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99次护养妹,我改嫁他急了》 第191章 过去的伤疤 温叙白端着酒杯,目光沉沉地落在角落的苏烟身上,刚想朝着她走去。 突然,吴旖旎在众人瞩目下,猛地踮起脚尖,搂着他的脖子,突然吻上他。 温叙白身体陡然一僵,手还是下意识揽住了吴旖旎的腰肢,眼睛却不自觉看向苏烟的方向。 全场气氛瞬间高涨。 “哇哦——!!!” “旖旎牛逼!太会了!” “值了值了!这趟同学聚会简直超值!” “现场热吻啊!旖旎还是那么敢爱敢恨,一点没变!” “那可不,大学那会儿她就该和温公子在一起,要不是某些人厚着脸皮横插一杠……” 不知是谁轻飘飘地接了这么一句。 瞬间,所有看好戏的目光,齐刷刷地刺向了苏烟。 苏烟握紧酒杯的手指关节泛出青白,她挺直脊背,试图维持平静,仿佛眼前这场闹剧与她无关。 然而,一股大力毫无预警地从脑后袭来。 “啪!”一声脆响,伴随着刺耳的讥笑: “苏烟,装什么云淡风轻!心里都疼得滴血了吧?脸都白了!” 苏烟被这狠狠一推,整个人向前猛扑,额头差点磕到玻璃茶几的边缘。 她惊魂未定,还未看清袭击者的脸,头发突然被粗暴地揪住向后扯。 一张充满恶意、因酒精而涨红的脸凑到她面前,喷着酒气: “苏烟,还记得我吗?大学宿舍里,我的洗脚水味道怎么样?香不香?要不要现在再给你倒一杯回味回味?” 哄笑声如潮水般涌来。 “就是!没了温公子撑腰,她算个什么东西?晚上也配坐在这儿?” “我看今晚也别忆什么往昔了,主题直接改成‘吃饭睡觉打苏烟’回顾大会得了!哈哈哈!” “大学四年因为打她,我的手都差点废了。刚刚看着她好好的走进来,我就手痒!” “温公子现在是咱们吴大小姐的人,肯定不会帮她的,今晚,要不然我们好好帮她回味下过去,也好给温公子和旖旎的恋情助助兴。” “酒有什么好喝的,哪个男生现场撒泡尿吧,她当年也不是没喝过。” …… 这帮仗势欺人的霸凌者。 时隔多年,仍旧猖狂如同往昔。 苏烟本来已经选择性忘记了那段无比屈辱、默默咬牙坚持走过来的时光。 可是今晚。 这些不堪入耳的羞辱。 大放厥词、毫不避讳的攻击。 还有那些被刻意挖出的、鲜血淋漓的过往…… 像一只只罪恶的触角,将苏烟死死拖进名最暗淡的那四年时光。 周围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此刻都在她面前扭曲变形。 所有的声音、画面、气味,都疯狂地涌入她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洗脚水……尿……打苏烟……” 一个个极具屈辱的词汇,让她一下进入到那段刻意被尘封的岁月。 冰冷刺骨的脏水灌入口鼻的窒息感。 头发被强行剪断的咔擦声。 无数双手推搡拍打后背的钝痛。 黑暗中锁在厕所门外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那些曾经苏烟拼了命遗忘的感受,此刻,像潮水一样拍打着她的胸腔。 “啊——!!!” 苏烟再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 她猛地一下站起身来,用额头狠狠撞向那个揪她头发的人的下颌! 那人吃痛惨叫着松手。 下一秒,苏烟抓起桌上那杯烈性威士忌,没有丝毫犹豫,劈头盖脸朝着离她最近、笑得最猖狂的那个霸凌者脸上泼去! 金黄的酒液混着冰块淋了对方满头满脸,那人瞬间懵了。 但这还没完! 苏烟彻底疯了! 她挥舞着双臂,将试图靠近她的那个人脸颊挠出一刀刀血痕。 她抓起桌上的果盘、餐碟、烟灰缸,不管不顾地朝周围砸去! 玻璃碎裂声、惊叫声、咒骂声乱成一团。 她不再是那个试图隐忍的苏烟,她已经被积压了数年甚至更久恨意和恐惧点燃。 “滚!都滚开!别碰我!!” “温叙白!吴旖旎!你该死!你们全都该死!” 她的身体因巨大的情绪爆发而剧烈颤抖,眼神狂乱而绝望。 原本喧闹的包厢,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苏烟这突如其来的、完全失控的爆发惊呆了。 那些霸凌者脸上的嘲弄瞬间褪去,只剩下错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温叙白僵在原地。 他揽着吴旖旎的手早已不自觉地松开。 他看着苏烟那双被痛苦和疯狂彻底吞噬的眼睛,听着她字字泣血的嘶吼,心脏瞬间像是被什么狠狠一扯! 直到这一刻,他仿佛才明白过来。 她大学所经历的,根本就不止是女生之间的恶作剧而已。 什么洗脚水,什么打苏烟……他今晚都听到了一些什么? 那些他以为是女生之间的小打小闹恶作剧……竟然……竟然是这样的吗?! 怪不得,那时候她跟他告白,会那样战战兢兢,会那样卑微。 怪不得,他们刚同居的时候,她总做噩梦,每晚都被噩梦惊醒,然后满头大汗。 怪不得,她那么迫不及待想要离开校园,并且在毕业后和所有同学通通斩断联系。 他一直以为,她所恐惧和逃离的阴影,是厉承渊。 可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不是这样,这些人对她所做的,远比厉承渊曾经做的,要更恐怖。 他不由自主将目光投在那个缩在沙发角落、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女人。 此刻,她眼神里破碎的绝望,令他的心都窒息。 他晚上精心策划的这场“报复”,这个他以为能羞辱她、让她难堪的局…… 他究竟做了什么?! 一股彻骨的寒意和巨大的荒谬感瞬间席卷了温叙白,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而就在这时,那些昔日对苏烟做尽丧心病狂之事的霸凌者们,已经回过神来。 “妈的,居然把我脸给抓花了!苏烟,我打死你!” “我额头也被她打伤了!苏烟,我跟你没完!” “苏烟!你这种人早就该去死了!今晚,我们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 他们一个个仗着家里的权势,朝着苏烟猛扑过来。 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暴戾,没有一个人的心里,有一丝忏悔。 眼看着苏烟又一次被陷入围攻。 “够了!” 温叙白忍不住一声怒吼,他刚想上前去帮苏烟解围,吴旖旎却拽住他胳膊,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温哥哥,我的额头刚刚被苏烟砸到了,好痛,我好晕……” “砰!” 包厢门就在这一刻被人狠狠撞开! 没等这些人反应过来,十几个保镖迅速鱼贯而入,直接抓着那些肇事者的胳膊,一个个甩飞出去! 身穿深色西服的男人,一眼,便看到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眼神破碎又绝望的女人。 那一刹那,他的心脏猛然一颤,他不由分说上前,将她小小的身躯拦腰抱入怀里—— 第192章 渣夫终于意识到错在哪 “今晚这些人,通通都别想离开这个包厢,给我狠狠的……打。” 男人冷冷发布命令。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宛若木偶一般僵硬的女人,心底划过一抹难以言状的疼痛。 “砰!” 包厢门被厉承渊一脚踹开又重重甩上,隔绝了那片狼藉与喧嚣。 他抱着苏烟,步伐迅疾而沉稳往外走去。 训练有素的保镖们,没有丝毫留情,对包厢里那些人下了死手。 温叙白和吴旖旎都没有例外。 结结实实挨了保镖好几拳后,温叙白如梦初醒。 他不顾保镖们的阻拦,猛地推开身前的人,踉跄着追了出去。 “苏烟!苏烟!等等!你听我说!” 温叙白一口气追到会所外,此时,厉承渊刚抱着苏烟走向车边。 厉承渊脚步未停,甚至都懒得回头看一眼。 温叙白不死心,几乎是扑到他们面前,挡住了去路。 他看着厉承渊怀里苍白脆弱的苏烟,心如刀绞。 “苏烟!对不起!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语无伦次,声音哽咽,“我不知道……我从来不知道她们对你做过那些事!我今晚只是想……只是想让你难堪,想报复你对我的不在乎……可我没想到……没想到她们会这样对你!” 一直安静蜷缩在厉承渊怀里的苏烟,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挣扎着从厉承渊的怀里下来,视线聚焦在温叙白的脸上。 她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没有眼泪,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她盯着他,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动: “现在,你满意了吗?滚——” 说完这句话,苏烟仿佛所有的力气被耗尽,重重倒在厉承渊的怀里。 温叙白脸色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下意识想要去抓苏烟的手,可是,他整个人被厉承渊一下撞开,随后,被隔绝在车门之外。 温叙白紧紧攥紧手,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视线一片模糊。 吴旖旎鼻青脸肿,跌跌撞撞从他身后扑来。 她抓住温叙白的手:“叙白,厉少的保镖下手很重,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你快想想办法——” 温叙白狠狠将吴旖旎的手甩开,他缓缓转过头来,视线对准吴旖旎的那一刻,眼神里的滔天怒意,令吴旖旎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啪!” 一个无比清晰又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吴旖旎的脸上。 “温叙白,你……你打我!” 吴旖旎捂着脸摔倒在地上,难以置信抬起头发出一声控诉。 “啪!” 温叙白蹲下去,往她另一边脸上,也狠狠甩了一耳光。 吴旖旎嘴角瞬间溢出鲜红的血渍,她眼神惊悚,不敢置信: “温叙白,你疯了吗?我……我是你的新女友,你这样做,你就不怕……” “新女友?”温叙白冷嗤了一声,“你只不过是我用来刺激苏烟、唤醒她对我爱意的工具罢了,如果早知道你大学对她所做的一切,这顿耳光,我早就赏给你了!” 吴旖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你……你把我当做工具?温叙白,你……你到现在还爱着苏烟?” “对!”温叙白回答得直接又肯定,“我不爱她,难道爱你这种心如蛇蝎的女人吗?你……连她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温叙白看着吴旖旎那张已经肿胀成猪头的脸,越看,越觉得面目可憎。 一想到她是大学霸凌苏烟的主谋,一想到晚上听到的苏烟曾经的那些遭遇,温叙白的心脏便疼痛不已。 他忍不住朝着吴旖旎的脸左右开弓,一口气狠狠狂扇十几个耳光。 直到吴旖旎连哀嚎都发不出,温叙白才像丢开一堆垃圾般,停下手,决绝地转身离去。 温叙白开着车,绝望地在路上一路狂奔。 过往很多被疏忽的记忆,一件一件在他的脑海里复活过来。 认识苏烟的那天,苏烟陪着他走路回家,她一瘸一拐,他当时问她怎么了,她说自己不小心脚扭了……可直到现在,他才忆起当时她小脚上有密密麻麻的淤青。 认识苏烟后的一个星期,有一次他去她宿舍等她,等了很久很久,她才出来,出来的时候脸是肿的,他当时问她怎么了,她说自己是在浴室不小心摔的……可该死的,为什么当时他明明感觉那不像是摔的,却没有深究。 和苏烟确定关系的那晚,他剥开她衣服的那一刹那,分明注意到她前胸后背大腿手臂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淤青和血痕,可苏烟瞬间关灯说自己害羞……那天他就应该起疑心的,可他没有。 …… 还有太多太多诸如此类的细节了。 所有过去被他所忽略的,这一刻,一个个的,那样清晰地在他脑海里浮现。 他猛踩油门,像孤魂野鬼一般游荡在这座他从小长大的城市里。 却猛地发现,没有了苏烟,他无论朝东南西北哪个方向开,都再也不会有属于他的家了…… 他原本想过了今晚,倘若她仍旧对自己毫不在意,就彻彻底底地放下她,忘记她,然后随便选择一个女人,重新开始。 他本来想得很轻松,很简单,女人嘛,到处都是,漂亮的,年轻的,一大把。 他温叙白想要什么样的,会没有。 可现在,他感觉他的心,他的魂,通通都丢在了苏烟那里。 他发自内心恨自己,恨自己那么粗心,弄丢了那么爱他的苏烟。 她的身世,她的经历,她的绝望……她当初那么爱他,一定是因为尝尽了人间一切冷暖,以为他会是她最后的救赎吧? 可是,到头来,他却给了她什么? 可笑的是,他直到今晚,才幡然醒悟为什么苏烟总说,他不懂她。 他确实不懂,他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停留在自己的世界里,用自己的自以为是去爱她。 他何曾设身处地去想过,她到底需要什么,她又到底在意什么。 他从未在乎过她的伤悲,她的来时路,她的一切。 他只是想当然地觉得,这样对她,就是足够的好。 可现在,他简直懊恼无言,索性狠狠往自己的脸上狂扇好几个耳光…… 甚至乎,眼看着前面立交桥的石桩,他想干脆撞上去,一了百了。 电话就在这一刻响起。 是刘如意打来的。 他所有抽离的思绪刹那间回神,他猛地刹车,将车停在路边,接起电话的时候,语气不自觉有些不耐烦。 “妈,怎么了?” “叙白!快!快回来!你爸……你爸快不行了!” 第193章 他开始清算 温叙白疯了一般朝着医院一路狂飙。 与此同时,厉承渊已将苏烟抱回了她的家。 他熟稔地输入密码,门锁应声而开。 他轻柔地将她放在沙发上,转身去厨房泡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 看着她蜷缩在那里,像只被抽走了灵魂的布偶,一丝慌乱猝不及防地摄住了他。 他忽然想起前几天在网上无意瞥见的一篇追女攻略,上面写着: 女人心情低落时,甜食或许能带来慰藉。 几乎没有犹豫,他立刻拨通了助理锦溪的电话: “现在去Miss Xu,买一块提拉米苏,二十分钟内送到香格里拉我对面的房子里。” 此刻已是深夜十一点多。 电话那头,锦溪刚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电竞对战,正打算把自己埋进温暖的被窝。 这突如其来的指令让他懵了几秒,忍不住小声试探: “老板……这么晚了,我给您叫个闪送行吗?” 厉承渊的语气不容置喙:“我怕外卖员磕碰蛋糕,你亲自送,我放心。” 锦溪:“……” 他最近明明兢兢业业,没犯什么错啊? 老板自从重逢苏小姐后,人是和蔼了不少,但这半夜突发奇想的“美差”也未免太多了点!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让厉承渊似乎察觉了什么,他顿了顿,补充道: “放心,不会让你白跑,我报销。”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几秒后,悦耳的提示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您的支付宝到账10000元……” ……有钱果然能使鬼推磨。 老板最近确实越来越“人性化”了。 锦溪揣着这笔丰厚的“精神补偿费”,瞬间精神抖擞,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披上外套就冲出了家门。 --- 厉承渊端着蜂蜜水回到客厅。 苏烟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瓷娃娃,安静得让他心脏揪紧地疼。 她温顺地蜷缩着,不哭不闹,那份异常的乖顺反而让厉承渊感到一种无措的心慌。 他端着杯子坐到她身边,声音放得极轻柔:“起来,喝点水润润喉咙。” 苏烟毫无反应,空洞的眼神仿佛穿透了天花板,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 这失魂落魄的模样,瞬间将他拽回到多年前的那个下午。 那时,苏烟母女刚被父亲接到沪城。 听闻苏烟妹妹来了,小小的厉承渊兴高采烈地跑去探望。 可进门看到的景象,却像一根刺扎进了心里。 小小的苏烟就那么安静地躺在沙发上,不哭,不闹,也不笑,大大的眼睛像蒙尘的玻璃珠,空洞无光。 她瘦小的身体蜷着,单薄得像一张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纸片。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尝到了心疼的滋味。 “苏阿姨,阿烟她怎么了?生病了吗?”少年焦急地问。 “阿烟爸爸走了,老家那边的堂哥又总欺负她……她心里太苦了,闷着说不出来,把自己憋坏了。医生说……是抑郁症。” 苏母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和悲伤。 “苏阿姨,您放心!有我在,我一定能让阿烟开心起来!”少年拍着胸脯保证。 “承渊,好孩子……苏阿姨白天要上班,阿烟就……麻烦你多照顾了,好吗?” “嗯!包在我身上!” 那年,小小的厉承渊就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苏烟重新笑起来。 他推她荡秋千,陪她玩过家家,后来更是把她抱上马背,让她在风驰电掣的颠簸中,一点点找回生命的活力和光彩…… 她的笑容,是他那时最骄傲的勋章。 此刻,看着她再次陷入那片沉寂的死水,厉承渊的心沉甸甸的。 他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指,仿佛想要将自己的温度渡过去,驱散那份彻骨的寒意和绝望。 “叮咚!” 门铃这时被摁响。 厉承渊飞快起身打开门,门外,是拎着提拉米苏、一脸风尘仆仆的锦溪。 “厉少,您要的蛋糕。” “好。” 厉承渊接过蛋糕后,直接关上门,转身走到苏烟身边。 他做不到像小时候那样温声细语去哄。 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静静陪着她。 她不想吃不想喝,他就喂她,再不行,就嘴对嘴喂…… - 沪城第一人民医院,抢救室门头的红灯刺目地亮着。 温叙白、刘如意和林疏影焦灼地守在门口,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 “老天保佑,你爸千万不能有事啊……”刘如意双手合十,祈祷声里却裹着浓重的怨气,“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又晕倒了……唉!自打你离了婚,咱们家就没一天安生!真是倒了血霉了!” 温叙白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脸色铁青,眼底布满骇人的血丝,周身戾气翻涌。 林疏影见状,怯怯地扯了扯刘如意的衣袖,小声劝道: “大姨,您少说两句吧,哥他……” “少说?我凭什么少说!”刘如意积压的情绪瞬间被点燃,猛地甩开林疏影,直冲着温叙白劈头盖脸地嚷道,“让你再找个你不找!那起码去把苏烟给我复婚复回来啊!你爸今年这道坎,算命先生早就点明了!家里现在必须得有桩大喜事冲一冲!温叙白,你给我清醒点!看看你爸,这都第几回进抢救室了?!” “复婚?!”温叙白猛地转过头,双眸猩红,“苏烟是件东西吗?你想扔就扔,想要就捡回来?!现在想起来让我复婚,早干嘛去了?!” 刘如意被他这通抢白噎得倒抽一口凉气,指着他的手指直颤: “叙白……你……你这是在怨我?!” “难道不该怨你?!”温叙白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过去几年但凡你对苏烟好上半分,她也不至于走得那么决绝!” 一旁的林疏影听不下去,忍不住出声辩解: “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妈她也是……” “你给我闭嘴!”温叙白暴怒的视线瞬间钉在她身上,“要不是你在我和苏烟的婚姻里像个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我们也不至于走到离婚这一步!” 林疏影的脸“唰”地惨白,难以置信地捂住嘴: “哥……你……你是在怪我……毁了你的婚姻?” 温叙白一步步逼近林疏影,内心那股难以名状的无名火,蹭蹭冒出来: “我和她度蜜月,非要闹着跟过去的人,难道不是你?” 林疏影心头一惊,怎么突然提到这个,这……这是要跟她算总账吗? 第194章 悔不当初 林疏影下意识攥紧手指,满脸都是委屈: “哥,那……那我那时候不是担心没人帮你们拍照,所以才自告奋勇说一起?你……你也是一口答应的!” 温叙白盯着林疏影那张无辜的脸,眼底的血丝快渗出血来。 过往婚姻里,许多被刻意忽视、被模糊界限的细碎片段,此刻,都在他的脑海里清晰起来。 像是有人把手伸进他的脑袋,把脑袋里那些生锈的水通通拧干。 又仿佛是被人狠狠照着脑袋打了一拳。 总之,这一刻,他的脑袋变得无比清明。 也就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过往林疏影所做的一切,究竟有多恶劣。 “度蜜月?那只是开始!”他死死盯着林疏影瞬间煞白的脸。 “婚后第一个春节,我说好带苏烟回她老家看她奶奶,是谁哭着说害怕自己过年太孤单,非要我们留下来?” 若不是这样,他当年肯定会陪苏烟回去南城,也就不至于对苏烟的往事一无所知。 “我……我只是想家……”林疏影试图辩解,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想家?” 温叙白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充满了讽刺,“好!那说说第一个情人节……” “我本来提前订好餐厅要带苏烟去吃烛光晚餐,可你却故意在家里哭闹绝食!最后呢?我只能陪你,害得苏烟在餐厅苦等一晚上!” 温叙白越说,越觉得悔恨。 越说,越恨不能抽自己的脸。 林疏影被温叙白一句句的逼问逼到墙角,她怔怔看着眼前的温叙白,他的每一声质问像锤子一样狠狠砸在她心上。 她刹那间失语,只剩下抽泣声在走廊里回荡。 刘如意想要帮腔,然而此时的温叙白,就像是一只呲着獠牙的野兽。 她生怕被他们之间的风波波及,战战兢兢不敢上前。 “还有!每一次我和他计划二人世界,爬山、看展、甚至只是周末想在家过二人世界,你总能找到各种理由出现:生病了、工作不顺、失恋了需要人陪!” “苏烟多少次欲言又止的眼神,多少次默默取消的安排,我他妈当时怎么就瞎了眼,觉得是她在无理取闹,觉得你只是依赖哥哥?!” “每一次我们的纪念日、她的生日,但凡我送的礼物稍微特别点,你总能巧妙地表现出失落或者‘不小心’弄坏!最后我送你们俩的礼物越来越趋同,甚至你的更贵!苏烟收到那些敷衍的东西时,她的沉默,我居然以为她是大度懂事!” “更别提那些电话!” “深更半夜,打着害怕的旗号打给我,非要我接,一聊就是半个小时!苏烟就在旁边听着!她翻过身去的背影,我他妈当时怎么就能心安理得地以为她是睡着了?!” 温叙白越说越激动,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激起回响: “林疏影!你告诉我,这五年!哪一次不是你像个幽灵一样插在我们中间?哪一次你不是打着‘妹妹’的旗号,做着让苏烟难堪、让我左右为难的事情?!” “而每一次,每一次!我都纵容了你!甚至站在你这边,指责苏烟不够大度,不够体谅我‘妹妹’!” 他把这五年婚姻里积压的、被刻意遗忘的委屈和伤害,一股脑地倾倒出来。 这迟来的清算,像一场迟来的凌迟,让他痛彻心扉。 林疏影听着温叙白这一声声的剖析,最初的慌乱和委屈被巨大的羞恼取代。 她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中不再是楚楚可怜的泪水,而是被戳穿后的恼羞成怒: “够了!温叙白!” 她尖声打断他,脸上最后一丝伪装彻底撕了下来。 “是!都是我干的!我就是要跟着你们度蜜月!我就是见不得你对她那么好超过对我!我就是故意要在你们中间碍事!我就是不想看到你们好!” 她喘着粗气,死死钉着温叙白: “但是,这难道不都是你默许的吗?!是你一次次纵容我!是你一次次牺牲她的感受来迁就我!” “是我让你抱着哭闹的我安慰一晚上,把新婚妻子晾在一边的吗?是我拿着刀逼你取消和苏烟的约会,留下来陪生闷气的我的吗?是我强迫你在我‘不小心’弄坏她心爱的东西后,反过来安慰我说‘没事,妹妹不是故意的’的吗?” 林疏影的质问,让温叙白呼吸一窒,哑口无言。 她看着他陡然僵住的脸,露出一个近乎扭曲的笑容: “哥,收起你那副受害者的嘴脸!没有你的默许,我林疏影算个什么东西?我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吗?!” “闭嘴……” 温叙白捂住胸口,痛得他几乎弓起背。 “苏烟为什么离开??”林疏影的声音清晰地敲打着他最后的防线,“你还不明白吗?是你!是你这个丈夫,亲手把她一次次推开,让她看清了在你心里,她永远排在你的‘家人’之后!” 温叙白痛苦地捂住耳朵,直接蹲在地上。 他拼命想要停止回忆,可是,回忆里苏烟疼痛又坚强的面容,却一直在他眼前浮现。 那些苏烟无数次欲言又止的沉默。 那些强颜欢笑的委屈。 那些深夜独自蜷缩的背影…… 他懂了! 他终于彻底懂了! 苏烟离开时那决绝的眼神,那平静的告别,不是因为不爱了。 而是因为心,被他,还有他们全家,彻底伤透了,没有一丝挽回的余地了! “噗通”一声。 温叙白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 他双手死死揪着自己的头发,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抢救室的红灯依旧刺目地亮着,可这一刻,温叙白全然沉浸在失去苏烟的悔恨里。 林疏影死死盯着温叙白那张扭曲的脸,眼眶泛红,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温叙白此刻的模样,与记忆中那个对她百般纵容、疼爱有加的哥哥判若两人。 "呵,"她轻蔑地挑眉,"现在悔恨早就晚了,苏烟现在可是厉承渊的人。你有这个功夫,还不如早点物色另一个女人!" 温叙白猛地站起身,一把掐住林疏影的脖颈,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扼死。 "你给我住口!"他的声音沙哑,"你永远都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人的名字!" 林疏影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仍不肯示弱。 她仰起头,直视着温叙白布满血丝的双眼,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我说得难道不对吗?你看看你现在,一副失心疯的样子,哪有半点商业精英的样子!你再不振作起来,整个温德都会被你玩完!" 温叙白的呼吸急促,额头上青筋暴起: "我不在乎温德到底怎样,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她回到我身边!我会补偿她!我会......" 林疏影冷笑一声,"就算她回来又怎样!我依然有一百种方法,让她离开你!有我在,你休想再把苏烟弄进门!" 温叙白的瞳孔猛地收缩,正是林疏影的这句话,让他猛然意识到,只要有林疏影的存在,苏烟便永远都不可能回头。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温家的人!我会让你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林疏影的瞳孔骤然放大,她难以置信地望着温叙白: "哥,你疯了......" 他松开手,后退几步,眼中燃烧着无法熄灭的怒火: "从现在起,你和温家再无瓜葛!我会对外宣布,你不再是我的妹妹!" 林疏影踉跄着后退,难以置信地望着温叙白,再度被扫地出门的恐惧,瞬间支配了她。 “噗通!” 林疏影一下跪在地上,死死拽住温叙白的裤腿…… 第195章 他去搬了救兵 意识到温叙白这一次是下了狠心。 林疏影仰着脸,涕泪横流,死死抱着温叙白的大腿,声音凄厉地哀求: “哥!别这样!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别赶我走!我离开温家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哥!求你了!” 尖锐的哭喊在寂静的医院走廊里回荡,格外刺耳。 温叙白的手垂在身侧,一次次握紧又松开,指节泛白。 他低头看着脚边这个曾经视若珍宝的妹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此刻只让他感到深重的疲惫。 一想到苏烟曾经承受的痛苦画面,林疏影的眼泪和哀求,再也无法撼动他分毫。 “松手。”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不!我不松!哥!你不能这么狠心!大姨不会同意的!” 林疏影绝望地转向一旁早已吓傻的刘如意,“大姨!你说话啊!你替我说句话啊!” 刘如意被那凄厉的喊叫震得一哆嗦。 她看着儿子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再看看林疏影涕泪交加的模样,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惯常的维护念头驱使她下意识想上前劝阻、挽留。 可温叙白刚才那近乎癫狂的爆发,那沉重的悔恨,让她意识到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 况且,林疏影现在的情况,留在温家,只会是拖累。 刘如意慌乱地避开了林疏影求救的目光,微微侧过身去,双手紧紧抓住衣襟,不发一语。 她的沉默,如同一盆冷水浇在林疏影的头上。 温叙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声音异常平静: “滚出温家,别再让我看见你。” 林疏影最后一丝希望彻底崩碎。 她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温叙白,又缓缓移到刘如意那懦弱闪躲的背影上。 “温叙白,刘如意,你们这样对我……我记住了!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她猛地转身,踉跄着,头也不回地冲进走廊的昏暗尽头,彻底消失。 走廊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消毒水冰冷的气味。 刘如意捂着脸,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终于从指缝间漏了出来。 温叙白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只想就此沉入无边的黑暗。 就在这时—— “叮”一声轻响,抢救室的门开了。 刺目的红灯终于熄灭。 主刀医生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摘下口罩。 温叙白和刘如意像被按下了开关,立刻强打精神,几乎是扑了过去。 “医生!我老公怎么样?”刘如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医生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让刘如意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全靠温叙白及时伸手牢牢搀住。 “温老先生的状况……很不乐观。”医生的语气沉重,“命是暂时保住了,但这次突发的大面积脑溢血非常凶险,造成了严重的脑组织损伤,心脏功能受到了极大影响。” 他停顿了一下,说出更残酷的事实: “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即便采取最积极的保守治疗,情况也很不乐观,可能……撑不过今年冬天。” “撑不过……冬天?”刘如意眼前彻底一黑,指甲深深掐进儿子的手臂,“不……不可能……怎么会……前几天还好好的……” 她失魂落魄地喃喃,失去支柱的恐慌瞬间将她吞噬,远比赶走林疏影的复杂情绪要猛烈百倍。 温叙白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父亲现在最深切的愿望是什么? 温叙白再清楚不过,他希望这个家还能像以前一样安安稳稳,能够有儿孙承欢膝下。 他再次想到了苏烟。 她心肠那样软,四年前她养的小狗意外去世,她难过得整整一年都吃素。 如果……如她知道父亲病危,时日无多的话。 她那么善良,或许……会心软? 或许会愿意给他,也给父亲一个机会? 找苏烟复婚的念头,再次在他心底死灰复燃。 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 一次次在苏烟面前碰壁,被她厌恶、驱赶的画面历历在目。 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贸然出现,只会徒增反感。 父亲病危的消息无疑是张沉重的牌,但这一次他要好好打。 他突然想到了苏烟南城的亲人苏奶奶。 他一直留意着南城那边的动静,听说苏奶奶这两天已经从和睦医院出院,就在苏烟家的老宅里休养,由赵管家在照顾。 如果他能把苏奶奶接到沪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或许,会有转机呢? 对,就这么办! 温叙白当即奔出医院,马不停蹄去了南城。 - 苏烟花了整整三天,才将自己从抑郁的情绪里艰难拔出来。 这三天,厉承渊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更费尽心思,寻来一匹与“魅影”几乎一模一样、神骏非凡的白马。 当那匹熟悉的身影被牵到苏烟面前时,她几乎以为时光倒流,沉重的心绪被这意外的惊喜冲散许多。 阳光和奔跑带来的畅快淋漓,让她深刻意识到,人不能永远沉溺于伤痛。 在跑马场纵情驰骋了一整天后,汗水与疾风让苏烟彻底找回了自己,眼中重新燃起蓬勃的生气。 夜幕低垂。 她刚坐上厉承渊的车准备返程,一串陌生号码突然闪烁在手机屏幕上。 苏烟疑惑地接起:“喂?您好,哪位?” “烟烟!是奶奶!”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我现在在去沪城的路上!你这丫头,到底瞒了奶奶多少事啊?” 苏烟瞬间懵了,心脏猛地一跳: “奶奶?您……您怎么在来沪城的路上?您一个人?谁陪您来的?您说什么瞒您的事?” 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不好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的疑问还没完全问完,一个她最不想听到的声音,猝不及防地从听筒里钻了出来: “阿烟,是我。别担心,我会照顾好奶奶,你在家安心等我们。” 是温叙白! 苏烟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温叙白!”她瞬间失控,对着手机狂吼出声,“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去打扰我奶奶?!你到底想怎么样?!非要把我逼到绝路才肯罢休吗?!” 然而,她失控的咆哮,被电话那头奶奶沉稳的声线稳稳压下: “阿烟!是我自己要来的!你别冲小白发火,有什么话等我们到了再说!” 那声无比自然、甚至带着点亲昵的“小白”清清楚楚地传入耳中,苏烟如遭雷击,彻底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电话被对方突兀地挂断了。 苏烟紧攥着发烫的手机,指节用力到泛白,浑身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 她猛地转过头,带着惊怒未消的目光看向身侧的厉承渊。 厉承渊显然也听到了对话内容,他轻轻抿了抿唇,眼神凝重: “别急。等奶奶到了,一切就清楚了。我倒要看看,温叙白这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只能这样了。” 虽然这么说,但她心头那丝不详的预感却越来越重。 离婚的隐情,与林疏影的恩怨,甚至和厉家牵扯的种种……他会不会为了达到目的,把所有不堪都捅到了奶奶面前? 这个念头让她眉心拧成了结。 温叙白啊温叙白。 你还真的是阴魂不散! 第196章 奶奶被他说动 苏烟和厉承渊匆匆赶回家,苏烟第一时间便回拨了那个陌生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的却是温叙白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轻松: “奶奶在我家,就在你楼上。上来吧。”他顿了顿,又道,“对了,就你一个人上来就好,其他人……不太方便。” 那隐隐的得瑟感,让苏烟的眉头瞬间拧紧。 她压下心头的火气,冷冷道:“好,我这就上来。” 挂断电话,她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厉承渊。 走廊的光线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的界限,男人深邃的轮廓一半隐在阴影里,周身的气息仿佛与沉寂的夜色融为一体,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冷寂。 他薄唇微抿,下颌线绷得有些紧,眼神幽深,静默地看着苏烟,没有立刻言语,那沉默却像一块石头压在了苏烟心头。 “奶奶被温叙白带到他家了,”苏烟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低声解释,“他……要我一个人上去。” 厉承渊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情绪翻涌,但最终归于一片深潭般的平静。 他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却沉稳:“嗯,去吧。有任何情况,任何时候,打我电话。” “好。” 苏烟应道,看着他转身,高大颀长的背影一步步走回自家门口,开门,进入,关门。 苏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压抑的不悦和一丝被排斥在外的冷意,这让她心头微沉,但此刻奶奶的安危更让她无暇细想。 苏烟深吸一口气,踏进了电梯,直奔顶楼温叙白的公寓。 房子内部已然焕然一新,她在慕维斯亲手设计的那套家具已经摆放在家中。 温叙白显然费了心思,重新贴了柔和的墙纸,点缀着生机盎然的绿植和舒适的软装,乍一看,竟营造出几分温馨居家的假象。 奶奶正坐在餐桌旁。 经过和睦医院这段时间的疗养,她面色红润了不少,精神头看着很足。 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显然是顶级私厨定制的,清一色昂贵的养生菜,奢华又刻意。 “奶奶!”苏烟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快步上前,紧紧握住老人的手,“您怎么来沪城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您啊!” 奶奶反手抓住苏烟的手,力道不小,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埋怨: “提前告诉你?提前告诉你,你还肯让奶奶来吗?” 她另一只手指向一旁状似恭谨的温叙白: “阿烟啊,你看看小白这孩子,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有福气的面相,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说离就离了!” 这番话如同重锤砸在苏烟心上,大脑“嗡”的一声,气血瞬间上涌。 她猛地抬头,目光如刀般狠狠剜向温叙白—— 这回出息了。 居然想到搬出奶奶这尊大佛来压她。 可惜,死了孩子才来奶,太晚了。 苏烟强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尽量放柔声音对奶奶说: “奶奶,这里头的事情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您先好好吃饭,吃完饭我接您去我家,您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慢慢把前因后果都告诉您,好不好?” 奶奶却用力摇头,摆出一副今晚非要把事情掰扯清楚的架势: “不行!离婚是天大的事!你爸妈走得早,这世上奶奶就是你最亲的人了!阿烟的终身大事,奶奶必须给你把好关!今晚我哪也不去,就在这儿!咱们仨当面锣对面鼓,把这事弄明白了!” 苏烟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单枪匹马惯了,上学,选专业,结婚,离婚,找工作……所有的事情都是一个人做主惯了的。 冷不丁听到奶奶说要为她做主,她心有些感动,又有些酸涩。 要是当初她在婚姻里备受委屈、还没下定决心离婚的时候,奶奶出现该多好啊。 那时候她在四面楚歌的温家,但凡有一个人冒头为她说一句话,她也不会感觉那么孤独,那么无助吧。 可现在,这都轻舟已过万重山了。 奶奶现在说要做主,这不是纯粹添乱么? 可她不得不承认,温叙白这回算是真的搬出一尊大佛了—— 奶奶年事已高,苏烟小时候她就是个倔强的小老太,她这刚和奶奶重逢,太忤逆奶奶,只怕又要伤奶奶的心了。 苏烟只好握着奶奶的手,轻声哄: “奶奶,很多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您既然来沪城了,就在这边住下来,我慢慢和您说。你孙女不是胡来的人,走到离婚,肯定是有原因的,您要相信我的判断,毕竟我可是您的亲孙女,您说呢?” 苏烟这话倒是令奶奶皱着的眉头有些舒展开来。 她狐疑地看着苏烟,刚想开口,温叙白眼看事态不妙,慌忙抢话: “奶奶,实不相瞒,我爸现在身体情况很糟糕,医生说可能活不过今年。他清醒时候一次又一次劝我,让我把苏烟找回家,我不想我爸到时候带着遗憾离开人世,我……” 温叙白红了眼眶。 他倒也不是演戏,这一回,是真情流露。 奶奶一听,急得猛地一拍腿: “这……这可咋好?!唉,可怜天下父母心,人心都是一样的啊。做父母的,哪个不希望自己孩子过得好、婚姻顺遂呢?阿烟,你两的事情你慢慢跟我说可以,但明天你必须跟我去医院,看看他爸爸去!” “奶奶,这……”苏烟心急如焚,试图阻止。 奶奶却已不容置疑地拍板: “这是礼数!是做人的根本道理!不管你和小白现在是什么关系,他爸当了你好几年公公,现在病得这么重,命都要没了,你作为晚辈,怎么能不去看一眼?这说破天也说不过去!” 苏烟彻底尝到了什么叫“有口难辩”。 她再次狠狠瞪向温叙白,却正撞进他那双看似无辜、但眼底深处却分明闪烁着算计的眼眸。 好,好得很! 温叙白,你现在真是把三十六计玩得出神入化了! 知道打亲情牌,知道抢占道德制高点,懂得“先发制人”了! “好……奶奶,听您的,明天我们去。”苏烟咬着牙应下,“不过奶奶,现在这么晚了,我们待在别人家里实在不方便。您跟我下楼,去我家休息。我家就在楼下,格局跟这里一模一样……” 她急切地想把奶奶哄走,只有脱离温叙白的影响范围,两人独处,她才有机会慢慢扭转奶奶先入为主的印象,让奶奶看清事情的全貌。 然而,温叙白这一路上显然给奶奶灌足了“迷魂汤”。 奶奶竟然直接甩开了苏烟的手,态度异常坚决: “什么别人家?这是哪儿?这是我孙女婿的家。小白刚才都让人给我收拾好了,那间大卧室带阳台带厕所,我看着就舒心,我就住这儿,你要看奶奶,就上这儿来看。” 奶奶竟铁了心要住在温叙白这里。 温叙白站在奶奶身后,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几乎要咧到耳根后,他连忙低下头掩饰,但那股得意劲儿根本藏不住。 苏烟简直要被这一老一少联手气笑了,她强忍着火气继续劝: “奶奶,我家楼下的房间保证比这里还舒服,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奶奶却大手一挥,打断了她,语气里甚至带上了对温叙白的赞赏: “说到这个,阿烟,你得看看人家小白的心意。他知道挽回不了你的心,又担心你一个人住不安全,特地在你楼上花了大价钱买了这套房子。这份心,这份情意,你怎么就看不见,就不知道珍惜呢?” 奶奶叹了口气,看向苏烟的眼神充满了不理解和责备,“阿烟啊,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又补了一句,声音压低了些: “奶奶是过来人。听奶奶一句劝,与其跟那种看不起你诋毁你的人,不如跟着小白,安安生生过日子。” “……” 苏烟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烧得她眼前发黑,恨不得当场把温叙白给炖了! 温叙白这个“痴情前夫”、“忍辱负重好男人”的形象,已经在奶奶心里根深蒂固了。 她现在说什么都像是在狡辩、不识好歹。 苏烟深深吸了口气,知道此刻再多言反而会刺激奶奶,只好暂时偃旗息鼓。 她目光转向餐桌,强扯出一个笑容: “奶奶,您先吃饭,饭菜都快凉了。吃完饭我们再慢慢聊。” 随即,她目光猛地钉在温叙白身上: “温叙白,你出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说完,苏烟强压着胸腔里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率先转身,大步走向玄关处。 温叙白跟在她身后,步履轻快,那张英俊的脸上,毫不掩饰地绽放着胜利在望、志得意满的笑容。 他知道,这第一步棋,他下对了。 第197章狡猾的前夫 苏烟喊他到走廊上,黑着一张脸,看着他,表情很冷。 温叙白垂手站立,脸上笑容早就收敛,一副听话的、不知所措的模样,宛若犯了错的小学生: “我知道你生气我自作主张把奶奶接到沪城来,你想打我骂我,都可以,悉听尊便。” 苏烟内心的无名火蹭蹭上冒: “温叙白,你要我说多少遍,我和你早就离婚了!麻烦你,能不能有点边界感?” 温叙白表现得很谦逊很内疚: “是,这次是我冲动了,可昨晚若不是我刚好赶去南城,你那几个堂兄就围在你老宅门口虎视眈眈,差点就冲进去把奶奶抢走。不是情况紧急,赵管家可能让我接走奶奶吗?” 苏烟紧皱的眉头松了松。 还有这种事吗? 赵管家怎么没打电话来说明情况? 一定是温叙白的借口…… 苏烟这么想着,还是半信半疑给赵管家打去了电话。 电话刚接通,那头便传来了赵管家的声音: “小姐,你可算来电话了!我昨天打了你很多电话,你电话都是关机状态!你大伯二伯两家现在想尽各种办法要把你奶奶带走,万幸温少刚好来南城看你奶奶,他说还是把你奶奶接到沪城更安全,我就……” 关机? 苏烟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前几天她陷入抑郁,心态调整不过来,手机的确一度扔在一边,关机了也没去管过。 这么看来,温叙白还确实没有欺骗…… 苏烟黑着的脸色稍稍好了些许,但仍旧很严肃: “就算你这次说的是真的,但你这也属于干涉我的个人私事。现在,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奶奶必须跟我去我楼下睡。她和你非亲非故,住在你家,像什么样!” 温叙白仍旧一脸温顺的笑意: “我都可以的,由老人家自己高兴。你如果想奶奶到楼下去住,你大可以劝她,不过奶奶她真的很喜欢我这个房子的设计,她说我选的床品和枕头很舒服,睡在这里她安心……” “你!” 苏烟一时气结,明明知道他就是仗着奶奶现在对他偏爱,先入为主,却一时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为好。 “你说你爸时日不多的事情,你敢说你不是骗奶奶?你爸明明之前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时日无多?” 苏烟现在对他的话十分怀疑。 温叙白没急着解释,只是从手机里翻出他和医生的对话,递到苏烟面前: “你自己看,这是医生说的,我再怎么可恶,也不可能诅咒我爸,你也清楚我的为人。” 苏烟接过手机扫了几眼,发现医生的论断确实如此。 她把手机递给温叙白,却冷不丁的看见温叙白的手机里,明明她已经拉黑他,他却依然把她放在置顶的位置。 而且,他迄今为止给她的备注,仍旧是“老婆”。 苏烟的心头,刹那间闪过一丝微微的异样。 她抬眸看了看温叙白,发现他现在整张脸不仅清瘦不少,而且看上去憔悴苍白,气色很差,相比从前那副精英范儿,现在的他,有些窝囊。 可这股窝囊劲,显得有些可怜。 苏烟语气幽凉,“行吧,既然答应奶奶明天去看你爸爸,我会做到。但温叙白,我明确告诉你,我和你之间再无可能,你趁早死心。” 温叙白眸色依旧平和寡淡,还带着几分阴郁: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但我温叙白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上别的女人。我一直在原地等你,只要你愿意回……” “行了!”苏烟不想再听他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自我忏悔,“收起这一套!我现在再去劝奶奶,她如果一定要住你家的话,你必须保证你会照顾好她!否则的话,我绝对不会对你客气!” 温叙白心想,那不是必须的么。 奶奶现在是他的王牌杀手锏,他都恨不能请香好好供着,怎么可能会怠慢。 可是,他表现在脸上的,依然是谦逊恭谨: “我知道了,阿烟,那你跟奶奶好好说说。你放心,她如果一定要住我这里,我会立刻把老宅从小照顾我长大的刘姨喊来贴身照顾她。” 刘姨苏烟清楚的,是一个为人老实本分、心地善良的老保姆。 苏烟眉色微微一松: “好,到时候多少工钱,我来付。” 温叙白笑着摇了摇头:“这点小钱,没事,我来搞定。” 苏烟:“我不想欠你一丝一毫,温叙白。” 温叙白心中腹诽:没事,人情债欠多了,铁的心就会慢慢软。 温叙白表面仍旧恭谨:“不存在亏欠,要说欠,是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苏烟:“……” 以前他倔强不认错、那副自以为是的高傲样子,真的是很讨厌,令人憎恶。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像转了性、变了个人一样。 他这样做小伏低,她骂他,倒是反而显得她强势又残忍了。 苏烟冷冷剜了他一眼,又回去劝了奶奶半天。 结果,也不知道温叙白给奶奶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左劝右劝,奶奶就是铁了心要住在温叙白这里。 没办法,苏烟只好垂头丧气坐电梯下了楼。 刚出电梯口,厉承渊已经洗好澡,站在那里。 这一次,他睡袍系得严丝合缝,每一粒纽扣都系上了,一副正正经经、严禁任何春光外泄的模样。 看到苏烟一个人出来,厉承渊很诧异: “奶奶呢?” 苏烟看了一眼厉承渊,无奈地耸了耸肩: “也不知道温叙白耍了什么花招,奶奶铁了心要住在他家,还要我明天一定要跟她一起去探望温一山,我……” 苏烟无奈扶额,不知道这都叫什么事。 “这次是我疏忽,本想着等你心情一好便立刻去把奶奶接到沪城来,没想到,被他钻空子,抢了先。” 厉承渊眉宇中闪过一丝懊恼。 其实,奶奶在南城的情况他一清二楚,一直在暗暗关照。 苏家那两房正是在他的威慑下,才不敢对奶奶怎么样。 他本来也是想着把奶奶接过来,给苏烟一个惊喜,哪知道,半路会杀出个温叙白。 苏烟低着头,神情低落,没有说话。 厉承渊轻轻叹息了一声: “奶奶现在显然是站在温叙白那边了,事情变得有点棘手,你……” 厉承渊接下去的话还没说完,苏烟瞬间抬眸,她伸手捂在厉承渊的唇边: “我不是吃回头草的那种人,所以,不必担心。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睡吧,我也要回房好好想想。” 厉承渊:“……” 这是不希望他再进她家门、守护她睡觉的意思么? 好吧,这次是他轻敌了,让温叙白占了上风。 看来,他和苏烟之间一个月的约定,将要面临延期。 不过没有关系,他相信时间会让奶奶清楚所有的真相。 现在,就让温叙白先得意地飞一会儿—— 第198章 装得过了,露了馅 苏烟回到家,心绪不宁,这一晚上睡眠质量也不怎么好。 翌日一大早她就去敲了温叙白的门。 温叙白是穿着围裙来开门的,看到苏烟,他笑得一脸温暖: “阿烟,刘姨一会儿就过来,你快去帮着奶奶一起穿衣服,我在做早餐,很快就好。” 屋里很真的飘荡着早餐的香味,而且,是好几种早餐的混合香味。 苏烟诧异看了一眼温叙白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几乎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什么时候,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温公子,变得如此“贤惠居家”。 她莫名感觉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做的早餐,肯定像上次他做的那样,难吃至极,奶奶不会喜欢的。 …… 苏烟去了奶奶房间,一进去被房间里的景象吓了一跳。 温叙白居然专门订制了老人喜欢的红木大床和红木大衣柜。 床品是比较复古的纯棉蓝布碎花,床垫不软不硬,舒适度刚刚好。 不仅如此,他甚至给奶奶准备好了轮椅,量血压的血压计,还有老人需要补充的营养保健品。 清晨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户照进来。 苏烟发现,温叙白给奶奶腾出来的房间,竟不是次卧,而是采光一级棒的主卧。 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准备得如此周到。 他这分明就是蓄谋已久,在极限争取奶奶对他的满意度。 太可恶了! 苏烟心里恨恨地骂着,脸上却早就堆满笑容: “奶奶,我来帮你穿衣服。” “没事,奶奶自己可以,”奶奶笑呵呵的,心情看上去极好,“小白这孩子太懂事了,大清早就过来帮我量血压,怕我把这些药弄错,专门按照剂量帮我分好,放在我床头。你那几个堂哥,能有他三分之一有孝心,我都心满意足了!” 温叙白这戏码也做得太足了! 怪不得奶奶对他这么满意! 不过,以他的性格,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苏烟不动声色,柔声笑: “奶奶,你就别一直夸他了,他不经夸的。我扶你起来,然后带你去洗漱。” 苏烟帮着奶奶从床上坐起,陪着奶奶一起洗漱完毕。 等她们走出来时,温叙白已经端上桌满满一桌早餐。 苏烟不禁瞥了一眼…… 精致又喷香酥软的牛角包,一看就是外面买的,拿回来加热的。 白白胖胖的小包子,也绝对不是出自他手,一看就是买来的半成品。 不过,那营养汤、煎蛋、面条,看上去倒像是他自己做的。 确实……有长进。 “奶奶,快坐,你快尝尝我自己包的包子。” 温叙白连忙招呼奶奶坐下,手指着白白胖胖的包子。 苏烟满眼质疑: “温叙白,你好意思说你是做的?” 温叙白却像是早有准备她会这么说,居然立刻掏出视频,当着苏烟的面打开: “这是我自己动手制作包子的全过程,你看看。” 温叙白说完,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满脸诚恳谦卑: “奶奶,不瞒您说,苏烟选择和我分开后,我每天都在反思自己。我特意报了早点班,跟师傅学了怎么做早餐,中式、西式我现在都会。苏烟如果愿意回来,奶奶您就在这里住一辈子,我负责给您养老。” 几个长辈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呢。 奶奶瞬间眉开眼笑,嘴角裂开,笑得十分灿烂: “小白,你这孩子真的是,让奶奶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好吃,这包子软乎乎的,里面的肉馅又多,真好吃!” “奶奶你要是喜欢,明天我还给您做。您尝尝这鸡汤……” “好,鸡汤也好喝,不错不错,我就说我家阿烟,是个有福的。” …… 两人一个吃着,一个伺候着,其乐融融的模样,宛若一对亲祖孙。 倒是苏烟,显得像个外人。 苏烟静静看完那些视频,顿时啥也不说了。 之前她一直觉得他很多话不过是嘴上喊喊口号而已。 没想到,他竟真的去付诸实践了。 苏烟疑惑地拿起包子,啃了一口,好吃的程度,确实令她意外。 一时间,她不由得诧异地看了温叙白一眼。 她眼神里的那一丝异样,被温叙白完全捕捉在眼里…… 温叙白此时内心已经得意地快要上天。 果然现在的女人,光对她说情情爱爱没用,还是得踏踏实实做了,让她去感受。 小样儿,我就不信,那厉承渊,能为你做到这个程度。 他再有钱又怎样。 生活最终还是要回到平平淡淡的柴米油盐、一日三餐。 他现在,尽全力做到苏烟曾经渴望的一百分男人。 在外兢兢业业工作,在家勤勤恳恳伺候老婆,和老婆的娘家人。 他就不信了,日久天长,苏烟会不感动。 到时候,她内心的天平,肯定会偏向自己这边。 温叙白正美滋滋地这么想着。 “啊!” 冷不丁的,苏烟突然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便将她手里的肉包扔到地上。 温叙白惊得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 苏烟指着那包子,捂着喉咙满脸涨红,窒息得快要说不出话来: “温叙白,你……你是不是在包子里放了韭菜,我……我韭菜严重过敏!” “啊?我……我……”温叙白瞬间慌得语无伦次。 “哎呀这可怎么好,阿烟从小一吃韭菜就过敏很严重,小时候因为这个还住过院!” 奶奶一听,顿时也急得团团转。 苏烟此时整张脸都是过敏反应,她捂着自己的喉咙,难受得不停喘气。 温叙白慌忙找来抗过敏的药物,苏烟一口气吃下后,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过来。 苏烟瞪着温叙白: “温叙白,你和我结婚五年,你连我什么过敏,你都不清楚,你还骗奶奶说,你很关心我很爱我。” 奶奶看了看苏烟,又看了看温叙白,脸上顿时闪过一丝狐疑。 是啊,如果真的对自己孙女有这么关心体贴,怎么可能在一起生活那么久,连她什么食物过敏都不知道呢。 奶奶没有多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分明不似之前那般开怀。 “……” 温叙白僵在原地,没来得及说话,便被苏烟一下戳破: “你承不承认,你就跟这包子一样,装得过了,露了馅?” 第199章 老太太出马 温叙白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脸色青白交加。 “阿烟,我……我真是一时疏忽……”他声音干涩,辩解苍白无力。 苏烟稍稍平复不适,唇角勾起冷笑:“好,算你这次是疏忽,”她目光紧锁他,“那么,请问我每个月姨妈的日期是几号?” 温叙白语塞:“……” 苏烟步步紧逼:“我每个晚上躺你旁边时,追的美剧叫什么?” 温叙白额头冒汗:“……” 苏烟指甲掐进掌心,深吸一口气:“那……我们那个孩子,是什么日子流掉的?” 最后一个问题如同惊雷。 温叙白脸色煞白,冷汗涔涔,嘴唇翕动无声。 空气死寂。 苏烟猛地低头,强压悲痛。 心底的疤痕被狠狠搅动。 奶奶难以置信地看向苏烟,声音颤抖:“阿烟…你流过产?!” 苏烟眼圈通红,用力点头:“奶奶,您的孙女,绝不会无缘无故做糊涂决定。” 她目光如刀刺向温叙白,“至于他,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当苏烟直指温叙白时,他只觉得指尖如利剑抵额。 三连问捏住他的“七寸”,令他哑口无言。 奶奶颤巍巍起身,快步过来将苏烟紧紧搂进怀里。 “阿烟,是奶奶糊涂!是奶奶太心急、太武断……”老人声音哽咽,懊悔心疼地抚摸苏烟的头发,“奶奶明白了……” 苏烟强忍的泪水在奶奶怀中瞬间决堤。 祖孙相拥良久,悲痛稍缓。 奶奶轻轻拍着苏烟,直起身,浑浊的双眼此刻异常清明坚定。 她紧抓苏烟的手: “不哭了。走,出发!” 苏烟茫然抬泪眼:“去哪?” “去医院!”奶奶声音沉稳有力,“去看他父母!” 苏烟惊愕:“还去?” “去!”奶奶挺直脊背,周身威仪升腾,“我苏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我的孙女,堂堂正正嫁进温家,又被生生逼着离婚,我今天就去问问温家,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苏烟心头一震。 她之前还以为奶奶上了年纪,所以难免糊涂。 可现在她才恍然,奶奶骨子里的清醒、骨气与护短,远超想象。 “好!奶奶,我们这就去!” 苏烟擦干泪,涌起力量。 她紧握奶奶的手,不再看温叙白一眼,祖孙二人毅然出门。 温叙白慌忙跟上。 苏烟和奶奶坐进温叙白的车,驶向医院。 奶奶身着墨绿色丝绒旗袍,颈配澳白珍珠,银发一丝不苟。 纵然岁月留痕,那份大家气度在她挺直的腰背中显露无遗。 苏烟一身素净白裙,乌发束成马尾,素面朝天,清丽干净,微红的眼睛格外明亮。 途经一家高档礼品店,奶奶示意停车。 她带苏烟走进一家礼品店,亲自挑选了人参和血燕窝。 “既是探病,又是初次登门,”奶奶声音平静而坚决,“礼数一样不能少。苏家的女儿,不能失了体面。” 苏烟看着奶奶坚定的侧脸,默默点头。 - 医院VIP病房,消毒水味被一股淡香掩盖。 温一山倚在床头,气色还行。 刘如意早得了温叙白的信儿,知道苏烟和她奶奶要来,这对近来诸事不顺的温家,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她早把温一山扶起来,梳好头,整理妥当,自己也特意去卫生间拾掇了一番,力求体面。 门开了,温叙白拎着礼品,带着苏烟跟一位老太太进来。 刘如意立刻满脸堆笑迎上去: “阿烟,这是奶奶吧?瞧着真精神!快请进!快请进!” 那热情劲儿,让苏烟都愣了一下。 没等苏烟说话,奶奶率先开了口,淡淡一笑,气度雍容: “温妈妈?听说温先生病了,我来沪城看孙女,顺道来探望。温先生身体好些了?” 刘如意打量着奶奶,一眼就瞅见她脖子上那串价值不菲的澳白珍珠项链,身上的墨绿色刺绣旗袍也是大师手笔。 心里咯噔一下:以前真是看走眼了,苏烟娘家竟是这等实力! 她立马笑得更灿烂,亲昵地想去挽奶奶的手: “好多了好多了,苏奶奶!您德高望重,该我们登门才是。可我老公这身体最近不争气……您可得多住些日子,等他出院,我们摆酒好好招待您这位老亲家!” 奶奶淡淡一笑,轻轻挣开她的手,走到窗边椅子上坐定,目光带着威仪扫过病房,最后落在温一山身上。 温一山心头一凛,这老太太气势好强! 他这老江湖竟也有些招架不住,下意识避开了视线。 苏奶奶微微一笑,缓缓开口: “都离婚了,谈不上老亲家了。我今天来,一是看看温先生,二是作为阿烟的长辈,想问问,俩孩子怎么就结了婚又离了?是当我们苏家没人吗?” 话虽笑着说,分量却不轻。 温一山呛得连连咳嗽,脸一下涨红。 刘如意慌忙给他顺气。 温一山好不容易缓过来,强撑着面子: “老夫人有所不知,当初他们结婚就是自作主张,离婚也是苏烟执意要离……我们温家自问没对不起她什么。” “爸!” 温叙白听出温一山话锋不对,连忙出声制止。 苏奶奶施施然起身: “哦?我本还想着劝和不劝离。既然你们是这态度,那就算了。” 她转向苏烟: “阿烟,奶奶想好了,趁我还在,马上把苏式家具所有该你的股份都转到你名下。婚姻不急,慢慢挑,下次,咱睁大眼睛好好瞧。” 她拉起苏烟:“礼数我们尽到了,我们走。” 奶奶这一记突如其来的下马威,不仅让温一山和刘如意的脸色瞬间煞白,也把苏烟唬得一愣一愣的。 苏式家具的股份? 那不是早就被大伯二伯两家人给侵占得分文不剩,哪还有她苏烟的份呢。 奶奶这是在说什么? 苏烟心头诧异,不过转念一想,又迅速明白了过来。 合着,奶奶这是已经看出温叙白父母的性格,故意虚晃一招、唬唬他们呢! 苏烟当即明白过来,立刻配合着奶奶往外走去。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就在苏烟和奶奶转身之际,没等温叙白出手,刘如意立刻一个箭步上前,拼命拦在苏烟和奶奶的面前。 “老太太,我老公不是那个意思,您别误会。您难得来一趟沪城,又特地来探望他,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绝对不行!那样显得我们温家太怠慢了!” 第200章 姜还是老的辣 苏奶奶脚步一顿,似是沉吟片刻,才缓缓道:“吃饭就不必了,心意领了。” 苏奶奶刚刚的话,刘如意可是都听见了。 那可是南城首屈一指的苏式家具啊—— 一旦苏烟拥有股份,那苏烟的身家,未来不可小觑。 现在温德集团已经在走下坡路的状态,刘如意哪里肯轻易放过这样的良机。 刘如意几乎是哀求道: “老太太,您就给我这个面子吧!叙白,你快帮着劝劝啊!” 温叙白从刚才奶奶抛出“苏式家具股份”那番话起,就一直处于震惊和懵圈状态。 他知道苏家现在实力依旧雄厚,只是没想到,苏烟还能拥有苏式家具的股份。 此刻被刘如意一催,他才回过神,连忙上前: “奶奶,妈也是一片好意,您看……” 奶奶瞥了他一眼,那淡漠疏离的眼神,令温叙白一怔,后面的话,也全都硬生生咽了回去。 “也罢,”奶奶最终还是松了口,语气却依旧平淡,“既然温夫人如此盛情,若是再推辞,倒显得我们不近人情了。” 刘如意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忙不迭地吩咐: “太好了!叙白,快!你去安排,就去‘锦绣轩’,订最好的包厢!” “妈,可是,爸还在住院……”温叙白有些犹豫。 “住院有什么关系!”刘如意此刻哪里还顾得上温一山的病情,满脑子都是如何留住苏烟和这位“财神奶奶”,“让医生先照看着,我们去去就回!再说了,有老太太在,沾沾瑞气,你爸说不定还好得快些!” 温一山躺在床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反驳,却被刘如意一个眼刀制止。 他心里憋屈,却也隐隐觉得,若是能挽回苏烟,或许真的是温家的转机。 苏烟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她不动声色搀扶着奶奶,任由奶奶发挥。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医院,直奔“锦绣轩”。 - 包厢内装修奢华,菜品迅速上齐,刘如意点满了昂贵的硬菜。 她殷勤地为奶奶和苏烟布菜: “老太太,阿烟,快尝尝这个,锦绣轩的招牌佛跳墙,炖了足足八个小时呢!” 奶奶眼皮微抬,象征性地夹了一筷子置于碟中,却未动。 苏烟也只是静坐一旁,神色淡漠,仿佛眼前的山珍海味与己无关。 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刘如意看着祖孙俩平静的面色,心下惴惴,强笑着找话题: “老太太,您看您,还带什么礼物,太客气了。” “应该的。”奶奶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 “毕竟按礼数,这算我头一次正式登门拜访温先生和夫人。” “第一次”三字,像针般刺中刘如意心口。 想起当初怠慢苏烟,自她进门后,他们从未曾想过要去拜访她娘家。 不过,话说回来,那时候他们只当她是厉家的拖油瓶,哪知是南城苏家的千金? 况且苏烟自己,也从没提过啊! “以前是我们温家疏忽,怠慢了苏烟的身世,”刘如意慌忙赔笑补救,“以后,您就是我们座上宾,常来常往……” “常来常往就不必了,”奶奶淡淡截住话头,“我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我今天答应吃这顿饭,主要是想弄清楚两个孩子这段婚姻的始末。” 刘如意被那锐利的目光看得不自在:“那…老太太您想问什么?” 奶奶心疼地看向苏烟,语气平静: “我想知道,苏烟进你们温家五年的门,她到底表现如何?” 刘如意有些心虚,但不敢不说实话: “苏烟她……她总体还是乖巧懂事的。” 奶奶又缓缓道: “那两个孩子从结婚走到离婚,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做长辈的,就没想过从中调和一下?” 刘如意默默揩了一把冷汗,不由得向温叙白投去求救的目光。 这……当时闹成那样,她又素来不待见苏烟,巴不得她和温叙白离婚,又怎么可能去调和呢。 温叙白见刘如意应付不来,于是连忙帮她解围: “奶奶,我爸妈……” “这是两家长辈的事,没有你们晚辈说话的份!” 温叙白瞬间悻悻闭嘴。 哪知道,奶奶一句话便堵住他的嘴,奶奶见刘如意这态度,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她眉宇间已经有阴影的怒意显现,随后,奶奶又幽幽道: “温夫人的态度,我已经明白一二了。还有一件事我很疑惑,阿烟之前怀过孕,却意外流产了。温太太,这事你知道多少?” 刘如意面色一僵,豆大的冷汗直落下来: “知…知道是知道的,但…知道的不多。这事,苏烟她…也没细说……” 苏烟没想到,她这么避重就轻,竟把责任全推给了苏烟。 “温夫人记性可真差!”苏烟忍不住冷笑出声,字字如刀,“我刚流产,你就逼我去你养女的抢救室外下跪——这事,难道忘了?”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温叙白猛地站起,难以置信: “妈!还有这种事?!” 奶奶重重撂下筷子,脸色铁青! 桌下,她枯瘦的手死死攥住苏烟的手,因用力而颤抖。 苏烟心中刺痛,连忙用另一只手轻抚奶奶手背安抚。 刘如意眼神乱飘,无处安放,她生怕被温叙白怪罪,慌乱中竟口不择言: “那…那天我也不知道她刚流产啊!叙白,你…你也别怨我!当时让苏烟给你妹妹输血的,可是你!” 最后一句,简直像是平地惊雷。 奶奶再也无法克制,霍然起身,浑身剧烈颤抖: “你…你说什么?!我孙女刚流产…你们让她输血?!还让她下跪?!你…你们……” 老人气得几乎晕厥,苏烟慌忙扶住,拼命为她顺气才缓过来。 温叙白脸色惨白如纸,狠狠瞪向刘如意。 对这个愚蠢透顶、不打自招的母亲,他已彻底绝望! 刘如意也意识到失言闯下大祸,死死捂住嘴巴,再不敢吭声。 “那些都过去了,是我、是我们家对不起苏烟!我保证……” 温叙白意识到事态已经完全偏移他原本设定的轨道,可是他不死心,还想挽回。 “够了!温叙白!” 苏烟积蓄已久的悲愤如火山般爆发,厉声打断他: “从前,你们欺我孤苦无依,无人撑腰,从我进门开始,就肆意欺凌、践踏羞辱,处处刁难、无中生有!这些伤疤早已刻进我骨血里,此生难消!我和你绝无可能!死了这条心吧!奶奶,我们走!这顿饭令人作呕,我一刻也不想再看见他们!” “好!走!我们走!”奶奶颤抖着将苏烟紧紧搂入怀中,老泪纵横,“是奶奶的错…奶奶该早点来的!乖孙女…让你受了大委屈了!!” 祖孙俩相扶着毅然起身,无视刘如意的惶急呼唤和温叙白的徒劳阻拦,决绝地朝门外走去! 第201章 他情绪失控 刚走出包厢门。 “阿烟!奶奶……奶奶心疼你啊!” 奶奶刚刚强撑出的气势,迅速如同憋气的气球一般塌陷下去。 她一声悲鸣,紧接着胸口剧烈起伏,整个人晃悠悠倒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苏烟不由得一声大喊: “奶奶!” 她下意识去搀扶,而就在这时,一股劲风袭来,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有力地攥住奶奶的另一只胳膊。 苏烟倏地抬头,熟悉又深邃的黑眸瞬间撞进她的视线。 她心头倏然一紧,眼眶莫名一热。 是厉承渊。 “送奶奶去和睦,她有高血压,不宜情绪激动。” 厉承渊低沉的嗓音响起,未等苏烟开口,他已经将奶奶背起。 厉承渊疾步往外走去,苏烟跟在他的身侧,一只手护住奶奶的背,和他一起往外疾行而去。 包厢里。 温叙白看着满桌昂贵的、连筷子都未曾动过一下的残羹,想到刘如意刚刚那些无脑的话语。 气得忍不住重重将桌上的酒杯及饭碗扫地,气急败坏冲着刘如意大吼: “妈,瞧瞧你干的好事!” 刘如意捂着胸口,委屈得眼泪直打转:“我……我……” 温叙白懒理她的反应,抓起外套,提步往外走去。 他刚追出包厢的门口,便远远看到那抹高大的黑影背着奶奶,和苏烟并肩离开的身影。 厉-承-渊! 可恶! 没想到,自己这几天所有的示好和行动,到头来,竟还是为厉承渊做了嫁衣! 本以为可以借着奶奶扭转局势,让苏烟重新回心转意。 这下可好! 奶奶一定恨透了温家,也恨透了他! 温叙白眼睁睁看着三人的背影消失。 他的愤怒无处发泄,气得只好一拳狠狠砸向一边的墙壁! 明明自己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苏烟的影子。 明明自己是真心在悔过,也是真心想要挽回。 明明自己已经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 可为什么,曾经那么爱他的苏烟,却被自己亲手推得越来越远,远到遥不可及。 温叙白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憋闷坏了,索性回到包厢里,抓起桌上的五粮液,直接拧开瓶盖,将那53度的高度白酒,一股脑通通灌进胃里! “叙白,你疯了吗?你这样喝下去,会醉的!” 刘如意看着失魂落魄的儿子,既心急,又心痛。 “放开!别管我!你让我喝!让我喝死算了!”温叙白重重推开刘如意的手,拼了命灌醉自己。 “儿子,你爸已经这样了,你妹又被你赶走,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这个家可怎么办呐!” 刘如意看着温叙白这副模样,想到家里一连串的变故,气得捶胸顿足,倒地痛苦不已。 “我没有家了……没有苏烟……我就是一条流浪狗……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温叙白一口气喝完一整瓶的白酒,身体如同一滩烂泥,晃晃悠悠倒下去。 心口像是被人自始至终用一把刀狠狠扎着,他疼得滴血。 他爱苏烟,爱到病入膏肓,已经无药可救。 “苏烟……回来,好吗?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他意识陷入一片虚无的迷离,最后一丝意识下,他忍不住喃喃自语。 - 历这一遭糟心事,奶奶被折腾得很累。 送到和睦医院后,医生迅速给奶奶量了血压,吃了降压药和助眠的药物,奶奶才渐渐沉睡过去。 “这里有护工24小时照顾,你跟我先回去休息。” 厉承渊轻轻把手搭在苏烟的肩膀,将她沉重的身体托起,示意她回去休息。 “嗯。” 苏烟也的确累了,那些往昔沉重的记忆,像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坐着厉承渊的车,回到香格里拉。 洗漱完毕后,苏烟洗了澡,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就在这时,电话响起,是厉承渊。 “睡了?”电话那头,是他一贯低沉平稳的嗓音,听不出情绪。 “还没有。”苏烟的声音有些沙哑。 “出来,我买了宵夜,过来吃。”厉承渊言简意赅,没有多余的字。 “好……”苏烟顿了一下,还是应了。 她反正也睡不着,索性爬起,穿着睡衣打开门,去了对面。 对门门口,厉承渊穿着一身黑色睡衣,身姿挺拔地依靠在门框上,像是随意,却又像是特意在等她。 四目相对,空气似乎凝滞了几秒。 也不知道为何,但凡是在他面前,那些强撑的坚强总是格外容易崩塌。 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突然席卷了苏烟的心头,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厉承渊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眸色深了深,却什么也没问。 他只是站直身体,朝着她,微微张开了手臂。 没有任何言语,像是在无声的允诺和接纳。 苏烟再也忍不住那股酸涩,快步走过去,无言地靠进他的怀里。 一触到他温热坚实的心口,积压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 苏烟的肩膀微微耸动起来,泪水无声地浸湿了他胸前的睡衣。 厉承渊的手轻轻落在她的后脑勺,将她按向自己,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安静地抱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苏烟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从他怀里退开,胡乱抹了把脸。 厉承渊也没问她发生了什么,只是将她软软的身体掉转,半推半抱着她进了屋。 “咔哒”一声,门在身后关上。 客厅的灯被打开,暖黄的光线驱散了些许阴霾。 几乎是同时,一股熟悉的饭菜香味,自餐桌的方向飘了过来,勾动着苏烟的味蕾。 苏烟微怔,抬眸看去。 餐桌上,赫然摆着几样小菜。 有她最爱的盐焗鸡,外皮金黄诱人,旁边还放着一小碟她惯用的蘸料。 此外,还有两盒开胃的生腌,以及几罐冰啤,正安静地放在那里,散发着冰凉的气息。 这些,无一不是她此刻最想吃的东西。 她抬眸看了厉承渊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探究。 厉承渊却像是没看到,只是走到餐桌旁,拉开一张椅子:“坐吧,快吃。” 苏烟默默地坐下,看着眼前的夜宵,心中五味杂陈。 她没问他为什么会准备这些,也没说自己经历了什么。 厉承渊在她对面坐下,将盐焗鸡往她面前推了推,自己则开了一罐啤酒,慢慢喝着,深邃的眼眸落在她身上,安静地看着她。 苏烟拿起一只鸡腿,低头啃了起来。 她一口接一口,吃得很认真,也很沉默。 整个客厅里,只有她细微的咀嚼声,和厉承渊偶尔喝啤酒的轻响。 无言的默契在两人心里静静流淌,就在苏烟欲开口询问他晚上为何在饭店时。 突然,一阵无比急促的门铃声,从楼道里依稀传来—— 第202章 你开个价 这么晚,这个点,苏烟不用动脑子想,也知道会是谁。 她不由得硬起头皮,刚想起身,厉承渊已经站起身来,将她的肩膀摁下去: “你安心吃,我去应付他。” 厉承渊显然也猜到是谁。 他提步走出去,打开门,果不其然,看到温叙白正依靠在苏烟家的门口,拼命地摁响着门铃。 “苏烟……出来……我们聊聊……” “苏烟,开门……我……我不能失去你……” 男人涨红着脸,显然是喝醉了酒,整个走廊里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气,而他的言语,也破碎得不成样子。 厉承渊蹙眉上前,淡淡道: “苏烟已经睡下了,你赶紧走,再扰民,我就通知物业了。” 温叙白一斤白酒下肚,此时人已经迷迷糊糊。 锦溪费了很大的劲,才将他送回香格里拉。 可是,进门后没多久,他便迷迷糊糊走出来,凭借着本能坐电梯下楼,来找苏烟。 他满脑子都是苏烟,越醉,越思念。 他只想要见到她,无论她怎么骂他,打他,都可以。 他只想要她站在他面前。 听到厉承渊的声音,温叙白缓缓转身,幽幽看了面前高大的男人一眼。 两人面对面站着,他身体佝偻着,看上去厉承渊比他高了几乎半个头。 厉承渊单手插兜,面容清冷,矜贵冷沉的气场,带着一股极强的压迫感,令温叙白猛地有些清醒过来。 “厉承渊,这是我和苏烟的事情,我警告你,少多管闲事!” 温叙白手指着厉承渊,出言不逊。 厉承渊抓住他无礼又粗鲁的手指,冷冷道,“你喝醉了,我懒得和你多说。我给你两个选择,你现在自己回去,或者,我通知物业经理。” 温叙白醉眼朦胧看着厉承渊,脸上溢出冷笑: “你……你就是故意的,你早就知道,我……我接奶奶来沪城,会……会变成这样。所以,你……你才没让你的人阻拦,对不对?” 温叙白只是醉了,但是他并不傻。 之前去南城那么轻易就接走奶奶,他自己都诧异。 如今,结局摆在面前,他已然明白。 哪里是自己棋高一着,分明,是厉承渊已经有恃无恐。 厉承渊抿了抿唇: “知道自己是螳臂当车,就不要自不量力。如果你真的是希望苏烟过得好,就不要频频来打扰她现在的生活。” 温叙白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醉意汹涌窜入脑海,他险些没站稳: “我……我绝不可能放弃苏烟,你……你休想一个人霸占她。” 厉承渊冷冷注视着他。 他知道,再和他这样的醉汉纠缠下去,根本就没有多少意义。 厉承渊直接掏出电话,打给物业经理: “你们立刻派保安到A幢12层,有个醉汉喝多在门口闹事,把他丢出去。” 深夜。 厉少清冽冷沉的嗓音,令昏昏欲睡的物业经理,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 A幢12层……物业经理立刻明白了打来电话的人是何方神圣。 他丝毫不敢怠慢,几乎以雷电般的速度,一连派去六个保镖。 “厉承渊,你……你少在我面前装蒜!苏烟她,她是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她……她肯定会跟我复合!” 温叙白此时已经醉得不成样子。 厉承渊不想理会,他却拽住厉承渊的胳膊拼命纠缠,嘴里喊着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的胡话。 很快,电梯门打开,保镖们从电梯里鱼贯而出。 他们迅速将温叙白架起,抬进电梯。 “你……你们要把我带去哪里?我……我是13楼的住户,我……” “抱歉,这位先生,厉少吩咐了,要我们将您扔到垃圾桶旁去。” 保安们哪敢违抗厉承渊的指令。 伴随着一身重重的声响,烂醉如泥的温叙白被保安们重重丢在垃圾桶旁。 倒地那一刻,温叙白下意识抬了抬眼皮。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然而,他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力气。 天空很快就下起了雨…… - 厉承渊状若无事,回到家中。 苏烟吃饱喝足,几杯啤酒下肚,人也有些醉意。 “渊哥,晚上的鸡真好吃,生腌也不错。” 苏烟醉醺醺的,站起身来的那一刻,满足地摸了摸肚子,还打了个饱嗝。 厉承渊看着她这副可爱模样,有些忍俊不禁: “肚子这么圆,你还能走得动?” “我……能。” 苏烟刚想逞强,结果,没走两步,整个人就歪斜着,往一边倒了下去。 厉承渊宽阔有力的怀抱,像一张网,兜住了她。 苏烟顺势勾住厉承渊的脖颈,仰头看他。 淡淡的灯光正好照在他那张英俊的脸上,从苏烟的角度看上去,他下颌的线条锋利又迷人,是那种刚硬又不失立体的俊朗。 很……令人心动。 苏烟喝多了,脑抽抽的,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蹦出了一句: “渊哥,你……你这相貌,要是去顶级会所里,应……应该能做到头牌的位置。” 厉承渊眸光倏地一冷:“……” 这家伙,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无奈扶额:“然后呢?你要包我吗?” 苏烟没有听出他的不悦,反而莞尔一笑,笑容妩媚又灿烂: “行啊,你……你开个价!正好晚上爷不爽,给爷乐一个——” 苏烟说完,借着酒劲就去捏他的下巴,一副调戏他的架势。 厉承渊无奈。 换做旁人敢这样,早就被他拆下胳膊,直接丢出去了。 可偏偏,他越来越拿眼前这个女人毫无办法。 此刻,她穿着一套胸口挂着大猫咪图案的暗红色绸缎睡衣,V领的领口敞开着,小脸红扑扑的,笑容妩媚又迷人。 那副醉酒后的可爱模样,令人忍不住怦然心动。 厉承渊环在她腰间的手,忍不住下意识紧了紧: “你想的话,我……不要钱。” “哈哈!那……那我就不客气了。” 此时的苏烟,已经醉眼迷离,听到厉承渊的话,她再也忍不住,像一头小饿狼般,踮起脚尖,便不管不顾地堵上他的薄唇…… 第203章 贴身按摩 酒醉后的苏烟,胆子大得令厉承渊错愕。 软唇贴上来的瞬间,厉承渊浑身一僵,下意识想推开。 可那温软、带着啤酒咸香的触感,竟让人难以抗拒。 苏烟踮脚勾住他的脖子,。、吻得汹涌肆意,像贪吃的小猫撞见心爱的鱼。 厉承渊垂手,拳头悄然收紧,手臂上青筋微现。 他身躯稳如山岳,任由她攀附在自己身上,承受着她生涩的侵袭,感受着她细微的颤抖。 时间仿佛凝固。 欲望悄然滋长。 身体从软软的,变成了挺挺的,反应诚实而炽热。 厉承渊眸色转深,正欲发力将她抵在墙上反客为主—— 苏烟却猛地停顿。 她卡住喉咙,面色急速涨红,慌乱地四下张望…… 紧接着,在厉承渊惊疑的目光中,她捂着嘴朝洗手间狂奔而去。 “哗啦——” 浴室里传来难以言喻的声音。 厉承渊蹙眉扫过桌上的空酒瓶…… 酒量这么差? 区区三瓶啤酒……居然就…… “呕——哗啦!”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呕吐。 厉承渊再也站不住,迅速从冰箱拿了瓶矿泉水,抽了几张纸巾,疾步走向洗手间。 方才还张牙舞爪的小猫,此刻软趴趴地伏在马桶边,像只委屈的病猫。 意识已恢复些许清明。 听到脚步声靠近,她慌忙按下冲水键,将狼藉冲刷干净。 厉承渊递来矿泉水,瓶盖已被贴心地拧开。 苏烟漱了口,两张纸巾适时递到眼前。 她擦净嘴角,抬眼看向厉承渊,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嘿嘿,见笑了,太久没喝。” “吐完了?”厉承渊似笑非笑。 “嗯。”苏烟吐得五脏空盈,此刻反倒神清气爽。 “地上凉,起来。”厉承渊半弯腰,将她托起。 她再次跌进他怀里,脸颊紧贴那滚烫坚实的胸膛。 那缕淡淡的松木冷香,奇异地抚平了躁动,催生了睡意。 厉承渊将她抱进卧室。 这是她第一次踏入他的私人领地。黑白灰的简约风格,素净而不失格调。 千鸟格纯棉床品散发着淡淡的馨香,如同他给人的感觉,房间里纤尘不染,床单被褥都透着阳光晒过的洁净气息。 她躺在陌生的床上,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 厉承渊立在床边,两人无声对视了十几秒。 厉承渊:“我去洗澡。” 苏烟心头发慌:“我……我想下床。” 厉承渊:“等我。” 看着他转身,苏烟慌忙喊:“不是!那个……一个月……还没到。” 厉承渊没忍住轻嗤出声,回头:“放心,不睡你。” 这五个字干净利落,瞬间封死了苏烟搜肠刮肚想要辩解的念头。 浴室很快响起哗哗水声。 苏烟安心躺着,目光好奇地四处张望。 这应是厉承渊的临时居所,个人物品极少,衣柜里只挂着寥寥几套衣物。 他的审美与温叙白截然不同。 温叙白如乾隆,偏好繁复华丽;厉承渊则似雍正,崇尚简约利落、层次分明。 相比之下,苏烟更倾心后者。 比起花团锦簇的喧闹,她更爱这清爽的极简。 初次躺在他的床上,感觉有些奇异。 仿佛……被他的气息与怀抱无声地包裹着。 安稳,踏实,心底还悄悄漫上一丝甜意。 苏烟正思绪纷飞,厉承渊已洗完澡,发梢微湿。 他走到床边,慢条斯理地系好睡袍腰带。 “吐完肩膀酸么?” “有点儿。” “趴好。” 苏烟不明所以,依言翻身趴下。 厉承渊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并拢微凉的指尖,隔着薄薄衣料精准地按上她肩颈的穴位。 一股酥麻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 苏烟猛地回神——他竟是在给她按摩? 他还会这个? 短暂的惊讶后,身体迅速沉溺在他游走的指尖之下。 他力道掌控得极好,不轻不重,不急不缓。 苏烟舒服得眯起眼,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从未想过,这个看似冷硬甚至暴戾的男人,温柔体贴起来竟能如此熨帖人心。 果然,骨子里还是从前那个他。 舒服得……让人想就这样被他按一辈子。 嗯? 怎么停在腰窝就不动了? 那点残留的痒意和酥麻,让她心底隐秘地渴望着他继续向下探索…… “感觉如何,好些了?”厉承渊问。 “舒服得想上天!”苏烟扭头,笑得真心实意,“渊哥,你这脸何止当会所头牌够格,按摩技术更是顶级的,你要去,富婆们肯定抢着点你。” 厉承渊:“……” 糟! 嘴又瓢了! 苏烟头皮发麻,慌忙补救:“我是说…你真的很优秀,各方面…脸、身材、按摩…都顶级!” “听得懂,小傻子。”厉承渊哑然失笑,指尖顺势下滑两寸,力道也加重了两分。 手掌已移至她圆润的臀峰,带着几分试探的轻压。 苏烟脸颊瞬间发烫,羞窘万分,可身体却诚实地不愿他停下。 “渊哥……” 很快,按摩带来的奇异快感让她意识迷离,忍不住发出诱人的嘤咛。 那拥有魔力的大手,终于移近了她大腿内侧——穴位密集、肌肤也最为敏感的区域。 电流般的酥麻感汹涌而至,苏烟几乎要尖叫出声,只能死死咬住被角,身体绷紧,脚趾蜷缩,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既痛苦又极乐的颤栗边缘。 然而,就在苏烟感觉自己即将被那陌生的、汹涌的浪潮彻底吞没的刹那—— 厉承渊的手,稳稳地停住了。 所有揉按的动作瞬间消失,只余掌心温热的熨帖停留在她紧绷的腿侧。 苏烟茫然地松开被角,侧过脸,眼神迷蒙又带着一丝无措地望向他。 厉承渊深邃的目光在她潮红的脸颊上停留片刻。 他没有解释,只是俯身,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地将她翻过来,拉入怀中。 “睡吧。”低沉的声音落在她发顶。 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言语或动作。 他居然真忍得住……果然是禁欲之神。 苏烟忍不住在心底默默感叹,紧绷的神经在他沉稳的心跳和熟悉的松木气息中渐渐松弛。 她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放任意识沉入黑暗。 一夜,无梦…… 第204章 发现他公司有人 苏烟次日醒来,枕边的手机正叮咚作响,消息提示音不绝于耳。 睡眼惺忪地拿起手机,才发现是香格里拉业主群炸开了锅。 原来昨夜一场暴雨突降。 而小区垃圾桶旁,竟躺着一个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的男人。 不少早出晚归的居民路过拍下照片发到群里,询问是谁家的,却无人认领。 随后,陆续有人通知了物业和保安。 奇怪的是,素来以高效服务著称的高端物业,这次竟破天荒地拖拉起来。 直到清晨,那昏睡了一整夜的醉汉,才被姗姗来迟的保安们抬走。 照片被上班的业主们拍到群里,引发一片对物业的谴责和对醉汉身份的好奇,俨然成了一桩小区新闻。 苏烟抱着猎奇心态点开图片。 当看清那张脸时,脑中“嗡”的一声。 温叙白? 竟然是他? 昨晚暴雨如注,他醉得人事不知,就这么在垃圾桶旁躺了一夜? 他怎么会……狼狈至此? 心头瞬间涌上复杂情绪,曾经的亲近回忆翻涌上来,夹杂着一丝难以忽视的心酸和……怜悯。 毕竟,是曾携手共度过的前夫。 苏烟立刻拨通了物业经理的电话。 得知他的助理凌肃已经出现,将他送往医院输液,苏烟悬着的心才落回原处。 她起身洗漱,发现浴室里,厉承渊早已贴心备好崭新的牙刷毛巾,连牙膏都挤好了。 那挤出的白色膏体,赫然是一个小小的爱心形状。 苏烟不由得莞尔,心底暖意流淌。 洗漱完毕来到餐厅,厉承渊已将早餐备好。 不同于温叙白的铺张排场,他的早餐简单清爽: 一碗白粥,一份水果沙拉,两个小巧的牛奶刀切馒头。 宿醉之后,正合胃口。 苏烟坐下便觉饥肠辘辘,端起清香扑鼻的白粥喝了一口。 “昨晚睡得好么?”厉承渊慢条斯理地吃着,轻声问。 “嗯,特别好,一点不认床。”苏烟答得坦然。 厉承渊抬眸看她:“那晚上……继续?” 苏烟眼睫轻扇,不假思索:“好呀,按摩服务还提供吗?” 厉承渊轻笑出声:“头牌收费可不低,想清楚了?” 苏烟“噗嗤”乐了:“你开个价!” 厉承渊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凑近。 苏烟不明所以,叼着馒头探身过去。 冷不防,厉承渊突然张嘴,将她手中馒头另一侧咬进嘴里。 苏烟:“……” 明明只是分食馒头,心却莫名漏跳一拍。 她机械地咀嚼着嘴里剩下的小半块,忽听厉承渊慢悠悠地来了一句: “先赊着吧,等日子到了……肉偿。” “……”苏烟惊得差点咬到舌头。 - 早饭后,苏烟先去和睦医院探望了奶奶。 随后,她便赶往慕维斯上班。 厉承渊之前为厉氏总部定制的那批家具恰好完工。 慕白为表诚意,决定亲自带工人送过去,见苏烟来,便招呼她一同前往。 厉氏总部…… 重逢这么久,苏烟还从未踏足过厉承渊的“王国”,更未见过他工作时的模样。 正好借送家具的机会,去偷偷看一眼。 这么想着,苏烟欣然应允,坐上了慕白的车。 厉氏总部大厦矗立在沪城CBD核心,是最新的地标性建筑之一,巍峨挺拔,气势迫人。 苏烟并未提前告知厉承渊。 她随着慕白进入气派的大厅,向前台说明来意,获得许可后,一行人才得以进入这座庞大商业帝国的内部。 安顿好崭新的定制家具后,苏烟心头的好奇按捺不住,便随意在大厦内部转了转。 高挑的空间,光洁如镜的地面,和他家装如出一辙的简约风格,步履匆匆的精英面孔,空气中弥漫着高效与冷冽的气息。 她正漫无目的地走着,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不远处一个开放式的小型咖啡吧。 一抹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 竟然……是她! 孙悠悠,厉承渊的表舅孙明远之前执意要介绍给他的那位相亲对象。 此刻,她穿着一身剪裁极为得体的米白色职业套装,优雅地坐在高脚椅上,手边放着一杯咖啡,正含笑与对面的一个高管模样的男人交谈。 她的仪态无可挑剔,笑容温婉得体,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仿佛已经融入了这座大厦的精英氛围之中。 苏烟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住。 孙悠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穿着职业装? 她入职厉氏了? 还是以什么身份来访? 为什么之前压根没听厉承渊提起过呢? 疑问瞬间在苏烟心头盘旋。 似乎是察觉到注视的目光,孙悠悠微微侧头,视线精准地捕捉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苏烟。 她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惊讶,随即被一种意味深长的审视所取代,唇角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些许。 孙悠悠向对面的男士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然后端起咖啡杯,姿态优雅地朝苏烟这边走了过来。 高跟鞋敲击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响。 “苏小姐?”孙悠悠在苏烟面前站定,声音不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她的目光看似随意地在苏烟身上扫过,瞥见苏烟略显休闲的着装时,嘴角分明浮过一抹轻蔑。 “孙小姐是吧?”苏烟压下心头的波动,也扬起一个礼貌而疏离的微笑,“确实很巧,我来送家具。” “送家具?”孙悠悠的尾音微微上扬,透着一丝探究,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远处刚卸完货的工人方向,“是给承渊哥送的吗?哦,我听说他定制了一批新办公家具,是你们公司的?” 她话语里的“承渊哥”叫得极其自然亲昵,一副关系匪浅的模样。 “是的,”苏烟试探性地问,“孙小姐……是在这里上班?” “对,我是承渊哥的新任助理,”孙悠悠矜持地笑了笑,带着一种“你懂的”神情,“毕竟……家里的长辈们都希望我能多了解承渊哥的事业,多帮衬帮衬。” 新任助理…… 这四个字,像一粒石子,投入苏烟微微荡漾的波心。 厉承渊的助理不是锦溪吗? 自己也从未听他提起,说更换助理,怎么突然孙悠悠会变成他的助理? 难道,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并非自己所想的那么亲厚,他仍旧很多事对自己有所保留? 苏烟心里正泛起嘀咕。 而就在这时,孙悠悠的目光突然越过苏烟的肩头,甜甜地高喊了一声: “承渊哥,你开完会了?” 苏烟心头猛地一跳,迅速转身。 只见厉承渊正从电梯厅的方向大步走来。 他显然刚从重要会议中抽身,西装笔挺,眉宇间还带着一丝未曾散尽的冷冽气场,气场强大得仿佛自带聚光灯,让周遭的一切都瞬间沦为背景板。 他深邃的目光直直落到苏烟的身上,带着一丝诧异。 随后,他便立刻加快脚步,朝着苏烟的方向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