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和亲归来,送全家棺材板》 第33章 皇帝竟是 又安抚宋烟,待公主府建好,即刻迁出侯府,到时还会给她上玉蝶。 宋烟心里嗤笑:四年的时间,不够给她上玉蝶? 不过无所谓,本就是她向上的阶梯,迟来早来都一样。 宋烟佯装感动,诚心谢恩。随后犹豫,提出和亲队伍归来的那些人。 “那些臣用惯了……” 皇帝大度一挥手,允了。 宋烟更是感动,再次叩拜。 皇帝满意颔首,目光一转,突然看向一旁时霆。 “对了,朕记得,时爱卿与长公主,曾经有婚约?” 说着又一叹:“倒是朕当年棒打鸳鸯,如今爱卿一直未婚,长公主又平安归国,说明上天都怜惜你们这对有情人。” 这话说的在场三人面色俱是一变。 皇帝问时霆:“时爱卿,当年婚书可退?” 时霆沉默,谁也没看,低首垂眸:“未退。” 皇帝一拍手,很是高兴。 看宋烟:“既如此,长公主,时爱卿心里还有你,朕今日就做主,给你二人续上前缘,下旨赐婚,可好?” 宋烟蹙眉,看一眼时霆。 竟是不拒绝?她可不愿。 她跪下,刚要开口,突然就听头顶传来皇帝莫测的笑声:“长公主可是要拒绝?还是说,长公主有心仪之人?” 那目光,竟是若有若无的扫过赵尧。 宋烟顿住:“臣只是深觉四年时间,物是人非,四年前未成,只能说我与时大人有缘无分,不必强求!” 皇帝的目光终于再次平和,温和笑着:“那有何妨?四年前没成,只能说明缘分未到,不是有一句话叫苦尽甘来吗?长公主先别急着拒绝,朕瞧着时大人倒是愿意的很,不若,你二人相处一段时间再说如何?” 宋烟差点要骂娘,但皇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就是不识抬举,只能同意。 皇帝满意颔首:“不错不错,朕也算了却了一桩遗憾。” 时霆目光在低首间沉沉的看着宋烟,在宋烟直起身时,他向皇帝告辞,转身出殿。 一人在那等候,满是嘲讽:“哟,恭喜时大人多年夙愿达成,怎不见高兴?” 时霆抬眸,芳华公主手拿团扇,轻轻摇晃。 大冷的天,有病! “公主说笑,并非臣本愿。” “哈!” “你时霆时大人,诸葛之智,何时这般莽撞?一个不真不假的消息,就让你急冲冲的赶来皇兄面前说道?不过是着急见旧情人吧?” 时霆直接无视,向前径直抬脚。 芳华不放过他,跟在后面,冷笑:“连赵尧那个莽夫都能把你能言善辩的时大人问住?本宫可真是开了眼界。” 时霆目不斜视,声音冷冽僵硬:“公主谬赞,微臣愧不敢当。” 芳华停下,勾起一抹恶劣笑来:“时霆,你该知道,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我不要的,别人也不许惦记!你这么在意那个女人,那我可不能轻饶了她,就算皇兄赐婚又如何?我有的是办法让它成不了。” 时霆终于停下脚步。 转身,目光凌厉,片刻后,垂眸。 “公主,微臣不是一直都属于您吗?” 芳华终于露出满意的笑来,目光睥睨:“时霆,你永远是我脚下的一条狗,哪怕有一天我不要你了,你也不能对着旁人摇尾乞怜,懂吗?” 时霆眉眼低垂,素身而立,如同一座斑驳的石像,逐渐模糊,被人遗忘。 时霆和赵尧先后离开,皇帝问了宋烟一句话:“长公主可与镇北王相识?” 这话问的宋烟一顿,缓缓抬头。 就见皇帝的眼里,满是试探。 宋烟不解,她与镇北王并未有交集,皇帝为何这样问? 垂眸,诚恳回答:“不曾!” 皇帝突然笑了,“长公主,你可知欺君之罪?” 宋烟疑惑:皇帝这是笃定她和赵尧认识? 可她…… 等等…… 宋烟突然一个激灵,隐约还真觉出几分熟悉来。 “回陛下,臣不敢,只是……” 皇帝眯眼:“只是什么?” 宋烟歪头回忆:“臣斗胆,”她抬头,直视龙颜,仔细端详,皇帝皱眉之际,回:“臣幼时左邻曾住过一个孩童,那模样,倒是与陛下您和镇北王,有些相似。” 皇帝没有什么表情的盯着她,半晌,说:“只是如此?” 宋烟惶恐叩头:“不敢欺瞒陛下。” 沉默许久。 上首传来皇帝悠悠的声音:“长公主,你自北境归来,镇北王曾镇守北境,偏你一回来,镇北王突然上交兵权,只为回朝,你让朕如何想?” 宋烟瞬间错愕: 镇北王镇守北境她是知道的,也知道皇帝一直都想收了镇北王的兵权。可惜镇北王对北境的掌控已经完全一手遮天,只认镇北王不认殿上皇。 就算收了兵权,镇北王也还是会在半年后反了。 可这跟她有何关系? 她从始至终没跟镇北王有过交集,这“为她回来”的说法从何而来? 也许是她脸上错愕太过明显,皇帝轻笑:“长公主莫慌,朕与你开玩笑。” 语气亲昵,意味不明。。 她与皇帝又认识吗? 不认识!这是她第一次见皇帝,当年出使和亲,她逃了,被迷晕了,醒来时就已经在銮驾中,所以并未见过皇帝。 难道就因为他是皇帝,她是长公主,就跟她亲近? 宋烟心里嗤笑,面上不显,更是惶恐。 “陛下明见,臣……真不知,臣与镇北王并无交集,北国皇庭距北境相距甚远,臣在皇庭内……挣扎苦痛,只为了活着回到母国,再无精力想其他,如今若不是北国新帝为彰显仁慈,有意与南国交好,特许臣归国,怕是……此生都没希望,困顿而死。” 说的无比哀戚和悲伤还有庆幸。 又是一阵安静,皇帝自桌案后起身,缓步走到宋烟面前站定。 宋烟没抬头,只看到一双靴子和龙袍摆动时,其上绣制的五爪金龙游动如活物。 接着,一双修长过分秀丽的手进入眼帘,搀扶起她。 宋烟心里诧异更甚,抬头。 就见皇帝一脸怅然的看着她:“你如今是为长公主,便是朕的皇姐,此后,皇姐该是与朕更为亲近才是。” 说着,扶着小臂的手,顺向手腕,手掌。 冰凉,光滑黏腻,如一条毒蛇,吞吐信子,紧盯猎物,缠绕。 第34章 误会? 宋烟心里一阵膈应,身体激灵,没忍住想抽手。 没成功。 豁然抬头,就见皇帝目光悠悠的看着她,很是奇怪和——怀念? 怀念?! 宋烟实在搞不懂皇帝这是唱的哪出戏。 上一世可没有这一出。到死她都没见过这位。 手被拍了拍,放开。 宋烟将手收进袖笼中,小幅度使劲的搓。 面上却是一脸感动的看着皇帝,“臣惶恐。” 皇帝却说:“不必惶恐,”说着一叹,“没想到时隔七年,皇姐竟还记得左邻那个孤苦的孩童。” 宋烟身体一僵,悚然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皇帝。 什么意思? 皇帝却已经转身,说:“事关皇家秘辛,朕不能多说,但皇姐此后无需担心,以后有朕在一日,必会护皇姐周全。” 说的似是而非,但又话里话外的表现出,他就是那个孩童? 宋烟差点维持不了脸上的表情,硬是死掐着手,才冷静下来。 皇帝是当年隔壁的那个小孩?怎么可能?她好歹与那孩子相处过几年,那孩子虽然安静了些,但是个柔和的孩子,并不是皇帝这般阴晴不定…… 还是说,这期间有什么事情让他性情大变? 不过不管是什么,这有利于自己。 宋烟当即开口:“那陛下可否取消臣与时家的婚约?” 结果话刚说完,皇帝就抬了头,刚才还怀念的目光, 变得阴恻恻,还问:“皇姐可是还在怪朕当年棒打鸳鸯?” 宋烟就知道不会那么容易,说:“臣没有!” 皇帝幽幽一叹:“是没有,还是不敢?” 宋烟刚要回答,皇帝就抬手打断:“算了,朕不为难皇姐,只是皇姐该知,朕不会害你,这时霆,模样能力俱是优秀,是朕最信任的人,将皇姐托付给他,朕才能放心。” 宋烟:“……” 话说到这里,再反驳下去就是不知好歹,她现在境况还没稳定。 宋烟深吸口气,拜谢皇帝,离宫。 站在宫门口,回望高大耸立的宫门,层楼迭起的殿宇,目光悠长,半晌,转身。 上一世魂魄飘零的那几年,她见识过南国这位皇帝的疯魔和变态。 初登基的几年,还算正常。 后面斗倒太后,彻底放飞自我。 荒淫无度,后宫,喜欢看自己的妃子被太监玩弄;前朝,喜欢拉着朝臣品鉴太监的残缺;南北两境的军队,被他随意调度,只为了玩乐。 可以说赵尧当初势如破竹的攻入京城登基为帝,简直就是民心所向。 可惜后来,赵尧也没做一个好皇帝就是了。 她从出使和亲,到在北国境内,见识了天地的广袤,看多了百姓的绝望凄惨,掌握了权利后,眼界心境早已不是曾经闺中女子。 广袤天地打开了她的胸襟,权利滋生了她的野心,百姓的凄苦奠定了她的目标。 只是这个目标太过庞大, 她现在就是一个小小的归国和亲公主,无权无势,上一世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所以她把目标藏在心里,谁也没告诉。 就连身边的人,都奇怪她都已经在北国站稳脚跟,为何还要回来南国淌这浑水。 都只被她思念母国给蒙混过去。 这一世,她要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拼尽全力,向上爬。 闭目一路思考着之后要走的路,直到回到侯府。 还没进门,就听到声嘶力竭的声音冲来。 “宋烟!你个畜生!!你害了你兄长!” 她下轿,抬头,就看到侯夫人如疯魔一般冲过来,张牙舞爪。 与前世冷静淡然,温和有礼,进退有度的侯府主母,判若两人。 原来,上位者,也会因为境遇不同,变成一个疯婆子? 宋新被先一步送回来,经御医诊治,右腿因延误治疗,来回折腾,就算治好了,也使不上力。 也就是,彻底瘸了。 以后要么拄拐,要么坐轮椅。 还有心疾。 之前好好调养,说不定能养好,现在……怕是终生都得服药。 病势加重,是因为来回折腾。而罪魁祸首是皇帝,他们敢怪皇帝吗? 不敢! 所以他们怪到宋烟身上。 侯夫人面目狰狞,恨不能掐死宋烟。 秋分和霜降一左一右护着宋烟。 宋烟目视侯夫人,说:“母亲可知,兄长雇凶伤了芳华公主,陛下要对兄长用刑,是我出面,才保下了兄长这条命?” 侯夫人和随后追出来的侯爷俱是一震。 “什么?”侯爷愕然。 侯夫人回神,下意识怒吼:“不可能,我儿怎可能……” 宋烟叹气:“我也不敢相信,可是人证物证俱全,说兄长是想对芳华公主英雄救美,才会如此行事,”说着摇头,“简直糊涂!” 侯夫人尖利反驳:“一派胡言!阿新不喜欢公主,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侯爷也面色发沉,看着宋烟:“我知道你平时与你兄长有些不睦,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如此害他!尚公主之后不可在朝为官,你兄长怎会如此糊涂?” 这是笃定了一切都是宋烟所为。 接着一挥手,两边竟是冲出了侯府护卫。 原来他们早就在大门口埋伏好了人。 宋烟冷了脸,却没慌:“那就要问兄长了。” 侯爷面色沉怒:“你不答,分明就是你构陷。你自归国就任性妄为,未免你日后闯出更大的祸事,今日为父必须给你一个教训,待明日,会将你送回祖籍,从此虔心在族庙内修行。” 说着,“抓住她!” 护卫们一蜂窝的围上来。 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 宋烟眉眼发狠,“父亲如此,可想过如何给太后娘娘和陛下一个交代?” 侯夫人癫狂发狠的笑:“你少拿太后和皇上来为虎作伥,如果让太后娘娘和陛下知道你这个畜生竟对同胞兄长如此恶毒,他们必不会管你。” 侯爷也说:“兄妹龃龉,你对兄长下此狠手,太后娘娘和陛下也容不下你。” 又说:“你刚归国,本该安分守己,却跋扈嚣张,谁能忍你?” 说话间,护卫们已经和秋分霜降动手。 双拳难敌四手。 第35章 是不是亲生的 总有空子被钻,宋烟的手臂被大力一扯,人就脱离秋分和霜降的保护圈。 护卫面泛红光,“我抓住了!” 侯夫人面色狰狞:“给我打!死伤不论!” 侯爷皱眉,瞥了眼,对护卫说:“把她压过去,打三十板子。小惩大诫。” 三十板子,打在一个弱女子身上,不死也残。 宋通这伪君子。 秋分和霜降要过来救人,可这次是她们被护卫拦着,甚至因为力气过大,护卫们竟不讲规矩的抱住二人。 宋烟目光盯着侯爷,“父亲当真要如此?” 侯爷:“宋烟,是你忤逆,不忠不孝,为父在教你,打。” 宋烟被压在长条凳上。从头到尾没有挣扎反抗。 侯夫人脸上露出快意笑来。 侯爷面无表情,揣袖站立,端是家主做派。 宋烟垂眸。 就在护卫抬起板子,要落下去的时候,突然就听紧闭的大门外,传来一道高亢的声音: “圣旨到——!” 宋烟嘴角勾笑,抬起头,饶有兴趣的看着面色大变的侯府和侯夫人。 宫里消息传不到外面,圣旨又比她晚,而在侯府坐立难安的他们必然会在看到宋新的惨状后发疯。 她在宫内为宋新求情,而回到侯府后却遭到侯府如此对待。 皇上和太后该多多看看她的“凄楚”境地,才能加快对她的信任,将他们许诺的一切早早的给她,让她成为真正的公主。 侯爷第一时间唤护卫把宋烟扶起。 可朱红大门已开。 一队黑甲卫手持火把,快速有序的跑进院内,分站两列。 火把闪耀,照亮整个庭院。 为首一人踏入院内。 第一眼,看趴在长登上的宋烟,此时护卫搀扶宋烟的手,也被看作是压着宋烟。 也怪侯爷和侯夫人心急,在侯府大门处就想行刑。 宋烟欣赏完了侯爷和侯夫人的表情,慢悠悠转头的瞬间,眼眶积蓄眼泪,一定要让来人看清楚她的惨状。 结果目光定格瞬间,僵住。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镇北王吗?大半夜不回府,跑来宣读圣旨?他这么闲的吗? 单手托着圣旨的赵尧,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平移,落在侯爷和侯夫人身上。 “孤没记错的话,这位是圣上亲封长公主吧?” 侯爷面色一瞬失去血色,错愕震惊的看着赵尧。 “孤”? 南国皇室凋零,如今只有一位王爷和一位公主。 而那位王爷,不就是…… 赵尧身后大太监很有眼力见的一声怒喝:“大胆,竟敢对长公主动手?你们脑袋是不想要了?” 话落,两侧黑甲卫“刷刷刷”抽出长刀,转瞬包围侯府众人。 侯府护卫惶恐聚拢,茫然无措。 侯夫人一瞬双膝发软,被嬷嬷扶着才没跪地。 她从一个小地方的平头老百姓,一步步走到如今侯夫人的位置,以为已经位高权重了,谁想,今日竟是见到了真正位高权重的人,只一照面,就吓的魂不守舍。 “王爷误会,误会。” 这时大门外再次冲进来两列人,一列太监,一列护卫,声音震耳欲聋: “公主,末将护驾来迟!” “公主,您没事吧?可担心死奴才了!” 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的二人飞奔而来。 高个男人解放霜降和秋分,矮个胖子过来将宋烟上下检查。 宋烟看着他们,突然咧嘴一笑:“你们,回来了?” 一瞬,高矮二人纷纷红了眼眶,齐齐跪下:“回公主,末将/奴才回来了。” 周围安静。 侯爷脸色变化数次,才讪笑抬手,连连解释:“误会,误会。” 说着看宋烟:“阿烟,你快解释一下。” 宋烟看过来:“父亲说是误会,那便是误会。” 大太监上前,轻柔安抚宋烟:“长公主受惊,今日所见,咱家回宫一定如实禀报陛下和太后娘娘。” 宋烟抿嘴,满是受了委屈却还是忍不住开口求情的隐忍:“父亲和母亲……只是忧心兄长,不是有意以下犯上。” 说着求情的话,却直接点出了他们的罪名。 侯爷察觉不对,“宋烟,你……” 赵尧突然大跨步上前,对着宋通就是一脚踹过去。 “谁给你的胆子直呼长公主名讳?” 直将人踹飞,摔在阶梯上。 又转身,扯着吓破胆脸色惨白的侯夫人,一路拽到宋烟面前,按着跪下,才抬头看宋烟:“哭什么?你是长公主,他们算什么东西,敢对你以下犯上,你只管打杀了就是。” 他发难的突然,谁也没料到。 侯爷和侯夫人面露惊恐,侯府众奴仆和护卫更是身子发软,不住颤抖。 发话的人是镇北王,那就真的有可能做到。 宋烟的假哭差点维持不下去了。 这人什么情况? “多、多谢王爷。” 见闹剧差不多了,太监提醒赵尧:“王爷,该宣读圣旨了。” 赵尧双目盯着宋烟看了许久,似乎断定了什么,冷哼一声,甩开侯夫人,沉稳的“嗯”了一声,走到台阶上。 “青云侯府接旨。怎么?还要孤请你们吗?还不跪好?” 一瞬间,被踹的好一会爬不起来的侯爷,以及被吓破了胆的侯夫人,连滚带爬的到台阶下,跪首接旨。 他们在宋烟面前耀武扬威,可在真正的掌权者面前,却又奴颜婢膝。 宋烟膝盖微弯,就被太监扶住,轻声说道:“陛下体恤长公主,特嘱咐长公主不必跪。” 那边展开圣旨的赵尧神色如常,只握着圣旨的手微微收紧,其后若无其事的开始宣读。 宋烟顿时对太监露出受宠若惊的笑,见对方满意的转了脸,才收起表情,左耳朵进,右耳多出,猜测皇帝的用意。 他说他是隔壁那个小孩,宋烟总感觉有些违和。 还有赵尧跑来传旨,又是何意? 是他自己要来的,还是皇帝让他来的? 他自己来……难道是因为没了兵权,闲得慌?怎么看怎么不像。 还有刚才的突然发难……再联想到上一世侯府被他灭了满门,宋烟轻轻一顿:所以侯府是真的得罪了这位,所以才跑来看戏? 此时圣旨已经宣读完毕,赵尧看着倒在地上,满是绝望的侯爷和侯夫人,慢悠悠道: “侯爷,接旨啊!” 第36章 祖母中毒 侯夫人尖叫一声,“不可能,不可能,我儿不会的,他可是陛下亲口说的肱股之臣,怎么会被罢官?” 她惶恐转头,看到宋烟,好像找到了罪魁祸首。 “是你,一定是你这个祸害,扫把星,是你害了我的新儿,你怎么不死在北国!为什么要回来!” 声嘶力竭,面色狰狞,还试图爬过去撕打宋烟,被嬷嬷拉着。 太监看的皱眉,一声厉喝:“侯夫人,慎言!” 侯爷似乎被太监的声音惊醒,从“儿子被罢官”的打击中回神,转头对着侯夫人的脸“啪”的一巴掌甩上去。 “啊——!” 侯夫人猝不及防的被一巴掌扇的摔倒在地,随后不敢置信的捂着脸抬头看侯爷。 “你打我?” 侯爷深吸口气,对旁边嬷嬷道:“夫人神志不清,送她回房。” 接着又对太监拱手:“公公见谅,她得了失心疯,才会说这种胡话。” 太监眼神扫过后方赵尧,随后冷哼:“侯爷跟咱家说不着,今日看到一切,咱家都会对陛下如实禀告。” 侯爷停顿片刻,转首,看着宋烟,露出苦涩。 “阿烟,到底是一家人,哪怕有诸多误会,总还是血肉至亲。” 宋烟摇晃,“血肉至亲……却盼着我死在异国?” 说完,身子一软,昏厥。 霜降和秋分瞬间搂住。 赵尧莫测的看着,淡淡一声:“侯府真是好戏连连啊,以后孤住在隔壁,倒是不会无聊了。” 说完,抬脚向外。 太监见赵尧对宋烟昏迷不为所动,神色闪过沉吟,随后转身,快速跟上。 “劳累王爷陪奴才跑这一趟,王爷息怒,回去奴才必定和陛下好好说道说道,这侯府,太不像样子了。” 赵尧冷笑:“你与陛下说与不说,这侯府如何,与孤有何关系?这圣旨也送到了,公公自便吧。” 声音消失在大门外。 黑甲卫鱼贯而出。 院内陷入安静。 有机灵的仆从急忙上去关上朱红色大门,隔绝外面探头探脑的张望。 其他奴仆护卫跪在地上,恨不能把脑袋埋进地砖。 侯爷宋通摇晃着站起。 看着霜降和秋分搀扶下的宋烟,咬牙低吼:“闹成如今模样,你可满意?” 宋烟也不装了,幽幽睁眼,站直,看着侯爷,半晌,冷笑。 “是我闹的吗?父亲!”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你们的孩子。” 谁知话落,侯爷却像是受惊一样面色大变,却还在强撑。 “你在胡说什么?你这个逆女,难道还想不认我这个父亲不成?” 宋烟眯眼,看着宋通,心下诧异。 宋通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上一世直到侯府覆灭,她都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毕竟她不光长的像侯夫人,也像侯爷。 她长相美艳夺目,完全是照着二人的优点长的。任谁看了也不会认错。 反倒是林苏,长的像侯夫人,却不像侯爷,但又叫侯夫人母亲,她一直以为是侯夫人背叛了侯爷。 可如今宋通的反应,却让宋烟心里产生狐疑。 联想自幼的待遇,不受父母的喜爱,宋烟迟疑了。 甚至,隐约有些期待:如果她真的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就好了,这样,她可能反而会轻松。 侯爷却匆匆甩袖,丢下一句:“不知所谓。” 走了。 宋烟越发狐疑。 随后脑袋一转,问霜降和秋分:“我与二房老爷长相相似吗?” 霜降和秋分一怔,随后双双摇头。 “不像。” 宋烟一顿,随后哂笑:自己可真是糊涂了。 她与侯夫人苏氏和侯爷宋通如此相像,如果只是一方相像还有可能不是,但两个人都像,除非侯爷和侯夫人还有另外兄弟姐妹也成婚了。 但就她所知,没有。 宋烟不再多想,转头,看到薛持和玉德,以及二人身后的朱娅,眼眶微微泛酸。 虽然早已料到回来后的路不好走,可没想到只是让他们回到自己身边,就如此艰难。 “主子!” 朱娅上前,跪地。 薛持、玉德、以及他们身后的所有人,齐齐跪地。 宋烟眼眸微红,“回来就好!” 只是这份喜悦没有持续多久,回到东正院,却见一群不属于东正院的小厮仆妇正在离开,看到她后,像是老鼠见了猫,很是心虚的小步溜走。 宋烟面色微变,快步进屋,就见银霜焦急踱步: 老夫人昏迷,侯夫人派人守着东正院不让出去。 宋烟眉眼一瞬阴冷。 就见床榻上的祖母紧闭双眼,嘴唇淡紫。 朱娅最先上前,“主子!” 宋烟冷静,朱娅是他们中医术最强的,有她在,不会有事。 退后一步让开位置,朱娅迅速顶上,号脉翻眼,动作麻利迅速,很快,拿出一枚丹药,让人用温水化开,给祖母喂下。 “是中了澜归,会让人先变得嗜睡,随后身体一点点变差,最后彻底在梦中死去。不过没事,吃了解药,很快就能好。” 宋烟看着床上陷入昏睡的祖母,心里揪着难受。 “在哪中的?是谁?人抓住了吗?” 银霜说:“不是在东正院,从西正院出来走了一段距离才昏睡。人找到了,但是被侯夫人拦了。” 宋烟不在,他们东正院的人拿侯夫人没办法。 朱娅说:“老人家身体弱,药生效时间也慢,所以才会离开西正院才昏睡。” 宋烟眉眼冰冷狠厉,就要站起。 这时,祖母迷迷糊糊的伸手,拽住了宋烟的手。 宋烟惊讶的看了一眼朱娅,急忙上前回握。 “祖母,你感觉怎么样?” 祖母眼睛还没睁开。 朱娅说:“解药生效了,还得一会就会彻底清醒。” 祖母含糊的看着宋烟,说:“别……去……” 宋烟一顿。 他们刚才说话,祖母听到了。 宋烟眼眶一瞬泛酸:“他们太过分了。” 从她回来至今,一直都是反击,想着徐徐图之。可他们呢? 一次下毒没得手,竟然又来一次。 哪怕他们已经千防万防,却还是被他们得手了。 她只恨之前下手轻了。 银霜哭红了眼说:“肯定是侯夫人怕老夫人掌权,所以急了。” 先前侯爷在宋烟的逼迫下,选择暂时把侯夫人的掌家权给了祖母,没想到,侯夫人却蠢笨的以为彻底失去,狗急跳墙。 因为被禁足西正院,所以直接选择在西正院对祖母动手。 这是什么?是有恃无恐。 朱娅说:“澜归是北国秘药,他们不怕查。” 北国秘药,谁有机会得到? 从北国归来的宋烟。 所以侯夫人有恃无恐,压根不怕查。 就算查出来了又怎么样?他们还会反咬宋烟一嘴。 理由宋烟都能瞬间想到:掌家权在祖母手里,只要把祖母药倒了,那掌家权不就落入宋烟手里了吗? 呵! 宋烟真的被气笑了。 一个掌家权,对侯夫人来说,侯府的掌家权顶顶重要,所以她以为宋烟回来是跟她争抢这个。 祖母这会清醒了些,看着宋烟,声音还有几分含糊。 “祖母没事……” 宋烟眼泪落下来,执起祖母的手,“祖母,你可千万别有事,我只剩下你了。” 祖母浑浊的眼眸也红了,费力的抬起手,擦拭眼泪。 “不哭,我的烟儿……” 带着深深的悲伤。 她这把老骨头早就活够本了,可她死了,她的烟儿怎么办? 祖孙俩相拥哭泣。 玉德叫其他人都出去,朱娅在屋里守着,怕老人家受点刺激再有什么好歹。 哭够了,宋烟安抚祖母先休息,养好身体和精神。 等出了屋门,脸色一瞬变了。 玉德上来,低首问:“主子,怎么处置?” 宋烟:“北国有药,南国没有吗?找一种让人不知不觉身体消弱却查不出来的药,给他们,全部,喂下去。” 玉德一顿,随后颔首。 这方面朱娅是行家,他待会就去找朱娅。 正想着,被宋烟叫住。 “把那个给祖母下药的人,弄死,尸体挂在侯夫人的房门口。” 声音冰冷而无情。 玉德眼睛一亮:“是!” 这方面,他是行家啊! 朱娅跟着宋烟出来,待玉德走了,安慰宋烟。 “主子,老夫人不会有事的。” 宋烟“嗯”道,“既然她那么在乎掌家权,那你就协助老夫人,把这权利抓牢。” 朱娅点头:“是!” 第37章 挂尸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宋烟一直守着祖母,下半夜的时候,祖母才清醒。 只是到底中了毒,身体虚弱疲惫,喝了点粥,没说几句就又睡了过去。 没多久,玉德进来,脸上难掩得意的说事情办妥了。 宋烟眉目淡淡,转身回屋,躺下就睡。 她睡着了,西正院这边,却是鸡飞狗跳。 侯夫人被压回西正院就被放开了,咬牙切齿,又想起宋新被罢官,心痛难当,抬脚就去了愚园。 林苏也在,看到侯夫人,站起迎来,仔细端详侯夫人面色:“姨母,您莫在气了,儿女惹您生气,您打骂儿女也是使得,天家也不会说什么的,可别把自己的身体气坏了。” 她说的小心翼翼,直到说道“打骂儿女”时,侯夫人的脸色一瞬变得更坏,她心里一沉。 还是被宋烟给逃了?不应该啊!东正院的人被看管,帮不上忙,宋烟旁边就跟着两个婢女,就算会点拳脚又如何?侯府护卫都是精挑细选的,又以有心算无心,宋烟刚进府门就该被压住,怎么侯夫人的表情却一点都不像是事情顺利的样子? 侯夫人满是悲苦,来到床边。 宋新闭着眼,唇无血色,满脸苍白,在油灯的照耀下,更显嶙峋。 似有所感,宋新睁眼,看到侯夫人的一瞬,眼底涌上激动,抬手抓来。 “宋烟那个贱人如何?打死了吗?”说着,重重喘息,猛咳几声。 侯夫人一惊,急忙上前拍抚,还想叫府医,却被宋新抓住手,急切的问: “都是那个贱人害得,母亲,是她,害得我成了如今这般,还,还丢了官,母亲,您为何当初心慈手软?如果您当初在她生下来就弄死她,不,让她连生下来的机会都没有,哪还有如今这般?母亲,您害苦了儿啊……” 悲怒交加,宋新长哀一声,喷出一大口血,身子一僵,一软,倒在床上。 侯夫人泣不成声,悲伤难抑,看到宋新昏厥,一瞬大惊,急忙叫来府医。 府医就在隔壁,很快就来,给检查,叮嘱不能在如此情绪大起大落,对心疾不善。 愚园乱糟糟。 林苏站在角落,难以置信。 宋新……丢了官? 什么意思? 不光没能惩罚宋烟,宋新的官还丢了? 宋新回来后就一直昏迷,所以侯爷和侯夫人一无所知,只以为宋新病重是因为宋烟,在林苏言语刺激下越来越恼恨宋烟,才会有大门口就急迫抓人的事情出来。 可她自己却没出去,一直待在愚园,维持她乖巧爱护兄长的形象。 可谁知……宋新一醒来,就给她这么大一个冲击的消息。 林苏神色仓惶的从屋内跨出。 可跨出一步,她的脚步又定住。 不行! 宋新无用,可侯爷宋通的爵位还在。 只有待在侯府,她才有出路,否则以她商户之女的出生,是不会有什么好的姻缘。 林苏冷静下来,望着东正院的方向。 现在不能自乱阵脚。 侯府依旧是侯爷和侯夫人的,只有留在侯府她才有希望。在侯府只需要压住宋烟,就还是侯府嫡小姐。 林苏深吸口气,憋红了眼睛,转身回屋,与侯夫人抱头痛哭。 一直到深夜,宋新情况才稳定。 侯夫人情绪大起大落,精神也有些萎靡,林苏善解人意的表示她守着兄长,让侯夫人先回去休息。 到底受不住,侯夫人应了。 谁知,回到西正院,主屋门刚推开,就见一黑影悬吊摇摆,侯夫人一瞬惊厥。 西正院众人被惊动,府医和林苏急匆匆赶来。 再一次的兵荒马乱。 原本侯爷正在小妾屋内,听闻动静急忙赶来。 悬挂在东正院主屋门口的尸体已经被放下来,因为有女眷,安置在外面院中。 侯爷连屋内都没进,直接过去看,当看清尸体面容后,眉头狠狠一皱。 “啊!” 侯夫人的惨叫响起。 侯爷沉着脸进去。 就看到侯夫人惊慌失措的抱着林苏,大喊大叫。 “宋烟,一定是宋烟那个贱人,啊啊啊啊!” 侯爷皱眉靠近:“夫人!” 一声厉喝,侯夫人一个激灵,情绪空茫,缓缓冷静,抬头看到侯爷,委屈上涌。 “侯爷。” 看着侯夫人惨白无血色的面容,到底多年情分,侯爷缓了语气,“你莫慌,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 侯夫人自从知道死的是谁后,就笃定是宋烟干的。 可这事不能告诉侯爷,毕竟老夫人是侯爷的母亲,她对老夫人下手,若是被侯爷知道,不但不会帮她,还会怪她。 所以侯夫人蒙头自哭,摇头不知。 只说这侯府里,只有宋烟对她心有怨怼。 如今能做出挂尸首在她房门口,那来日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侯爷蹙眉,眼中闪过厉色。 这次事情不止是侯夫人,还有他呢。 宋烟怨恨侯夫人,难道就不会怨恨自己吗? 可是……想到之前宋烟凄苦的问自己是不是他的女儿时的模样,侯爷喉结一动,下意识的想问侯夫人是不是又做了什么。 林苏垂着眉眼,这时抬眼,问府医:“夫人如何?” 府医面色为难:郁结于心,已经伤身,需要好好调养,不可再有情绪波动,否则…… 侯爷原本要质问的话咽下去,只叮嘱侯夫人好好休养,转身出去,命人将尸体悄声处理,又去了妾室院内。 屋内,侯夫人咬牙切齿:“宋烟那个贱人,新儿说的没错,当初我就不该心软,留她一命,如今才有这诸多祸患。” 林苏蹙眉担忧:“眼下该如何?姨母,表妹如今必是嫉恨咱们,兄长成了那样,您可不能再有事了,苏儿现在只有您了。” 侯夫人眉间的郁色稍退,她看着林苏凄苦的模样,打起了精神。 “你说的没错,你兄长如今已经废了,但我还有你和阿满,必不能叫你们再出事。” 林苏见侯夫人不再萎靡,松了口气。 握住她的手,轻声宽慰:“姨母放心,这侯府,依旧是您当家做主的。” 只是交了管家权又如何?这侯府的人依然是侯夫人的人。 就算老夫人想接管,也要她能接管的了。 林苏笃定,毕竟侯夫人在侯府经营多年,早已将整个侯府掌控在手掌心,哪是那么容易被抢走的。 侯夫人只不过是安生太久,才会出了意外就慌了。 经她这么一说,侯夫人也逐渐冷静下来,随后冷笑:“你说得对,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第38章 竹筱院 翌日,东正院。 宋烟起床,霜降和秋分服侍。 玉德进来,说了西正院昨晚的热闹。 秋分奇怪:“他们竟然没来闹?” 已经习惯这侯府的不着调,一丁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跑来闹一闹的行径,昨晚那么大的事情,他们竟然忍下来了? 玉德他们也已经了解了宋烟回来后侯府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 “这次他们受了这么大的一次教训,该安生了。” 先是丢了管家权,随后废了宋新,也间接废了侯夫人。 如今侯府,也该消停了吧? 霜降提醒:“这次不闹,指不定是憋着什么坏。” 人还活着,又受了这么大的刺激,仇怨结的越来越深,怎么可能安生? 玉德“嘶”了一声,“这是要不死不休?” 霜降不语。 秋分说:“怕什么?之前就咱们三个,所以他们想欺负就欺负,现在你们都回来了,他们投鼠忌器。” 玉德“噗嗤”一笑:“哟,秋分如今都知道投鼠忌器和这个词儿了?” 秋分恼怒:“玉德!” 玉德咳笑一声:“不逗你了,”说着看宋烟,满是一言难尽,说:“我刚去看了下您的私库,主子,是不是得搬些东西进来?” 太寒酸了! 堂堂侯府嫡长女,南国皇室亲封的护国镇安大长公主,私库竟然干净的连老鼠进去都得脚底打滑。 太后赏赐,竟是私库难得的珍宝。 这让管理宋烟财务的玉德无法忍受,恨不能直接就把外面的东西搬进来,填满那不大的私库。 宋烟抿茶:“不用!” 就空着吧,空着好,不然容易被惦记。 就太后的那点赏赐侯夫人都想要,更别说其他了。上一世她回来后,太后也是赏赐了的,只是她压根没见到,直接就被侯夫人抬进了库房。她当时觉得那点东西无足轻重,所以没要,却又一次落了自己的气势。 此时朱娅和薛持进来。 霜降和秋分走到门口,守在外面。 宋烟抬眸:“如何?” 朱娅过来,“老太君身体亏损,年纪大了,需要好好调养。” “以后就交给你了。” 过了会,宋烟抬头,看薛持。 “你呢?” 薛持:“不好接管,侯府护院名为配合,实则刁难。不过情况都差不多摸清楚了。”一群酒囊饭袋。 宋烟嗤笑,半晌,说:“那就都先撤回来,守住东正院。” 她不想再出现东正院被围、院内孤立无援的事情。 薛持领命:“是!” 转身利落离去。 宋烟闭眼。 原本重生后就不断快跳的心脏,终于因为熟悉的人回到身边,而逐渐回落。 朱娅、玉德和薛持是她身边的三把利器。 朱娅主内,管理她的饮食起居和身边丫鬟仆从;玉德主外,财产经商,迎来送往都归他管。薛持护卫她的人身安全。 有他们三个在,她也能睡个安稳觉。 “剩下的其他人,你选个院子,对了,还有两个人,你去福来客栈,让他们混进护卫和太监里。” 那位未来的荣亲王目前还在客栈住着,如今估计休养的身体差不多能动了,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一起带进来。 像这种最后赢家,放到身边才好看着。 没多久,玉德去而复返,选好院子,是竹筱院,比较适合。 宋烟一顿,竹筱院…… 前世她后期所居住的院落,侯府偏僻角落一处破败院子。 她抬眸。 那个院子承载她上一世绝望等死的记忆。 她不喜。 玉德:“院落偏僻,不被打扰。”特意选的那个院子。 宋烟看面前妆奁,说:“我知道了。” 西正院,听说宋烟带回来的那些太监在收拾破败院子,侯夫人喝药的手一顿。 “那院子有何?” 她的心腹齐嬷嬷摇头:“什么都没有,就一个破败院子……” 顿了顿,“以前那位住过,后来被锁了。” 侯夫人身子一僵,倏然抬头:“你说谁?” 齐嬷嬷讳莫如深:“那位,在那院子生产最后死了的。” 侯夫人缓缓站起,看着齐嬷嬷,瞳孔缩着,“所以你的意思是……宋烟知道了?” 齐嬷嬷本来很坚定的摇头:“不可能,当时知道这件事的都死了……”又迟疑,“如今知道的,就侯爷和您还有奴婢,她从哪知道?” 侯夫人目光幽深,盯着前方,“侯爷不可能说,他怎么可能告诉宋烟这种事。” 目光回转,看齐嬷嬷,又狐疑的缓缓坐下。 齐嬷嬷与她早已为一体,不可能背叛她。 齐嬷嬷试探着说:“也可能是误打误撞?” 侯夫人沉吟片刻,又站起向外走。 “过去看看!” 侯府偏远一角,竹筱院。 玉德正盯着人补墙,小太监一溜烟过来耳语几句,他诧异抬头,挥手打发小太监,带上笑脸,迎上前。 “侯夫人安,您怎么来了?” 侯夫人看前面灰尘四起,忙得热火朝天的景象,眉头微皱。 “敢问玉公公,您这是……” 玉德:“侯夫人勿怪,是咱家自作主张,这次回来的人有点多,侯府地方不大,只得选了这么一个僻静破败的院子作为暂住,”顿了顿,轻“嘶”一声,“可是……有何不妥?” 侯夫人端详玉德面孔,见他说的真心实意,心下松了口气。 也是,那件事早已随着岁月归于尘土,宋烟上哪知道去? 笑了笑:“原来如此,没有不妥,那玉公公你忙,有何需求,自可找管家。” 至于找了管家以后会不会得到帮助,呵! 侯夫人带着齐嬷嬷转身就走。 来去匆匆。 玉德眉目沉吟,片刻后让小太监盯着这边,回了东正院,见宋烟,将侯夫人的异样说了。 “按理来说,选一个偏僻破败小院安置而已,侯夫人却不顾病体亲自来这一趟,那样子,似乎是来试探些什么。” 宋烟眼眸微眯:“试探?” 试探什么?那院子还有别的问题? 想到这,她看玉德:“去打听打听!” “是!” 玉德很快回转,没打听出什么来。 就是一个很普通的被锁了的废弃小院。 侯府原先是宋府,宋家的老宅,曾经也算是高门显贵。后来宋氏一族只剩下宋通这一个出息的子嗣,也算是家道中落。宋通携母亲去地方任职,这宅子只留老仆打理,荒废了好多院子。 后来回来,才又重新修缮,但到底也只能维持表面风光,只修缮了几个主人居住的院子。 当时只有几个老仆,后来因宋烟,宋家跨越阶层,光耀门楣,才又大批买进了丫鬟仆从。 对这宅内旧事自然知道的不多。 但显然侯夫人不可能真的因为一个废弃小院跑这一遭。 尤其上一世,她也是在那个院子死的。 是巧合? 宋烟不相信这世上有真的无缘无故的巧合。 让玉德继续派人盯着。 第39章 宋邑 到了晚间,玉德那边安排的差不多了,过来禀报。 宋烟过去,见了那位未来的荣亲王。 相比于后来灵魂所见高高在上的荣亲王,此时的这位,要朴素的多。 穿着太监衣服,一张稚嫩漂亮的脸上还有淤青,走路一瘸一拐,恭首站立,却不卑不亢。 倒是有些不像小倌儿,反而像是哪家大户人家娇养出来的小少爷。 宋烟凝眸打量几眼,坐下。 “你叫什么?” “……宋邑。” 霜降上前为宋烟倒茶,闻言顿住,片刻后看了眼宋邑,低首在宋烟耳边说道: “户部侍郎宋家幼子,常年身体孱弱,养在府中不见人。” 宋烟有些诧异。 户部侍郎,正三品官员,只有皇帝心腹才能做的官,如此朝中重臣的幼子,却被送到风月馆,还差点被时家打死?又是怎么成为的荣亲王? 同名? 而且看这模样,也不像是身体孱弱啊! 宋邑似乎察觉到宋烟打量,抬眸,静静与宋烟对视,毫不避讳的说: “我是户部侍郎宋连之子,得罪了芳华公主,才被丢进风月馆,连我父亲都放弃了我,你,救了我,若是被芳华公主知晓,必会牵连。” 宋烟一顿,眯眼。 果真是户部侍郎的儿子? “你怎么得罪的芳华公主?” 宋邑垂眸。 过了半晌,说:“你已救了我,就算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宋烟没什么反应,秋分却是先怒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主子救了你,你却这个态度?” 宋邑垂着脸,看不清表情,淡淡说:“谢谢。” 没了。 玉德说:“主子问你话,回答。” 宋邑沉默片刻,说:“芳华公主说是冲撞了她,”顿了顿,似乎轻轻的冷笑一声,“我一直待在宋家别庄,不曾外出过,公主突然闯进来说我冲撞了她,把我送到了风月馆。” 似乎很不忿很不甘。 宋烟挑眉,“那时家呢?” 宋邑“嗤”了一声,“时家别庄在宋家别庄旁边,时家小姐见过我,救了我,国公爷不想得罪芳华公主,所以把我打个半死丢出去,表明态度。” 宋烟笑了。 站起,“正好我与芳华公主还有时家关系也不太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且在府内好好养伤,什么时候用你了,会告诉你的,”走到门口,突然回头问,“要通知你的家人吗?” 宋邑抬眸,用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注视着宋烟,“他们巴不得我死呢。” 宋烟就明了:“很巧,我们一样。” 说完迈步走出。 宋邑目送人离开,转身平静的坐下。 那个小乞丐,被他起名叫听竹的小少年上前来,迟疑的看着宋邑:“郎君,该喝药了。” 宋邑将药一饮而尽,突然笑了:“有趣!” 听竹下意识接嘴:“什么有趣?” 宋邑看听竹,认真问他:“你说,什么情况下,人会改变?” 这话问的,听竹挠头;“人不是一直在改变吗?” 他不懂大道理,但也知道人是善变的,曾经关系密切的两人,也可能因为一个馒头争的不可开交,曾经锦衣玉食的小少爷,也可能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丢进风月馆,做那最下贱的行当。 宋邑笑着摇头,不再说话。 宋烟出了竹筱院,走了几步,又停下。 过了会,回头。 竹筱院不大,周围种着一片竹子,幽深阴暗。 她转首,快步回到东正院。 祖母正在喝药,看到她进来,放下药碗招手。 “烟儿过来,祖母给你看个东西。” 宋烟过去,就见祖母拿出一个宝盒。 打开,里面厚厚的一摞银票和各种票据。 宋烟诧异:“这是……” 祖母笑:“祖母给你攒的嫁妆。” 宋烟一愣:“啊?” 祖母叹道:“总想着在你出嫁的时候给你,想想还是早点给你吧。” 这次的事情不光是吓到了宋烟,也让祖母知道自己随时可能出事,所以还是早替宋烟想好退路为好。 宋烟拿过账本,再次翻看。 从田产铺子到金银首饰,应有尽有,丰厚的出乎意料。 不知道祖母攒了多久。 祖母说:“烟儿,祖母……想带你回祖地。” 宋烟惊诧抬头,就是秋分霜降都面带惊讶。 “祖母……” 祖母眼眶泛红,怜爱的抚摸宋烟头发,“再留在这里,祖母怕……” 护不住。 不如远离这是非之地,在祖地,做一个富家翁,招一个赘婿上门,任宋烟拿捏,总比在这吃人的侯府强。 宋烟只一转念就知道祖母为何这样想,可是…… 她苦笑:“祖母,我如今的身份,怕是不能随意再离开京城了,” 又说:“不过,我可以送您回祖地。” 其实这样一想也挺好,祖母回了祖地,总能安享天年,不必陷入这诸多争端中。 祖母一怔,随后闭眼再睁开,“是祖母想差了,祖母不回,祖母守着你,你放心,祖母还能动,就还能护着你。” 宋烟还想劝,可看到祖母眼里的坚定,就收了念头,依偎在祖母怀里,感受着默默温情。 “您放心,我原本在北国也不是孤立无援,现在他们都回到我身边,必不会再由着他们欺负。” 祖母默默的抚摸宋烟的头发,眼神看向西正院的时候,凌厉几分。 以前她总瞧不上那些给儿子塞侍妾的婆母,可如今…… 等宋烟离开后,祖母叫来银霜,“你去找几个身家清白的女子入府,”顿了顿,补充一句,“要掐尖要强的。” 银霜一顿,默默退出。 宋烟听说了祖母的安排,只轻轻一笑就让朱娅配合。 随后问玉德:“隔壁,住着的是镇北王?” “是!听说在皇宫旁边还有一个王府,是镇北王要住在这里。” 宋烟看向隔壁的方向,回想昨日种种,有些摸不清头脑。 皇帝说他是隔壁小孩,而镇北王却也住进隔壁。 所以,他们俩,到底谁才是真的那个小孩。 宋烟不觉得自己有那么重要,当年的那个小孩的确和这两个人都有些相似,但……会是他们俩中的一个吗? 还是说…… 宋烟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探一探这位镇北王的虚实了。 第40章 斗 宋烟来到那颗苹果树下。 冬日寒冷,苹果树只剩枝丫。 一小半越过墙头,延伸至隔壁,堂而皇之的伸展。 莫名就有几分霸道的意味。 宋烟正看着,突然就听隔壁传来女子的声音: “小公子,您慢点。” “这满园杂草还未清理,冬日最是容易藏些虫啊蛇啊的,伤着您可不好,要是被王爷发现我们来这里,会生气的。” 幼童稚嫩的声音响起:“不会的,我眼睛可厉害,能看到,你不要告诉父亲不就好啦?这是我们俩的秘密。” 宋烟心里一动:镇北王有孩子了? “那您也不必急在这一两日的时间上啊,等他们清理干净了我们再来也不迟!” “我就是好奇,过来看看。” 声音逐渐接近。 宋烟心里一动,抬头。 随着女子惊叫,一个小脑袋探过墙头,看过来,和宋烟对视上。 “小公子,您快下来,危险!” “咦,有人……” 小脑袋只冒了一下就缩回去,伴随着女子的碎碎念:“您怎么能爬墙头呢?多危险?” “那边有个仙女姐姐!” “什么仙女姐姐?小公子您别吓奴婢。” “真的……” “快走快走!让王爷发现了,又要罚奴婢了。” “真的有人……” 声音逐渐远去。 宋烟怔怔的看着空空的墙头。 霜降过来,给她披上斗篷。 “主子,小心着凉。” 宋烟转头,看她:“镇北王有孩子了?” 霜降一顿:“没听说啊,您刚才看见了?” 宋烟点头,“三岁左右的模样,”粉雕玉琢,带着小兜帽,见之亲切,“叫镇北王父亲。” 霜降:“我回头去查查,您先回屋吧,外面冷!” 宋烟随着霜降回屋,脑子里始终萦绕着刚才那颗小脑袋。 大大的眼睛圆溜溜的,唇红齿白,看到她惊讶的一瞬非常可爱。 她的神思不由飞远。 那个孩子……如果活着,也这么大了吧? 朱娅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宋烟这么一幅失神的模样,眼神询问霜降。 霜降轻声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朱娅一顿,和霜降退出去。 外间,低声轻叹:“主子这是又想……” 霜降不语,担忧的看了眼屋内。 “镇北王不曾婚配,那孩子是哪来的?” 朱娅轻声询问。 霜降说:“不知道,镇北王身边的消息一向难打听,这次回来也蹊跷,我回头去查查。” “嗯!” 二人说罢,出去做事。 接下来几天,侯府不算消停。 首先是老夫人找了几个良家子,要给侯爷做良妾。 侯夫人原本摩拳擦掌,准备和老夫人斗法争掌家权。 谁知道老夫人直接给她釜底抽薪。 银霜速度很快,找了三个女子。 婆母给儿子安排侍妾本就合乎常理,以前老夫人不屑干这种惹人厌的事,可现在却一次性找了三个。 侯爷对这方面并不热衷,府里一直也只有一个妾室,就是伍氏。如今母亲安排,他也照单全收。 侯夫人气的吐血,只能在屋里砸了一些东西,之后更是唆使府内从上到下的管事奴仆跟老夫人对着干。 掌家权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首先是公中财务,有朱娅协助,老夫人又是个有手段的,很快就查出账目对不上。 雷厉风行的发落了几个掌管铺子的管事。 把侯府的钱先掌控在手里。 有了钱,接着就是权。 府里这些管事之所以听侯夫人的,一是因为侯夫人能带给他们好处,二是因为侯爷对她始终敬重。 可如今侯夫人自己被禁足,那三个良妾又是年轻有手段的,很快开始争夺侯爷的宠爱。 别小看枕头风,侯爷食髓知味,对侯夫人愈加不满。 侯府奴仆惯会捧高踩低,很快就发现风向不对,开始对侯夫人阳奉阴违。 侯夫人掌控侯府太多年了,对侯爷的态度也不像曾经那般小意温存讨好,甚至脾气上来还会顶撞侯爷。 直到现在,发现侯府逐渐脱离掌控,而原本那些忠心耿耿的人也不是那么好用,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在这侯府的靠山,一直都是侯爷。 等她发现,想挽救的时候,侯爷已经被那三个良妾笼络住了。 她再无暇与老夫人斗法,转头开始跟那三个良妾开始争宠。 到底与侯爷相伴多年,还是有情分在的。 再加上宋新和宋满的推波助澜,侯夫人到底赢回了侯爷的心,也不像之前那样对她不假辞色了。 而在侯夫人陷在府内斗的不可开交之时,宋烟这边也没闲着。 首先她开始培养宋邑。 据霜降调查,这位宋家小公子,从出生没多久后就被送到别庄,宋府对他并不重视,自然也不会给他请师启蒙。 也就是说,宋邑是个文盲。 可等她请了教书先生后,却发现并不是。 这位小公子,不光诗词歌赋,就是君子六艺都非常出彩。 那些请来的先生们连连惊叹,说他们教不了。 这倒是让宋烟有些惊讶,再次见了这位小公子。 到时,宋邑正捧着一卷书再看。 听竹安静的立在身侧,规矩有礼,与之前跳脱模样判若两人。 宋邑见宋烟进来,起身拱手,彬彬有礼。 身上的伤养好后,更衬得那张脸光彩夺目。 身形虽纤瘦,但仪态十足,颇有些公子如玉世无双的感觉。 宋烟笑:“你倒是让我有些意外,”说着坐下,端详宋邑,“你这些礼仪还有知识,从哪学的?” 宋邑坐下,旁边听竹上前给二人倒茶,宋邑推过去一杯,才说: “我在别庄的时候,认识一个兄长,他教我的这些。” 宋烟挑眉:“兄长?” 宋邑说:“我不知他姓甚名谁,只隔一段时间他会出现,别庄里的奴仆对他很恭敬,相比起我,他更像是那里的主人。” “而且……”他翻了翻自己在看的书,是一本策论,“我也只会些风花雪月的诗词歌赋,对于四书五经,也是才学不久。” 虽然宋烟请的那些都是启蒙先生,但也是有功名在身,只是初学四书五经,就被那些先生说教无可教? 这是什么惊世天才不成? 第41章 侯夫人娘家来人? 面对宋烟的审视,宋邑只是淡然自若的笑。 宋烟也笑:“看来我捡了个宝。” 宋邑不置可否,“你打算怎么用我?” 宋烟客气:“怎么能说用呢?互相合作。” 宋邑笑:“好的,那你打算怎么合作?” 宋烟说:“不着急,等用到你的时候,会告诉你的,你现在只需要让自己变得优秀即可。” 宋邑:“就这样?” “就这样。” 宋邑:“好。” 离开竹筱院,宋烟问霜降:“荣亲王那边的消息查到了吗?” “荣亲王今年四十六岁,是先帝亲弟,闲散王爷,只有两个庶出女儿,如今都已婚配,一家子很低调,没跟什么特别的人往来,也不曾查到有儿子出生。” 宋烟顿住:“没有儿子?” “是的!老王妃一直无所出,将两个庶出女儿当亲女儿养,看起来很和睦。” 宋烟回头,看了眼隐在竹林中的竹筱院,回头缓步走在石子路上。 没有亲儿子,只有两个庶女? 那宋邑是怎么回事? 又是怎么认回的荣亲王府? “外室之类的呢?” “没有,荣亲王只有一个王妃和两个侧妃,那两个庶女就是两个侧妃生的,没有外室也没有姬妾。” 这么干净? 一个王爷,还是先帝的同胞弟弟,却活的这么低调,宋烟怎么看怎么有问题。 而且宋邑说的那个兄长又是何人? 最重要的是……她从现在的这个宋邑身上,竟然看到了前世魂魄飘荡时偶然遇见的那位荣亲王身上的气度。 那种权势在握,居于高位游刃有余的气度,仅凭一个兄长就能培养出来? 宋烟可不相信。 可如果不是,那,一个自幼居于别庄,不受家族待见不曾被培养过的人,又是如何拥有如此气度? 宋烟向前走的脚步顿住,半晌,缓缓闭眼。 她能重生,别人呢? “主子?” 霜降轻声开口,“怎么了?可是有何不妥?” 宋烟睁眼,轻笑,摇头:“无事,让人盯着宋邑。” 霜降颔首。 无论是不是重生的,宋邑能作为笑到最后的赢家,肯定是有他的能耐在的,如今有这份救命之恩在,宋邑就得站在她这边。 至于之前打算把人掌控在手里的做法,得做个调整。 且先看看这位未来的荣亲王,具体都有什么能耐吧。 之后宋烟就开始忙起来。 玉德和薛持还有朱娅的回来不单作用在内宅。 她在北国时曾经有过一段身无分文的窘迫时间,那时候她就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不是假的。 在内宅中长大,祖母也是精心养育,虽然大多都是内宅庶务,可她硬是以点看面,慢慢学会了经商。 后来荷包鼓了,很多原本以为很难的事,也变得简单。 所以自那以后,她把金钱看的很重。 之前的经商重心都在北国,虽然在回来之前她就已经做了一些安排,比如芳华阁,但很多事情还是要回到南国才能真正的实施。 她在侯夫人困于宅斗时就在忙这些。 只是没消停一段时日,侯夫人就再次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这一天一大早,宋烟刚准备出去看看玉德新盘下来的一个铺子,就被侯夫人身边的齐嬷嬷拦住,说是来客人了,让她去见客。 什么客人,需要宋烟去见? 齐嬷嬷说是侯夫人娘家来人。 宋烟心里一动,突然想起上一世的一件事。 那是在她被宋新压着跪完一千阶梯,身体垮了之后,她被安排到竹筱院,孤立无援,只能看着身体日渐衰败。 侯夫人突然找来,说给她说了一门亲事,只要她认错,并且嫁过去,就既往不咎。 那人是侯夫人的远房亲戚,很有出息的一个子侄,以前家里穷,他就去了北境当兵,听说混的还不错,这次也跟着镇北王一起回来了。 前世侯夫人想把她嫁给对方,目的可能是为了笼络那人。 也是废物利用吧,毕竟前世她输的太快也太惨。 只是后来不了了之,因为对方看上了林苏,成了林苏的裙下之臣,怎么也不愿意再娶她人。 侯夫人自然不可能把宝贝的林苏嫁给对方,那人倒是痴心,一直未娶,直到侯府被灭,那人最后竟试图为林苏报仇,刺杀镇北王,最后被镇北王砍了脑袋抄了家。 只是宋烟好奇,这一世,她掌握先机,又把侯夫人和林苏压的死死的,侯夫人是怎么还敢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想到上一世的经历,宋烟嘴角一勾,转了方向。 “既然是母亲娘家人,那是要见一见的。” 齐嬷嬷没想到这么容易,自然殷勤,对于宋烟路上的提问,也是有问必答。 “之前一直不曾见过外祖家的人,也一直没听说过,这次来的是什么人?” 齐嬷嬷答:“也算是比较远的一房亲戚了,以前也不常来往,这次听说是跟着镇北王一起来京城,就过来拜望,” 又说,“挺有出息的,如今是百户,这次回来估计还会升一升。” 宋烟笑:“那是挺有出息的,母亲一直不曾提起娘家人,想来也是娘家无人撑腰,如今来了个有出息的,虽然是远房亲戚,但好歹也算是给母亲撑了门面。” 齐嬷嬷被宋烟这毫不客气的话说的嘴角抽一抽。 这不就明摆着说侯夫人身份低微,要靠着一个远房亲戚里的百户来提门面吗? 可这话又没说错,毕竟侯夫人的出身的确低微,只是一个平民。 正在齐嬷嬷纠结着怎么应答的时候,宋烟却转了话题,反而问起她来。 “听说齐嬷嬷的小孙子读书不错?” 齐嬷嬷顿时警惕起来,笑着答:“哪里就不错了,愚钝的很。” 宋烟笑:“好好培养,未必没有出息。” 这话说的,齐嬷嬷心里打起了边鼓,揣摩着宋烟这话是何意。 谁知道宋烟却不继续说了。 一路来到前厅,还没等进门,就听到一个妇人的大嗓门传来。 “那真不是我吹,我们家庞凯这次回来,那说亲的人都快把我们家大门给踏破了,那小娘子一个个的往我们家庞凯身上贴,比那怡红楼卖笑的妓女还淫荡,都什么玩意儿,我是真瞧不上。你看看,女人嘛,就该像咱们林姑娘这样,温温柔柔乖乖巧巧的,是吧?看着就讨人喜欢。” 第42章 斤斤计较 宋烟差点没忍住笑。 前脚说别家姑娘像妓女,后脚拿林苏来比。 跨过门槛,第一眼就看到上座的侯夫人脸色铁青。 反倒是坐在旁边的林苏,正垂眸含笑,一脸温婉,眼神时不时的往下方看。 宋烟顺着视线看过去,就见那里坐着一年轻男人,长相还算不错,此时正一脸痴迷的盯着林苏,眼珠子都不带转动一下的。 侯夫人重重“咳”了声,抬头看到宋烟进来,强撑着笑道。 “烟儿来了,快来见过你大伯母和表兄。” 厅内众人视线看过来。 年轻男人身旁坐着一个穿金戴银却皮肤粗糙的老妇人。 在看到宋烟的一瞬间,眼睛瞪大,其后就皱紧眉头,满是挑剔刻薄的上下扫过宋烟全身。 倒是“表兄”庞凯,眼中闪过一瞬惊艳,随后又有些犹豫的目光转向林苏,看一眼,又回头看一眼宋烟,脸上闪过沉思,低头谁也没再看了。 上一世倒不是这样的态度,上一世宋烟形容枯槁,只一见面,这位表兄就面露嫌弃,之后的目光就没从林苏身上移开过,更是坚定表示不愿意接受宋烟呢。 侯夫人将二人脸上的表情看个清楚,虽然恼恨这母子二人不成体统,但也正是因此,想到之后宋烟嫁过去以后的日子,她又心怀快慰。 “这就是宋烟啊?也不怎么样嘛,不是说嫁过人了吗?怎么还穿的这么艳俗,不是我说啊,你一个……” “大胆!” 还没等她发表完她挑剔的长篇大论,就被霜降一声呵斥,吓的一个激灵闭了嘴。 庞凯又抬头,皱眉看了眼霜降,又看宋烟:“主人家说话,怎么一个丫鬟就能吆五喝六的?” 那老妇人拍了拍胸脯,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拍了桌子站起。 “就是,还有没有体统了?”接着扭头看侯夫人,“她表姨,这可怎么行?一个丫鬟都跋扈的吓死个人了。” 又是“大伯母”又是“表姨”的,还真是一表千里的亲戚。 侯夫人面色也冷了,看一眼霜降:“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来人啊,掌嘴。” 老妇人脸上闪过得色,“这还差不多,高门大户不是最重规矩吗?像这种胆子大的小蹄子,就该乱棍打死。” 庞凯似乎无奈,摇头端茶。 一旁跟着的齐嬷嬷转首,就要对着霜降抬手。 宋烟不疾不徐的笑了一声,像是给滚烫的水添了冷水,一室安静。 庞凯看过来。有些意外。 侯夫人皱眉,“你笑什么?” 宋烟缓步走上前,对着坐在上首的林苏说:“表姐,这里该我坐。” 林苏一瞬抬头,随后快速掩饰眸中阴冷,无措的就要站起。 侯夫人却压住她的手,冷眼看着宋烟:“烟儿,这是侯府,还有客在呢。” 宋烟却一把扯起林苏的手臂把人拽起来扔到一旁,自己悠悠然坐下。 “母亲,正是因为有客在,才不能乱了尊卑,”接着扭头,看一旁扭着手指低着头的林苏,笑,“表姐,你说是吗?” 侯夫人一瞬脸憋的通红。 庞凯皱眉看过来。 老妇人却看不懂眼色,指着宋烟就骂:“你这小畜生,哪有和母亲平起平坐的道理?这要在我们家,早给你打死了事。” 接着又看齐嬷嬷,“你怎么停了?你们家侯府主母不是说让你打这个小浪蹄子吗?你不打我来!” 说着,竟是挽袖子就要上前。 结果下一秒,就听宋烟说:“掌嘴!” 一瞬间,原本不动的霜降动了。 不等老妇人靠近,就上前一步,狠狠的一巴掌扇在老妇人的脸上。 “啪!” 厅内安静。 落针可闻。 庞凯一瞬站起,把老妇人扯到身后就要跟霜降动手。 可下一秒,门外就进来一人,两下就将庞凯制住。 老妇人瞬间尖叫:“啊啊啊啊,打人了,来人啊!” 庞凯被压的动弹不得,偏着头怒喝:“大胆,本官乃朝廷命官,你敢对我动手?” 霜降在薛持进来后,就到宋烟身旁,还给斟茶。 宋烟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笑了声:“那还真不巧,打你的,也是朝廷命官,啊,百户……是六品吧?薛持,你是几品?” “回公主,属下乃护卫统领,正三品!” 一瞬安静。 庞凯被压着弯腰,脸上难以置信。 老妇人却是跌坐椅子,哆哆嗦嗦结结巴巴,“公、公主?” 宋烟笑看面色铁青的侯夫人,“母亲没告诉这二位我的身份?” 侯夫人脸色难看的要死,咬牙看看那边被压制的庞凯,又看吓破了胆的老妇人,深吸口气。 “这是做什么?宋烟,这二人可不是外人。” 宋烟放下茶杯,“哦?那是母亲的内人?那倒是烟儿失礼了,只是……”她目光看向那母子二人,“母亲,女儿虽然知道您身份低微,急需要娘家亲戚撑腰,但这……是不是有些太上不了台面?” 侯夫人差点咬碎牙齿,咬牙切齿,警告道:“宋烟!” 宋烟转首,看向那母子二人。 “既然是母亲的亲戚,薛持,放开吧。” 薛持当即松手,上前来,站在宋烟身后。 宋烟姿态端庄,看着老妇人仓惶的去扶庞凯,却是再不敢抬头看过来,才笑吟吟道: “这位……大伯母,你刚才对我的那些指摘,按照律法,是要被割舌的。” 老妇人一瞬间脸色吓得惨白,躲到庞凯身后。 庞凯护着自己的母亲,抬头脸色难看的看宋烟,又看侯夫人。 “今日本是应侯夫人邀约前来拜望,却遭此对待,受此折辱,侯夫人,这是何道理?” 侯夫人拍桌:“宋烟,这里是侯府,我是你的母亲,他们是你的长辈!你怎可如此无礼?” 宋烟缓慢转头,看着侯夫人:“母亲,分明是他们无礼在先,先是拿表姐跟妓女相提并论,接着又那般侮辱女儿,就算母亲不在意我这个女儿,也该在意一下咱们侯府的名声吧?” 侯夫人脸上怒气一滞。 她也恼恨那无知村妇的口无遮拦,但这也是她的目的,她是专门找人打听过这老妇人的为人,庞凯又有军功在身,表面看起来不是太难看,特意挑选出来压制宋烟的。 想到此,她深吸口气。 “莫要胡说,她是你大伯母,怎会故意羞辱你?只是从前日子苦,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说话直了些,你莫要如此斤斤计较。” 第43章 说亲 侯夫人还真是一张巧嘴,黑的说成白的。 可惜,她在这里颠倒黑白,那边的老妇人却不给她面子,一声尖叫。 “天爷爷啊,这是什么侯府小姐?这分明是吃人老虎,我们家高攀不上,走走走,我们走。” 说完不由分说的拉着庞凯就走。 庞凯眼神尖锐的扫过宋烟,又柔和的不舍看了眼林苏,被他母亲拉走。 侯夫人追了两步,挽留,却被老妇人骂了两句: “你别来沾我们,我们可不敢与你家说亲!” 侯夫人气恼,最终只能看着人走,回头,怒瞪宋烟。 宋烟笑着瞥向林苏:“哦?说亲?给表姐说的?也是,表姐如今都二十五的老姑娘了,母亲您也是,拖到现在才给表姐相看人家,让外人怎么说您这个做姨母的,不过也怪我,您要是早说那是给表姐说的亲,我就客气些了。” 说完站起,“不过,说是高攀,却也与表姐相配,毕竟商户女配六品百户,也算是给改换门庭,倒也不算高攀。” 林苏的表情一瞬阴厉,很快低头,强笑道:“表妹说什么胡话呢?那可不是给我说的亲。” 宋烟好整以暇:“哦?不是给你说的?难不成是给堂妹他们说的?那倒是有点高攀,我宋府怎么说也是侯府,与那样的人家结亲,怕是二伯母不会同意呢。” 侯夫人厉声:“宋烟!” 宋烟看过去:“母亲何故发怒?女儿可有说错?” 侯夫人几步靠近,抬手就想扇宋烟巴掌,却被霜降直接挡在二人中间,眼看那巴掌就要落到霜降脸上,而侯夫人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宋烟眉目一冷,拽着霜降后退躲开。 侯夫人扇了个空,面目狰狞的看着宋烟。 “你当然说错了,那是给你相看的人家,”接着冷笑,“是我给你精挑细选的好人家,你和亲南国无人不知,怕是街头乞丐都嫌你残败,母亲忧心你,自然要给你好好选一个不嫌弃你的,至于你表姐,倒是不用你操心,她素有才名,又洁身自好,冰清玉洁,这满京城不知道多少儿郎等着被她挑选呢,别说一个区区六品百户,就是那天家也配的!” “姨母!” 林苏急声阻拦。 侯夫人一顿,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宋烟脸上的笑收了,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侯夫人。 半晌,轻笑。 “侯夫人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如此贬低自己的亲生女儿,抬举表小姐。” “不过你多虑了,我的婚事,你怕是还不配插手,还有这位表小姐,啧啧,天家?就她也配?” “你……” “侯夫人别急,”宋烟将侯夫人指着自己的手指缓缓下压,凑近几分,“我虽理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野望,但侯夫人还是早日认清现实为好,不过一个野种,整天想着攀龙附凤?呵!侯夫人,您最好快点把她许配出去,不然,说不定真的哪一天配了乞丐,都遭嫌弃呢!” 说完,带笑离开。 侯夫人目瞪口呆,被气的捂胸。 “她,她她……” 颤抖着手指着宋烟,不敢相信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从她嘴里说出。 刚才那一瞬欺近的眼神,更是让她心惊胆战。 这是,这是宋烟? 不再遮掩,汽场全开的宋烟,竟,如此? “姨母,您没事吧?” 侯夫人捂着胸口直喘气,“逆女!贱种!” 林苏却慌乱的打断侯夫人,“姨母,表妹刚才说,说我,她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宋烟刚才那么笃定的说她是野种,她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侯夫人一僵,半晌,强自冷静:“不可能!她怎么可能知道什么?你别慌!” “可是,可是……” 那么肯定,怎么可能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如果,如果她的身世真的被爆出来……她的确会遭万人唾骂。 此时此刻,林苏看侯夫人的眼神中,难免有了一丝埋怨,但被她很好的隐藏。 人的出生不能自己选,如果可以选择,她也不想有这样一个脏污的身份出生,可是,事已既此,她绝不让宋烟毁了她的青云路。 “姨母,表妹如此,可如何是好?您挑选的郎君并不差,怎就让她如此抵触?万一,万一她要是真不愿,在外胡言乱语,苏儿以后可如何自处啊?” 侯夫人这会也有些担惊受怕,可她却冷静的握住林苏的手。 “你莫怕,她不可能知道,刚才那样说,不过是诈我们,我们不要自乱阵脚。” 接着深吸口气,看着门外,目光冷然。 “既然她如此,那也别怪我们心狠,哼,婚姻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她不愿,又如何?等她嫁过去,有的苦让她吃,至于刚才她说的那些,别放心上,没人会信她。” 林苏的心稍安几分,又有些担忧,“她要是闹到天家那边……” 毕竟还有个公主名头,要是真告到太后和陛下那里去,要是给她撑腰,他们不一样拿宋烟没办法吗? 这一点侯夫人倒是不担心,“闹?她有什么好闹的?一个北国归来的残花败柳,身家不清白,那庞凯,怎么说也是六品百户,身家清白,人也上进,也是个好人家,我这做母亲的忧心她后半生,给她找个倚靠,天家还能说什么?难不成天家还能阻拦?不可能的!天家就算为了名声,也只会支持我!” 林苏孺慕的看着侯夫人,“姨母心善,怎么表妹就是不理解姨母呢?还有姨夫那里……” 侯夫人冷哼一声:“等老爷回来,我自会与他分说。” 当天傍晚,侯爷应酬回来就被侯夫人叫去。 “我娘家那边有个表亲,儿子如今跟着镇北王回来,是百户。” 一开始侯爷没当回事,“镇北王那边?嗯,那以后就多走动起来。” 侯夫人:“不是,妾身的意思是,将烟儿,许配给他。” 侯爷当即拍桌而起:“胡闹。” 侯夫人忙安抚,“老爷您先听我说。” “说什么说?烟儿如今什么身份?你那远房子侄再是出息,如何能与烟儿相配?你是想让全南国百姓戳我脊梁骨吗?” 侯夫人却拉着侯爷耳语一番,就见原本满面怒容的侯爷神色逐渐变化,复杂又沉思的重新坐下,随后,缓缓道: “如若是这样,倒也……不是不行。” 甚至,说到最后,隐隐有些兴奋,抬眼,和侯夫人对视过后,说了一句:“那你就去安排吧!” 第44章 上门 宋烟原本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却没想到当天晚上侯夫人就过来。 “你误会了母亲,你出使和亲本非我们能做主的事情,既已得了公主封号我们只能往前看,母亲所做一切真的是为你好” 宋烟浅笑:“为了我好?母亲如今还说这话,未免可笑。” 都已经撕破脸了,不知道还装这慈母模样恶心谁。 宋烟并不想忍。 侯夫人脸绿了一瞬,但还是说:“我知你心有怨气,但事关你终身大事,可不能意气用事,那到底是自家人,有侯府压着,他们自会善待于你。” 宋烟还是笑:“自家人?一表千里的自家人?既如此好,那为何不说给表姐?哦!对了!母亲先说了,我是被乞丐嫌弃的,而表姐是可配天家的,母亲自然舍不得。” 侯夫人恼怒:“宋烟,你放肆!” 宋烟依然笑:“母亲为何生气?女儿说的不是您之前说的话吗?再则,母亲总是记不住,我如今,是公主尊位,按照规矩,您不能直呼我名讳,见到我,是要行参拜之礼的,母亲!” 侯夫人气的不轻,看着宋烟那张跋扈嚣张的脸,直想巴掌扇上去,划花脸,打烂嘴。 想到一切凌虐的方式,心中的郁气消减不少。 她冷笑:“既然给你脸你不要,那便罢了,只是婚姻一事,由不得你,你父亲已经同意,明日就会商定你们的婚事,你哪里也不许去。” 说完甩袖就走。 宋烟含笑看着侯夫人气急败坏的背影,缓缓坐下。 秋分担忧道:“主子,他们若真的给您定亲,怎么办?” 接着又说:“我现在就去杀了那个男人,没有了人,我看他们怎么强迫您。” 宋烟失笑:“你急什么?” 霜降无奈的看了秋分一眼:“你当主子是任他们搓圆捏扁的面团吗?” 又问宋烟:“主子有什么安排?” 宋烟啜饮茶水,“南国皇帝也要给我说亲,既如此,我何必出手?” 之前在奉国寺的一席慷慨激昂的话语已经被有心之人宣扬出去,如今她这个公主也算是有了存在感,民间对她多是惋惜和赞誉之声。 皇室乐的给她作势,在这种情况下,侯夫人想要强行给她婚配,不就是公然与皇室打擂台吗? 侯夫人内宅妇人,政治嗅觉不灵敏,只想着怎么压制宋烟。 霜降一瞬明白,随后又叹:“侯爷竟也由着她如此胡闹?” 宋烟放下茶杯,笑着摇头:“不然也不会到现在了,依然只是一个兵部员外郎。” 看不清局势,耳根子软,又自大自卑,多年没长进。 此事宋烟并不想告知祖母,可是第二天,侯府却大张旗鼓的宴请庞凯母子。 还带着庞凯母子,过来拜望老夫人。 老夫人一开始只以为是侯夫人的娘家远房亲戚,碍于面子见了。 谁知道刚坐下没多久,庞凯的母亲,也就是李氏就大放厥词。 “我本是不愿意我家庞凯娶的,但是侯夫人明事理,侯爷也是个明白人,欣赏我家庞凯,我这才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不然……” 说着,看一眼侯夫人,似乎在忍着不满意,下巴高抬,“这以后要是嫁入我家,可不能再拿着侯府小姐的做派,还有那什么公主,嘁,我也是回去了才听说不过是一个花架子,有什么好摆谱的。” 老夫人刚拿起茶杯,动作一顿,诧异的看过去。 “娶谁?” 李氏嘴巴一噘,“还能有谁?你们家这位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啊!” 老夫人的脸一瞬铁青,手中的茶杯直接就照着李氏的脚底砸了过去。 “放肆,哪来的憨货在这里口无遮拦?既知道我家大小姐金尊玉贵,怎敢随意攀扯?” 李氏被砸到脚边的茶杯吓了一跳,从座椅上跳起,指着老夫人,“你你你……” 侯夫人也被老夫人的突然发难吓了一跳,但还是急忙起身安抚李氏。 “你看你这人,说话怎的如此不中听?”又转头对老夫人说,“母亲莫急,您先听我说。” 老夫人气的直喘气,指着侯夫人,“听你说什么?你从哪找来的破落户,跑来糟蹋我的烟儿?你怎敢……” 李氏怒了:“你这老太婆怎么说话呢?你说谁是破落户呢?我家庞凯如今可是镇北王坐下的得力干将,前途无量,愿意娶你家这残花败柳已经是看在侯夫人和侯爷的面子上了,你竟如此辱我儿?你信不信我让我儿不娶了?” “我呸!” 老夫人没了体面,直接指着李氏对朱娅说:“打出去,给我打出去!” 东正院的众人早就受不了了,当即站起围上去。 李氏警惕退后:“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有你们这么待客的吗?” 侯夫人冷了脸色,“都干什么?还不退下?” 宋烟也是才听说侯夫人竟然公然把人带过来见老夫人,怕侯夫人联合李氏把老夫人给气着,着急忙慌的从外赶回来。 一进来就看到老夫人脸色难看,而侯夫人对着东正院的众人呵斥。 “这是你们大小姐未来婆母,怎敢失礼?” 老夫人见侯夫人死不悔改,气的直拍胸脯,朱娅急忙拿出药丸喂下,可面色依旧难看。 宋烟从外走进来,脸色难看。 “婆母?我倒是不知道什么腌臜之物都能做我婆母了!”上前搀扶老夫人,“祖母何必与这等人生气?” “你,你你,好好好,你们侯府不会教养女儿,等你嫁过来,我自会好好教教你如何做一个乖顺儿媳。” 老夫人冷笑:“你做梦去吧,我家女儿还轮不到你来教。” 接着指侯夫人,“我原想着维持表面平和就罢,你却是越来越不像话,你给我带着她一起滚!” 侯夫人脸色也不好看,早就知道李氏不靠谱,却没想到嘴上这么没把门的。 叮嘱过要在老夫人面前装样子,等把亲事定下再说。 谁知道没说几句话就漏了陷。 不过…… 侯夫人脸上的温柔谦和退去,淡淡的看着老夫人。 “母亲,这事,您怕是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