋宫朝歌走远了。
秤金次见状,也走到他身边,星绮罗罗侧过头,微微皱着眉:“小金,你觉不觉得小歌好像有什么心事?”
“这种事早就看出来了。”秤金次低着头,和星绮罗罗说话地语气稍微和缓了些:“但是她的私事就随她去吧,只要没有危险,我们也不用过多干涉。”
“虽然小金说的也是。”星绮罗罗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似乎有些惆怅:“但是还是希望小歌对我们更加坦诚一点啊。”
“还有时间,以后会的。”秤金次拍了拍星绮罗罗的脑袋,揉了揉,和星绮罗罗接着打球。
神斋宫朝歌回到宿舍,她打开门,卧床上有个东西闻声翻了个身。
“嗯?”她抬眼看去,是那只夏油杰的猫。
神斋宫朝歌没有怎么在意,这几天这只猫总是忽然跑到她家,看来夏油杰给他赋予了一些特殊的力量。
她赤着脚靠坐在床边,毛豆打了个滚,轻盈的跳下床,在她的腿边蹭了蹭。神斋宫朝歌拿起一个小巧的挂件,逗弄起身边的小猫。
毛豆的身上应该是被下了什么微量的咒术,极其微量,才没有引发咒术高专的警报。不过毛豆虽然可以在某个地方和咒术高专内来去自如,但估计也就仅此而已了。
也是出于这个考虑,神斋宫朝歌没有拒绝这只猫留在她的房间,毕竟小猫而已嘛。
这时,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一个电话打了进来,通话界面显示来电人是神斋宫亚纪子。
神斋宫朝歌现在就一个人最不愿意面对,那就是她的奶奶,作为当年最受打击的人之一,逝者死因成谜无非是对她最大的打击。
她清了清喉咙,接起了电话:“莫西莫西,奶奶。”
但说话的人却是田原智也,他的声音有些疲惫:“啊,朝歌,我是田原。”
“智也叔,怎么是你接电话?”
田原智也有些迟疑,但还是说:“我现在在医院,亚纪子夫人她今天被保姆发现晕倒在了卫生间里。”
“什么?!”神斋宫朝歌听后,在逗猫的手顿时僵住了,语气有一丝颤抖:“这是怎么回事?”
约摸两分钟后,田原智也挂了电话,神斋宫朝歌的手无力的垂落在膝盖上,毛豆伸出小爪子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冲着她“喵”了一声。
神斋宫朝歌的思绪混乱,奶奶今天早上被保姆送进了医院,医生只说是心肌缺血导致的晕厥,想想其实也是,一个已经快七十岁的老年人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
可是令神斋宫朝歌感到惴惴不安的事情是,她忧虑自己到底要不要接着往下查父母的死因,如果查,查出来的结果要是不如人意,难免会加重奶奶的病情。
如果不查,这个问题对于神斋宫朝歌来说,也是绝对不能糊弄过去的原则性问题。
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拍板,决定自己把调查结果吞下来,这样也不用担心奶奶了。
只是……
毛豆跳上了她的膝盖,趴在她的怀里,指尖触上猫咪柔软的皮毛,散发着极淡的阳光的味道。
神斋宫朝歌摸着猫,心里打量着,下一步该怎么走,她是个妥妥的行动派,就在三日后,她坐上了前往京都府南山村城的新干线。
至于她是怎么请的假——当然是打着看望奶奶的名头,为了保证计划不被发现,神斋宫朝歌循着直觉,没有告知五条老师,直接越过他去找了夜蛾校长请假,看在她爷爷的面子上,夜蛾正道很少拒绝她的请求。
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她也没有说谎,在回到京都后,她确实先去看望了奶奶,神斋宫亚纪子已经出院,田原智也特地为她请了住家保姆,防止再次出现这种情况。
她坐上了巴士,晃动的车厢里乘客很少,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初,天气逐渐转凉,神斋宫朝歌脱下外套,因为还是旅游淡季,巴士内没有多少乘客。
神斋宫朝歌将外套垫在腰后,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上面赫然是南山城村的资料。
南山城村是京都府唯一的“村”级单位,人口非常稀少,是京都府人口最少的市町村,近几年开始发展旅游业,自然温泉和遍布山丘的茶田是当地的特色,交通非常不便,没有除了公路以外的交通方式。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屏幕上的字,心中暗自思忖,在这个地方寻找十年前的事,其难度不亚于在大海里捞针,能有些蛛丝马迹就不错了,何况她手头上除了这点知道在哪线索外,什么都没有。
经过了快两个小时颠簸的路程,巴士终于停在了一处候车亭前,站牌时刻表已经被风雨侵蚀着模糊不清。
神斋宫朝歌提着手提包下了车,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山脚处的一小群建筑,村子坐落在山地的深处,大部分的房屋都被树木掩盖,只露出了一小片褐色的瓦片屋顶。
天色已经不早了,她踏上一条山路,橘色的夕阳斜照在林间,一条阴暗交错的路展现在眼前,鸟儿停在梢头,发出些细微的声响,抚平了少女紧张的思绪。
一路上,路边的建筑都是复古的日式房屋,屋顶铺满青苔,屋前是用竹篱围起的小片菜田,也有人种了些茶叶。
因为快到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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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家家户户都开了灶,饭菜飘香了满街,偶有几位老者,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悠闲的休息。
在她路过那些家门前,零星有几人投来稀奇的目光,在旅游淡季见到年轻游客,是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神斋宫朝歌对此并不在意,她的手上拿着手机,找到了提前预订好的温泉民宿。
传统日式旅馆散落在溪谷旁,有一家旅馆看起来环境最好,木质建筑的廊下悬挂着五彩缤纷的风铃,里头飘出淡淡的硫磺气息。
镌刻着“汤元馆”三个字的招牌立在店门前,神斋宫朝歌伸手掀开半垂下来的门帘,走进了旅店中。
旅店的前台空无一人,她等了一会,才见到了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婆婆。
老婆婆的头发已经完全花白,脸上镌刻下深深的皱纹,虽然看起来年迈,但是双眼依旧炯炯有神,只是脸色严肃,看见客人脸上也没有多少表情。
“您好,长坂婆婆。”
神斋宫朝歌主动走前一步,泰然自若地和老婆婆搭话:“我是提前预约了旅馆客房的神斋宫,我按照规定的时间来办理入住了。”
长坂婆婆听后,脸上没什么变化,只走到前台给她办理了入住手续,她年事已高,在京都上学的孙子为了照顾自己家生意,在自己的专业在旅游网站上登记了广告,神斋宫朝歌就是靠着这个渠道预约到旅店的。
她并不在意这趟短短七天的旅途是否舒适,老板的待客态度对她来说也无伤大雅。
简单安置好那仅有的一点行李,她一刻也等不及,马上去到了当地的村长家。
南山城村因为人口实在太少,加上老龄化严重,本地未设有警局,只偶尔有附近镇上的巡警来巡查,其余大多时候,村民们都是靠着村长调解矛盾问题。
现任的村长名为村冈庆人,就居住在距离旅店不远的地方,房子比起寻常村民没有大多少,甚至门前还改成了刨冰店。
店牌已经发黄,神斋宫朝歌敲了敲门,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在片刻后从店里走了出来。村冈庆人看起来不到五十岁,靠在门框上上下打量了她一遍。
“我昨天接到电话了,你就是这次的负责人员?”
村冈庆人侧过头,眼睛很小,被松弛的眼周皮肤遮住,几乎看不见他是否睁开了眼,他的声音低沉且和缓,问着:
“只是比起往年,今年的例行检查怎么来得这么快?”
村冈庆人作为村子的话事人,他当然接待过有关于咒术师方面的事宜,尽管他未必了解什么是咒术师,但是在老一辈人眼里,咒术师和驱邪的神官也大差不差。
神斋宫朝歌察觉眼前人眼底的情绪,他正在用一种看着怪物的眼神望着她,明明例行检查是为了村子的安全,但他却仍对咒术师抱有深深的成见。
一股无名火从她心中蹿了出来,她刻意压低了自己的语调说:
“我也是按照上头的意思办事,具体原因也不会告诉我。”
神斋宫朝歌面色如常,从善如流的应付着他的提问,或许是咒术师这个群体本就聚集了众多三教九流的人物,村冈庆人完全没有怀疑眼前这人是否具备应有的实力,只是转身进屋,丢下一句:
“我知道了,请跟我来吧。”
33.第三十三章
村冈庆人带着她走进了屋内,书房内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光,老式的箱式电脑摆在桌面上,发黄的烟灰缸里满是散落的烟灰。
村冈庆人从手中的抽屉里取出一本厚厚的装订册,他随手扔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这是村子里一年里所有无法用常理解决的事情了,大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也没有波及人员伤亡,我也就没有报上去。”
村冈庆人挠挠鼻子,把那本册子就那样放在那里,语气随意:“您要是觉得有用您就拿走,排查一遍就差不多了。”
反正都是一些极小的事,就算查不出也无伤大雅,为此村冈庆人对此并未多上心,只要别死人,他就算尽了责任了。
“不。”神斋宫朝歌定定的直视着他的双眼,面色严肃:“上头的人派我下来,可不是为了这些小打小闹的事情的。”
“我要关注的——”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是十年前的那件事。”
村冈庆人的眼神几乎是刹那便变了,十年前的他正值壮年,也刚刚担任起村长一职,南山城村的旅游业发展也刚刚起步,却因为频出命案,差点胎死腹中。
那一年,据闻普通村民就有十二人遇害,一时间引起了村内极大的恐慌,更有甚者甚至要举家搬迁,但是因为资金问题没能实施。
尽管这场风波仅在半个月内便被解决了,但是对于村冈庆人来说,这可能是无法忘记的阴影,讲到这个,他提起了精神,对待神斋宫朝歌的态度也谨慎了起来,原本散漫的态度顿时一扫而空。
“你……”他的咽喉滚动,仿佛说出的话有千斤重:“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了。”神斋宫朝歌站在他面前,尽管个子不高,可此时,她鎏金色的双眼在村冈庆人眼里变得无比刺眼,这个人好似浑身散发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诡异感,压得村冈庆人喘不过气:
“这是上头的人让我来的。”
随即,神斋宫朝歌冲他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眼底闪着和善的柔光:“你也可以不用在意我的话,七天后,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离开,而我一旦离开了——”
她的语气温柔的如春雨般和熙:“就不一定会再有别人来了。”
神斋宫朝歌接着好似想起什么似得,托起下巴道:“对了,下次来人,可能得等到明年夏天吧——还真是久呢。”
村冈庆人听罢,喉间滚动,咽下一口唾沫,再三思虑下,还是张口妥协:“我知道了。”
他低下头去,不敢再对上少女的视线,手指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尖,神斋宫朝歌将他这幅模样尽收眼底,听他说着:“我今晚就打电话,让人把之前的资料整理出来,明天早上就会到了。”
果然,神斋宫朝歌就知道,对于这处小村镇来讲,唯一一例的特级事件的资料肯定会被详细记录,接着妥善保存,很快,她就能拿到那份十年前的记录册,一切很快就都有迹可循。
这般想着,她终于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身上的压迫感荡然无存,眉眼间满是轻松,语气也多了几分雀跃:
“这就对了,那就麻烦村长了,我明天早上八点会按时来访,就不多打扰了。”
“那——”少女的笑容灿烂,脸庞如同娇艳的花朵般绽开,任谁现在都无法将她和刚才近似威胁的行径联系起来:
“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我先告辞了。”
看着她的背影逐渐走远,村冈庆人竟不由自主的呼出口气,同时在内心腹诽一句:果然干这行的就没有能正常相处的人。
神斋宫朝歌在回旅馆的路上,天色已经逐渐变暗,橘色的天空边缘化为了暗色,看起来像一个残破的【帐】,小道两旁的街景十分静谧,可此时更为复杂的,是她的心绪。
她呼出口气,眼底闪着复杂的神色。
咄咄逼人实在不是她所愿,但是不可否认,有时和善的对话未必能让事情的进展变得顺利,威胁反而会更加有用,而且还不用进行过多麻烦的解释,只是……
神斋宫朝歌将目光移向天边的残晖,胸腔中有某种情绪正在疯狂滋长。
她心里清楚自己在成为咒术师后会迎来不可避免的转变,只是没有想到这变化会来的这么快,更令她惊讶的是,她竟然会认为这没什么不好,甚至心安理得。
在天彻底黑下去前,她回到了旅店,这家旅店是包餐食的,就在旅店的一边开了个小餐馆,是旅店老板娘的丈夫经营。
神斋宫朝歌推开玻璃门,餐馆面积不大,就几张餐桌和但是打扫的十分干净,虽然装修简朴,但是闻着后厨散出的香气,感觉很不错。
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热情的老板点了份盖浇饭,接着便拿出手机点开了通讯界面,点开一个顶着漆黑头像且没有备注的一个联系人,熟练的打下一串信息发过去:我到地方了,但是十年过去了,真的能找到吗?
对面很快来了回复:放心吧,我给你派了个小家伙过去,他会帮你的。
顶着狐疑的心态,神斋宫朝歌放下手机,老板拿着一碗盛的满满当当的碗走了过来,浇满肉汁的米饭上被猪肉片和青菜堆得高高的,看起来相当有分量。
“这……这么多?”
店老板是个胖胖的老头,和他看起来严肃古板的妻子不同,他看上去年轻不少,而且十分乐观健谈,脖子上挂着个擦汗的毛巾,胖胖的面容十分亲和。
“当然啦,小姑娘这么瘦就应该多吃一些啊。”
老板看起来没有要走的意思,直接在她对面坐下了,极其自来熟的和她搭起话:“现在村子里很少有年轻的面孔了,你是跟着父母来度假的吗?”
“不。”神斋宫朝歌看出来了,这个老板很明显是很久没有见到生面孔了,没人聊天把他憋坏了,加上他的自来熟让她心中感到十分亲近,故而没有拒绝老板的搭话:
“我是自己来的,来这里先踩个点,听说这里的枫叶很漂亮。”
“我和初中的朋友打算拍一组贴近自然的纪念照,因为我马上要搬家了。”
神斋宫朝歌含着笑,她顶着这样一张脸说出的话,很难让人怀疑这话的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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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撒谎,自从上了高专后,她倒是变得更加得心应手了。
果然,老板听后,一副完全没有怀疑的样子,说:“那你可算来对地方了。”
他叼了根烟在嘴里,点燃了它:“我们这儿的枫叶,再过几天就会神奇的红上一大片。”
“就你来的那条路,路边栽的全都是枫树,到时满山遍野的鲜红色,好多专业的摄影师都会来。”
“那岂不是过两天就要忙起来了?”神斋宫朝歌看着他抖了抖烟灰,眼神有一瞬落在了他的卷烟上。
“倒是差不多,只是这几年生意不好做啊,年轻人越来越忙了。”
老板很明显注意到了,愣了一下将烟掐掉了,讪笑着说:“不好意思啊。”
“烟瘾犯了就是会忘记注意场合,被我家那婆子看见了肯定又要说我。”
她这边已经吃起来了,老板就单方面的和她讲话,也没有让她回答,只是单纯的想和她聊聊天。
“要是我说,现在就该——哦!欢迎光临。”
玻璃门被人“哗”的一下拉开,老板侧过头望去,站起身接待:“客人想吃些什么?要是旅店就订在隔壁,可以免费在这里用餐哦。”
“啊,那就不必了,我是来找人的。”
门口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轰的一下在她脑中炸开,神斋宫朝歌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僵硬的向门口投去目光。
五条悟这次没有穿着一身高专的教师装,而是一件深色的衬衫,外头套着一件皮夹克,同色的长裤贴合着一双长腿,脸上没有缠绷带,换成了一副窄框墨镜,整个人站在门口,和这个小店格格不入,他现在的样子遇上个T台都能直接上去走了。
“五条……老师。”
“嗯?”老板回头看了她一眼:“小姑娘,这是你熟人啊?”
“哎呀~老板你好,我是她朋友,我们能单独聊聊天吗?”
五条悟嘴角挂着肆意的笑,也没真打算寻求老板的意见,径直略过了老板坐在了她对面,老板见状也不觉得他是坏人,重新回到后厨了。
而神斋宫朝歌对着这张笑吟吟的脸,也是如鲠在喉,脸上一时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老师……为什么会在这?”
她鼓起勇气,抬头撞进了五条悟的目光中,藏在桌子下的手指无意识地蜷起。
五条悟闻言,只是托腮看着她笑,因为戴着墨镜,对面的少女常常因为看不清对方的眼神而感到不安,现在也是,浅金色的眼眸中流转着一丝丝的紧张迟疑。
“你猜猜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反正不会是因为度假。
神斋宫朝歌在心里嘀咕,五条老师的行为总是无法预测,出现在哪里都好像很正常,只是她才到这个村子里不过几个小时,五条悟就紧随其后来了,万一是发现了她此行的目的,特地来抓人的呢?不不不,不能在五条悟说出真实目的前就自爆。
左想右想后,她终于抬起眼,再次与五条悟视线交汇,试探的说出了那最不可能的答案:“来度假?”
34.第三十四章
“Bingo!你答对啦!”
面前的五条悟忽然咧开嘴笑起来,浮夸的做了个庆祝地姿势,看着目瞪口呆的神斋宫朝歌,欢快地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本来老师我前几天刚和一帮无聊的几乎要让人发疯的老头们聊完天,本来想去找我亲爱的校长求安慰。”
“然后夜蛾校长看见我很生气,不知道什么原因把我揍了一顿,虽然伤没多严重,但是老师我因为被恩师暴揍,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
“然后就顺理成章地申请了假期,来到这里啦~”
“额……”
神斋宫朝歌坐在他对面,满脸写着“不信”,这个理由也太蹩脚了,但是转念一想,又莫名其妙的符合五条悟的风格。
“怎么这话从老师嘴里说出来,就算不相信也只能相信了呢。”
神斋宫朝歌讪笑着,看着五条悟换了个坐姿,双腿大咧咧地叉开着,他的腿太长,这张桌子本来就不大,她确信,她要是在这时稍稍抬起脚,就会踩上五条悟。
“那老师,为什么会来这里度假?”
神斋宫朝歌好奇的问道:“这里离东京那么远,东京明明也有很出名的度假圣地啊。”
“因为老师我本来就是京都人啊,回自己老家度假有什么好奇怪的?”
五条悟一脸理所当然,看得对面的神斋宫朝歌反而愈发疑惑:“老师是京都人——?”
啊……
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五条家,难怪……
“但是老师……”神斋宫朝歌看着他,眼眸清亮:“你来这里度假,为什么不定旅店呢?”
五条悟:“……”
场面一时间静默了半分钟,然后五条悟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打破了沉默:“额,我就住你那家旅店好了……在哪?”
她僵硬地指了指左侧的墙壁:“……隔壁。”
她收回了没有说完的话,可五条悟在此时却带着笑意,反问道:“那你呢?夜蛾校长明明说你请的是探亲假啊~”
神斋宫朝歌心里一咯噔,她抬起眼,硬着头皮对上五条悟的目光,强撑着不让自己先露怯。
这个问题她确实无法回答,总不能说这里有她的亲戚吧,可是她又不能告诉五条悟她此行的真正目的。
首先,墓地那两个人应该是高层的人,不管与五条悟有没有关系,她都不想冒这个险,再者,他是她的老师,而这件事是她的私事,她不想告诉任何人,哪怕是星绮罗罗或者秤金次。
五条悟虽还是笑着,眼睛却一刻也不曾从少女的脸上移开,只能说孩子到底还是个孩子,有点小心思藏都藏不住。
“算了。”五条悟主动退了一步:“我不问了,反正也是来度假的,对吧?”
“是。”
神斋宫朝歌应下,惊讶于五条悟的突然让步,她本以为五条悟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就这样简单地放过她实在不像五条悟的风格。
不过他不问下去总归对神斋宫朝歌没有坏处,于是她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主动唠起闲话。
“绮罗罗和秤同学呢?”
五条悟和老板伸手点了份同样的盖浇饭,听后回答说:“他们都有任务,不然我就把他们一起带来玩玩了。”
可神斋宫朝歌的嘴角却露出了笑意,她弯着眉眼,笑着否认说:“绮罗罗不会来的,秤同学也是,就算是五条老师硬拉着也不会来的。”
“为什么?”
“绮罗罗喜欢热闹奢华的地方,秤同学比他更甚,这个小地方太安静朴素了,要是天气再冷一点,他们说不定就会同意来泡泡温泉换个心情。”
说着,神斋宫朝歌的脸上还有些小得意,好像是在了解同学这方面赢下了老师颇有成就感,五条悟看在眼里,嘴角挂着的笑意愈发深:“那你呢?喜欢这个地方吗?”
听到这个问题,神斋宫朝歌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嗯……我觉得还不错,很安静,适合吃完晚饭后去散步,没有目的地乱走,一边走一边放空,心情会奇迹般地平静下来。”
“听起来不错。”“是吧。”
“还能买点茶叶当作伴手礼,去享受一下自然温泉和桑拿,话说老师泡过温泉吗?”
五条悟被点到名的时候还端着碗,但他还是回道:“当然啦~老师当年还在高专的时候,带着两个年级的学生一起去泡温泉呢,还有你认识的七海海。”
“七海海?是指七海先生吗?”她歪着脑袋,看着五条悟,目光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的光芒:“七海先生是五条老师的同期?”
“啊这倒不是。”他摆摆手,语气毫无波澜:“我是七海海的前辈啦。”
可神斋宫朝歌的眼睛却睁得更大了,嘴里的话烫得她说不清楚:“不、等等,五条老师比七海先生大?”
“这有什么的?看不出吗?也是,毕竟七海海曾经是社畜,被摧残了几年,看起来比老师大也正常。”
五条悟自圆其说,可神斋宫朝歌却不是这个意思,她否认道:
“不,我倒是对七海先生的年龄有些实感,这个年纪的男人好像都差不多。”
少女克制住眼中的惊讶:“只是老师的年纪真的吓到我了,我以为老师顶多二十二、三岁,毕竟奔三的成年人长成……”
她略一停顿,伸手比划了一下五条悟的脸:“老师这样的,还是太少了。”
“这算是夸我还是骂我?”
“当然是夸啦!”
“好好好,我知道了。”
眨眼间,五条悟已经解决了他这边的盖浇饭,可神斋宫这边却还剩下小半碗,她看着还有一个小丘大小的米饭和肉,忽然轻叹了口气:大意了,该让老板别打这么多的。
坐在对面的五条悟却是一把将她从位子上薅起来:“吃不下就别硬撑,当心撑的晚上睡不着。”
说着,拉着她就离开了餐馆,桌上还留下了数目可观的现钞。
时间其实不早了,等两人走出店门,天空完全黑了下去,现在已经是去泡个温泉直接睡觉也奇怪的时候了。
因为房间空房很多,五条悟最后选择了和神斋宫朝歌相邻的房间,神斋宫朝歌又是一个晚上没睡好。
这次不同以往,她一边操心着明天的行程,一边还担心五条悟会跟在她身边,这样有很多事都做不了了。
至于那个蹩脚地借口,五条悟开开玩笑就算了,不至于真信,京都的度假地也不只有这一个地方,怎么可能刚好就到了她所在的地方。
她隐隐有种预感,五条悟什么都知道,只是故意不参与而已,可这是为什么呢?
神斋宫朝歌不理解,为什么明明清楚她要做什么,也追到京都来了,为什么不制止她呢?
不过神斋宫朝歌很快便没有再担心五条悟会打扰她要做的事了。
因为第二天,她和村冈庆人一同走了一趟,拿着从上头调下来的资料,前往十年前祓除咒灵的地点开展了一次现场调查。
幽深丛林中,两人的鞋面碾过干枯的落叶,在小道都找不到一条的深林中,少女走在前方,伸着一只手臂,浅金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找寻着什么,面色严肃。
村冈庆人默默地跟在她后面,同时也在观察着前面的少女。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神斋宫朝歌的手臂上盘着一只蜿蜒粗长的咒灵,咒灵既像是一只蛇、又像是一只放大了数倍的蚯蚓,随着少女每迈出一步,咒灵的尾巴处便开始分裂,裂出了无数只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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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蠕动的分身,随后散落在土壤里,消失不见。
忽然,神斋宫朝歌停下步子,举着手臂原地转了一圈,直到咒灵有所反应才接着往前走去。
在不知走了多久,两人走到了一处荒叶丛生的地界,这里的杂草长得漫过了人的小腿,就连自小在本地长大的村冈庆人,对这处陌生的密林也没有印象。
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了草丛里,神斋宫朝歌却恍若未闻,仍是直直地朝前走去,直到走到一棵生长得异常粗壮的巨树下,她才停了下来。
神斋宫朝歌抬起头,从树梢中倾泄而下的日光洒在她的脸颊上,与日辉同色的眼眸中,好似隐隐看见了常人无法看见之物。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她的眼中,有一某极深的阴影,正潜藏在树冠后,悄声的观望着这两个贸然闯入者,只是这阴影既不像咒灵,也不像是怪谈中的鬼魂,是她从未见过的存在。
手臂上,依赖吸食死者残余咒力的咒灵悄然滑落在地,它在草地中蠕动,其余分身也不知何时冒了出来,与它一同盘踞在粗壮的树根前,不知在吸食着什么。
不过咒灵盘踞在此地,也就代表着这里曾经死过许多的人,亦或者这里曾经死过实力强大的咒术师,哪怕已经过去数年,留下的咒力【残秽】,仍吸引着这只咒灵。
这种【残秽】极为微弱,就连经验老道的咒术师都不一定能发现,只有这种依赖【残秽】
为食的稀有咒灵才能发觉。
“村冈先生。”
“啊、是。”
神斋宫朝歌突然出声,吓了村冈庆人一跳,接着便听少女出声询问:“你确定,南山城村十年来,只出现了那一次极大骚动吗?”
“额、这个,我确定。”村冈庆人的脸色忽地发白,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如果还有这么血腥的情况发生,我作为这个村#地村长,不可能会忘记。”
“是吗。”
村冈庆人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在回答他,只见少女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张符纸,双指夹住,口中默念这几句含糊不清的话语,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看见少女的眼睛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神斋宫朝歌指尖的符纸忽地自燃,扬起明亮炽热的火苗,接着消失殆尽。
她将双手放在巨树上,粗糙的树皮蓦然间被注入了某种东西,紧接着,无数浅金色的“汁液”宛如树脂般从树干中泌出,被阳光照射出奇异的光芒。
村冈庆人看着眼前这奇特的一幕,一时间瞪大了双眼,不知道作何反应。
“村冈先生,麻烦你转过去。”少女的警告声传入耳中,神斋宫朝歌蹙起眉,手指间的咒力正在疯狂流转,尚不娴熟的咒术使她咒力的消耗剧增了数倍。
“不然看见什么不该看的,现在我也帮不了你。”
这句威胁似的话很有效果,村冈庆人不仅转过身,还快步离开了这附近,站在了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
无关人等的离开,使得神斋宫朝歌可以放开手脚,她略微调整了下站姿,展开了一个微小的结界,将自己与这棵巨树极其周围罩住。
霎时间,结界内的咒力顿时以几何倍数疯狂滋长,那只只有人小臂粗的咒灵竟然也得到了增幅,眨眼间变大数倍。它盘踞在神斋宫朝歌的身后,像一只躬紧身子,蛰伏着猎物地巨蟒。
剧烈刺眼的金光从她的手心迸发而出,整棵树皮的表面都显现出了金色的纹路。
巨树忽然急速震颤,树梢落下大片落叶,属于神斋宫朝歌的咒力正在树木中飞速蔓延,如闪电般搜寻着所以遗落的咒力或咒术【残秽】。
那些【残秽】就如一颗颗小水珠,最终汇聚成一颗仅有指尖大小的“水滴”,被神斋宫朝歌收入掌心。
35.第三十五章
在彻底将“水珠”吸入之前,星绮罗罗的声音在神斋宫朝歌的脑海中响起:
“咒力其实就是人的负情绪具象化,而咒术师通过特殊手段将这负情绪转化为可控力量。”
如果真的按照这个道理所说,那么极具咒力展开的术式攻击,一定也可以留下些当年的什么……
指尖在触碰到“水珠”的一瞬间,便被某种吸力纳入到身体中,随后,神斋宫朝歌的视线忽然一黑,等再睁眼,她便猛然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忽然变了。
原本的巨树仍屹立在原地,可四周的环境瞬间变化,杂草丛生的地面变得寸草未生,周围的树木也远没有之前的巨大茂密。
眼前的景色恍若失去了颜色,就像上世纪的黑白录像带,已经蒙尘的远久记忆逐步苏醒。
她低下头,看见一个男人赫然靠在树旁,他无力的垂着头,呼吸急促的捂着胸口,大片血红的液体浸透了他身上的白色衬衫,看起来尤为可怖。
神斋宫朝歌的腿都在抖,不知是因为什么预感,她的视线移向了男人的脸,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微微颤抖。
这张脸……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张脸,她幼时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都会被这张脸的主人抱起来安抚,直到她停止哭泣。
神斋宫朝歌的动作比大脑更快,下一秒便朝着男人扑了上去:“爸——啊!”
她的身体直直穿透了男人的身体,扑在了地上,双目懵然的跪坐在了地上。
神斋宫透真背靠在树上,丝毫没有发觉到坐在他身侧的女儿,额上透出薄汗,发丝黏在清俊的面庞上,他的双唇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发白,无意识的颤抖着。
“爸爸?”
神斋宫朝歌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可是神斋宫透真仍然没有反应,他咬着牙,使劲浑身的力气逼迫着自己撑开眼皮,不要晕厥过去。
神斋宫朝歌知道,她是被卷入了神斋宫透真的回忆里,现在她看见的,都是过去已经发生的事。
这时,神斋宫透真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他忽然焦急的呼喊起来,只是那声音在传入神斋宫朝歌的耳中时,化为了模糊不清的乱音。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咒力不稳定,能透过咒术还原看见的场景也屈指可数。
神斋宫透真呼喊了几声,似乎是成功叫住了什么人,他的嘴角也微微上扬,看着那人逐渐走近。
神斋宫朝歌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可能是受了咒力主人的影响,神斋宫透真的视线因为失血逐渐模糊,那人的身形面庞也因此是一片空白,只有一个轮廓。
神斋宫透真松了口气,他和眼前的人说了些什么,眉眼间严肃哀切,谈话的时间极短,半分钟不到便结束了,神斋宫透真看着那人离去,才终于合上了眼睛。
画面到这一刻便戛然而止,周围的灰色迅速褪去,就像蒸发的雨露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再睁眼,神斋宫朝歌是靠在了巨树上。
“小姑娘、小姑娘,你没事吧?”
村冈庆人轻轻的拍了下她的肩,双眼透出疑惑与不解,看着她逐渐转醒。
神斋宫朝歌稍微愣了下,还未从方才的记忆中缓过神,直到村冈庆人叫了她两三遍才意识到现在的情况。
“啊,抱歉。”她从地上站起来,手扶着巨树,目光却触及到了某种异样,视线上移,这才发现整棵树干上忽然绽开了一朵奇特的“花”。
“花”的外表和现实当中的莲花及像,但是颜色更加奇特,“莲花”的花瓣薄若蝉翼,在阳光的照射下甚至能看清细密的脉络,“花瓣”的外瓣是纯净的灿金色,由深及浅向着花心延伸,重新化为纯白,如同一朵巧夺天工的自然艺术品。
“莲花”滋生的速度极快,仅仅一眨眼的功夫,整棵树干上都开满了“金莲”,花朵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斑斓的光辉,可她身边的村冈庆人却对她的沉默疑惑不解:
“怎么了吗?”
神斋宫朝歌回过神,看向村冈庆人,本来想说“你看不见吗?”,可转念一想,这些“金莲”极有可能也是咒术的产物,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说:
“这里没什么多余的线索了,我们去下一处发现死者的地点吧。”
说着,她一把抓住匍匐在地上那只恢复原状的咒灵,和村冈庆人离开了这里,在他们走后不久,树干上的“金莲”也因为咒力的耗尽,随风飘散,消失在了半空中。
在这之后的几天,两人将当年发现死者的地方走访了三四遍,神斋宫朝歌却再难找到其他线索,除了知道当年神斋宫透真在临死前见过一个人,可这个人是否是这个村子的人,亦或是咒术总监会的人,其他的一概不知。
直到第四天,村冈庆人都已经放弃了陪她折腾,嘴里抱怨着神斋宫朝歌就是没事找事,浪费了她的时间,神斋宫朝歌对此并无多少反应,倒不如说村冈庆人的退出反而让她更加清净了,反正一开始村冈庆人就是以监督的名义要求陪同调查的。
少了一个人参与,这件事在神斋宫朝歌哪里还是要查,只因她无比确定,在神斋宫透真失去意识后,他仍存活了极长的一段时间,也就是说,他原本能被施救,不必被拖耗致死的。
现在的线索就断在了那人的身份,经过她反复不断地回想,也只能确定那人是一名成年男性,其余的连一点表像特征都没能发现。
这一下可算是大海捞针,别提已经过去了十年,那人的样貌必定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神斋宫朝歌根本没法在人海中找到那个人。
时间来到了第五天,神斋宫朝歌在自己的房间里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敲开了隔壁的房门。
“咚咚。”
“五条老师,您在里面吗?”
她盯着实木房门,一时间房间内静默一片,一丝声音都没有,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敲第二下时,熟悉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
“嗯?你在我房门前干什么?”
神斋宫朝歌回头,看见五条悟刚从外面回来,手上拿着一张纸和一支笔,他将纸上的内容划掉,随手放回口袋里,墨镜半挂在鼻梁上,露出一半犹如苍蓝碧空般的眼眸,好奇的投来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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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原来是这件事啊。”
两人站在巨树前,五条悟挑起墨镜,眺望着高耸入云的树冠,打量着眼前的一幕,就在刚才,神斋宫朝歌再次演示了一遍她新发觉的咒术,树干上再次开满了“金莲”,一大片“莲花”折射出七彩霞光,那叫一个绚烂。
“如果你只是好奇这一幕的话,那老师要说恭喜,你只是发觉了新咒术而已。”
“等等——”神斋宫朝歌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好奇的看着他:“老师早就知道我能做到这个吗?”
“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吧。”
“多久前?”“额,初次见面。”
“哈?”这下她脸上好奇转变为了惊异:“那么早?为什么不告诉我?”
五条悟双手插兜,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手指触碰到了“金莲”的花蕊,花蕊似有所感的张开紧闭着的花苞,一小枚咒力凝结成的露珠被吐在了他的手心。
“现在这个还有作用吗?能看见什么?”
五条悟捻起露珠,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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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宫朝歌看着他,语气有些沮丧的摇摇头:“没有,时间隔得太久,从第一次以后,就只能看见短短一瞬的画面。”
“欸~只是这样吗?”五条悟手指上只是稍稍用力,那枚露珠顿时被捻的粉碎,他轻挑眉,眸中闪过一抹夹着好奇的玩味,转过身看着神斋宫朝歌:
“既然如此,要不要做个小实验,看看这个术式对活着的人有没有。”
五条悟便说,便还主动抬起一只手靠近神斋宫朝歌,她看着靠近的五条悟,眸中划过一丝无措,吞吞吐吐道:“试、试活人?还是试五条老师?”
神斋宫朝歌很想说五条悟还是太看得起她了,一般的咒术师很难突破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更别提她现在尚不熟练。可是看着五条悟主动伸出的手,以及嘴角那一抹自信的笑意,神斋宫朝歌还是犹豫着握上了五条悟的手掌。
果然,两人并未触碰到对方哪怕一寸皮肤,神斋宫朝歌的手被某种无形的东西隔开,那东西的触感绝对不是人的皮肤,可看着五条悟岿然不动的表情,她半信半疑的调动了术式。
术式启动的必须条件并不将肢体触碰包含在内,咒力是一个咒术师的标志,世上没有两个咒力完全相同的咒术师,正如世界上没有两个灵魂相同的人。
她费劲心绪,想要汲取手中那一层咒力,可难度不亚于硬扣下城墙上的一块无比紧实的一块砖,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一小缕如丝线般细微的咒力终于被她抓住,手心迸发出金光,一朵晶莹剔透的“金莲”在她手中出现。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小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夺去了她的视线,她看见五条悟拿着一张标注着甜点清单的纸,在这几天几乎蹿遍了网上查找到的甜点店,但是在这个南山城村还是未能找到心仪的点心,最后把头埋在了旅店的抱枕中,颓废的发着呆。
“啊——”画面消失,五条悟的脸重新闯入视野,神斋宫朝歌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五条悟看见她的反应,反而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眼里闪过一抹惊喜:
“真的啊,你真的能通过汲取对方的咒力,窥视到对方的记忆啊。”
“我想应该是吧……可这有什么用啊,我不想变成偷窥狂。”
神斋宫朝歌看着“金莲”散去,情绪有些低落,很显然,她现在并没有发觉新术式的正确用处。
五条悟走近几步,拍了拍她的头,单手插回兜里,语气优哉游哉道:
“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就绕不回来了?”
神斋宫朝歌抬眼看他,略带好奇的望着他,五条悟也没有太过戏弄她,提示道:“你不是要找人吗?哪怕他在现场没能留下过多的痕迹。”
“但是如果能找到当年的见过他的人,?或者直接找到当事人,直接查看他的记忆,不比询问方便多吗?”
“可现在的问题是。”她拧着眉,眼里有着深深的困惑:“就是有关那个人的痕迹太少,除了知道他是个人,什么都不清楚。”
“啊~”五条悟算是理解了这件事难在哪里,他托着下巴真切的思考了一下,就在神斋宫朝歌真的以为他能够说出些有用的办法时,却看见他摊开手。
“算啦,这个问题就得靠你自己去解决啦~”
“啊?”
他笑的异常灿烂,手一摊当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说着就要离开,一整个事不关己的模样:“反正这件事已经有了苗头,培养学生的自主能力也是老师应该做的。”
况且……他在路过神斋宫朝歌身边时,侧着头瞥了她一眼,嘴角的笑意很淡:“嘛,加油吧,老师在心理上支持你哦。”
说着,五条悟就真的这么走了,只剩神斋宫朝歌一个人站在原地。
36.第三十六章
即使没有五条悟的帮助,神斋宫朝歌依旧很快振作起来了,按照她的话说,现在不是放弃的时候,她都已经不惜跑到这里来了,无论遇上什么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拿出手机,打开一份南山城村的全景地图,标注出自己所处的位置,顺着地图寻找着距离此地最近的人家。
假设那人不是咒术师,只是单纯路过此地的村民,那这人的住所一定是在这附近、或者是家周围有方便的道路的。
顺着上山的路摸索,她还真发现了一处距离此地不远的人家,步行五百米的距离,神斋宫朝歌远远地望见几处低矮的房屋。
房屋看起来十分破旧,门前的铁皮都已经布满铁锈,院子里的杂草长的都快三尺高了,半个房屋都被爬山虎覆盖,其实说是房子也十分勉强,就是一些木头和铁皮封顶做出来的仓库,很难想象这里曾经住过人。
不过除了这座以外,几处房屋加起来大概三四户人家,除了一处稍微翻新过的木屋,里头住着一个老头和他的一条柴犬外,也没看见其他人,这里俨然已经是一处废村。
神斋宫朝歌还没走进院子里,一条身形胖成芒果形状的柴犬就迎面扑上来,她毫无防备的被扑坐在了地上。
柴犬十分热情,尾巴摇的像个螺旋桨,粉红的舌头舔上她的侧脸,泛起一丝痒意。
她忍不住笑了,伸手试图制止柴犬更加热情的举措:“好了好了,乖狗狗,别舔了。”
“平太郎!”老头原本躺在院子的摇椅上小憩,听到动静后掀起眼皮,看见了闯入他院中的陌生人。
“啊,不好意思,我有点迷路了。”
神斋宫朝歌摸着柴犬的脑袋,好不容易按下闹腾的平太郎,老头起身,慢悠悠的走到离她不远的地方:“迷路?这地方确实够偏的。”
老头的年纪不小,不知是意外还是天生的,他皱巴巴的脸上少了一只眼睛,睁着绿豆大的眼珠看着她,伸手捋了下花白的胡须:
“你是山下来的游客吧,顺着村外的小路往南走,一直下山,就到了。”
说着,他吹了个口哨,平太郎应声回头,追上老爷爷的步伐,就在他即将离开时,神斋宫朝歌忽然出声叫住:“冒昧的问一下。”
“这里以前住着几户人家呢?我的奶奶认识住在这里的一位先生,她托我带些话给那位先生。”
老头闻言来了几分兴致,回头瞥了她一眼,语气迟疑:“你奶奶?找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神斋宫朝歌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吞吞吐吐道:“我奶奶也说不知道,只是十年前见过一面,后来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回到这里,只能托我来这里找。”说着,她苦笑起来,看起来被这个要求为难的不轻。
老头看她这样也没有为难她,只是说:“那你可能找不到那个人了,我们这就三户人家,另外两户早就没人了。”
“一户前几年在山上遭了难,两口子被狼叼走了。”
“狼?”神斋宫朝歌眼睛亮了亮,连忙追问:“是大概几年前的事?”
“额……”时间太过久远,老头摸着自己光秃秃的头顶仔细回想了下:“大概快十五年了吧,一对小年轻夫妻,造孽的很呦。”
“哦,这样啊……”十五年,那应该和爸爸妈妈没有关系。
“另一户——”老头伸着布满青筋的手指了指隔壁,就是她一开始注意到的那座铁皮房。
“那户人家一家四口,早就搬到城里去了,那家的男人不知从哪发了一笔横财,全家搬去了东京,快十年没有回来了。”
搬到东京?这到是一处值得细查的疑点,神斋宫朝歌默默记在心里,脸上却再次对着老头露出笑容:“是吗?谢谢爷爷了。”
她话音未落,已经接近老头,向他伸出一只手,似乎是想要和他握握手表示感谢,老头嘴里叼着个古旧的烟斗,视线从她伸出的手转向她的笑脸,没有拒绝。
仅在手掌交握的几秒种间,神斋宫朝歌悄悄发动了术式,只是缺乏练习,原本应该窥看老头近十年的记忆,却一个没掌握好,二十年的记忆如潮水般在她眼前飞驰而过。
“喂、小姑娘。”老头抖掉烟斗里剩下的烟灰,戳了戳她的肩膀,神斋宫朝歌这才缓过神,对上了老头狐疑的眼神:“你怎么了?”
神斋宫朝歌还有一半思绪沉浸在过往的记忆中,现在还有些迟钝,她愣了半秒,才在嘴角处挤出一抹笑:“不,什么事都没有。”
在老头怀疑的目光中,神斋宫朝歌尽量踏着稳定的步子离开了院子。
短短几秒内,她只将那些记忆大致的翻了一遍,确定老头的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神斋宫透真的脸,她手心的“金莲”散去,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神斋宫朝歌扶着墙壁缓了一下,强行读取人的记忆就像是坐了一次过山车,不属于她的咒力裹挟着主人的记忆在排斥她,主人的情绪俞强烈,读取的难度就越大。
五条悟刚才是自愿被读取记忆,而且特地将最深的回忆藏了起来,故而她只能读取到最近几天的记忆,老头面对她这个陌生人也没有完全放下戒心,加上记忆久远,她才会神情恍惚。
忽然,小腿上传来毛茸茸的触感,被叫做平太郎的柴犬立在她身边,弯成月牙似得尾巴贴着她的小腿外侧蹭了蹭。
这只小狗胆子很大,也不怕生人。
她摸了几把平太郎的小脑袋,接着便在平太郎的注视下,迈开步子朝着方才老头指着的房屋走去。
房屋的大门早就锈坏,门前的水槽沦为了小动物们喝水的地方,神斋宫朝歌推开大门,惊飞几只停在门板上的鸟雀,一台儿童自行车好像是搬家时带不上了,就那样扔在长满杂草的院子里,院子的角落还留有一只发黄的旧皮球。
她扒开门边茂盛的爬山虎,看见了门牌上的姓氏:山本。
心一下凉了半截,在日本姓山本的人数以万计,这下姓氏没法作为什么有效线索帮忙调查了。
房间里的家具被搬的差不多了,像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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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锅碗瓢盆的都被拿走了,床架就剩下了一堆木框。
整个房子十分简陋,其实就是一个旧仓库中间隔了个木板,分为了卧室和客厅两个部分,至于厕所,院子外有个旱厕。还有一个浴盆就摆在墙边,看起来就是没有浴室部分了。
作为一个四口之家,看房子来说已经算是生活环境恶劣了,估计全家都只能靠着一笔微薄的收入维持生活。
柜子上积满了厚重的灰尘,散出一股霉味,神斋宫朝歌在桌面上看见了一张广告单。
经过时间磨损,广告单上的字也已经模糊不清,只能看见标红的东京两个字,勉强能判断出这是一张当年东京出售房屋的广告单。
上头的价钱,哪怕是十年前的房价,也绝不是这种家庭可以负担得起的,那这家人的钱是哪里来的呢?
一味的胡思乱想帮不了她什么,神斋宫朝歌站在房子的中心位置,张开双臂,闭上眼集中注意。
她的身上蓦然发出柔和的白光,绑在脑后柔软的发丝无风扬起,一个结界缓缓展开,将整座房子纳入,紧接着,在外人眼中没有异常的房屋此时却好似活过来了一般。
房顶上的铁皮开始上下抽动,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铁皮,发出刺耳的金属声,四周的墙壁受着某种奇特的压力,房门打开,发出悠长的吱呀声,像是老人舒展筋骨时的叹息。
地板兀自响起脚步声,有的缓慢而笃实,有的轻快而灵巧,仿佛有一群看不见的人正在房子里四处奔走,原本紧闭的窗户也忽地打开,外头的阳光照进来。
一时间,老屋似乎回到了十年前,“金莲”就像充满灵性的精灵,它开在每一个布满生活痕迹的角落,灿烂绚丽的光照下,人的身影逐渐清晰。
神斋宫朝歌睁开眼,金瞳绽出曙光,两个人影出现在放着广告单的桌子边,看身材分为一男一女,男人的身上穿着和神斋宫透真昏厥前见到的男人身上一模一样的衬衣。
她侧耳倾听,男人搂着女人,两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着桌上的广告单,过了一会,男人终于开口,附在女人耳边说了几句话。
不知道听见了什么,女人的反应很激动,她重重的捶了男人的肩,刻意的压低了说话的音量,似是怕吵醒卧室里的孩子。
十年前的话语混杂着声音传入耳中,听起来好似是隔着水面倾听一样。
【可是就这样离开——】
【没有什么可是!】
男人粗暴的打断了女人:【要是错过这次的机会,我们还要多久才能离开这里。】
【那些外乡人都解决不了山里的麻烦,村子里失踪的人一天比一天多,说不定下一个就是我们家。】
在男人的说服下,女人捶打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她像是极为犹豫,最后被男人一把搂进怀中:【我们不会有事的,今晚就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就去东京。】
两人交叠的身影缓缓消散,随着凋谢的【金莲】一同化为了风中飘零的金色粉尘,消失在空中。
37.第三十七章
房屋能存下的记忆有限,能被挖掘出的信息更加少,神斋宫朝歌的手抚上了桌上那张广告单,半垂下眼皮,视线落在了东京那两个大字上,不知是在想什么。
而此时,在距离这座旧屋不远处的地方,在一棵树的树荫下。
五条悟单手挑起窄框墨镜,目光锁定在了神斋宫朝歌待着的旧屋上,苍蓝般的眼眸深处,像是冰川一般纯洁、暗含着复杂的情绪。
“我对可爱学生的私事没有兴趣,她不想老师知道,当然也得尊重学生的隐私。”
“但是你——”
他垂下眼,一个男人被他死死擒住双手,反身半跪在地上,五条悟的一条长腿还压在男人的背上,他稍稍使了点劲,男人就立刻因为躬背下压而产生肌肉撕裂的痛苦。
“啊——”
男人疼的叫喊出声,可无论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五条悟的手劲。
“我留着你的嘴可不是为了听你瞎叫唤的啊。”
五条悟加大了手劲,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嘴角的笑意消失的干干净净。
男人的手骨差点被五条悟硬生生捏碎,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要尖叫出声,满脸冷汗的瞄了一眼上头那人的脸色。
只一眼,男人便看出了五条悟眼里的杀意,他要紧后槽牙,现在恨不得把前几天接下差事的自己掐死。
该死!雇主可没说那小姑娘身边有个这么麻烦的人啊!
事情轻重他当然分的清,命都快没了还要职业操守干什么!
“有、有个人……”男人喘着粗气,手腕处的疼痛让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在‘网站’上发了个赏金任务,让我来吓唬一个小姑娘。”
“只是吓唬?”
五条悟的声音沉下来,听着散漫,却又带着一股无法忽略的威慑力。
“是!真的只是吓唬而已,如果要杀人,他应该付我更高的钱。”
干他们这行的,所有的信息都会在对方确认后删除,想要通过看短信纪录确认是没用的,在几秒的思考后,五条悟大发慈悲的收回了踩在男人背上的那条腿。
男人感觉到背上的力道变轻,刚松了口气,下一秒猛地被踢翻,在地上打了个滚,背部重重的撞在树干上,男人一时面目狰狞,但是敢怒不敢言。
“这就奇怪了。”
五条悟摸着下巴,男人被他当做空气直接忽略了,若有所思道:“想派了个来吓唬她,但是又没有动手的意思。”
“不就是想让她确信这件事有不小的猫腻,想让她接着往坑里挖啊。”
在确信了对方的策略后,五条悟凝眉嗤笑了声,眼神悠悠地停在男人身上:
“喂,叫的就是你,菜鸟,想办法把你的雇主找出来。”
“可是客户的协议——”
男人登时便瞪大了眼,五条悟不耐的打断:“我才不管那些有的没的。”
“你是想被你的雇主处理掉,还是被我处理掉,选一个吧。”
男人原来要说的话被堵在喉咙里,他面对着五条悟甚至抬不起头,在咒术界里谁不知道五条悟的威名,被这个男人缠上再想跑,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现在,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我、我知道了。”
“这才对嘛~”
五条悟终于又扬起笑容,只是那笑容在男人眼中,恐怕与死神的笑容无异,他仍未放下戒心,身体紧绷着被五条悟一把拉了过去。
“好~为我们的特殊约定合个影吧。”
五条悟对着镜头绽出肆意的笑容,尽管男人的表情极不情愿,但还是拿他没办法,豆大的汗珠从他额上滑落。
坏了规矩留下照片,要是不好好把这件事完成,五条悟哪怕不亲自动手,就一张照片,他就能在这行混不下去,杀手公司不会雇佣一位已经暴露身份的杀手,况且像他这种水平的咒术师根本不缺。
“OK,那你可以滚了。”五条悟点开手机屏幕,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男人,背对着男人挥了挥手:“别让我再看见你哦,不然这件事就要换个人去做了。”
男人静立在原地,待反应过来后,飞速离开了这个地方,原地只留下一串残影。
五条悟没有观赏别人狼狈逃跑的癖好,他的目光自始至终只落在了那处旧屋上。
三分钟前,旧屋里发生了一回咒力爆发,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令他不解的是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反应。
就在五条悟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出现在视野里,神斋宫朝歌走出旧屋,但因为角度问题,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这是……
五条悟挠了挠头,但是又觉得她做不出什么伤害自己或者伤害别人的事,也就随她去了。
他转身,朝着村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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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五条悟再见到神斋宫朝歌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往后了,那时他刚从温泉里出来,换上旅馆给的浴衣,头发上的水珠还在顺着银色的发丝往下落。
神斋宫朝歌坐在女汤入口外的露天水池前,身上是旅馆统一制式的藏蓝色浴衣,原本及腰的长发盘在脑后,双脚伸进了鱼疗水池里,静静的看着满池的小鱼发呆。
小巧的鱼儿聚集在她的脚边,水面上波光粼粼,伴着鱼鳞泛出寒光,水流淌过她的足背,淹没在精致如白玉雕琢的骨节下。
她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水面,思绪飘到及远的地方,忽的,水面泛起涟漪,另一双尺码大出她不少的脚放进了水里。
神斋宫朝歌侧过头,这才发现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她左手边,正歪着头看她的反应。
她的神情倒是在五条悟的意料之中,虽然苦恼伤神,但是还没到精神崩溃的地步,他稍微放心了一些。
“事情怎么样?”
神斋宫朝歌虽然去找他询问了咒术方面的事情,但是除了找人以外的事什么都没透露,现在五条悟这么问,她也只说了一句:“还算顺利。”
至少知道该往哪里查了。
“顺利还不高兴?”
“不是不高兴。”神斋宫朝歌挤出一抹笑,却移开了视线,垂着眼望向水面:
“只是事情没解决,而且我也……”
“害怕事情发展会失控?”
五条悟看出来了,他只是出于尊重私事一直不说,这一点神斋宫朝歌当然也察觉到了,两个人都默契的不戳破这一层窗户纸。
她点了点头,事情发展成这样,她总有不好的预感,害怕顺着绳索往下查,最后会牵扯出一系列的事。
就算她再怎么早熟,实际上也才十六岁,升上高专连半年都不到,很难真的对大人的世界有什么认知,单靠着一股蛮力往下干,很容易就会闯祸的。
她面色凝重,此时一只大手却伸过来,重重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力道大的把她整个人都带着揉的左摇右晃。
“小小年纪别整得这么老气横秋的,真是一点朝气都没有。”
五条悟的语气里含着抱怨,但是嘴角还是没下来,反而是神斋宫朝歌被揉的抬起眼,看着五条悟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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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添了点不满。
一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平日里神斋宫朝歌虽然睡眠很差,但是每天都会用化妆品遮住黑眼圈,现在大抵是刚跑完温泉,眼底的遮盖掉的差不多了,眼下呈现出青紫色。
个子也很瘦小,连最小号的浴衣都穿的空荡荡的,手腕细的和木棍差不了多少,就算上了高专后养了点肉,也是仅限于胳膊和腿部,体脂率低的离谱。
明明就……真的还只是个孩子啊。
五条悟叹口气,心里有点后悔,应该把星绮罗罗和秤金次也拉过来的,同龄人在一起说话也更方便,不过想想,神斋宫朝歌也是不会同意的。
“五条老师才是——”
神斋宫朝歌突然开口,像是斟酌了许久自己的用辞,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明明年纪是个大人,但是幼稚的像个小孩子。”
她鼓着脸颊,似是想用相同的话语报复五条悟刚才的说的话,可这在五条悟看来反而尽显孩子气。
“那我要是和七海海那样板着脸,你觉得怎么样?”
听五条悟这么一举例,神斋宫朝歌没多犹豫就摇了摇头:
“七海先生也很帅气稳重,五条老师还是保持原样吧,如果五条老师突然转了性,大家也会很苦恼吧。”
“而且——”
神斋宫朝歌绽开笑容,眼眸清亮,浅金色的眸子被月色披上一层朦胧的银纱。
“五条老师要是不这样就不是五条老师了,没有必要硬变得那么无趣。”
“老师还是这样最好。”
神斋宫朝歌翘起一只脚尖,泼出一小簇水花,水里的小鱼霎时惊散,不多时又重新聚过来。
“不过,五条老师,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之前没有印象,但是这段时间为了找到些蛛丝马迹,她不得不将自己六岁时的所有记忆翻了个底朝天,恍惚间想起自己曾几何时见过一抹摄人心魄的蓝。
“哈?”五条悟倒是惊讶了:“你完全不记得了吗?”
神斋宫朝歌疑惑的望着他。
“就是在你父母的葬礼上啊,我也去了。”
“欸?!”
她僵硬的扯着嘴角,看起来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完全不记得……”
“什么啊?难怪我们刚见面的时候我就感觉你在避嫌,原来你是真的没想起来啊。”
五条悟不满的抱着双臂,湛蓝清透的眼眸里掠过一抹埋怨。
“好了,我这不是记起来了吗?而且也不是只忘了老师,很多人我都没记住的。”
神斋宫朝歌赔笑着说:“不生气了,好不好?”
她伸出手,抓着五条悟的小臂轻晃了晃,看起来很像是撒娇,只是本人没有意识到这个举措的不妥之处。
偏偏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不会守着学生与老师的安全距离啊……
少女的手指很软,肌肤相触时带来如玉一样的触感,温热的皮肤上还有些许凉意。五条悟没有说话,却在她抓上来时,手指无意识的抽动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的放下手,习惯性的扬起笑脸:“好了,今天你应该很累了,老师也要休息下,晚安。”
说着,五条悟从位子上站起,抬腿就要走。
“哦,那五条老师晚安。”
神斋宫朝歌不明所以,看着五条悟推开自己的房间门,在合上门板前朝她扬扬手。
“晚安。”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神斋宫朝歌仍坐在原处,虽然不解五条悟的反应,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只静静坐了一会就回房间了。
38.第三十八章
次日,两人的假期终于只剩下最后两天,五条悟受生物钟的影响,一大早就醒了,迟迟没法再入睡。
旅店的房间不大,六叠半的榻榻米,刚好容许两个成年人起居。
五条悟的被褥铺在地上,他身上的深蓝色浴衣因为他糟糕的睡姿,胸口处的衣襟松开,如精心雕琢的白玉壁垒的腹肌若隐若现。
他伸了个懒腰,一双长腿绷紧,得天独厚的身材比例加上他多年训练出的肌肉,此时衣衫半解的模样,恐怕任何一个人都很难不动容。
五条悟坐起来,随手摸了把自己凌乱的银发,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手指从柔软的被子上划过。
才六点,五条悟把手机扔在被子里,起身路过了一方矮桌。
桌子上摆着一个小瓷瓶,里面是旅店老板每日都会换新的花枝,一夜过去,一朵花瓣落在桌面上的一张纸上,上头写着几家南山城村所有的甜点店名,却又都被划掉了名字。
旅店的房间没有洗漱间,所有顾客都统一在里厨房不远的洗漱池前洗漱,五条悟洗漱完,脖子上挂着条毛巾,在路过厨房时脚步忽然慢了下来。
“嗯?”
他推开门,看见神斋宫朝歌盘着发,身上系着围裙,和长坂婆婆站在料理台前。
“是这样吗?”
神斋宫朝歌满手都是糯米粉,一个白白软软的小面团在她手里出现,长坂婆婆手上也捏着一个,正在给面团里添红豆沙,闻言抬头瞥了她一眼。
“对,但是有点小,你再做个大点的试试。”
“好。”
神斋宫朝歌把手上的这个放到一边,拿起另一块蒸熟的小面团,抬眸间不经意的看向了门口。
“啊,五条老师。”她抬起头,嘴角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如太阳般的眸子浮现点点笑意看过来。
“早上好啊。”
“早上好。”
五条悟缓步走近,视线落在满桌的食材,还有神斋宫朝歌手边的包好的团子上:“你们在做什么?这是——大福?”
“是的。”
神斋宫朝歌将手心的面团擀扁,再取冷藏好的豆沙球,手指灵巧,动作娴熟,包好后掐掉多余的小面团,一个大福就出现在手中。
“长坂婆婆下午有亲戚拜访,她拜托我帮忙做一下点心当作伴手礼,等做完我可以拿一点走,老师要尝尝吗?”
她用筛网轻轻地在大福表面筛上一层抹茶粉,考虑到自己手上都是糯米粉,就着方便直接塞进了五条悟嘴里。
“怎么样?”
五条悟鼓着腮帮子,一直到把大福咽下去才说:“不够甜。”
“啊?这已经是很甜了哦。”
神斋宫朝歌虽然也吃甜食,但是都停留在甜度和其他风味适中的等级,遇上五条悟这个致死量摄入甜度党,当然会感到意外。
五条悟刚想说这没什么,比较在这个地方能找到甜点已经不容易了,但下一秒,神斋宫朝歌放在流理台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我离开一下。”
她随手将糯米粉擦在围裙上,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人,走到外面才接通。
厨房里,五条悟也和长坂婆婆学着捏起了大福。
“年轻人。”长坂婆婆不苟言笑的提醒道:“手劲太大了哦。”
五条悟手上面团根本捏不圆,半个红豆馅料都塌在面皮外面,歪七扭八的像个芒果。
“啊……这比我想象中的难啊。”
他才捏了两个就被长坂婆婆按着头教训了,以不要浪费食材为由把他赶到一边。
五条悟只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在这时,神斋宫朝歌探头进来,手机还放在耳边,面色有些凝重的看着五条悟:
“五条老师……”
“啊?”
她的眼睛微微瞪大,有些为难的提醒他:“夜蛾校长问,你为什么不接他电话。”
“哈?”五条悟不解的叫出声:“他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
话说到一半,他终于记起自己的手机丢在房间里了,“啧”了一声,接过神斋宫朝歌手里的手机老实去外面挨训。
“喂——别吼那么大声!我的耳朵!”
两个人隔着台电话在外面热火朝天的斗智斗勇,神斋宫朝歌回到厨房这忙着手头上的事。
没过几分钟,五条悟就拿着她的手机回来了,就是看着心情不太好,深深地皱着眉,神斋宫朝歌不免也觉得好奇:“怎么了?”
换做平日里,五条悟可能会在意一下自己在学生前高深莫测的形象,但是自从来了这个地方,喜欢的甜点没有吃上,甜度现在是严重短缺,导致他的部分情绪都表现了出来。
恰如此时,他一脚勾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一边,嘴角耷拉着:“五条老师的假期要被迫提前结束了。”
神斋宫朝歌听后倒是没有惊讶,五条悟是国内唯二的特级咒术师,要是他闲下来了倒是反常了,等等……唯二,那另一个是谁?
五条悟动身得很快,他就没带多少行李,和神斋宫朝歌一样一个包就是所有了,他赶着当天下午的巴士,离开了南山城村。
神斋宫朝歌还去送了,站在候车亭里,和五条悟挥手告别,但不久后两人还是会在高专见面,彼此脸上就也没有多少情绪。
五条悟隔着车窗,墨镜被他推在额上,看着正在和他挥手的神斋宫朝歌抛了个油腻的媚眼,那样子活像电影里的性感女郎,只是他来做有一种说不出的滑稽。
不出他的意料,神斋宫朝歌噗嗤一下笑出来,巴士发动,少女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路边。
五条悟放下墨镜,站起身来身高差点顶到巴士顶,他伸手拉开手提包,想把自己的手机抽出来,但忽的顿了顿。
在手机和衣物分隔开的隔层里,一盒塑料盒放在了手机下面,里头装了六个用保鲜膜包好的大福。
五条悟顺便就把塑料盒一起拿了出来,靠在椅背上剥开一个大福就吃了起来。
才咬了一口,原本细腻的红豆沙外又多了一层蜂蜜,甜味在舌尖弥漫开,那一点蜂蜜甜浆充斥着整个口腔,泛起清甜的馨香。
五条悟把点心咽下去,自言自语般的低声呢喃了一句:“还是不够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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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直到巴士开出一段距离,神斋宫朝歌依旧站在原地,她看着手机,对面星绮罗罗给她发来了一条简讯:是三个名字。
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五条悟和……夏油杰。
她眸子一沉,一阵风忽地朝她身后刮来,吹着她的发丝垂在耳畔。
仅是一阵风,却让她的心颤了颤,尽管不愿承认,但是她的确开始变得草木皆兵,任何风吹草动都引起了她的警惕。
难怪当初夏油杰报上名字时,对于她不解的反应如此惊讶,原来是个大人物啊。
神斋宫朝歌沉默片刻,背过身看着候车亭的一角,对着阴影里的某个东西说道:“我要见你的主人,地点他来选,越快越好。”
话音落下,阴影里传出一阵细碎微弱的声响,类似某种蛇鳞与地面摩擦,接着逐渐消失。
很快,手机里忽然弹出一条陌生号码发来发短信:后天下午,东京,具体地点到时候会发给你,算是个小惊喜~
看着这串文字,神斋宫朝歌忽然觉得夏油杰也有一些幼稚的习惯,像是调戏猎物的野兽。
很不爽……
她收起手机,在当天深夜坐上了最后一趟巴士,到达市区后连夜乘上了最近一班的新干线,回到了东京。
两天后,约定也如约而至,夏油杰把人约在了一个神斋宫朝歌十分意外的地方——东京都府中刑务所。
东京最大的监狱之一,主要关押着被判处长期徒刑的成年男性罪犯,收容人数众多。
神斋宫朝歌按照时间到了约定地点,她一下车就看到了等待在门口处的僧侣。
夏油杰还挂着那副标志性的慈悲笑容,配上那身袈裟,倒是真有几分高僧的样子,他眯起眼,愉悦的朝着她打了个招呼:
“哟,许久不见。”
神斋宫朝歌没有回应,目光转向了他身侧身姿窈窕的女人。
是她没见过的人。
菅田真奈美将橘红色的发丝挽至耳后,一身深紫色的紧身连衣裙凸现出她干练优雅的风格,神斋宫朝歌几乎是一出现,就被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啊……”她叹了口气,目光里流露出嫌弃:“高专的服饰还是老样子,老土、朴素、毫无时尚感。”
这话戳中了神斋宫朝歌的神经,她的眸底升起深深的戒备,夏油杰见状,干脆走上去亲昵想搂住她的肩:
“啊,这位小姐是我的朋友,不必担心,大家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说着,他一边给菅田真奈美使了个眼色,她轻哼一声,没有再开口了。
“不,没关系的夏油先生。”她直直的迎上夏油杰的目光,眼神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您已经都看到了吧,通过那几只咒灵。”
“我想知道,您费心安排我自己去查这些事,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夏油杰微微睁开眼,笑容不变的看着她,其实他原本以为这姑娘会直接问她父母的事,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的戳中了事情的关键。
“是因为你之前讲的,要创造没有咒灵的世界吗?”
39.第三十九章
夏油杰睁开眼,眼神中浮现出危险的意味,面对神斋宫朝歌的质问,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如果想要拉对方入伙,就要先交托信任,于是他坦诚答道:
“是的,你猜的没错。”
正如神斋宫朝歌所料,夏油杰已经不对他的目的加以掩饰,那么接下来的答案就很明显了。
“我的父母。”她的嗓音忍不住发颤,强忍着情绪,深吸了口气:“是被普通人间接或直接害死的吧。”
神斋宫朝歌抬眼望向夏油杰,眼底几乎已经认定了这件事。
她说服自己的逻辑非常简单,夏油杰能有这个自信,自信让她自己去查父母的真正死因,假如他没有从中做手脚,那么真相就只有可能是正好与他猜想一致。
真相对他有利,才会这样无所畏惧。
“你手上有证据吗?”
神斋宫朝歌抬起眼,再次看向夏油杰,眼眶里已经蓄满泪花。
“能证明他们是被人害死的证据。”
夏油杰看着脆弱却仍强撑着气势的少女,嘴角不自觉上扬,黝黑如深谭的眼眸里倒映着神斋宫朝歌的身影,好似她正身处深渊的入口一般。
对,就是这样。
神斋宫朝歌的愤怒令他无比满意,试想当她得知在自己保护的普通人里,还潜藏着杀死自己父母的凶手,那么她还会押上自己的命,在咒灵手底下拯救那些人吗?
夏油杰认为她不会,十六岁的孩子内心并不如成年人一般强大,只需要一个刻骨铭心的真相,作为一把利刃剜进她的心里,她的世界观很快便会被重新构筑。
在经历绝望后,她会认清这个污秽不堪的世界,然后加入他们,与他们一起构筑新的秩序,迎接只属于咒术师的世界。
夏油杰的眼眸一沉,连同声音也软了下来:“没错。”
“比起我告诉你,你自己去发现才更加有意义,相信你也更愿意亲力亲为吧。”
他主动将手放在了神斋宫朝歌的肩膀上,附在她耳边说:“而这,就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
说完,夏油杰拉开些距离,转身给菅田真奈美递了个眼神。
菅田真奈美点点头,走向刑务所的大门。
门里走出来一个身着军装、胸前挂着一个徽章的男人,看起来像是有些身份地位的领导。
男人神情呆愣恍惚,听着菅田真奈美说了几句话,便宛如一个提线木偶般点点头,重新走回刑务所里,不多时,便来了两个下属,带着三人就要往里走。
神斋宫朝歌脑中的猜想乍然成真,还没待她细想,便被夏油杰半是强迫半是哄带着拉进了刑务所里。
三人一路畅通无阻,穿过层层关卡,没有人敢上来拦截,菅田真奈美走在两人最前面,很明显,这个人的咒术应该可以干扰普通人的想法,靠着这个咒术,他们被奉为上宾。
最终,三人来到一间审讯室,审讯室里摆着一张铁桌,两张凳子相对而放。
神斋宫朝歌不解的看着夏油杰,却被对方含着笑按在了位子上,胸口出传来剧烈的心跳声,面对夏油杰准备的“礼物”,她既感到期待又十分害怕。
很快,一个身着囚服,眼神无光的男人被狱警带了上来,两名狱□□将男人铐在了神斋宫朝歌的对面。
男人始终是死一般的平静,面对眼前这些人,他既不害怕也不在意,连眼皮都没抬起,压根就没有正眼看他们。
夏油杰将一个档案袋推到神斋宫朝歌手边,她疑惑的瞟了一眼夏油杰,伸手取出里面的文件。
夏油杰早就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低沉优美的嗓子如同优雅的大提琴,悠悠的读出了资料上的内容:
“山本慎吾,1974年生人,祖籍京都府南山城村人士,2006年带着家人搬到了东京定居,却在2012年因肇事逃逸致人死亡,判二十年有期徒刑。”
山本慎吾已经坐了四年了牢,长期的牢狱之刑早就将他的脾气磨的一干二净,看着眼前奇怪的三位访客,他一言不发的等待着他们说出来意。
神斋宫朝歌坐在他对面,视线死死盯在了资料上的姓氏一栏:山本,和那户人家一样的姓。
危险的想法在她的脑中悄然滋生,她抬起眼,看着山本慎吾,堵在喉咙里的话像泄洪的洪水般涌了出来:
“你十年前,在你的家乡,见过一个男人吗?他和你说了什么?”
相较于神斋宫朝歌的急切,山本慎吾脸色依旧不变,只看着她,悠然的吐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神斋宫朝歌听后,直接从裙子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隐私相册里的一张合影,贴到山本慎吾眼皮下:“就是这个,你见过这个男人吗?”
照片上,一对年轻的夫妻面对着镜头,三岁的女儿被他们抱在中间,头顶带着一顶明黄色的小帽子,背后说开得绚烂茂盛的樱花树。
一家三口的脸上满是明媚灿烂的笑容,让人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一个幸福和谐的家庭。
山本慎吾的瞳孔在触及照片上的男人时微微一颤,就是这么点破绽,让神斋宫朝歌顿时像是抓住了希望,她急切地站起来:“对,就是他,告诉我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我、”山本慎吾被她吓了一跳,额上冒出细密的冷汗,嘴上仍是嘴硬:“我都说了我不记得了,没见过行了吧。”
触及神斋宫朝歌最关心的事,饶是性格一向很好的她也要急得打人了:“不可能,你绝对见过,你——”
“哦呀~”就在神斋宫朝歌忍不住要拎着对方衣领的时候,夏油杰及时从后面抓住了她的手腕,耐心规劝道:“别着急啊。”
他的声音近在耳畔,恍如危险诱惑的恶魔,徐徐指引着她:
“你有更好的办法确认他是否在说谎,不是吗?”
在神斋宫朝歌看不见的地方,夏油杰的眼神中泛出寒光,目光森冷地透过她落在了山本慎吾身上。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神斋宫朝歌机械地伸出双手悬在半空中。
她体内的咒力蓦然自发暴涨,如同爆发的洪流,鎏金色的眼眸死死的盯着不远处山本慎吾,瞳孔似是流淌着细密的金色粉尘。
仅是呼吸间,【禊祓结界·八叶瑞垣】瞬间展开,将整座刑务所纳入其中,在常人眼中无异的空间,在咒术师眼中却漂浮着金色的浮尘。
菅田真奈美霎时间便感受到了某种不可言喻的温暖咒力萦绕在她周围,体内的咒力如同吸取了阳光的种子,成几何倍数疯狂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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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觉自己此时的力量,足以同时匹敌数位准一级咒术师。
“夏油大人——!”
她惊喜的叫到,眼神立刻就望向了前方的夏油杰,但夏油杰此时却没有空闲搭理她。
夏油杰的身体稍稍前倾,他的眼睛微微瞪大,眸中迸发出近乎癫狂的笑意,嘴巴微微张开,呼吸变得急促而兴奋,在他四周,被他吸收的咒灵玉像是受到了他的情绪影响,正蠢蠢欲动、挣扎着的想要出来。
夏油杰恍若未闻,他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少女身上,某种强烈的预感促使他觉得神斋宫朝歌的身上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惊喜。
在众目睽睽之下,神斋宫朝歌淡然的抓住了山本慎吾的手臂,顿时记忆的大坝破裂,十年前的记忆被裹挟在过往的潮水中向她席卷而来,像是要将她淹没。
金色的花瓣拂过她的脸颊,再回过神,她已经身处于灰暗的过往场景中。
神斋宫朝歌站在那棵熟悉的巨树下,神斋宫透真半边身子全是血,伤口还有鲜血流出,喘着粗气和身前的男人说着什么。
这一回,她不仅看清了男人的样貌,更是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神斋宫透真的体力已经要耗尽,他的眼瞳快要失焦,一张脸苍白到了极点,嘴上说着:“我、我是咒术师。”
神斋宫透真咬咬牙,强撑着一口气:“麻烦你……去山下,找穿着黑西装的陌生人。”
“告、告诉他。”神斋宫透真的嘴里满是铁锈味:“这次的任务评估等级出错了。”
“必须、必须要特级咒术师出手,不然……来多少人,都只是白白送死,拜托了……”
神斋宫透真话音刚落,整个人忽然瘫软在了地上,生命正以一种可见的速度从他体内流失,胸膛的起伏变得极其微弱、间隔愈发漫长。
神斋宫朝歌从来没有想过,生命的衰亡是这样一种丑陋、痛苦的过程。像是一朵花呗吸干了水分,柔软的花瓣萎靡下去,逐渐干枯,泛黄,化为污泥。
记忆中明亮温柔的眸子,此时深深的凹陷在发青的眼窝里,瞳孔有些散开,失焦的望着天空,却倒映不出任何光景,只余浓稠的混沌。
温暖有力的大手,已经布满鲜血,无力的垂落在地面,他似是倔强,不肯现在就离开人世,手指无意识的蜷起,像是将要抓住什么。
但就在这一刻,最后一声吸气没有到来……
他伸出手,却什么都没抓住……
神斋宫朝歌呆站在原地,不知何时,一行清泪顺着脸颊划过。
“砰!!!!”
右侧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灰白色的墙面猛地向前凸起,数道裂纹如同闪电般炸开,蜿蜒的向上爬升,石灰和碎屑簌簌落下,空气中扬起一阵尘烟。
神斋宫朝歌看着碎石屑飞入视野,接着便是一只大手袭来,遮住她的双眼,将她与回忆中父亲的死状分隔开来。
“杰。”
尘烟逐渐消散,五条悟高大的身影将神斋宫朝歌挡了个严严实实,一双眼睛好似天空般湛蓝,散发着非人的压迫感。
与平日里总是油腔滑调的声音不同,五条悟的声音低沉有力,甚至还有几分隐忍:
“你玩的过头了。”
40.第四十章
夏油杰与菅田真奈美几下闪身,飞速与五条悟拉开了距离。两人眨眼间来到了建筑的外面,脚下踩着夏油杰的一只鹰状咒灵。
夏油杰的脸上仍然挂着游刃有余的笑容,自然的同他打了声招呼:“哟,好久不见,悟。”
他的语气亲切又熟稔,仿佛两人还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夏油杰的语调上扬,随口道:“别那么生气嘛,我只是帮小姑娘找到了她一直想要找到的真相而已啊。”
“你就算是她的老师,也不能手长到这个地步吧。”
“那真是不好意思啊。”五条悟不接他的调侃,脸上没有半分笑意:“身为老师,我有义务保护我的学生,和诅咒师保持安全距离。”
“哈哈,我只是帮了她一把。”
夏油杰的视线瞄上了神斋宫朝歌露出的一片裙角,眼神恰似盯上了猎物的老鹰:“该怎么选就是小姑娘自己的事了,她有权知道自己为之卖命的猴子是如何丑陋卑劣。”
他微微睁开眼,眼神冰冷地出声讥笑:“对人类的进步毫无意义。”
“够了。”五条悟这下是真的生气了,低声打断了夏油杰,语气里含着警告的意味,锐利的眼神直视着对方。
“行吧。”
见状,夏油杰主动退让了一步,逼得太紧反而没有益处,语气又恢复了平日的和善慈祥,对着被藏在五条悟身后的神斋宫朝歌说:
“朝歌。”
他温和地扬起笑容,像是邻家的兄长般和蔼亲切:“你要是下定决心了,很欢迎你来找我。”
“我会和菜菜子和美美子为你举办欢迎会的,再见~”
话语刚落,咒灵展翅而飞,须臾间便离开了五条悟都攻击范围,精准地避开了每一个五条悟可能进攻的节点。
五条悟并没有追上去,现在手头上还有一堆问题要解决,他低头,看着神斋宫朝歌的发顶。
神斋宫朝歌垂着脑袋,发丝遮住脸颊,五条悟看不见她的表情,却看见了她微微颤抖的双肩,像风中即将折断的苇草,极其细微的吸气声清晰的传入耳中。
五条悟下意识的想伸出手,却在触碰到她的肩旁前顿了顿,他抿着唇,又把手收了回来。
走廊上传来人群跑动的动静,在菅田真奈美离开后,刑务所的狱警也逐渐恢复了神志,听到这边的动静急忙赶来。
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了破了个大洞的审讯室,还有两个奇怪的人以及一名囚犯。此时的山本慎吾早就被方才那一幕吓得蜷缩在墙角,动也不敢动。
“喂!你们是谁?!”
“啊,不好意思,我打个电话。”
五条悟懒得交涉这些有的没的,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迎面蒙在了神斋宫朝歌的头上,把她失态的一面遮地严严实实的。
接着一个电话摇来了伊地知,又是可怜的伊地知帮忙处理烂摊子,而他本人则是带着尚且还未缓过来的神斋宫朝歌坐到了专供的休息室里。
伊地知虽然平时在学生面前都是一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样子,但是在自己专业方面,办事还是非常干练有效率,没多久,他就拿着一个档案袋走过来了。
“额……这个是……”
伊地知洁高被紧急叫过来处理烂摊子,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五条悟根本没跟他解释,甚至于他就没有解释的打算,不过伊地知洁高倒也是习惯了。
五条悟伸出手,示意把档案袋给他,伊地知洁高畏畏缩缩的递到他手里,中间却被另一只手夺了过去。
“嗯?”
两人同时转头,看着拿走档案袋的神斋宫朝歌,她脸上还带着泪,手背抹掉泪珠,擦过泛红的鼻尖。
神斋宫朝歌没有解释,甚至没有抬头,不知怎的,她现在不敢、也不肯对上别人的目光,害怕在对方的眼里看见怜悯。
“对不起。”
没头没尾的一句道歉恍若一击重拳,原本就不明所以的伊地知洁高更加困惑了:“欸?”
五条悟倒是不在意,他摆摆手,示意伊地知洁高不要多问,赶紧离开一下。
看着伊地知洁高离开,五条悟抱着双臂,抬起一条腿靠在椅子上,侧着身子和神斋宫朝歌面对面坐着,看起来煞有要拿起教师架子、训斥学生的意思。
“为什么道歉?”
神斋宫朝歌抓着自己的裙摆,壮着胆子迎上五条悟的视线,这次他没包上绷带,一头蓬松的银发垂下,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因为我瞒着五条老师,见了夏油杰。”
五条悟从她淡漠的话语里听出来试探:“他是个危险的咒术师,对吧?”
“嗯,也不能说你说的是错。”五条悟抓了把自己的银发,他不是很想让学生们了解所谓大人的恩恩怨怨,但现在,他很生气:
“你就为了这种事……不、这种事哪里值得道歉啊。”
神斋宫朝歌刚才一下接收了那么多残酷的真相,亲眼见到亲人在自己面前一点点死去,不亚于将自己愈合的伤疤重新割开,看着伤口发热瘙痒,再长出更加狰狞的疤痕。
五条悟更希望神斋宫朝歌现在可以大闹一场,闹得越大越好,把自己受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不过他倒是也想象不出她撒泼的样子就是了,但至少也不该像现在这样,先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道歉。
“我没事、真的。”神斋宫朝歌掏出自己的手帕,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只是刚擦干净,泪水马上又从眼眶里流出来,想断了线的珠子,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我只是——”她把帕子攥在手心,重新打开档案袋,拿出了那张记录着山本慎吾信息的表,大致扫过去,最终落在了家庭住址那一栏。
“只是需要点时间。”
要时间干什么?是思考十年前的事,还是考虑夏油杰的提议?
五条悟不甚清楚,但是又知道问恐怕是不能问的,思来想去,他最终也只能问:“所以——”
“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想做什么?”
神斋宫朝歌放文件的手一顿,抬头撞上了五条悟的视线。
她抿了抿唇,犹豫几秒后说:“我想去个地方,五条老师要和我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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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都葛饰区,该区域比起其他地区的发展水平极其落后,这一块大多都是传统的低价住宅,里市区较远,因通勤时间太长,通常的上班族都不会选择此地定居,所以住在这里的几乎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孩子。
山本慎吾十年前带着家人定居东京,买下的就是这里的房屋,资料上显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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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这里之后做了一名货车司机。
为了全家的生计疲于工作,半夜疲劳驾驶,肇事逃逸致人死亡,最终锒铛入狱。
神斋宫朝歌和五条悟此时正站在一个小区的大门前,只需往前走几十米,她就能看见山本慎吾的家人——那些……拿着用人性命换来的钱财生活的人。
五条悟观察着身侧人的反应,她站立良久,接着才沉默地,迈着缓慢的步子走进去,他没有跟上,只是双手插兜站在路边,静静的看着。
神斋宫朝歌走进小区,几处低矮的房屋呈几何型有序地排列着,而她的目光一下就落在了坐落在最里面的房屋上。
房屋的门口贴着“山本”姓氏的牌号,两架大小不一的自行车摆放在外面,自行车道链条已经布满锈痕。
这里的房屋虽然老旧,但胜在户型和面积都不错,每家每户还有可以晾晒衣物的小院,只是那院子漏了一半在外面,导致行人可以将整个院子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看起来已经年过七旬的老婆婆坐在院子里,不是同别家正在晒太阳的老人一样,她的面前摆着一个巨大的塑胶盆,里面灌满了洗涤水和各种深色衣物。
而老婆婆正用已经瘦的爆满青筋的双手,就着个搓衣板清洗衣物,不止这样,她脚边还摆着两三个和这个体积一样大的盆,一个看起来是她孙子的少年坐在另外一个盆前搓着衣服。
少年看背影也才十五六岁,和她一般大的年纪,在已经入秋的季节只穿着件黑T恤,整个人瘦的和竹竿一样。
寻常一家人哪里有那么多衣服要洗,神斋宫朝歌看出来了,这应该是在替别家浣洗衣物以补贴家用。
她站在马路对面望着院子,此时的太阳已经西悬,橙色的日光洒落在她身侧,神斋宫朝歌的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眼神晦暗不明的盯着那两个人的背影。
祖孙俩忙着手头上的伙计,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灼热的视线,只是低着头做事。
过了好半晌,神斋宫朝歌收回视线,转头就要走,却猝不及防的被几个年幼的孩子迎面撞了上来——“啊!”
小女孩只有五岁,身高和石墩子差不多,手里攥着一只竹蜻蜓,刚才她身侧的孩子打闹,一个没注意看撞上了神斋宫朝歌的小腿,被弹出去后屁股着地摔了个结结实实。
女孩的眼里泛起泪花,坐在地上掩面哭了起来,神斋宫朝歌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山本家里走出来个年纪稍大一点男孩,看起来是山本家的老二。
男孩把自己的妹妹从地上抱起来,轻声安抚着哭泣的女孩。等神斋宫朝歌低下头看过去,女孩已经在哥哥的安抚下擦干眼泪,抬着小脑袋,眨巴眨巴大眼睛,和她说:
“对不起姐姐,我撞到你了。”
“不和我生气,好不好。”
神斋宫朝歌低着头看着她,面对女孩澄澈的眼眸,她的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如同冬日的寒冰,毫无温度。
她没有理会女孩的道歉,转身离开,走出几米后,一辆小货车突然横着滑过街角,惊起一片尖叫。
货车的轮胎与地面摩擦迸出火花,一股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接着便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朝着神斋宫朝歌的方向驰来,却又在紧要关头带着罡风呼啸而过,袭向了她的身后——“砰!!!”
41.第四十一章
“砰!!!!!”
轰隆的巨响刺痛了人的耳膜,货车一头撞向了路口旁的路灯上,漆黑的铁杆被撞的深凹进去,头重脚轻的路灯折断,“噼啪”砸在了货车厢上。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发动机盖下冒出的缕缕白烟。
神斋宫朝歌的思绪逐渐回笼,胸腹急促的呼吸,双眼直愣愣的看着整个车头都凹陷进去了的货车,手上死死的攥着两个孩子的衣领。
孩子们趴在她的腿上,大一点的男孩手里还抓着妹妹,比起仍在状况外的女孩,他显然已经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就在十几秒之前,神斋宫朝歌完全凭着本能地转过身,在车头触碰到两个孩子的前一秒,抓着两人的衣服就往自己这边拉,终于在最后关头带着两个人离开了货车波及到范围。
街坊邻居们反应过来,一窝蜂地围了上来,坐在院子里忙碌的祖孙也跑了出来,两个孩子看着奶奶和哥哥来了,就连大一点的男孩也脱去了成熟的外衣,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没事吧?”
“快、快,车里还有人呢!快把他拉出来!”
“来个人帮忙找个东西,把车窗砸开!!”
众人七手八脚的解救司机,神斋宫朝歌趁乱挤出了人群,快步远离了此地。
山本家的小男孩又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瞪着眼四处张望:“那个救了我们的大姐姐呢?”
他奶奶焦急的给他检查身上的伤口,听到这话也茫然的抬起头,在人群中找着,可乱哄哄的人群里哪里还有少女的身影。
神斋宫朝歌迈开腿跑起来,一直跑到小区外,在路的尽头处看见了仍静静站在原地的五条悟。
五条悟看着她急促地平复呼吸,只是嘴角带着笑,眼底没有丝毫意外,直到她逐渐平静下来,才问出:
“为什么要跑?”
神斋宫朝歌看着车祸的方向,听后瞳孔一暗,她咬着唇别开头:“我不想听他们感谢我……”
在来这的路上,包括亲眼见到山本家之前,神斋宫朝歌发自内心的希望那家人过的不幸,最好是极其痛苦,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可是……
她不断的问着自己:山本慎吾有错,那他的家人也有错吗?为什么要承受她的迁怒?
可是山本慎吾的家人没错,那她的父母和那日一同遇害的咒术师就有错吗?他们明明都是英雄,为什么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在泥土里慢慢腐朽?!
神斋宫朝歌的心中纠结不已,仿佛被分裂成了两个人,在激烈地争夺着主权。
她恨那个男人,毫无作为,冷漠自私,他摒弃了最为一个人基本都同情与怜悯,只为了换取钱财。
可是另一方面,她又不能简单的将男人的贫穷归结于他就是活该,他不是活该家庭贫困,也不是就该为了别人付出一切,更不是活该落到今天的下场。
他就算有错,可是他的家人难道也有错?那三个孩子,那位老婆婆,哪一个不与她和奶奶相似?
尽管心中的声音在不断的为男人的行为论证,论说他的孩子是无辜的——可是谁不无辜?她的父母无辜、她的奶奶无辜,她更是活该遭受至亲被夺去的痛苦吗?
在这件事里,谁好像都很不幸,好像最终只能将错归咎于命运弄人、无可奈何。
一方面,她的感情不允许她就这样放下仇恨;另一方面,她的良知告诉她不能牵连弱小。
她又恨,她恨自己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顾虑,恨自己要看顾那些所谓的“正论”,恨她为什么不是一个自私自利,只顾情绪宣泄的人?!
心中两种声音吵得激烈,像是要将她活生生撕成两半,仇恨要她摒弃理智,良知要她爱恨分明,最后的痛苦只能是她自己咽下,就像咽下一把割心的刀子。
五条悟站在少女身侧,两人遥望着警车灯闪烁的方向,矗立在夕阳下。
过了好半晌,身边的人忽然开口了,她张了张嘴,声音哽咽无力:
“如果抛去掉良心,人是不是会活的更加轻松?”
五条悟闻言瞥了她一眼,缓缓回答:“是哦。”
这是他的经验之谈,没有良心的人可能是这世界上最快乐的人了。
可接着,她又问:“那如果抛不掉良心,又做了不该做的错事呢?”
神斋宫朝歌抬起头,双眼凄然,眼底只有茫然和无边的悲哀。
五条悟仅仅只与她对视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那……就只能掉进名为后悔的地狱,终身都别想出来了。”
----------------
夜晚的高专比白天更加寂静,月色好像比往日更加明亮,投下一片月色,留下一地树影婆娑。
五条悟站在医务室外,靠着墙点着手机屏幕,走廊上只亮着这边一盏灯,看起来十分孤寂。
这时,家入硝子从里面走出来,嘴里叼着根没有点燃的烟,浅绿色的高领毛衣上沾了不少酒气。
五条悟看着她站到他旁边,掏出火机给自己点上烟:“喝趴了?”
猩红的火星一闪一闪,家入硝子深深的吐出一口烟雾,在烟雾缭绕间点了点头:“让我和还没成年的女生喝酒,坏了我的规矩,算你的锅。”
“抱歉哈。”五条悟勾起嘴角:“她现在需要发泄,跟你喝总比半夜去酒吧好。”
家入硝子又深吸了一口,把烟取下来夹在指尖,烟雾弥散,随意扫了眼五条悟,微微叹息道:“我和你说实话,一年级的新生里面,我最头疼的就是这个女孩子了。”
“倒不是说我讨厌她的性格,只是和同期其他两个孩子比,她明明是接触咒术最久的一个,心理素质却远远比不上另外两个。”
“她既不想怪那个家伙,也不能说服自己原谅,更没有办法迁怒于他的家人,怪来怪去就只能怪自己。”
家入硝子长长的叹了口气,似是颇为感慨:“活的真累。”
“这个我当然知道。”五条悟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语气悠悠道:“这也是我最难办的地方啊。”
“心底纯真、憧憬着美好的孩子就像漂亮的瓷器,总是会招引一些污秽的东西。”
“更过分的是,如果要保护这个瓷器,最好最省力的办法竟然是让这个瓷器不再美好纯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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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嗤笑,语气里的笑意淡去,反而有些讥讽,嘲弄说:“真是可笑。”
诚然花朵的盛开会引来采撷,但是避免的办法是将花除去,这个该死的“正论”让五条悟感到厌恶,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办法确实有用,可这更让他感到荒缪。
家入硝子瞄了他一眼,心里明白五条悟的心情很不爽,本来她还想问问关于夏油杰的事,现在也只能就此作罢,心情低迷的不仅只有神斋宫朝歌,还有五条悟。
她忽然又叹了一口气,把烟扔在地上踩掉:这日子一天天的……闹心。
“嗯?你干什么?”
五条悟看着家入硝子把医务室的门打开,走进去后过了一会,等再回来时正抱着神斋宫朝歌。
神斋宫朝歌脸色酡红地睡着了,光是闻着就知道她喝了不少酒,此时双臂正搂着家入硝子的脖子,还往她怀里缩了缩。
嘴里低声呢喃着:“家入……老师……”
看来刚刚的一番谈心,让她对家入硝子迅速建立了深深的依赖,抱着她的脖子怎么都不肯松手。
家入硝子有些无奈,只能将她抱得更紧,怕她一个没注意掉下去。
五条悟见到此景连连称奇,好奇的问家入硝子:“欸?你做了什么?怎么两个人怎么快就这么亲密。”
“我什么也没做。”家入硝子看着五条悟的目光仿佛是在看傻子:“我只是推荐她去把那个家伙打一顿,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然后送到我这来,免费给他治好再送回去。”
五条悟听后眼睛一亮,恍然大悟的一敲掌心:“……是个好主意啊。”
“你少贫嘴了,我送她回宿舍,总不能让她睡在医务室里。”
家入硝子给他甩了个眼刀,公主抱着神斋宫朝歌走了。
“喔!那辛苦啦~”
五条悟看着两人的身影逐渐走远,脚步声越变越小,便又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拨了个许久没有拨的电话出去,把手机放在耳边。
通讯铃只持续了一两秒,就被对面接通,里头传出夏油杰的声音:“莫西莫西,悟,这么晚了,怎么给我打电话啊?”
夏油杰的声音满含着笑,明显是在取笑他,五条悟倒是没有和他一起嬉皮笑脸,嗓子沉下来:“杰。”
熟悉又陌生的称呼让对面的夏油杰愣了一下,他叛离高专那么多年,已经很久没有和五条悟有过任何联系了。
“我劝你死了那份心吧,神斋宫不可能跟你们走的。”
夏油杰听后笑意淡去,语气也不同刚才的调笑,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认真:“我说了,这由不得你。”
“当然,也由不得她。”
“你想做什么——”五条悟微微咬起牙,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危险的意味。
可夏油杰却不以为然,凭着两个人多年相处,他像是打定了五条悟绝不会轻易动手的性子,像是猫逗老鼠般说:“你猜啊。”
接着,电话就被夏油杰挂断,再打过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五条悟嘴角耷拉下来,静默了几秒后打了另一个电话。
“哦!庵歌姬,我有事找你——”
42.第四十二章
神斋宫朝歌在这件事发生后的第二天就发起了烧,躺在宿舍里出不去,星绮罗罗和秤金次本来想去宿舍找他,却被家入硝子严词拒绝了。
家入硝子亲自去给她做过一次检查,像是这种小病她不推荐咒术治疗,怕使用次数过多反而会干扰她体内细胞的正常运作,就给她开了点药,打了一针就走了。
可这场高烧却持续了整整一周,而且体温持续升在39℃以上,人也陷入昏迷里迟迟醒不过来。
这下家入硝子不想用术式都不行了,可几次反转术式施下去,神斋宫朝歌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迫于紧急,家入硝子只能通过静脉注射营养液,来维持她的营养摄入。在她给神斋宫朝歌做全身检查时,五条悟暂且在房间外回避,最后,两个人站在神斋宫朝歌的床前,她给出了个好消息:
“虽然体温依旧下不来,人也因为不知名原因昏迷,但是好在她的脑干和其它部分仍保持着健康且还在运作,暂时可以排除她有生命危险,只是昏厥不醒。”
五条悟站在她的床旁边,一言不发的看着昏厥的神斋宫朝歌,问:“找不出昏迷的原因吗?”
少女静静的平躺在浅色的床榻上,盖着厚厚的棉被,额上放着块降温的毛巾,干裂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蝶翼般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分不清那是她眼下的黑眼圈还是深凹进去的眼窝。
家入硝子看着她微微叹气,抱着双臂,斩钉截铁的对五条悟说道:
“找不出,检查都做遍了,她的身体没有一点外伤,内伤也没有,心肝脾肺肾都好着呢,我的酒里也没有过量安眠药。”
“那还真是奇了。”五条悟罕见的陷入沉默,这已经不符合人体正常反应了,他和家入硝子一起思考着各种可能性,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开口问:
“她一个月以前在京都,在与高级咒灵搏斗过后,也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昏迷,那时候好像也没查出病因,应该和这次有相似的地方吧?”
“哈?”家入硝子听后瞪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直接一个手刀打在他的头上,愠怒道:“有这种事你不早说,这可是过往病史,隐瞒过往病史是讳疾忌医的行为!”
“我不知道嘛~不要打头。”
五条悟抱着脑袋求饶,但家入硝子现在也没兴致和他计较,而是仔细盘问起来:“你再仔细想想,在这两件事之前,她有没有做过相似的事情。”
“嗯……”五条悟摸着下巴,从记忆里勉强挑出了两件类似的事情:“她在昏迷前,好像都进行了爆发式的术式输出。”
无论是在京都那次迎战一级咒灵,还是在刑务所中因为情绪失控导致的咒术暴发,都在使用了生得术式后陷入了不同时段的昏迷,这两者之间的确可能有着某种隐秘联系。
家入硝子在详细了解情况后很快给了决断:“在医学上,当一个人短时间内爆发出了远超常时的力量,他就有可能患上一种叫作‘横纹肌溶解症’的病症。”
“这种病症引发的急性肾衰竭、或者电解质紊乱,都有可能导致病人陷入昏迷,最严重的是心脏骤停。”
五条悟看着家入硝子,明显上了心去听。
“而咒术师也有类似的病症,当一个咒术师超负荷的使用自己的术式,咒力在短时间内被急速消耗。”
“就像电脑CPU超频运作,结果烧了主板,为了保护电器、也就是身体,身体会开启自我保护机制,到人身上就变成了昏迷不醒。”
家入硝子为了让解释变得更加易懂,还举了个例子:“其实这个症状的病发也不止是咒力超频消耗,也有可能是练了一些超高难度的术式。”
“比如反转术式,以前有个辅助监督跟我学习,在连续几天不停训练后也昏迷了。”
紧接着,两人又将目光放在了床上的神斋宫朝歌身上,五条悟像是感慨般的点点头,他可以自由操控咒力的消耗,将消耗无限降为零,不知道这种情况很正常。
他用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反问:“那现在怎么办?只能等?”
家入硝子用手背试了下她的体温,又说:“不然呢,咒力是可以被比喻为电,但是人又没有充电孔,不是这个时候掏出个咒力充足的‘充电宝’就有用的,只能等她自己慢慢恢复了。”
“了解。”五条悟从嗓子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在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后,迈开长腿就往外面走。
家入硝子没有问,她戴上乳胶手套,开始整理床头上放着的营养液,准备给神斋宫朝歌进行下一轮的静脉注射。
五条悟走出房门,一转头就在走廊上看见了星绮罗罗和秤金次,他们两个人正蹲在房门外听着墙根,看见五条悟也不躲,而是大大方方的和他互看。
五条悟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饶有兴致的开他俩玩笑:“你们竟然又敢来女生宿舍,这里的舍管没有又把你俩踢出去?”
“我们翻窗进来的。”星绮罗罗站起身,看着五条悟,眼眸中隐隐含着担忧问道:“小歌没事吧。”
五条悟朝他俩点点头,让他们放心:“没事。”
星绮罗罗和秤金次对视一眼,听到肯定回答后,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也不想着多问一些,抬脚就要走。
“喂。”五条悟在他们身后叫:“你们就这么走了?”
两人闻言,停下脚步侧过身,星绮罗罗一双大眼睛澄澈明亮,里面没有一丝阴霾,说:“我要去整理课堂笔记,不然期末考试小歌就真的要挂科了。”
秤金次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看起来颇为无奈却又十分愉悦,倨傲的笑着说:“有这样一个拖后腿的同学,我也得加大训练力度了啊,不然哪天我这条珍贵的命要是交代在了任务里,那可是全咒术界的损失啊。”
两人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五条悟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嘛,少年人啊少年人,就是好啊~”
----------------
在大概昏迷了半个月后,神斋宫朝歌在某个早晨,蓦然苏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的时候,家入硝子正在抓着她的手背准备扎针,手指忽的抽搐了一下,家入硝子抬起头,正好与她对上视线。
“哦。”家入硝子抬手拉下自己脸上的口罩,微笑着道:“早安。”
神斋宫朝歌看着她,虽然说已经醒了,可是还是有些迷糊,嗓子也黏糊糊的:“……怎么感觉,这一幕那么熟悉。”
“你指的是什么?”
“没什么……”
家入硝子起身把营养液收了起来,针头扔进垃圾桶里,看着神斋宫朝歌坐起身,关切询问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晕或者恶心反应,还记得自己晕过去以前在干什么吗?”
“额……”神斋宫朝歌仔细检索了一遍自己的记忆,吐出一句话:“晕过去以前……在喝很苦很辣的酒,还有……听家入老师说怎么捅人能够让人最痛还不会死。”
“啊……”家入硝子僵硬的扯出一抹笑:“最后那条还是忘了吧。”
接着,房间门被人敲起,家入硝子帮她取来一件披肩,嘴里随口应到:“进来。”
这几天她一直准时准点的来给神斋宫朝歌输液,都快把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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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成自己的工作地点了,自然应了声之后才惊觉这里是别人的房间,而且当事人还醒着呢。
神斋宫朝歌注意到她递来的眼神,摇摇头表示没有关系。
进来的人也不出意料,是星绮罗罗和秤金次。
星绮罗罗推开门,乍然看见已经苏醒的神斋宫朝歌时顿了顿,旋即露出笑意,惊叫道:“小歌!你醒了?!”
秤金次站在他身后,看着星绮罗罗径直走向神斋宫朝歌的床前,自己挑了个地方坐下。
家入硝子提着医药箱离开房间,给学生留出了充足的谈话空间。
星绮罗罗握住神斋宫朝歌的手,关切的问:“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我真的没事了。”
神斋宫朝歌脸色依旧苍白,她含着笑,温和的回应着星绮罗罗,在这时,星绮罗罗却蓦地发现神斋宫朝歌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现在已经入秋,她披着一件米色针织外套靠在床头,嘴角含着笑意,眼神温柔,乌黑柔软的发丝垂在背后,乍一看比平日里好似更加……和善?
只是那双金眸的眸底,那抹晕不开的笑意变得愈发浓郁。
如果说之前,她的笑容还带着些属于这个年龄的稚嫩,遇到意外的事情时情绪很容易摆在脸上。
那么现在,神斋宫朝歌就像是一汪春水,就算是大风刮过,也只能留下片片涟漪,真正的情绪被她藏入池水深处,保护起来。
星绮罗罗两人没多说什么,从这段时间里神斋宫朝歌频繁的请假,他们就估摸出她身上发生了一些事,只是他们充分尊重神斋宫朝歌的自主权,不多问不插手。
神斋宫朝歌在面对着他们时,眼底的笑意绝非虚假,她抬起眼,轻轻回握住星绮罗罗的手:“不用担心,反倒是我,一个学期总共就几个月,我请的假加起来都快占四分之一。”
她的笑容竟有几分万念俱灰,苦笑不得:“作业和课业该怎么办啊~我不能挂科啊——”
神斋宫朝歌有些绝望的低下了头,星绮罗罗耸耸肩,一摊手:“这有什么,高专挂科了又不会通知家长,下个学期会安排补考,我寒假稍微给你补个课就好啦。”
“绮罗罗~”神斋宫朝歌仰着头看着他,眼睛里迸出看到希望的光芒,感动道:“谢谢你,帮大忙了啊。”
“OKOK。”星绮罗罗拍拍她的脑袋,灿烂的笑道:“我们的小歌最可爱啦,没有你在,我都不知道该拉谁陪我逛街。”
“额……又是下北泽和亚文化?”
“没错!”
星绮罗罗不轻不重的双手拍上她的脸,笑容里含着满满的威胁:“别想跑哦,这是给你补课的学费。”
“我、我知道了……”
上次就是去下北泽才扎的耳洞……
神斋宫朝歌在心里默默流泪,而这时,她想起了些什么,开始在床上摸自己的手机。
“你在找手机吗?”
星绮罗罗在一旁的床头柜上看见了她的手机,抬手递给她。
“谢谢。”
神斋宫朝歌伸出手接过手机,点开通讯界面打下几行字发了出去。
她的手背上留下了一排排针眼,连续多日的输液使得手背上除了针眼外,还有一块块斑驳连成片的淤青。
神斋宫朝歌先是给神斋宫亚纪子打了个电话:“莫西莫西,奶奶……什么?是这样吗?哦好的我知道了,没事了。”
星绮罗罗追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神斋宫朝歌盯着手机静默了几秒,还没来得及接星绮罗罗的话,手机里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43.第四十三章
再次踏上刑务所的地界时,神斋宫朝歌身边的人已经换了一个,五条悟和她并排走在一名狱警身后,身为特殊人员,政府部门需要配合他们的行动,想要进一趟刑务所也不是什么难事。
神斋宫朝歌领先五条悟半步,五条悟的视线落在少女的发顶上,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不过谁能想到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他说希望能再见山本慎吾一面。
学生都提出来了,加上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五条悟当然会尽可能的满足,只是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还需要好好思量。
狱警带着两个人走到一处审讯室,先前那间被五条悟轰了个洞还在装修,在进去前,狱警向两人皱起眉,眼神躲闪,语气也有些中气不足,说:
“真是抱歉,两位,这个犯人有点特殊,上头规定就算是你们也必须在狱警的看顾下探望。”
“嗯?为什么?”
神斋宫朝歌不明白,明明上次还没有这个规矩,怎么突然就加了一条。
“这个、原因嘛……还是您自己去看吧。”狱警挠挠头,眼神飘忽地为他们打开审讯室的门。
几人走进去,四下张望才发现,山本慎吾被铐在墙角里,手腕和一根铁杆连在一起,整个人蹲在地上,看见来人身子猛地一震,浑身颤抖着捂着自己的脸。
山本慎吾没有穿鞋,身上的囚服看着也很久没有清洗过了,蜡黄的衣服上还散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而且极其畏光,蜷缩在角落里,看起来与野兽无异。
“这是在干什么?!”
神斋宫朝歌下意识的反应十分强烈,深深皱着眉,怎么可以把人当成牲畜对待?接着她就要靠近,却被五条悟摁住了。
“等等。”
山本慎吾先是被神斋宫朝歌的声音下了一跳,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时恍若被电击了一下,全身抖着如筛糠,面对她的靠近瞪圆了眼睛大叫起来,接着就想要扑上来:
“你、你!是你!!啊啊啊啊!!!”
他彻底丧失了理智,眼见着自己怎么都抓不住眼前的女孩,他感觉不到痛似的,开始狠狠的用头撞击墙面:“咚!咚!咚!”,声音连成一串,周围的狱警听到动静连忙上前制止。
“我记得你!就是你!我有罪!!”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快点,按住他的脑袋!”
几个狱警一拥而上,五条悟拉着神斋宫朝歌后退了几步,静静的看着山本慎吾被狱警强制的按在了地上,往脖子里扎上一针镇定剂。
半分钟过去,镇定剂渐渐起了作用,山本慎吾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眼神呆傻迷离地趴在了地上。
狱警们松了一口气,纷纷收回了钳制的手,其中一个对着两个人解释道:“不好意思啊二位,这个人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忽然变得疯疯癫癫的。”
“什么人和他说话都没反应,既不认得人也丧失了对外界刺激的反应,上头说了不能让他单独见人,请理解。”
“哦,没关系。”五条悟随口应道,摆摆手,他对着这人没有一点兴趣,连表情都懒得做。
“他这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神斋宫朝歌皱着眉,看着狱警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老实说:“额这个……大概半个月以前吧。”
半个月……
神斋宫朝歌侧过头,下意识的与五条悟对上视线,半个月前发生了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神斋宫朝歌眼底浮现出深深的不解,五条悟见状主动开口:
“知道了,你们先离开一下。”
“可是——”
“喂。”五条悟脸上挂着笑,身上却释放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显而易见的,他不打算听取狱警的建议:“老实离开吧,我们就待一会儿,不会出什么事的。”
狱警的双腿不自觉的颤抖,上头在听见这人要来访时,可是十分意外,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们不要招惹他,说是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
反正大人物有大人物的行事准则,他们这些普通人老实听话就行了。
等到闲杂人等都走完了之后,神斋宫朝歌仍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眼神定定的落在地上的山本慎吾身上,目光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凉意。
“那么,你想怎么做?”
男人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神斋宫朝歌缓缓收回目光,坦然和五条悟说:“我想再翻一翻他的脑袋,看看当年给他钱的到底是谁。”
在这件事里,夏油杰刻意将事情的重心放在了人的自私自利上,山本慎吾是谋害了她父母的帮凶,这一点毋庸置疑,可仇恨没有盲目神斋宫朝歌的双眼,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没有揪出来。
她缓步在山本慎吾身前蹲下,手掌放在男人的头部,很快,神斋宫朝歌的眼睛泛出光芒,视线从眼前的场景迅速飘离,无数的记忆从她眼前掠过。
五条悟插着兜等了一会,歪着头:“怎么样?”
这次结束的很快,有了上次的经验,神斋宫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她回头冲着五条悟摇摇头:“什么都没有。”
神斋宫朝歌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他的记忆里,连一条简讯或者一封信件都没出现。”
那笔钞票就像是莫名其妙出现的一般,线头后面断了一截,抬手抓了个空,这下她变得愈发疑惑了。
“这不可能,怎么会有人能操控别人的记忆——”
她的语气骤然弱下去,如果这件事是咒术师干的,世界上真有那么一种咒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修改人的记忆,那她怎么查都没有用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神斋宫朝歌一时间很难将情绪转换过来。
难道……线索就这么断了?
“喂。”
五条悟忽然伸出手,弹了下神斋宫朝歌的额头,劲不大但是足够醒神。
“啊。”
“不要这么快就消沉啊~”
他弯下腰,特意把两人的视线拉平,神斋宫朝歌捂着额头,莹润的眼眸微动。
“现在,有答案了吗?”
五条悟这一路以来,算是陪着神斋宫朝歌查到底的,可他从没有干预过调查的任何一环,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充分尊重她自己的意愿,是为了保护学生的自主权。
现在,他要做一位老师该做的事:在学生历经变故时指引她,走向一条她将来不会后悔的路。
神斋宫朝歌抬起眼,一直以来蒙在她心尖的迷雾散去,语气认真的一字一句道:“有了。”
“我是觉得很生气,以前总觉得我是咒术师,那么我该做的就是保护普通人、保护伙伴。”
“可是……”她的眼眸一沉,难掩心中的失落:“有些人,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咒术师,都不能用简单的好坏来区分,自私自利、利益熏心的程度从不取决于他是否是咒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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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神斋宫朝歌微微侧过头,看着瘫坐在角落里的山本慎吾:“我不想原谅他。”
“但我也不会杀了他,更不会因为他牵连其他无辜的人,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奶奶。,这件事就到这里吧,我不想再查下去了。”
神斋宫朝歌看向山本慎吾的眼神里有冷漠、有厌恶更有恶心,却独独没有杀意。
“他已经陷入了,老师口中的‘良心的地狱’。”
“我和他不一样。”神斋宫朝歌回望着五条悟,金色的眸子里透着坚毅:“早就知道会后悔的事,我不会做。”
永远怀抱着善意,就算可能会被辜负,但是哪怕只有一人带着同样的善意回应,都是值得的。
五条悟的嘴角微微上扬,没有一丝一毫的轻蔑,蕴含着由衷的赞赏。
“我明白了。”
他伸出大手,用力的揉乱了神斋宫朝歌的头发,语气轻快:“我们回高专吧。”
“等等——”
“轰!!!!!”
一道极大的冲击在两人脚下炸开,巨大的爆炸声撕裂水泥墙,墙壁如纸片般被揉碎、掀飞。空气被极度压缩,再猛地抽离,形成瞬间的真空,随即又更狂暴地倒灌回来,卷起漫天尘土与碎片。
五条悟手里拎着神斋宫朝歌的衣领,两人在眨眼间便出现在了刑务所的楼顶上。
神斋宫朝歌踩上楼顶,一个东西随着方才爆炸带出的气流落在了她的脚边,那是一截血淋淋的断掌,手腕上还铐着残余的半个手铐。
“啊。”
她的瞳孔猛地一缩,身体不自觉的微微颤抖,山本慎吾……死了。
神斋宫朝歌的视线缓慢上移,她看见刑务所的上方,夏油杰的脚下踩着那只鹰型咒灵,满脸都是可惜的样子环抱着双臂,悠悠开口:“真是可惜啊。”
“明明菜菜子和美美子很期待的说。”
他锐利的视线从神斋宫朝歌的脖颈上划过,眼神里流露出冰冷彻骨的杀意:“真的……很可惜。”
“神斋宫。”五条悟冷不防的叫她,却被夏油杰贸然打断了:
“我劝你别想着把她引开了,悟。”
夏油杰含着温柔的笑意:“因为她一直在我的攻击氛围之内,我刚刚没动手,是因为我还不想就这么杀了她,我会给她最后的机会。”
说着,他转向神斋宫朝歌,语气放缓了些,努力将自己营造成是一个和善慈祥的朋友:“朝歌酱~我们会很疼你的,真的。”
“你这样的人才,绝对不能就这样死了啊,你不想杀人,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这没有关系。”
说着,他朝着地上的那截残肢扬了扬下巴:“我替你杀。”
“你为了你的父母,一路不断奔波,不断追查,这是多么可贵的品质啊。”
“你的才能,足以帮助我们完成人类光荣的净化,没必要心系那些没用的猴子,他们只会拖住你的脚步。”
夏油杰的情绪愈发浓郁,他大张双臂,嘴角高高扬起,脸上满是兴奋:“想想以后,所有咒术师,包括你,还有你的血亲、后代,他们将会生活在一个无需躲藏、无需流血牺牲的世界!”
“来吧!”夏油杰朝着神斋宫朝歌伸出手,鼓励道:“和我们一起,从此以后,你不用再为了与你毫不相关的人拼尽全力,我们都是咒术师,我们会是你新的家人!”
“一起创造一个崭新的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