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子篡位,嫡长女一刀砍翻侯府》
第43章 反水
第四十三章 反水
叶葵没想到西凉探子中还有这样目光长远的人,震惊之余又觉得庆幸,庆幸有这样的对手,她一定要变得强大,才能更好地保护大亓,保护她脚下的这片土地。
叶葵没说话,杨万里受不了一群阶下囚大言不惭。
“哼,真是不自量力,连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着子孙后代呢,真是痴心妄想!”
杨万里抖了抖胡须,看向关牢房里的西凉探子们,脸上的厌恶毫不掩饰。
“我们大亓有这么一句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子孙会打洞”,你们这些上一代的人都不行,还指望你们的子孙后代?不过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罢了,居然妄想大亓的疆土遍布你们西凉人,简直是做梦!”
“你……”
有人正准备出声,就被身边的人拦下了。
“跟他们说那么多做什么?有本事就杀了我们,要不然他们大亓人总有一天会悔恨莫及的!”
叶葵心里明白,不外乎是他们在京城布防了人手,想着关键时刻那些人手发挥巨大的作用,不仅能救他们,还能渗透到百姓中去,彻底动摇大亓的根基。
“你们也不必高兴的太早,只要事情一日没有盖棺定论,鹿死谁手就是未知的,本将军劝你们别对你们那些暗桩抱有太高的期待,万一她们也被擒了呢?譬如说你们早些年安排嫁给京中有名墨班师聂云的唐丹。”
叶葵一番话令西凉探子们再度安静下来,原本他们以为叶葵只是一介莽夫,没想到这么快就查到了聂云和唐丹身上。
“噢,对了,忘了跟你们说,唐丹跟她的老姐妹已经被抓起来了,至于其他别的,本将军会一个个抓进来让你们团聚的。”
叶葵说完再度将目光落在乌其尔身上,但话却是说给所有西凉探子们听的。
“本将军知道,你们这些人是轻易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既然不肯交代,那你们就在刑部大狱里好好享受一下大亓的十八般刑罚,直到你们什么时候肯好好配合,交代你们每个人知晓的事了,本将军再来探望你们。”
叶葵说完,负手转身离开,看都不多看他们这些人一眼。
叶葵正准备出去的时候,路过一间牢房,那人看着叶葵问道:“大人,你刚刚说蒙善被乌其尔所杀,这是真的吗?”
“你们西凉人的事,本将军有什么必要骗你吗?我最后一次见蒙善时,他被乌其尔和他手下的人带走了,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当时跟蒙善一起出去的人,他们那晚是在万年县的破庙里汇聚的,蒙善跟乌其尔打了起来,当时本将军也在现场。”
那人双眼顿时充血,下一刻就转头看向乌其尔的方向,整个人像是一头愤怒的野兽。
“大人,您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如实交代。”
叶葵跟杨万里使了个眼色,杨万里立即吩咐刑部审讯的官员将他带出来:“将他的手脚锁上铁链,带上枷锁,带到天字号审讯室,我带叶统领去那里等着。”
叶葵和杨万里在天字号审讯室待了不到半盏茶的工夫,人就被带进来了,门口有两个刑部小吏守着,旁边还有一位记录审讯的文书,叶葵待所有人都准备好了,杨万里作为审讯官,开始对他进行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家中都有什么人,为何会在农庄,又是如何被抓进来的?以上问题如实交代。”
那人虽然形容狼狈,但却丝毫不见慌乱,更是一点害怕都没有。
“我是蒙善的弟弟,我叫蒙和,我们兄弟两个是大亓元安八年从西凉边陲的一个小镇跟着大亓的商人来京城的,我们那一批一共有十三个人偷偷潜伏进大亓,后来我们活下来了八个人,元安十三年冬,趁着那年大雪后京城爆发瘟疫,各处的人死伤无数,我们以低价购得落脚的农庄,以那里为据点,收集大亓的情报传回西凉。”
蒙和愿意自己主动交代,叶葵在牢房里说的那番话就不算白费。
“我姑母是太子的母亲,得知我们兄弟两个成功潜伏到了大亓,并将大亓的不少有用消息传回西凉,让太子殿下在可汗面前立了不少功劳,三皇子也安排了他的表兄也就是乌其尔带人来了大亓。”
蒙善跟西凉太子有关系,叶葵早就知道了,没想到乌其尔居然跟西凉三皇子有关。
叶葵在西疆的时候知道不少关于西凉三皇子的事情,传言这位三皇子是主战派,她曾经擒回的鞠崇信就是三皇子的人,所以他们算是死敌。
偏偏叶葵擒了鞠崇信,又杀了西凉太子,西凉两大派系的人,她全都得罪了。
“起初我和蒙善以为乌其尔跟我们一样,只是单纯来大亓当探子,后来我们才知道他们在大亓找到了铁矿,又找人造了兵器运回西凉,因为乌其尔频频帮三皇子立功,这几年太子殿下的处境越来越不妙,太子这次来大亓,就是为了说服我们回西凉。”
蒙和忽然抬起头看向叶葵:“我知道你杀了太子,但杀了太子只会让你们大亓的处境愈发不妙,三皇子就是个疯子,太子没了他肯定会打着为太子报仇的旗号带人攻打你们大亓的,到时候生灵涂炭,受罪的还是两国的百姓。”
叶葵并不后悔杀了西凉太子,至少西凉太子一死,西凉还有五六个皇子都已成年,太子之位谁都有机会争一争,大亓只要抓住他们争储的机会夺回被西凉侵占的城池,目的就达到了。
“人是我杀的不错,但你们太子的行踪却是乌其尔透露的,如果没有他透露给我西凉太子的行踪,我也不会有机会趁他落单时一剑斩下他的首级,归根结底,你们盼着西凉太子好,而乌其尔他们盼着他死。”
叶葵坦荡,令蒙和面露痛苦:“乌其尔不除,九泉之下我有何面目去见兄长和太子?”
叶葵颔首:“既然你们太子的此行来大亓的目的是两国和平,那么祭奠他最好的方式就是继承太子遗志,不让三皇子成为西凉的下任太子。”
第44章 交易
第四十四章 交易
许是叶葵的一番话让蒙和恍然大悟,他果真愿意配合叶葵。
“乌其尔他们将兵器藏在你们大亓运往边关的物资之中,这样在大亓铸造的兵器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到西凉,再转交给西凉大军,用以攻打你们大亓的领土。”
光是想一想,叶葵就心痛难当,没想到兵器竟是以这样的方式送到西凉大军手里的。
“至于为何兵器会顺利的掺和进你们兵部运往边关的物资之中,将军派人去查一查兵部掌管运送兵器一事的官员吧,若是我没有记错,他府里有个十分受他宠爱的小妾,是三皇子舅舅家的女儿,也就是乌其尔的堂姐妹,正是因为有她在,所以乌其尔他们将兵器混在你们大亓兵部运往边关的物资之中,根本无人察觉。”
不止是叶葵震惊,就连杨万里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你说的是真的?那是不是说明朝中不少官员家的后宅里都被你们西凉人塞了小妾?”
杨万里的问题得到了蒙和肯定的答案。
“不少官宦后宅里都有,甚至还有一些看似无足轻重的官职,他们的正室夫人也是西凉人。”
“你们大胆!”
杨万里狠狠一拍桌子,怒的站起身来。
“身为朝廷命官,即便是纳妾,也要是身家清白之人,西凉人是如何混进去的?”
蒙和靠在椅背上,懒懒散散的看向叶葵,用下巴朝她点了点。
“大人,你不是已经查到了唐丹吗?其他人的做法跟唐丹一致,先找个大亓的人家,想方设法成为他们家的一员,成了大亓人,自然就身家清白了,她们不拘身份,无论是做妾,还是什么,只要能为西凉出一份力,都心甘情愿付出。”
叶葵闻所未闻,真的有人愿意为了自己的母族这样牺牲吗?
“唐丹算这些人中运气最好的,她去唐家做女儿的时候,唐家的女儿刚刚病逝,她的养父母正沉浸在失去女儿的悲痛中,唐丹去唐家伏低做小了几年,把养父母哄得心花怒放,没两年就记入唐家族谱。唐家虽然在京城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还是给唐丹千挑万选选了夫婿。”
唐丹后面的人生轨迹,叶葵都知道了。
“除却做养女的,还有自己卖身去大户人家做下人的,因为即便是大户人家的下人,也是有机会做妾的。”
叶葵明白了,西凉潜伏在京城的女探子们,大多数都选择做妾,只有极少数像唐丹这样的,才有机会光明正大嫁人做妾。
“到底是那些人你知道吗?你提供详细的名单,我们负责将这些女探子都抓捕归案,如何?”
杨万里作为刑部主管审讯的官员,听到蒙和透漏的消息,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将西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探子们一网打尽,全部都抓捕归案,再一个个审问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蒙和并没有急着回答杨万里的问题,而是转头看向叶葵。
“我像个你做个交易,你把太子的尸身还给我,帮忙把我兄长的遗体找到,西凉潜伏在你们大亓的探子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如何?”
叶葵跟西凉人打交道多年,从经验上来说,此刻她不应该相信蒙和的话的,但一想到只要此番跟蒙和达成交易,就能得到西凉潜伏在大亓的探子的名单,她决定还是要试一试。
“我们叶统领如何相信你说的话?况且西凉探子的名单,哪是那么容易得到全部的?不如你先给一份名单,待我们查证属实后,叶统领再去帮你找尸身,如何?”
杨万里赶在叶葵开口前试探蒙和,他也想立功,但太平盛世,除却边关外再难有机会,所以他抓住了这次的机遇。
杨万里开口,倒省了叶葵再跟蒙和浪费口舌。
“建宁侯府的林姨娘就是我们西凉人,因为林姨娘的存在,建宁侯跟侯夫人夫妻反目,不仅削弱了建宁侯的实力,也让建宁侯失去建功立业的机会,二位大人若是不信,只管派人去查就是了。”
蒙和一开口,抛出的就是京中曾经威名赫赫的建宁侯,建宁侯府窦家也是武将出身,只是这些年建宁侯再也没有机会上战场,渐渐的侯府便没落了。
“兵部员外郎鲍大人家的萧姨娘也是西凉人,要不是萧姨娘帮忙,乌其尔他们怎么可能拿到大亓兵部的兵器图,拿不到兵器图,西凉的兵器如何改制呢?你们没去过西疆战场,应该不知道,西凉使用的改制后的兵器,只是在刀刃上做了手脚,就能加速对方将士流血,使得敌军最终血流而亡。”
叶葵想起来了,她回京前的两次,西凉大军用的兵器确实有些门道,连军医都说那两次的将士们一旦受伤,其流血速度若是不赶紧治疗,将士们就会有性命之忧,当时她外祖父还特意着急所有的将领商议过此事,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西凉人换了新的兵器。
没想到更换兵器是假,西凉人是直接拿着大亓的兵器进行改制的,难怪他们能在武器上克制大亓。
“还有靖安侯府你们知道吧,靖安侯府的二夫人邓琼华就是我们西凉人,还是西凉贵族出身的庶女,听说靖安侯跟邓琼华一见如故,靖安侯甚至为了邓琼华,将爵位传给了他的侄子。”
知道这些事情是一回事,从别人口中听说是另外一回事。
“对了,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吧,你们大亓的靖安侯,早些年甚至为了邓琼华偷过薛老将军的布防图和给他女儿写的家书,透露关于西疆战场的消息给邓琼华,邓琼华因为这些消息还在西凉立过功,她父亲和弟弟都因为这个得了可汗的赏赐。”
蒙和说其他的,叶葵并没有太多感受,可叶晖居然偷过外祖父的布防图,还将偷看外祖父写给母亲的家书!
一想到他做这些只为了讨邓琼华的开心,叶葵就悔恨当初揍他揍轻了。
那是外祖父为大亓付出的心血,没想到却被叶晖拿来讨好邓氏,叶葵放在阔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恨不得现在就冲回府去质问叶晖。
第45章 你躲也没用!
第四十五章 你躲也没用!
叶葵和杨万里整理好蒙和交代的信息,有守卫过来将蒙和带到专门的牢房看守,一来是为了避免其他西凉探子伤害他,二来也是为了更好的观察蒙和的行为,再次从他口中得到关于西凉探子们的消息。
叶葵带着蒙和交代的名单,满意的离开了刑部大狱。
白言睿和沈平旭都在刑部大狱外无精打采的等叶葵,看到她出来的时候,两个人关切的迎了上去。
“大人,里面不停地传来狼哭鬼嚎的声音,刑部大狱真的有那么可怕吗?您进去的时候,里面有用刑吗?”
白言睿年纪小一些,满脸都是好奇的看向叶葵。
“里面有什么你们进去看一眼就知道了,我是从战场回来的,自然不怕这些,但你们可就不一定了……”
叶葵看了一眼这两个跟着自己从巡防营过来的小跟班:“我要去睿王府看看王爷,你们是跟我一起去,还是先回巡防营?”
白言睿和沈平旭相互交换了个眼神,都摇了摇头,拒绝跟叶葵一起去睿王府。
“大人您自己去吧,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皇上安排巡防营的人查找西凉探子,现在还毫无头绪呢,咱们到处乱跑,要是被人知道了,说不好又要奏我们巡防营玩忽职守了。”
叶葵并没有劝他们,她这会儿急着去睿王府一是为了确认睿王的身体状况,要是他醒了,正好跟他商量一下如何抓捕西凉那些女探子的事情。
“嗯,你们先回去准备一下,下午我们去抓捕几个西凉的女探子,先不要走漏了风声。”
叶葵到睿王府的时候,睿王身边的长随正端着熬好的药进来,看到叶葵的时候立即朝她行礼。
“叶将军,王爷已经醒了,罗大夫正在里面为他施针。”
叶葵见过这个王府侍卫,那日去栖霞山的时候,他就跟在言阙身边,看他的身份应该是言阙的贴身侍卫,言阙好像叫过他的名字,似乎是叫清泉。
叶葵跟着言阙身边的长随入内,宗青正在临窗边的榻上喝茶,看到叶葵的时候立即迎了起来。
“小师妹,你怎么来了?”
叶葵没跟宗青客气,放下手里拎的糕点,就在他身边的空位置上落座。
“我又去了一趟刑部大狱,问出了点东西,正好顺路过来看看王爷是否好些了。”
宗青伸手去碰糕点,被叶葵伸手弹了一下:“这是探望王爷买的糕点,师兄要吃,回头再买……”
叶葵跟宗青的话还没说完,内室里就传来罗青含笑的轻斥声。
“躲什么躲?有什么好躲的?你当时浑身抽搐,手脚颤抖,还是阿葵将你带回巡防营的,你那会儿的症状她都已经看到了,你躲也没用!”
叶葵愣怔了一瞬,想象了一下言阙躲闪的模样,不由勾了勾唇角。
“再说了,阿葵忙的焦头乱额,哪有空特意来笑话你,我们将你从巡防营带走后她又去了趟刑部大狱,这会子过来定是有事与你相商,你以为你能躲得掉?”
紧跟着,叶葵就听到了一阵“呜呜”声,她跟宗青面面相觑,宗青伸手指了指自己,叶葵立即点头。
她一个姑娘家不好贸然闯进言阙的卧房,但宗青也是男子,他进去看一眼,应该没什么。
很快,言阙就被宗青和罗希一起扶着出来了。
言阙飞快看了一眼叶葵,而后别过头去。
罗希不满的捅了捅他的胳膊:“我小师妹好歹救了你,言阙,你连道一声谢都不会吗?”
言阙看了眼叶葵,见叶葵正坐在窗边喝茶,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小动作,言阙立即挣开罗希和宗青的搀扶,并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
“叶将军,你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可是找我有事?”
叶葵“嗯”了一声后,起身让位置,两个师兄都在,他们站着她哪好意思坐。
“王爷,是这样,刚刚我师兄送您回来后,我重新去了一趟刑部大狱,其中一个西凉探子交代了一些关于西凉潜伏在京城里各家的事情,我正好过来看看您身体如何了,要是您好些了,那我下午就带人去将这些人抓捕归案。”
言阙没想到叶葵行动这么快,就这么一上午,她又去了一趟刑部大狱,想到自己去刑部大狱后的境况,言阙不由懊恼。
“都怪我一时不慎,耽误了办案,我歇一歇,下午随你一同前去罢。”
叶葵上下打量了言阙一番,眼底满是疑虑。
“王爷现在这情形能出门吗?下午我要带人前去抓捕名单上的西凉女探子,都是些官宦权贵家的姨娘们,到时候少不得要跟各府争执一番,若王爷身子撑不住,我担心反要分出精力来照顾王爷……”
言阙摆摆手,示意叶葵不必担心自己:“我这模样正好,谁敢阻拦我便上前,本王病歪歪的才好唬人,他们不敢为难巡防营将士办案。”
叶葵愕然,还可以这样办差?
罗希附和:“言阙说的也有道理,到时候带个随行的太医,要是他有什么不适,太医可以及时诊治。”
叶葵看向言阙,不是说他上过南照战场,怎么现在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一副仿佛随时都能晕过去的模样?
那她下午到底是带他,还是不带他?
叶葵满腹疑惑却无从问出口来,言阙瞪罗希,又不甘心的看向叶葵。
“也没有那么严重,当时瞧见他们正在用带刺的鞭子严刑拷打西凉探子,恰巧我当年在南照也受过一遭这样的酷刑,当时我还年幼,被打的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我身边的亲卫和当时南照主将蒋老将军都吓坏了,听说军医换了一波又一波也不见好,后来就见不得这个。”
叶葵没想到原来言阙当时的症状竟是年幼时留下的祸患,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情愫,想到她自己第一次上战场时的境况,声音不由软和了几分。
“战场上刀剑无眼,莫说王爷身受酷刑,当年我第一次上战场,敌军的鲜血喷洒在我脸上时,我连手里的剑都握不住,还是眼看敌军的刀就要到跟前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上阵杀敌……”
第46章 命不苦辛苦
第四十六章 命不苦辛苦
言阙让王府的管家安排了午膳,留叶葵师兄妹三人在王府吃饭。
“我只是路过,还要留在王府吃饭?下午先去建宁侯府,我想先回巡防营安排一下。”
叶葵下意识开口拒绝了,她回巡防营的话巡防营也会给她准备饭菜,不必留在这里跟他们一起吃。
两个师兄倒无所谓,但她跟言阙还没熟到可以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地步。
“我让清泉去巡防营吩咐一声就好了,你留在王府吃饭,吃完饭小憩会儿,等罗大夫给我施完针咱们就出发。”
言阙已经安排妥当了,宗青也劝叶葵:“我和三师兄都在,谅言阙也不敢将你怎么样,你要是不自在,让人将饭菜送去你小憩的客房便是,何必来回奔波?”
到底是同门师兄妹,罗希也心疼叶葵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
“就听你四师兄的,昨晚回府那么晚,中午眠一眠,下午办差才有精神。”
不等叶葵开口拒绝,言阙直接安排了丫鬟带她去歇息。
“清露,带叶将军去客房歇息吧,一会儿让厨房将叶将军的饭菜送去客房便是,叶将军是我的贵客,你亲自招待。”
清露俯身称“是”后,便请叶葵去客房,赶在她们离开前,言阙跟叶葵介绍了清露。
“叶将军,清露是清泉的妹妹,有什么需要的你只管找她就是。”
叶葵点头应道:“多谢王爷费心安排,有劳清露姑娘了。”
清露带着叶葵去客房,一路上给叶葵介绍王府,待进了客房,立即安排小丫鬟上茶。
许是见叶葵脸上疲色明显,清露笑着将茶水递给叶葵:“叶将军辛苦半日,不若先歇息,等饭菜送过来,奴婢再叫你。”
叶葵“嗯”了一声,合衣在窗边的软塌上躺下,清露听见呼吸均匀,这才蹑手蹑脚的离开。
另外一边,言阙感慨。
“西凉探子交代叶府的二夫人也是西凉人,到时候还要回叶府,也不知叶将军能否承受得住……”
罗希恨恨开口:“叶老爷怎这般糊涂,为了个西凉探子,不仅苛待阿葵,连薛夫人也跟着受了那么多年的罪,既然西凉探子都已经交代了,言阙,拜托你一件事,定要趁此机会好好严惩叶晖,平时没有机会,现在机会送到手中了,可千万别放过他!”
“叶将军回京那日在万寿殿上就说过叶二夫人跟西凉有关,只是此事不了了之,现在证据确凿,本王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言阙看罗希,下意识伸手,瞧见手里没有折扇,又将手收了回去。
“别说是我,就连皇兄也不会放过他,叶晖的好日子总算到头了。”
宗青来得晚,知道的没有罗希和言阙多,听到他们两个打哑谜一般,着了急。
“我记得小师妹出身侯府,听你们刚刚的意思,侯府的二夫人是西凉探子?西凉人这般厉害,手都伸进侯府了?那这侯爷的爵位岂不是到头了?”
罗希白他一眼:“早就不是侯府了,侯爵被褫夺了,连官职也没了,现在就是一介白身。”
宗青气不顺,看向罗希。
“三师兄早就知道了,也不跟我说一声,那天我去叶家盯梢时,就该摸黑把那两个嘴碎骂小师妹的兄妹揍一顿的,那姑娘无耻,得意洋洋说抢了阿葵的未婚夫,要不是怕把她打坏了连累阿葵,我就不只是把她吓晕那么简单了。”
罗希瞪宗青:“他们骂小师妹你还不出手?要你这师兄有什么用?关键时刻都不知道为小师妹讨个公道,明着不能出手,你就不能暗地里出手吗?”
“那还不是因为我以为他们有爵位,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我今晚再去一趟就是了。”
罗希:……
言阙:……
叶葵补眠了一会儿,整个人精神多了,吃完饭喝了茶,清泉便过来请叶葵。
“回叶将军,罗大夫正在给王爷施针,小的先过来请将军,待施针结束,就可以出发了,马车已经准备妥当了。”
“好,我这就过去,”叶葵放下茶盏,向清露道谢,“多谢姑娘招待,我先去办差了。”
从客房到言阙的院子,还没走近就听到言阙在大呼小叫:“轻点不行吗?我只是急着办差,并不是不配合你治病,罗希,你非要对我下黑手才肯罢休吗?”
叶葵顿了顿,停下脚步看向清泉:“我去马车上等王爷吧,不必跟王爷说我来过。”
清泉挠了挠后脑勺,双眼一亮,喜滋滋的往言阙的正房走去。
“王爷,叶将军直接去马车上等您了,您施针结束后过去就好。”
罗希依旧没好气:“清泉,他的药你多担待些,看着他喝,这人今日受了惊吓损伤心脉,得仔细养着,他若是不肯好好喝药,你记得派人告诉我。”
清泉一直跟在言阙身边,知道言阙最怕喝药,之前在南照王爷受了那么重的伤都不肯好好喝药,如今回京了肯定不会愿意喝那苦汤药汁子的。
“清泉,别忘了你是本王的人,胳膊肘往外拐,小心本王罚你去喂马!”
清泉憋嘴:“真让小的去喂马就好了,王爷您伤了心脉不好好养着回头太后回京了又得拿小的问罪,再则您不肯好好养身子,耽误了查找西凉探子的差事,若只是您自己一个人也就罢了,连累了叶将军,您过意得去吗?叶将军上午才刚救了您,您不能恩将仇报……”
正好罗希收针,看言阙吃瘪,忍不住夸清泉。
“清泉好样儿的,一向只有言阙说的别人哑口无言的,原来言阙也有今日啊!”
罗希将针收入针包,言阙理了理衣裳站起身来,嘴里念叨着:“命不苦辛苦,为了不恩将仇报,清泉,随本王一起去建宁侯府!”
叶葵和言阙到建宁侯府的时候,建宁侯夫人听说来意,立即让人去请建宁侯与林姨娘,得知林姨娘跟西凉探子有关,建宁侯夫人忍不住抚掌大笑。
“恶人自有恶人磨,既然查清了她是西凉探子,叶大人不必考虑侯府,直接将林姨娘捉拿归案吧!”
第47章 不嫌和离丢人吗?
第四十七章 不嫌和离丢人吗?
叶葵和言阙面面相觑,没想到建宁侯夫人这般配合,正准备说些场面话时,建宁侯匆匆而入,指着建宁侯夫人怒声喝骂。
“本侯还在,侯府何时轮到你一个妇道人家当家做主了?林姨娘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名,你们竟要将她捉拿归案?大亓没有王法了吗?”
言阙摇着手里的折扇,看笑话一样看着建宁侯。
“据西凉探子交代,贵府的林姨娘乃是西凉探子出身,侯夫人心系大亓安危,配合将西凉探子交给巡防营,难道还有错?”
他走了两步,上下打量了眼建宁侯,啧啧称奇。
“本王记得,大亓先祖定下律例,凡朝中官员,不许宠妾灭妻,侯爷这是视先祖圣训于无物?还是说侯爷早就跟西凉探子一条心,有心跟朝廷作对?”
建宁侯摇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不可能,徽娘温柔和婉,从不跟我打听朝堂事宜,怎么可能是西凉探子?王爷、镇国侯,你们是不是听错了?”
言阙将手里的扇子一收,脸上的神色顿时如三九严寒。
“你是说本王误会你建宁侯了?别的不说,单就是你宠妾灭妻这一条罪名,还要本王误听误信?你当着本王和叶将军的面尚且如此不在意侯夫人,更别说人后!”
言阙走了几步,站到叶葵身边,看向侯夫人。
“本王和叶将军过府时,侯夫人招待我们,配合我们办差,本王实在找不出哪里她做的不周到了,至于林姨娘,有西凉探子的口供,那是刑部审讯出来的,口供亦是签字画押记档在案的,侯爷若觉得我们误会了,不如本王派人去刑部调卷宗,咱们再去皇上跟前评评理?”
叶葵适时开口:“王爷,不必这么麻烦,当时皇上将此事安排给你我时,许我们便宜行事之权,建宁侯若觉得我们冤枉了林姨娘,本将军可先治你一个扰乱朝廷命官办案之罪,再治一个包庇西凉探子之罪,该如何抉择,侯爷自己做决定吧!”
叶葵不像言阙那么温和,直接将自己的立场告知建宁侯,他是建宁侯府的当家人,就该为侯府负责。
“镇……镇国侯,哪有这般严重?我也没说不配合您和睿王办案,只是此事太过突然,请恕本侯无法接受……”
叶葵将放在袖袋里的口供拿出来:“侯爷看清楚,这是西凉探子蒙和交代的,刑部杨万里大人亲自审讯,本将军当时就在旁边,你以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本将军和王爷会随意登门吗?”
建宁侯夫人冷哼一声,上前跟叶葵说自己知晓的内情。
“叶将军,侯爷为了林姨娘,早已不分是非黑白了,他口口声声说林姨娘温柔和婉,不跟他打听朝堂事宜,可侯爷以前手握兵权,曾也是征战沙场的悍将,如今赋闲在京,饶是朝中武将青黄不接,他也不肯出征,分明是侯爷为了林姨娘沉溺温柔乡,弃家国于不顾!”
建宁侯夫妻二人的不合早已是京中街头巷尾人尽皆知的,叶葵亲眼见到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看侯夫人的样子,确实是通情达理的,她对建宁侯的不满并非因为他宠妾灭妻,而是瞧不上他沉溺儿女情长,抛弃武将的身份。
“你一个整日只知争风吃醋的妇道人家,除了与人攀比,还有哪一点比得过徽娘?徽娘就不会催促我前去边关战场,她担心我年纪大了再上战场有危险,你当真是被富贵迷了眼,连自己夫君的安危都不顾!”
建宁侯夫人懒得跟建宁侯争论:“到底是我被富贵迷了眼,还是你早已堕了志向你我心知肚明,既然睿王殿下和镇国侯上门缉拿林姨娘,我劝你还是早些将人交出来,倘若侯爷执意不肯,我会带着我的孩子们跟侯爷和离的,日后侯爷如何,就与我们母子再无关系了!”
建宁侯没想到侯夫人居然敢提和离,他愣怔看着侯夫人,满脸都是震惊。
“你这般大的年纪了,竟然要与本侯和离,你真以为离了本侯,你们母子还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建宁侯话音刚落,从门外走进来两个少年公子。
“便是陪母亲吃糠野菜,我们也愿意陪着母亲,总好过在这府里日日被父亲磋磨!”
“兄长说的也是我的心声,母亲操持侯府上下,孝顺祖母,亲自抚养我们兄妹三人,就因为一个姨娘,父亲就要跟母亲离心离德,母亲早就该和离了!”
侯夫人眼泪簌簌,没想到两个孩子早就将她遭遇的一切看在眼里,她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将眼里的泪水逼退。
“侯爷若是担心我反悔,现在就可以将和离书给我,我清点完嫁妆立刻离开侯府,一刻都不会多耽误!”
叶葵也没想到只是过来办案,居然会亲眼目睹一桩和离。
侯夫人和建宁侯二人谁也不肯退让一步,恰在这时,门外有个保养得宜的妇人冲进来跪在侯夫人面前,泪如雨下。
“夫人,妾身求求您,千万不要因为妾身跟侯爷和离,侯爷心里是有您的,妾身不过是侯爷身边的一个玩意儿,哪能跟您相提并论?您若是见不得妾身,妾身这就绞了头发去庵堂里做姑子去!”
建宁侯顿时心肝肉的扶着夫人起身,看侯夫人的双眼恨不得喷出火来。
“徽娘比你识大体多了,当着王爷和镇国侯的面闹和离,还不嫌丢人吗?”
建宁侯呵斥完侯夫人,又呵斥两个儿子:“你们母亲不懂事,你们两个不知道劝着,还跟她一起胡闹,侯府的脸面都让你们母子几人丢光了!你们什么时候能有徽娘一半懂事,本侯就心满意足了!”
叶葵皱眉,又是一个叶晖,发妻永远比不上自己的心上人,心上人纵使千般不好,在他们心里也是发妻比不上的。
“本侯倒不觉得侯夫人丢人,在本侯心里,只有那些宠妾灭妻的人才丢人,”叶葵伸手拍了拍侯夫人的肩膀,“侯夫人若觉得日子难捱,不如请旨和离,免得侯爷总以为您离了他活不了。”
第48章 叶葵不寒而栗
第四十八章 叶葵不寒而栗
建宁侯没想到叶葵会直接跟侯夫人提议请旨和离,而且叶葵自称本侯,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建宁侯一个早就失去实权的侯爵,哪敢在这位手握实权又得皇帝青睐的新贵面前蛮横?
林姨娘见机,立即跪在地上请罪。
“这位大人,您也是女人,怎能怂恿夫人和离?况且夫人一旦和离,两位公子便失去了侯府继承人的资格,他们现在年幼不懂其中的利弊,待日后长大了岂能不恨您?”
林姨娘跪在地上,一副委曲求全,宁可舍弃自己也不让建宁侯为难的模样。
“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您这样做不是在帮夫人,而是在害她啊!您若真觉得妾身有罪,妾身随您去就是,您何苦拆散侯爷和夫人?”
叶葵还是头一次见林姨娘这种颠倒黑白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真的在为建宁侯府着想。
当然,也确实有吃林姨娘这一套的人。
“徽娘,这事错不在你,你不必这般委曲求全跪下求她们。”
建宁侯心疼的将林姨娘扶起来,看向她时满脸都是疼惜,转头看向建宁侯夫人时立即换了副嘴脸,如同看洪水猛兽一般。
“梁氏,我今日方知你不仅贪图富贵、爱慕虚荣,还心机深沉,你以为你使的这出以退为进的手段本侯看不出来吗?趁着睿王殿下和镇国侯都在,既然你一心想要和离,本侯就成全你。”
叶葵眉头皱的更紧了,这建宁侯不仅宠妾灭妻、不分是非黑白,还眼瞎心盲,跟叶晖不相上下,难怪京城里那么多勋贵侯爵只有他们两个被西凉女探子所迷惑。
侯夫人冷冷看着建宁侯和林姨娘,扬声唤下人:“来人,备笔墨!”
林姨娘仿佛如梦初醒一般,再次跪在建宁侯面前。
“侯爷,您跟夫人夫妻数十载,怎就闹到了这一步?您真的跟夫人和离了,那便是将妾身架在火上烤,外人只当妾身逼走了夫人,您三思啊!”
叶葵来之前就让人特意打探过建宁侯府的信息,建宁侯府本是武将出身,侯夫人也是武将家的女儿,虽比不得侯府显赫,却是驻守一方的将领,现在侯夫人跟建宁侯闹到和离的地步,林姨娘却一再劝建宁侯,叶葵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表面上是林姨娘搅的侯府不得安宁,实际上她先是让建宁侯沉溺儿女情长失去斗志,其次是让大亓的武将之间心存嫌隙,不论以后他们能不能一起上战场,都分化了武将的权利。
而且她多年来深得建宁侯的宠爱,说不定还通过侯府得知了不少侯夫人娘家的事情。
不能往下细想,越想叶葵越觉得不寒而栗。
西凉派探子潜伏在大亓,真正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京中还不知有多少像建宁侯这样。
叶葵看了眼侯夫人,侯夫人如一株遗世独立的仙姝,就那么冷眼看着建宁侯和林姨娘,唯有讥诮的唇角透露了她心里的不屑。
建宁侯却还沉浸在林姨娘劝他不要和离的大度中感动不已,愈发觉得侯夫人不可理喻。
“徽娘说得对,我不能给你和离书,我要给你休书,你犯七出之条妒忌,还想同本侯和离,简直做梦!”
叶葵看着几近疯狂的建宁侯,不由摇了摇头,确实无药可救了。
“只要能让母亲离开侯府,无论是休书还是和离都行,大不了拿了休书,我们陪母亲去敲登闻鼓,去找圣上做主也好让天下人知道建宁侯与妾室情深意长,为了不让妾室背骂名休弃发妻!”
侯夫人的长子怒视建宁侯,双手搀扶着侯夫人,鄙夷的看着建宁侯,眼里全然没有半分对父亲的敬畏,讥诮的唇角与侯夫人如出一辙。
“父亲不思进取,建宁侯府的爵位便是传下来也只是个空壳子,与其为了这个有名无实的爵位让母亲在侯府受委屈,不如我和弟弟好好读书,至少我母亲不必受委屈,更不必背些莫须有的罪名!”
“大哥说的对,母亲从小就教导我们做人要堂堂正正,别以为拿个空壳子侯府就能糊弄我们兄弟二人。”
侯夫人的次子脸上稚气未脱,还是一团孩子气,但对母亲的维护丝毫没有减少半分。
他与兄长同仇敌忾,上下打量着侯夫人和林姨娘:“说起来倒也奇怪,父亲这么维护林姨娘,到头来替您生儿育女的还是我母亲,父亲既然这样疼爱林姨娘,怎不见林姨娘替您生儿育女?莫不是林姨娘不愿意?”
眼瞧着事情要往不受控的方向发展,叶葵及时开口打断了建宁侯父子的对峙。
“侯府的家务事我和王爷不便参与,今日前来是为了抓捕林姨娘归案,若侯爷不愿将人交给巡防营,那本侯这就进宫如实回禀皇上了。”
叶葵提步就要离开,言阙拿着手里的折扇向前探:“叶将军别着急进宫,皇兄说了咱们办理西凉探子一案时,若有官宦勋贵不配合,即便是皇亲国戚也可行便宜行事之权,侯爷不愿交人,就请侯爷跟林姨娘一起走一趟吧,左右他们两个也分不开,正好成全他们!”
这话讽刺之极,偏偏建宁侯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神色,他感激的朝言阙拱手:“多谢王爷体恤。”
言阙赶紧将手里的折扇打横示意建宁侯打住。
“话我先说清楚,本王没有体恤你,你也不必因为本王这几句话就觉得本王在帮你,本王给叶将军提议是为了尽快去下一家捉拿西凉探子,且本王今日身体不适,早些办完差也好回府歇息,绝对没有体恤你的意思,侯爷千万别误会了!”
建宁侯脸色顿时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叶葵也没惯着他,一挥手走进来四个巡防营的将士。
“将建宁侯和林姨娘带走!”
不等建宁侯而后林姨娘挣扎,就被四个巡防营的将士一左一右的押出去了,叶葵看了眼面无表情的侯夫人,朝她拱手。
“林姨娘是西凉探子,此事尚未定罪,还请夫人保密,对外您只需说巡防营奉皇命办差无可奉告即可。”
侯夫人喜不自胜,忙颔首应下:“侯爷和王爷放心,妾身会约束在场的人和府中下人,绝不让消息泄露一星半点!”
第49章 你这样做只会令他更不喜欢你
第四十九章 你这样做只会令他更不喜欢你
许是从建宁侯夫人身上看到了母亲的曾经,叶葵想都没想,直接带着巡防营的人和言阙去了叶府。
门房上的婆子瞧见叶葵带着人来了,一溜烟就直接去了邓氏的院子,叶葵和巡防营的人才刚转过照壁,邓氏便带着三个儿女出现了。
“阿葵,你带着睿王殿下和巡防营的人来做什么?你娘的嫁妆和陪嫁们我不是都已经让瑞哥儿交换给你了吗?你怎么还带着人大张旗鼓的过来?”
叶瑶看到跟叶葵并肩而立的言阙,双眼一亮,顿时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大姐姐,我知道你对父亲有偏见,当日在宫宴上,是你说要跟大伯母一起离开侯府的,你带着王爷直接来家里,该不会是想回来吧?”
叶瑾警惕的看了叶葵一眼,复又转头看向言阙,言语间满是不屑。
“当初说的信誓旦旦要回薛家,你自己数数这才几日,就忍不住要回来了?我告诉你,就算你回来了也没用,叶家只有瑶瑶一个小姐,绝对不可能承认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不知道叶瑞是不是被叶葵打怕了,他这回没有急着开口指责叶葵,但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还以为你当了将军就多了不起,最后还不是要回叶家?识趣的,早点把父亲放回来,去跟皇上求情让皇上恢复父亲的爵位,要不然叶家永远没有你的位置!”
言阙“啪”的一声打开折扇,使劲摇着,脸上的怒容毫不掩饰。
“大姐姐,你快给王爷道歉,你看你的所作所为将王爷气成什么样了?气坏了王爷的身体,你有多少脑袋赔?”
叶葵轻巧的笑了一声,惹得众人频频侧目。
言阙赶在叶葵开口前先开口。
“叶家就穷到这个地步,连快镜子都买不起了吗?就算府里没有铜镜,也没有水吗?你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不会弯腰照照吗?”
言阙生气难忍,叶家这群酒囊饭袋,以前躺在叶老将军的功劳簿上当水蛭,如今还妄想将叶将军从云端攀扯下来,他们存的什么心,言阙一清二楚。
“一个破落户,叶将军还真没看在眼里,别说主动回叶家,就是八抬大轿请她,她都不愿意回来,她清清白白的忠臣良将,为何要跟你们这群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和西凉探子待在一个屋檐下?”
言阙转着圈的看着邓氏母女四人,眼底的讥讽毫不掩饰。
“叶晖一个包庇西凉女探子的人,朝廷自会缉拿他归案的,倒是你们享受了本该薛夫人享受的待遇,现在却对叶将军指指点点,凭你们脸皮厚吗?”
不仅是邓氏母子几人,就连叶葵都被言阙这番话惊呆了,他这嘴也太厉害了吧?
“叶葵身为女儿,她关押父亲就是不孝,而且她有何权利自私关押父亲?我们没去京兆尹报官就已经足够给她留颜面了,可别给脸不要脸!”
叶瑾对叶葵不客气,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会多好听,不过他的话刚说完,脸上就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你敢打我?”
叶瑾一手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叶葵,一副完全不敢相信叶葵会对他动手的模样。
“我不仅敢打你他,还要关押你们母子四人。”
叶葵收回手,淡淡瞥了他一眼:“再说了,打你怎么了?本将军不妨跟你们明说,今日本将军带人来就是为了抓捕你们归案,别说是打你,就是杀了你也在本将军之职责范围内!”
叶瑾明显不服气,想要上前时,被邓氏拦住了。
“你大姐姐现在出息了,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谁让咱们母子几人确实对不住她和大嫂呢?她若是真的想将我们抓走立功,咱们就成全她吧,只当我们恕罪了,到底是我和你们父亲对不住她们母女……”
邓氏一边说着,还微微耸动着肩膀,看那模样竟像是在哭泣一般。
叶葵不吃她这一套,一挥手就让巡防营的将士过来抓人。
言阙敲了敲手里的折扇,及时打断了叶葵的动作。
“叶将军,不急,咱们是奉旨办案,虽然替皇上办差不好说辛苦,但是咱们也不会愿望任何人,叶二夫人……”
言阙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即以拳抵唇轻咳一声,改口。
“不对,现在应该叫叶夫人既然有这样的觉悟,咱们更不应该让他们不明不白的下狱,清泉,将西凉探子签字画押的口供拿给叶夫人和叶公子,若他们不识字,你可代劳念一遍给他们听,免得他们罪加一等!”
清泉正准备打开蒙和的口供,邓氏脸色煞白。
“王爷,您可不能红口白牙的跟着阿葵一起胡闹啊,西凉探子一事可不能轻易栽赃的,一旦皇上查明清楚……”
邓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言阙打断了。
“叶夫人,你是不是没听懂本王说的话?交代你是西凉探子的,是你们西凉人,并不是本王和叶将军,本王和叶将军也不在意你是不是西凉人,你若觉得信息有误,那也是你们西凉人自己的事,我和叶将军只负责按照他的口供来将西凉探子抓捕归案。”
叶瑶的目光瞥向言阙,明显是不愿意被带走的,但她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低头垂泪。
“你哭什么?现在只是抓人,还没到定罪砍头的时候,况且你们只是西凉探子,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即便是砍头,也会给你们一个痛快的,不至于这样早就提前替自己哭丧的。”
言阙说的情真意切,仿佛真的在替叶瑶考虑一般。
叶瑶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委屈巴巴的看向邓氏,邓氏这才上前安抚她。
“瑶儿别怕,你是宁国公世子的未婚妻,即便王爷和你大姐姐真的要依最论处咱们,世子定然不会坐视不理的,你别自己吓自己。”
叶瑶“嗯”了一声,哄着研究楚楚可怜的抬起头看向叶葵。
“大姐姐,虽然你我不是一个母亲,但咱们毕竟流着相同的血脉,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我母亲,又厌恶我抢走了世子哥哥,但你也没必要这般对我们赶尽杀绝,毕竟世子哥哥已经跟你退婚了,你这样做只会令他更不喜欢你……”
第50章 她心心念念的,叶葵居然不想要?
第五十章 她心心念念的,叶葵居然不想要?
叶瑶洋洋得意,一副仿佛得到了萧逸的欢心就得到了天下的架势。
言阙将手里的折扇摇的肆意又欢快,笑声更是夸张又鄙夷。
“再怎么说,叶二姑娘也是曾经侯府的小姐,眼皮子竟浅到抢自己姐姐的未婚夫,还这般理直气壮的,依本王来看,叶家不仅没有镜子,还没有礼义廉耻!”
叶瑶的本意是炫耀自己比叶葵受欢迎,没想到直接被言阙当场戳穿小心思。
叶葵面上无悲无喜,看叶瑶的时候却多了几分认真。
“果真是叶夫人生的女儿,连觊觎别人东西时的理直气壮都如出一辙,不过也多谢你替我筛选未婚夫,这样一个朝三暮四的人,正好我不想要,多谢你将他勾搭走了,要不然我还得费心思退婚,届时又是一堆麻烦。”
叶葵的口气让叶瑶愤怒,她费尽心机才勾搭上了萧逸,目的就是抢走叶葵的婚事,成为宁国公的世子夫人,好窃取宁国公府的辛秘,叶葵她凭什么一副施舍的口吻?
她们都是都是叶家的姑娘,到头来她叶瑶心心念念的,居然是她叶葵不想要的?
这不可能,她只是不想承认输给自己罢了,她一定是在强撑,宁国公世子那样的条件,在京中已经是顶好的家世了,而且萧逸对她一片真心,在整个京城她不信叶葵还能嫁给比萧逸条件更好的人!
“我知道大姐姐自小就好强,不愿意输给我,可在婚事上,你不可能嫁给比宁国公府更煊赫的人家的,从你自愿跟大伯母和离离开叶家开始,你就把自己的出路堵死了。”
叶葵看着她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自己面前炫耀,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在嫁给萧逸这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上,我输给你了,这样说你开心点了吗?要是开心点了,那我就让巡防营的将士进来带你们去刑部大狱了。”
“你说什么?”叶瑶的声音陡然拔高,“你凭什么带我们去刑部大狱?”
“西凉探子的归宿都是刑部大狱,早朝是皇上金口玉言,满朝文武都知晓。”
言阙好心,及时解答叶瑶的疑惑,不过他又拿折扇敲了敲额头:“瞧我这记性,叶晖被褫夺爵位,又罢了官,你们家无人在朝为官,不知晓朝中的消息也是正常的。”
叶瑶心思百转间想到言阙随侍没念出口的口供,一张脸苍白的毫无血色,她宁国公世子未婚妻的名头已经没有用了,看叶葵这样子,今日不将他们捉拿归案是肯定不会罢休的。
“大姐姐,你确定要将我们抓捕归案吗?你也姓叶,你就不担心将我们抓捕归案后,不会连累到你吗?若我们只认你是为了立功诬告我们母子,你猜皇上会怎么看你?满朝文武会怎么看你?”
叶葵“哈”了一声,看叶瑶时带着三分审视与七分讥讽。
“我按西凉探子的口供捉拿相关嫌犯,其他人怎么看我重要吗?对我来说重要的是将西凉潜伏在大亓的探子一网打尽,至于其他别的,我都不在意,你那么在意做什么?”
叶瑶气结,她真的不信叶葵不在意,这些足以毁了她的名声,她身为将军的威望,她怎么可能不在意?她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瑶儿,别跟你大姐姐争执了,既然她想借着我们立威,不达目的她是不会罢休的。”
邓氏一副期期艾艾的模样,惹得叶瑾立即上前护住她。
“母亲,您别难过,咱们不是西凉人,就是说破天也没有用,我们的身世难道她比您还清楚不成?”
邓氏悄悄看一眼叶葵,又呜咽:“可你们爹还在你大姐姐手上,我们要是不如她所愿,她对你们爹爹下手,我们母子几人该如何是好?”
言阙这回也不在乎他亲王的仪态了,直接就对着邓氏冷哼了一声。
“叶夫人也别自以为是了,无论你们怎么拖延时间,最后都是要进刑部大狱的,叶将军奉命来捉拿你们,愿意跟你们说几句话,你们反倒蹬鼻子上脸,反咬她一口,你们当本王是死的吗?叶将军是什么人,皇上清楚,满朝文武同僚也清楚,别以为你们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离间!”
言阙轻蔑的眼神毫不掩饰,看叶瑶时更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般。
“本王劝你们一句,老老实实的配合叶将军去刑部大狱,再东扯西拉,别怪本王叮嘱刑部,对你们严刑逼供!”
叶葵的身份特殊,尤其是在对上叶家人的时候,她不方便开口,但言阙是亲王,叶家人不敢对他如何,这个恶人就由他来做。
叶葵感激的看了眼言阙,言阙一挥手,示意巡防营的人将他们母子几人带走。
“让阎大人亲自审讯,就说是本王的意思。”
阎大人本命阎落典,是刑部审讯最为严苛的官员,进了刑部的人但凡落到他手里,没有人能轻易出来,故而案犯们私下都称他为“阎王”。
这个名字其他人或许不熟悉,但邓氏一听这个名字,浑身不由颤抖了一下。
她来到大亓后,最初的目标就是阎落典,但他正直刚正,丝毫不受邓氏的干扰,更是将邓氏的投怀送抱和媚眼如丝视为无物,邓氏在他身上下了大力气也没有用,最后才将目标改成叶晖。
没想到时隔多年,她最后还是落入了阎落典的手里。
叶瑶不懂,只是一味的哭泣,一想到她进了刑部,即便身份清白,恐怕宁国公府的人也会对她颇有微词。
想到这里,她愤怒看向叶葵。
“定是你见不得萧逸哥哥闹着要娶我为妻,才想方设法的将我关进刑部,好让国公府对我有成见,是不是?”
叶葵懒得跟她费口舌:“带走,要是她还这样多话,直接堵了嘴押走便是!”
言阙赞赏叶葵的利落,夸道:“早该如此了,那宁国公府是什么香饽饽不成,叶将军看都不肯多看一眼的,也就只有她当个宝了。再说了她不是刚刚还说宁国公世子对她一片真心么?既然是真心,想来也不在意这些,是不是?”
第51章 叶葵直来直去堵得萧姨娘哑口无言
第五十一章 叶葵直来直去堵得萧姨娘哑口无言
邓氏母女几人被送去刑部大狱后,叶葵就没有再关注他们了,刑部官员如何审讯是他们的职责,叶葵不会越界去干涉他们。
叶葵和言阙去兵部员外郎鲍家的时候已是乌金西坠时分,这才知晓鲍家竟是荣安郡主家,只是荣安郡主故去过年,京中早已忘了端王府还有这样一门亲戚。
如今鲍家的当家夫人是荣安郡主的嫡长媳,兵部员外郎正是鲍家二老爷,萧姨娘便是鲍二老爷的爱妾。
“夫人,我们今日登门,乃是为了贵府的萧姨娘,据刑部审讯的西凉探子交代,她也是西凉探子出身,我们须得抓捕她归案,还请夫人配合交出萧姨娘。”
鲍大夫人脸上的笑容一滞,便示意丫鬟去请人。
“妾身虽是妇道人家,却也知道朝廷抓人向来不会没有凭据,只是萧姨娘乃二弟爱妾,平时就连二夫人都要让她三分的,怕是她不肯随叶将军和王爷前去。”
叶葵示意白言睿将蒙和的口供递给鲍大夫人。
“这是刑部拿到巡防营的口供,乃是签字画押记录在案的,本将军领皇命捉拿西凉探子归案,不是她说不肯就可以不去的,若她执意不配合,本将军亦有便宜行事之权。萧姨娘一个妾室不懂,想必鲍家其他人不会不懂吧?”
鲍大夫人看了一遍口供,心中顿时乐开了花,能将萧姨娘除去,府里不知道要省多少事。
别人她不知道,反正她会借此机会好好整治大房的那些小妾们,同时也会给大老爷敲一敲警钟,妾室祸家历来是鲍家的传统,当初若不是公爹鲍郡马宠妾无度,她婆母荣安郡主也不会英年早逝。
大老爷和二老爷幼时已经见识过母亲因为妾室受的罪了,没想到他们成年后不仅没有吸取教训,反而步上了鲍郡马的后尘。
如果能趁此机会让鲍家上下意识到妾室祸家,也不枉费荣安郡主对她的好。
这么想着,鲍大夫人脸上的神色肃了肃,催促身边的婆子。
“去请二夫人过来一趟,萧姨娘到底是二房的姨娘,还是要让二夫人在场的,免得二老爷回头与她起争执为难她。”
鲍大夫人的做法让叶葵对她另眼相待,难怪荣安郡主选了她做长媳,这样谨慎的格局,即便不能让鲍家更进一步,却也不会让鲍家出什么大的岔子。
当然,萧姨娘是例外,罪责不在鲍大夫人身上,毕竟她一个做大嫂的,不可能将手伸到小叔屋里。
鲍二夫人很快就过来了,她还未进花厅,声音就响了起来:“大嫂找我有什么事?听杜嬷嬷说您找我,我便急赶急过来了……”
鲍二夫人的话还没说完,鲍大夫人便笑着打断了她:“有客人在呢,怎么这样急忙忙就过来了?叶将军和王爷过来说是要请萧姨娘跟他们走一趟,了解一些关于西凉探子的案情,我已让红儿去请萧姨娘了,这事还是得你在场,不然晚夕二弟回来了你不好跟他交代。”
“叶将军、王爷,妾身刚刚失仪,还请二位多担待,既您二位是请萧姨娘去了解案情,妾身和大嫂自然不会阻拦,只是萧姨娘是我们老爷的心尖尖,妾身多嘴问一句,可有口供或者是相关文书?”
白言睿及时将蒙和的口供递了过去:“二夫人,这是西凉探子的口供,建宁侯府的林姨娘,叶府的二夫人已经押送去刑部大狱了,今日贵府是今日最后的差事了。”
言外之意,他们只是来办案,不是过来给鲍二老爷难堪的。
“叶府?”
白言睿点头:“对,叶府,就是先前的靖安侯府,我们叶大人亲自去捉拿案犯归案的。”
鲍家的两位夫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知道叶葵确实是公事公办,不存在为难谁,便含笑道:“朝廷办案,我们定要配合的,并非我们多嘴饶舌,也是担心二弟回来问起萧姨娘,故而多问了两句,请叶将军和王爷勿怪。”
打听清楚后,鲍大夫人又派丫鬟去催:“叶将军和王爷有差事在身,快去催一催萧姨娘,别让叶将军和王爷久等了。”
家中妾室有西凉探子的嫌疑,鲍大夫人都不知道该如何跟大老爷解释,上头还有老太爷,一想起今晚府里不得安生,她便将萧姨娘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
萧姨娘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盏茶以后了,她过来时明显装扮过的,虽然处处瞧着不起眼,但经不起细看,只消细细一看就知道她身上的用度其奢华程度丝毫不亚于大夫人。
“妾身来晚了,让叶将军和王爷久等。”
萧姨娘嘴上说着来晚了,可神色里全然没有半分愧疚,看向鲍二夫人时还有隐隐的优越感,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越过了鲍二夫人这位正室夫人。
“既然知晓来晚了就别耽搁了,跟我和王爷走一趟刑部大狱吧,再耽搁怕是要跟归家的摊贩和诸位下值的同僚们碰上了。”
叶葵直来直去,萧姨娘准备了一肚子的话顿时被堵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鲍大夫人恨不得早些将这丧门星送走,顺着叶葵的话安抚萧姨娘。
“事不宜迟,萧姨娘随叶将军和睿王殿下去吧,晚夕二弟下值归家,我和弟妹会如实将此事与他说的,萧姨娘不必担心。”
“二夫人,您就这般看着她们将妾身带走吗?二老爷下值后您要怎么向二老爷解释?”
鲍大夫人没给她为难二夫人的机会,接过话茬:“萧姨娘放心,二弟恐怕暂时无心跟二弟妹要解释,他得先想法子向皇上解释,解释为何自己的爱妾是西凉探子。”
萧姨娘双唇嗫嚅,呆呆的看向叶葵,却被鲍二夫人及时打断了她的思路。
“萧姨娘果真好手段,以西凉探子的身份在鲍家盘踞多年,怕是要害得阖府再也抬不起头来,二老爷若在这个档口还分不清轻重,就别怪我不念多年夫妻的情分!”
鲍大夫人知道鲍二夫人这话不是在威胁萧姨娘,她这么多年肯忍气吞声是为着她的一双儿女,要不然她只需要回娘家哭一哭,整个鲍家的日子都不可能好过,谁让她娘家的父兄都在御史台任职呢?
第52章 是你出卖的我们?
第五十二章 是你出卖的我们?
叶葵和言阙顺利将萧姨娘从鲍家带走,直接将她送去了刑部大狱。
碍于言阙的情况,叶葵并没有让他进刑部大狱,而是亲自带人押着萧姨娘,将她交给了杨万里。
杨万里前脚才刚将叶家母子几人交给了阎落典,眼下叶葵又送来鲍家的萧姨娘,杨万里哪肯错过立功的机会,当即就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亲自严审萧氏。
叶葵颔首:“今日捉拿归案的三个人都要仔细审,尤其是叶瑶和邓氏,邓氏应该从叶晖处得到过不少大亓的军中机密传给西凉,此事就辛苦杨大人费心安排了。”
杨万里自然不想错过审讯西凉探子的机会,他邀请叶葵跟他一起审萧姨娘。
“叶统领,此番正好您也在,不如您与下官一起审?万一萧氏不配合,有您在,下官也好有人帮忙拿主意。”
叶葵本来没打算掺和此事的,听杨万里邀请她一同审萧姨娘,愣怔片刻就懂了他的用意。
“如此也好,这位萧姨娘是兵部员外郎鲍大人的爱妾,我和王爷去鲍家的时候,鲍家两位夫人都再三询问过后才允许我们将人带走,若只让杨大人一人审讯,怕是鲍大人不愿相信,多一个人在,也好让鲍大人信服。”
毕竟刑部和兵部都是六部,在朝中的地位都不低,杨万里怕得罪对方,也是常事。
叮嘱白言睿和沈平旭先回去,二人执意要跟叶葵一起留下,念及白言睿年幼一些,叶葵便打发他先送言阙回去,叶葵和沈平旭留在刑部大狱跟杨万里一起审问萧姨娘。
饶是进了刑部大狱,萧姨娘脸上依旧是养尊处优的从容。
叶葵和杨万里坐在萧姨娘对面,沈平旭和刑部的小吏分别站在他们身后,另有刑部文书已准备齐全笔墨纸砚,准备记录审讯萧姨娘的记录和口供。
“萧氏,你是主动交代,还是需要本官先动用刑部刑具再交代?”
萧姨娘闲闲靠在椅背上,观她的神色,倒不像是在刑部大狱,竟像是在自家后花园赏花品茶一般。
“你们说我是西凉探子我就是,你们想让我交代什么?我若是不交代,又会如何?”
萧姨娘明显不会配合,杨万里交代身后的小吏:“去把蒙和带过来,让他们当面对质,我就不信,人证物证皆在,她还能狡辩。”
“到了刑部大狱的案犯,都不会承认自己犯错,既然你不愿意交代,本官先请人证,届时看你还如何狡辩!”
萧姨娘只是安然无恙的坐着,一言不发,既不辩驳,也不开口。
叶葵倏然抬头,吓得萧姨娘下意识别开了目光,叶葵垂下眼睑,轻声道。
“你不必等了,鲍大人虽然爱重你,但在鲍家的前途和你之间做选择,他是不会犯糊涂的。”
叶葵这番话顿时令她面容扭曲,她狰狞看着叶葵,几乎是怒吼出声。
“不可能的,二郎绝对不会放任我不管的,定是宁氏那贱人威胁他,要不然他怎会置我于不顾?”
叶葵没跟她争辩,只是陈述事实:“若不知道你真实身份,鲍大人或许会念及对你的疼爱替你出头,可你西凉探子的身份足以让鲍家抄家灭族,就算鲍大人糊涂,鲍大夫人夫妇可不糊涂,上面还有鲍郡马,他们会眼睁睁看着鲍家被一个西凉探子毁于一旦吗?”
萧姨娘脸上的神色顿时皲裂,叶葵乘胜追击。
“你老老实实将知道的都交代出来,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况且这些查证并不难,你若非要自讨苦吃,本将军和杨大人少不得要成全你。”
说话的间隙,蒙和被带了过来,二人一见面,萧姨娘就面露震惊:“是你出卖的我们?”
蒙和懒得跟她绕弯子,如实将西凉探子如今的处境告诉了她。
“乌其尔刻意透露了太子的行踪,导致太子殿下被诛杀,我大哥也被乌其尔所杀,如果没有意外,乌其尔将会协助三皇子争夺太子之位,到时候你我这些先太子的部下都会被三皇子清洗。兰珠,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要么为自己的人报仇,要么将来被三皇子清洗,无论那条路都只有一个‘死’字,你自己做选择吧!”
萧兰珠不敢相信的摇头,馒头珠翠叮咚作响,曾经富贵安逸的生活并没有磨灭她的斗志,她“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狠狠拍了一下面前的案几,脸上露出视死如归的神色来。
“蒙二哥,你说得对,这仇我们得自己报,为太子、为蒙大哥,也为我们自己!”
蒙善点头:“西凉我们已经回不去了,那些在西凉的仇人我们无法复仇,但留在大亓的,我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萧兰珠闭了闭眼,复又恢复成刚进刑部大狱时那个优雅从容的妇人,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邀请蒙善跟她一起。
“蒙二哥,你先别急着走,我说我知道的消息,你要是听出来哪里有漏的记得提醒我一下。”
叶葵和杨万里点头后,蒙和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
“帮忙西凉转运粮草的是三皇子的表妹,也就是如今兵部侍郎黄大人的侍妾容姨娘,有容易娘从中斡旋,这些年栖霞山的兵器都是通过兵部转运送往西凉的,故而无论是各个城池查验,还是其他人都没有发现过大量兵器从大亓运往西凉。”
叶葵背脊发凉,没想到黄侍郎行事竟这样随意,怪不得自打栖霞山一案至今,都没有人查出来大亓的兵器是如何运往西凉的。
所谓灯下黑不外如是。
“容姨娘跟叶府的二夫人邓琼华是至交好友,且她们二人也是中表姐妹,容姨娘那边容易得手,也是因为邓琼华能知晓不少西疆战场的辛秘。”
萧兰珠将自己知道的秘密如竹筒倒豆子,悉数说给叶葵和杨万里。
“西疆战场的辛秘都是邓琼华从岳丈薛老将军写给他女儿薛如月的家书中知道的,这二人不仅囚禁薛如月,还将薛如月毒哑,威胁薛如月的陪嫁们为她们所用,把薛如月困在侯府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第53章 叶晖白白替人养孩子
第五十三章 叶晖白白替人养孩子
刚回京时,叶葵知晓这些心里钝痛,既替母亲难过,又很叶晖无情。
在见识过叶晖和叶家人的无耻后,叶葵已经不会因为这事而感到难过了,她替母亲不值,更心疼母亲的遭遇。
“给邓琼华和容姨娘提供毒药的是京中明华堂的坐诊大夫,那大夫是西凉人,他有个女徒弟,常年行走在京中各家高门世家之中,为她们看诊提供秘药,各种秘药明华堂都能提供,只要价格给到位,他们甚至可以单独配药方。”
得知这个消息,叶葵双眼一亮:“此话当真?只要银子给够,他们就能给解药吗?”
萧兰珠狐疑打量了叶葵一眼:“也不是什么药都可以给解药,要看是谁,也要看是什么毒药。”
叶葵眼中的光亮渐渐黯淡下去,想也知道,他们大张旗鼓将她母亲毒哑,又怎会轻易给解药呢?不过有三师兄在,她也不怕他们不给解药。
“好了,此事暂且不提,继续往下说吧。”
萧兰珠思忖片刻后,再三端详叶葵,试探道:“这位大人说的,该不会就是薛如月吧?”
叶葵点头:“薛如月是我母亲。”
萧兰珠朗声大笑,笑声越来越癫狂。
“邓琼华那贱人终于得到报应了,哈哈哈……这么多年来她跟我炫耀了不知多少次叶晖对她死心塌地,没想到却被薛如月的女儿亲自捉拿归案,报应啊,这是她该受的报应!”
叶葵皱眉,即便萧兰珠跟邓琼华分属不同阵营,但也不至于因为邓氏炫耀就这样癫狂吧?
“先不说别人,我继续给二位大人说邓琼华那贱人吧,她是真正没有心的,抢薛如月的夫君也就罢了,还将薛如月陪嫁的庄子用来窝藏西凉探子,倘若回头查起来,那是薛如月的陪嫁庄子,跟她邓琼华可没有关系!”
叶葵察觉出来了,萧兰珠是真的恨邓氏,现在有机会,恨不得将她做的恶事全都抖露出来。
“栖霞山的铁矿和金矿就是邓琼华找人查探出来的,京城里的会同钱庄就是邓琼华让三皇子派人进京经验的,里面的银子就是栖霞山金矿出产的,两位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探,会同钱庄在短短五年内早已遍布大亓上下,连西疆都有,他们凭飞信在京城存银子,却可以在西疆提取,这就是为何大量银子从大亓流向西疆和西凉,却无人察觉的原因。”
桩桩件件,叶葵越听越觉得心惊,不仅是她,就连杨万里都目瞪口呆,他们这是公然将大亓的东西转移到西凉去了!
萧兰珠并没有停下来,还在继续说关于邓氏的秘密。
“会同钱庄的账本你们若是在钱庄里搜不到,就去叶家搜,邓琼华卧房里有个暗室,西凉不少密卷和账本都存放在她那里。”
作为曾经的叶家人,连叶葵都不知道,没想到萧兰珠一个外人却对这些如数家珍。
“你们若是去会同钱庄捉拿人,千万别找错了,会同钱庄的掌柜的是你们大亓人,真正的管事是一个叫邓录的活计,京城钱庄所有的事都是他在打理,其余人都是听他的安排行事的。”
叶葵觉得再度震惊,没有西凉这些人做不到的,只有他们想不到的,所有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们做起来都得心应手。
“还有城西老姚铁匠铺,老姚就是栖霞山锻造兵器的工匠,他在城西开了家铁匠铺,以此来接触更多大亓的兵器和用具,届时将改制后的图纸传回大亓,让西凉的兵器在战场上能出奇制胜。”
叶葵这会儿觉得西凉人做什么都不意外了,他们不仅在大亓扎根各行各业,而且渗透到衣食住行之中,令人防不胜防。
萧兰珠往椅背上靠了靠,闲适看向叶葵和杨万里:“今日先说这么多吧,其余的等我想起来了再告诉二位大人。”
“兰珠,别跟二位大人使性子,该说的一次性都交代了,回头在牢房里的日子也好过些,是他们妄图逼死我们,就别怪我们无情!”
萧兰珠轻声笑了笑:“我跟蒙二哥性子不同,蒙二哥是个血性之人,我只想报仇。”
叶葵纳罕,难不成萧兰珠在大亓还有仇敌?
“当初我们来可以不必背井离乡的,是邓琼华嫉恨我有机会嫁给太子,使绊子让我来的大亓,别人的事我可管可不管,但邓琼华……我一定要她死!”
萧兰珠说着,下巴朝叶葵抬了抬:“喏,这位叶大人恐怕跟我一样,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恨不能将她杀之而后快,真不知道邓琼华若是知道我跟叶大人联手,她会是什么反应……”
叶葵摇头:“她死不死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对不起我和我母亲的人是叶晖,跟邓氏没有关系,就算没有她,也会有王氏和张氏甚至是李氏,她的可恨之处在于对我母亲下手将她毒哑,当然我会让叶晖向我母亲赔罪,也会让他感同身受的,因为让我母亲受最多伤害的人是叶晖,这个仇我会找他报的。”
萧兰珠鼓掌。
“没想到大亓还有这样头脑清醒的人,难怪你能做将军。你们大亓的人,大多数都道貌岸然,明明知道仇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偏偏还找一堆理由为他遮掩,总觉得是姨娘们的错,若不是他们父亲三心二意,那些姨娘总是有通天本领又如何?”
这话杨万里听着刺耳,但叶葵坐在这里,她没发话,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对了,还有个秘密忘记跟你说了,邓琼华口口声声说她几个孩子都是靖安侯的,呸,也就是叶瑞是他儿子,叶瑾和叶瑶可不是,亏得叶晖做了这么多年的活王八,白白替人养孩子!”
叶葵万万没想到,叶瑞兄妹三个人,只有一个是叶晖的儿子,另外两个既不是叶晖的,必然也不会是她二叔叶晙的了。
“叶瑾和叶瑶都是她的姘头乌其尔的孩子,你没想到吧?说起来邓琼华跟乌其尔在西凉时就曾相看过婚事,只是当时可汗急着派人来大亓,他们的婚事就无疾而终了,她们二人得知彼此都来了大亓,后来还来往过好一阵子……”
第54章 要不咱们进去看热闹?
第五十四章 要不咱们进去看热闹?
叶葵没想到查西凉探子一案,还能把邓氏的底细扒个底朝天,顿时觉得这枯燥的案子好像也不是那么无趣了。
“当初我们来大亓时,是分了两拨人马的,一批是以蒙大哥和蒙二哥为首的,我们大多数都是太子殿下的旧部,太子殿下的人在大亓屡建奇功,三皇子心生嫉妒,便派了他的人也跟着过来了。乌其尔就是三皇子的人,邓琼华的父亲也是三皇子的心腹之一。”
萧兰珠说的消息跟蒙和之前说的对得上,叶葵没想到她也是西凉太子的人,不过也不奇怪,皇子之间的派系斗争历来都是这样。
“我家老爷这些年一直都在找寻黄大人的把柄,可他们谨慎,我家老爷在兵部明里暗里给他使了多年的绊子,不仅没将他拉下来,还害得他自个儿无法更进一步,是我对不住他了。”
说完这个,萧兰珠复又愧疚看向蒙和:“蒙二哥,对不住,我辜负了您和蒙大哥的托付,到底还是没将这事儿办好……”
“这事本来也不怪你一个人,我们不够心狠手辣,行事也有自己的底线,比不上三皇子那边的人也是情有可原,你别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萧兰珠神色复杂的看蒙和,复又看向叶葵:“我说的这些你们先去查证吧,这些年我在鲍家当妾室,虽然深受老爷宠爱,但身份受限,平日也少有机会外出,得知的消息有限,这些就是我能告诉你们的了。”
叶葵跟杨万里交换了个眼色,并没有为难萧兰珠的意思,把剩余的程序走完,就将她送进牢房了。
将萧兰珠和蒙和押送走后,杨万里看叶葵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又不敢催促,只要请叶葵去看阎落典审讯邓氏母子几人。
“叶统领是去审讯房看,还是去审讯房隔壁的暗房看?”
叶葵不想再跟邓氏母子几人碰面,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还影响刑部官员判断和审讯,打算去暗房看一看邓氏几人是如何回话的。
“去暗房吧,我与他们需要避嫌,虽是我将他们捉拿归案的,但到底曾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还是不要见面给他们不必要的期待了。”
更重要的是叶葵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杨万里恭敬的将叶葵和沈平旭带去暗房,隔壁就是审讯邓氏母子三人的审讯房,通过暗房留的圆孔,叶葵能清晰看到隔壁所有人的言行。
也是这时候,杨万里将一个像铃铛一样的东西帖在墙壁上,另一头递给叶葵:“叶统领可以用这个听一听,隔壁说的话您能听得清楚。”
“有劳杨大人。”
叶葵接过来,学着杨万里的模样,立即就听到了邓氏故作娇嗲的声音。
“落典,你是在怪罪我是不是?当初也不是我主动要跟叶晖的,叶晖那会儿还是靖安侯世子,有权有势的,我一介孤苦无依的药女,哪敢得罪他?这么多年来只要一想到你我就悔不当初,你给我一个机会恕罪,好不好?”
阎落典冷下脸来,狠狠一拍桌子:“邓氏,本官现在在审讯你们母子几人,不要东扯西拉!”
邓氏忍不住落泪:“落典,当初若不是你一直拖着不给我回应,我也不至于赌气去认识叶晖啊,你知道你生我的气,但是你不能气坏身子了呀,要不然我会心疼的……”
阎落典气的站起身来叉腰在审讯房里来回踱步,这些要是记录在案,回头被人看到了,他还做不做人了?
“邓氏,你如今也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做人说话请你注意些身份和场合,本官业已成家立业了,你不要再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了,年轻时本官尚且瞧不上你,如今你已人老珠黄,难道本官能瞧得上?审案归审案,本官问什么你答什么,要不然刑部的十八般刑具可不是当摆设的!”
邓氏神情激动,全然没想到阎落典会这么不给她脸面,直接当着她的孩子们和刑部官员的人指责她。
阎落典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神色激动的邓氏,朝身边的小吏使了个眼色,顿时不少刑部刑具便送进了审讯房。
“既然你们母子四人谁也不肯开口,那本官只好依据刑部的流程对你们母子四人挨个进行严刑拷打了,就是不知道你们这身细皮嫩肉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阎落典的话说完,就拿起两排木棍晃了晃:“既然你们都不肯开口,不如先……用叶小公子开始吧,你年纪小,想来夹棍上刑后,叫声也最能让你母亲他们感同身受,或许他们就清醒了。”
两个小吏立即上前,将叶瑾的手上了夹棍,只待阎落典一开口,他们二人便会动手行刑。
“娘,您快说啊,您要是不开口,我这双手就要废了,我要是废了双手,将来还如何读书科举,如何入仕为官?”
叶瑾惊恐的尖叫声在审讯房里回荡,叶葵一个字都没有错过,不过她的目光落在邓氏脸上,不知邓氏会如何抉择。
“瑾儿……”邓氏哭泣,但阎落典连眼神都没动一下,明显不会因为她做出任何改变,“不是娘不心疼你,实在是娘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邓氏依旧不肯开口,阎落典的目光落在烧的通红的烙铁上,吩咐站在不远处的小吏。
“阿七,叶姑娘如此美貌,不知这烧红的铁烙印在她脸上,她这如花似玉的脸……”
叶瑶惊恐的摇着头,不断后退,她陡然将目光落在邓氏身上,催促着她:“娘,难道您真的忍心看着我和瑾儿受罪吗?我这张脸毁了,这辈子就真的毁了……”
邓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瞧她那副模样,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叶葵朝杨万里点了点头,杨万里吩咐身边的小吏。
“去把萧兰珠提出来送进去,让萧兰珠好好刺激邓氏,说不得她就愿意老实交代了。”
叶葵没想到杨万里这么快就明白她的用意了,看来这个杨万里也是个妙人,紧跟着她就听到了杨万里迫不及待看好戏的声音。
“叶统领,要不咱们进去看热闹?”
第55章 不可能,他们合起伙来想偏她!
第五十五章 不可能,他们合起伙来想偏她!
萧兰珠进审讯房的时候,阎落典本来要呵斥的,可看清萧兰珠身后的杨万里后老老实实闭嘴了。
这头阎落典没出声,邓氏和萧兰珠两个人一见面就谁也不肯让着谁。
“都过去十六年了,你还缠着阎落典不肯罢休呢?当年他瞧不上你,如今你都成阶下囚了,还不肯放弃机会?邓琼华,从前我们还是小瞧你了!”
邓琼华哪里忍得了被死敌当面嘲讽,当即就要扑上去跟萧兰珠打起来,谁知萧兰珠眼疾手快的从小吏手里抢过烧的通红的烙铁,直接贴在邓琼华扑过来的脸上。
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滋滋”的声音在审讯房里格外明显,紧跟着就传出邓琼华杀猪般的嚎叫声。
她连忙后退,但根本无法摆脱紧贴在她脸上的烙铁,脸上的疼痛和被死对头的羞辱让邓琼华恨不得杀了萧兰珠,不过比起她的狼狈,萧兰珠就从容多了。
“毁了你这张狐脸,看你以后还怎么勾搭男人?”
萧兰珠丝毫没有给邓琼华还手的机会,直接丢了烙铁,上手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左右开弓就是两个耳光。
“婚前阎大人未让你如愿,好歹也算勾搭上了侯府,结果你跟叶晖联手坑害薛如月,却嫁给也叶晙,勾搭叶晖,还毒哑薛如月,邓琼华,我们西凉怎会有你这样心如毒蝎的女人?”
邓琼华没想到萧兰珠毁了她最引以为傲的脸,还在她没有得到的阎落典面前将她的老底翻了个遍,顿时也顾不上脸上的疼痛,冲上前去想跟萧兰珠打起来。
萧兰珠早有防备,再加上她知道叶葵和杨万里是跟着她一起进来的,有恃无恐的往叶葵身后躲。
“你戏耍了叶晖那个活王八一辈子,没想到到头来竟是他女儿亲手将你抓捕进刑部大牢的,邓琼华,这是你的报应,都是你应得的报应!”
邓琼华没想到萧兰珠会躲在叶葵身后,她仰天大笑。
“那又如何?你以为她从小被叶晖以历练为名送离京城是谁的主意?是我呀!我见不得薛如月怀孕生子,见不得他们的女儿在我跟前一日日长大,她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我叶晖曾背叛我跟别的女人恩爱欢好,我自然要将她送走,只可惜这天煞孤星居然从西凉人牙子手中逃脱了!”
邓琼华得意的看着叶葵,再也不装人前那副贤惠大度的模样了。
“无论是你还是你那个蠢笨不堪的娘,注定这辈子只会成为我和瑶儿的垫脚石,你一个姑娘家自小在军营里长大,又离家数年,京中无论是高门世家还是皇亲贵胄,都不可能娶你这样的人进门的,还有你娘……哈哈哈,我还有许多大礼送给她呢!”
叶葵抬手,擒住萧兰珠的手狠狠一巴掌打在邓琼华脸上。
“那我拭目以待,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至于姻缘一事……呵,本将军的事恐怕轮不到你来议论!”
叶葵借萧兰珠的手打邓琼华的拿一下,倾注了十足的内力,不过片刻功夫,邓琼华的脸高高肿起,再不复从前华贵妇人的模样。
叶瑶正准备开口,杨万里忍不住嗤笑一声:“一介阶下囚,居然妄想插手镇国侯的婚事,真是痴心妄想!”
邓琼华率先反应过来,质问杨万里:“你说什么?镇国侯?谁是镇国侯?”
杨万里恭敬客气的看着叶葵,嘲笑邓琼华:“你自以为是的妄想毁了她的人生,没想到叶将军争气,不仅凭女儿身被封为正三品的忠武将军,还斩杀西凉太子、剿灭栖霞山西凉探子据点,凭借不世之功被皇上亲封为镇国侯,就问你气不气?”
邓琼华不敢置信的连连后退,看着叶葵从进叶府到将他们母子几人送进刑部大狱时平静无波的模样,她不信!
哪有人被封为侯爵,却不在人前透露分毫的?
那人一定是跟叶葵一伙的,他们合起伙来想偏她!
“母亲,您别被他糊弄了,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被封为侯爵?就算皇上允许,朝中诸位大人允许吗?”
反应过来的邓琼华怒视杨万里:“真是可笑,就算她斩杀我们西凉太子……栖霞山铜墙铁壁一般,岂是她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能剿灭得了的?”
叶葵无所谓,不在乎邓琼华怎么说,可萧兰珠就不会忍她分毫了。
“要不怎么说你邓琼华蠢笨呢?若是栖霞山没有被剿灭,她能被封侯马?还有,你心心念念的未婚夫乌其尔也在牢房里,说不定你叫的声音大一点,他还能听到呢!”
邓琼华目龇欲裂,恨不得撕了叶葵,但叶葵没跟她费口舌,直接看向阎落典。
“阎大人,本将军和杨大人从萧兰珠口中审出西凉探子们的密宗和账本都在叶府邓琼华的住处,依我所见,您继续留在刑部审讯,我和杨大人带人前去寻找证据,如何?”
阎落典也想跟叶葵一起去找证据,但他看出来了,杨万里是不会跟他换差事的,他只能留在刑部继续审问邓琼华母子四人。
邓琼华显然气不过,震惊的看向萧兰珠:“你全告诉他们了,是不是?”
“是又怎样?”
萧兰珠双手抱臂,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乌其尔都害死太子了,我暴露一下你们的秘密怎么了?反正都是死,干脆大家一起死好了,有太子跟我们一起上路,你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邓琼华措手不及,但叶瑞他们兄妹三人已经反应过来了,如果坐实邓琼华西凉探子的身份,等待他们兄妹三人的只有死路一条!
叶瑞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邓琼华,问邓琼华的时候,双唇颤抖,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母亲,您真的是西凉探子?您为了西凉,戕害大伯母?”
叶瑾最小,他是最后一个明白过来的,他冲到邓琼华面前,眼底满是惊恐:“母亲,您为什么是西凉人,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邓琼华才从萧兰珠自暴自弃中回过神,就听到小儿子聒噪的声音,当即便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想不想由不得你决定,你是西凉人的后裔,身上留着西凉人的血,我不允许你当懦夫!大丈夫死就死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母亲会陪着你们一起的……”
第56章 叶晖的颜面……他配吗?
第五十六章 叶晖的颜面……他配吗?
叶瑞和叶瑶兄妹两个像是第一次认识邓琼华一般,叶瑾直接扑上去捶打邓琼华。
“你一个西凉人,为什么要生下我们啊?我们明明可以做侯府金尊玉贵的少爷,就因为你西凉探子的身份,害了我们一辈子!”
叶瑶不断摇头后腿,完全不能接受她心里高贵温柔的母亲却是西凉人。
“母亲,是不是大姐姐陷害您?抓捕西凉探子一事是她在经手,她要是安排一个人误导您是西凉人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萧兰珠抚掌大笑:“邓琼华啊邓琼华,没想到你精明了一辈子,却养了三个如此蠢笨的孩子,都到这一步了,还想把锅往别人头上推,不亏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
叶瑶从萧兰珠口中得知实情,不由崩溃大哭。
“母亲,倘若您真的是西凉探子,那萧逸哥哥怎么可能娶我?宁国公府是不会接受一个西凉探子做儿女亲家的……”
叶葵嫌他们吵,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叶瑶又攀扯上她了。
“叶葵,这一切都是你的诡计,是不是?你以为给我母亲按上西凉探子的罪名,萧逸哥哥就会娶你吗?不可能的,萧逸哥哥讨厌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娶你这样一个在男人堆儿里厮混的人?”
叶葵直接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这一巴掌好好让你清醒清醒,本将军在西疆战场是在保家卫国,你要是敢再胡诌半句,明华堂的哑药本将军也可以喂给你一些!”
叶瑶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叶葵脸色依旧不变。
“还有,本将军最后说一遍,你以为是香馍馍的萧逸本将军压根看不上,若是你们能顺利成亲,本将军祝你们百年好合,三年抱俩!”
叶瑶娇娇怯怯的看向叶葵,既怕她再动手,又满脸不甘心。
“别以为谁都跟你们母女一样,净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叶葵当着邓琼华的面动手,邓琼华只一味流泪,压根不敢跟叶葵对上。
当日在万寿殿里,她敢跟叶葵辩驳是因为叶晖在,她知道叶晖会给她做主,现在这个审讯房里叶葵官职最高,而且她是真的会出手,邓琼华哪是她的对手,自然连大气都不敢出。
“报应,邓琼华,这就是你的报应!”
萧兰珠在旁边看热闹,丝毫不担心邓琼华会将她如何。
邓琼华不甘心看了眼叶葵,心里满腹怨气,却也不敢说什么、做什么。
“叶葵,这事算是我对不住你和你娘,跟瑶儿他们没有关系,为西凉出人出力的始终也只有我一个人,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你放过瑶儿他们兄妹几人,可不可以?”
到了这一步,哪怕是求人,邓琼华依旧高高在上,在她眼里,叶葵还是那个可以因为她的枕边风被送走的的小姑娘。
“不可以,他们有没有罪刑部、大理寺自会审判,他们该不该杀也不由我决定。”
叶葵累了大半日,除却在鲍家和建宁侯府喝过半盏茶外,滴水未沾,这会儿早已又饿又渴,还要跟邓琼华周旋,脸上的嫌恶遮都遮不住。
“至于叶晖的颜面……他配吗?”
轻飘飘的三个字,击碎了邓琼华最后的希望。
她抬起头来,凝眸细看叶葵,记忆里那个娇软粉糯的小姑娘在不知不觉间早已长成参天大树。
万望没有想到,有朝一日,那个会哭着喊着不肯离家的小姑娘说起那个曾经将她送离家门的人时,会用“他配吗”三个字轻飘飘的揭过。
邓琼华在打量叶葵的时候,叶葵也在仔细看她。
看着邓琼华脸上瞬间灰败的表情后,叶葵觉得自己在昆仑派那些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苦日子总算没有白费,这么多年来她咬牙捱过来的日子终于看到了实质。
叶葵的态度让阎落典和杨万里两个人精瞬间明白了,平日里为了刑部考评恨不得打的头破血流的两个人,一个默契的请叶葵去歇息片刻,一个着手吩咐严刑拷打。
还没走远,叶葵就听到背后传来邓琼华母子四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叶葵没有回头,在杨万里的邀请下去了刑部大狱的休息间。
“叶统领,这些人都抓捕归案了,按说审讯的事下官们不该拿来麻烦您的,可您也瞧见了,他们都不配合,若是刑部大狱的刑罚都上一遍,怕是……”
叶葵抬起澹然无波的眼,凉凉看杨万里一眼。
刑部这些人只查案审讯简直埋没人才,打这样一手好算盘,真该让他们去户部轮值。
“一来,我不是你们上封,该如何做事你们应该请教你们刑部的上封。二来,我也是听命办事,如果你们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行事,应该去跟皇上请旨,这般问我,实在唐突。”
叶葵拒绝的干脆,这个锅她不背。
杨万里本以为以她跟邓琼华的私人恩怨,这一遭浑水她必定趟定了,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他自己碰了一鼻子灰。
叶葵将分寸拿捏得当,并没有一下子将杨万里得罪狠了。
“杨大人辛苦,我们便先告辞了,明日再去其他家查探,后续的审讯就有劳刑部诸位同僚了。”
从刑部大狱出来,沈平旭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在叶葵的注视下,他长长叹了口气。
“叶大人,这些朝廷命官怎么拿着朝廷的俸禄,却事事想着推诿责任?”
沈平旭愤愤不平,但也庆幸自己在混吃等死的巡防营,只要不出头,安稳待到致仕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西凉探子一事说复杂也复杂,刑部想要立功不假,但他们也担心自己因为此事被牵连。西凉跟大亓在西疆打了多少年了,并非大亓实力不济,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压制性的胜利,你猜为什么?”
叶葵时上过战场的,又在西疆待过,没有人比她对西疆更熟,但她现在在京城,能提点沈平旭的只有这么多,再往深处说,她怕害了沈平旭。
“这是为什么呢?无论是大亓还是西凉,两国一直打仗,受苦受难的始终都是老百姓和边关战士,让百姓们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不好吗?”
第57章 你们这样会连累叶大人的!
第五十七章 你们这样会连累叶大人的!
晚风将叶葵的官袍吹得猎猎作响,沈平旭的问题她没法直接回答。
“时辰不早了,今日你陪着我去刑部大狱,耽误你下值了,今晚并非你轮值,早些回去吧,免得家里人担心。”
沈平旭傻憨憨的朝叶葵笑,脸上满是占了叶葵便宜的心虚。
“这回托大人洪福立了功,家里人知道了定要高兴好几日,便是晚归两日,也无人会絮叨的。”
听到沈平旭的话,叶葵心里涌起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自幼跟双亲分开,彼此的关系没有亲近到这个地步,也不知道她晚归时家里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不期然的,叶葵想起了那日在万寿殿初见母亲的场景,即便多年没见,母亲还是一眼认出了她,或许这就是母女连心。
叶葵的及时收回思绪,沈平旭郑重向叶葵行礼。
“叶大人,这次要不是跟着您去栖霞山,我沈平旭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立功晋升的机会,请您受末将一拜!”
叶葵措手不及,在巾帼营里也没有谁会这样客套见外,大家都是凭真本事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功勋,沈平旭这一礼让她无所适从,她下意识往后连退好几步。
边退边想该如何宽慰沈平旭,好让他别这么客气。
“这是你应得的,当时在栖霞山,要上山前我问过所有人,只有你和白言睿愿意随我上山,上山的危险你们也都知道,就冲你们这份知难而上的勇气,这份功劳就是你们应得的。”
连叶葵自己都觉得这番话不好说出口,不过沈平旭和白言睿在到达山谷后确实帮了她不少忙。
“况且咱们到了山谷,进了山洞后,你和白言睿帮了我和睿王殿下不少,既然皇上已论功行赏了,这就是你们应得的嘉奖。”
沈平旭笑容憨厚,主动提议送叶葵回府。
“叶大人,天已经黑了,末将先送您回府吧。”
叶葵负手而立,目光淡淡瞥过他:“你先回吧,我回巡防营看看再回去。”
听叶葵说要回一趟巡防营,沈平旭的脸肉眼可见的呆住了:“这么晚了,您还要回巡防营?”
“该移交的差事虽然都移交了,但这段时间是特殊时期,巡防营在栖霞山出了风头,不少人都盯着,当务之急大家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沈平旭脸上露出心虚又愧疚的神色,老老实实跟在叶葵身后:“您说的有道理,末将陪您一起去吧。”
叶葵还是觉得好笑,按照年纪,沈平旭比她年长,可他一口一个您的,熟稔极了,叶葵也不好纠正,只好随他去。
“嗯,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吧,这次巡防营提拔了你们几人,往后你们就是巡防营的主心骨了,你也得学会操心。”
沈平旭是家中幼子,自幼得父母兄弟姐妹们的疼爱,从未操心过任何事,这会儿听叶葵的叮嘱,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而后一脸茫然的看向叶葵。
“叶大人,您说我要学会操心,巡防营有哪些事情需要操心?”
叶葵一时间愣住,她可以带沈平旭立功,他这话问的她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不过如今沈平旭在她手下做事,他问了她就有义务教他。
“平时当值时要清点人数,轮值的时候要抽空看一看他们轮值都在做什么,别做些落人口实的事情就好。”
沈平旭更加心虚了,巡防营的轮值大多数都是喝酒划拳摇骰子,更有甚者还会斗蛐蛐,这要是让叶大人知道了,她该多失望啊。
想着叶大人这么晚了才从刑部那样令人惊恐的地方离开,她还想着巡防营,若是轮值的人不争气,连他都想骂人了。
还没走到巡防营班房,沈平旭就听到里面沸反盈天,他心里一咯噔,抢先一步冲了进去,厉声呵斥。
“你们都在做什么?”
正在摇骰子的几人过于专注,谁都没有搭理沈平旭,气的他一把掀了他们摇骰子的桌子,双方正要动手时,叶葵闲庭散步般走了进来。
看到叶葵,他们到底还是收敛了几分,只是不满的看向沈平旭:“老沈,你发生么疯?”
“你们看看你们都在做什么?这么晚了,叶大人为了公务还在外奔波,你们却躲在巡防营的班房里喝酒摇骰子,你们这么做像话吗?”
“老沈,咱们巡防营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还会是,别以为你得了皇上的嘉奖,就在哥们儿面前猪鼻子插大葱,装上相了!”
说话的人平时大伙儿都叫他吴老四,他伸手拍了拍沈平旭的脸,看笑话一样看他。
“真那么有上进心,就该去禁军或者御前侍卫,在巡防营混什么日子?”
沈平旭气的脸色涨紫,可除了愤怒之外,什么都不敢做:“你们这样会连累叶大人的!”
“她还需要要我们连累吗?回京就直接得罪靖安侯,更是跟宁国公府退婚,现如今打着查案的幌子得罪建宁侯府、兵部和户部都被她得罪尽了,真以为皇上封她为镇国侯,就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了?到时候她拍拍屁股回西疆,咱们这些跟着她一起抓人的,可就要承担那些被她得罪的人的怒火!”
叶葵看着班房里的人,有好几个人是认同吴老四的说辞的,他们跟着点头,也下意识站到了吴老四身边。
“‘冤有头债有主’这句话总该有人教你们吧?他们若不是西凉探子,本将军何苦跟他们过意不去?你们拿着朝廷的俸禄尸位素餐暂且不提,眼睁睁看着西凉人一点一点侵蚀大亓的江山却隔岸观火,到头来竟是我的不是了?”
叶葵的话掷地有声,刚刚还对她横加指责的吴老四顿时不说话了,她冷肃的目光扫过去,除了沈平旭,都低下了头。
饶是叶葵生气,情绪也没有多大的祈福,看着以吴老四为首的人自以为是,她毫不留情的将他们披在锦衣华服下懦弱撕开。
“真男人要么就横刀马上保家卫国,要么就苦读圣贤书定国安邦,似你们这般浑噩度日,缩在祖辈余荫下苟且偷生,今日指责我得罪人,明日指责他得罪人,终其一生,只能蝇营狗苟难成大器!”
第58章 沈平旭解释的鞭辟入里
第五十八章 沈平旭解释的鞭辟入里
叶葵的话如一记闷棍,狠狠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沈平旭看叶葵的目光既崇拜又敬佩,以前他只想着每日来巡防营点卯,按时来、到了时辰就下值,跟所有京中纨绔子弟一样,不惹是生非已是对家里最大的回馈。
可叶葵这番话令他幡然醒悟,他也终于明白了父兄看他时的欲言又止。
“叶将军如今任巡防营统领,她约束咱们,也是为了咱们好。”
沈平旭笨嘴拙舌的解释着:“我们巡防营、禁军和龙虎卫在栖霞山立了大功,龙虎卫是皇上亲卫,禁军也是直属皇上身边的江大统领管辖,唯有巡防营既无靠山又无背景,我们要是还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无异于小儿抱金行于闹市。”
沈平旭这话说的很慢,但却解释的鞭辟入里。
“咱们立了功本就惹人忌恨,轮值时若喝酒划拳摇骰子被人知道了,万一遭了弹劾,咱们这些人也就罢了,叶统领呢?皇上如何处置?”
叶葵露出赞赏的神色,看来沈平旭到底是世家子弟,她只需要稍稍提点一二,他就能茅塞顿开。
“皇上若是不处置叶大人,往后朝中其他人有样学样,日后朝中各部不像样子;皇上若处置叶大人,她着实冤枉,毕竟是咱们连累她了。”
沈平旭转身,看向吴老四,目光平静清澈,全然没有记恨刚刚吴老四对他的言行。
“吴大哥,你刚刚有句话说的不对,叶大人不存在得罪谁不得罪谁,你要是看过她抓捕西凉探子时的勇猛,就该知道她来我们巡防营,是我们沾了她的光,巡防营这么多年来可曾立过寸功?可有人升过官职?”
班房里寂静无声,只听得到沈平旭颤抖的尾音。
“至少我来巡防营五年,从来没有过,可这回咱们整个巡防营被皇上嘉奖,还有五人升职,这些都是叶大人来了之后发生的事。你们也不要不服气,她带领的巾帼营大亓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能立功的并不是我们巡防营以及我们自己,而是因为我们的统领现在是叶大人。”
叶葵正准备开口阻拦,沈平旭看出了她的意图。
“叶大人,您让我把话说完,可以吗?”
叶葵到底还是没打断他的话语,沈平旭难得又勇敢一次,叶葵不忍心折断他刚刚长出来的羽翼。
“吴大哥,我知道你们或许看不上这点微末的功勋,可我们巡防营这么多人,又有谁凭自己的本事立过功吗?
最有上进心的聂副将,每次出任务都被你们戏弄,可他从来都没有抱怨过,叶大人虽然只是短暂的当我们的统领,但她实实在在的教了我们,我们烂泥扶不上墙她也没有半句怨言。
如果你们去过栖霞山山谷和山洞,有幸追随叶大人抓捕过栖霞山的西凉探子,就应该给叶大人道个歉。”
班房里谁都没有说话,吴老四脸上的恼怒也渐渐趋于平淡,他没有再跟沈平旭针锋相对,也没有再对叶葵恶言相向,反倒是若有所思的开始打量叶葵。
“巡防营难得争一回气,若咱们继续这样浑浑噩噩的过,还像从前一样,这辈子真的就难成大器了。”
沈平旭言尽于此,最后将目光落在叶葵身上。
“叶大人,您辛苦了一整日,既要抓捕西凉探子,又要去刑部督促他们审讯,着实辛苦,既然您已经回来看过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叶葵颔首,再度将目光落在吴老四那群人身上。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执意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等巡防营被弹劾那日,诸位可别哭天抢地才好。”
说完该说的,叶葵转身就往外走,走了几步才发现沈平旭还站在原地,不由冷下脸来。
“还不走,等着你家里来要人么?”
沈平旭反应过来,立即跟上叶葵的步伐,喜滋滋的往外跑。
走出巡防营,叶葵不由勾了勾唇角,虽然她用不着沈平旭维护,但沈平旭维护她的那一刻,感觉还是挺奇妙的。
居然又有一个毫无关系的人站出来,无条件为她辩驳。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不该为了我跟他们起争执的,得罪他们,你日后留在巡防营他们会为难你。”
沈平旭憨厚的笑着挠了挠后脑勺:“他们不敢太为难我的,我大哥是吏部最年轻的侍郎,管朝中所有人的考评。”
叶葵挑眉,没想到沈平旭居然还有这样有力的后台,怪不得对上吴老四他们,他一点都不发怵。
京中长大的世家子弟,无论外表如何憨厚,说到底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是融在他们血液里的,没有万全的把握,又怎会轻易出手?
“你如今官升一级,也不是普通的将士了,待聂云回来,你们五个升职的人好好商议,巡防营那些沉疴陋习,须得下下狠手,让巡防营改头换面。”
她现在任巡防营统领,该处理的就要及时处理,这也是皇帝让她来巡防营的目的。
虽然没有明说,但皇帝的弦外之音,叶葵明白。
在回将军府的岔路口跟沈平旭告辞,叶葵骑着马直接回家。
远远看着将军府门口悬挂的灯笼,叶葵归心似箭。
“将军回来啦!”
叶葵刚将马儿交给新买的小厮,小桃清透洪亮的声音就在院子里响起,下一刻薛如月的身影便出现在道路尽头。
叶葵上前几步,走到薛如月跟前行礼问安,复又问小桃薛如月今天的情况如何。
“我母亲的药可曾按时喝了?三师兄有没有给她施针?病情好转些了吗?”
小桃笑嘻嘻的,伸手扶着薛如月的胳膊:“将军交代的事,婢子一件件都记在心上呢,药是按时喝的,针是罗大夫亲手扎的,夫人配合,罗大夫说再将养些时日,脸上的伤势就可以祛除了。”
叶葵双眼一亮,母亲年轻时英气的模样她还记得,不知道脸上的伤治好了,会是何模样?
叶葵抬手准备去扶薛如月另一只胳膊,可伸出去后,双手不自觉蜷曲收回。
“我的手粗糙,怕坏了母亲衣裳的料子……”
薛如月及时握住叶葵的双手,摇了摇头,眼里的心疼满溢,示意叶葵她不在意。
第59章 手下败将,你配教我吗?
第五十九章 手下败将,你配教我吗?
分明只是府里的一段路程,到偏厅时,叶葵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
没有人知道她扶着薛如月的手臂的时候,比三年前去偷袭西凉大军粮草时还要紧张,那只枯瘦如柴的手臂就像是块烧红的碳火,炙热的温度从手心霎时间传遍四肢百骸。
丫鬟麻利将饭菜摆好,叶葵迫不及待的扶薛如月落座,这才如释重负。
薛如月指了指身边的空位置,示意叶葵坐下吃饭,又亲手盛了碗汤放在叶葵面前。
叶葵只喝了一口,就尝出来这是她幼时常喝的慈勤八燕汤。
汤分明还是从前的味道,可入口时却没了从前的甘甜。
正在陪薛如月吃饭,新来的小丫鬟在外求见小桃,小桃进来附耳叶葵耳畔。
放下碗筷,叶葵愧疚看向薛如月:“母亲,您好好吃饭,有点公务要急着处理,晚些时候我再来陪您。”
薛如月眼里的失落一闪而逝,却没有阻拦叶葵,她朝叶葵点了点头,叶葵立即匆匆离开。
“将军,刚刚看守叶老爷的人来回禀,他闹着要见您,这会子正在呵骂不休,下人们不敢擅自做主,所以才来请您。”
叶葵澹然无波的眼睛里无半分波动,仿佛小桃说的人不是她父亲,就是一个寻常的人一般。
“关了他好几日,是该去见见他了。”
叶葵加快脚下步伐,直接去了关押叶晖的院子。
这院子破败不堪,跟薛如月在曾经的靖安侯府住的院子有得一比,叶葵到的时候,叶晖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呵骂。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叶晖不可一世:“是不是那个孽女,让她赶紧滚来见老子!”
叶葵三两步走进院子,看到形容狼狈的叶晖,轻启朱唇。
“关了几日,还没学乖?”
看到叶葵后,叶晖狠狠瞪她:“你这个孽障,还不赶紧放了我,我可是你父亲!”
叶葵知道叶晖无耻,但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还在以父亲的身份自居,生而不养、不教、不管,他算哪门子的父亲?
“叶老爷忘了?我母亲奉旨与你和离,我是跟母亲回将军府的,你一天没养过我、也没教过我,更没管过我,我以为我父亲早死了,你现在想起来你是我父亲了?”
叶晖梗着脖子怒呵:“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敢指责我?你这个忤逆的不孝女!我今天定要好好教你,什么叫孝顺父母、尊敬长辈!”
叶晖朝叶葵冲了过来,在离她还有一尺的距离,叶葵直接出腿,脚抵在他胸口,挑眉看向他。
想起万寿殿时,叶葵当众对自己出手,在将军府门房自己又被她一顿打,现在叶葵连话都懒得跟他多说,直接出手。
“手下败将,你配教我吗?”
叶晖没想到叶葵对他的评价竟是“手下败将”四个字,看着面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叶晖满心复杂。
他的四个孩子中,叶葵其实最像他,白皮肤、大眼睛、乌发红唇,一双丹凤眼遗传到了他的精髓,只可惜他是那种儒雅型的,而叶葵却遗传了薛如月的英气逼人。
可这却是唯一一个他既不曾抱过,也没有哄过一次的孩子。
当年他们靖安侯府叶家式微,爵位传到他父亲那一代的时候就结束了,他虽是侯府嫡长子,但却再没有机会沿袭爵位。
他父亲老靖安侯担心他百年之后叶家跌出京中的勋贵中心,苦心安排他救下去寺庙为家人祈福的薛如月。
少年叶晖是京中出了名的俊雅公子,只需稍稍出手,就让薛如月芳心暗许,可他却看不上将军府出身的薛如月,觉得她粗俗无礼,不如药女邓琼华温柔。
但他知道靖安侯府离不开将军府的帮衬,遵从父母之命娶了将军府唯一的嫡女薛如月。
曾经他也想过看在将军府提携靖安侯府的份上好好跟薛如月过日子,可一看到薛如月,他就想起自己曾经的屈辱。
他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要为了荣华富贵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与她生儿育女,他跟那些和亲女又有什么区别?
刚成亲的时候他尚能收敛几分,没想到那年岳父和舅兄在西疆战场立下战功,他们父子只是官职晋封,他叶晖却被皇上破例封为靖安侯世子,延续靖安侯府的富贵荣耀!
世人都说皇上担心薛家父子功高震主,所以恩赏他这个薛家女婿,既全了薛家功勋,又压制了薛家父子的气焰。
可他们不知道,他叶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薛家,他恨不得将薛家所有人处置而后快!
也是那时候,与他志同道合的邓琼华怀了他的孩子,他们二人一番密谋,让叶晙替他娶了邓琼华入府。
邓琼华入府后不到三个月,薛如月也有了身孕,他和邓琼华的事被老侯爷发现了,原本他想让薛如月的孩子悄无声息的没了,可老侯爷劝他,留着孩子,才能更好拿捏薛如月和将军府……
叶晖闭了闭眼,他当年不该轻信父亲的话,留下这个祸害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丢了爵位,更不会没了官职。
不知道他那位机关算尽的好父亲九泉之下看到他现在的情形,会不会后悔当时的妇人之仁。
叶晖愤恨瞪着叶葵,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然而他的种种反应,叶葵根本没放在眼里。
“当初就不应该让你这扫把星出生,要是没有你,我还是皇帝近臣、尊贵的靖安侯!”
叶葵看着叶晖癫狂的模样,忍不住皱眉:“天子近臣?你也配?”
叶晖双眼血红,这个孽障,他怎么就不算天子近臣了?
“如果说只算叶府距离皇城的距离的话,你确实够近的,但那也是叶家祖先们当初选址选的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叶葵这番话不赦于揭开了也会自以为是的遮羞布,他顿时恼羞成怒。
“若我不是天子近臣,皇上为何频频对我委以重任、许以嘉奖?跟我差不多的人,无论是升职还是赏赐都没有我多,若不是皇上对我青睐有加,我怎会频频升职、得赏赐?”
叶葵没想到叶晖靠着裙带关系得来的官职,竟给了他错觉,让他觉得是自己好本事。
也罢,外祖父当年以军功换来的爵位,就让他觉得是他好运道罢。
难怪他行事糊涂,这样的人,甚至都不足以成为她的敌人,母亲当年到底得有多爱他,才会甘愿困于内宅?
“你要这样认为,那就是这样,你欢喜就好。”
叶葵不想在跟他多说什么,正准备吩咐小桃放他走时,叶晖再度开口。
“你要是识趣,现在跪下来求我,再去请皇上收回旨意将爵位还给我,给我官复原职,我不是不能原谅你,你以后依然是我靖安侯府的嫡长女!”
叶葵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反应去面对叶晖说的什么话,面上惊诧和不解齐齐涌现。
“你说什么?”
第60章 西疆,危矣!
第六十章 西疆,危矣!
叶晖以为叶葵高兴坏了,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重述了一遍,复又捋了捋胡须,怡然自得的点着头。
“毕竟你斩杀西凉太子立下泼天功劳,你去求情,皇上定会看在你的份上将爵位还给我,至于官职,更是不在话下,到时候我也不追究你跟你母亲和离离开叶家的事,你依旧是靖安侯府的嫡长女,到时候为父会让邓氏替你寻一门好亲事的。”
叶晖说这些的时候,高高在上,仿佛让叶葵回叶家当叶家的嫡长女是什么泼天富贵一般,一副让叶葵占了便宜的嘴脸。
“你说的这些恐怕一件事都做不到。”
叶晖又要骂人,叶葵抢在他开口前开口。
“不说别的,你让邓氏替我寻亲事,这便是不可能的,她一个阶下囚,与本侯无亲无故,如何为本侯寻亲事?”
叶晖的声音险些掀破屋顶:“你说什么?琼华……琼华她怎么了?”
叶葵在叶葵屋里唯一一张好椅子上坐下,慢条斯理的将邓氏母子四人如何被西凉探子招人、又如何被抓捕归案,刑部又是如何用刑审讯的,事无巨细交代的一清二楚。
“所以,别说爵位,你连官职都不可能复原,到底是谁给了你错觉,觉得我离开了你和母亲会过的惨不忍睹?”
叶晖再度打量叶葵,这个女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浑身是刺的?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认真了解过自己这个女儿。
“本侯的婚事别说邓氏,连你都没资格插手,本侯时间金贵,可没时间听你胡诌!”
叶晖脸色煞白,他刚刚好像听到了叶葵自称“本侯”,她什么时候这样爱慕虚荣,在自己父亲面前还敢摆侯爷的谱,这是僭越的大罪,是要诛九族的!
恰好,他叶晖就在叶葵的九族之内,他可不想被叶葵连累的无缘无故就去世。
“大亓非的是皇上亲封的侯爵才可自称‘本侯’,你一介武将,也敢自称本侯,我这就去御史台找人上奏你僭越!”
叶葵封侯的旨意下朝后吴总管就已经来将军府宣过旨了,是以,除了叶晖,整个将军府都知道,叶葵年纪轻轻,已经被封了镇国侯。
这回没轮到叶葵开口,跟在她身边的小桃便跳了出来。
“好叫叶老爷知晓,我们将军在栖霞山立下大功,又斩下西凉太子首级,皇上亲封我们将军为镇国侯,位列侯爵之首,以后叶老爷见了我们将军,也该恭恭敬敬唤一声“侯爷”。”
叶晖几乎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叶葵。
他的爵位才没了,叶葵就被封了侯,怎就会有这样巧?
皇上是不是不想他家爵位落到二房那几个孩子头上?可那也是他的孩子啊,叶晙只是白担了名头。
“是你,一定是你抢了本侯的爵位,要不然为何本侯的爵位没了,皇上就封了你为侯爷?你把爵位还给我!”
眼看着叶晖要去抱叶葵的腿,小桃快人一步挡在他面前。
“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们将军也是你能近身的?”
呵斥完叶晖,小桃转头看向叶葵,又焦急的看了眼叶晖:“将军,他该怎么办?”
“赶出将军府吧,现在邓氏母子已经进了刑部大狱,早日将他放出去,他们也好一家五人在刑部大狱里团聚。”
叶晖还想大喊,直接被小桃塞了一嘴巴破败帏帐,不由分说的反剪了他的双手,将他推搡出府。
叶葵捏了捏眉心,应付叶晖很累,比打仗还累,跟这样牛头不对马嘴的人说话太耗人了,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才是她的擅长的。
“小桃,去请一趟我四师兄,就说我找他。”
就这样将叶晖放出将军府,叶葵还是不放心,必须让人跟着才行。
宗青过来的时候,看到叶葵正在灯下坐着发呆,满腹心疼之余,不由将声音放的更轻柔些。
“阿葵,你找我?”
叶葵疲惫的抬起头去看宗青,眼里还能看到纵横交织的血丝。
“我把叶晖放走了,但他那个人一肚子坏水,还是要找个人盯着才行,新来的我不敢用,只能辛苦四师兄了。”
宗青:“咱们是一起拜师学艺的师兄妹,你跟我客气什么?”
看着叶葵明显不想多说的样子,宗青又关心了一句:“是不是后悔把他放走了?要是后悔了,我趁夜再将他绑了便是,他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值得你为他难过。”
“我不是为他难过,我只是在想,明日该如何去抓黄侍郎家的容姨娘,听说容姨娘是西凉三皇子的表妹,那可是个硬茬。”
说完正经差事,叶葵的情绪才终于泄露了些许。
“至于叶晖……我今日才知道我母亲这一生何其不值得,叶晖靠着我外祖父他们的军功得来的爵位,到头来他却以为是靠他自己的本事,真真是又好笑、又可气,他这样忘恩负义的人,怎配我外祖父提拔?”
宗青自幼父母双亡,是被师父带回昆仑派养大的,他曾经羡慕所有有父母的人,但如今看着叶葵,他一点儿都不羡慕了。
“阿葵,既然你跟着薛夫人回了将军府,叶晖也得到他的报应了,往后你便不要再理他了,放过你自己。”
叶葵轻哂一声。
“四师兄,不是我不放过自己,叶晖现在觉得我抢了他的爵位,你觉得他会放过我吗?从他不由分说的让我离京历练将我赶出家门那一刻起,我们这辈子注定要不死不休的。”
离家九载,她和母亲受到的那些伤害,不亚于血海深仇,并不是一句放过就能放下的。
看叶葵垂下眼睑,宗青后悔自己说错了话。
“阿葵,我刚刚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如果放下太难,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要是你不方便自己出手,四师兄可以代劳的,反正我不像其他人有所顾忌,我孑然一身,谁也奈何不了我!”
叶葵艳羡宗青,要是她也是孑然一身,那该多好,可惜没有如果。
“四师兄,这是京城,咱们还是收敛一下,你真要出手,有的是机会,西凉探子一事,我至少还得在京城再待一段时日。”
也是这时候,许婕匆匆赶来,递给叶葵一张字条:“阿葵,师父传来的密信,西疆,危矣!”
第61章 国公府的门,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进得来!
第六十一章 国公府的门,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进得来!
叶葵浑身一震,大脑里一片空白。
她看到大师姐的唇一张一翕,是开口说了话的,为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清呢?
“大师姐,你刚刚说什么?”
许婕心疼的拍了拍叶葵的肩膀,将字条展开:“你看看就知道了。”
叶葵反应再慢,看着师姐的反应也猜到了什么,她立即将双手紧握成拳头,固执的不肯低头:“不,我不看!”
许婕弯腰,捡起落在地面上的字条,轻声道:“薛老将军在西凉大军偷袭西疆时受了重伤,现在是师父和师叔跟随副将镇守边关,阿葵,这消息你要不要告诉皇上?”
叶葵双眼血红,却咬着唇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她一把夺过许婕手里的纸条,一言不发的往后院走。
宗青想起叶葵叮嘱她的话,催促许婕:“大师姐,你快去看看小师妹,她让我去盯着叶晖,我先去了。”
许婕立即跟上了叶葵的步伐,可后院哪里还有叶葵的影子?
叶葵骑着她的踏雪,打马直奔皇城。
好在已经入夜,街上空无一人,不过半柱香的工夫,叶葵已经到了宫门口,皇宫门口的侍卫正要拦下她时,叶葵高声道。
“西疆八百里加急文书,臣叶葵求见皇上!”
刚从御书房批完奏折准备回紫宸殿的皇帝依稀听到风中传来加急二字,立即催促吴总管:“宏飞,你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吴总管去而复返,脸色大变:“回皇上,是镇国侯的声音,说西疆八百里加急……”
皇帝脸色一变,立即回御书房:“快宣!”
叶葵到御书房的时候皇帝没等她说话,立即开口问她:“叶爱卿有何事急奏?”
“回皇上,臣得到师门传来的密信,西凉大军偷袭我大亓,西疆已连失三城。”
叶葵将纸条双手奉上后,立即撩袍跪下请旨。
“臣恳请挂帅出征,不败西疆,誓不还朝!”
皇帝震惊的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劈手夺过吴总管递过来的纸条,待看清上面的字后,狠狠一拳锤在面前的御案上。
“西凉人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吴总管立即跟着跪下:“皇上息怒,朝中局势还需您坐镇,您万万要保重龙体啊。”
“启禀皇上,臣在西疆跟西凉人打了多年,熟知西凉人排兵布阵,臣肯定皇上给臣一个机会挂帅出征!”
皇帝蜷曲着手指轻扣御案,思忖片刻后拒绝了叶葵的请求。
“此事朕有安排,叶爱卿还有西凉探子的差事在身,且先回去罢。”
叶葵担心外祖父安危,再度跪的笔直:“皇上,臣定能大败西凉,请您给臣一个机会!”
“不必再议,”皇帝没有理会叶葵的恳求,抬眸看向吴总管,“送叶将军出宫,宣内阁阁老们入宫觐见!”
叶葵知晓此事再无转圜余地,只好跟着吴总管离开御书房。
“叶将军,此事皇上说他另有安排,您就不必担心了,军国大事,皇上一向不会耽误的。”
叶葵自然知道,只是朝中可堪重用的武将少之又少,能接替外祖父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想起离开前,皇帝召集内阁阁老们议事,叶葵心想她正好可以抓住这个空隙去一趟睿王府,万一言阙可以出征呢?
只是这个念头刚起,她就想到了皇帝说她有差事在身,言阙和她一样,也是有差事在身的。
而且当年他在南照身受重伤,又是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皇帝更不可能同意他去西疆了。
叶葵想到了老宁国公,毕竟他跟外祖父曾有同袍之谊,有他坐镇,再加上师父和师叔帮衬,外祖父方可安心养病。
念及此,叶葵立即跟吴总管告辞:“吴总管,您先去办差吧,我自己回府就好。”
吴总管正着急去请几位阁老,叶葵这番话对他来说简直犹如天籁。
“那老奴就不送将军了,您安心办差,皇上不会置西疆不顾的,老奴先告退了。”
叶葵在去宁国公府时想了许多,她跟萧逸退了婚,宁国公府不待见她,未必会同意老国公爷出征。
尤其是退婚时闹得那样难看,以萧逸和国公夫人当时看她的眼神,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但叶葵顾不了那么多,外祖父那样疼她,她不可能放任外祖父不管。
叶葵到宁国公府门口的时候,门房听到动静,立即有人探出个头来:“来者何人?胆敢在国公府门口骑马横冲直撞,快快下马受死!”
“镇国公叶葵求见老国公爷,烦请通禀一声。”
门房听到来人自报是镇国公,先是一愣,待听清楚名字是叶葵时,“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叶葵吃了个闭门羹,却不甘心,正准备再度敲门时,宁国公府的大门轰然洞开,萧逸和宁国公夫人带着家仆出现在大门口。
宁国公府人站在国公府大门口,指着叶葵吩咐家丁护院们:“给我打!”
刚刚开门的门房失声尖叫:“夫人,万万不可,这可是皇上新封的镇国公啊!”
宁国公夫人可不管那么多,抬手指着叶葵:“谁知道是哪里的贼子假扮镇国公来国公府行骗的?打,给我狠狠打,打到她招认为止!”
叶葵下马,抬手朝国公夫人行礼,凝眸看了过去。
“夫人,我今日登门,是为了请老国公爷挂帅出征而来,事出紧急,未曾提前备下拜帖是我的错,但军国大事耽误不得,还请夫人行个方便。”
“叶葵,你这个毒妇按的什么心?我祖父多大的年纪了,你还想请他挂帅出征,你就这么见不得他颐养天年吗?我宁国公府跟你有什么仇,你竟要这样对我祖父?”
听着萧逸口出恶言,叶葵并没有跟他计较什么,而是将目光再度放在国公夫人身上。
“夫人,此前种种多有得罪,若您心头依旧气不平,晚辈改日登门道歉,但今日确实十万火急,请您帮忙传个话给老国公爷,晚辈求见。”
国公夫人冷笑一声:“你想见国公爷?简直做梦!当日你那般羞辱我儿,今日除非你从我尸体上踏过去,不然,这国公府的门,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进得来!”
第62章 这是将国公府的泼天富贵拱手让人了!
第六十二章这是将国公府的泼天富贵拱手让人了!
叶葵没想到交涉了这么久,却徒劳无功。
她没有时间再跟他们母子纠缠,翻身上马,准备离开后再想办法。
谁知国公夫人立即吩咐宁国公府的家丁护院们:“拦住她,她入夜打马直冲国公府,今日打死不论,一切有我兜着!”
叶葵没想到宁国公夫人竟恨她到欲置她于死地的地步,她指了指身上的官袍。
“夫人可瞧见我身上的官袍了?且不说我尚未登门,便是登了门,你也无权处置朝廷命官,宁国公府今日是要越过朝廷**吗?”
宁国公夫人朝府里的家丁和护院们使了个眼色,眼瞧着他们就要逼上来,叶葵随身携带的软鞭“唰”的一声破空而来。
宁国公府里的家丁和护院们初时敢不要命的冲上来,不过就是看叶葵手上并未携带兵器,这才肆无忌惮。
可刚刚那条软鞭破空而响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与此同时,还有一枚信号弹腾空而起。
国公夫人护着萧逸退到门房里,却依旧吩咐护院和家丁们往上冲。
那些家丁和护院们哪里是叶葵的对手,她手里的软鞭舞的虎虎生威,她在马上的坐姿连动都没动一下。
许婕和宗青带着巾帼营的小红的晶晶赶来的时候,宁国公府门前的家丁护院们正在跪地求饶,国公夫人和萧逸虽然没凑上前去,却在门房里吓的瑟瑟发抖。
“小师妹,发生了什么事?”
叶葵挽着软鞭的手遥遥指向门房里的宁国公夫人:“国公夫人欲置我于死地,吩咐国公府的家丁和护院们对我打死不论。”
小红气不过,冲上去抓宁国公夫人,复又催促晶晶:“咱们将军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有人要打死将军,你还能坐得住?”
到了这一步,宁国公夫人还是不肯就此罢休,好不容易让她等来了这样的好时机,要是这次不除了叶葵,她儿子一辈子都会被人笑话被个女人当面退亲。
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不允许有人这样败坏她儿子的名声!
“什么将军?不过是个仗着有薛老将军这个外祖父,冒领军功的弃女罢了,她一个女人,怕是战场都没上过,还敢称将军?也不怕笑掉大牙!”
言阙带着人随后敢来,看到国公府门前的情形,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这么晚了,国公府还有这样的好戏看,可惜本王来晚了。刚刚本来依稀听见有人说叶将军不敢称将军,可是对皇上的决定不满?毕竟叶将军是皇上封的……”
国公夫人干笑两声解释:“王爷误会了,臣妇不是这个意思。”
“哦?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本王和叶将军奉旨查询西凉探子一案,偏偏夫人却这般针对叶将军,莫非夫人是怕叶将军查到夫人头上?”
言阙风度不减,手里的折扇应声打开,又看了眼叶葵:“叶将军为了西凉探子一案不辞辛苦,没想到却被宁国公府的家丁护院拦下不许查,莫非国公府心虚?”
国公夫人立即否认:“不是这样的,王爷您听臣妇解释。”
国公夫人懊恼,她怎么就得罪了这尊煞神了?
言阙每一句话都精准的踩在国公府的痛脚上,稍有差池,就会让国公府多年基业毁于一旦。
“是叶葵夜闯国公府,府里的家丁护卫们也是见有人骑马硬闯,这才不得不出手震慑一二,说到底,他们只是为了护主罢了,可叶葵的行径分明是不将国公府放在眼里!”
叶葵哂笑一声:“国公夫人好巧的一张嘴,颠倒是非黑白简直信手拈来!”
国公夫人听了叶葵的话,正要反驳时,叶葵再度开口。
“我来国公府,分明是跟门房自报过家门以及拜访老国公爷的原因,夫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带人出来,让人对我打死不论,怎么这会儿就成了我骑马硬闯了?国公府的门第是这样容易硬闯的吗?诸位不信我的话,可自行去国公府门前好好看一看是否有踏雪的马蹄印!”
叶葵条理分明,有理有据,只需要仔细听一听就知道谁在说谎。
言阙眼底的怒火一闪而逝,不过脸上的笑容更浓烈了几分。
“刚刚国公夫人说要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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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还以为夫人诚心,原来是为了嫁祸叶将军,也亏得今晚来的人多,人证物证俱在,要不然凭国公夫人一张利嘴,叶将军可无处喊冤了!”
匆匆敢来的宁国公一看府门口的场景,顿时暗道不妙,他立即上前请罪。
“不知王爷和侯爷夤夜来访,下官有失远迎,还请王爷和侯爷恕罪。”
宁国公对府门口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才刚从老国公爷院子里出来,就听管家说夫人和世子闯了大祸,他原本以为他们母子顶多只是为难一下妾室通房,可瞧见府门口的叶葵和言阙,宁国公不由两眼一黑。
他还没来得及晕过去,言阙轻快含笑的声音就在他耳畔炸开。
“国公爷来的正好,您快评评理,叶将军前来贵府求见老国公爷,还是向门房自报了身份缘由的,可国公夫人却一口咬定叶将军骑马硬闯贵府,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贵府台阶上是否有马蹄印。”
宁国公下意识看了眼国公夫人,就知道这个蠢货定是诬陷叶葵,他立即转身,弯腰向叶葵和言阙赔罪。
“内子言行无状,开罪了王爷和侯爷,下官替她向二位赔个不是。”
“别,”言阙眼疾手快,用折扇拦住了宁国公的行动,“这事可不是一句“赔不是”能解决的,其中掺杂的事情可多了,得一项一项的先说清楚。”
宁国公瞪了眼国公夫人,催促她像叶葵道歉。
“刘氏,你这般污蔑镇国侯,还不快向镇国侯道歉?”
这回国公夫人刘氏听清楚了,叶葵竟是镇国侯!
她居然就是今日皇上亲封的镇国侯!
刘氏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既有懊悔,也有嫉妒,懊悔轻易松口儿子跟她退婚,嫉妒她一个女人,居然也能封侯!
叶葵没跟刘氏计较那么多,她一个内宅妇人,她并不会放在心上。
“道歉就不必了,本将军来国公府,本是想着请老国公挂帅出征,既然国公府不愿意,此事就此作罢吧。”
宁国公一双眼似要迸出火来,该死的刘氏,她这是将国公府的泼天富贵拱手让人了!
第63章 听我一句劝,可好?
第六十三章 听我一句劝,可好?
叶葵无意跟国公府的人再纠缠什么,朝宁国公拱手一礼,便带着人离开了。
知晓叶葵来国公府的目的,而刘氏却拒绝了叶葵,宁国公恨不得跟她同归于尽。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宁国公想起老爷子的遗憾,对国公夫人的怨恨顿时到达顶峰,他抬手指向萧逸,满脸狰狞。
“就因为你们母子的小肚鸡肠,断送了叶葵送给国公府的荣华富贵,你们可曾想过一旦错过这个机会,国公府只会愈发衰败?”
刘氏再无先前指挥家丁护院对叶葵动手时的不可一世,她呆呆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有心想要替儿子鸣不平,却发现宁国公看儿子的目光里满含失落。
“别看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了,错把鱼目当珍珠,若不是这个蠢货,我们国公府说不得有机会一门双爵位,就因为他错失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没将他逐出萧家,已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他最后的宽容!”
刘氏和萧逸母子二人皆是一震,没想到宁国公居然这样狠心,连对亲生儿子都没有一丝丝的宽容。
“刘氏,机会我给过你很多次了,但你一次都没有珍惜过,眼下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请下堂,要么称病交出府中管家权,府里的管家权暂且交由弟妹,至于舒俊的婚事,我会亲自相看,你不许再插手。”
舒俊是萧逸的字,他尚未到弱冠之年,只有宁国公和老国公才会私下称呼他的表字。
“国公爷,您不能这样对我,妾身是您的发妻……”
刘氏才刚开口,宁国公便冷下脸来:“你若觉得这样委屈,那便自请下堂,我会具折上表,称舒俊无才无德,宁国公府将会改立世子,你自己做选择罢。”
这番话让宁国公夫人刘氏天旋地转,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气愤做出来的事,会让宁国公愤怒至此,她愣怔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出,她若是自请下堂,不说萧逸,她女儿还能说到好婚事吗?
都怪叶葵那个扫把星,若不是她无故登门,事情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
萧逸也没想到父亲和母亲居然闹到了这一步,可他不信父亲会如此狠心,家中除了他这个嫡子外,再无合适的人选,难道父亲有意扶持庶子?
想到这里,萧逸忍不住跟宁国公辩驳:“父亲,您想改立世子,是要扶持庶子吗?靖安侯乃是前车之鉴,他前脚将爵位给了二房,皇上立即就罢免了他的爵位,父亲该不会是想步靖安侯的后尘吧?”
宁国公勃然大怒:“你敢咒我?我没了爵位,你以为京中那些纨绔子弟还会多看你一眼?”
萧逸一步都不肯多让,跟宁国公针尖对麦芒。
“忠言逆耳,父亲却连这样简单的话都听不进去,是不是您只会为难我母亲?母亲不忍心看叶葵那贱人屡次三番欺辱我,父亲自己不肯为我出头,母亲帮我,父亲竟还要怪罪母亲?是不是我们宁国公府人天生就该被人欺压?”
宁国公狠狠一巴掌打在萧逸脸上:“你母亲就是这样教你的?你可知道连皇上都要给叶葵几分颜面?你们母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敢得罪她?”
刘氏想要去看看儿子脸上的伤势,可宁国公正在气头上,她哪敢上去触霉头?
宁国公心有戚戚,一顿火发完,这会儿也没心思多跟国公夫人和萧逸说什么了,他一甩衣袖径自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宁国公府的糟心事叶葵自然无从得知,她这会儿正在着急忙慌的收拾行李。
既然皇帝不允许她领兵前往西疆,她便先斩后奏,大不了等她从西疆回京,治她一个抗旨不遵的罪名。
只要能救下外祖父,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对她来说都是值得的。
收拾好行李,叶葵随手捡起两块点心塞进口中。
晚夕她忙着去见叶晖,连顿饭都没好好吃,又奔波了半宿,这会儿五脏庙早就唱起了空城计。
吃饱喝足,叶葵确定府里的人都歇下了,立即背着她的小包袱,拿起佩剑,去后院牵了踏雪,连夜出发赶路。
离宵禁还有半柱香的工夫时,叶葵正要出城,眼尖的瞧见城门边有一辆似曾相识的马车。
她来不及细想,就瞧见马车里露出一张清隽俊雅的面庞,赫然正是言阙。
“叶将军这么晚还急着出城办案?”
言阙跳下马车,挡住叶葵的去路:“恰好我想起了关于西凉探子一案的一些事想跟将军商量,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叶葵纳罕,西凉探子一案都是她在操劳,言阙只是陪她一起去各府走个过场,他能有什么事跟自己商量?
不过言阙帮过她不少,这份情面叶葵不至于不给,她翻身下马,牵着马儿走到言阙的马车边上:“王爷有什么事要商量?”
“叶将军别急着出城,现在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且听我一句劝,可好?”
叶葵看着言阙认真而又专注的模样,满腹疑惑:“这话从何说起?我本就是西疆战士,如今大亓大肆进攻西疆,在战场奋力杀敌才是我的使命。”
言阙摇头,生怕自己说晚了,叶葵就会夺路离开。
“你才刚被封侯,不知多少人盯着,西疆战场的事既然我知道了,明日我定会说服皇兄,由我挂帅出征,你留在京中继续差西凉探子一案,将隐藏在京中的探子全力铲除。”
叶葵不解看着言阙,无论是征西大军还是巾帼营,她远比言阙熟悉。
“西凉来势汹汹,他们跟大亓打了这么多年,眼下老将军身受重伤,而他们又了解你的排兵布阵,若是换我去,他们没跟我交过手,由我坐镇,才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西疆的危险叶葵心知肚明,而且言阙在南照受过重伤,眼下让他一个人去西疆,叶葵并不放心。
“你在南照受过重伤,皇上会允许你去西疆吗?不如我跟你一起去,毕竟我对西疆也熟悉一些……”
这回轮到言阙不同意了。
“西疆现在形势险峻,你留在京城拔出西凉探子才是当务之急,这些年若不是他们陆续为西凉系统消息情报,也不至于双方打了这么多年。至于应敌,我一个人足矣,待你将西凉探子逐一铲除,便去西疆助我一臂之力,如何?”
第64章 他这样能去西疆战场吗?
第六十四章 他这样能去西疆战场吗?
言阙的话让叶葵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他明显是有了打算才来拦住她的,他怎么知道她想连夜离京去西疆的?
叶葵抬头,黑白分明的眸子认真打量言阙,确认他说的话后,叶葵满脸复杂的看他。
“那你应该也知道跟西凉的这场仗并不好打,而且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太子报仇,可他们的太子是被我杀的。”
言阙挑眉,夜风吹起他的发丝,使得他整个人瞬间多了几分桀骜。
“那又如何?你杀的跟我杀的有什么区别?总归是咱们大亓人杀了西凉人的太子,他们所谓的报仇并不是为西凉太子报仇,而是借此契机踏平我大亓疆土!”
叶葵心头威震,深觉言阙说的十分有理,但她还是不放心重伤的外祖父。
“薛老将军在我幼时层指点过我的武艺,真正论起来也算我半个恩师,他受了重伤我自会放在心上,这一点叶将军不必担心。”
叶葵没想到她担心的所有事言阙都替她考虑到了,似乎他开口前就已经想好了叶葵会如何反驳他一般。
他们只是一起查了西凉探子,言阙居然这般了解她了?
叶葵没有再跟言阙多争论什么,而是摆出自己要去的理由。
“于公,我是征西大军里的一员,更是巾帼营的主帅;于私,我外祖父重伤在身,我应该替他上战场,再则西凉太子是我杀的,冤有头债有主,没道理让你踢我去去。”
言阙早就知道叶葵一旦认定的事情难以改变,不过他有的是耐心让叶葵同意。
“叶将军,你说的固然有理,但你想过没有,武将无旨离京等同于谋逆,你如今是住在将军府的,难道你忍心你母亲才刚刚见到多年未曾谋面的女儿,就要母女在狱中团聚吗?还有你心心念念的外祖父,他也会深受牵连,如果这是你能承担的后果,我可以放你出京。”
叶葵不是没有想过这些,但那一瞬间的冲动战胜了所有。
如今一旦权衡利弊,她的双腿就仿佛有千斤重一般,连挪动分毫都不行。
“西疆战场之所以胶着多年,乃是因为西凉探子在源源不断的为他们提供消息,你留在京城彻底铲除他们,远比在西疆战场杀敌更有效,先断了他们的臂膀,我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理智回归,这些话叶葵都听了进去。
“好,半月为期,”叶葵的眸中重新燃起熊熊火光,灼的言阙不敢直视,“待我铲除西凉探子后,便请旨押送粮草抵达西疆助你一臂之力!”
言阙伸出手掌与叶葵击掌为誓:“一言为定!”
叶葵没有再跟言阙多寒暄,二人抱拳拱手,各自回府。
眼瞧着叶葵院子里的烛光灭了,言阙才趁黑溜进罗希的院子里,黑暗里三个人影齐刷刷的站起身来:“如何?”
“好歹劝回来了,”言阙抹黑在桌边的椅子上落座,长长舒了口气,“亏得你们送信及时,再晚片刻,她就直接出城了。”
罗希叹息:“这事也不能怪小师妹,薛老将军是她为数不多在意的亲人,她请旨出征,皇上驳回了她的请求,她去请老宁国公,连人都没见到,以她的性子,她若是坐得住,咱们就该坐不住了。”
许婕瞪了罗希一眼:“有你这样埋汰小师妹的吗?易地而处,咱们未必做的比小师妹好,现在还是赶紧想想办法,看看怎样能帮小师妹一把。”
言阙抬手倒了杯茶一口饮尽,想起自己跟叶葵说的话,无奈耸肩。
“早朝时我请旨挂帅出征,先行去西疆吧,叶将军继续留在京中查探西凉探子一案,不过眼下西疆战事又起,只怕他们要更疯狂了……”
许婕看了眼罗希:“三师弟,你跟我留在京中帮衬小师妹,阿青你跟着王爷一起去西疆,师父和师叔都在,你过去了也能帮衬王爷一番。”
言阙正准备拒绝,宗青就转头看向了他:“王爷,此去西疆,我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叶葵还不知道,在她辗转反侧之际,大师姐跟言阙已经定下了去西疆的人手分配。
罗希见言阙正哀怨的看着他,忍不住解释道:“薛夫人的病才刚有起色,我暂时无法离京,至少也得等薛夫人的病情稳定了再作打算。”
“你一个大夫,也没指望你跟我一起去西疆。”
言阙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瞧见罗希眼底的乌青,复又自个儿找补。
“回头我不在京城了,你要是缺什么,就去王府找权叔,权叔是父皇留给我的人,别小看他老人家。”
许婕拿出昆仑派的令牌给言阙:“这是我们昆仑派的令牌,你拿着令牌去西疆,我们师父和师叔会帮衬你的。”
言阙拒绝了许婕的好意:“多谢许姑娘,我暂且不需要这个,本来我请旨去西疆朝中就有不少人要反对,若我还跟昆仑派牵扯不清,届时皇兄更加忌惮,为大事计,咱们心知肚明就好。”
许婕点头,将令牌收好。
“是我操之过急了,待京中事了,我们再去西疆也不迟,到时候我们亲自跟师父和师叔说明原委也不迟。”
叶葵睡不着,披着衣裳起床在后院练剑,待一整套昆仑剑法练完,才惊觉今晚大师姐忽然没来找她。
她提剑去大师姐住的院子,正要跳进院子时,远远瞧见有个黑影从三师兄的院子离开,她来不及思考,足尖轻点,径直追着黑影而去。
言阙奔波了一晚上,再加上身体还没完全康复,渐渐落了下风。
叶葵趁机截住言阙的去路,待看清楚人的时候,眼里的震惊宛若实质。
“怎么是你?”
言阙轻咳几声,低声道:“许是今晚夜里来回奔波,致使旧疾复发,我不方便再宣御医,只好过来请罗大夫帮我看诊。”
叶葵知道言阙今晚来回奔波都是为了她,先是去了宁国公府,又去城门口劝她,现在因她旧疾复发,她却将他当贼子一连追了好几条街道。
心里涌出一丝愧疚,叶葵轻声问道:“现在好些了吗?不过王爷今晚在三师兄院子里将就一晚,让三师兄好生替你瞧瞧?”
言阙拒绝了叶葵的提议。
“叶将军好意我心领了,这几日我好生将养一二就没事了,明早还要向皇兄请旨领兵出征,我先回王府准备一二,就此告辞。”
叶葵看着言阙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他这样能去西疆战场吗?
第65章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第六十五章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翌日一早,叶葵按时进宫参加早朝,不出叶葵意料,皇帝果然提起了西疆战事。
“京城肃清西凉探子一案才刚刚开始,西凉便连夜突袭我西疆疆域,薛老将军奋力杀敌身受重伤,故而我大亓失去了三座城池……”
皇帝才刚说完,朝中大臣们不由议论纷纷。
以往也不是没有跟西凉打过,可从未有过这样的败绩,这回双方才刚刚开打,大亓便连失三座城池,可见西凉来势汹汹。
“朕昨晚接到密报后,连夜宣内阁几位阁老进宫议事,如今朝中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就等挂帅出征的主将了,诸位爱卿可有资源奔赴西疆的?”
皇帝这番话话音甫落,叶葵猛然抬头,大步出列:“启禀皇上,臣在西疆与西凉交战多年,最是了解他们,臣愿替皇上前往西疆,将西凉人赶出我大亓疆土!”
皇帝没说话,而是抬眼看向大殿中其余人。
“皇兄,薛老将军身受重伤,西疆此时需要人坐镇,指挥大军收回城池,臣弟愿替皇兄出征,若不能将西凉人赶出我大亓的疆土,臣弟绝不还朝!”
皇帝依旧没有说话,他的目光逡巡过在场的所有人,轻笑了一声:“还有其他人愿挂帅出征吗?”
有个五短身材的黝黑武将站了出来:“臣自知不够资格做主将,臣请旨愿随主将一同前往西疆,斩杀西凉狗贼!”
皇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了几分,但眸中冷色还是丝毫没有褪却半分。
“皇兄,臣弟之前跟南照打过,如今西凉人肆意妄为到敢在京郊安插探子,臣弟以为一般武将不足以让西凉人领略到大亓的天威,非得皇室中人出征,方可镇压西凉人的狼子野心。”
言阙这回没有再摇他的折扇,而是一本正经的拱手行礼,将自己出征的理由原原本本的告知皇帝。
“叶将军已斩杀西凉太子立下了不世之功,此番西凉人反应这般快,臣弟担心他们打着为西凉太子报仇的名头出兵,故而叶将军不可太早出现在战场。”
皇帝颔首,认同了言阙的想法:“没想到你平素混不吝的,关键时候竟跟朕想到了一起。”
言阙因为皇帝的肯定,立即“啪”的一下打开了折扇,煞有其事的摇了起来。
“臣弟愿为皇兄分忧,所思所想自然以皇兄为重,当然就能跟皇兄想到一处。其次,此次西凉安插在大亓的探子多数被叶将军抓捕归案,西凉那边拿不到大亓的一手消息,自然着急了,臣弟以为这个时候叶将军应该乘胜追击,将所有潜伏在大亓的西凉探子一网打尽,给西疆战士们争取时机和机会。”
这个叶葵知道,是她昨日跟言阙商议后达成一致的结果,但她没想到在皇帝面前,言阙会再次将这些事拿出来说。
“朕也是这个意思,抓捕西凉探子一事,没有人比叶将军更熟悉,只有将西凉探子都一网打尽了,西凉得不到大亓的密报,自然大不如从前,叶将军,你觉得呢?”
叶葵知道,皇帝说这些并不是在问自己的意思,而是让自己接手他的安排。
“臣谨遵皇上吩咐,若皇上觉得臣此时更适合留在京城抓捕西凉探子,臣就留在京城一心对付西凉探子们。”
皇帝大手一挥,便定下了言阙为西疆主帅。
“言阙,你曾在南疆跟南照打过胜仗,如今朕将西疆交给你,你断不能让朕失望,明白吗?”
言阙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将折扇收好,敛衽行礼:“臣弟谨遵圣喻!”
“此次言阙为西疆主帅,梁统为副将,西疆的一切军政要务朕就托付给你们二位了。”
言阙和梁统立即跪下领旨谢恩:“臣谨遵圣喻,定当收回疆土,保我大亓西疆安宁!”
皇帝又命兵部和户部调拨粮草兵器,命礼部准备好三日后言阙和梁统出征事宜,便散朝了。
出征在即,皇帝还要跟言阙和梁统议事,今日叶葵要独自带着巡防营的人前去抓捕西凉探子归案。
那容姨娘是兵部黄侍郎家的小妾,听闻黄侍郎为了她帮忙西凉人转运粮草,此事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棘手,可黄侍郎冒着满门抄斩的风险,依旧做了。
叶葵回到巡防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班房里等候她差遣,精神面貌看着倒是跟之前有天壤之别,不过叶葵这会儿没工夫去在意这些。
“今日要去兵部黄侍郎家抓捕容姨娘,愿意随我一同前去的去做好准备,半盏茶后出发。”
沈平旭是第一个做好准备的,他走上前将水囊递给叶葵:“将军,您的水囊末将已经准备好了,末将也做好了准备,随时都可以出发。”
“将军,还有我,我也跟您一起去!”
“还有我!”
……
叶葵看着他们一改之前懒懒散散的模样,居然愿意跟她前去抓捕案犯,点点头道:“今日去黄家也要不了这么多人,倒是还有另一桩事需要人手,就是怕你们不敢去。”
“叶将军,您这话就小看兄弟们了,京城这么大的地方,还没有我们巡防营的人不敢去的!”
叶葵见他们上钩,极力压下想要勾起的唇角。
“京中有一家药堂叫明华堂,你们带人去明华堂,只许进,不许出,待我将容姨娘抓捕归案,立即去明华堂抓人!”
一听叶葵说还要去明华堂抓人,不少人眼神都跟着亮了起来。
“好,那我们分两批人马,一批跟着将军去黄家,另外的人去明华堂,将明华堂围得严严实实,保证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叶葵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意思,你们不要打草惊蛇,暂且不要让他们起疑心,就说宫里有贵人要去明华堂抓药,故而派禁军前去开路,要是有人认了出来问起,你们就说禁军今日当值的人太多了,调不开人手,故而巡防营替禁军办事。”
毕竟西凉探子们狡猾至极,一旦露出任何马脚,他们今日的行动都会功亏一篑。
叶葵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尽快抓捕所有的探子,才有机会前往西疆。
第66章 大人,咱们就这么无功而返?
第六十六章 大人,咱们就这么无功而返?
叶葵带人到黄府的时候,黄府四门紧闭,巡防营的人拍了好久的门,才有人过来开门。
“我们是巡防营的人,前来贵府摆放侍郎夫人。”
毕竟要抓的人是黄侍郎的侍妾,叶葵觉得还是先跟府里的当家夫人说明原委。
那下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叶葵,什么话都没说,“嘭”的一声将门关上,叶葵和一众巡防营的人生生吃了个闭门羹。
“将军,无妨,咱们再等等就是了。”
白言睿比较乐观,还好心的安慰了叶葵几句:“侍郎虽然只是正四品的官职,但却有实权,别说兵部侍郎,就是礼部侍郎,也没人敢小看的。”
叶葵点点头,她常年不在京中,懂事后就被送离京城,对京城这些官衔了解的并不透彻,但回京的这段时日,她也隐隐察觉到了,在京中并不能全然按照官阶的高低来划分。
官阶只是最显眼的职位高低,其后还有所属的部门,出身以及姻亲等盘根错节的关系。
叶葵听着这些就觉得脑子嗡嗡的,要是让她长久留在京城,光是这些关系,就足以令她头疼。
她还是更喜欢军中,凭实力说话,没有真本事,一切都是妄谈。
等了一盏茶的工夫,黄府的门再度打开,出来以为中年美妇人,她朝叶葵行了一礼,开口告罪。
“府中老夫人身子不适,妾身正在侍奉老夫人用药,故而耽误了些时间,是妾身来晚了,还请诸位大人恕罪。”
叶葵摆手:“夫人客气了,您侍奉老夫人服药,我们自然不该叨扰,但今日来贵府,却是有另外一件事要与府上反复确认,还请夫人行个方便。”
美妇人立即迎叶葵和一众巡防营的人进府。
“老爷正在当值,老夫人那边妾身派人去说一声,诸位大人且随妾身去垂花厅吧。”
叶葵朝白言睿耳语几句,便带着其余人跟着美妇人去了黄府的垂花厅。
双方一番寒暄,各自落座,叶葵说明来意。
“今日来黄府,是想见一见贵府的容姨娘,敢问夫人,是否能唤容姨娘出来见一见?”
那美妇人脸上神色一滞,抬眸看向叶葵:“这位大人要见容姨娘?”
叶葵点头:“是,本官奉旨前来贵府,若是方便的话,还请容姨娘出来一趟,我只问几句话。”
“大人您来的不巧,昨儿傍晚容姨娘突发恶疾,半夜已没了……”
美妇人说着,还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本来这是家事,不该外传的,可容姨娘实在是死的蹊跷,昨儿下午的时候她还带着丫鬟去后院逛了花园的,谁知半夜突发恶疾,人说没就没了……”
叶葵愕然,她今日才来抓捕容姨娘,她昨晚人就没了?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巧的事?
“大人若是不信,妾身可以带您去容姨娘的院子里看看的,您去一看便知妾身所言非虚。”
叶葵看美妇人的模样确实不像说谎,但她也不敢全然相信。
“既是突发恶疾,为何不早早埋了,还要将尸体供奉在府中?”
美妇人长叹了口气:“老爷舍不得容姨娘,让府里好生操办后事,可她是突发恶疾去世的,妾身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老夫人又病着……”
叶葵没多说什么,毕竟这是黄府自家的事情,不过她却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贵府姨娘身患恶疾,没有及时请大夫吗?按说京中大夫诸多,还有太医,何至于突发恶疾就要了性命?”
“大人有所不知,昨日天刚刚黑,容姨娘院子里的丫鬟就过来取了腰牌出府请大夫,吃了药,但却不见效,故而……才酿成此番憾事。”
叶葵有些意外,京中那样多的大夫,吃了药不见效,换一家就好了,不过她只是在心中疑惑,却没有问出口。
“不知贵府请的是那个药堂的大夫?”
美妇人很是配合叶葵,立即答道:“是明华堂,容姨娘看病一向都是请的明华堂的大夫,说是别的药堂的大夫她信不过,老爷疼她,府里便由着她。”
叶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容姨娘这是提前得到了风声,跟明华堂配合演了一出金蝉脱壳的戏码!
“昨日替容姨娘请大夫的丫鬟在何处?请过来我问她几个问题吧。”
叶葵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等见了丫鬟,她这边就该开始行动了。
“大人有所不知,昨日给容姨娘请大夫的丫鬟见容姨娘没了,念着跟容姨娘主仆情深,早上给容姨娘收敛后也没了……”
至此,看似已经线索全无了,叶葵看着面前的美妇人,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一下一下的轻叩手边的椅子扶手。
沈平旭从容走到叶葵身边,说出了他的建议。
“大人,京中的药堂都有出诊记录,昨晚明华堂的大夫来黄府给容姨娘看诊,明华堂应该是有记录的,您让黄府的管家将出诊的大夫请过来就是了。”
叶葵一挥手,美妇人便局促不安了起来。
“府里老夫人病了,府里的府医开了药,管家不放心去寻老爷了,此时不在府中……”
叶葵没有为难她,站起身来告辞:“那我先告辞了,晚些时候待黄侍郎回府后再来一趟。”
从黄府出来的时候,沈平旭满脸不解:“大人,咱们就这么无功而返?”
“自然不是,”叶葵点了四个人留在黄府,“你们四个把黄府进出的门都盯紧了,若他们有什么动静,及时派人去明华堂找我。”
沈平旭满脸兴奋:“叶大人,您要带我们去明华堂吗?”
叶葵“嗯”了一声:“你特意提点过,我自然要走一趟明华堂的,况且我也想知道明华堂有什么究竟,咱们一起去看看!”
叶葵带着巡防营的人到明华堂的时候,明华堂里看诊的人早已排起了长队,叶葵一行人要进去的时候,被人拦住了。
“看诊要排队,闲杂人等不许随意出入!”
叶葵拿出官谍:“官府办案,尔等休要干涉,否则以共犯论处!”
有人认出了巡防营的衣裳,笑嘻嘻的说道:“一群纨绔子弟,还想办案,你们自己不犯错就十分难得了,来捣什么乱?”
第67章 你……你到底是谁?
第六十七章 你……你到底是谁?
明华堂的伙计不敢阻拦巡防营办案,旁边那些打趣的人瞧见叶葵一行人手里明晃晃的佩刀,识趣的闭上了嘴。
沈平旭清了清嗓子,大步走上前去,对明华堂的掌柜说道:“兵部侍郎黄府报案,称昨晚明华堂的大夫给黄府的姨娘治病,姨娘吃了明华堂的药,连夜没了,昨晚去黄府出诊的大夫何在?”
旁边正在看诊的山羊胡大夫满脸震惊:“不可能,你说谎!”
沈平旭厉声开口,打断了山羊胡大夫要继续往下说的话。
“难道昨晚是你去的黄府?本官为何要说谎,容姨娘病逝是不争的事实,要不然黄府也不会去官府报案。”
药堂的掌柜笑着走了过来跟沈平旭寒暄:“大人,会不会是黄府的人话没说清楚?明华堂在京城开张已经好几年了,从未出过任何差错,更不可能出现病患不治身亡的事,还请您借一步说话……”
叶葵上前一步,隔开了掌柜和沈平旭的距离,厉声道:“若是明华堂真的没有什么,为什么不在这里把话说清楚,也好让大伙儿都听听,评评理!”
“就是,可见人家大人说的,明华堂医死人了所言非虚,要不然明华堂的掌柜也不会一再要求借一步说话了。”
叶葵冷眼看着明华堂的掌柜,打眼一瞧确实是大亓人的长相,可仔细看去褐发高鼻梁,跟大亓人还是有细微的差距的。
被人拆穿了心思,明华堂的掌柜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但也没有当场跟叶葵闹起来。
“大人这话草民不敢苟同,明华堂开门做生意,怎好让所有人来评理?黄府说府里的姨娘是吃了明华堂的药病死的,可有招仵作查验?若是没有查验清楚,那二位大人这番话算做污蔑了,我们明华堂可以去衙门状告二位的。”
明华堂的掌柜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将叶葵和沈平旭说的话放在心上,反倒说起了他们没有证据,乃是污蔑。
“是吗?”叶葵打量了明华堂一圈,目光落在掌柜身上,“你说得对,本官这就让黄府将容姨娘送去义庄,请仵作当堂验尸,这有何难?”
听到叶葵说要让容姨娘当堂验尸,明华堂的掌柜明显慌了一瞬,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如大人所言,草民愿去义庄,当场看仵作验尸。”
叶葵眸光一凝,抬手指向正在看诊的山羊胡大夫:“将这害人性命的庸医给本官拿下!”
说那是迟那时快,从后堂冲出来一名红衣女子,她张开双手挡在山羊胡大夫面前,凶狠的看向叶葵。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要带走我师父?”
叶葵想起萧兰珠当时跟她交代的,便知道这就是明华堂那位常年在京城高门世家中行走的女大夫。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要带走你师父,自然有本官的原因,跟本案无关的人最好识趣点,不然本官连你们一起拿下!”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面上露出傲然神色:“天子脚下,任凭你是谁,都要有理有据,你这般不分青红皂白拿人,眼里还有大亓律例吗?”
叶葵看着义正言辞的红衣女子,到底还是笑出声来,她转身看向那些排队的病患,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成了嘲讽。
“本官为何来明华堂抓捕犯案,你们不是都想知道吗?”
看着所有人好奇的面容,叶葵抬手指向山羊胡大夫和红衣女子,最后将手指落在掌柜的身上。
“你们三人西凉探子的身份,够不够本官将你们捉拿归案?”
三人眼中俱是一震,正准备夺路而逃时,叶葵以一敌三,跟他们三人纠缠在一起。
沈平旭眼疾手快的从腰间摸出叶葵一早给他的信号弹,去明华堂门外燃放起来。
巡防营的人瞬时将明华堂包围的水泄不通,就连看诊的病患们也没能离开。
叶葵和三个西凉探子从明华堂正堂打到药房,药房里的药散落一地,眼见着红衣女子要靠近药柜的抽屉,叶葵一个劈腿踢过去,直接将药柜扫落。
红衣女子发了疯一般,却苦于无法近身叶葵,一双眼睛满是血红。
“师父,您带着掌柜的先走,我留在这里殿后!”
眼瞧着叶葵越打越猛,丝毫没有收手的架势,红衣女子拖住叶葵,极力为山羊胡大夫和掌柜的争取逃生时机。
“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许婕和宗青适时出现在叶葵身后,截住了山羊胡大夫和明华堂掌柜的去路。
叶葵趁机一脚踢中明华堂的掌柜的胸口,示意巡防营的将士们上前拿住他:“先将他拿下!”
山羊胡大夫趁乱准备逃跑,他才刚刚走出药房,就被叶葵拦下了。
“哪里逃?”
那山羊胡大夫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径直冲向一旁的药房,谁知他才挪动脚步,就被叶葵手里的软鞭缠住了腿脚,他一个踉跄,直挺挺的往地上倒去。
“沈平旭,带人将他的手脚都上枷锁,派人十二时辰严加看管!”
叶葵知晓这是个老奸巨猾的人,根本没想着给他机会辩解,直接让人将他上了枷锁看管起来,先从心理击溃他的防线,才好继续审问。
山羊胡大夫也没想到叶葵一上来直接安排人给他上枷锁,更没想到会让人十二时辰看着他,眼底的疑惑渐渐褪去化作浓浓的不解。
“贱人,胆敢伤我师父,我跟你拼了!”
红衣女子反应过来后,冲向叶葵,顺手在桌案上抓起舂药的铜舂,边跑边将手里的铜舂砸向叶葵。
叶葵下盘稳住后,整个腰身往后仰的同时,手里也没空着,软鞭迎面直接将红衣女子的手臂死死缠住,叶葵以后仰的姿势往后退着,软鞭牵动红衣少女往前冲,到底她还是没稳住,直接扑了上来。
叶葵在她扑上来的时候身型一闪,直接避开扑上来的红衣女子,红衣女子扑了个空,一头栽在叶葵脚边。
叶葵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脚边的人,冷笑一声:“若不是我有意给你们机会,连我身边都到不了,想跟我拼命,你们还不够资格!”
红衣少女满脸惊恐的看着叶葵,眼底的震惊毫不掩饰:“你……你到底是谁?”
第68章 没有关系的人,何谈恩怨情仇?
第六十八章 没有关系的人,何谈恩怨情仇?
叶葵没有跟红衣少女兜弯子,直接自报家门。
“巾帼营主将叶葵,也是抓捕西凉探子一案的主事人。”
红衣少女满脸恨意,就连话语时的神情都多了几分狰狞:“原来是你!”
叶葵看到红衣少女脸上一闪而逝的杀意,在她的手刚有动作时,手中的软鞭精准的打在她的手背上,顿时手背上红肿一片。
她眼疾手快的隔空点了她几处穴道,令她动弹不得。
红衣少女满脸怒容,仇视叶葵:“有本事你就一刀杀了我,折磨人算什么本事?”
叶葵明白她想用激将法,根本不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转头看向巡防营的将士:“上枷锁、手脚上铁链,必要时卸了她的下巴,以免她寻短见!”
听到叶葵的吩咐,红衣少女眼里的愤怒渐渐被惊恐取代,她早就听说过叶葵的名字,但今日才领略到她的手段。
她们刚刚交手,她怎么就精准的猜到了她的心思?
剩下的明华堂掌柜见状,没有多做挣扎,老老实实任由巡防营的将士押解着走出了明华堂。
在明华堂外排队的病患们早就听到了里面的打斗声,再看巡防营的将士们押着人出去,有胆大的人就跟巡防营的人打听事情的来龙始末。
“明华堂是西凉探子们开的,他们不仅治病,也卖毒药,官府现在对明华堂进行彻查,即日起明华堂封查,待查清楚后再做论处,诸位要看病的话,去其他药堂便是。”
巡防营的解释并没有让他们平息下来,反倒在百姓中沸腾起来。
西凉探子一事是京城里最近频频提起的,巡防营、禁军为此不知出动过多少次,都是天子脚下的百姓,自然看得懂其中的重要性,众人纷纷散去,以免耽误官府办案。
叶葵没有将明华堂的三人带回巡防营,而是直接送去了刑部大狱。
这回没人推辞,押着明华堂三人的将士们跟着一起去了刑部大狱,还没走近,就听到里面的哭喊声不绝于耳。
接待巡防营的人依旧是杨万里,瞧见叶葵又带了三人进来,杨万里脸上的褶子都笑的更深了。
“叶统领,这三人是……”
叶葵一脚将明华堂的掌柜踹到杨万里面前:“西凉探子,在京中开了家药堂叫明华堂,京中不少稀奇古怪的毒药就是从他们手中流出来的。”
杨万里面色一变,叶葵伸手将山羊胡大夫推搡到杨万里跟前:“这些毒药就是出自这位大夫之手,包括毒哑我母亲的哑药!”
两人虽然到了杨万里面前,但眼里丝毫没有愧疚神色,看向杨万里时,慢慢的倨傲。
“还有这位,行走在京中高门世家之中,专为后宅夫人们看诊,背后应该也有不少手笔,杨大人好生审问,说不定会审出什么秘密来,到时候这泼天功劳可就是刑部的。”
杨万里看到这三个人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主意,听到叶葵这么说,更是满脸兴奋。
“叶统领放心,您送来的人,我们都好生审了的,邓琼华和萧兰珠他们那波人马都审完了,现在已经关进牢房了,叶统领可要看一看卷宗?”
杨万里这是在卖叶葵人情,叶葵自然领他这份情:“正好,我还有些事没有想明白,杨大人这边既然审完了,那卷宗我便拿去细看,待下回送人过来,就还给你。”
杨万里安排人去取卷宗,亲自让人将明华堂的三个人分开看管,审问的安排也立即交代下去。
叶葵看得出来杨万里办事利索,将西凉探子都交给他来审问,她很放心。
“叶统领,我有件事想请教您一二,不知您可否赐教?”
各自的人都离开后,杨万里见缝插针的看向叶葵朝她拱手:“邓琼华一口咬定叶家的两位公子和小姐并不知情她西凉探子的身份,他们兄妹三人也口口声声说不知道邓琼华行事,按照规矩,得将他们三人放出去,可他们是您送进来的……”
叶葵没想到杨万里居然会问她这个,叶家兄妹三人的处置其实他自己做主就好了,可他居然还来问一问自己,可见权利真是个好东西。
“这事杨大人不该问我,如实上奏便是,皇上若说将他们三人放回去,便放他们回家,若觉得他们形迹可疑,就继续关一阵子,我只负责抓捕犯案,至于审问和处置,皇上交给你们刑部,自然该你们做主。”
她以后是要回西疆的,京中的事能不掺和的,她就不会多做干涉。
“话是这样说,可他们跟您的恩怨……”
杨万里说的是他们三人是叶晖的私生子,叶晖为了邓琼华和他们兄妹三人跟薛如月和离,弃薛如月母女如敝履。
“我母亲已经跟叶晖和离,我母亲和我跟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没有关系的人,何谈恩怨情仇?”
从始至终,跟她母亲有仇的都是叶晖,如果不是叶晖的纵容邓琼华怎敢欺辱她母亲?再则,邓琼华已经抓捕归案,等待她是人头落地,人死如灯灭,邓琼华死了,她母亲的仇人就只有叶晖一个了。
杨万里明白了叶葵的态度,顿时心里就有数了。
“叶统领您放心,邓琼华不仅是您的仇人,也是大亓的仇人,下官会好好招待她的,她对您母亲的所作所为下官也有所耳闻,她在刑部大牢的日子,我会让人好好招呼她,替您母亲狠狠出一口恶气!”
叶葵没拒绝杨万里的好意,拱手还了一礼:“那我替我母亲多谢杨大人了,杨大人对差事这般用心,将来必会有一番作为的。”
杨万里脸上的笑容不减:“下官承您吉言。”
叶葵拿了杨万里让人取来的卷宗,并没有在刑部久待,就直接回了巡防营。
她才刚走出刑部大狱,迎面遇到了留在黄府的巡防营将士。
“大人,您快去一趟黄府,黄府现在急着要将容姨娘下葬,他们抬着棺材要出府,巡防营留在黄府的人压根拦不住!”
叶葵在西疆的时候就听说过西凉有一种假死药,容姨娘半夜才刚突发恶疾“去世”,黄侍郎明明叮嘱过要好好操办她的身后事,怎么这么快就要下葬了?
第69章 黄府是要抗旨不遵吗?
第六十九章 黄府是要抗旨不遵吗?
叶葵赶到黄府的时候,巡防营的将士正跟黄府的家丁争的面红耳赤,黄府的家丁抬着一口黄梨木棺椁正要出府,巡防营的将士死死拦着不让黄府的人出来。
“你们府上的容姨娘是朝廷案犯,我们巡防营奉旨前来捉拿案犯归案,贵府却说容姨娘昨晚突发恶疾去世了,天下哪有这样巧的事?”
黄府的家丁也不肯退让:“都说死者为大,这个道理你们难道不懂?”
“别跟我们讲这些道理,皇上的圣旨黄府胆敢不遵,是要抗旨吗?”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对这一幕指指点点了,巡防营这么多年来在京城的名声并不好,百姓们也是认得巡防营的服装的,见状,叶葵翻身下马,拨开围观众人,走到两拨人马中间。
“本官已前往明华堂查清楚了,是明华堂的大夫给容姨娘看诊的,明华堂的大夫要求将容姨娘送去义庄验尸,若真是他们医死了容姨娘,愿一命抵一命。”
棺椁当头的人眼珠一转,立即反驳:“大人这话说的我们就不懂了,黄府都不追究此事了,难道朝廷还要替黄府追究?容姨娘毕竟是女眷,若是验尸……”
“本官接到的旨意,容姨娘是西凉探子,真实身份是西凉三皇子的表妹,黄府若执意不许本官查明此事,本官只好如实禀明皇上了。”
叶葵话音刚落,刚刚还赞同黄府下人的百姓们立即站在巡防营将士们的身后,帮忙一起拦着黄府的下人。
“大人都说了那是西凉探子,你们还不让大人抓捕犯案归案,是想包庇西凉探子吗?”
“就是,朝廷一直都在抓捕西凉探子,怎么你们府上却一味包庇西凉探子,该不会是黄府跟西凉探子有所勾结吧?”
……
众人七嘴八舌的,黄府的下人一时间难敌众人,不得不败下阵来。
叶葵先时见过的美妇人再度出来,瞧见侧门口挤得水泄不通的人,朝叶葵行了个礼。
“大人,此事实在是我们失礼,容姨娘去的突然,老夫人说她一个侍妾又是病逝的,不适合摆放在府里,怕过了病气给其他人,故而安排人早早下葬。”
叶葵看着美妇人,勾了勾嘴角:“是吗?可明华堂要求给容姨娘验尸,不然明华堂不承认是他们医死的容姨娘。”
美妇人脸上神色一震,明显不相信叶葵的话。
不过叶葵也不着急,她耐着性子等黄府的夫人给她解释。
“大人,千真万确是明华堂的大夫给容姨娘看诊的,这个错不了的。”
叶葵忽然伸手偷袭美妇人,没想到她一个错步避开了叶葵伸过去的手,叶葵一个虚晃,抬手朝她面庞袭去。
美妇人眼底的惊恐全然不加掩饰,众目睽睽之下,她脸上掉下来一张人皮面具。
“容姨娘,你没死!”
开口的是美妇人身边的丫鬟,那丫鬟“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叶葵面前。
“大人,求您为我家夫人做主,这人根本不是我们夫人,这是容姨娘,容姨娘假扮成我们夫人,那我们夫人……”
丫鬟说完,立即扑到了黄梨木棺椁上,拍打这棺椁:“大人,求您开棺验尸,昨晚突发恶疾去世的,定然是我们夫人,我们夫人肯定遭了毒手!”
峰回路转,叶葵万万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围观的百姓们也一片哗然,这黄侍郎府里竟还有这样离谱的事情发生!
叶葵直接制服了容姨娘,跟着她从刑部一起过来的将士们自觉的上前给她带上枷锁和手链、脚链。
“给贵府的老夫人去报信吧,就说巡防营的叶葵前来拜访老夫人。”
黄府的下人立即往内院跑,叶葵也没耽误,命人将棺椁抬回黄府,事关黄侍郎夫人的性命,这事还要再细查。
黄老夫人很快就出来了,叶葵还没靠近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刚刚赶来的罗希朝叶葵点点头,便站到了她的身边。
“叶统领,听说你来我们府上查西凉探子一案,老身身子不适未曾远迎,还望叶统领恕罪。”
黄老夫人带着抹额,穿着一身酱色福纹锦衣,叶葵是晚辈,但她还是客气的朝她点了点头:“家中诸事繁琐,倘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叶统领和诸位大人海涵。”
叶葵并不想为难这样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抬手还礼:“老夫人年纪大了,晚辈实在不太叨扰您,但黄侍郎正在当值,黄夫人也不便待客,晚辈只能让您出面帮忙拿主意。”
“雁回早起还服侍了我用药的,怎么这会子就不便待客了?桑枝,你去问问你们夫人,可是我过了病气给她?”
刚刚那个磕头让叶葵做主的正是黄夫人傅雁回的陪嫁丫鬟桑枝,被老夫人点到名讳,她不由哭红了眼:“老夫人,我们夫人……我们夫人说不定已经遭了容姨娘的毒手……”
黄老夫人后退几步,幸而跟在她身边的丫鬟婆子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你说什么?容姨娘昨晚不是突发恶疾没了吗?怎么会害雁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枝将叶葵再度来黄府侧门后发生的事跟黄老夫人说了,黄老夫人立即去看叶葵身边的人,瞧清楚穿着傅雁回衣服,梳着与她往日一样发式的人确实是容姨娘时,一行清泪从脸颊潸然落下。
“我苦命的儿啊,容氏这杀千刀的霍乱坯子,我早就跟明礼说了她不是个好的,要早早将她送走,偏偏明礼舍不得,还日日疼的跟眼珠子似的,没想到她居然害死了雁回!”
黄老夫人扶着下人的手,颤巍巍看向一旁的管家:“快去兵部,给明礼去个信,就说家里出了大事,让他赶紧回府一趟!”
黄老夫人在这个档口将黄侍郎请回府,倒是省了叶葵不少事。
“老夫人深明大义,晚辈佩服,只是这容姨娘乃是西凉探子,身上又有杀害黄夫人的人命官司,晚辈先将她押解送往刑部大狱,再回来跟您和黄侍郎仔细解释,可好?”
黄老夫人震惊的无以复加:“容氏竟是西凉探子?叶统领,这事当真?”
第70章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辈
第七十章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辈
叶葵将自己查案得到的消息挑着能跟黄老夫人说的说了一些,坐实了容姨娘西凉探子的身份。
“我当初就觉得她居心不良,可明礼就跟着了魔一般,无论我和雁回怎么劝都不肯听……”
黄老夫人取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大人,要是明礼因为容姨娘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朝廷若是要惩罚,老身绝无二话!”
叶葵心头一震,没想到黄老夫人居然这样通情达理,倘若她知道了容姨娘和黄明礼做过的事情,恐怕不需要朝廷惩罚,她自个儿就能先惩处黄明礼。
“老夫**义,是大亓百姓之福,不满老夫人说,黄侍郎确实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他为了容姨娘帮衬西凉人将西凉探子在大亓锻造的兵器运往边关交给西凉人,这是西凉探子交代的,只是其中一些细节上的还要审问黄侍郎才能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
黄老夫人往后退了几步,容色悲戚:“这个混帐,没想到他竟为了个侍妾,置大亓安危于不顾,他有负皇帝所托,有负大亓所有百姓,更是对不起那些战死在边关的将士们,将来九泉之下,他有何面目去见黄家的列祖列宗啊!”
黄老夫人本就还患着病,此刻她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叶葵体谅她年纪大了,就没有再多透露什么,免得黄老夫人气急攻心病情加重。
黄明礼很快就回来了,进门的时候还微微喘着气,额头上还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母亲,容娘怎么了?管家说她出了事,到底出了什么事?”
黄侍郎一进门,就着急忙慌的开口问黄老夫人,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叶葵。
“啪”的一声,黄老夫人抬手狠狠一巴掌打在黄明礼的脸上,她抬手指着叶葵,厉声呵斥黄明礼。
“朝廷命官奉旨来黄府查案,叶统领一早来了咱们家两次,你们同朝为官,你是看不见吗?”
黄明礼这才看向站在一旁的叶葵,但他显然也没有将叶葵放在心上,拱了拱手后就再度看向黄老夫人。
“你的好容娘是西凉探子,这事你知道吗?她吃了熊心豹子胆,还对雁回下了毒手,害得雁回无辜惨死,这事你是否知情?”
黄明礼眼神慌乱,一会儿看着黄老夫人,一会儿又悄悄打量着叶葵。
叶葵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原来黄明礼一开始就知道容姨娘的身份!
“你糊涂啊!明礼,你明知道容氏是西凉探子,却还是帮着她押送西凉兵器,你置大亓于何地,置黄府上下于何地?置皇帝的信任于何地?咱们大亓要什么样的姨娘没有?你非要被个西凉人迷的神魂颠倒的?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糊涂东西!”
“母亲,这事你不懂,只有容娘是真的理解我、懂我,‘士为知己者死’我为她做些什么也是应该的,倘若朝廷真要追究,我会一力承担的,绝对不会连累母亲!”
黄老夫人失望透顶。
“朝廷该如何惩处,还轮不到你黄明礼做主!”
叶葵冷笑一声:“没想到黄侍郎竟是这般情深义重的好男儿,好一个‘士为知己者死’,你明知你的知己者是西凉探子,却拒不上报,还拿着朝廷的俸禄为西凉**开方便之门。你真是个血性好男儿,就该辞官跟着你的知己者远赴西凉,而不是一边吃着大亓的血肉,一边替西凉人出力!”
黄老夫人满脸愧疚看向叶葵:“叶统领,是我没教好这个逆子,朝廷要如何处置老身绝无二话,还请叶统领秉公处置。”
对比黄明礼,叶葵觉得黄老夫人当着是深明大义,不仅没有为黄明礼求情,反而叮嘱叶葵秉公处理,这份拳拳之心,叶葵心领了。
“多谢老夫人,晚辈定会将老夫人的意思如实回禀皇上的。”
叶葵再度朝黄老夫人行了个礼,示意巡防营的将士们押着容姨娘去刑部大狱,她自己则带着沈平旭和白言睿押解黄明礼进宫复命。
黄明礼深知自己罪无可赦,并没有替自己求情,反倒是一再请求叶葵放过容姨娘。
“叶统领也是女人,你们女人有诸多身不由己,容娘虽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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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探子,但她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大亓的事,更没有将大亓的机密透露给西凉人过,叶统领,你们要如何罚我我都认,只一样,求求您在皇上跟前替容娘美言几句。”
叶葵没想到都到了这一步,黄明礼还在替容姨娘求情,想到容姨娘的身份,叶葵肃冷的声音乍然而起。
“黄大人这话说的真可笑,容姨娘是西凉三皇子的表妹,在你眼里她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大亓的事,敢问黄大人,栖霞山的兵器是自己飞去西凉军中的吗?她有没有将大亓的机密透露给西凉人,你我都不知情,但西凉人盘踞在栖霞山锻造的兵器确确实实是因为她的缘故才得以从栖霞山运往西疆,再交由西凉人手中的。”
叶葵一番话简直断绝了黄明礼最后的希望,他喃喃自语,想要再说点什么,却发现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
“再则,她杀了黄夫人,这笔账即便黄大人您能轻拿轻放,黄夫人的娘家同意吗?黄老夫人同意吗?”
听叶葵说起傅雁回,黄明礼脸上的愧疚一闪而逝,下一瞬就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雁回的死也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她不知足,傅家早就没落,以雁回的身份根本就嫁不到什么好人家,若非我母亲与她母亲是闺中旧友,母亲早早替我定下这门亲事,我何至于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叶葵身边的沈平旭听不下去了。
“黄大人这话说的不对,黄夫人在京中素有贤名,旁人提起黄夫人,都夸她孝顺、宽宏大量,是个顶好的主母,黄大人也就是欺负我们叶统领久不在京中,对京中各家不熟,倘若你这话要是跟京中其他大人说,明日你黄大人负心薄幸的名声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叶葵没想到黄明礼还有两幅面孔,一边跟容姨娘恩爱不疑,一边却漠视发妻的好、安心享受发妻为他的付出,却处处贬低发妻,为自己宠妾灭妻找借口。
知晓实情后,叶葵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反倒气笑了。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辈,黄大人今日令我大开眼界!”
第71章 还觉得她是无辜的吗?
第七十一章还觉得她是无辜的吗?
黄明礼脸上挂不住,但是也不能忍受被叶葵这般羞辱,想起万寿殿那日的情形,黄明礼沉下脸来。
“叶大人话说的好听,当日你是如何忤逆不孝的,这才过了几日莫非你都不记得了?本官或许有过错之处,但也轮不到你来论罪!”
叶葵并没打算跟黄明礼打嘴仗,说这些没有意义,她在乎的是黄明礼帮西凉人转运了多少兵器,给大亓造成了多少损失。
这才是定黄明礼罪名的铁证。
黄明礼见叶葵没有再反驳,以为自己的话吓住了她,再度跟叶葵提条件。
“叶大人,本官无意为难你办差,只要你替我多关照容娘,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会无条件配合的。”
叶葵哂笑一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黄明礼还以为他能左右?他难道看不出来一旦跟西凉有牵扯,皇帝是绝对不会纵容半分的吗?
“这话黄大人也不必跟本将军说,留着去皇上面前交代罢。”
叶葵带着白言睿和沈平旭羁押着黄明礼到御书房门口的时候,言阙和梁统正好从御书房出来,瞧见叶葵三人的动作,言阙挑眉看向黄明礼。
不等言阙开口询问,沈平旭就将叶葵去黄府遇到的事情跟言阙和梁统说了。
白言睿还在一旁补充:“王爷,栖霞山那些兵器就是黄侍郎帮着运去西凉的,他还口口声声对咱们叶统领不敬,这样糊涂的人,怎能任兵部侍郎?”
梁统这些年早就没有镇守边关了,但这次他要去西疆,得知西疆的兵器是黄明礼帮着转运过去的,暴脾气的他上前就朝黄明礼的膝弯狠狠踹了一脚。
“那可是咱们大亓的仇敌,你拿着朝廷的俸禄却帮他们转运兵器?黄明礼,你脑子里还有没有家国天下?”
“黄侍郎脑子里只有容姨娘一人,刚刚还威胁我们叶统领好生照顾容姨娘,要不然他不会配合交代他都帮忙西凉做了些什么事!”
御书房门口的动静自然瞒不住御前的人,吴总管出来的时候,看清楚是叶葵,脸上的喜色顿时就变成了愁苦。
“侯爷,皇上知晓您来了,宣您觐见。”
叶葵朝言阙和梁统点了点头,带着黄明礼就去了御书房。
叶葵前脚刚走,言阙用折扇敲了敲额头,跟梁统说道:“忽然想起本王还有件事刚刚忘了与皇兄商议,梁将军先回吧。”
梁统摸不着头脑,但他就是个副将,主帅让他回去,他就先回去准备,绝对不做他想。
御书房里,龙涎香从祥瑞兽炉里袅袅飘出,皇帝看着殿中站的叶葵和黄明礼,额头青筋直跳。
“说吧,叶爱卿今日有何收获?”
叶葵看了眼身边的黄明礼,拱手回道:“回皇上,臣昨日在刑部大狱跟刑部同僚一起审问西凉探子时,西凉探子有人交代黄侍郎的妾室容姨娘乃是西凉探子,臣今日前去黄府彻查,得知黄侍郎也牵扯其中,臣不敢擅自做主,故而将人带来给皇上亲自询问。”
皇帝端着茶盏的手有些端不稳了,黄明礼是兵部侍郎,无论是在六部还是文武百官中都算翘楚,可他却跟西凉探子搅和在一起。
皇帝甚至还觉得叶葵说的委婉了,以他对叶葵的了解,事情绝对比叶葵说的严重的多。
“黄明礼,是你自己主动交代,还是由朕来审问?”
皇帝的声音虽然听不出喜怒,但黄明礼知道这或许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要是不趁机交代清楚,别说他和容娘,就连他黄家的列祖列宗恐怕都不得安宁。
“回皇上,臣自己主动交代便是,不劳皇上审问。”
黄明礼面对叶葵的时候,或许还能嘴硬,在皇帝面前他觉得自己无所遁形,别说撒谎,就连细节都不敢隐瞒。
“容娘确实是臣的侍妾,但容娘自从跟了臣,从未做过任何逾矩的事,据臣所知,她从未将大亓的消息传回过西凉,又算哪门子的探子?臣确实是为了容娘帮西凉人将栖霞山的兵器送往西疆,但臣并未亲手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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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武器交给西凉人,臣纵然有错,也只是错信了容娘,但罪不至死,还请皇上开恩!”
皇帝逐字逐句品评着黄明礼的话,狠狠将手里的茶盏砸向黄明礼。
“罪不至死?好一个罪不至死!”
大半杯茶汤兜头从黄明礼头上落下,还有茶叶挂在黄明礼的额头上,黄明礼一扫先前朝廷命官的威风赫赫,此刻狼狈至极。
“黄明礼,你跟西凉探子勾结,替西凉人转运兵器,竟口口声声不知错在何处?是不是只要你没上战场,没有斩杀我大亓男儿,都算你罪不至死?”
言阙进来的时候,皇帝正龙颜大怒,言阙将手里的折扇赶紧收好,朝皇帝拱手行礼。
“皇兄,您保重龙体,对黄明礼这样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就该让他替西疆百姓受一受流离失所之苦,他就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何处了!”
言阙的话就像是压**黄明礼的那根稻草,想到他可能会被皇帝发配边疆,以容娘的娇弱,肯定受不得边关的风沙之苦,更何况边关战火连天,连他都未必能捱下来,更何况容娘?
后怕的黄明礼顿时忍不住跪地求饶:“皇上,臣知道错了,求您看在臣往日尽心尽力当差的份上,要处置就处置臣一人吧,容娘是有苦衷的,求您放过容娘!”
言阙“啪”的一下摇开折扇,看好戏一般看着跪在地上的黄明礼:“黄侍郎一片赤诚,对侍妾的疼爱当真感天动地,连本王都要忍不住为黄侍郎这份真情落泪了……”
黄明礼脸上的神色才刚刚松散了些许,就听到言阙冷哼一声,话语陡然转了个弯。
“倘若这份真情是对黄夫人,任谁听了都要夸黄侍郎一声情真意切,可惜这份真心却是对着一个姨娘,一个西凉探子出身的侍妾!”
叶葵想起被黄明礼纵容容姨娘害死的傅雁回,眼底的神色不由冷了冷。
“容姨娘不止是西凉探子,而且还是西凉三皇子的表妹,就这两层身份,黄侍郎还觉得她是无辜的吗?”
第72章 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吗?
第七十二章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吗?
叶葵的话让皇帝大怒,容姨娘是西凉三皇子的表妹,那么她从一开始接近黄明礼就是阴谋,偏偏黄明礼还在狡辩。
“皇上,容娘就算是西凉三皇子的表妹,也不能说明她跟那些**不眨眼的西凉人一样,至少这些年来,容娘在黄府一直都是循规蹈矩的,请您明鉴!”
叶葵忍不住哂笑出声:“黄侍郎所谓的循规蹈矩是残害主母的那种循规蹈矩吗?”
言阙抚掌大赞:“黄侍郎真是令**开眼界,容氏都残害贵府主母了,还循规蹈矩?是不是在你眼里,只要大亓的人没被容氏杀光,她就算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不得不说言阙这番话说到了黄明礼的心坎,只是这样的狡辩他不敢当着皇帝的面说出口。
皇帝愕然于黄明礼的反应,他看了眼心里不服却不敢反驳的黄明礼,又看了眼满含嘲讽的叶葵,西疆丧失城池的**尚在,没想到朝廷重臣却这样令他失望。
“皇上,末将有事容禀,”沈平旭拱手行礼,满脸皆是愤愤不平。
“黄大人还威胁我们叶统领,若不照顾容姨娘,他不配合叶统领交代他知晓的事。”
白言睿也上前作证:“这一路从黄府进宫,黄侍郎从未反省过自己的过错,反而一再威胁我们叶统领,以末将微见黄侍郎并不觉得自己错了,他或许只是后悔自己没有做的更隐蔽些……”
白言睿的话刚说完,黄明礼震惊看向白言睿,脸上就差写着“你怎么知道”几个字了。
这一刻,御书房的所有人都对黄明礼失望透顶,叶葵适时将黄老夫人的意思转述皇帝。
“皇上,臣去黄府时,黄老夫人说是她没教好黄侍郎,朝廷要如何处置他,老夫人绝无二话,老夫人甚至请皇上不必念黄侍郎过往功过,秉公处置即可。”
皇帝恨铁不成钢的看向黄明礼,只差质问他黄老夫人一介妇人尚且知道家国大义,可黄明礼身为朝廷命官却糊涂至此,他的圣贤书难道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黄老夫**义,朕替大亓子民谢过老夫人,黄明礼勾结西凉探子,替西凉探子做前锋转运兵器,罪无可赦,朕念其曾为朝廷效劳,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此案就不让黄明礼再受皮肉之苦了。”
黄明礼脸上一喜,正准备要谢恩的时候,皇帝的声音再度响起。
“为以儆效尤,黄明礼发配漠北,无召终生不得回京,子孙三代不许科考,并罚没其家产,”皇帝扣在御案上的手一顿,“黄老夫人深明大义,特允其留在京中颐养天年,老夫人的一应待遇依旧如从前不变,黄府如今居住的宅子留给老夫人,老夫人的私产和嫁妆恩准留下。”
这道旨意重惩了黄明礼,也赏了深明大义的黄老夫人,这是在告诉京中所有人,皇帝是个赏罚分明的人。
黄明礼很快就被押下去了,御书房里只剩下叶葵和言阙两个人,皇帝捏了捏额角,看向叶葵。
“叶爱卿还有何事?”
叶葵垂下眼睑,将明华堂的事回禀了皇帝。
“按萧兰珠说的,明华堂的大夫和他的女弟子是主犯,给京中不少人都下过药,他们二人并明华堂的掌柜皆已押解去了刑部大狱,眼下还有最重要的一处会同钱庄,会同钱庄的伙计邓录是西凉人,会同钱庄的所有事宜都是他在打点,明华堂已打草惊蛇,臣恳请皇上再排些援手,臣争取一举拿下会同钱庄的探子!”
皇帝现在听到跟西凉探子相关的事情就觉得头大,就目前叶葵所奏,西凉探子已经在京城无孔不入了,先前是各高门官宦家中的后宅,眼下不仅有药堂,还有钱庄,只要往深处一细想,皇帝就觉得不寒而栗。
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吗?
而且他们在京城这么久,却没有人发现过,这不仅仅是朝中官员失职的问题了。
“朕让江海陪你去一趟吧。”
皇帝正准备扬手唤江海的时候,被叶葵打断了:“皇上,江大统领是御前的人,臣不敢让江大统领陪同前往,皇上的安危远比西凉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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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案重要得多。”
皇帝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再度看向言阙:“你点些龙虎卫陪叶将军一起去吧,会同钱庄既然是开在京中的钱庄,必然有些东西要细查,此番无论查到多少金银,都算做征西大军的军饷。”
这算是给言阙的甜头,不让他这趟走空。
不仅言阙充满了干劲,就连叶葵也罕见的弯了弯嘴角,脸色肉眼可见的柔和了起来。
皇帝抽了抽嘴角,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他怕再耽误下去就舍不得会同钱庄查没得那些东西了。
从御书房里出来,叶葵和言阙心照不宣的各自去清点人马,二人连步伐都比平日精神多了。
“大人,您走慢点……”
“大人,您等等我们……”
叶葵顾不得身后的沈平旭和白言睿,一出宫便翻身上马直奔巡防营,那可是西疆将士们的军饷,早点去说不定还能多查封一些银两……
这般想着,叶葵顾不上还在皇城的宫道上,打马扬鞭,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巡防营。
叶葵回巡防营的时候,脸上的喜色尚未收起,吴老四看到叶葵欣喜的模样便罕见的迎了上来。
“头儿,上头又派活儿了?”
叶葵“嗯”了一声:“把人都召集起来,都跟着本将军一起去缴获会同钱庄!”
巡防营的人还没有缴获过钱庄,他们都是纨绔子弟出身,自然清楚钱庄代表着什么,一个个双眼发亮,都不需要吴老四去传话,不消片刻,除了外出公干的人,都整整齐齐的候在班房里等候叶葵差遣。
“今日去会同钱庄的不仅有我们巡防营的人,还有龙虎卫。龙虎卫想必你们都熟悉,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联手办差了,只是这一次有所不同,咱们不分彼此,去会同钱庄后无论是谁,抓住了伙计邓录,便重赏二十两纹银!”
对于这些人来说,二十两纹银并不多,但他们看中的事纹银背后的奖赏,顿时都来了净胜,齐声道:“是,末将定会尽心竭力好生办差的!”
第73章 为何要让她去收烂摊子?
第七十三章为何要让她去收烂摊子?
秋雨说来就来,雨丝如密密的银针,扎在京师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
叶葵勒住缰绳,雨水顺着玄铁盔甲流下,在她马靴下汇成一小滩浑浊的水洼。
“围起来!”
她声音不大,却似一把淬冰的刀,劈开雨幕。
身后巡防营的将士如黑潮般涌向那座三开间的门面——会同钱庄。
马蹄踏碎水花,铁甲相撞之声铿锵。
百姓早已避让两旁,躲在檐下窃窃私语。
谁不知道这位新上任的巡防营统领叶将军,正是近日京城风云变幻的中心人物。
叶葵翻身下马,积水溅湿了她的披风下摆,她并不在意,只抬手推开欲为她撑伞的将士,目光如炬地盯着钱庄那两扇紧闭的红漆大门。
“破门。”
两个字落下,撞木轰然而至,门板碎裂的声响在雨中格外刺耳。
钱庄内,伙计们惊慌失措地蹲在墙角,账本散落一地。
叶葵踏着碎木走进来,马靴踩在洒落的铜钱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搜。”她又只吐出一个字。
士兵们如狼似虎地分散开来,叶葵站在原地,目光扫过那些瑟瑟发抖的伙计。
她知道,这些人里,必定有西凉探子。
“将军,后院发现密道!”一个士兵匆匆来报。
叶葵眼神一凛,快步向后院走去。
果然,假山后被撬开一块石板,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道,里面黑黢黢的,透着阴冷的风。
“追!”
一队士兵鱼贯而入,叶葵站在雨中,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冰凉刺骨。
半个时辰后,士兵们陆续返回,押着几个狼狈不堪的人,却都不是她要找的那个。
“将军,密道通往三条街外的民居,人已经跑了。”副将低声禀报,不敢抬头看叶葵的表情。
叶葵闭了闭眼,雨水顺着睫毛滴落。
又晚了一步。
这已经是第四处西凉暗桩了,每次都是差那么一点,每次都被对方抢先一步逃脱。
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清理现场,将所有账册封箱带回。”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士兵们忙碌起来,叶葵站在院中,任由雨水冲刷着她的铠甲。
挫败感如藤蔓般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叶将军好快的动作。”
一个清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叶葵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言阙。
她转身,见言阙一袭墨色长袍站在雨中,竟不撑伞,雨水在他周身形成一片朦胧的水雾,却不沾衣襟。
龙虎卫的人静立在他身后,如一群暗夜中的猎鹰。
“王爷动作也不慢。”叶葵语气平淡。
言阙轻笑一声,踱步至她面前:“知道叶将军查抄会同钱庄,我特来相助,没想到还是来迟一步。”
叶葵不语,目光重新投向那口暗井。
“主事人不知是不是听到风声提前跑了,我没找到人……”
言阙时间不多,跟着叶葵一起来会同钱庄也是担心其余人跟着她一起出来公干不听她的安排,担心她难做。
“京中查验严苛,九门皆有重兵把守,人应该还没来得及逃出去。”言阙似是安慰,声音却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话却像一根针,刺破了叶葵强撑的镇定。
“没逃出去?”她猛地转头,雨水从发梢甩出一道弧线,“王爷可知,这是我这七日来端的第四窝点?每次都是差一步,每次人都提前跑了!西凉探子不仅没有被抓完,反而越来越嚣张!”
她喘了口气,继续道:“而我本该在西疆杀敌,为大亓开疆拓土、守卫边疆,如今却在这里与这些老鼠玩捉迷藏!”
言阙静静看着她,那双总是含笑的眸子此刻深邃如潭。
“将军以为,战场只在西疆?”他轻声问,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京城何尝不是另一个战场?这里的刀光剑影,不比边关少半分。”
叶葵正要反驳,忽见一骑快马冒雨奔来,马上跳下一个刑部差役,气喘吁吁地行礼:“将军,杨侍郎命小的来请将军速去刑部一趟!”
“何事?”叶葵皱眉。
差役瞥了眼言阙,压低声音:“前靖安侯...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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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闹刑部,非要带走邓氏和那三个孩子,杨大人压不住了……”
叶葵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刑部办案,与我何干?告诉杨侍郎,按章程办便是。”
差役为难道:“可叶大人说,若不放人,就要撞死在刑部门前……”
雨声哗啦,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叶葵闭上眼,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当她再次睁眼时,眼中已无情绪。
“那就让他撞。”她转身,不再看那差役,“告诉杨侍郎,本将军今日在此抓捕西凉要犯,无暇理会其余诸事。”
差役目瞪口呆,半晌才讷讷道:“可、可那毕竟是将军的...”
“你去吧,”言阙突然开口,打断了差役的话,“告诉杨大人,叶将军公务在身,刑部的事,他自己裁定。”
差役看看叶葵冷硬的侧脸,又看看言阙温和却不容置疑的表情,只得行礼退下。
叶葵站在原地,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想起小时候,叶晖曾将叶瑶扛在肩头,带她去看元宵花灯,那时的父亲,笑容温暖,手心宽厚,只可惜他肩头的人并不是她。
如今他在刑部**,为何要让她去收烂摊子?
“将军若想去,便去看看吧,”言阙的声音在身旁响起,“这里我来处理。”
叶葵摇头,声音沙哑:“不必了,我与叶府,早已恩断义绝。”
她转身走向钱庄内堂,每一步都沉重如铁。
背后,言阙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身上,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
刑部大堂内,一片混乱。
叶晖披头散发,衣裳歪斜,正指着杨万里的鼻子大骂:“杨万里!你不过一个三品尚书,安敢扣押我府上的家眷!”
杨万里面色铁青,却仍保持着礼节:“叶晖,本官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邓氏乃是西凉探子出身,涉嫌通敌,叶瑶、叶瑾二人身份存疑,唯有叶瑞确是你的骨血,但亦需配合调查。”
“放屁!”叶晖唾沫横飞,“琼华跟了我二十年,怎会是西凉探子?瑶儿和瑾儿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会不是我的种?定是叶葵那孽女陷害!”
第74章 她本该去征战沙场的
第七十四章她本该去征战沙场的
叶晖在刑部大堂闹得起劲,丝毫没有注意到其余人眼神的变化。
堂下官员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低声道:“叶老爷,此案证据确凿,邓氏自己都招认了...”
“那是刑讯逼供!”叶晖怒吼,“我要见皇上!我要告御状!你们这群趋炎附势的小人,见叶葵得势就巴结她,陷害忠良!”
杨万里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恨不得立刻昏过去了事。
一边是圣眷正浓的叶将军,一边是疯狗一般的叶晖,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叶晖,”他试图讲理,“此案关系朝廷社稷,非本官能一言堂……”
“我不管!”叶晖猛地踹翻一旁的案几,“今日若不放人,我就撞死在这里!让天下人都看看,你们刑部是如何逼死我这个前朝廷命官的!”
说着竟真要向柱子撞去,幸亏几个官员眼疾手快的慌忙拦住,堂内顿时乱作一团。
就在这时,先前派去的差役回来了,在杨万里耳边低语几句。
杨万里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精彩。
“叶、叶老爷……”他硬着头皮开口,“叶将军说……说她公务繁忙,无暇过问此事,让本官……照章办事……”
叶晖愣在原地,随即爆发出更加疯狂的怒吼:“好个六亲不认的孽女!我早该在她出生时就掐死她!早该……”
他的咒骂被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打断。
一队巡防营将士押着钱庄的人来刑部交割,为首的年轻小将正好听见叶晖的污言秽语,当即冷笑一声。
“我当是谁在这里犬吠,原来是前靖安侯。”他特意加重了“靖安侯”三个字,满是讥讽,“怎么,前侯爷这是要劫狱?”
叶晖对上小将冰冷的目光,气势顿时矮了半截。
他认得这是安国公的幼子,京城有名的纨绔,如今却在叶葵手下办事。
“小公爷说笑了,”叶晖勉强挤出笑容,“我只是……”
“只是什么?”小将打断他,“只是觉得西凉探子比亲生女儿重要?只是觉得通敌叛国比家族名誉要紧?”
他一步步逼近叶晖,年轻的脸庞上是与年龄不符的冷厉。
“叶大人,我劝你清醒点,叶将军念及旧情,不对你动手,但我们这些弟兄可看不下去。你若再敢对将军出言不逊……”他拍了拍腰间的刀,“休怪我不客气!”
叶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却不敢再说什么。
满堂官员鸦雀无声,看着这个昔日威风八面的靖安侯,如今连个纨绔子弟都不敢得罪。
雨还在下,敲打着刑部的窗棂,叶晖突然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老泪纵横。
“我只是……只是护着我爱的人,我只是想一家人团聚啊……”
无人应答。
只有雨声淅沥,如同为这个破碎的家奏响的挽歌。
……
夜色深沉,雨终于停了。
叶葵站在巡防营衙门的院中,望着天上乌沉沉的夜空。
一日又过去了,邓录依然在逃,西凉暗桩仍未清除。
而她与叶晖,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将军,夜深露重,还是进屋吧。”白言睿轻声劝道。
叶葵摇头,目光依然望着远方,那里是西疆的方向,是她本该去征战沙场的地方。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不紧不慢,叶葵没有回头,她知道是谁。
言阙停在她身侧,与她一同抬头,许久,他轻声开口:“今日之事,我都听说了。”
叶葵不语。
“难过的话,可以说出来。”他的声音在夜风中格外温和。
叶葵终于转头看他,昏黄的光晕里,她的眼角有细微的光闪烁,却不是因为悲伤。
“我不难过,”她说,声音平静如水,“只是觉得可笑,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和不是他骨肉的孩子,赔上了一切。”
言阙静静地看着她。
“而我,”叶葵继续道,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曾经为了得到他的认可,努力了那么多久。”
想起自己曾经吃过的那些苦,叶葵其实并不后悔,但她却为当年为了得到叶晖的认可而拼命练武感到荒谬,这样一个亲疏不分、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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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黑白的人,哪里值得她那样努力?
夜风吹过,更漏的声音清晰可闻,原来已经这样晚了。
“你不是他,”言阙突然说,“你永远不会变成他那样。”
叶葵怔怔地望着他。
“你会为正义而战,为信仰而活,”言阙的目光如月色般清亮,“这就是为什么,我会选择与你合作,皇兄会相信你的原因”
叶葵垂下眼眸,许久,轻轻道:“谢谢。”
二人并肩立于月下,影子在青石板上拉得很长,京城寂静,仿佛白日的纷争都未曾发生。
但叶葵知道,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夜深了,我送叶将军回去吧,要不然再晚些,就该到宵禁时辰了。”
叶葵奇怪的看了眼言阙:“我今日骑马上值的,而且以我的武力,在京中应该也没多少人能伤我,何苦麻烦王爷送我一趟?”
言阙的表情一瞬间几乎要裂开,但他仔细看了眼叶葵认真的神色,复又释怀了。
“倒也不是特意送叶将军回府一趟,出征在即,我想跟罗大夫要些保命药,万一我在西疆战场……”
言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叶葵着急的打断了。
“呸呸呸,乌鸦嘴说什么呢,”叶葵瞪言阙一眼,“怎么还有人不盼着自己好?王爷这次出征算是替我去的,定会平安无虞从西疆回京的!”
叶葵的反应真实而鲜活,言阙不由耸肩:“你也知道我在南疆战场跟南照交手的时候受过重伤,我比不得你……”
叶葵心想也是,当初要是言阙没有受伤,他怎么可能跟三师兄认识呢?
“我那里也有,要不我明日带给王爷?我每次出战的时候三师兄都要塞给我许多瓶瓶罐罐,他说用不上最好,但万一有例外,也能及时救一条人命……”
叶葵絮叨着,话比平时略多了一些。
“要不,还是辛苦王爷走一趟吧,王爷去跟三师兄再要一份,我把三师兄给我的那份收起来,劳烦王爷帮我带给我外祖父,他老人家重伤在身,我不能在他身边侍疾,但好歹带些东西给他,也是我一番孝心……”
第75章 怎么是你送阿葵回来?
第七十五章怎么是你送阿葵回来?
雨后的京师街道泛着湿漉漉的光,马车轮毂碾过青石板,发出规律的辘辘声,叶葵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一连多日的追查,让她的神经始终紧绷如弦,此刻在马车有节奏的摇晃中,竟生出几分难得的倦意。
“叶将军,到了。”
言阙的声音温和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叶葵睁开眼,正对上他递过来的一只手,她微微一愣,还是借力下了马车。
他的手心温暖干燥,与她那被雨水浸得冰凉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那温度让她心头莫名一颤。
“多谢王爷相送。”叶葵收回手,语气客气却不再似往日那般疏离。
言阙却不急着离开,月光下他的目光柔和地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将军连日辛劳,还是好生歇息几日。西凉探子一案,不急在一时。”
叶葵正要回答,府门突然从内打开,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腰间悬挂的银针包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
“小师妹可算回来了!”罗希一把拉过叶葵,医者特有的敏锐目光在她身上迅速扫过,“听说你又去抓那些西凉老鼠了?怎么样,没受伤吧?”
叶葵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罗希已经转向言阙,脸上露出几分难得的郑重:“怎么是你送阿葵回来?”
不等言阙开口,叶葵替他回答。
“王爷即将奔赴西疆战场,我请他帮我给外祖父带些东西去。”
“你要去西疆?”罗希愕然看向言阙,眼底神色晦暗不明,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且等等,我有东西给你。”
罗希说着竟转身疾步回院,不多时抱着一个沉甸甸的檀木药箱出来,不由分说塞进言阙怀中。
“这些都是我特制的金疮药、解毒丸,还有防瘴气的香囊。西疆那边什么情况都有,有备无患!”
言阙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怀里精致的药箱:“我是去上战场,你给我这么多药,这也太......”
“太什么太!”罗希瞪起眼睛,语气却带着医者特有的执着,“西疆那地方,缺医少药的,多带点总没错。你若是嫌弃,就当是替我照顾小师妹的外祖父了。”
叶葵看着这一幕,唇角不自觉微微扬起。
她这个三师兄总是这样,表面上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对在乎的人恨不得把整个药房都搬给对方。
“既然如此,本王就却之不恭了。”
言阙含笑收下,目光转向叶葵时柔和了几分:“将军有什么要带给薛老将军的?”
叶葵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枚用红线系着的护身符:“若是王爷方便,可否将这个带给我外祖父?这是我母亲在我离京前为我求的,如今我想转赠给我外祖父……”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言阙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分量。
他郑重地接过护身符,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两人都是一怔。
“叶将军放心,本王一定亲手交到薛老将军手中。”他将护身符仔细收进贴身的衣袋,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叶葵快步走进府内,言阙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影壁之后。
待叶葵走远,罗希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他压低声音,语气是罕见的严肃:“好好的,你怎么要去西疆?当年在南疆战场你身受重伤,至今还有旧疾,这个时候你还巴巴赶去南疆?”
言阙苦笑一声,话语间满是不得已。
“你当我想去?薛老将军身受重伤,叶将军急的嘴角都撩起了泡,她已经跟皇兄说过好几次想要自己亲自出征,朝中又无其他人愿意领兵作战,我不去难道让叶将军去?”
说起这个,言阙就来气,他气哼哼的将手里的折扇抖开,眼底的寒光一闪而逝。
“本来老宁国公老当益壮,尚且可以一战,但宁国公府的人实在是令人失望,这样的泼天功劳与其拱手送给他们,让他们权势更甚将来为难叶将军,倒不如本王亲自去来的更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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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言顺!”
“阿阙,刚刚是我太心急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罗希的声音不由温和了几分:“听说今日叶晖去刑部了?”
言阙神色一凛,将叶晖大闹刑部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末了道:“叶将军看似刚强,实则重情。今日她虽拒绝出面,但心中必定不好受。还望你和许姑娘多加开解。”
许婕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闻言皱眉:“那个叶晖当真是不知所谓!为了那几个西凉探子,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
言阙轻叹一声,月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要帮衬叶将军。西凉探子一案,务必详查,但不必急于一时。”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担忧:“西凉人想必已经得知太子被叶将军斩杀的消息,此时若叶将军出现在西疆,必定会招致西凉人不顾一切的报复。届时……”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明白其中的凶险。
叶葵不仅是他们的小师妹,更是可以独当一面镇守西疆的将才,若为了西凉人泄愤让她此刻奔赴西疆,那才是真正的害了她。
罗希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银针包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怪不得你刚刚说让我们务必详查西凉探子一案,原来是在想办法拖住小师妹查案的进展。”
言阙苦笑,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你以为我愿意?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西疆战事凶险,叶将军若此时前往,无疑是羊入虎口。”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是皇室子弟才有的龙纹佩。
许婕重重一拍廊柱:“殿下说得对!决不能让阿葵这个时候去西疆,西凉人又凶又猛,此番师出有名,阿葵一旦出现在西疆,后果当真不敢想象……”
三人都没有注意到,影壁后,去而复返的叶葵正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中还拿着一件要给外祖父带的大氅。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上好的貂绒在掌心留下深深的印记。
第76章 守护她,绝不能让西凉的刀剑伤她分毫
第七十六章守护她,绝不能让西凉的刀剑伤她分毫
言阙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入耳中,像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涌入心田。
原来他一直在暗中保护她,原来他早就料到西凉人会疯狂报复……
叶葵靠在冰冷的影壁上,心中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从小跟着母亲在侯府长大,八岁那年被父亲以历练为名送离京城,后来昆仑派的玉虚道长经过玉门关从拐子手中救下了她,又喜欢她那股子不认命的劲儿,将她收为关门弟子。
她跟着师父上了昆仑山,开始了学艺的生涯。
师父待她极好,师兄师姐们也都很关照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和他们之间隔着一重看不见的屏障。
就像隔着千山万水,明明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她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扛。受伤了默默包扎,难过了独自消化。
不是没有人对她好,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连亲生父亲她都不敢相信,她不知道该如何跟人建立信任关系。
可是言阙给她的感觉,似乎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他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会不动声色地帮她周全,会为她考虑得比她自己还要周到。
就像此刻,他明明可以不说破自己的用意,却还是选择告诉罗希和许婕真相,只为让他们更好地保护她。
这种被默默守护的感觉,陌生而又温暖,像冬日的暖阳,一点点融化着她心中经年不化的冰雪。
叶葵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绪,这才抱着大氅从影壁后转出来。
“让王爷久等了。”她将大氅递给言阙,目光不经意间与他相遇,又迅速移开,“西疆风寒,还请王爷保重身子。”
言阙接过**氅,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最终只是温和一笑:“将军放心,本王一定带到。”
他顿了顿,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枚玲珑剔透的玉佩,上面雕着精致的云纹:“这个,就当是给叶将军祝福我的回礼。”
叶葵怔怔地看着那枚玉佩,在月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王爷,这太贵重了......”
言阙不由分说地将玉佩塞进她手中,指尖温热:“见玉佩如见本王,京中若有人为难将军,可凭此玉佩调动龙虎卫一支分队。”
他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掌心,留下灼热的温度。
叶葵只觉得那温度顺着血脉一路烧到心头,让她一时忘了拒绝。
罗希在一旁看得分明,忍不住轻笑出声,被许婕拽了拽衣袖才勉强忍住。
言阙告辞离去,背影在月色中渐行渐远,那件貂毛大氅被他小心地搭在臂弯,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长街尽头,罗希才凑过来,搂住叶葵的肩膀:“走吧,师兄给你熬了安神汤,今晚好生歇息。”
叶葵点点头,任由罗希拉着她往院里走。
许婕跟在后面,絮絮叨叨地说着今日府里里的趣事。
夜风吹过庭院,带来阵阵药草的清香。
叶葵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明月,手中那枚玉佩还残留着言阙的体温。
她忽然觉得,那横亘在她与世人之间的山海,似乎也不再那么难以跨越了。
或许,真的有人愿意翻山越海而来,只为在她身边停留片刻。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像种子落入沃土,在月光下悄悄生根发芽。
言阙的马车辘辘驶离将军府门前的那条长街,车轮压过湿润的青石板,声响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清晰,他却并未立刻催促车夫加快速度,反而抬手示意缓行。
车窗的锦帘被他轻轻掀起一角,他深邃的目光穿透夜色,回望着那座逐渐远去的府邸。
高悬的“薛府”二字的灯笼在夜风中微微摇曳,洒下温暖而朦胧的光晕,如同他此刻胸腔中那种难以言喻的、鼓胀而温热的情绪。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接过那件貂毛大氅时,不经意触碰到她指尖的微凉细腻的触感。
也清晰地记得,他将云纹玉佩放入她掌心时,她那双总是清冷沉静、带着警惕和疏离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怔忪以及……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捕捉的波动。
不再是全然的客套与距离。
他细细回味着今夜与叶葵相处的每一个细节。
她下车时,虽然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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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礼数周全,但似乎少了几分往日那种刻意的、绷紧的疏远。
她请他转交物品时,语气里多了一份真切的托付,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尤其是最后,她竟没有坚决推拒他那枚象征着极大权柄和亲密关系的玉佩。
这细微的变化,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他心中漾开层层涟漪。
想着想着,一丝抑制不住的笑意悄然爬上他的嘴角。
那笑意起初极浅,随即慢慢扩大,最终化为一个几乎称得上孩子气的、与他平日里温润如玉又深藏不露的睿王形象截然不同的灿烂笑容。
幸好车厢内只有他一人,无人得见这位素来以沉稳莫测著称的王爷,此刻竟像个毛头小子一般,只为喜欢的姑娘一点态度的软化而心花怒放,暗自雀跃。
他背靠着柔软的车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件质地柔软温暖的貂毛大氅——这是她外祖父的,却经由她的手交给他,仿佛某种隐秘的连接。
鼻尖似乎还能嗅到上面极淡的、属于她的清冽气息,混杂着一点皂角的干净味道,没有寻常贵女喜爱的浓郁熏香,却让他觉得无比好闻,心头熨帖。
他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薛府的灯笼已然看不真切,化作远处一个模糊的光点,却依旧清晰地亮在他心尖上。
“呵……”一声低低的、带着浓浓愉悦和傻气的轻笑逸出他的唇瓣。
他兀自摇了摇头,似乎对自己这般失态感到些许无奈,却又完全控制不住胸腔间澎湃涌动的暖流和欣喜。
原来,冰山融化的第一道裂隙,竟是如此动人。
原来,能让她稍稍放下心防,允许自己靠近一步,竟是这般……令人痴醉的事情。
这一刻,什么西凉探子,什么朝堂纷争,似乎都被这意外的喜悦冲淡了。
他心中只有一个清晰的念头在盘旋:守护她,绝不能让西凉的刀剑伤她分毫,要让她永远保有此刻这份悄然转变的、让他珍视无比的心意。
马车渐渐加速,载着这位心情极佳、甚至有些飘飘然的王爷驶向王府。
车内的言阙,眸光闪亮,仿佛装进了整个星河,只为映照远方那盏属于她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