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 第492章 孝惠皇帝中之上 晋纪六,从公元301年(辛酉年)到公元302年(壬戌年),共二年。 永宁元年(公元301年,辛酉年) 春天正月,朝廷任命散骑常侍安定人张轨为凉州刺史。张轨觉得当时天下大乱,心里早就有了占据河西地区自保的想法,所以主动请求去凉州任职。那时候,凉州境内盗贼横行,鲜卑人也时不时来侵扰。张轨到任后,把宋配、汜瑗当成主要谋士,带着人把那些盗贼和鲜卑人打得落花流水,在西部地区威名远扬。 相国司马伦和孙秀指使牙门赵奉假传晋宣帝司马懿的神灵旨意,说:“司马伦应该早点进入西宫当皇帝。”散骑常侍义阳王司马威,是司马望的孙子,一直以来都爱巴结司马伦。司马伦就让司马威兼任侍中,派他去威逼皇帝,抢走皇帝的玉玺印绶,还伪造了一份禅让诏书。又让尚书令满奋拿着符节,捧着玉玺印绶,把皇位禅让给司马伦。左卫将军王舆、前军将军司马雅等人率领着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宫殿,向负责宫廷警卫的三部司马说明情况,还拿威势和奖赏吓唬利诱他们,没人敢违抗。张林等人则在各个宫门屯兵把守。正月初二,司马伦坐着皇帝专用的车驾进入皇宫,正式登基称帝,还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建始。原来的皇帝从华林园西门出来,搬到金墉城居住,司马伦派张衡带兵看守他。 正月初三,司马伦尊原来的皇帝为太上皇,把金墉城改名为永昌宫,把皇太孙贬为濮阳王。立自己的大儿子司马荂为皇太子,封儿子司马馥为京兆王,司马虔为广平王,司马诩为霸城王,这几个儿子都担任侍中并掌管兵权。任命梁王司马肜为宰衡,何劭为太宰,孙秀为侍中、中书监、骠骑将军,还给予他和三司同等的礼仪待遇,义阳王司马威为中书令,张林为卫将军。其他跟着他们一起搞事的党羽,都当上了卿、将等高官,越级提拔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就连奴仆和士兵,也都被封了爵位。每次上朝的时候,满座都是头戴貂蝉冠的官员,当时的人为此编了个谚语说:“貂尾不够用,狗尾来凑数。”这一年,天下推举上来的贤良、秀才、孝廉都不用经过考试,各郡国上报的计吏以及十六岁以上的太学生都直接任命为官吏;在大赦当天在职的郡守县令都被封侯;各郡的主要属官都被推举为孝廉,各县的主要属官都被推举为廉吏。国家仓库里储存的东西,都不够用来赏赐这些人。要封侯的人太多,铸造印章都来不及,有的就用白板写上封号来代替。 当初,平南将军孙旗的儿子孙弼、侄子孙髦、孙辅、孙琰都去攀附孙秀,还和孙秀认作同族,短短一个月时间就都当上了高官,声名显赫。等到司马伦称帝,这四个人都被封为将军,还封了郡侯,孙旗也被任命为车骑将军,并且开府设置僚属。孙旗觉得孙弼他们接受司马伦的官爵太过分了,肯定会给家里招来灾祸,就派小儿子孙回去责备他们,可孙弼等人根本不听。孙旗没办法,只能痛哭流涕。 正月初十,司马伦杀了濮阳哀王司马臧。孙秀独揽朝政大权,司马伦发出的诏令,孙秀经常擅自更改、决定取舍,甚至自己用青纸写诏书,有时候早上刚发布的诏令,晚上就改了,朝廷百官像流水一样频繁更换。张林一直和孙秀合不来,又因为自己没被允许开府而心怀怨恨,就偷偷给太子司马荂写了封信,说:“孙秀独揽大权,不得人心,而且那些所谓的功臣都是些小人,把朝廷搅得乱七八糟,可以把他们都杀了。”司马荂把这封信拿给司马伦看,司马伦又给孙秀看。孙秀劝司马伦把张林抓起来杀了,还灭了他三族。孙秀对齐王司马冏、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这几个人很忌惮,因为他们各自手握重兵,占据一方。于是孙秀就把自己的亲信党羽都派去给这三位王爷当参佐,还封司马冏为镇东大将军,司马颖为征北大将军,都给予开府仪同三司的待遇,想以此来安抚他们。 李庠这人既勇猛又很得人心,赵廞心里渐渐开始猜忌他,但没表现出来。长史蜀郡人杜淑、张粲就劝赵廞说:“将军您才刚起兵,就把重兵交给李庠在外掌管,他毕竟不是咱们自己人,难保不会有异心。这就好比把武器交到别人手里,回头人家可能就反打咱们,您得早点想办法。”正好这时候李庠劝赵廞称帝,杜淑、张粲就趁机跟赵廞说李庠大逆不道,于是赵廞就把李庠拉出去斩了,还连带杀了他十几个子侄。当时李特、李流都带兵在外,赵廞派人去安抚他们说:“李庠说了不该说的话,按罪当死。但兄弟之间的罪过不相互牵连。”又任命李特、李流为督将。李特、李流心里怨恨赵廞,就带兵回到绵竹。 赵廞的牙门将涪陵人许弇请求当巴东监军,杜淑、张粲坚决不同意,许弇一怒之下,在赵廞办公的阁楼下亲手杀了杜淑和张粲,杜淑、张粲的手下又把许弇杀了。这三个人可都是赵廞的心腹,经此一事,赵廞的势力就开始衰落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廞派长史犍为人费远、蜀郡太守李苾、督护常俊率领一万多人截断北面的道路,驻扎在绵竹的石亭。李特秘密集结了七千多人的兵力,趁夜偷袭费远等人的军营,还放火烧营,费远的军队八九成都被烧死了,李特接着就进攻成都。费远、李苾以及军祭酒张微,趁着夜色砍开城门逃走,赵廞手下的文武官员也都跑光了。赵廞只能带着妻子儿女坐着小船逃跑,到了广都,被他的随从杀了。李特进入成都后,纵容士兵大肆抢掠,还派使者到洛阳,向朝廷陈述赵廞的罪状。 当初,梁州刺史罗尚听说赵廞造反,就上表说:“赵廞向来没什么雄才大略,蜀地的人也不拥护他,他的败亡指日可待。”朝廷下诏任命罗尚为平西将军、益州刺史,让他率领牙门王敦、蜀郡太守徐俭、广汉太守辛冉等七千多人进入蜀地。李特等人听说罗尚要来,心里特别害怕,就派李特的弟弟李骧在路上迎接,还献上各种珍贵的玩物。罗尚很高兴,任命李骧为骑督。李特、李流又带着牛肉和酒到绵竹犒劳罗尚,王敦、辛冉就劝罗尚说:“李特这些人就是一伙盗贼,应该趁着这次聚会把他们都杀了;不然的话,肯定会后患无穷。”罗尚没听他们的。辛冉和李特以前就认识,他对李特说:“老朋友见面,不是好事就是坏事啊。”李特听了这话,心里更加猜疑恐惧。三月,罗尚到达成都。汶山的羌人造反,罗尚派王敦去讨伐,结果王敦被羌人杀了。 齐王司马冏打算讨伐赵王司马伦,但还没行动,正好离狐人王盛、颍川人处穆在浊泽聚众起事,老百姓纷纷响应,每天都有上万人加入。司马伦派他的将领管袭担任齐王军司,去讨伐王盛、处穆,把他们杀了。司马冏趁机抓住管袭,也把他杀了,然后和豫州刺史何勖、龙骧将军董艾等人一起起兵,还派使者去告诉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常山王司马乂以及南中郎将新野公司马歆,并且向各地的征、镇、州、郡、封国发布檄文,宣称:“逆臣孙秀迷惑赵王,我们要一起出兵讨伐。有不服从命令的,就灭他三族。” 使者到了邺城,成都王司马颖召集邺县令卢志一起商量对策。卢志说:“赵王篡位叛逆,人神共愤,殿下您要是能招揽天下英才,顺应民心,凭借正义去讨伐他,老百姓肯定不用召唤就自己来了,都会撸起袖子争着往前冲,肯定能成功!”司马颖听从了他的建议,任命卢志为谘议参军,还让他补任左长史。卢志是卢毓的孙子。司马颖任命兖州刺史王彦、冀州刺史李毅、督护赵骧、石超等人作为前锋,各地纷纷响应。等部队到了朝歌,人数已经达到二十多万。石超是石苞的孙子。常山王司马乂在他的封国,和太原内史刘暾各自率领人马作为司马颖的后续部队。 新野公司马歆收到司马冏的檄文,不知道该站哪边。他的宠臣王绥说:“赵王和您关系亲近而且势力强大,齐王和您关系疏远又势力弱小,您应该跟着赵王。”参军孙洵却大声对众人说:“赵王凶狠叛逆,天下人都该一起讨伐他,还管什么关系亲疏、势力强弱!”司马歆听了这话,就决定跟随司马冏。 【内核解读】 永宁元年(公元301年)的这段历史,如同一幕浓缩的权力悲剧,将西晋末年的政治混乱、人性挣扎与社会危机展现得淋漓尽致。从边疆格局的悄然变动到中央权力的血腥博弈,从地方势力的崛起覆灭到宗室诸王的兵戎相见,这段记载揭示了专制皇权下权力游戏的残酷逻辑,也为西晋的最终崩溃埋下了伏笔。 边疆自保:乱世中的生存智慧 张轨主动求任凉州刺史的举动,在西晋末年的乱世中颇具战略眼光。当时“州境盗贼纵横,鲜卑为寇”,凉州并非安稳之地,但张轨却“阴在保据河西之志”,这一决策背后是对中原局势的清醒判断——中央政权已无力掌控全局,边疆地区将成为乱世中的生存孤岛。他到任后“以宋配、汜瑗为谋主,悉讨破之”,迅速稳定河西局势,既展现了卓越的治理能力,也开启了后来前凉政权的雏形。这种“乱世避地”的选择,成为魏晋南北朝时期士大夫与地方豪强的常见生存策略,反映了中央权威衰落时边疆势力崛起的必然趋势。 权力闹剧:篡位者的短暂狂欢 赵王司马伦与孙秀的篡位闹剧,堪称西晋政治荒诞性的集中体现。从“诈传宣帝神语”的迷信操作,到威逼夺玺、伪造禅诏的程式化表演,再到称帝后的疯狂封赏,每一步都暴露了权力欲的失控。“貂不足,狗尾续”的谚语生动描绘了这场封赏闹剧的荒谬——“下至奴卒,亦加爵位”“守令赦日在职者皆封侯”,甚至出现“铸印不给,或以白板封之”的窘境。这种无底线的权力变现,不仅耗尽了府库储备,更彻底摧毁了西晋的官僚体系公信力。 孙秀专权后的“朝行夕改”,则揭示了非正统政权的致命缺陷:缺乏稳定的权力基础,只能靠不断洗牌维持统治。张林与孙秀的内斗、孙秀对三王的猜忌,证明这个靠阴谋上位的政权从诞生起就充满了分裂基因。杀濮阳王臧的举动,更是突破了宗室斗争的最后底线,彻底撕下了“禅让”的虚伪面纱,为后来的诸王讨逆提供了道义依据。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地方裂变:巴蜀之乱的连锁反应 赵廞与李特的巴蜀之争,是西晋地方失控的典型案例。赵廞对李庠的“浸忌”到最终诛杀,反映了外来势力与本土豪强的不可调和矛盾。杜淑、张粲的挑唆与许弇的复仇,则展现了地方政权内部的脆弱性——核心集团的分裂足以瞬间摧毁整个统治架构。李特从依附赵廞到起兵反戈,既是权力斗争的必然结果,也预示着流民势力在乱世中的崛起。 罗尚入蜀后的局势发展更具戏剧性。王敦、辛冉“因会斩之”的建议被拒,反映了中央派与地方势力的博弈;而李特“深自猜惧”的心态,预示着双方信任的彻底破裂。王敦讨羌被杀的细节,看似偶然,实则暴露了西晋军事体系的腐朽——连地方少数民族叛乱都无力平定,更遑论应对大规模流民起义。巴蜀地区的持续动荡,成为西晋末年全国性混乱的缩影,也开启了“五胡乱华”的先声。 宗室内战:八王之乱的升级号角 齐王冏的起兵讨逆,标志着“八王之乱”进入白热化阶段。从政治策略看,冏的檄文精准击中了司马伦政权的合法性软肋——“逆臣孙秀,迷误赵王”的定性,既将矛头指向权臣,又为宗室内部留有余地,体现了政治斗争的话术技巧。成都王颖采纳卢志“收英俊以从人望,杖大顺以讨之”的建议,则显示出部分宗室仍懂得借助民意与道义力量。 值得注意的是各方势力的选择:新野公歆在“亲强疏弱”与“天下共诛”之间的摇摆,反映了地方藩王的投机心态;常山王乂与刘暾的后继响应,显示出宗室内部反对篡位的共识已初步形成;成都王颖“众二十馀万”的号召力,则暴露了司马伦政权的孤立无援。这场以“讨逆”为名的战争,本质上仍是宗室权力的重新分配,但它打破了西晋立国以来的政治平衡,使军事力量成为决定权力归属的唯一标准,为后来更大规模的战乱埋下伏笔。 历史启示:乱世逻辑的集中爆发 这段历史集中展现了西晋灭亡的三大根源: 一是皇权合法性的崩塌,从“禅让”闹剧到宗室相残,传统礼法秩序被彻底破坏; 二是权力结构的碎片化,中央失去对地方的有效控制,边疆、宗室、流民等多元势力各自为政; 三是统治集团的腐朽化,从孙秀的朝令夕改到赵廞的内部失和,掌权者缺乏基本的政治理性与治理能力。 在这场权力游戏中,没有真正的赢家:司马伦篡位仅数月便身死族灭,李特虽一时得势却为后来的覆灭埋下隐患,起兵讨逆的诸王最终也将陷入自相残杀的循环。永宁元年的乱局,如同一个失控的多米诺骨牌,推倒了西晋王朝的第一块基石,而这一切的背后,是专制皇权体制下无法解决的结构性矛盾——当权力失去制约,野心便会吞噬一切,最终将整个国家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段历史也为后世提供了深刻警示:合法性的构建、权力的制衡与治理的理性,永远是政权存续的三大支柱,缺一不可。 喜欢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请大家收藏:()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93章 孝惠皇帝中之上 之前安西参军夏侯奭在始平聚集了几千人响应司马冏,还派使者去邀请河间王司马颙一起干。司马颙采用长史陇西人李含的计谋,派振武将军河间人张方去讨伐,抓住了夏侯奭和他的党羽,然后把他们腰斩了。司马冏的檄文送到后,司马颙就把司马冏的使者抓起来送给司马伦,还派张方带兵去帮司马伦。张方走到华阴的时候,司马颙听说司马冏和司马颖的兵力很强,又把张方召了回来,转而依附司马冏和司马颖这二王。 司马冏的檄文送到扬州,扬州的人都想响应司马冏。扬州刺史郗隆是郗虑的玄孙,因为他哥哥的儿子郗鉴和自己的几个儿子都在洛阳,所以他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就把手下的官员都召集起来商量。主簿淮南人赵诱、前秀才虞潭都说:“赵王篡位,这事儿全国人民都痛恨。现在各地义军纷纷兴起,他肯定得败。为您考虑,最好的办法是您亲自率领精兵,直接奔赴许昌;其次是派将领带兵去会合;最次也得稍微派点小部队,见机行事,帮着能赢的一方。”郗隆退下去后,偷偷和别驾顾彦商量,顾彦说:“赵诱他们说的下策,其实才是最好的办法。”治中留宝、主簿张褒、西曹留承听说了,就请求面见郗隆,问:“不知道您现在打算怎么做?”郗隆说:“我受了两位皇帝的恩,不想偏袒哪一方,就想守住扬州而已。”留承说:“这天下是晋世祖的天下。太上皇继位已经很久了,现在赵王夺了皇位,大家都觉得不公平,齐王顺应时势起兵,成败一目了然。您要是不早点发兵响应,一直这么犹豫不决,拖延下去,变故和灾难马上就来了,这扬州您还能守得住吗!”郗隆没回应。虞潭是虞翻的孙子。郗隆收到檄文六天了,还不表态,将士们都很生气。参军王邃镇守石头城,将士们都争着去归附他,郗隆派从事到牛渚去阻拦,根本拦不住。将士们就拥戴王邃去攻打郗隆,郗隆父子和顾彦都被杀了,他们的脑袋被送到司马冏那里。 安南将军、监沔北诸军事孟观,觉得紫宫星座中代表皇帝的星位没什么变化,认为司马伦肯定不会失败,就坚决地为司马伦守城。 司马伦和孙秀听说司马冏、司马颖、司马颙三王起兵,吓得不轻,就伪造了一份司马冏的表章,说:“不知道哪来的贼突然围攻我,我太懦弱,守不住了,求朝廷派中军来救我,这样我就算死也瞑目了。”他们把这表章给朝廷内外的人看,然后派上军将军孙辅、折冲将军李严率领七千士兵从廷寿关出发,征虏将军张泓、左军将军蔡璜、前军将军闾和率领九千士兵从崿阪关出发,镇军将军司马雅、扬威将军莫原率领八千士兵从成皋关出发,去抵挡司马冏。又派孙秀的儿子孙会督率将军士猗、许超率领三万皇宫宿卫士兵去抵挡司马颖。还召东平王司马楙为卫将军,都督各路军队,再派京兆王司马馥、广平王司马虔率领八千士兵作为后续援军。司马伦和孙秀整天又是祈祷又是搞些迷信活动求福,让巫师挑选作战的日子,还派人穿着羽衣到嵩山,假装是仙人王乔,写书信说司马伦的皇位能长久,想靠这些来迷惑众人。 闰月,初一,发生了日食。从正月到这个月,金、木、水、火、土五星一直在天空运行,轨迹杂乱无章。 张泓等人进军占领阳翟,和齐王司马冏交战,还多次打败司马冏。司马冏的军队驻扎在颍阴,夏天,四月,张泓趁着胜利逼近司马冏,司马冏派兵迎战。结果其他各路军队都按兵不动,孙辅、徐建的军队夜里却乱了起来,直接跑回洛阳自首说:“齐王的兵力太强,挡不住啊,张泓他们估计都已经全军覆没了!”赵王司马伦吓坏了,把这消息隐瞒起来,赶紧召他儿子司马虔和许超回来。正好这时候张泓打败司马冏的捷报送到,司马伦就又派司马虔和许超去前线。张泓等人率领各路军队渡过颍水,攻打司马冏的军营,司马冏出兵攻击他们的偏将孙髦、司马谭等人,把他们打败了,张泓等人这才退回去。孙秀假称已经攻破司马冏的军营,抓住了司马冏,还让文武百官都来祝贺。 成都王司马颖的前锋部队到了黄桥,被孙会、士猗、许超打败了,死伤一万多人,士兵们都很害怕。司马颖想退兵守朝歌,卢志、王彦说:“现在咱们军队失利,敌人刚打了胜仗,肯定小看咱们。咱们要是往后退,士气就没了,以后更没法打仗了。而且打仗哪能没个胜负呢!不如重新挑选精兵,日夜兼程,出其不意攻击敌人,这才是用兵的奇招。”司马颖听了他们的建议。司马伦为了奖赏黄桥之战的功劳,给士猗、许超和孙会都授予了符节,从这以后,他们几个谁也不服谁,军队政令不统一,而且仗着打了胜仗就小看司马颖,也不做防备。司马颖率领各路军队进攻他们,在湨水展开大战,孙会等人被打得大败,扔下军队往南逃窜。司马颖乘胜长驱直入,渡过黄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自从司马冏等人起兵,朝廷的官员和将士们都想杀了司马伦和孙秀。孙秀害怕,都不敢走出中书省。等听说黄河以北的军队战败,他又忧愁又烦闷,不知道该怎么办。孙会、许超、士猗等人回来后,和孙秀一起商量对策。有人说收集剩下的士兵再出去打仗;有人说烧了皇宫,杀了那些不依附自己的人,挟持司马伦向南去投靠孙旗、孟观;还有人说乘船向东逃到海上,大家意见不一,一直没个定论。四月初七,左卫将军王舆和尚书广陵公司马漼率领七百多名军营士兵,从南掖门冲进皇宫,负责宫廷警卫的三部司马在里面响应,在中书省攻打孙秀、许超、士猗,把他们都杀了,接着又杀了孙奇、孙弼以及前将军谢惔等人。司马漼是司马亻由的儿子。王舆在云龙门驻扎,召集尚书令、仆射等八座官员都到殿中,让司马伦写诏书说:“我被孙秀给坑了,惹得三王发怒,现在已经杀了孙秀。赶紧迎接太上皇复位,我回老家种地去。”接着传诏用驺虞幡命令将士们放下武器。黄门带着司马伦从华林东门出来,司马伦和太子司马荂都回到汶阳里的住宅,朝廷又派几千名披甲士兵到金墉城迎接皇帝。老百姓都高呼万岁。皇帝从端门进入,登上宫殿,大臣们都跪地磕头请罪。皇帝下诏把司马伦、司马荂送到金墉城。广平王司马虔从黄河以北往回走,走到九曲的时候,听说发生了变故,就扔下军队,带着几十个人回了家。 四月初九,皇帝大赦天下,改了年号,还大摆宴席庆祝五天,分别派使者去慰问司马冏、司马颖、司马颙三王。梁王司马肜等人上表说:“赵王司马伦父子凶狠叛逆,应该处死。”四月十三,皇帝派尚书袁敞拿着符节去赐司马伦死,还抓了他的儿子司马荂、司马馥、司马虔、司马诩,都给杀了。凡是被司马伦任用的官员都被罢免,尚书台、中书省、各府、各卫的官员,几乎都没剩下几个了。就在这一天,成都王司马颖到了洛阳。四月十五,河间王司马颙也到了。司马颖派赵骧、石超去阳翟帮齐王司马冏讨伐张泓等人,张泓等人都投降了。从起兵到现在六十多天,战死的人将近十万。朝廷在东市斩杀了张衡、闾和、孙髦,蔡璜自杀。五月,杀了义阳王司马威。襄阳太守宗岱接到司马冏的檄文后,杀了孙旗,永饶冶令空桐机杀了孟观,他们都把首级送到洛阳,还把这几个人灭了三族。朝廷立襄阳王司马尚为皇太孙。 六月初一,齐王司马冏率领大军进入洛阳,把军队驻扎在通章署,有几十万披甲士兵,威风凛凛,震动了京城。 六月十四,皇帝再次大赦天下。 恢复宾徒王司马晏吴王的封号。 六月二十,皇帝下诏任命齐王司马冏为大司马,加九锡,赐给他各种礼器和符策,就像当年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司马炎辅佐曹魏时的待遇一样;任命成都王司马颖为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赐予黄钺,兼管尚书事务,加九锡,上朝时可以不用小步快走,还能佩剑穿鞋上殿;任命河间王司马颙为侍中、太尉,赐予三赐之礼;任命常山王司马乂为抚军大将军,兼任左军将军。把广陵公司马漼的爵位晋升为郡王,兼任尚书,加授侍中;把新野公司马歆的爵位晋升为郡王,都督荆州诸军事,加授镇南大将军。齐王、成都王、河间王这三个王府,各自设置属官四十人,武官名号众多,文官只是充个数而已,明白人一看就知道这仗还没打完,麻烦事儿还在后头呢。六月二十五,任命梁王司马肜为太宰,兼任司徒。 【内核解读】 这段史料生动还原了西晋“八王之乱”中关键的“三王起义”(齐王司马冏、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起兵讨伐赵王司马伦)事件,展现了西晋末年权力斗争的残酷混乱、人性的复杂摇摆,以及制度崩塌下的社会失序。透过这段记载,可从多个维度解读其历史意义与深层逻辑。 权力博弈中的“墙头草”现象 河间王司马颙的行为堪称政治投机的典型。最初,他听从长史李含建议,镇压响应司马冏的夏侯奭,甚至将司马冏的使者押送给司马伦,派遣张方率军助伦。但当听闻二王(司马冏、司马颖)兵力强盛后,立刻召回张方,转而依附起义军。这种“随风倒”的政治选择,暴露了西晋宗室诸王缺乏政治操守、唯实力论的短视本质。他们将宗室血缘纽带抛诸脑后,完全以眼前利益为导向,加速了统治集团的内部分裂。 地方官员的两难困境与悲剧结局 扬州刺史郗隆的结局则揭示了乱世中“中立者”的生存悖论。面对司马冏的讨逆檄文,他因亲属在洛阳而犹豫不决,试图“守州而己”,既不附伦也不应冏。这种看似稳妥的选择,在“义兵四起”的大背景下,反而成了“狐疑迁延”的原罪。主簿赵诱提出的上、中、下三策,本质是劝其明确政治立场,而别驾顾彦“下策乃上策”的论调,实则反映了地方势力对风险的规避心理。最终,郗隆因错失时机引发将士愤怒,落得父子被杀、传首许昌的结局。这一悲剧印证了乱世中“不选边就是选死”的残酷法则,也暴露了西晋地方行政体系的脆弱性——官员对中央的忠诚度已让位于现实利益考量,军队的归属感彻底碎片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迷信与理性的博弈 安南将军孟观因“紫宫帝坐无他变”的星象判断,坚信司马伦不会失败,从而选择固守,这种将政治军事决策依附于天象迷信的行为,折射出西晋统治阶层的认知局限。而司马伦、孙秀集团“诈为冏表”“使巫觋选战日”“诈称已破冏营”等一系列操作,更凸显了其统治的虚弱本质——既无真实战力支撑,又无道义基础,只能靠谎言与迷信维系人心。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不仅未能稳定局势,反而加速了内部信任崩塌。 军事溃败与权力崩塌的连锁反应 司马伦集团的军事部署看似严密(分三路出兵拒冏,遣孙会督兵拒颖),但实则暴露了指挥体系的混乱。孙辅、李严的军队未战先乱,孙会、士猗、许超因争功而“各不相从,军政不一”,最终在湨水之战中大败。军事溃败直接引发了内部政变,左卫将军王舆率营兵入宫诛杀孙秀等人,司马伦被迫下诏退位,“归老于农亩”。从军事失利到宫廷政变的快速演进,反映出司马伦政权早已失去人心,其统治基础在“篡逆”的原罪下极度脆弱,一旦军事防线被突破,便如多米诺骨牌般迅速崩塌。 战后秩序重建的隐患 起义成功后,晋惠帝复位,司马伦父子被赐死,参与叛乱的官员被斥免,看似恢复了秩序,但封赏格局却埋下了新的隐患。齐王司马冏被加九锡、备物典策,如曹魏辅政故事;成都王颖“假黄钺,录尚书事,剑履上殿”;河间王颙加“三赐之礼”,三王府各置掾属四十人,“武号森列”。这种过度封赏打破了西晋初年的权力平衡,形成了新的“超级藩王”势力。史料中“识者知兵之未戢也”的评价极具预见性——这场胜利并未终结战乱,反而为后续司马冏、司马颖、司马颙之间的权力争夺埋下伏笔,“八王之乱”的战火将继续燃烧。 制度崩溃下的社会失序 从“将士争往归之,隆遣从事于牛渚禁之,不能止”到“三部司马为应于内”,军队的“私兵化”趋势愈发明显;从“百姓咸称万岁”的短暂欢呼到“战斗死者近十万人”的惨痛代价,普通民众在权力更迭中沦为牺牲品。六十余日的战乱,死亡近十万人,洛阳与地方的联系彻底断裂,中央权威荡然无存。而“台、省、府、卫,仅有存者”的记载,更揭示了西晋官僚体系的崩溃——经过这场战乱,中央行政机构几乎瘫痪,统治机器的运转已濒临停滞。 这段史料的价值,不仅在于还原了“三王起义”的具体过程,更在于它如一面镜子,映照出西晋王朝的致命病灶:宗室诸王的权力失控、官僚阶层的政治投机、军事体系的忠诚度瓦解、统治理念的迷信化,以及社会秩序的碎片化。这些问题交织在一起,最终将西晋推向了“五胡乱华”的深渊。可以说,“三王起义”的胜利,只是西晋灭亡前的一次“权力洗牌”,而非王朝复兴的开端,其背后的制度性危机与人性博弈,至今仍具有历史警示意义。 喜欢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请大家收藏:()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94章 孝惠皇帝中之上 光禄大夫刘蕃的女儿是赵王司马伦世子司马荂的老婆,所以刘蕃和他的两个儿子,散骑侍郎刘舆、冠军将军刘琨,都得到赵王司马伦的重用。大司马司马冏觉得刘琨父子有才能、有声望,就特别赦免了他们,还让刘舆当中书郎,刘琨当尚书左丞。另外,又让以前的司徒王戎当尚书令,刘暾当御史中丞,王衍当河南尹。 新野王司马歆要去镇守地方,他和司马冏一起乘车去拜谒皇陵。趁着这个机会,司马歆就劝司马冏说:“成都王和皇室关系亲近,这次又和咱们一起立下大功,现在最好把他留在京城一起辅政;要是做不到,那就得把他的兵权夺了。”常山王司马乂和成都王司马颖也一起去拜谒皇陵,司马乂对司马颖说:“这天下是先帝打下的基业,王爷您得维护正道啊。”听到这话的人,心里都很担忧害怕。卢志对司马颖说:“齐王号称有百万大军,可和张泓他们对峙了那么久都没分出胜负。大王您直接带兵渡过黄河,这功劳没人能比。但现在齐王想和您一起辅政。我听说两个厉害的人很难同时并存,您不如借着太妃身体有点小毛病,请求回去探望,把重任交给齐王,这样能收服天下人心,这才是上策。”司马颖听从了他的建议。皇帝在东堂接见司马颖,对他表示慰问犒劳。司马颖赶紧拜谢说:“这都是大司马司马冏的功劳,我没出什么力。”接着上表称赞司马冏的功德,说应该把国家大事都交给他,又说自己母亲生病了,请求回到封国。说完就告辞出去,没回军营,直接去拜谒太庙,然后从东阳城门离开,回邺城去了。还派人送信给司马冏告别,司马冏大吃一惊,急忙骑马追出去送司马颖,一直追到七里涧才追上。司马颖停下车和他告别,哭得稀里哗啦,只说担心太妃的身体,绝口不提国家大事。从这以后,老百姓都夸司马颖。 司马冏征召新兴人刘殷当军谘祭酒,洛阳令曹摅当记室督,尚书郎江统、阳平太守河内人苟曦当参军事,吴国人张翰当东曹掾,孙惠当户曹掾,前廷尉正顾荣和顺阳人王豹当主簿。孙惠是孙贲的曾孙,顾荣是顾雍的孙子。刘殷小时候没了父母,家里很穷,但他一直赡养曾祖母,因为孝顺出了名。别人送给他粮食和布帛,他接受了也不道谢,只说:“等以后我发达了再报答你们。”等他长大,对经史都很精通,性格豪爽有大志,生活节俭但不小气,为人清正但不孤僻,远远看上去很温和,但又让人不敢侵犯。司马冏任命何勖当中领军,董艾掌管关键事务,还封他手下有功的将领葛旟、路秀、卫毅、刘真、韩泰为县公,把他们当成心腹,号称“五公”。 成都王司马颖回到邺城,皇帝下诏派使者去重申之前给他封官的命令。司马颖接受了大将军的职位,但推辞了九锡这样特殊的礼遇。他上表给皇帝,为那些一起起兵举义的功臣请功,这些人都被封了公侯。又上表说:“大司马之前在阳翟,和敌人对峙了很长时间,老百姓日子过得太苦了,我请求从河北的官仓调十五万斛米,去赈济阳翟的饥民。”还打造了八千多口棺材,用成都国的俸禄为黄桥战死的士兵做了衣服,收敛他们的尸体并祭祀,表彰他们的家属,待遇比普通战死的士兵还高两级。又下令在温县埋葬赵王司马伦一方战死的一万四千多名士兵。这些都是卢志出的主意。司马颖长得挺帅,但脑子不太灵光,也没什么文化,不过他人品还不错,敦厚老实,把事情都交给卢志处理,所以才能落得这些好名声。皇帝又派使者去劝司马颖回京城辅政,并且接受九锡。司马颖的宠臣孟玖不想回洛阳,而且程太妃也很喜欢邺城,所以司马颖一直推辞不接受任命。 当初,大司马司马冏怀疑中书郎陆机给赵王司马伦写了禅让诏书,就把他抓起来,要杀了他。大将军司马颖为他辩解,陆机这才免去一死,司马颖还上表让陆机当平原内史,让他弟弟陆云当清河内史。陆机的朋友顾荣和广陵人戴渊,觉得中原地区局势太乱,劝陆机回吴地。但陆机觉得自己受了司马颖的救命之恩,而且认为司马颖很有声望,说不定能一起成就一番大事业,就留了下来没走。 秋天,七月,朝廷又封常山王司马乂为长沙王,升他为开府,还任命为骠骑将军。 东莱王司马蕤,这人又凶又暴,还爱喝酒闹事,经常欺负大司马司马冏,他向司马冏请求开府没被答应,心里就特别怨恨。于是他偷偷上表说司马冏专权,还和左卫将军王舆谋划着要废掉司马冏。结果事情败露,八月,皇帝下诏把司马蕤贬为庶人,杀了王舆三族,把司马蕤流放到上庸。上庸内史陈钟按照司马冏的意思,偷偷把司马蕤杀了。 朝廷大赦天下。 东武公司马澹因为不孝,被流放到辽东。九月,朝廷征召他弟弟东安王司马繇,恢复他原来的爵位,任命为尚书左仆射。司马繇举荐东平王司马楙为平东将军、都督徐州诸军事,镇守下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内核解读】 这段史料聚焦于西晋“八王之乱”中齐王冏掌权初期的政治格局,生动展现了西晋中后期权力更迭中的人性博弈、政治智慧与制度困境,其中诸多历史细节对理解中国传统政治生态具有深刻启示。 权力整合中的利益平衡与隐患 齐王冏在平定赵王伦之乱后,开启了新一轮权力分配。其用人策略呈现出明显的双重性:一方面吸纳刘舆、刘琨等有才望的前朝旧臣,复用王戎、王衍等士族代表,体现了对政治资源的理性整合。这种“宥才望者”的做法,试图通过吸纳精英巩固统治基础,符合传统政治中“收人心”的逻辑。但另一方面,又将核心权力委于何勖、董艾及“五公”等亲信,形成“私人化执政团队”,这种“任人唯亲”与“任人唯贤”的矛盾配置,为后续的权力斗争埋下伏笔。 值得注意的是,西晋门阀制度下的“才望”与“血缘”双重标准在此尤为凸显。刘琨父子因联姻关系曾依附赵王伦,却因“有才望”被赦免重用;王戎、王衍等士族代表凭借门第始终稳居高位,这种“身份优先于立场”的政治逻辑,既反映了士族政治的强大惯性,也暴露了权力体系的脆弱性——当人才选拔与政治忠诚无法统一时,政权根基必然动摇。 政治智慧的差异化呈现 在这场权力博弈中,不同政治人物的策略选择形成鲜明对比。卢志为成都王颖设计的“以退为进”策略堪称政治智慧的典范:借母病请归藩、辞让九锡、归功齐王,表面上放弃权力争夺,实则通过“谦退”姿态赢得士民赞誉,塑造“贤王”形象。这种“不争而争”的策略,精准把握了乱世中民众对“仁德统治者”的心理期待,为成都王颖积累了巨大政治资本。 相比之下,齐王冏的执政表现则显得短视。他既未采纳新野王歆“收成都王兵权”的建议,又在人才任用中失衡,更对东莱王蕤的怨恨处置失当。尤其是默许陈钟暗杀蕤的行为,暴露了其政治伦理的缺失——用暴力手段解决政敌,虽能暂时消除威胁,却失去了道义制高点,与成都王颖的“以德示人”形成鲜明反差,这也解释了为何士民之誉逐渐向颖倾斜。 而成都王颖“形美而神昏,不知书”却能“成其美”,揭示了传统政治中“知人善任”的重要性。他虽个人能力有限,但信任并委事于卢志,实现了“不善者善假于物”的统治效果,这与齐王冏“亲小人远贤臣”的做法形成对比,印证了“领导者不必尽善尽美,但需善用贤能”的政治规律。 乱世中的个体选择与命运 史料中个体命运的沉浮同样引人深思。陆机在生死关头得成都王颖救助,因“感恩”与“立功欲”选择留下,却不知已卷入更危险的权力漩涡。这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抉择,既是士人“士为知己者死”的价值坚守,也反映了乱世中个体在权力巨轮前的渺小——个人才华若无法与时代大势相契合,终将沦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刘殷“受而不谢,待后贵当相酬”的早年言行,则展现了士族知识分子的自信与功利主义交织的心态。在门阀政治背景下,个人才华需通过依附权力集团才能实现价值,这种“投资式”的生存策略,既是时代使然,也折射出传统知识分子的人格矛盾。 制度缺陷与历史启示 这段历史深刻暴露了西晋分封制度的致命缺陷。同姓王拥兵自重、干预朝政,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成都王颖据邺而遥控朝政,齐王冏在洛阳专权,诸王“亲则争权,疏则离心”,完全背离了分封制“屏藩王室”的初衷。这种制度设计的失败,印证了“权力不加制约必然导致混乱”的政治铁律。 同时,西晋士风的虚浮也在史料中显现。王衍等士族代表虽居高位,却未见有效治国举措;张翰、顾荣等虽有清醒认知,却选择避世自保。当精英阶层或沉迷权力博弈,或消极避世时,政权的崩塌只是时间问题。这警示后世:一个健康的政治生态,既需要制度约束权力,更需要知识分子的担当精神。 总的来说,这段史料如同一面镜子,映照出传统政治中权力运作的底层逻辑:权力平衡的脆弱性、政治策略的重要性、个体选择的无奈性,以及制度缺陷对历史走向的决定性影响。这些历史经验,至今仍对理解权力政治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喜欢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请大家收藏:()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95章 孝惠皇帝中之上 一开始,朝廷发公文到秦州、雍州,要求召回那些进入蜀地的流民,还派御史冯该、张昌去督办这事儿。李特的哥哥李辅从略阳来到蜀地,说中原正乱着呢,没必要再回去。李特觉得有道理,就多次派天水人阎式去找罗尚,请求暂且把流民停留到秋天,同时还给罗尚和冯该送了礼。罗尚和冯该答应了。朝廷评定讨伐赵廞的功劳,封李特为宣威将军,他弟弟李流为奋武将军,两人都被封侯。朝廷的诏书发到益州,上面列着六郡中和李特一起讨伐赵廞的流民,说要给他们封赏。广汉太守辛冉想把灭赵廞的功劳都归自己,就压下朝廷的命令,不按实际情况上报,大家都对他很不满。 罗尚派从事去督促遣返流民,限定他们七月就得出发上路。当时流民们分散在梁州、益州各地,给人打工干活呢,一听州郡逼着他们离开,个个又愁又怨,不知道该咋办。而且当时雨水正多,庄稼还没成熟,他们根本没路费上路。李特又派阎式去找罗尚,请求把出发时间推迟到冬天,辛冉和犍为太守李苾觉得不行。罗尚举荐蜀郡的别驾杜苾为秀才,阎式就给杜苾分析逼迫流民迁移的利害关系,杜苾也想给流民宽限一年时间。但罗尚听了辛冉和李苾的主意,没答应。杜苾于是就把秀才的委任状送回去,回家不干了。辛冉这人又贪心又残暴,想杀掉流民的首领,抢夺他们的财物,就和李苾一起对罗尚说:“流民之前趁着赵廞之乱,抢了不少东西,咱们应该在他们迁移的路上设关卡,把东西夺回来。”罗尚就发文书让梓潼太守张演在各个要道设关卡,搜查流民的财宝。 李特多次为流民请求留下,流民们都很感激他,把他当成依靠,好多人都结伴去归附李特。李特就在绵竹搭建了一个大营,安置流民,还写信给辛冉,请求他宽容流民。辛冉看了信,气得不行,派人在大路边张贴告示,悬赏捉拿李特兄弟,说有重赏。李特看到告示,把它们都拿了回去,和弟弟李骧把告示改成:“能送来六郡中姓李、任、阎、赵、杨、上官等大族以及氐族、叟族首领人头的,赏一百匹布。”这下流民们可吓坏了,归附李特的人更多了,短短一个月时间就超过两万人。李流也聚集了几千人。 李特又派阎式去找罗尚,请求再延长时间。阎式看到罗尚在流民居住的要地设了营寨,好像准备突然袭击流民,就感叹说:“现在民心本来就不稳,这么急着逼他们,肯定要出乱子。”他又知道辛冉和李苾的主意改不了,就向罗尚告辞,回绵竹去了。罗尚对阎式说:“你就把我的意思告诉那些流民,现在我答应宽限他们了。”阎式说:“您被那些奸人的话迷惑了,恐怕没那么容易宽限他们。老百姓虽然弱小,但可不能轻视。现在不讲道理地催促他们,众怒难犯,恐怕会惹出大祸。”罗尚说:“你说得对。我不骗你,你走吧!”阎式回到绵竹,对李特说:“罗尚虽然这么说,但不能信他。为啥呢?罗尚这个人,立不住威严刑罚,辛冉他们又各自手握重兵,一旦出了事,罗尚也控制不了局面,咱们得好好防备。”李特听了他的话。冬天,十月,李特把队伍分成两个营,自己住在北营,李流住在东营,他们修理兵器,操练士兵,严阵以待。 辛冉和李苾商量说:“罗尚这人又贪又没决断,一天天拖下去,让流民有机会施展他们的计谋。李特兄弟都有大本事,咱们恐怕要被他们抓住了!得赶紧拿主意,别再管罗尚了!”于是他们派广汉都尉曾元、牙门张显、刘并等人,偷偷带着三万步兵和骑兵去袭击李特的营地。罗尚听说后,也派督护田佐去帮曾元。曾元他们到了之后,李特却安安静静躺着不动,等他们的人进去一半,就发动伏兵攻击,曾元他们这边死了不少人。李特杀了田佐、曾元、张显,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送给罗尚和辛冉看。罗尚对手下将领说:“这些家伙看来是要成气候了,广汉太守不听我的话,这下助长了贼人的势力,现在可怎么办!” 这时候,六郡流民李含等人一起推举李特代理镇北大将军,还让他按制度任命官员。他们封李特的弟弟李流为镇东大将军,号称东督护,来共同统领众人。又封李特的哥哥李辅为骠骑将军,弟弟李骧为骁骑将军,然后进兵攻打在广汉的辛冉。罗尚派李苾、费远带兵去救辛冉,他们害怕李特,不敢前进。辛冉出城迎战,却屡次战败,最后突围逃到德阳。李特占领了广汉,任命李超为太守,接着又进兵攻打在成都的罗尚。罗尚写信给阎式,阎式回信说:“辛冉这人又奸又滑,曾元就是个小毛孩,李苾也不是当将帅的料。之前我为您和杜苾分析流民留下还是迁移的利弊,谁不怀念自己的家乡啊,谁不想回去!但流民们刚到这里的时候,只能跟着有粮食的地方给人打工,一家人分成五处干活,又赶上秋雨连连,所以请求等到冬天庄稼成熟再走,可您始终不答应。逼得太紧了,就像把鹿逼急了,它也会和老虎拼命。流民们不愿意伸着脖子等死,所以才发生变故。要是当初听我的,宽限他们,让他们准备好,大不了九月底集合,十月就上路,这样也能回到家乡,哪会弄成现在这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李特任命哥哥李辅、弟弟李骧、儿子李始、李荡、李雄,以及李含、李含的儿子李国、李离、任回、李攀、李攀的弟弟李恭、上官晶、任臧、杨褒、上官悖等人做将帅,阎式、李远等人做僚佐。罗尚向来贪婪残暴,是老百姓的一大祸害。李特和蜀地百姓约法三章,还开仓放粮救济他们,礼待贤才,提拔那些被埋没的人,军队和政务都井井有条,蜀地百姓都很高兴。罗尚多次被李特打败,就用长长的包围圈把李特围住,沿着郫水安营扎寨,绵延七百里,和李特对峙,还向梁州和南夷校尉求救。 十二月,颖昌康公何劭去世。 朝廷封大司马司马冏的儿子司马冰为乐安王,司马英为济阳王,司马超为淮南王。 【内核解读】 从流民危机到武装割据:李特起义背后的治理失序与民心向背 这段史料生动还原了西晋末年李特领导流民起义的酝酿与爆发过程,字里行间揭示了乱世中民心向背的关键作用,以及地方治理失败如何一步步将底层民众推向反抗边缘。透过这场冲突,我们能清晰看到官僚体系的腐败、决策层的短视与民众生存困境交织下的历史必然。 政策失当:刚性迁徙引爆生存危机 西晋朝廷对流民的强制迁徙政策,从根源上违背了现实民生状况。当时流民遍布梁、益二州,多以佣工为生,本就缺乏积蓄,而朝廷却强令七月上路——此时正值雨季,粮食尚未收获,流民根本无力承担迁徙成本。这种脱离实际的行政命令,暴露了中央政府对基层民生的漠视。 更值得玩味的是地方官员的角色分化:罗尚作为益州最高长官,在辛冉、李苾的强硬主张与杜苾的宽缓建议间摇摆不定,最终选择妥协于激进派;广汉太守辛冉则完全出于私利,不仅截留朝廷封赏激化矛盾,更将流民视为敛财工具,企图通过设关搜查、谋害首领等手段掠夺财富。这种将行政权力异化为敛财工具的行为,彻底摧毁了官府的公信力。 民心转移:从请愿求生到武装自保 李特的崛起并非偶然,而是流民群体在绝望中的必然选择。他多次为流民请愿延期,通过实际行动赢得了“感而恃之”的群众基础。当辛冉发布悬赏捉拿李特兄弟的布告时,李特巧妙地将矛头转向六郡豪强与地方权贵,这种舆论反击精准击中了流民的恐惧心理,短短一月内便聚集两万余人,形成了足以抗衡官府的力量。 阎式作为李特的重要谋士,对局势的判断尤为清醒。他目睹罗尚构筑营栅准备袭击流民时发出的“民心方危,今而速之,乱将作矣”的感叹,道破了官民矛盾的核心——当生存底线被触碰,弱势群体的反抗将不可避免。而罗尚“今听宽矣”的虚假承诺,更印证了官僚体系的失信本质,使流民彻底放弃对官府的幻想。 冲突爆发:治理失效的必然结局 辛冉、李苾的偷袭行动,成为点燃全面冲突的导火索。李特“待其众半入,发伏击之”的战术胜利,不仅展现了其军事才能,更反映出流民群体被逼到绝境后的爆发力。此战之后,李特正式建立政权架构,从被动防御转向主动进攻,而罗尚“此虏成去矣”的哀叹,恰恰印证了官僚集团对局势失控的无奈。 值得注意的是,李特在占领区推行的政策极具针对性:与蜀民约法三章、施舍振贷、礼贤拔滞,这种与罗尚集团“贪残”作风形成鲜明对比的治理方式,迅速赢得了当地民众支持。史载“蜀民大悦”的背后,实质是民心向背的彻底逆转——当压迫者失去合法性,反抗者便自然获得了道义支撑。 历史镜鉴:权力失控与民本思想的缺失 这段历史深刻揭示了一个永恒命题:“弱而不可轻者民也”。辛冉、罗尚等人的最大失误,在于将流民视为可以任意驱使、掠夺的对象,忽视了“众怒难犯”的朴素真理。正如阎式所言,若当初采纳宽缓之策,“不过去九月尽集,十月进道”,本可避免战乱,却因官僚私利与决策短视酿成大祸。 西晋末年的流民之乱,本质上是专制皇权下治理体系失效的产物。当政策制定脱离实际、官员行为不受约束、民众诉求无处表达时,任何微小的火星都可能引发燎原之势。李特起义的全过程,正是“官逼民反”这一历史规律的经典演绎,也为后世统治者留下了“民心不可欺,民意不可违”的深刻警示。 喜欢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请大家收藏:()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96章 孝惠皇帝中之上 太安元年(公元302年,壬戌年) 春天,三月,皇太孙司马尚去世。 夏天,五月,乙酉日,梁孝王司马肜去世。 朝廷任命右光禄大夫刘寔为太傅,没过多久,刘寔因为年老多病被免职。 河间王司马颙派督护衙博讨伐李特,军队驻扎在梓潼。朝廷又任命张微为广汉太守,驻军德阳。罗尚派督护张龟驻军繁城。李特派他儿子镇军将军李荡等人去袭击衙博,自己则带兵攻打张龟,并把张龟打败。李荡在阳沔击败衙博的军队,梓潼太守张演弃城而逃,巴西县丞毛植献出郡县投降。李荡又在葭萌进攻衙博,衙博逃走,他的部下全部投降。河间王司马颙改任许雄为梁州刺史。李特自称大将军、益州牧,都督梁、益二州所有军事事务。 大司马司马冏想长期独揽大权,因为皇帝的子孙都没了,按顺序大将军司马颖有继位的可能。清河王司马覃是司马遐的儿子,才八岁,司马冏就上表请求立司马覃为太子。五月癸卯日,朝廷立司马覃为皇太子,任命司马冏为太子太师,东海王司马越为司空,兼任中书监。 秋天,八月,李特攻打张微,却被张微打败,张微接着就进攻李特的营地。李荡带兵救援,山路又险又窄,李荡奋力作战,向前推进,最终打败了张微的军队。李特想撤回涪城,李荡和司马王幸劝说道:“张微的军队已经战败,智谋和勇气都耗尽了,我们应该趁着锐气把他抓住。”李特便再次进攻张微,把张微杀了,活捉了张微的儿子张存,然后把张微的尸体还给张存。 李特让部将硕驻守德阳。李骧驻军在毗桥,罗尚派兵攻打,却多次被李骧打败,李骧于是进攻成都,还烧了成都的城门。李流驻军在成都以北,罗尚派一万精锐勇猛的士兵攻打李骧,李骧和李流联合反击,把罗尚的军队打得大败,能活着回去的士兵只有十分之一二。许雄多次派兵攻打李特,都没取胜,李特的势力越来越强大。 建宁的大姓李睿、毛诜赶走太守杜俊,朱提的大姓李猛赶走太守雍约,以此响应李特,他们各自聚集了几万人。南夷校尉李毅出兵讨伐并打败了他们,杀了毛诜。李猛献上书信投降,但言辞并不恭顺,李毅就把他诱骗来杀了。冬天,十一月,丙戌日,朝廷重新设置宁州,任命李毅为宁州刺史。 齐武闵王司马冏得势之后,变得特别骄横奢侈,还独揽大权。他大规模修建自己的府第,拆毁的公私房屋多达上百处,修建规格和皇宫一样,朝廷内外的人都很失望。侍中嵇绍上疏说:“活着的时候不忘记可能灭亡的危险,这是《易经》里很好的告诫。我希望陛下不要忘记被囚禁在金墉城的日子,大司马不要忘记在颍水作战的经历,大将军不要忘记黄桥之战,这样祸乱的萌芽就不会出现。”嵇绍又给司马冏写信,说:“唐尧、虞舜住茅草屋,夏禹的宫殿也很简陋。现在您大规模修建房舍,还为三位王爷建造住宅,这难道是现在最要紧的事吗?”司马冏用谦逊的言辞表示感谢,但并没有听从劝告。 司马冏沉迷于吃喝玩乐,都不去上朝拜见皇帝。他随意对百官封官授爵,还直接对尚书台发号施令。选拔人才也不公平,宠信的人掌握权力。殿中御史桓豹上奏事情,没有先经过司马冏的府第,就被抓起来严刑拷打致死。南阳的隐士郑方给司马冏上书进谏说:“现在大王您平安的时候不考虑危险,过度地宴饮作乐,这是第一个失误;宗室骨肉之间,本不该有一点隔阂,现在却不是这样,这是第二个失误;蛮夷地区不安定,大王您却觉得功业已经完成,不放在心上,这是第三个失误;战争之后,老百姓穷困潦倒,却没听说您进行救济,这是第四个失误;大王您和义军立下盟约,说事情平定之后,及时奖赏,可到现在还有功劳没被评定的人,这是第五个失误。”司马冏道歉说:“要不是您,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过错。” 孙惠也上书说:“天下有五难、四不可,而您都占全了。冒着刀剑冲锋陷阵,这是一难;招集天下英雄豪杰,这是二难;和将士们同甘共苦,这是三难;以弱胜强,这是四难;复兴皇室大业,这是五难。巨大的名声不能长久承受,伟大的功劳不能长久拥有,重大的权力不能长久把持,崇高的威望不能长久保持。大王您做这些难事却不觉得难,处在这些不该处的位置却认为可以,我实在很担忧。您应该想想功成身退的道理。尊崇并亲近皇室宗亲,推举并信任身边的人,把重任交给长沙王和成都王,拱手作揖,回到自己的封国,这样您就能像太伯、子臧一样美名流传了。现在您却忘了身处高位的危险,贪图权势而遭人猜疑,虽然您在高台上游玩,在重重城墙内逍遥自在,但我私下觉得,您现在面临的危亡之忧,比在颍水、阳翟作战的时候还要严重。”司马冏没有采纳他的建议。孙惠便称病离职。司马冏问曹摅:“有人劝我交出权力回到封国,你觉得怎么样?”曹摅说:“事物发展到极盛就会走向衰落,大王您要是真能身处高位而考虑到危险,果断辞官离去,那可就再好不过了。”司马冏不听。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张翰和顾荣都担心会遭遇灾祸。张翰因为秋风起,想起了家乡的菰菜、莼羹和鲈鱼脍,感叹道:“人生贵在顺遂自己的心意,要富贵有什么用呢!”说完就离职离开了。顾荣故意整天喝得烂醉,不理府中的事务,长史葛旟因为他不履行职责,就告诉司马冏,把顾荣调任为中书侍郎。颍川的隐士庾衮听说司马冏一年都不去上朝,叹息道:“晋朝王室要衰落了,祸乱就要兴起了!”于是带着妻子儿女逃到林虑山中。 【内核解读】 西晋太安元年(公元302年),是“八王之乱”与巴蜀动荡交织的关键年份。这一年的历史记载,如同一面棱镜,折射出西晋王朝在政治、军事、社会等层面的全面危机,也为后续的王朝崩溃埋下了伏笔。 皇权旁落与储位之争:西晋统治核心的动摇 这一年的储位变动极具政治象征意义。晋惠帝司马衷子孙凋零,大司马司马冏为巩固权力,刻意立年仅八岁的清河王司马覃为皇太子,自己则进位太子太师,形成“挟幼主以专权”的格局。这种操作看似稳固了司马冏的地位,实则暴露了西晋皇权的空心化——皇帝沦为傀儡,储位成为权臣博弈的工具,宗室内部的权力平衡被彻底打破。 司马冏的专权模式并非孤例,而是西晋“八王之乱”的典型特征。从贾南风乱政到赵王伦篡位,再到司马冏起兵“兴复皇业”,权力始终在宗室诸王手中流转,却无人真正维护中央权威。这种“谁掌权谁专断”的恶性循环,让西晋的官僚体系与统治根基不断被侵蚀。 巴蜀动荡升级:流民起义与地方失控 在西晋中央陷入内斗的同时,巴蜀地区的流民起义呈现燎原之势。李特率领的流民武装在这一年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先是击溃河间王司马颙派遣的督护衙博,攻占梓潼、巴西等地;继而击败广汉太守张微、益州刺史罗尚的多路围剿,甚至一度进攻成都,焚烧城门。至年末,李特已自称大将军、益州牧,控制了巴蜀核心区域,其势力“众各数万”,连南中地区的大姓李睿、毛诜等也起兵响应。 李特起义的背后,是西晋对边疆与流民政策的彻底失败。自元康年间(公元291年至公元299年)关中大旱以来,大量流民涌入巴蜀求生,却遭到当地官府的残酷压榨(如罗尚曾下令驱逐流民,限期返乡)。官府的冷漠与宗室诸王的内斗,让流民群体彻底失去了对西晋朝廷的信任,最终走向武装反抗。而中央朝廷在平叛过程中调度混乱(如河间王司马颙、益州刺史罗尚、梁州刺史许雄各自为战),进一步助长了起义军的气焰。 司马冏专权与统治集团的腐化:危机的根源 司马冏在“兴复晋室”后迅速腐化,成为西晋统治集团堕落的缩影。史载其“颇骄奢擅权,大起府第,坏公私庐舍以百数,制与西宫等”,生活奢靡程度堪比皇宫;又“耽于宴乐,不入朝见;坐拜百官,符敕三台”,将行政权力完全私人化。更严重的是,他任人唯亲、赏罚不公,甚至对不先向其府衙报备的御史直接“考竟”(严刑致死),彻底破坏了官僚体系的运行规则。 这种腐化并非个人品德问题,而是西晋门阀政治的必然结果。西晋建立之初便推行“九品中正制”,形成“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的格局,宗室与士族垄断了政治资源与经济特权。当权力集中到司马冏手中时,缺乏制约的特权必然滋生腐败——他大修府第、宴乐无度的行为,本质上是门阀士族“以权谋私”的集体写照。 侍中嵇绍、处士郑方、孙惠等人的劝谏,直击司马冏的五大过失:“安不虑危、骨肉相疑、蛮夷不静、百姓穷困、赏罚失期”,但司马冏仅“逊辞谢之,然不能从”。这种“知过不改”的态度,印证了统治集团的麻木与短视——他们沉溺于权力带来的利益,却对即将到来的危机视而不见。 边疆失控与制度修补:宁州复置的无奈 在巴蜀动荡的同时,南中地区(今云南、贵州一带)也爆发了叛乱。建宁、朱提的大姓李睿、李猛等驱逐太守,响应李特起义。西晋虽派南夷校尉李毅镇压了叛乱,但不得不通过“复置宁州”(将南中从益州划出,单独设州)来强化控制。这一举措看似加强了边疆管理,实则反映了西晋对地方控制力的衰退——当中央无力统筹全局时,只能通过拆分行政区域来维持表面统治,却无法解决根源问题。 李毅在平叛中的手段(如诱杀降将李猛)也暴露了边疆治理的暴力化倾向。这种“以杀立威”的方式虽能暂时稳定局面,却加深了少数民族与地方豪强对西晋朝廷的怨恨,为后续的“五胡乱华”埋下了民族矛盾的伏笔。 士人避世与社会失望:西晋精神支柱的崩塌 面对王朝的混乱与腐败,西晋士人的反应极具象征意义。张翰因“秋风起,思菰菜、莼羹、鲈鱼鲙”而弃官归隐,留下“人生贵适志耳,富贵何为”的感叹;顾荣则“酣饮不省府事”,以消极怠工逃避现实;庾衮更是带着家人逃入林虑山中,彻底与乱世隔绝。这些行为背后,是士人阶层对西晋统治的集体失望——曾经承载“魏晋风度”的知识分子,在目睹权力斗争的残酷与统治集团的堕落後,放弃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转向个人避世。 嵇绍“存不忘亡”的劝谏与孙惠“五难四不可”的警示,如同乱世中的清醒之音,却无人听取。当一个王朝的精英阶层要么同流合污,要么选择逃离时,其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结语:乱世前夜的缩影 太安元年的历史事件,看似是零散的政治斗争与地方叛乱,实则是西晋王朝系统性危机的集中爆发。中央层面,宗室专权与皇权衰落形成恶性循环;地方层面,流民起义与边疆失控动摇统治根基;社会层面,士族腐化与士人避世瓦解了精神支柱。这一年,李特在巴蜀的崛起与司马冏在中央的专权,如同两条平行线,共同指向一个结局——西晋的统一局面已无法维系,更大的动荡(“永嘉之乱”与“五胡乱华”)正在酝酿。 历史的吊诡之处在于,司马冏曾以“兴复皇业”为名起兵,却在掌权后重蹈前人覆辙;李特的起义本是流民求生的无奈之举,却最终成为摧毁西晋统治的重要力量。太安元年的乱局,正是西晋王朝“制度性失败”的生动注脚——当一个政权失去了对权力的约束、对民生的关怀、对精英的凝聚力时,其灭亡只是历史的必然。 喜欢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请大家收藏:()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97章 孝惠皇帝中之上 王豹给司马冏发消息说:“咱复盘下元康年间以来的情况,当宰相的就没一个能善终的,这真不是他们人不行,纯粹是局势坑人啊!现在您虽然平定了动乱,把国家稳住了,但还走之前那些翻车的老路,想长久掌权?这难度系数也太高了吧! 你看现在河间王司马颙在关西站稳了脚跟,成都王司马颖在老曹魏地盘上盘得牢牢的,新野王司马歆又在江汉一带手握大权。这仨王爷都正年轻力壮,手里还都有兵权,占的全是关键地段。而您呢,立了天大的功,威望都快盖过皇帝了,还独自占着京城把持大权——往前冲吧,容易飘得没边栽跟头;往后退吧,又全是坑根本没法落脚,想这么求安稳,我瞅着没啥好结果。” 接着王豹就建议,把各位王侯都打发回自己封地,照着周朝周公、召公的模式来:让成都王当“北州伯”,办公地放邺城;司马冏自己当“南州伯”,办公地放宛城;以黄河为界,俩人分别管着各自地界的王侯,一起辅佐皇帝。司马冏倒是客客气气回了信,但长沙王司马乂(这里原文可能有点笔误,应该是司马乂)看到这信,直接炸了:“这小子敢挑拨咱们自家兄弟关系,直接拉到铜驼街揍死得了!”司马冏立马就上奏说王豹内外挑拨、制造矛盾,不忠不义,最后把王豹用鞭子抽死了。王豹临死前放狠话:“把我头挂到大司马府门口,我要亲眼看着叛军打垮司马冏!” 再说司马冏,因为河间王司马颙当初跟过赵王司马伦,心里一直记恨他。梁州刺史皇甫商和司马颙的长史李含早就不对付,后来李含被调到京城当翊军校尉,偏偏皇甫商这会儿在司马冏手下当参谋,夏侯奭的哥哥也在司马冏府里做事。李含心里那叫一个慌,又跟司马冏的右司马赵骧有矛盾,干脆单人匹马逃去投奔司马颙,还造假说自己拿了皇帝的秘密诏书,让司马颙杀司马冏,顺便忽悠司马颙:“成都王是皇帝近亲,又立了大功,还主动让出权力回封地,人气超高。反观齐王司马冏,论亲戚关系没那么近,还把持朝政,朝廷里谁看他都不顺眼。现在咱们发檄文让长沙王去打司马冏,司马冏肯定会杀长沙王,到时候咱们就拿这个当理由讨伐司马冏,准能搞定他!搞掉司马冏拥立成都王,既除去威胁又立了自家人,还能稳定国家,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司马颙一听就动心了。 当时晋武帝的族弟范阳王司马虓管着豫州的军事。司马颙就上奏揭发司马冏的罪状,还说:“我已经领兵十万,准备和成都王司马颖、新野王司马歆、范阳王司马虓一起会师洛阳,恳请长沙王司马乂把司马冏废了让他回家,让司马颖代替司马冏辅佐朝政。”之后司马颙就起兵了,让李含当统帅,带着张方等人往洛阳赶,还派人去邀请司马颖,司马颖本来想答应,卢志劝他别去,他根本不听。 十二月丁卯那天,司马颙的奏表送到了洛阳。司马冏吓得不行,赶紧召集百官开会,说:“当初是我带头起兵平乱,作为臣子的本分,那是天地可鉴。现在俩王爷听信谗言来搞事,这可咋整啊?”尚书令王戎说:“您的功劳确实大,但该给的奖赏没到位,所以有人心里不服气。现在俩王爷兵强马壮,咱们根本扛不住。要是您主动回封地,把权力交出去,说不定还能保个平安。” 司马冏的从事中郎葛旟当场就火了:“你这朝廷高官,一点不替王爷着想!奖赏没及时发,责任不在王府这边。现在有人造谣生事发动叛乱,就该出兵收拾他们,怎么能轻信这种假文书,让王爷回封地呢?从汉魏到现在,王侯回封地的,有几个能保住老婆孩子的?敢这么提议的人,该杀!”百官吓得脸都白了,王戎赶紧装病,假装药性发作掉进厕所里,才躲过这一劫。 这边李含屯兵在阴盘,张方带着两万兵驻扎在新安,还发檄文让长沙王司马乂去打司马冏。司马冏派董艾去偷袭司马乂,司马乂带着身边一百多号人冲进皇宫,把宫门都关了,然后陪着皇帝去攻打大司马府。董艾在皇宫西边摆开阵势,还放火烧了千秋神武门。司马冏让人举着驺虞幡喊:“长沙王假传圣旨!”司马乂也喊:“大司马谋反啦!” 当天晚上,洛阳城里就打起来了,箭跟下雨似的,火光把天都照亮了。皇帝跑到上东门,箭都射到皇帝跟前了,大臣们死的死、伤的伤,尸体堆得层层叠叠。打了三天三夜,司马冏的军队彻底败了,大司马长史赵渊杀了何勖,然后抓着司马冏投降了。 司马冏被带到皇帝面前,皇帝看着还挺不忍心,想放他一条活路。司马乂却大声喊手下赶紧把人拉走,在阊阖门外把司马冏斩了,还把他的头拿到军队里示众,司马冏的同党全被灭了三族,死了两千多人。司马冏的儿子司马超、司马冰、司马英被关在金墉城,他弟弟北海王司马寔也被废了。之后朝廷大赦天下,改了年号。李含等人听说司马冏死了,就带着兵回长安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虽然长沙王司马乂在朝廷掌权,但不管大事小事,都要去邺城跟大将军司马颖商量。司马颖任命孙惠当参军,陆云当右司马。 这一年,陈留王去世了,谥号是魏元皇帝。 另外,鲜卑宇文单于莫圭的部落实力越来越强,他派弟弟屈云去攻打慕容廆。慕容廆先打了屈云手下的将领素怒延,把素怒延打败了。素怒延觉得特没面子,又凑了十万兵,把慕容廆围困在棘城。慕容廆的手下都慌了,慕容廆却淡定说:“素怒延这人兵虽多,但没章法,早就被我算得明明白白了,你们只管使劲打,没啥好怕的!”说完就带兵出击,把素怒延打得大败,追着跑了一百多里地,俘虏加斩杀的有上万人。 辽东人孟晖之前被宇文部抓了,这次带着几千户人家投降了慕容廆,慕容廆任命他当建威将军。慕容廆因为手下慕舆句做事勤快、品行端正还廉洁,就让他管府里的仓库——慕舆句脑子好使,记东西全靠心算,不用查账本,从来没出过差错。又因为慕舆河聪明、做事细心,就让他管司法案件,他审案子又清楚又公正。 【内核解读】 西晋“八王之乱”中的权力迷局与人性悲歌 这段史料聚焦西晋“八王之乱”的关键转折期,如同一面棱镜,折射出权力斗争的残酷逻辑、人性的复杂幽暗与制度崩坏的历史必然。从王豹的忠谏被杀到齐王冏的盛极而亡,从李含的挑唆构陷到长沙王乂的短暂掌权,每一个情节都在诉说着西晋王朝在宗室混战中加速坠落的悲剧。 权力巅峰的生存悖论:齐王冏的覆灭逻辑 王豹的劝谏堪称精准的政治预言,他点破了西晋中后期“宰相在位未有一人获终”的死亡魔咒,更揭示了齐王冏当时的致命困境:以“难赏之功”挟“震主之威”,身处“进则亢龙有悔,退则据于蒺藜”的绝境。这种困境的根源,在于西晋畸形的权力结构——晋武帝司马炎为巩固皇权大封宗室,却未建立有效的权力制衡机制,导致“三王典戎马于要害之地”的分裂隐患。 齐王冏的悲剧在于他既缺乏全身而退的智慧,又没有驾驭全局的能力。王豹提出的“分河为界,各统王侯”方案虽未必能彻底解决问题,却不失为缓和矛盾的权宜之计,但冏在权力诱惑面前选择了最危险的路径。更致命的是,他未能处理好内部关系:对河间王颙的旧怨耿耿于怀,对皇甫商与李含的矛盾视而不见,最终给了李含挑拨离间的可乘之机。当长沙王乂喊出“小子离间骨肉”时,冏选择用暴力扼杀忠言,实则斩断了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王豹临刑前“悬吾头大司马门,见兵之攻齐也”的诅咒,不仅是个人冤屈的呐喊,更是对权力者不听谏言的历史警告。 宗室混战的毒瘤:从“清君侧”到“乱政柄”的异化 李含的挑拨以“密诏”为幌子,借“除逼建亲”为名,行争权夺利之实。他设计的“借刀杀人”策略——“檄长沙王使讨齐,齐王必诛长沙,吾因以为齐罪而讨之”,精准利用了宗室诸王的猜忌心理和权力野心,将西晋的宗室矛盾彻底点燃。河间王颙、成都王颖的迅速响应,暴露了所谓“亲亲相隐”的宗法外衣下,早已被权力欲望蛀空的亲情内核。 这场混战中,没有正义可言,只有利益的博弈。齐王冏“首唱义兵”的功勋转眼被污为“专政”的罪证;成都王颖“推让还籓”的虚名成为争夺人心的工具;长沙王乂看似“奉天子攻打大司马府”,实则是新一轮权力洗牌的开始。洛阳城内“飞矢雨集,火光数天”的惨烈景象,“群臣死者相枕”的血腥场面,当晋惠帝在战火中“矢集御前”时,这个王朝的尊严早已荡然无存。 制度崩坏下的人性百态:忠诚与背叛的博弈 这段史料中的人物选择,深刻展现了制度崩坏时人性的多元面向:王豹以死明志,用生命践行“忠言逆耳”的古训,成为黑暗中的一抹亮色;卢志试图劝谏成都王颖却“不听”,折射出理性在权力狂潮中的无力;葛旟怒斥王戎“不恤王事”,看似维护齐王,实则将其推向更极端的孤立;王戎“伪药发堕厕”的狼狈,则是乱世中士大夫明哲保身的无奈选择。 最具讽刺意味的是权力的短暂性:齐王冏从“专执大权”到“斩于阊阖门外”不过转瞬之间;长沙王乂虽暂时掌权,却不得不“事无巨细就邺谘大将军颖”,沦为新的傀儡。这种“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权力轮回,印证了王豹“覆车之轨”的警告,也预示着“八王之乱”将以更残酷的形式延续。 边地势力的崛起:慕容廆的异军突起 史料末尾关于鲜卑慕容廆大败宇文部的记载,看似与中原混战无关,实则暗藏深意。当西晋宗室在中原自相残杀时,边疆少数民族政权正在悄然崛起。慕容廆“兵虽多而无法制,已在吾算中矣”的自信,与其任用慕舆句、慕舆河等贤臣“掌府库”“典狱讼”的治理能力,形成了与西晋朝廷“赏罚不明、忠奸不辨”的鲜明对比。这种对比预示着,当中原王朝陷入内耗无法自拔时,边疆势力将成为影响历史走向的重要力量,为后来“五胡乱华”埋下伏笔。 历史的镜鉴:权力失控的代价 这段历史揭示了一个永恒的政治规律:没有制约的权力必然导致毁灭。西晋的悲剧不仅在于宗室诸王的野心,更在于制度设计的根本缺陷——既未能继承汉代“推恩令”的削藩智慧,又未能建立有效的中央集权机制,最终让“亲亲相隐”的宗法制度沦为权力斗争的遮羞布。 王豹的鲜血、齐王的败亡、洛阳的战火,共同构成了西晋王朝的挽歌。当权力成为唯一的信仰,当猜忌取代信任,当暴力碾压理性,即便是曾经辉煌的王朝,也终将在自相残杀中走向覆灭。这段历史留给后人的,不仅是对“八王之乱”的哀叹,更是对权力制衡、制度建设与人性敬畏的深刻反思。 喜欢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请大家收藏:()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98章 孝惠皇帝中之下 晋纪七,从公元303年(癸亥年)到公元304年(甲子年),共二年。 太安二年(公元303年,癸亥年) 春天正月的时候,李特悄悄渡江去攻打罗尚,江上守军一下子就都跑没影了。蜀郡太守徐俭一看这形势,直接带着少城投降了,李特顺利进城占领。他呢,就拿了点马给军队用,其他啥也没抢,还在自己占的地盘上大赦天下,改了个年号叫建初。罗尚没办法,只能死守太城,还派人找李特求和。那些聚在一起弄了防御坞堡的蜀地老百姓,也都纷纷向李特示好。李特就派人去安抚他们,可军队粮食不够吃了,于是就把六郡流民分到各个坞堡去蹭饭。 李流就跟李特说:“这些坞堡刚归附咱,人心还不稳当呢,最好把他们大姓人家的子弟扣下当人质,再集结点兵力守着,以防万一。”他还写信给李特的司马上官惇,信里说:“接纳投降的人就跟面对敌人一样,可不能大意。”前将军李雄也这么劝李特。李特一听就火了,说:“大事都快成了,现在就该让老百姓安心,干嘛要瞎猜疑,把人都逼走啊!” 这时候朝廷派荆州刺史宗岱、建平太守孙阜带着三万水军来救罗尚。宗岱让孙阜当前锋,一路就逼近德阳了。李特赶紧派李荡、蜀郡太守李璜,和德阳太守任臧一起去抵挡。宗岱、孙阜的军队那气势可足了,搞得那些坞堡里的人又开始动摇,想两边倒。益州兵曹从事,蜀郡的任睿就跟罗尚说:“李特把人都分散出去找吃的了,现在又骄傲又松懈,一点防备都没有,这可是老天爷要灭他啊!咱应该偷偷跟那些坞堡约好,定个时间一起动手,内外夹击,肯定能打败他!”罗尚就派任睿晚上用绳子从城墙上吊下去,到各个坞堡传达旨意,约定二月十日一起攻打李特。任睿顺便跑到李特那假装投降。李特问他城里啥情况,任睿说:“粮食快没啦,就剩点财宝丝绸啥的。”任睿又说想出城回家看看,李特答应了,任睿就赶紧回去给罗尚汇报。 到了二月,罗尚派兵突然袭击李特的营地,那些坞堡也都响应。李特的军队一下子就被打得稀里哗啦,李特、李辅、李远都被杀了,尸体还被烧了,脑袋被送到洛阳去了。流民们都吓得不行,李流、李荡、李雄赶紧收拢剩下的人,退回赤祖防守。李流自称大将军、大都督、益州牧,守着东宫,李荡和李雄守北营。孙阜这边攻破了德阳,抓住了寋硕,任臧没办法,只能退到涪陵驻扎。 三月,罗尚又派督护何冲、常深等人去攻打李流,涪陵的老百姓药绅等人也起兵攻打李流。李流和李骧去抵挡常深,让李荡、李雄去对付药绅。结果何冲瞅准机会攻打北营,氐族人苻成、隗伯在营里叛变,响应何冲。李荡的妈妈罗氏披上铠甲就去战斗,隗伯拿刀把她眼睛都砍伤了,可罗氏反而更勇猛了。北营眼看就要被攻破的时候,正好李流他们打败了常深、药绅,带着兵回来,跟何冲他们大战一场,把何冲打得大败。苻成、隗伯带着他们的人突围出去,跑到罗尚那边去了。李流他们乘胜追击,一直打到成都,罗尚又只能关起城门死守。李荡骑马追着敌人跑,结果被矛刺中死了。 朝廷又派侍中,燕国的刘沈拿着符节统领罗尚、许雄等军队,去讨伐李流。刘沈走到长安的时候,河间王司马颙把他留下当军师,派席薳代替他去。 李流因为李特、李荡接连战死,宗岱、孙阜又马上要到了,心里特别害怕。李含就劝李流投降,李流听了他的话。李骧、李雄轮流劝李流别投降,李流根本不听。夏天五月,李流把自己的儿子李世和李含的儿子李胡送到孙阜的军营当人质。李胡的哥哥李离是梓潼太守,听说这事,从梓潼急急忙忙往回赶,想劝李流已经来不及了。他回来后,就和李雄商量偷袭孙阜的军队,李雄说:“现在看,也就只能这么办了,可两位老人家不听,咋办呢?”李离说:“那就只能硬来,把他们劫走!”李雄一听,高兴坏了,就一起去跟流民们说:“咱之前对蜀地老百姓可没少干坏事,现在要是乖乖投降,那就是人家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啊!咱只有齐心协力去偷袭孙阜,说不定还能赚个富贵!”大家一听都觉得有道理,就都跟着他们干。李雄和李离带着人就去偷袭孙阜的军队,还真把孙阜打得大败。正好这时候宗岱在垫江死了,荆州的军队没办法,只能撤退。李流这下可觉得老没面子了,不过也因此觉得李雄这小子有两下子,以后军事上的事都交给李雄处理。 再说新野庄王司马歆,这人当官特别严厉急躁,搞得那些少数民族都不喜欢他。义阳的少数民族张昌就召集了几千人,打算闹事。荆州按照壬午年诏书的要求,征发武勇之士去益州讨伐李流,这些人被叫做“壬午兵”。老百姓都害怕去那么远的地方打仗,都不想去。可诏书催得特别急,规定经过哪个地方停留超过五天,当地两千石俸禄的官员就会被免官。这下郡县的官员们都亲自出来赶人。这些被征发的人走不了多远,就又聚在一起当起了强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当时江夏粮食大丰收,来这找吃的老百姓有好几千。张昌就趁机忽悠大家,还把自己名字改成李辰,在安陆石岩山招募人手,那些流民和逃避兵役的人好多都去投奔他了。江夏太守弓钦派兵去打他,结果没打赢。张昌干脆就攻打江夏郡城,弓钦的军队被打败,他和部将朱伺只能逃到武昌。司马歆又派骑督靳满去讨伐张昌,靳满也被打得大败而逃。 张昌就占领了江夏,还编造谣言说:“马上要有圣人出世,来当老百姓的君主。”后来找到山都县的小吏丘沈,给他改名叫刘尼,谎称他是汉朝皇室后裔,还把他捧为天子,说:“这就是圣人啊!”张昌自己当相国,伪造凤凰、玉玺这些祥瑞的东西,建立年号叫神凤。祭天礼仪、衣服颜色啥的,全都按照汉朝的旧规矩来。谁要是不响应他的招募,就灭谁全家,老百姓都吓得不敢不听他的。他又到处散布谣言说:“长江、淮河以南都造反啦,官军马上要大开杀戒,把咱们都杀光。”大家互相一煽动,人心惶惶的。长江、沔水一带到处都有人起兵响应张昌,一个月不到,他的队伍就发展到三万人,这些人都戴着红帽子,用马尾当假胡子。朝廷派监军华宏去讨伐,结果在障山被张昌打败。 司马歆赶紧上奏说:“那些妖贼好几万呢,红脑袋,脸跟长毛了似的,拿着刀戟到处乱窜,那气势根本挡不住啊!请朝廷赶紧让各路军队分三路来支援。”朝廷就任命屯骑校尉刘乔当豫州刺史,宁朔将军,沛国的刘弘当荆州刺史。又下诏让河间王司马颙派雍州刺史刘沈带着一万州兵,再加上征西府的五千人,从蓝田出发去讨伐张昌。司马颙根本不听朝廷的诏令。刘沈自己带着州兵到了蓝田,司马颙又强行把他的兵给夺走了。这时候刘乔驻扎在汝南,刘弘和前将军赵骧、平南将军羊伊驻扎在宛城。张昌派他的将领黄林带着两万人去打豫州,被刘乔打退了。 一开始,司马歆跟齐王司马冏关系挺好,司马冏倒台后,司马歆害怕了,就主动去跟大将军司马颖套近乎。张昌造反后,司马歆上表请求去讨伐。可这时候长沙王司马乂已经跟司马颖有矛盾了,他怀疑司马歆跟司马颖勾结在一起,就不同意司马歆出兵。结果张昌的势力越来越大。从事中郎孙洵就对司马歆说:“您身为地方大员,肩负着朝廷托付的重任,上了表就该直接出兵,有啥不行的!现在让这些奸贼越来越嚣张,万一出了大问题,您这哪是保卫朝廷、稳定一方的做法啊!”司马歆正准备出兵,王绥又说:“张昌这些小毛贼,随便派个小将就能收拾他们,您何必违抗诏令,还亲自去冒险呢!”结果张昌打到樊城了,司马歆才出兵抵抗。他的军队一下子就被冲散了,司马歆自己也被张昌杀了。朝廷只好让刘弘代替司马歆当镇南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六月,刘弘任命南蛮长史,庐江的陶侃当大都护,参军蒯恒当义军督护,牙门将皮初当都战帅,进驻襄阳。张昌把军队集中起来包围宛城,打败了赵骧的军队,还杀了羊伊。刘弘没办法,只能退到梁县驻扎。张昌又去攻打襄阳,没打下来。 李雄这边则是进攻并杀了汶山太守陈图,顺利拿下郫城。 秋天七月,李流把军队转移到郫城驻扎。蜀地的老百姓都跑到安全的地方,结成坞堡躲起来了,有的往南跑到宁州,有的往东跑到荆州。城里面都空了,野外连个烟火都看不见。李流他们抢也抢不到啥东西,士兵们又饿又累。只有涪陵的一千多家,依靠着青城山的隐士范长生。平西参军,涪陵的徐舆跑去跟罗尚说,自己想当汶山太守,去拉拢范长生,一起讨伐李流。罗尚不同意,徐舆一生气,就出城投降李流了。李流任命徐舆当安西将军。徐舆又去劝范长生给李流的军队提供粮食,范长生还真答应了。李流的军队这下又振作起来了。 【内核解读】 这段关于太安二年(公元303年)的历史记载,生动展现了西晋末年流民起义与地方割据的混乱局面,其中蕴含的政治智慧与历史教训引人深思。 李特的兴衰:骄傲与轻信的代价 李特作为流民起义的核心人物,初期展现了出色的军事能力与政治手腕——渡江破敌、入据少城后“惟取马以供军,馀无侵掠”,迅速稳定人心,甚至让蜀地坞堡纷纷归附。但他在关键节点的决策失误直接导致败亡:面对李流、李雄等人“质大姓子弟以固人心”的建议,他固执地认为“大事已定”,忽视了新附势力的不稳定性;对罗尚的求和放松警惕,对任睿的诈降毫无察觉,最终在诸坞联合反叛中兵败身死。这印证了“纳降如待敌”的古训——政治博弈中,轻信与骄傲往往是致命的弱点。 李流的转折:从妥协到放权 李特死后,李流一度陷入绝望,甚至计划投降孙阜,体现了危机中领导者的动摇。但李雄、李离的“劫谋”成为转折点——他们以“一旦束手,便为鱼肉”的危机感动员流民,成功袭击孙阜军,又因宗岱之死侥幸摆脱困境。更关键的是,李流在羞愧之余“奇雄才,军事悉以任之”,这种放权为后来李雄建立成汉政权埋下伏笔。这揭示了乱世中生存的关键:既要敢于打破常规,也要懂得知人善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张昌之乱:利用民心与制造恐慌的双刃剑 张昌的崛起堪称“乱世造英雄”的典型。他精准抓住民众“惮远征”的心理,以“壬午兵”为导火索聚众起事;又通过“圣人出为民主”的谶言、改姓名为刘尼(假托汉后)等手段神化自身,甚至用“族诛”胁迫士民顺从。其“绛帽、马尾为髯”的标志性装扮,更强化了群体辨识度与威慑力。但这种依赖谎言与暴力的模式难以持久——当朝廷调集刘乔、刘弘等兵力镇压时,其势迅速衰落。这说明,利用民心可以快速崛起,但失去道义支撑的政权,终将被人心反噬。 朝廷与地方的矛盾:权力博弈加剧动荡 西晋朝廷的低效与内斗是乱局的催化剂。河间王颙扣押刘沈、截留军队,长沙王乂因猜忌阻止新野王歆讨贼,导致张昌势力坐大。地方官员中,罗尚虽有任睿之谋,却缺乏长远战略;刘弘虽后期稳定荆州,却为时已晚。中央与地方的权力博弈、藩王间的互相掣肘,使得朝廷在应对流民起义与地方叛乱时屡屡失机,最终加速了西晋的崩溃。 总结:乱世中的生存逻辑 这段历史集中展现了乱世的残酷法则:实力固然重要,但对人心的判断、对时机的把握、对权力的平衡更为关键。李特因失察而败,李雄因果断而兴,张昌因造势而起,朝廷因内耗而弱——这些个体与群体的选择,共同谱写了西晋末年“礼崩乐坏、群雄逐鹿”的时代画卷,也为后世提供了关于领导力、民心向背与权力制衡的深刻启示。 喜欢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请大家收藏:()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99章 孝惠皇帝中之下 一开始,李含觉得长沙王司马乂势力弱小,肯定会被齐王司马冏给干掉。他就打算趁机给司马冏安个罪名,然后讨伐他,接着废掉皇帝,拥立大将军司马颖当皇帝,让河间王司马颙当宰相,这样自己就能掌握大权啦。结果呢,没想到司马冏反倒被司马乂给杀了,司马颖和司马颙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地盘上当藩王,这跟李含之前计划的完全不一样。 司马颖仗着自己有点功劳,就开始骄奢淫逸起来,各种规章制度都不管了,比司马冏那时候还过分。他还觉得司马乂在朝廷里碍事,自己的想法没法完全实现,就想把司马乂弄走。当时皇甫商又成了司马乂的参军,他哥哥皇甫重是秦州刺史。李含就跑去劝司马颙说:“皇甫商深受司马乂信任,皇甫重这人也肯定不会听别人使唤,得早点除掉他们。您可以上表给朝廷,把皇甫重调到京城当官,等他路过长安的时候,就把他抓住。” 皇甫重知道了这个事儿,直接写了个檄文送到尚书台,还发动陇上的军队要去讨伐李含。司马乂考虑到刚打完仗,士兵们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就派使者带着诏书去让皇甫重撤兵,还征召李含当河南尹。李含接受了征召,可皇甫重根本不奉诏。司马颙没办法,就派金城太守游楷、陇西太守韩稚等集合四个郡的兵力去攻打皇甫重。 司马颙还偷偷让李含和侍中冯荪、中书令卞粹谋划着杀掉司马乂。结果皇甫商知道了这事儿,赶紧告诉司马乂。司马乂直接把李含、冯荪、卞粹抓起来杀了。骠骑从事,琅邪的诸葛玫和前司徒长史,武邑的牵秀一看形势不妙,都跑到邺城去了。 这时候,张昌的手下石冰跑去攻打扬州,把扬州刺史陈徽打得大败,扬州各个郡都被他占了。他又接着攻破了江州,派手下将领陈贞等人去攻打武陵、零陵、豫章、武昌、长沙,这些地方也都沦陷了。临淮有个叫封云的人起兵攻打徐州,响应石冰。这么一来,荆、江、扬、豫、徐这五个州的好多地方,都被张昌他们占了。张昌重新任命了一堆州牧、太守啥的,可这些人都是些地痞流氓,就知道到处抢劫。 刘弘派陶侃等人到竟陵去攻打张昌,刘乔也派他的将领李杨等人去江夏。陶侃他们跟张昌打了好几仗,每次都把张昌打得大败,前前后后杀了好几万人。张昌没办法,只能逃到下俊山,他的手下也都投降了。 要说这陶侃啊,小时候家里又穷又没爹,就当了个郡里的督邮。长沙太守万嗣路过庐江的时候,看到陶侃,觉得这小伙子不一般,还让自己儿子跟陶侃交朋友,然后才走。后来陶侃被推举为孝廉,到了洛阳,豫章国郎中令杨晫又把他推荐给顾荣,陶侃这才出了名。打败张昌之后,刘弘就对陶侃说:“我以前给羊公当参军的时候,羊公说我以后能坐到他那个位置。现在我看你啊,以后肯定能接我的班。” 之前刘弘退到梁县驻扎的时候,征南将军,范阳王司马虓派前长水校尉张奕去接管荆州。刘弘到了之后,张奕根本不接受交接,还起兵抵抗刘弘。刘弘直接就把张奕给收拾了。当时荆州好多地方官的位置都空着,刘弘就请求朝廷让他来选拔填补,朝廷同意了。刘弘根据大家的功劳和品德,按照才能给他们安排职位,大家都觉得他特别公平公正。刘弘上表推荐皮初当襄阳太守,可朝廷觉得皮初虽然有功,但名声威望还差点,就想让刘弘的女婿,前东平太守夏侯陟当襄阳太守。刘弘就发了个文告说:“治理一个地方,就得一心为这个地方着想。要是非得亲戚才能用,那荆州十个郡,难道得找十个女婿才能治理好吗?”于是又上表说:“夏侯陟是我的亲戚,按照以前的制度,亲戚不能在自己管辖的地方当官。皮初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应该得到回报。”朝廷最后听了他的建议。刘弘到任后就鼓励大家种地养蚕,减轻刑罚,减少赋税,搞得公私都很富足,老百姓都特别喜欢他。 河间王司马颙听说李含等人死了,马上就起兵要去讨伐长沙王司马乂。大将军司马颖也上表请求去讨伐张昌,朝廷同意了。可等他听说张昌已经被平定了,就想跟司马颙一起去攻打司马乂。卢志就劝他说:“您之前立了大功,还主动交出权力,辞掉赏赐,当时大家都觉得您特别厉害。现在您应该把军队驻扎在关外,穿着文官的衣服进京,这才是霸主该干的事儿啊。”参军,魏郡的邵续也说:“人有兄弟,就好比有左右手。您想对付天下的敌人,却先把自己一只手砍掉,这能行吗?”司马颖根本不听他们的。 八月的时候,司马颙和司马颖一起上表说:“司马乂评定功劳不公平,还跟右仆射羊玄之、左将军皇甫商独揽朝政,杀害忠良,请求朝廷杀了羊玄之和皇甫商,把司马乂赶回他的封国。”皇帝下诏说:“司马颙竟敢带着大军,向京城进发,我要亲自率领六军去诛杀这些奸逆。任命司马乂为太尉,都督中外诸军事,让他来抵御司马颙和司马颖。”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司马颙任命张方为都督,带着七万精兵,从函谷关向东直奔洛阳。司马颖也带着兵驻扎在朝歌,任命平原内史陆机为前将军、前锋都督,统领北中郎将王粹、冠军将军牵秀、中护军石超等二十多万大军,向南朝着洛阳进发。陆机因为是外地人,来投靠司马颖,一下子就被任命为诸将之首,王粹他们心里都特别不服气。白沙督孙惠跟陆机关系好,就劝陆机把都督的位置让给王粹。陆机说:“他们肯定会觉得我犹豫不决,反而会更快招来灾祸。”于是就没听孙惠的,带着军队出发了。司马颖把军队从朝歌排到河桥,敲鼓的声音几百里都能听见。 乙丑这天,皇帝到了十三里桥。太尉司马乂派皇甫商带着一万多人到宜阳去抵挡张方。己巳日,皇帝把军队撤回到宣武场,庚午日,又住在石楼。九月丁丑日,军队驻扎在河桥。壬子日,张方突然袭击皇甫商,把他打败了。甲申日,皇帝把军队驻扎在芒山。丁亥日,皇帝到了偃师;辛卯日,住在豆田。大将军司马颖进军到河南,靠着清水安营扎寨。癸巳日,羊玄之又担心又害怕,就这么死了,皇帝把军队撤回城东;丙申日,皇帝到了缑氏,去攻打牵秀,把牵秀给打跑了,还大赦天下。张方趁机进了京城,开始大肆抢掠,死了上万人。 李流这时候病得特别严重,他对各位将领说:“骁骑将军李骧仁爱明智,本来就足以成就大事;但前将军李雄英勇威武,大概是上天在帮他,你们可以一起跟着前将军干大事。”李流死了之后,大家就推举李雄为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在郫城建立了大本营。 李雄让武都的朴泰去忽悠罗尚,说让罗尚来袭击郫城,自己愿意当内应。罗尚就派隗伯带兵去攻打郫城,朴泰跟他约定,举火为号。李骧则在路上设下埋伏,朴泰在城外准备了长梯。隗伯的士兵看到火起,争着顺着梯子往上爬,李骧马上带兵出击,把隗伯打得大败。李骧趁着夜色追击,一直追到城下,假装喊:“万岁,郫城已经拿下啦!”就这么进了少城。罗尚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退到太城死守。隗伯受伤特别严重,被李雄活捉了,但李雄没杀他。李骧又去攻打犍为,切断了罗尚的运粮通道,还抓住犍为太守龚恢,把他给杀了。 石超带兵逼近缑氏。冬天十月壬寅日,皇帝回到皇宫。丁未日,在东阳门外打败了牵秀。大将军司马颖派将军马咸去支援陆机。戊申日,太尉司马乂带着皇帝和陆机在建春门大战。司马乂的司马王瑚让几千骑兵在马身上绑上戟,朝着马咸的阵营冲过去,马咸的军队一下子就乱了,王瑚抓住马咸,把他杀了。陆机的军队被打得大败,士兵们往七里涧逃,死的人都堆起来了,河水都被堵住流不动了。陆机的大将贾崇等十六个人都被杀了,石超也只能逃跑。 【内核解读】 这段记载聚焦西晋末年“八王之乱”与地方叛乱交织的历史片段,字里行间充斥着权力博弈的残酷、人性的复杂与时代的崩塌。从宫廷政变到地方割据,从将领崛起至王朝内耗,短短数段文字勾勒出一幅王朝末年的乱世图景,其中的历史逻辑与人性规律至今仍具警示意义。 权力游戏的荒诞逻辑:从“借刀杀人”到自食恶果 李含的政治算计堪称西晋权力斗争的缩影。他最初试图利用长沙王司马乂的弱势,借齐王司马冏之手除掉司马乂,再以“擅杀宗室”为由讨伐司马冏,最终扶持成都王司马颖与河间王司马颙掌权,自己则坐收渔利。这种层层嵌套的阴谋设计,暴露了西晋宗室斗争的极端功利性——为达目的不惜践踏伦理,将人命与国运视为棋子。 然而,历史的吊诡之处在于“算计难敌变数”。齐王司马冏未杀司马乂,反被司马乂所杀,李含的全盘计划瞬间崩塌。这一转折揭示了权力斗争的本质缺陷:过度依赖阴谋与暴力,缺乏对人心向背与实力平衡的基本判断,最终必然陷入“按下葫芦浮起瓢”的恶性循环。更具讽刺意味的是,李含最终死于自己挑起的矛盾——他劝说司马颙诛杀皇甫商兄弟,却因密谋败露被司马乂斩杀,完美诠释了“以阴谋始,以悲剧终”的历史定律。 宗室骄奢的亡国加速器:从司马冏到司马颖的堕落轨迹 文中对司马颖的描写直击西晋宗室的致命弱点:“恃功骄奢,百度弛废,甚于冏时”。作为平定叛乱的功臣,司马颖本可凭借威望稳定局势,却迅速陷入权力腐蚀的怪圈。这种“骄奢-弛废”的恶性循环并非个例,而是西晋宗室的集体病症——从贾南风专权到八王轮番掌权,每一次权力更迭都伴随着政治秩序的进一步崩坏。 司马颖与司马颙联合讨伐司马乂的借口,更显宗室斗争的虚伪性。他们指责司马乂“论功不平”“专擅朝政”,却对自身拥兵自重、挑战中央的行为视而不见。这种“只许州官放火”的双重标准,暴露了西晋宗室“家天下”观念的异化:他们将王朝视为私产,却无守护私产的责任意识,只知争夺继承权,不知维系统治根基。当二十万大军屯兵朝歌,鼓声震数百里时,这支庞大的军队不是用来抵御外患、安定地方,而是指向京城的权力核心,王朝的覆灭已在情理之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乱世中的两种生存路径:叛乱者的疯狂与实干者的微光 在宗室混战的大背景下,地方势力呈现出截然不同的生存形态。张昌及其部将石冰的叛乱,代表了乱世中底层秩序的彻底崩塌。他们攻破州郡后“更置牧守,皆桀盗小人,专以劫掠为务”,这种纯粹的破坏性行为,既非农民起义的正义之举,也非割据政权的建设尝试,而是王朝崩溃后社会失序的极端表现——当中央权威瓦解,地方权力真空必然滋生掠夺性势力,最终遭殃的永远是普通百姓。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刘弘与陶侃的崛起。刘弘在荆州“劝课农桑,宽刑省赋,公私给足”,展现了乱世中难得的治理智慧;他坚持“叙功铨德,随才授任”,拒绝因姻亲关系任命官员,打破了西晋门阀政治的潜规则。陶侃则从孤贫督邮成长为平叛大将,其人生轨迹印证了“乱世出英雄”的规律——动荡时代虽破坏旧秩序,却也为寒门子弟提供了打破阶层固化的机遇。刘弘那句“今观卿,必继老夫矣”的预言,不仅是对陶侃个人能力的认可,更暗含着乱世中“实干者终将取代空谈者”的历史必然。 军事溃败背后的结构性危机:从将领矛盾到制度崩塌 陆机的军事失败堪称西晋军事体系崩溃的缩影。作为“羁旅之臣”,陆机突然被任命为二十万大军的统帅,凌驾于王粹、牵秀等宿将之上,这种任命本身就违背了军事指挥的基本逻辑——既未考虑将领间的资历平衡,也未建立有效的指挥体系。孙惠劝陆机让权避祸,陆机却担心“首鼠两端”加速祸端,这种两难处境揭示了西晋军事制度的致命缺陷:军事指挥权完全服务于政治斗争,而非战场实效。 建春门之战的惨败具有标志性意义。王瑚“数千骑系戟于马,以突咸陈”的战术创新,反衬出陆机大军的指挥混乱;“赴七里涧,死者如积,水为之不流”的惨烈景象,不仅是一场战役的失败,更是西晋军事体系全面崩塌的象征。当一支二十万规模的军队,因内部矛盾与指挥失当而瞬间溃败,这个王朝的军事根基早已腐朽到不堪一击。 历史镜鉴:乱世中的生存法则与文明底线 这段历史最深刻的启示,在于揭示了“秩序崩坏的连锁反应”:当最高统治集团沉溺于内斗,放弃治理责任时,地方叛乱、军事溃败、民生凋敝会接踵而至,形成不可逆的恶性循环。李含的阴谋、司马颖的骄奢、陆机的惨败,本质上都是同一病灶的不同症状——一个失去核心价值与制度约束的权力体系,必然走向自我毁灭。 反观刘弘与陶侃的成功实践,他们证明了即使在乱世中,“务实治理”与“任人唯贤”仍是维系秩序的核心法则。刘弘在荆州的治理成效表明,百姓对“宽刑省赋”的基本需求从未改变;陶侃从寒门崛起的经历则说明,打破门阀垄断、激活社会活力,是王朝续命的唯一途径。可惜的是,西晋统治者未能抓住这些微光,最终让整个文明付出了沉重代价。 这段历史告诉我们:权力失去约束必然滋生腐败,内斗超越共识必然导致崩溃,而唯有坚守治理初心、尊重人才价值,才能在任何时代立于不败之地。西晋的教训,既是王朝兴衰的镜鉴,更是人性与制度关系的永恒命题。 喜欢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请大家收藏:()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00章 孝惠皇帝中之下 一开始,有个叫孟玖的宦官,特别受大将军司马颖宠信。孟玖想让他老爸当邯郸县令,左长史卢志这些人都不敢反对,可右司马陆云却坚决不同意,说:“邯郸这地方的县令,那得是公府属官那样有资历的人才能当,哪能让宦官的父亲来干呀!”孟玖这下可恨死陆云了。 孟玖的弟弟孟超,带着一万人当个小督将。还没打仗呢,他就纵容手下士兵到处抢劫。陆机把带头抢劫的人抓了起来。孟超带着一百多个骑兵,直接冲到陆机的营帐里,把人抢走了,还回头对陆机说:“你个臭外地佬,也配当都督!”陆机的司马,吴郡的孙拯劝陆机把孟超杀了,陆机没听他的。孟超还在众人面前宣扬说:“陆机要造反啦!”还写信给孟玖,说陆机脚踏两条船,所以打仗才不赶紧决出胜负。到了真正打仗的时候,孟超根本不听陆机指挥,自己带着一小队人马就冲上去了,结果战败身亡。孟玖怀疑是陆机故意害死孟超,就在司马颖面前说坏话:“陆机对长沙王司马乂有二心。” 牵秀这人平时就爱巴结孟玖,将军王阐、郝昌,还有帐下督阳平人公师籓,都是孟玖推荐任用的,他们几个就一起帮着孟玖作证。司马颖一听,火冒三丈,马上派牵秀带兵去抓陆机。参军事王彰劝说道:“今天这形势,强弱差距那么明显,一般人都知道肯定能赢,陆机那么聪明的人能不懂吗?只不过陆机是吴地人,殿下您重用他,北方的老将们都嫉妒他罢了。”司马颖根本不听。 陆机听说牵秀来了,就脱下军装,戴上白色便帽,去见牵秀,还写了封信向司马颖解释。之后他叹息着说:“华亭的鹤鸣声,以后还能听到吗!”牵秀还是把他给杀了。司马颖又把陆机的弟弟,清河内史陆云、平东祭酒陆耽,还有孙拯都抓起来关进了监狱。 记室江统、陈留人蔡克、颍川人枣嵩等人给司马颖上疏,说:“陆机谋略不足导致战败,杀了他也说得过去。但要说他造反,大家都知道这是没影儿的事。应该先调查清楚陆机造反的证据,如果真有实锤,再杀陆云他们也不迟啊。”江统他们不停地恳请,司马颖犹豫了三天。蔡克进宫,到司马颖面前,磕头磕得都流血了,说:“陆云被孟玖针对,这事儿远近闻名。现在要是真把他杀了,我真为您感到可惜啊!”跟着蔡克进去的下属有几十人,都流着泪坚决请求别杀陆云,司马颖也有点心软,脸上露出想饶恕陆云的表情。结果孟玖跑过来,扶着司马颖进去,催着他赶紧杀了陆云和陆耽,还把陆机灭了三族。 狱吏对孙拯严刑拷打了几百下,打得他脚踝骨头都露出来了,可孙拯始终说陆机是冤枉的。狱吏知道孙拯忠义刚烈,就对他说:“陆家兄弟被冤枉,谁不知道啊,您就别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啦!”孙拯仰天长叹说:“陆机兄弟,那是世间少有的奇才,我承蒙他们的知遇之恩,现在既然救不了他们的命,怎么忍心再去诬陷他们呢!”孟玖等人知道孙拯不会屈服,就让狱吏伪造孙拯的供词。司马颖杀了陆机后,心里其实挺后悔的,看到这份伪造的供词,特别高兴,对孟玖等人说:“要不是你们忠心,还真查不出这奸情。”于是把孙拯也灭了三族。孙拯的学生费慈、宰意两人到监狱里为孙拯申冤,孙拯劝他们走,说:“我坚守道义,不能辜负陆家兄弟,死是我分内的事。你们这是何必呢!”费慈和宰意说:“您既然不辜负陆家兄弟,我们又怎么能辜负您呢!”坚持说孙拯是冤枉的,孟玖又把他们给杀了。 这边太尉司马乂带着皇帝去攻打张方,张方的士兵看到皇帝的车驾,都吓得往后退,张方的军队就这么大败,死了五千多人。张方退到十三里桥驻扎,手下人都害怕得不行,想趁夜逃走。张方却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会用兵的人能把败仗变成胜仗。现在我们反而往前去修筑营垒,出其不意,这可是奇招啊。”于是趁着夜色悄悄前进,到离洛阳城七里的地方,修筑了好几层营垒,还从外面运来粮食,保证军队的口粮。司马乂打了胜仗之后,觉得张方没啥好担心的了。等听说张方营垒修好了,十一月的时候,就带兵去攻打,结果没占到便宜。 朝廷里有人议论,觉得司马乂和司马颖是兄弟,应该可以通过劝说让他们和解,就派中书令王衍等人去劝司马颖,让他和司马乂以陕为界,分地而治,司马颖不同意。司马乂就写信给司马颖,跟他分析利弊,想跟他和解。司马颖回信说:“只要把皇甫商等人的脑袋砍下来,我就带兵回邺城。”司马乂当然不答应。司马颖就进兵逼近京城,张方还把千金堨挖开,导致水碓都没水用了。没办法,只能征发王公贵族家的奴婢,让她们用手舂米来供应军队。一品以下不随军出征的官员,家里十三岁以上的男子都要服役,还征发奴隶来补充兵力。搞得公私都特别窘迫,一石米卖到一万钱。这时候皇帝的诏书,也就只能在京城这一座城里管用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骠骑主簿,范阳的祖逖对司马乂说:“刘沈这人忠义果敢,雍州的兵力足够制衡河间王司马颙,应该请皇上给刘沈下诏书,让他发兵袭击司马颙。司马颙要是陷入困境,肯定会召回张方自救,这可是个好计策啊。”司马乂觉得有道理,就照做了。刘沈接到诏书后,马上向周围各郡发檄文,好多郡都起兵响应他。刘沈集合了七个郡的兵力,一共一万多人,朝着长安进发。 司马乂又派皇甫商偷偷出发,带着皇帝的亲笔诏书,命令游楷等人撤兵,让皇甫重进军讨伐司马颙。皇甫商在半路上走到新平的时候,碰到了他的外甥。这外甥平时就讨厌皇甫商,就把他的行踪告诉了司马颙,司马颙派人把皇甫商抓住杀了。 十二月,议郎周玘、前南平内史,长沙的王矩在江东起兵讨伐石冰,推举前吴兴太守,吴郡的顾秘为都督扬州九郡诸军事,还向各州郡传发檄文,杀掉了石冰任命的将领和官吏。这时候,前侍御史贺循在会稽起兵,庐江内史,广陵的华谭,还有丹扬的葛洪、甘卓都起兵响应顾秘。周玘是周处的儿子;贺循是贺邵的儿子;甘卓是甘宁的曾孙。 石冰派他的将领羌毒带着几万人马去抵挡周玘,周玘把羌毒杀了。石冰没办法,只能从临淮退到寿春。征东将军刘准听说石冰来了,吓得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寿春统领军队的广陵度支,庐江的陈敏对刘准说:“这些人本来就不想去远方戍边,是被逼迫才当了贼,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很容易就会散伙。我请求带领运粮的士兵,帮您打败他们。”刘准就给陈敏增派了兵力,让他去攻打石冰。 闰月的时候,李雄猛攻罗尚。罗尚的军队没粮食了,就留下牙门张罗守城,自己夜里从牛鞞水往东逃走了,张罗开城门投降。李雄进了成都,可军士们饿得不行,李雄就带着大家到郪县找吃的,靠挖野芋头充饥。许雄因为讨伐贼寇却按兵不动,被召回问罪。 安北将军、都督幽州诸军事王浚,看天下大乱,就想结交外族作为援手。于是他把一个女儿嫁给鲜卑人段务勿尘,另一个女儿嫁给素怒延,还上表请求把辽西郡封给段务勿尘,封他为辽西公。王浚是王沈的儿子。 毛诜死了之后,李睿逃到五苓夷的首领于陵丞那里,于陵丞去找李毅,为李睿求情,李毅答应了。可李睿到了之后,李毅却把他杀了。于陵丞气得不行,带着各少数民族的人反过来攻打李毅。 尚书令乐广的女儿是成都王的王妃,有人就在太尉司马乂面前说乐广的坏话。司马乂就去问乐广,乐广神色镇定,慢悠悠地说:“我怎么会用五个儿子去换一个女儿呢!”司马乂还是有点怀疑他。 【内核解读】 华亭鹤唳终成憾:从二陆之死看西晋权力漩涡中的悲剧 这段记载如同一幅浓缩的西晋权力斗争画卷,将乱世中的人性幽暗、派系倾轧与天才陨落刻画得入木三分。陆机兄弟的悲剧不仅是个人命运的唏嘘,更折射出西晋末年政权崩裂前的深层危机。 孟玖作为宦官凭借宠信干预军政,从强求邯郸县令职位开始,便已暴露其擅权野心。陆云以 "黄门父居之" 的激烈反对,不仅是礼制坚守,更暗含南北士族的身份对立。陆机在治军时的优柔寡断,则埋下了致命隐患 —— 面对孟超的当众羞辱与 "貉奴" 之骂,他既未采纳孙拯的诛杀建议,又无力震慑骄兵,这种 "吴人" 在北方军政体系中的尴尬处境,成为日后被构陷的伏笔。孟超战前散布 "陆机将反" 的谣言,战后又通过孟玖诬告其 "持两端",形成了完整的构陷链条。 当牵秀领兵收捕时,陆机 "释戎服,着白帢" 的从容,与 "华亭鹤唳,可复闻呼" 的慨叹,构成历史上最凄美的临终绝唱。这声叹息不仅是对生命的眷恋,更是对卷入政治漩涡的悔恨。王彰 "北土旧将皆疾之" 的劝谏,点破了这场悲剧的本质 —— 并非陆机用兵失误,而是南北地域矛盾与权力分配失衡的必然爆发。颖川士族蔡克 "叩头流血" 的死谏与数十僚属的流涕恳请,虽短暂动摇了司马颖的决心,却终究敌不过孟玖的紧迫催逼,可见宦官专权已到了无法遏制的地步。 孙拯的遭遇更显悲壮。面对数百次拷掠 "两踝骨见" 的酷刑,他始终坚守 "忍复从而诬之乎" 的道义底线,这种士人的风骨与孟玖集团的卑劣形成鲜明对比。而费慈、宰意两位门人的殉义,更将这场悲剧推向高潮,展现了乱世中人性光辉的不灭微光。 与此同时,长安战场的攻防与江东讨逆的并行,揭示了西晋末年全域性的动荡格局。司马颖在邺城的刚愎自用与张方在长安的军事投机,构成了宗室混战的荒诞图景;而顾秘、贺循等江东士族的起兵,则预示着地方势力崛起的时代潮流。李雄在成都的崛起与王濬联结鲜卑的举动,更显中央权威的土崩瓦解。 二陆之死犹如西晋王朝的不祥预兆,它标志着寒门士人上升通道的彻底堵塞,也预示着士族政治即将迎来的崩塌。当华亭的鹤唳声消散在历史风中,一个动荡分裂的时代大幕正缓缓拉开。这段记载留下的不仅是对天才陨落的惋惜,更有对权力异化、派系倾轧的深刻警示 —— 当理性让位于猜忌,道义屈服于权谋,再辉煌的文明也会在自相残杀中走向衰落。 喜欢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请大家收藏:()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01章 孝惠皇帝中之下 永兴元年(公元304 年,甲子年) 春天,正月丙午日,乐广因为忧心忡忡,去世了。 长沙厉王司马乂跟大将军司马颖打了好几仗,每次都把司马颖打败,前前后后杀了、俘虏了六七万人。而且司马乂对皇帝一直恭恭敬敬,礼数周到。但城里的粮食一天比一天紧张,不过士兵们却没有背叛的心思。张方觉得洛阳一时半会儿攻不下来,就想撤回长安。可东海王司马越担心这事儿搞不定,癸亥日那天夜里,他偷偷跟宫里的将领们一起,把司马乂抓起来,送到别的官署去了。 甲子日,司马越禀告皇帝,让皇帝下诏免去司马乂的官职,把他关到金墉城。同时宣布大赦天下,改了年号。城门打开后,宫里的将士们看到城外敌军兵力也不咋强,就后悔了,又想着把司马乂抢出来,继续抵抗司马颖。司马越害怕了,就想杀了司马乂,断了大家的念想。黄门侍郎潘滔说:“别杀,自然会有人收拾他。”于是司马越就派人偷偷告诉了张方。丙寅日,张方从金墉城把司马乂带走,到了军营,把司马乂用火烤死了。张方的士兵们看到这场景,都忍不住掉眼泪。 这之后,公卿大臣们都跑到邺城向司马颖请罪。大将军司马颖进了京城,之后又回到邺城镇守。皇帝下诏任命司马颖为丞相,还让东海王司马越兼任尚书令。司马颖派奋武将军石超等人,带着五万士兵,驻扎在京城的十二个城门口。宫里那些他看不顺眼的人,司马颖都给杀了,还把宫里原来的卫兵全都换了。他又上表推荐卢志当中书监,把卢志留在邺城,让他参与丞相府事务。 河间王司马颙把军队驻扎在郑地,给东边的军队助威。听说刘沈起兵了,他就赶紧回到渭城镇守,还派督护虞遵夔在好畦迎战。结果虞遵夔吃了败仗,司马颙害怕了,退回长安,急忙召张方回来。张方从洛阳抢了一万多官家和私人的奴婢,往西撤。军队里没吃的,就把人杀了,混着牛马肉一起吃。 刘沈渡过渭水,驻扎下来,跟司马颙交战,司马颙老是输。刘沈派安定太守衙博、功曹皇甫澹,带着五千精兵去偷袭长安,打进城门后,一路拼杀,都到司马颙的营帐前了。可惜刘沈的后续部队来晚了,冯翊太守张辅看到他们没有后援,就带兵从侧面攻击,把衙博和皇甫澹杀了,刘沈的军队就这么败了,只能收拾剩下的士兵撤退。张方派他的将领敦伟夜里去袭击刘沈,刘沈的军队被吓得大乱,刘沈带着手下往南跑,结果被追上抓住了。刘沈对司马颙说:“朋友之间的恩情轻,君臣之间的大义重。我不能违抗天子的诏令,不能只看势力强弱就苟且偷生。我起兵那天,就料到自己会死,就算被剁成肉酱,我也心甘情愿。”司马颙气得不行,先拿鞭子抽他,然后把他腰斩了。新平太守,江夏的张光之前经常给刘沈出主意,司马颙把他抓起来质问,张光说:“刘雍州要是听了我的主意,您哪能有今天!”司马颙觉得他挺有胆量,就拉着他一起喝酒聊天,还上表推荐他当右卫司马。 罗尚逃到江阳后,派人向朝廷上表说明情况。皇帝下诏让罗尚暂时统领巴东、巴郡、涪陵,负责征收军粮赋税。罗尚派别驾李兴去找镇南将军刘弘借粮食,刘弘的下属觉得运输道路又远又难走,而且荆州自己也缺粮,就只想给罗尚五千斛零陵米。刘弘说:“天下都是一家人,彼此没什么区别。我现在给他粮食,就不用担心西边的事儿了。”于是给了罗尚三万斛米,罗尚靠这些粮食才得以生存。李兴想留下来当刘弘的参军,刘弘直接把他的手版夺过来,打发他走了。刘弘又派治中何松带兵驻扎在巴东,作为罗尚的后援。那时候,到荆州的流民有十多万户,他们出门在外,又穷又困,好多人当了盗贼。刘弘给他们分了大量田地和种子,选拔有才能的人,根据他们的能力安排职务,流民们这才安定下来。 二月乙酉日,丞相司马颖上表,请求废掉皇后羊氏,把她关在金墉城,还把皇太子司马覃废为清河王。 陈敏跟石冰打了几十场仗,石冰的人马是陈敏的十倍,但陈敏每次出击都能获胜,最后和周玘一起在建康攻打石冰。三月,石冰往北逃跑,投奔封云,结果封云的司马张统把石冰和封云都杀了,然后投降。扬州和徐州就此平定。周玘和贺循解散了自己的队伍,回家去了,也不提功劳和赏赐的事儿。朝廷任命陈敏为广陵相。 河间王司马颙上表,请求立丞相司马颖为皇太弟。戊申日,皇帝下诏,封司马颖为皇太弟,都督中外诸军事,丞相的职位不变,同时大赦天下。皇帝的车马、服饰、用具等都搬到了邺城,一切制度都仿照魏武帝曹操那时的旧例。任命司马颙为太宰、大都督、雍州牧;前太傅刘实当太尉。刘实因为年纪大,坚决推辞,不肯接受任命。 皇太弟司马颖越来越奢侈,宠信的小人掌权,搞得大家都对他很失望。司空东海王司马越,跟右卫将军陈眕,还有长沙王原来的将领上官巳等人,商量着要讨伐司马颖。秋天,七月丙申朔日,陈眕带兵冲进云龙门,拿着诏书召集三公、百官和宫里的人,宣布戒严,要讨伐司马颖,石超吓得赶紧逃到邺城。戊戌日,宣布大赦天下,恢复皇后羊氏和太子司马覃的地位。己亥日,司马越带着皇帝向北出征,司马越担任大都督。还征召前侍中嵇绍到皇帝身边。侍中秦准对嵇绍说:“这次去,生死难测,你有没有好马?”嵇绍严肃地说:“臣子护卫皇帝,生死都得跟着,要马有什么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司马越发檄文召集各地兵马,响应的人特别多,等部队到安阳的时候,已经有十多万人,邺城那边听到消息,都吓坏了。司马颖召集手下的官员们商量对策,东安王司马繇说:“天子亲自来征讨,您应该脱下战甲,穿着白色衣服出去迎接,向天子请罪。”司马颖不听,派石超带着五万人马去迎战。折冲将军乔智明劝司马颖去迎接皇帝,司马颖生气地说:“你平时号称懂事,还来投靠我。现在主上被一群小人逼迫,你怎么能让我乖乖受死呢!” 陈眕的两个弟弟陈匡、陈规从邺城赶到皇帝那里,说邺城的人都已经人心惶惶,没啥防备了。所以司马越他们也没太在意防备。己未日,石超的军队突然杀到,皇帝的军队在荡阴被打得大败,皇帝脸颊受伤,还中了三箭,官员和侍从们都跑光了。嵇绍穿着上朝的礼服,下马登上皇帝的车辇,用身体保护皇帝。士兵们把嵇绍拉到车辕中要砍他,皇帝说:“这是忠臣,别杀他!”士兵回答:“奉皇太弟的命令,除了陛下,其他人都得杀!”于是就把嵇绍杀了,他的血溅到皇帝衣服上。皇帝掉到草丛里,还丢了六枚玉玺。石超把皇帝接到自己军营,皇帝饿得不行,石超给他送了水,旁边的人又献上秋桃。司马颖派卢志来迎接皇帝。庚申日,皇帝进入邺城。宣布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建武。旁边的人想给皇帝洗衣服,皇帝说:“这是嵇侍中的血,别洗!” 陈眕、上官巳等人带着太子司马覃守卫洛阳。司空司马越逃到下邳,徐州都督,东平王司马楙不让他进城,司马越就直接回东海了。皇太弟司马颖觉得司马越在宗室里威望高,就下令征召他,司马越没搭理。前奋威将军孙惠给司马越写信,劝他联合各地藩王,一起辅佐王室。司马越任命孙惠为记室参军,让他参与出谋划策。北军中候苟曦逃到范阳王司马虓那里,司马虓就以皇帝的名义,任命苟曦代理兖州刺史。 【内核解读】 永兴元年(公元304年)的历史记载,如同一幅充满血色与混乱的画卷,将西晋末年“八王之乱”的残酷与荒诞展现得淋漓尽致。这一年的权力博弈、人性挣扎与制度崩塌,不仅是西晋王朝走向覆灭的关键节点,更折射出封建乱世中权力游戏的本质与代价。 权力漩涡中的背叛与杀戮 这一年的核心叙事围绕着“八王之乱”的白热化展开,而权力斗争的残酷性在长沙王司马乂的结局中体现得尤为刺眼。司马乂在与大将军司马颖的战争中屡建奇功,前后斩获六七万人,且始终保持对朝廷的礼仪,即便城中粮尽也未失军心。然而,这样一位颇具威望的宗室亲王,最终却死于盟友的背叛与政敌的残忍杀戮。 东海王司马越的临阵倒戈极具戏剧性——从“潜与殿中诸将夜收乂送别省”的密谋,到因“殿中将士悔之”而急于“杀乂以绝众心”的转变,短短数日便暴露了乱世中权力联盟的脆弱性。而张方“炙而杀之”的酷刑,即便让“军士亦为之流涕”,也无法掩盖这场权力斗争的野蛮本质。权力的诱惑足以让盟友瞬间变成仇敌,让礼仪道德在暴力面前荡然无存。 司马颖进入洛阳后的一系列操作,则尽显胜利者的短视与专横。他诛杀殿中宿卫、替换禁军、废黜皇后与太子,看似巩固了权力,实则将自己推向了孤立无援的境地。这种“斩草除根”式的统治逻辑,恰恰暴露了封建权力结构的致命缺陷——依赖暴力而非民心的权力,终究是空中楼阁。 乱世中的人性光谱 在普遍的混乱与背叛中,人性的光辉与幽暗形成了鲜明对比。刘沈面对河间王司马颙的质问时,那句“知己之惠轻,君臣之义重”的宣言,在乱世中显得尤为珍贵。他明知实力悬殊,却坚持“投袂之日,期之必死”的信念,即便面对“鞭之而后腰斩”的酷刑也甘之如饴。这种“其甘如荠”的赴死精神,在尔虞我诈的权力斗争中,成为一抹罕见的亮色。 与之形成对照的是张方的暴行。他“掠洛中官私奴婢万馀人而西”,在军中乏食时竟“杀人杂牛马肉食之”,将战争的残酷推向了反人类的边缘。这种将人视为“肉食”的行为,彻底撕碎了封建伦理的遮羞布,暴露出乱世中人性之恶的无限可能。 而荆州刺史刘弘的作为,则展现了乱世中难得的务实与担当。面对流民问题,他拒绝“以零陵米五千斛”敷衍的短视方案,坚持“天下一家”的全局观念,以三万斛粮食支援罗尚;对流亡荆州的十余万户流民,他“大给其田及种粮,擢其贤才”,用民生关怀化解潜在的社会危机。这种超越派系之争的治理智慧,在乱世中更显可贵。 制度崩塌下的秩序瓦解 永兴元年的历史细节,处处彰显着西晋制度的全面崩塌。皇帝在荡阴之战中的遭遇极具象征意义——“伤颊,中三矢”“堕于草中,亡六玺”“馁甚,超进水,左右奉秋桃”,昔日九五之尊沦为战场弃子,连基本生存都成问题,皇权的神圣性早已荡然无存。而“嵇侍中血,勿浣也”的感慨,更像是对西晋礼制崩溃的无声哀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中央权威的瓦解还体现在地方势力的崛起与离心。罗尚“权统巴东、巴郡、涪陵以供军赋”,范阳王虓“承制以曦行兖州刺史”,地方藩王与将领纷纷“承制”行事,中央任命权名存实亡。这种“各自为政”的局面,不仅加速了西晋王朝的分裂,更埋下了此后“五胡乱华”的隐患。 值得注意的是,制度崩塌的背后是伦理体系的崩坏。司马氏宗室之间的相互残杀(叔侄相攻、兄弟相残),彻底摧毁了儒家“亲亲尊尊”的伦理根基;官员将领的反复无常(如司马越的背叛、潘滔的构陷),让“忠君报国”的道德准则沦为空谈。当权力成为唯一的价值尺度,整个社会便陷入了“以暴易暴”的恶性循环。 历史的镜鉴意义 永兴元年的历史乱象,本质上是西晋王朝深层矛盾的总爆发。分封制的弊端(宗室权力过大)、选官制度的腐朽(门阀垄断)、民族矛盾的激化(流民问题),在“八王之乱”的催化下集中爆发。而这一年的历史细节,恰恰揭示了乱世的残酷法则:暴力无法构建长久秩序,背叛终将反噬自身,唯有民生与道义才是政权存续的根基。 司马颖的“僭侈日甚,嬖幸用事”与刘弘的“擢其贤才,随资叙用”形成的鲜明对比,早已预示了各自的结局;司马越的背信弃义与刘沈的宁死不屈,也诠释了乱世中不同的生存选择与历史评价。嵇绍“君臣之义重”的殉道与皇帝“嵇侍中血,勿浣也”的铭记,则在黑暗中留下了一丝文明的微光,提醒着后人:即便在最混乱的时代,人性的光辉与道义的价值也从未真正熄灭。 公元304年的历史,不仅是西晋王朝的挽歌,更是一面映照权力本质的镜子——它告诉我们,依靠暴力与阴谋维持的权力终将崩塌,而那些坚守道义、关怀民生的力量,才是文明延续的真正基石。 喜欢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请大家收藏:()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02章 孝惠皇帝中之下 当初,三个王爷起兵讨伐赵王司马伦的时候,王浚手握重兵,却脚踏两只船,禁止自己辖区内的士兵和百姓响应三个王爷的招募。皇太弟司马颖一直想收拾王浚,但没找到机会,其实王浚心里也琢磨着怎么对付司马颖呢。司马颖派右司马和演当幽州刺史,还偷偷让他找机会干掉王浚。和演就跟乌桓单于审登商量,约王浚到蓟城南边的清泉游玩,打算趁机下手。结果那天突然下暴雨,兵器都被淋湿没法用,只好作罢回去了。审登觉得王浚这是得天助啊,就把和演的阴谋告诉了王浚。王浚和审登赶紧秘密调兵,还约了并州刺史东嬴公司马腾一起围攻和演,最后把和演杀了,王浚自己掌管了幽州的军队。司马腾是司马越的弟弟。皇太弟司马颖假传诏书征召王浚,王浚就联合鲜卑人段务勿尘、乌桓人羯朱,还有东嬴公司马腾,一起起兵讨伐司马颖,司马颖派北中郎将王斌和石超去迎击他们。 皇太弟司马颖记恨东安王司马繇之前给他出的主意,八月戊辰日,把司马繇抓起来杀了。当初,司马繇的哥哥琅邪恭王司马觐去世后,他的儿子司马睿继承了爵位。司马睿沉稳敏锐,很有度量,当时担任左将军,和东海王的参军王导关系很好。王导是王敦的堂弟,他见识高远,气量不凡,因为看到朝廷老是出事儿,就经常劝司马睿回自己的封国。司马繇被杀后,司马睿正跟着皇帝在邺城,他害怕自己也遭殃,就打算逃回去。司马颖之前已经下令各个关卡,不许贵人出城。司马睿到河阳的时候,就被守关卡的官吏拦住了。这时候他的随从宋兴从后面赶来,用鞭子轻轻抽打司马睿,笑着说:“舍长,官府禁止贵人出城,怎么你也被拦住啦?”官吏这才放司马睿过去。司马睿到了洛阳,接上太妃夏侯氏,一起回到封国。丞相从事中郎王澄揭发了孟玖非法谋利的事儿,劝皇太弟司马颖杀了孟玖,司马颖听从了他的建议。 上官巳在洛阳那是又残暴又张狂。河南尹周馥,是王浚的堂弟,他和司隶满奋等人商量着要干掉上官巳。结果事情泄露了,满奋等人都被杀,周馥逃走了,这才躲过一劫。司空司马越去讨伐皇太弟司马颖的时候,太宰司马颙派右将军、冯翊太守张方带着两万士兵去救援。张方听说皇帝已经到了邺城,就奉命镇守洛阳。上官巳和别将苗愿去抵抗张方,结果被打得大败而回。太子司马覃趁夜袭击上官巳和苗愿,上官巳和苗愿只能逃走,张方就进了洛阳。司马覃在广阳门迎接张方,还向他下拜,张方赶紧下车扶起他。张方进城后,又把司马覃和羊后给废了。 当初,皇太弟司马颖上表,推荐匈奴左贤王刘渊当冠军将军,监管匈奴五部的军事,让他在邺城统领军队。刘渊的儿子刘聪,那是勇猛过人,还广泛涉猎经史书籍,擅长写文章,能拉开三百斤的弓。他二十岁的时候到京城游历,有名的士人都愿意跟他结交。司马颖就任命刘聪为积弩将军。 刘渊的堂祖父右贤王刘宣对他的族人说:“自从汉朝灭亡以后,咱们单于就只剩个空名号,连一寸土地都没有了。其他的王侯,也都跟普通老百姓没啥两样。现在咱们虽然人少了点,但也还有两万多人呢,怎么能就这样乖乖受人驱使,窝囊地过了上百年!左贤王刘渊英明神武,世上少有。老天要是不想让匈奴复兴,肯定不会生出他这样的人。现在司马家的人自相残杀,天下大乱,咱们恢复呼韩邪单于大业的机会来了!”于是他们一起商量,推举刘渊为大单于,还派他的同党呼延攸到邺城去告诉刘渊。 刘渊就跟司马颖说,想回去参加葬礼,司马颖没答应。刘渊就让呼延攸先回去,告诉刘宣等人,让他们召集匈奴五部和其他胡人,对外宣称是去帮助司马颖,实际上是想背叛他。等王浚和东嬴公司马腾起兵后,刘渊就劝司马颖说:“现在这两个地方势力太嚣张了,手下有十多万人马,恐怕您那些护卫和附近郡县的兵力挡不住。请让我回去说服五部的人,回来帮您解决这大麻烦。”司马颖说:“五部的人真能召集起来吗?就算能召集,鲜卑人和乌桓人也不好对付啊。我想带着皇帝回洛阳,先避开他们的锋芒,然后再向天下发檄文,用正义和叛逆的道理来制服他们,你觉得怎么样?”刘渊说:“殿下您可是武皇帝的儿子,对朝廷有大功劳,威望和恩德远扬,四海之内,谁不愿意为您拼死效力!召集五部人有什么难的!王浚那小子,还有东嬴公这种远亲,哪能跟您抗衡啊!殿下您要是离开邺城,那就是向人示弱,到时候洛阳也回不去了。就算到了洛阳,您也没了权势。希望殿下您安抚勉励士兵,镇定应对,我愿意为殿下您带领两部人打败东嬴公,再用三部人砍掉王浚的脑袋,这俩小子的脑袋,很快就能挂起来示众了。”司马颖听了很高兴,封刘渊为北单于,让他参与丞相府军事。 刘渊到了左国城,刘宣等人就给他献上大单于的名号。二十天内,就聚集了五万人,把都城定在离石,任命刘聪为鹿蠡王。刘渊派左于陆王刘宏率领五千精锐骑兵,去和司马颖的将领王粹一起抵挡东嬴公司马腾。结果王粹已经被司马腾打败了,刘宏没赶上,只好撤回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王浚和东嬴公司马腾合兵一处攻打王斌,把王斌打得大败。王浚让主簿祁弘当前锋,在平棘打败了石超,然后乘胜进军。侦察骑兵都到邺城附近了,邺城里的人都吓坏了,官员们四处逃窜,士兵们也纷纷逃散。卢志劝司马颖带着皇帝回洛阳。当时还有一万五千名甲士,卢志连夜安排部署,天快亮的时候准备出发,可程太妃舍不得邺城,不想走,司马颖也犹豫起来,拿不定主意。没过一会儿,众人就溃散了,司马颖只好带着几十个亲信骑兵,和卢志一起,护卫着皇帝坐着牛车往南逃往洛阳。走得太匆忙,大家身上都没带钱,中黄门的包袱里有三千私人的钱,皇帝下诏借来,在路上买饭吃。晚上就盖中黄门的布被,用瓦盆吃饭。到了温县,皇帝想去拜谒皇陵,却发现鞋子丢了,只好穿上随从的鞋子,下拜的时候忍不住流泪。等过了黄河,张方从洛阳派他儿子张罴带着三千骑兵,用自己的车来迎接皇帝。到了芒山下,张方亲自带着一万多骑兵来迎接。张方要下拜谒见,皇帝下车制止了他。皇帝回到宫中,之前逃散的人慢慢回来了一些,百官也大致到齐了。辛巳日,宣布大赦天下。 王浚进了邺城,他的士兵大肆抢掠,死了很多人。王浚派乌桓人羯朱去追皇太弟司马颖,追到朝歌,没追上。王浚回到蓟城后,因为鲜卑人抢了很多妇女,他就下令:“谁敢私藏妇女,一律斩首!”结果被扔进易水淹死的就有八千人。 东嬴公司马腾向拓跋猗?借兵攻打刘渊,拓跋猗?和他弟弟拓跋猗卢合兵一处,在西河攻打刘渊,把刘渊打败了,然后和司马腾在汾东结盟后回去了。 刘渊听说皇太弟司马颖离开了邺城,叹息道:“不听我的话,自己就溃败逃跑了,真是个窝囊废!不过我之前答应过他,不能不救他。”于是打算发兵攻打鲜卑和乌桓,刘宣等人劝阻说:“晋人一直把我们当奴隶使唤,现在他们自相残杀,这是老天要抛弃他们,让我们恢复呼韩邪单于的大业啊。鲜卑和乌桓跟我们是一类人,可以当我们的援兵,干嘛要打他们呢!”刘渊说:“说得对!大丈夫就该像汉高祖、魏武帝那样,呼韩邪单于有什么好效仿的!”刘宣等人磕头说:“这可不是我们能想到的啊!” 荆州的军队抓住并斩杀了张昌,他的同党都被灭了三族。 【内核解读】 西晋末年权力混战的历史镜鉴:从"八王之乱"到胡汉势力的崛起 这段史料生动勾勒出西晋末年“八王之乱”中后期的混乱政局,揭示了司马氏皇族内斗如何加速王朝崩溃,以及少数民族势力借机崛起的历史转折。透过字里行间的权力博弈与命运沉浮,可窥见西晋衰亡的多重必然性。 皇族内耗:权力游戏中的自我毁灭 司马氏皇族的自相残杀在这段记载中展现得淋漓尽致。成都王颖与王浚的相互猜忌,本质上是地方实力派与皇族争夺控制权的缩影。颖派和演暗杀王浚的计划因暴雨失败,看似偶然的“天助”实则暴露了西晋官场阴谋丛生却执行力低下的弊端。而王浚联合鲜卑、乌桓势力反击,标志着地方势力已开始借助外族力量介入中原纷争,这为后来的“五胡乱华”埋下伏笔。 东安王繇的被杀与琅邪王睿的惊险逃亡,反映出皇族内部的生存危机已到白热化程度。司马睿能侥幸逃脱,既得益于从者的急智,更暗含着西晋统治体系的松散——一个小小的津吏就能因一句戏言放走未来的开国皇帝,可见权力管控早已名存实亡。王导此时劝睿“之国”,显见有识之士已看透中枢无望,开始为家族寻找退路,这也成为东晋立国的伏笔。 权力真空:地方势力与外族的崛起契机 在皇族内斗的缝隙中,两类势力悄然壮大。地方实力派如王浚,通过兼并和演部众“自领幽州营兵”,形成尾大不掉的割据势力。他联合鲜卑段务勿尘、乌桓羯朱等部族,开创了中原势力引外族武装干预内政的危险先例。史料中“鲜卑多掠人妇女,命有敢挟藏者斩,沈于易水者八千人”的记载,既暴露了外族武装的残暴,也反映出王浚为巩固权力对异族暴行的纵容。 更具历史意义的是匈奴势力的崛起。刘渊父子的登场标志着少数民族领袖已具备挑战中原王朝的实力与野心。刘渊“英武超世”,其子刘聪“骁勇绝人,博涉经史”,这种文武双全的特质打破了传统对少数民族的刻板印象。右贤王刘宣的感慨“自汉亡以来,我单于徒有虚号”,道尽匈奴贵族对恢复昔日荣光的渴望,而“司马氏骨肉相残”则让他们看到了机遇。 刘渊对成都王颖的虚与委蛇,展现出成熟的政治手腕。他先是以“赴国难”为名获得出兵权,返回左国城后迅速聚众五万,定都离石,完成从晋臣到独立势力的转变。其“大丈夫当为汉高、魏武”的宣言,更是将政治野心从“复呼韩邪之业”提升到逐鹿中原的层面,预示着中国历史即将进入胡汉争霸的新阶段。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体制崩溃:从中央权威瓦解到社会失序 西晋中央权威的崩塌在洛阳政局中体现得尤为明显。上官巳的“残暴纵横”与张方的军事占领,显示首都已沦为军阀角逐的战场。太子覃先迎击上官巳,后又拜迎张方,废立如同儿戏,皇权尊严丧失殆尽。周馥谋诛上官巳事泄被杀,反映出官僚集团试图维护秩序的努力在混乱中屡遭挫败。 值得注意的是各方势力的道德无底线。成都王颖既猜忌王浚又依赖刘渊,既杀东安王繇又诛孟玖,政策摇摆不定;王浚一面以“讨逆”为名起兵,一面纵容鲜卑掠杀平民;张方入洛后废太子与皇后,完全凭武力决定权力归属。这种普遍的道德沦丧与实用主义,使得任何政治联盟都脆弱不堪,加速了统治体系的总崩溃。 历史转折:胡汉格局的重构序幕 这段记载最深刻的历史价值,在于记录了中国北方民族关系的质变。拓跋猗?助东嬴公腾击刘渊的战役,看似是晋与匈奴的冲突,实则是鲜卑与匈奴两大外族势力的首次正面碰撞。刘渊将鲜卑、乌桓从“可以为援”的盟友定位,转变为潜在对手,显示出少数民族政权已开始构建自己的战略格局。 从更宏观视角看,司马氏皇族的内斗不仅摧毁了西晋统治基础,更打破了中原与边疆民族的力量平衡。当晋室“骨肉相残,四海鼎沸”时,以刘渊为代表的少数民族领袖抓住历史机遇,完成了从“编户齐民”到独立建国的转变。这种权力真空的填补过程,既是西晋统治失败的必然结果,也是中国北方民族融合与政权重构的开端。 这段史料如同一面多棱镜,折射出西晋末年权力斗争的残酷、统治体系的腐朽与民族关系的剧变。当皇族子弟在权力游戏中杀红双眼时,他们不会想到,那些被视为“蛮夷”的异族领袖,正以“汉高、魏武”为榜样,酝酿着改写中国历史的风暴。而琅邪王睿的逃亡与王导的深谋远虑,则为汉文化在江南的延续保留了一线生机,中国历史由此迈向了长达三百年的南北分裂与民族融合新纪元。 喜欢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请大家收藏:()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03章 孝惠皇帝中之下 李雄觉得范长生有名望、品德好,在蜀地深受大家敬重,就想把他迎过来当君主,自己甘愿称臣,可范长生不答应。手下将领们就一直劝李雄自己登上尊位。冬天十月,李雄就当上了成都王,宣布大赦天下,把年号改成建兴。他废除了晋朝的法律,重新制定了七条简单的法令。封他叔叔李骧当太傅,哥哥李始当太保,李离当太尉,李云当司徒,李璜当司空,李国当太宰,阎式当尚书令,杨褒当仆射。尊奉母亲罗氏为王太后,追尊父亲李特为成都景王。李雄觉得李国和李离很有智谋,遇到啥事都先跟他们商量再做决定,而李国和李离对待李雄也更加恭敬谨慎。 刘渊把都城迁到左国城后,胡人、晋人来归附他的越来越多。刘渊就跟大臣们说:“以前汉朝统治天下的时间很长,对老百姓有深厚的恩情。我是汉朝皇室的外甥,跟汉朝约为兄弟。哥哥死了弟弟继承,这不也说得通嘛!”于是就把国号定为汉。刘宣等人请求刘渊称帝,刘渊说:“现在天下还没平定,我暂且像汉高祖那样,先称汉王吧。”就这样,刘渊登上了汉王的位子,大赦天下,把年号改为元熙。他追尊安乐公刘禅为孝怀皇帝,还制作了汉朝三祖、五宗的神主来祭祀。封他妻子呼延氏为王后。任命右贤王刘宣为丞相,崔游为御史大夫,左于陆王刘宏为太尉,范隆为大鸿胪,朱纪为太常,上党人崔懿之、后部人陈元达都当黄门郎,同族侄子刘曜为建武将军;崔游坚决推辞,没接受任命。 陈元达年轻的时候就很有志气和操守,刘渊以前就想招揽他,陈元达没搭理。等刘渊当了汉王,有人就问陈元达:“你害怕了吧?”陈元达笑着说:“我早就了解他这个人,他也明白我的心思。我估计不出两三天,征召我的文书肯定就到了。”当天晚上,刘渊果然就来征召陈元达了。陈元达辅佐刘渊后,经常进献忠言,退朝后就把谏言的草稿销毁,连他自己的子弟都不知道他说了啥。 刘曜一出生眉毛就是白的,眼睛里还有红色的光芒,从小就聪明,胆子也大,很早就没了父母,被刘渊收养。长大后,他仪表堂堂,身材魁梧,性格豁达,志向高远,跟一般人不一样。他喜欢读书,擅长写文章,一寸厚的铁板,他一箭就能射穿。他常常把自己比作乐毅、萧何和曹参,当时的人都不太认可;只有刘聪很看重他,说:“永明(刘曜字永明)啊,那是跟汉世祖刘秀、魏武帝曹操一样的人物,那几个人哪能跟他比!” 皇帝回到洛阳后,张方手握重兵,独揽朝政,皇太弟司马颖再也没办法参与政事。豫州都督范阳王司马虓、徐州都督东平王司马楙等人上奏说:“司马颖承担不了重任,应该把他降封为一个小地方的王,只保全他的性命就行。太宰司马颙应该继续负责关右地区的事务,从州郡以下官员的选拔任命,都听他的;朝廷大事的兴废和变革,也都跟他商量。张方为国家效力,可不知道变通,一直没回西边,应该让他回到郡里,给他加的官职,都维持原来的就行。司徒王戎、司空司马越,都对国家忠诚,做事小心,应该让他们参与机要事务,处理朝政。王浚有安定国家的大功,应该特别敬重他,让他继续镇守幽州、朔州,长期作为北方的屏障。我们这些人会尽力保卫京城,护卫皇室,这样陛下您就能轻松治国,天下自然就太平了。” 张方在洛阳待久了,士兵们抢掠得差不多了,大家都吵吵嚷嚷,不想再待下去,就商量着要带着皇帝迁都到长安;但又怕皇帝和大臣们不同意,就想等皇帝出城的时候把他劫持走。于是张方请皇帝去拜谒宗庙,皇帝没答应。十一月乙未日,张方带兵冲进宫殿,用自己的车去接皇帝,皇帝跑到后园竹林里躲起来。士兵们把皇帝拉出来,强迫他上车,皇帝流着泪只好顺从。张方在马上磕头说:“现在到处都是贼寇,护卫的兵力又少,希望陛下能到我的军营,我会拼死保护您,以防万一。”当时大臣们都逃跑躲起来了,只有中书监卢志陪在皇帝身边,说:“陛下现在这情况,只能都听右将军(指张方)的。”皇帝就到了张方的军营,让张方准备车来装载宫女和宝物。士兵们趁机在后宫抢掠,争抢府库里的财物,把宫殿里的流苏、武帐割下来当马垫,魏、晋以来积攒的东西,被抢得一干二净。张方还想焚烧宗庙和宫殿,断了大家回洛阳的念头,卢志说:“以前董卓不讲道义,焚烧洛阳,到现在大家对他的怨恨还没消散,你干嘛要学他呀!”张方这才作罢。 皇帝在张方的军营待了三天,张方带着皇帝、皇太弟司马颖、豫章王司马炽等人前往长安,王戎则逃到了郏县。太宰司马颙带着官员、步兵、骑兵共三万人在霸上迎接,司马颙上前拜见,皇帝下车制止了他。皇帝进入长安后,就把征西将军府当作皇宫。只有尚书仆射荀籓、司隶校尉刘暾、河南尹周馥等人留在洛阳,组成留台,秉承皇帝旨意行事,称为东、西台。荀籓是荀勖的儿子。丙午日,留台宣布大赦天下,把年号又改回永安。辛丑日,恢复了皇后羊氏的地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罗尚把军队转移到巴郡驻扎,还派兵到蜀地抢掠,抓到了李骧的妻子昝氏和儿子李寿。 十二月丁亥日,皇帝下诏让皇太弟司马颖以成都王的身份回府;改立豫章王司马炽为皇太弟。皇帝兄弟一共二十五人,当时还活着的只有司马颖、司马炽和吴王司马晏。司马晏资质平庸;司马炽则性格淡泊,喜欢学习,所以太宰司马颙就立了他。下诏任命司空司马越为太傅,和司马颙一起辅佐皇室,王戎参与管理朝政。又任命光禄大夫王衍为尚书左仆射。高密王司马略为镇南将军,兼任司隶校尉,暂时镇守洛阳。东中郎将司马模为宁北将军,都督冀州诸军事,镇守邺城。百官各自回到原来的职位。还下令各州郡废除苛刻的政令,爱护百姓,以农业为本,局势清平后,就返回东京洛阳。宣布大赦天下,更改年号。司马略和司马模都是司马越的弟弟。王浚离开邺城后,司马越就让司马模去镇守。司马颙因为看到各地局势动荡,灾祸不断,所以下了这些诏书想让各方和解,希望能稍微安定一些。司马越推辞不接受太傅的职位。皇帝又下诏让太宰司马颙都督中外诸军事。任命张方为中领军、录尚书事,兼任京兆太守。 东嬴公司马腾派将军聂玄攻打汉王刘渊,在大陵交战,聂玄的军队大败。 刘渊派刘曜去攻打太原,占领了泫氏、屯留、长子、中都等地。又派冠军将军乔曦攻打西河,拿下了介休。介休县令贾浑坚决不投降,乔曦就把他杀了;还想纳贾浑的妻子宗氏为妾,宗氏一边哭一边骂乔曦,乔曦又把她杀了。刘渊听说后,气得不行,说:“要是天道有灵,乔曦还指望能有后代吗!”把乔曦追回来,降了四级官职,还把贾浑的尸体收殓起来安葬了。 【内核解读】 乱世枭雄的崛起与西晋末年的崩塌:从史简中看权力更迭的逻辑 这段史料浓缩了西晋末年天下分崩离析的关键片段,李雄建蜀、刘渊立汉、西晋中枢失控三大线索交织,既展现了乱世枭雄的崛起路径,也揭示了旧王朝崩塌时的制度溃败与人性博弈,其中诸多细节值得深思。 李雄建蜀:本土化生存逻辑的胜利 李雄在蜀地的崛起,走了一条“借势本土化”的典型路径。他欲迎蜀人敬重的范长生为君而自臣之,虽遭拒绝,却成功传递了“尊重地方势力”的信号,为政权争取到蜀地民众的基础认同。这种策略在乱世中极具现实意义——当中央权威崩塌后,地方豪强与民众的支持成为政权存续的核心支柱。 其政权架构呈现鲜明的“家族共治”特征:太傅、太保、太尉等核心职位全由李氏宗亲担任,仅尚书令阎式、仆射杨褒为外姓。这种结构在创业初期能凝聚力量,但也埋下了后期权力内斗的隐患。值得注意的是,李雄“凡事必咨李国、李离而后行”,而二人“事雄弥谨”,形成了“君主纳谏 - 臣子守礼”的良性互动,这为成汉政权初期的稳定提供了保障。约法七章、废除晋法的举措,则是通过制度革新与旧王朝切割,进一步巩固统治合法性。 刘渊立汉:文化认同构建的政治智慧 刘渊的崛起更具“文化重构”的色彩。他巧妙利用“汉氏之甥”的身份纽带,打出“兄亡弟绍”的旗号,将政权合法性植根于中原王朝的正统脉络中。这种策略远超单纯的军事征服——通过追尊刘禅为孝怀皇帝、祭祀汉三祖五宗,刘渊成功将自身塑造成汉朝正统的继承者,消解了胡汉之间的文化隔阂。 其人才策略展现出识人善用的特质:对陈元达的预判与征召,体现其知人之明;陈元达“退而削草”的忠诚与谨慎,反映出新兴政权的政治伦理;而刘曜这位“眉白目赤”的奇人被委以重任,更显其用人不拘一格。刘聪将刘曜比作汉世祖、魏武,虽有溢美,却暗示了这位将领在未来汉赵政权中的关键作用。崔游辞不就官则反映出部分汉族士大夫对胡族政权的观望态度,揭示了文化融合的艰难性。 西晋中枢崩塌:权力失控的连锁反应 洛阳朝廷的溃败呈现出典型的“权威真空”恶性循环。张方拥兵专制,太弟颖失权,标志着中央军权彻底旁落。范阳王虓等地方都督的上书,表面是规谏朝政,实则是地方势力对中央权力的分割诉求。 张方迁都长安的闹剧,将乱世的残酷性暴露无遗:军人劫掠后宫、瓜分府藏,魏晋百年蓄积扫地无遗,象征着物质层面的文明崩塌;欲焚宗庙宫室的企图,则是对精神层面正统象征的摧毁。卢志以董卓为鉴的劝阻,虽暂时保全了建筑,却无法挽回人心的离散。 长安与洛阳形成“东西台”分治,实质上是西晋政权分裂的标志。晋惠帝兄弟二十五人仅存三人,而新立的皇太弟炽以“冲素好学”胜出,反映出在武力横行的时代,人们对文治秩序的最后向往。太宰颙试图通过大赦、改元、分权等手段和解各方,却因权力结构已彻底失衡而难挽颓势,张方“录尚书事”的实权地位,预示着军人干政将愈演愈烈。 乱世启示:合法性构建的三重维度 这段历史集中展现了乱世中政权合法性的构建逻辑:李雄代表“地方认同维度”,通过尊重本土势力、家族共治获得区域支持;刘渊代表“文化正统维度”,借助汉文化符号实现胡汉融合;而西晋朝廷的崩塌则证明,当军事权威、文化认同、民生保障三重基础同时丧失时,即便是百年王朝也会瞬间瓦解。 陈元达“三二日驿书必至”的自信,刘曜“铁厚一寸射而洞之”的勇武,李雄约法七章的务实,刘渊祭汉祖的智慧,与张方劫掠的野蛮、晋廷内斗的昏聩形成鲜明对比。这些人物的选择与命运,共同勾勒出永嘉之乱前夕,中国社会在崩溃与重构中挣扎的复杂图景。 喜欢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请大家收藏:()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章 周纪四 赧王中 战国风云之逆袭传奇:田单与乐毅的故事 当初,燕国攻打安平的时候,临淄市的小官田单正好在安平。他让家人把铁皮包在车轴两端。等到城被攻破,人们都争着从城门出逃,很多人因为车轴折断,车子损坏,被燕国俘虏了;只有田单的家人因为车轴包了铁皮,得以幸免,随后逃到了即墨。那时,齐国大部分土地都被燕国占领,只剩下莒城和即墨还在坚守。乐毅就合并了右军和前军去围攻莒城,左军和后军去围攻即墨。即墨大夫出城迎战,不幸战死。即墨人都说:“安平之战时,田单家人靠铁皮包轴得以保全,这人挺聪明,还懂军事。”于是大家一起推举田单为将领,抵抗燕军。 乐毅围攻这两座城,一年都没攻下来。后来他下令解围,在离城九里的地方扎营,还下令说:“城中百姓出来,不要抓捕;有困难的就赈济他们,让他们恢复旧业,以此安抚新归附的百姓。”就这样过了三年,两座城还是没攻下。这时,有人在燕昭王面前进谗言说:“乐毅智谋过人,攻打齐国的时候,很快就拿下七十多座城。现在没攻下的就两座城了,不是他没能力攻克,而是他想长久地凭借军威使齐人屈服,然后自己在齐国南面称王。如今齐人已经差不多被征服了,之所以还没行动,是因为他的妻儿还在燕国。况且齐国美女多,他可能都快忘了妻儿。希望大王您考虑这件事!” 燕昭王听后,摆下酒宴,把进谗言的人找来,责备他说:“先王把整个国家都用来礼待贤能之人,不是为了贪图土地留给子孙。只是先王传下来的德行浅薄,不能承受天命,国人不顺从。齐国无道,趁着我们国家内乱,害死了先王。我即位后,对这事痛恨入骨,所以广泛招揽群臣,对外招纳宾客,就是为了报仇。要是有人能成功,我还想和他共享燕国。如今乐毅亲自为我攻破齐国,夷平了齐国的宗庙,报了先王的仇,齐国本就该是乐毅的,不是燕国该得的。乐毅要是能拥有齐国,和燕国并列为诸侯国,结为友好邻邦,一起抵御诸侯的侵扰,这是燕国的福气,也是我的心愿。你怎么敢说这种话!”说完就把这人杀了。燕昭王还赏赐给乐毅妻子王后的服饰,赏赐他儿子公子的服饰;又配备了马车,后面跟着一百辆车,派国相护送,把这些送到乐毅那里,还封乐毅为齐王。乐毅非常惶恐,不敢接受,写了封信,以死发誓表明忠心。从此,齐人佩服他的忠义,诸侯敬畏他的诚信,没人再敢打什么坏主意。 没过多久,燕昭王去世,燕惠王即位。燕惠王当太子的时候,就对乐毅不太满意。田单得知这个情况后,就在燕国施展反间计,到处宣扬说:“齐王已经死了,齐国没被攻下的就剩两座城了。乐毅和燕国新王有矛盾,害怕被杀不敢回国,他以攻打齐国为名,实际上是想联合兵力在齐国南面称王。齐人还没归附他,所以他暂且缓攻即墨,等待时机成熟。齐人现在就怕燕国派别的将领来,那样即墨就完了。” 燕国本来就有人对乐毅不满,听到这些反间的话,燕惠王就派骑劫去代替乐毅为将,召回乐毅。乐毅知道燕惠王不怀好意,就投奔赵国去了。燕军的将士们因此感到气愤不平,军心开始不和。 田单让城中百姓吃饭前一定要在庭院里祭祀祖先,这样一来,飞鸟都在城中盘旋飞舞着落下。燕人觉得很奇怪,田单趁机宣扬说:“肯定有神仙下凡来教导我们了。”这时有个士兵说:“我可以当神仙老师吗?”说完就转身跑了。田单赶紧起身把他拉回来,让他面向东坐下,像对待老师一样侍奉他。士兵说:“我骗您的。”田单说:“你别说出去。”就把他当神师,每次发布命令,都说是神师的旨意。接着又散布消息说:“我就怕燕军把抓到的齐兵割掉鼻子,放在队伍前面,那样即墨就守不住了!”燕人听到后,就照做了。城中百姓看到投降的人都被割了鼻子,都愤怒不已,坚守城池,生怕被燕军抓到。田单又施展反间计,说:“我怕燕军挖我们城外的祖坟,这太让人寒心了!”燕军就真的把城外的祖坟都挖了,还焚烧尸体。齐人从城墙上看到这一幕,都痛哭流涕,想要出城作战的愤怒情绪比之前强烈了十倍。 田单知道士兵们士气可用,就亲自拿着筑墙和挖土的工具,和士兵们一起劳作;还把妻妾编入队伍中;把家里的食物都拿出来犒劳士兵。他让披甲的士兵都藏起来,让老弱妇孺登上城墙,还派使者去和燕军约定投降,燕军都欢呼万岁。 田单又收集百姓的金子,凑了一千镒,让即墨的富豪送给燕军将领,说:“我们马上就投降了,希望你们进城后别抢掠我们家族!”燕军将领大喜,答应了他们。燕军因此更加松懈。田单在城中收集到一千多头牛,给它们披上深红色的绸衣,画上五彩的龙纹,在牛角上绑上锋利的兵刃,在牛尾上绑上灌了油脂的芦苇,点燃牛尾。他在城墙上凿了几十个洞,夜里把牛放出去,五千名壮士跟在牛后面。牛尾被烧得发热,牛愤怒地冲向燕军。燕军大惊失色,看到牛身上都有龙纹,被碰到的非死即伤。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城中的人击鼓呐喊着跟在后面,老弱之人都敲打着铜器制造声响,声音震天动地。燕军吓得大败而逃。齐人杀了骑劫,乘胜追击,所经过的城邑纷纷背叛燕国,重新归属齐国。田单的兵力越来越多,一路乘胜追击,燕军一天天败退,一直退到黄河边,齐国的七十多座城都被收复了。于是田单从莒城迎接齐襄王回到临淄,齐襄王封田单为安平君。 齐襄王立太史敫的女儿为王后,生下太子田建。太史敫说:“女儿没通过媒人,自己就嫁人了,这不是我家的种,玷污了我的门楣!”他终身都不见王后,而王后也没有因为父亲不见她,就失去为人子女的礼节。 赵王把观津封给乐毅,对他很尊重宠爱,以此来震慑燕国和齐国。燕惠王派人去责备乐毅,同时又向他道歉说:“将军您误听了别人的话,以为和我有矛盾,就抛弃燕国投奔赵国。您为自己考虑是可以的,但您又拿什么来报答先王对您的知遇之恩呢?”乐毅回信说:“从前伍子胥的建议被阖闾采纳,吴国的势力一直扩展到郢都;夫差却不认同伍子胥的意见,还把他装在皮袋子里扔到江里。吴王不明白伍子胥的远见卓识可以立功,所以把他沉江也不后悔;伍子胥没能早早看出君主度量不同,所以直到被扔进江里还死不瞑目。让自己免于灾祸,建立功业,彰显先王的功绩,这是我最好的打算。遭受诋毁侮辱,败坏先王的名声,这是我最害怕的。面临大罪,却想侥幸获利,从道义上来说,我不敢这么做。我听说古代的君子,即使交情断绝,也不会说对方坏话;忠臣离开本国,也不会去洗刷自己的名声。我虽然不才,但也多次受教于君子。希望您能明白我的心意!”于是燕王又封乐毅的儿子乐闲为昌国君,乐毅也依旧和燕国保持往来,最后在赵国去世,谥号望诸君。 田单担任齐国相国,有一次路过淄水,看到一位老人涉水过河,冻得不行,上岸后都走不动了。田单就脱下自己的皮衣给老人穿上。齐襄王看到后很不高兴,说:“田单对人这么好,是不是想夺取我的国家?不早点想办法,恐怕会有变故。”他左右看看没人,这时岩下有个穿珠子的人,襄王就把他叫过来问道:“你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吗?”那人回答:“听到了。”襄王又问:“你觉得该怎么办?”那人说:“大王您不如把这变成自己的善举。您嘉奖田单的善举,下令说:‘我担心百姓挨饿,田单就收留他们给他们吃的;我担心百姓受冻,田单就脱下皮衣给他们穿;我忧虑百姓的劳苦,田单也同样忧虑,很合我的心意。’田单有这样的善举,您嘉奖他,田单的善举也就成了您的善举。”襄王说:“好主意。”就赏赐给田单牛和酒。过了几天,穿珠子的人又来见襄王说:“大王您上朝的时候,应该把田单召到朝堂,给他作揖,亲口慰劳他。然后发布命令,寻找那些饥寒交迫的百姓,收容救济他们。”襄王照做了,还派人到街巷里去听,听到大夫们相互议论说:“田单爱护百姓,这都是大王教导有方啊!” 田单向齐襄王举荐了貂勃。齐襄王有九个宠臣,他们想陷害安平君田单,就一起对齐襄王说:“燕国攻打齐国的时候,楚王派将军率领一万人来帮助齐国。如今国家已经安定,为什么不派使者去感谢楚王呢?”襄王问:“你们觉得谁合适去?”这九个人都说:“貂勃可以。”貂勃出使楚国,楚王热情款待他,还留他喝了几个月的酒,没让他回来。这九个宠臣又一起对齐襄王说:“貂勃一个人能让万乘之君的楚王挽留他,不就是因为他倚仗田单的权势嘛!况且田单和大王您,君臣之间没什么区别,上下也没有界限。而且他心怀不轨,对内安抚百姓,对外怀柔戎狄,礼待天下贤士,他肯定有不臣之心,希望大王您明察!”过了几天,襄王说:“把相国田单叫来!”田单摘了帽子,光着脚,袒露着上身进宫,退下后还请求死罪。过了五天,襄王说:“你对我没罪。你尽你的臣子之礼,我尽我的君王之礼就行了。” 评论 这段历史跌宕起伏,以田单复国为主线,生动展现了战国时期军事谋略、君臣博弈与人心向背的复杂图景,蕴含着深刻的历史智慧与现实启示: - 军事谋略的巅峰对决:田单凭借卓越的智谋实现逆风翻盘。他先是利用“铁笼护轴”的细节展现未雨绸缪的远见,后以“神师降临”“反间乐毅”“劓降卒激民愤”“掘墓焚尸怒十倍”等连环计,巧妙利用心理战瓦解燕军斗志、凝聚齐人抗敌决心。最终以“火牛阵”这一奇袭战术,创造了以弱胜强的经典战例,证明在战争中谋略与士气往往能扭转实力差距。 - 君臣关系的微妙博弈:燕昭王与乐毅堪称“明君贤将”的典范。昭王力排众议,以“封王”之举展现对乐毅的绝对信任,换来乐毅的忠诚与齐国七十城的战绩;而燕惠王因猜忌临阵换将,导致功亏一篑,印证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重要性。反观齐国,齐襄王对田单从猜忌到接纳,在“贯珠者”的点拨下,学会将臣子的善举转化为君主的恩德,展现出君主平衡权力与人心的智慧。 - 人格魅力与政治伦理:乐毅面对燕昭王的信任与齐王之位的诱惑,坚守忠义“以死自誓”;遭离间后虽奔赵,却仍以书信表明心迹,维护先王知遇之恩,诠释了“忠臣去国,不洁其名”的高尚品格。田单解裘衣人的善举,既体现其爱民如子的情怀,也引发君主的猜忌,折射出臣子功高震主时的生存困境,以及在权力场中德行与权谋需平衡的复杂现实 。 - 民心向背的决定性作用:乐毅伐齐初期“镇新民”的怀柔政策,使齐地迅速归附;但后期燕军在骑劫指挥下的暴行(如劓降卒、掘冢墓)激起齐人同仇敌忾,民心彻底倒向齐国。田单正是抓住这一关键,通过激发民众的愤怒与斗志,实现复国大业,深刻证明“得民心者得天下”的历史规律。 这段历史宛如一部精彩的权谋大戏,既展现了个人在乱世中的智慧与抉择,也揭示了国家兴衰背后的政治逻辑与人性本质,对理解权力运行、军事策略与道德伦理具有深远意义。 喜欢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请大家收藏:()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5章 汉纪五十三 孝献皇帝丙 兴平二年(公元195年,乙亥年) 春天,正月癸丑日,朝廷大赦天下。 曹操在定陶把吕布打败了。 朝廷下诏直接任命袁绍为右将军。 董卓刚死的时候,三辅地区还有几十万户百姓,李傕等人放纵士兵烧杀抢掠,再加上闹饥荒,两年时间,老百姓几乎都饿死或者互相残食没了。李傕、郭汜、樊稠他们几个都觉得自己功劳大,互相争权,好几次都差点打起来。每次都是贾诩站出来,从大局出发责备他们,虽然他们心里还是不对付,但表面上还能互相容忍。樊稠去攻打马腾、韩遂的时候,李利作战不卖力,樊稠就骂他:“人家都想砍你爹的脑袋了,你还敢这样!我难道不敢杀了你吗!”等马腾、韩遂战败逃走,樊稠追到陈仓,韩遂对樊稠说:“咱们本来争的又不是私人恩怨,都是为了朝廷的事儿。咱们又是同乡,我想跟你好好唠唠再分别。”于是两人都下了马,走到一起,胳膊挽着胳膊,说了好长时间的话才分开。军队回去后,李利就告诉李傕:“韩遂和樊稠凑在一块儿说话,也不知道说啥呢,看起来关系特别好。”李傕本来就觉得樊稠勇猛,在士兵中威望高,心里一直忌惮他,这下更起疑心了。樊稠想带兵往东出关,就找李傕要更多的兵。二月,李傕请樊稠来开会,就在座位上把樊稠杀了。从这以后,将领们之间互相猜疑,离心离德。 李傕经常摆酒请郭汜,有时候还留郭汜在自己这儿过夜。郭汜的老婆担心郭汜喜欢上李傕的婢妾,就想找个办法离间他们。正好赶上李傕送吃的过来,郭汜老婆就把豆豉当成毒药,挑出来给郭汜看,说:“一只窝里容不下两只雄鸟,我就知道你太相信李公(李傕)了。”过了几天,李傕又请郭汜喝酒,郭汜喝得大醉,他怀疑酒里有毒,就逼着自己喝粪汁催吐解毒。从这之后,两人就各自整顿兵马,互相攻打起来。 皇帝派侍中、尚书去调解李傕和郭汜的矛盾,李傕、郭汜根本不听。郭汜打算把皇帝接到自己军营里,结果夜里有人跑出去,把这事儿告诉了李傕。三月丙寅日,李傕派他哥哥的儿子李暹带着几千士兵包围皇宫,用三辆车去接皇帝。太尉杨彪说:“自古以来,哪有帝王住在臣子家里的,你们做事怎么能这样呢!”李暹说:“将军已经决定了。”于是皇帝和大臣们只能步行跟着车出来,士兵马上冲进宫殿,抢夺宫女和御用物品。皇帝到了李傕的军营,李傕又把皇宫仓库里的金银财宝搬到自己营里,然后放火烧了宫殿、官府和老百姓的房子,全都烧光了。皇帝又派公卿大臣去调解李傕和郭汜,郭汜就把杨彪以及司空张喜、尚书王隆、光禄勋刘渊、卫尉士孙瑞、太仆韩融、廷尉宣璠、大鸿胪荣合、大司农朱俊、将作大匠梁邵、屯骑校尉姜宣等人扣在自己营里当人质。朱俊又气又急,生病死了。 夏天,四月甲子日,皇帝封琅邪的伏贵人做皇后,任命皇后的父亲、侍中伏完为执金吾。 郭汜请公卿大臣吃饭,商量怎么对付李傕。杨彪说:“你们这些大臣互相争斗,一个劫持天子,一个把公卿大臣当人质,这像话吗!”郭汜一听就火了,想拿刀砍杨彪。杨彪说:“你连朝廷都不放在眼里,我还怕死吗!”中郎将杨密赶紧使劲儿劝,郭汜这才作罢。李傕招来几千个羌人和胡人,先把御用的丝绸等财物给他们,还答应把宫女和妇女赏给他们,想让他们去攻打郭汜。郭汜则暗中与李傕的党羽中郎将张苞等人商量攻打李傕。丙申日,郭汜带兵趁夜攻打李傕的营门,箭都射到皇帝的帘帷上了,还射中了李傕的左耳。张苞等人放火烧房子,结果没烧起来。杨奉在外面抵挡郭汜,郭汜的兵就退了,张苞等人干脆带着自己的兵投靠了郭汜。 就在这一天,李傕又把皇帝转移到北坞,派校尉看守坞门,把皇帝和外面隔绝开,皇帝身边的大臣们都饿得面黄肌瘦。皇帝向李傕要五斗米、五副牛骨头,想赏赐给身边的人。李傕说:“早晚都给你送饭,要米干啥?”然后就拿了些臭牛骨头给皇帝。皇帝气得不行,想当面质问责备李傕。侍中杨琦赶紧劝道:“李傕自己也知道犯了大逆不道的罪,他还想把您转移到池阳的黄白城呢,陛下您还是忍忍吧。”皇帝这才没发作。司徒赵温给李傕写信说:“您之前把京城搞得一片狼藉,杀害大臣,现在为了一点小事就结下深仇大恨。朝廷想让你们和解,诏书都不管用,您还想把皇帝转移到黄白城,我真是搞不懂您。《易经》里说,一次犯错是过失,两次就是冒险,三次还不改,那就没救了,肯定倒霉。您不如早点和郭汜和解。”李傕看了信,气得要命,想杀了赵温,他弟弟劝了好久,过了好几天李傕才打消这个念头。李傕迷信巫师道士那些驱邪求福的法术,经常在宫门外杀牛、羊、猪祭祀董卓。他每次跟皇帝说话,一会儿叫“明陛下”,一会儿叫“明帝”,还跟皇帝说郭汜有多不像话,皇帝也只能顺着他的话说。李傕还挺高兴,觉得自己特别能讨皇帝欢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闰月己卯日,皇帝派谒者仆射皇甫郦去调解李傕和郭汜。皇甫郦先去见郭汜,郭汜答应和解;又去见李傕,李傕却不答应,还说:“郭多(郭汜字多)就是个偷马的贼,他也配跟我平起平坐?非得杀了他不可!你看看我的谋略和兵力,收拾郭多还不是小菜一碟?郭多还劫持公卿大臣做人质,干出这种事,你还想替他说话?”皇甫郦说:“以前董卓多厉害,将军您是知道的吧;吕布受了他的恩,结果反过来害他,眨眼间就身首异处,这就是有勇无谋的下场。现在将军您身为上将,享受国家的恩宠,郭汜扣押公卿,您挟持天子,你们俩谁轻谁重还用说吗!张济和郭汜是一伙儿的,杨奉以前就是个白波贼的首领,他都知道您做得不对,您就算宠着他,他也不会真心为您效力。”李傕听了,大声呵斥,让皇甫郦滚出去。皇甫郦出来后,到宫门向皇帝报告:“李傕不肯奉诏,说话还特别难听。”皇帝怕李傕听到,赶紧让皇甫郦离开。李傕派虎贲王昌去追,想杀了皇甫郦,王昌知道皇甫郦忠诚正直,就放他走了,回来跟李傕说“没追上”。 辛巳日,朝廷任命车骑将军李傕为大司马,地位在三公之上。 评论 兴平二年的这段历史记载,如同一幅浓缩的乱世画卷,将东汉末年权力体系崩塌后的社会乱象、人性挣扎与政治荒诞展现得淋漓尽致。透过文字,我们能清晰看到一个王朝在军阀混战中的加速衰落,以及权力无序状态下各方势力的生存逻辑。 民生凋敝:权力真空下的生存绝境 文中开篇便揭示了残酷的现实:董卓死后,三辅地区原本尚有数十万户百姓,但在李傕等军阀的劫掠与饥荒双重打击下,短短两年间竟到了“民相食略尽”的地步。这组数据背后,是无数个体的悲惨命运。当权力失去约束,军阀的贪婪与暴力便成为悬在百姓头顶的利剑。李傕、郭汜等人作为权力的继承者,不仅没有承担起治理责任,反而将战乱的创伤加倍施加于民众,这种“以暴易暴”的统治逻辑,正是乱世中最可怕的恶性循环。 军阀内斗:利益博弈中的信任破产 李傕、郭汜、樊稠的权力内讧,堪称“权力异化人性”的典型案例。三人本是董卓旧部,却因“矜功争权”陷入猜忌漩涡。樊稠与韩遂阵前“交臂相加”的正常沟通,竟被李利曲解为密谋;李傕对樊稠的忌惮,最终以“会议杀稠”的方式解决——这种缺乏基本信任的权力关系,注定了联盟的脆弱性。 更具荒诞色彩的是李傕与郭汜的决裂过程:郭汜妻子以“豉为药”的挑拨,竟能让久经沙场的军阀轻信;郭汜饮“粪汁解毒”的极端行为,不仅是个人智商的沦陷,更是乱世中“人人自危”心态的缩影。当权力斗争剥离了所有道德与理性约束,最荒诞的情节也会成为现实。这种内斗不仅消耗了军事力量,更彻底摧毁了关中地区的统治秩序。 皇权沦丧:傀儡皇帝的屈辱生存 汉献帝在这段历史中,完全沦为军阀博弈的道具,其遭遇深刻揭示了“皇权依附暴力”的残酷本质。李傕派数千士兵围宫逼帝,君臣“步从乘舆以出”的细节,将帝王尊严碾得粉碎。宫中财物被掠、宫殿被烧,皇帝甚至要为左右求“米五斗、牛骨五具”,却只得到“臭牛骨”的羞辱——这种物质与精神的双重摧残,展现了皇权在绝对暴力面前的苍白无力。 更令人唏嘘的是汉献帝的应对方式:面对李傕的无礼,他只能“忍之”;面对李傕自称“明陛下”的荒诞,他只能“随其意应答之”。这种屈辱的生存策略,既是个人的无奈,更是整个王朝制度崩塌的象征。当“天子”沦为军阀炫耀权力的工具,传统的统治合法性已荡然无存。 忠义微光:乱世中的人性坚守 在普遍的混乱与背叛中,少数人的坚守更显珍贵。贾诩“每以大体责之”的规劝,虽未能阻止战乱,却体现了士人最后的理性;皇甫郦冒着杀身之险直言劝谏,展现了对朝廷的忠诚;虎贲王昌“纵令去”的选择,在黑暗中保留了一丝人性的温度。这些人物的行为,如同乱世中的微光,证明即便在最无序的环境中,仍有人坚守道义底线。 值得注意的是,朱俊因“愤懑发病死”的结局,与杨彪“卿尚不奉国家,吾岂求生邪”的呐喊,共同构成了士人阶层面对乱世的两种态度——或因无力改变而愤死,或因坚守信念而抗争。他们的存在,让这段黑暗的历史不至于完全沦为权力野兽的竞技场。 历史启示:权力失控的连锁反应 这段历史本质上是“权力失控”引发的连锁灾难。董卓死后的权力真空,让军阀们陷入“丛林法则”的博弈;缺乏有效约束的暴力,催生了掠夺与杀戮;而道德体系的崩溃,又使得背叛与猜忌成为常态。李傕、郭汜从“外相含容”到“治兵相攻”的转变,印证了“绝对权力导致绝对腐败”的永恒规律——当权力失去制衡,再脆弱的导火索都能引发毁灭性的冲突。 从更宏观的视角看,这段记载揭示了王朝末年的典型困境:中央权威崩塌后,地方势力的恶性竞争必然导致社会崩溃;而当生存成为唯一目标时,人性中的贪婪与残忍便会被无限放大。兴平二年的乱局,不仅是东汉灭亡的前奏,更成为后世警示“权力失控”的经典案例。 总的来说,兴平二年的这段历史,是一幅由暴力、背叛、屈辱构成的乱世图景,它深刻展现了权力无序状态下的社会灾难,也让我们看到人性在极端环境中的复杂表现。在这场权力的盛宴与毁灭中,旧的秩序正在崩塌,新的格局尚未形成,而无数个体则在时代的洪流中挣扎沉浮——这正是三国乱世最真实的开端。 喜欢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请大家收藏:()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6章 汉纪二十二 孝成皇帝上之上 汉成帝河平元年至二年:诸事繁杂的西汉风云 河平元年(公元前28年) 春天,杜钦向王凤推荐了犍为人王延世,让他去负责堵塞黄河决口。王凤就任命王延世为河堤使者。王延世用长四丈、周长九围的竹笼,装满小石头,用两艘船夹着运到决口处投放。经过三十六天,河堤终于修成了。三月,汉成帝下诏,任命王延世为光禄大夫,俸禄为中二千石,赐给他关内侯的爵位,还赏了一百斤黄金。 夏天四月己亥日是月末,发生了日食。汉成帝下诏让公卿百官说说自己的过失,不要有所隐瞒。同时大赦天下。光禄大夫刘向回答说:“四月和五月交接的时候发生日食,月份和汉惠帝时相同,日期和汉昭帝时一样,这种天象预示恐怕会对皇位继承人不利。”当时许皇后独得汉成帝的宠爱,后宫其他女子很难有机会见到皇帝,朝廷内外都担心汉成帝没有继承人,所以杜钦、谷永还有刘向的回答都提到了这个问题。 汉成帝于是减少了皇后椒房殿和后宫掖廷的开支,皇后服饰、车马以及各官署为其制造的物品,还有赏赐给外戚、群臣妻妾的财物,都按照竟宁年间以前的旧例来办。许皇后上疏为自己辩解,说:“时代不同,制度也应该有所变化,取长补短,只要不超出汉朝的制度就行,细微之处不一定非得相同。比如竟宁年之前和黄龙年之前,难道能完全一样吗?下面办事的官员不懂这个道理,现在一旦接受了这样的诏令,就让我连动手做点事都不行。要是我想做个屏风放在某个地方,他们就会说:‘以前没有这种先例。’要是得不到,就一定会拿诏书来约束我。这实在行不通,希望陛下能明察!按照旧例,用一头牛祭祀祖父母,我的祖父戴侯、父亲敬侯都曾蒙恩用太牢祭祀,现在也应该按照旧例来,希望陛下可怜可怜我!现在官员刚刚接到诏令宣读记录,就直接预先告诉我,让我知道,这以后我就不能像以前在自己府里那样有所取用了。他们一开始就想这样约束我,我担心这样做不合情理。希望陛下能深入考虑啊!”汉成帝就拿谷永、刘向所说的灾异的根源都在后宫的意思来回复她,并且说:“官员是按照法律办事,这又有什么过错呢!矫枉往往会过正,从古到今都是这样。而且节省钱财,用一头牛祭祀,这对于皇后来说,是为了帮助您提升品德美誉,增添荣耀。要是灾祸的根源不消除,灾异就会接连不断,祖宗恐怕都不能享受祭祀,还谈什么您的祖父戴侯呢!经传上不是说:‘因为节俭而犯错的人很少’,皇后您是想追求奢侈吗?那我也应当效法孝武皇帝。要是那样的话,甘泉宫、建章宫就又可以恢复往日的奢华了。孝文皇帝是我的榜样。皇太后和皇后都有成法可依。假如太后在那时不称职,现在却受到厚待,您又怎么能超越呢!皇后您应该用心秉持道德,以谦逊节俭为首要,给其他嫔妃做出表率,让她们有所效法!” 给事中平陵人平当进言说:“太上皇是汉朝的始祖,废除他的寝庙园,这是不对的。”汉成帝因为自己没有继承人,就采纳了平当的建议。秋天九月,恢复了太上皇的寝庙园。 汉成帝下诏说:“现在死刑的条文有一千多条,法律条令繁杂,有一百多万字;各种特殊的请求和比附的案例,日益增多。就算是熟悉法律的人都搞不清楚头绪,想要让普通百姓明白,不是更难吗!这样来约束天下百姓,让无辜的人丧命,难道不可悲吗!大家讨论一下,看看哪些死刑可以减少,哪些法律条文可以废除或者简化,要让法律清晰易懂,然后逐条上奏!”当时有关部门没能广泛宣传汉成帝的旨意,只是挑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列举几条来敷衍诏令而已。 匈奴单于派右皋林王伊邪莫演等人来进献贡品,准备在正月朝拜汉成帝。 河平二年(公元前27年) 春天,伊邪莫演完成使命要回去的时候,说自己想投降汉朝,还说:“如果不接受我投降,我就自杀,绝对不敢再回匈奴。”使者把这件事报告给朝廷,汉成帝让公卿大臣们商议。有些大臣说:“应该按照旧例,接受他投降。”光禄大夫谷永、议郎杜钦却认为:“汉朝建立以来,匈奴多次侵犯边境,所以才设立很高的爵位和丰厚的赏赐来对待投降的人。现在单于已经向汉朝称臣,成为北方的藩属,还派使者来朝贺,没有二心。汉朝对待他们,应该和以往不同。现在既然已经接受了单于的朝贡,却又接纳他逃亡的臣子,这是贪图得到一个人,却失去了一个国家的人心,收留有罪的臣子,却断绝了仰慕正义的君主的忠心。假如单于刚刚即位,想归附汉朝,还不知道这样做的利害关系,私下派伊邪莫演假装投降来试探吉凶,我们接受了,就会损害道德,打击善行,让单于疏远我们,不再亲近边境的官吏;或者这是匈奴设的反间计,想借此挑起事端,我们接受了,就正好中了他们的计,让他们有理由指责我们。这实在是边境安危的关键,军事行动的起始,不能不慎重啊。不如不接受投降,以彰显我们如日月般的诚信,抑制欺诈的阴谋,安抚单于归附亲近的心意,这样才合适!”他们把这些意见上奏后,汉成帝听从了他们的建议。派中郎将王舜去询问伊邪莫演投降的情况,伊邪莫演说:“我生病了,发狂乱说的。”于是就把他打发走了。他回到匈奴后,官位照旧,匈奴单于也不让他见汉朝的使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夏天四月,楚国下起了冰雹,冰雹大得像锅一样。 把山阳王刘康改封为定陶王。 六月,汉成帝把舅舅们全部封侯:王谭为平阿侯,王商为成都侯,王立为红阳侯,王根为曲阳侯,王逢时为高平侯。五个人在同一天封侯,所以世人称他们为“五侯”。太后的母亲李氏改嫁成了河内人苟宾的妻子,生了个儿子叫苟参;太后想把苟参和当年的田蚡相比,也给他封侯。汉成帝说:“封田氏是不符合正道的。”就任命苟参为侍中、水衡都尉。 御史大夫张忠上奏弹劾京兆尹王尊,说他暴虐傲慢,王尊因此被免官;很多官吏和百姓都觉得很可惜。湖县三老公乘兴等人上书为他辩护说:“王尊治理京兆的时候,处理艰难的事务,整顿混乱的局面,诛杀残暴的人,禁止邪恶的行为,这些都是以前很少见的,很多名将都比不上他;虽然后来正式任命他为京兆尹,但并没有给他特别突出的褒奖赏赐。现在御史大夫弹劾王尊‘伤害阴阳,给国家带来忧患,不按照诏书的意思办事,像共工那样花言巧语,包藏祸心’。追究根源,这是御史丞杨辅搞的鬼,他向来和王尊有私怨,表面上借着公事提出这样的弹劾,拼凑奏文,添油加醋地诬陷他,我们实在痛心。王尊修身律己,砥砺节操,一心为公,敢于指责将相,诛杀恶人不避豪强,消灭那些无法无天的盗贼,解除国家的忧患,功劳显着,职责履行得很好,威信也没有丧失,他确实是国家的得力官员,是能克敌制胜的大臣。现在他却无辜被仇人陷害,被诋毁欺骗的奏文所伤,对上不能因功免罪,对下不能得到公正的审判,只能被仇人片面的奏文掩盖,背上共工那样的大恶名,无处申诉冤屈。王尊因为京师混乱,盗贼四起,被选贤征用,从平民成为公卿。盗贼之乱平定后,豪强奸猾之人也受到惩处,他却因为别人的巧言谄媚被罢黜。王尊一个人,在三年之内,一会儿被认为贤能,一会儿又被认为奸佞,这不是很奇怪吗!孔子说:‘喜欢一个人就希望他活下去,厌恶一个人就希望他死掉,这是糊涂啊。’‘像水润物那样逐渐传播的谗言不起作用,就可以称得上明智了。’希望陛下让公卿、大夫、博士、议郎来评定王尊平时的品行!作为臣子,如果真的‘伤害阴阳’,那是要判死罪的;‘花言巧语,行事违背正道’,是要被流放诛杀的。如果真像御史的奏章所说,王尊就应该被处死,流放到荒无人烟的地方,不能轻易赦免;那些举荐王尊的人,也应该受到举荐不当的惩罚,不能就这样算了。如果不像奏章说的那样,是编造文辞,恶意诋毁,诬陷无罪的人,那也应该有人受到惩处,以惩戒那些进谗言的人,堵住欺诈的道路。希望英明的君主仔细斟酌,让是非黑白分明!”奏书呈上后,汉成帝又任命王尊为徐州刺史。 夜郎王兴、句町王禹、漏卧侯俞又起兵互相攻打。牂柯太守请求发兵诛杀兴等人。参与商议的人认为路途遥远,不宜出兵攻打,于是朝廷派太中大夫蜀郡人张匡持符节去调解。兴等人不听从命令,还刻了个像汉朝官吏的木人,立在路边,用箭射它。 杜钦劝大将军王凤说:“蛮夷的王侯轻视汉朝使者,不害怕国家的威严,恐怕商议的人会因为胆小怕事,又主张继续调解;而太守要等到观察到情况有变才上报。这样的话,又会耽搁很长时间,王侯们就能召集收拢他们的部众,坚定他们的叛乱计划,党羽和帮手增多后,各自心中的愤怒难以平息,必然会相互残杀。他们自己知道罪行已成,就会疯狂地进犯郡守和都尉,远远地躲到炎热潮湿、有毒草的地方;就算有孙武、吴起那样的将领,孟贲、夏育那样的勇士,进去了就像陷入水火之中,肯定会被烧焦淹没,智谋和勇敢都施展不出来。要是屯田驻守,花费更是不可估量。应该趁他们的罪恶还没有完全形成,还没有怀疑汉朝会对他们进行诛杀,暗中命令旁边郡县的郡守和都尉训练兵马,大司农预先调运粮食储备在要害之处,选派合适的太守前往。等到秋凉的时候进入他们的领地,诛杀那些特别不守法的王侯。如果认为那是不毛之地,那里的百姓也没用,圣明的君主也不能为了他们让中原百姓受苦,那就应该撤销郡县,抛弃那里的百姓,断绝和他们王侯的联系,不再往来。如果觉得那是先帝所设立的,历经几代的功绩不能毁掉,也应该趁着事情刚刚萌芽,尽早断绝祸患。要是等他们势力形成了再出兵,百姓就会遭殃。”大将军王凤于是推荐金城司马临邛人陈立为牂柯太守。陈立到了牂柯,告知夜郎王兴朝廷的旨意,兴不听从;陈立请求诛杀兴,还没得到回复。于是他就带着几十个官吏到县里巡查,到了兴所在的且同亭,召见兴。兴带着几千人来到亭里,还跟着几十个邑君进去见陈立。陈立责备了兴一番,就把他的头砍了下来。邑君们说:“将军诛杀这个罪大恶极的人,是为百姓除害,我们愿意出去告诉士兵们!”他们把兴的头拿给众人看,那些人都放下武器投降了。句町王禹、漏卧侯俞非常震惊害怕,就进献了一千斛粮食,还有牛羊来犒劳官吏和士兵。陈立回到郡里。兴的岳父翁指,和儿子邪务收拢残余的士兵,胁迫旁边二十二个邑反叛。到了冬天,陈立上奏请求招募各夷人部落的人,和都尉、长史分别带兵攻打翁指等人。翁指凭借险要地势修筑堡垒,陈立派奇兵断绝了他们的粮道,还使用反间计引诱他们的部众。都尉万年说:“战事拖得太久还没决出胜负,花费太大,我们承担不起。”就独自带兵进攻。结果战败逃跑,退向陈立的营地。陈立很生气,大声呵斥,下令将他拿下。都尉又回去继续战斗,陈立派兵救援。当时天旱,陈立就切断了他们的水道。蛮夷们一起斩杀了翁指,拿着他的头出来投降,西夷之乱终于平定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评论 河平元年到二年,西汉王朝在多方面呈现出复杂的状况,反映出当时政治、外交、民族关系等领域的种种问题与挑战。 在水利治理上,王延世成功堵塞黄河决口,展现出有效的治理能力,朝廷对其的重赏也体现出对水利工程的重视。然而,这也侧面反映出黄河水患对国家民生的严重影响,治理水患始终是王朝面临的重大课题。 在宫廷事务方面,汉成帝因日食及无嗣之忧,对后宫开支进行限制,引发许皇后与皇帝的一番争论。这不仅体现出宫廷内部在财政、礼仪等方面的矛盾,更反映出皇权与后权之间微妙的平衡关系。同时,围绕皇位继承人的担忧弥漫朝廷,影响着诸多决策与议论,凸显出继承人问题对王朝稳定的重要性。 在法律制度上,汉成帝意识到法律条文繁杂给百姓带来的困扰,下诏简化法律,但有关部门敷衍了事,反映出朝廷在政策执行层面存在严重问题,未能真正落实皇帝意图,也显示出官僚体系的怠惰与形式主义,这无疑会影响国家治理的有效性和公正性。 外交上,对于匈奴右皋林王伊邪莫演的投降,谷永、杜钦从维护汉朝与匈奴关系大局出发,建议拒绝投降,汉成帝采纳此建议,避免了因小失大破坏双边关系,展现出一定的外交智慧与长远眼光。 在官员任免与评价上,王尊因张忠弹劾被免官,后又因吏民为其鸣冤复职,这一过程反映出官场内部斗争复杂,官员的升降可能并非完全基于真实的政绩与品行,谗言与偏见可能影响公正判断,而民众舆论在一定程度上对官员命运产生作用,也凸显出当时官员考核与任免机制存在漏洞。 在民族关系上,夜郎等地的王侯相互攻伐,拒绝汉朝调解,杜钦对局势的分析深刻且有前瞻性,陈立到任后的一系列行动成功平定西夷之乱,展现出灵活有效的民族事务处理能力。但这一系列事件也反映出汉朝在边疆民族地区的统治面临挑战,需不断探索合适的治理策略。 喜欢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请大家收藏:()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