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玩五个校草,谁还当舔狗啊?》 080修罗场!宋祁江之望欧阳大乱炖 夏栀子愣了愣。 在经历过可能丧命的险境过后,她现在看见江之望就像看到了救星,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动得差点流泪,所有的战战兢兢在这一刻卸下。 她这条命,是保下来了。 二人隔空遥遥相望,夏栀子不确定他能不能看见自己,但是她看得真切。 从前她觉得江之望脾气大。 但是和宋祁相处了几个小时后,她觉得江之望的脾气还是太好了,至少是个正常人,就很不错了。 江宋两家一直有对立存在,面和心不和。 他宋祁要杀宋思远属于家事,本不该由江家人插手,那么江之望插手是因为什么…… 宋祁第一时间就把目光落在了夏栀子身上。 他微微眯眼,怎么忘了,这位贫困生小姐是江之望的女朋友呢。 他和宋逸那个废物有共同的记忆,但他能看到的只是一部分,关于夏栀子的记忆还停留在宋逸发现欧阳锦程对夏栀子有意,而江之望厌恶整蛊夏栀子的时候。 信息延迟,还真是要命。 他看向夏栀子的眼神里又涌现出了杀意。 现在才凌晨四点多,哪里那么巧,他一来江之望就把他堵了,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装巧卖乖的女的把他的信息在他没注意的地方透露出去了。 触及到宋祁的眼神,夏栀子微微缩了缩身子。 宋祁却没动她,因为前有狼后有虎,他不能折在这里。 想这一切不过是短短几秒的时间,他手上不停,快速的一脚油门踩下去。 身后的四五辆车也追了上来。 夏栀子闭了闭眼,就在她以为就要撞上江之望的车时,宋祁猛地拨转方向盘,车在极快的状态下忽然侧身,呈现漂移之势,快速掉了一个头。 夏栀子感觉自己差点被甩飞出去。 车子没有冲着江之望,反倒是翻了个方向,直接朝着去市里的路冲了过去。 对面的几辆黑车想拦,但宋祁直接冲过路障,压着路边的景观树丛就窜到狭窄的人行道去了。 江之望倒像是并不意外。 夏栀子连忙回头看,发现江之望的车也追了过来。 离市区还有些距离,路上人和车都少。 几辆车快得飞起,为首的是一辆破旧的汽车,车后面甩出明显的灰尘,速度之快带着周围的树都被狠狠晃了晃。 车子震颤,几辆车接二连三在地上剧烈摩擦的声音刺耳。 夏栀子趴在车后座往后望。 漆黑的夜里,蓝色超跑的车灯直直照在前面,江之望看见夏栀子有些狼狈地看着他这边,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惊恐和害怕。 看得他心一揪,眉心的冷意更重了几分。 江之望加重了脚下的力度。 毕竟宋祁开的是老板娘的破汽车,自然比不上江之望那价值千万的顶级豪车,在宋祁进入机动车道时,蓝色超跑瞬间起速冲了上来,带着一股狠劲。 两辆车并列而行。 夏栀子看见江之望眼尾带着极致的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拨转方向盘撞向宋祁的车。 两辆车的速度快得没影,宋祁受影响,车子狠狠晃了晃。 宋祁勾了勾唇,眼底闪着疯狂,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江之望不停地用车身去撞旧汽车,一次又一次,车身接触,爆发出激烈的摩擦音,车的震颤连带着震得夏栀子的心率也不受控制,她死死地抓着车上的凸起,整个人都拿着劲儿。 大脑也因为跑车的嗡鸣声一片混沌。 每一次碰触江之望都控制着力度。 旧汽车不受控制地不断往右边压,眼见着就要掉下路边的农田,宋祁狠狠瞪了一眼江之望,猛地一刹车。 在江之望的车超过去的瞬间,从后面侧到左边去。 江之望快速贴了上去,两辆车在地面拖出漆黑的车轮印。 前面就是岔路口。 路很窄,只容得下一辆车,如果让宋祁穿过去,就不好追了。 江之望犹豫了一瞬,猛地加速,在宋祁的车进入路道之前,从一侧挤了过去,两辆车碰在一起擦出了一连串的火星。 他的视线再次落在夏栀子身上。 夏栀子因为碰撞,身体猛地朝右边栽去,重重地撞在车背上,疼得身子都在抖。 宋祁料定了江之望怕伤到夏栀子,不敢出手。 没想到突生变故,车子被这一撞不受控制地往左边的建筑物上撞去。 他迅速拨动方向盘,车擦着墙划出深深一道印子,带出浓重的泥灰混合物,呈现一条道状四散开来,烟雾四起。 车子成功拨正。 这条路走到尽头会进入一条商业街,人多更拦不住。 江之望在前面看了一眼后视镜。 后面的宋祁丝毫没有减速,甚至眼里满是兴奋和挑衅。 他认识宋祁和欧阳锦程一样早,他们三个年龄是差不多的,只不过宋祁是天生的精神变态,狠辣且攻击性强,他们不乐意与宋祁交好。 宋祁也不来招惹他们。 直到8年前,不知道宋祁受了什么刺激,满脑子都是杀了自己的父亲宋思远,并且还分裂除了宋逸这个人格。 谁能容忍自己被儿子追杀? 宋思远杀了自己的亲骨肉,传出去会招引非议。 所以他抓住了宋祁,送到精神病院去,用药物和器械进行精神治疗,将明明是主人格的宋祁压制,帮助宋逸这个人格强大起来,并改名宋逸。 这个世界,宋祁将不复存在。 只有宋逸。 多年的药物维持下,宋祁也越来越虚弱,这次会再次出现,实属让人出乎意料。 江之望捏紧了手上的方向盘,骨头压出声响。 他知道,如果这次让宋祁跑了,以他的性子,夏栀子就真的危险了。 只犹豫了两三秒。 江之望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他猛地加速和旧汽车拉开一段距离,猛地刹车,一个漂移将车子横在路中心堵住路,自己则在车稍稍停滞时,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在旧汽车撞上来之前,一个翻滚擦着边落入一侧的草丛。 “砰”的一声巨响! 宋祁来不及刹车,直直地撞上蓝色超跑,超跑瞬间被掀翻滚出几米远。 而他自己也被迫甩着停下。 江之望见状,顾不得身上的伤,大步上前砸碎了旧汽车的车窗,伸手进去将车门开关打开,拉开后车门,将里面已经疼得缩成一团的夏栀子抱了出来。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他脸上还有余悸,将夏栀子抱在怀里,检查她身上的伤,像捧着失而复得的至宝。 好在只是一些皮外伤。 夏栀子揽着江之望的脖子,脸色苍白,心口像堵着一口气,连话都说不出来。 缓了片刻,她痛苦地皱着眉看向宋祁。 宋逸…… 旧汽车前面燃起了火苗。 她挣扎着从江之望怀里跳下来,脚步虚浮地往驾驶位的方向走,却被江之望一把拉住了手,江之望眉心紧皱: “你做什么?” 夏栀子动了动干涩的唇:“救他出来。” “夏栀子。”江之望眉眼多了几分怒意:“没有我,你今天就死在他手里了。” “嗯,宋祁该死,但是他身体里有宋逸,宋逸是无辜的。”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江之望,眼底有丝丝缕缕的愧疚,那愧疚就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直直地往人的心口扎。 江之望忽然感觉喉咙发紧,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夏栀子晃悠悠走到车前,费力地将车门打开,把昏迷的宋祁拽了出来,只是她刚把他拽出来,宋祁就忽然睁开了眼睛,直直地对上了夏栀子的眼睛,眼中一片清明。 看出他眼底的恶意。 夏栀子心道不好。 果然,下一秒宋祁便站起身,揽着她的腰猛地将她推进了车里。 侧身而过的瞬间,他凑在她耳边低语,如云一样淡: “宝贝,你真可爱。” 夏栀子的身体不受控制往里面栽去,等她站起身时宋祁已经没影了,她连忙和车拉开一段安全距离,心有余悸地看着车祸现场。 其实她一点都不关心宋祁怎么样。 可是他也是宋逸,这让她很头疼,她对宋逸肯定算不上爱。 更多的是同情。 宋逸激发了她作为人,所拥有的人性中的善。 她知道如果今天换做是她昏死在车里,宋逸一定会义无反顾的来救她。 夏栀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些刺痛,想来是划伤了。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江之望面前,江之望低头看着她,深邃漂亮的眉眼里透着幽幽的寒意,让人望而生畏。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她裂开一道道口子的手上。 什么都没说。 他将她打横抱起,塞进了江家的车里。 夏栀子只是皮外伤,被送去医院后做了伤口处理,最严重的还是两只手,她在打老板娘的时候,劈开的木棍不仅伤害到了老板娘,也划开了自己的手。 看着自己两个“白手套”。 夏栀子一脸无奈,上次伤的是脚,好不容易脚好了,这次轮到手了。 在这些大少爷身边,她就过不了安生日子。 再忍一忍,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离高考没多长时间了,只要高考成绩一下来,她就带着外婆和钱逃到国外去,新生活在等着她。 …… 夏栀子看了眼身边的江之望。 在她表示想去救宋逸过后,他身上就笼罩着一股无形的寒意,这寒意只针对她一个人…… 两人对视,江之望面无表情,自上而下地睨她。 夏栀子自知理亏,毕竟人家为了救她,报废了一辆千万的车。 她用她那包得动都动不了的手戳了戳江之望。 江之望不理。 她又戳了戳他,眼里带上了撒娇的意味。 夏栀子明显感觉到江之望身上的寒意淡了几分,尽管他还是冷淡的推开她,板着一张脸,等医生给她处理好脖子上的刮伤。 脖子上的伤口不深,做了消毒,抹上药膏。 江之望将她带上车,声线还是冷的: “现在住哪?” 夏栀子僵着两只手愣了愣,她怕告诉江之望了之后,江之望会发现欧阳锦程就住她楼下,而且还天天往上爬,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她只是想救一个宋逸,他就那么生气。 要是让江之望知道自己跟欧阳锦程和宋逸都算不上清白,他还不得弄死她? 想想就可怕。 “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她软着声音。 江之望看都没看她,重复了一遍,加重了语气:“住哪?” 其实只要她脸皮够厚,就没有解决不掉的。 夏栀子咬了咬牙。 犹豫片刻后心一横,将地址实话实说,反正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江之望迟早是要知道的,不如早点把问题解决,免得提心吊胆。 路上,夏栀子主动搭话: “你的腰伤好了吗?” 江之望视线一直都在前方的路况上,闻言微微眯眼,嗤笑道:“原来你还会关心我?” 夏栀子:“……” 有时候真的挺无助的。 车子开到了小区外停下,江之望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让夏栀子先回去,自己有点事要离开。 夏栀子不知道他突然改变主意是要做什么,但是她老实回去了。 家里黑漆漆的。 她第一时间就去看多多和小猫,惊讶地发现多多和小猫面前都还有剩余的食物,并没有很饿,她疑惑虽疑惑,但是没放在心上。 她太困了,只想倒头就睡。 睡着没多久,欧阳锦程便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她迷迷糊糊地去开门,刚一把门打开,整个人便落入了一个带着微凉檀木香的怀抱。 欧阳锦程将她箍得紧紧的,胸口微微起伏。 夏栀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尝试着挣扎却挣脱不开,迟疑了一下后,她轻轻拍了拍欧阳锦程的背,以示安抚。 她认识的欧阳锦程,极少有强烈带着个人情绪的行为。 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失态。 “欧阳少爷,你没事吧?”她的脸贴在他胸前,动弹不得,被禁锢的感觉让夏栀子有些不适。 片刻,欧阳锦程缓缓松开。 二人视线相交,夏栀子在他眼里看到了复杂的情绪。 情绪太浓,超过了她可接受的范围,她有些逃避地别开了眼。 确定眼前人没事,欧阳锦程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他抬手摸了摸她有些苍白的小脸,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爱怜。 欧阳锦程脱下风衣,去给她煮了一碗姜汤。 夏栀子跟在他后面,急得团团转,因为她不确定江之望会不会回来,让江之望知道他们俩住得近是一回事,亲眼看到他们俩亲密又是另一回事。 “我没事的,就是太困了,睡一会儿就好了,要不你先回去晚点再来呢?” 她试探着跟欧阳锦程商量。 欧阳锦程看着她,思绪却不在她说的话上,他的眼神细细描摹着她的五官轮廓,眼眸微动。 最后微不可查的勾唇,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 夏栀子:“……” 她身体僵了僵,连忙推开,转身却愣在原地。 只见江之望冷着脸站在客厅,手里拎着新给她买的姨妈巾,周身的戾气浓重的吓人…… 夏栀子的视线在虚掩着的门和江之望的脸之间几个来回,咽了咽唾沫,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 081修罗场!栀子,和我走,住我家 “江之望……” 她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明明把房门关得好好的,为什么会打开? 夏栀子拇指掐着食指,脑中浮现刚刚欧阳锦程的反常——做着姜汤,突然就亲了一下她,她是背对着客厅的,但是欧阳锦程是对着客厅方向的。 一个大活人出现在视野范围内,他不可能没有注意到。 所以欧阳锦程纯属故意的。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再看欧阳锦程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冷意。 欧阳锦程的视线不在她身上,屋子里瞬间燃起了硝烟的味道,欧阳锦程和江之望对视着,虽然没人开口但是夏栀子还是敏锐的感受到了压力。 江之望的面色阴沉得可怕。 比她说她要救宋逸可怕多了。 “好巧。” 欧阳锦程率先打破死寂,他唇角挂着如有若无的笑,声线温柔好听:“要留下来一起吃饭吗?” 这姿态,像极了屋子的男主人。 倒显得江之望多余了。 夏栀子在看见江之望的那刻,心颤了颤很快就缓过来了,她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但是她没想到被江之望当场抓包。 冷心如夏栀子,也有些愧疚。 江之望一开始接触她是带着恶意,但是他随着相处时间的逐渐增加,江之望对穷人改观,打破了原先对穷人的偏见,在正式和她表白后,也是尽了合格男友的责任。 这次救她更是差点送了命…… 说丝毫不为之所动是假的。 虽然她以后不会和他在一起,但是现在她不太想再伤他。 夏栀子走到江之望身边,装出一副委屈表情,抱住了他的腰: “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之望站着没动,低头看她,眼神冷得能冻到人窒息,愤怒、不解、失望交织在一起,眼神多了一抹夏栀子看不懂的情绪。 也是,从一开始这就是个游戏。 他也是游戏的参与者,游戏规定他们五个谁都可以参与游戏争夺。 只要游戏没结束,这就是一场无休止的纷争。 只是这次游戏与以往不一样,有人动了心思,现在看来还不止一个……他之前以为欧阳锦程是为了赢他才接近夏栀子,现在看来他也不清白。 真正伤到他只能是夏栀子的不拒绝。 江之望眼底暗芒一闪而过,他扯了扯唇角,凌厉的眉眼尽显侵略性: “晚点再找你算账。” 听出他话里的威胁,夏栀子反倒松了一口气。 不等她平复快速跳动的心脏,江之望揽住她的腰,微微侧身从茶几上抽了一张纸,毫不避讳地在她额头上擦了擦。 位置正是欧阳锦程刚刚亲的位置。 他动作有些粗鲁,夏栀子疼得微微皱眉,只是这一次江之望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擦完后就把纸巾扔进了垃圾桶。 “那就一起吃吧。” 江之望扯了扯唇角,看着在笑,夏栀子却不能在他眼中看到半分笑意:“辛苦你了,我先带栀子去休息一会儿,你做好了记得叫我们。” 阴阳怪气。 夏栀子被他拽着甩进了卧室的床上,紧接着门就被关上。 江之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要干什么?” 夏栀子缩了缩脖子,这话不应该是她问他吗? “那只是,朋友之间的问候方式。” 江之望差点被气笑,他懒得听她瞎扯:“想好了再说……” “……” “欧阳少爷他说他要追我,我明确拒绝过他了,我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满意,明明我什么都没做……” 她垮着一张小脸,活像一只被逼急了的兔子,声音越说越低。 江之望黑眸沉沉的看着她。 半晌,他唇线紧绷,颇有些无奈地别过脸,说到底还是那个游戏惹的祸。 游戏开始,就没有他一个人想结束就结束的道理。 如果他和夏栀子一开始就是从正常恋爱开始,他有绝对的权利帮她扫除身边的一切干扰,倒也不必像现在一样恶心。 “没怪你。” 江之望有些别扭的半蹲下来,抬头直视夏栀子的眼睛,这个高度更友好。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映着倩影:“我不喜欢看你和他们亲近。” “栀栀,去我那住好吗?” 傲娇的猫开始对她使用怀柔政策了。 夏栀子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不要。” 她又不是傻子,江之望的算盘珠子都快蹦到她脸上来了,照这个趋势,她要是真同意了,不仅会被他吃干抹净,还要被锁死在他身边,永远没有尽头。 她想要自由。 果然,她说完这两个字,江之望的脸色就渐渐沉了下来。 他站起身:“你觉得你有选择的权利吗?” “什么意思?”夏栀子抬眼。 江之望眼神奇怪的盯着她,冷嗤一声,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附身,双手撑在她身侧,忽然靠近: “想让我消气?” 夏栀子顿了顿,乖巧地点了点头。 “吻我。” 他干脆利落地说出两个字,喉结滚动,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眼底毫不掩饰的侵略性让夏栀子有些心悸。 她略微犹豫了一下,如蜻蜓点水般轻轻触了一下他的唇。 柔软的,和他眼中的冷硬形成反差。 “没了?” 他语气里不掩饰失望:“我之前教过你。” 言外之意很明显。 夏栀子聪明,学东西也快,想到前几次的吻,夏栀子抿了抿唇,也不由得觉得身体有些热。 犹豫了一下,她缓缓靠近他。 唇瓣相触,麻酥酥的感觉如电流般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她刚试探着把舌尖探出分毫,门便被敲响了,欧阳锦程平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栀子,鱼汤做好了,出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夏栀子连忙将身体缩了回去。 被打搅的江之望面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声音幽幽,语气里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她现在有事,没时间尝你那破鱼汤。” 周围静了一瞬。 欧阳锦城倒也不生气,声音清润如玉,继续道: “鱼汤要趁热喝,放凉了就腥了。” 看来是不把人喊出来不罢休了,江之望扯了扯唇角,清楚欧阳锦程就是故意在和他作对,面前的人也开始变得不安起来,完全分了神。 他深吸一口气,拉着夏栀子打开了门。 视线从欧阳锦程的脸,落到了不远处桌子上奶白色的鱼汤上,冷笑出声: “行,尝尝。” …… 夏栀子抱着一碗鱼汤小心地嘬,生怕发出了什么声响吸引了两位瘟神的注意力。 桌子上有五六个菜,都是夏栀子爱吃的。 香味馋人。 她吃饭时,尽量让自己咀嚼的声音小一点,饭菜味道不错,只不过一左一右坐了两个人,瞬间让气氛变成了怪味,连带着影响到了她的食欲。 顶级贵族都很注重规矩,像欧阳锦程和江之望这种从贵族出生的少爷,从小就被礼仪规训,习惯刻进了骨子里,吃饭动作斯文,话也变少了。 餐桌上最大的动静反倒是多多。 一个劲地把头往饭盆里埋。 气氛诡异得令人发指。 江之望的注意力成功被多多吸引,他盯着多多半晌,忽然道:“什么时候养的小狗?还挺可爱。” 夏栀子咬着筷子,敏锐地看了一眼欧阳锦程。 果然,下一秒,欧阳锦程抬眼,语气淡淡: “哦……这是我和栀子在路边救下的,它叫多多。”他说着揉了揉多多的头,小狗立马讨好的舔了舔欧阳锦程的手。 欧阳锦程微微皱眉,却没生气,语气里满是宠溺: “多多,爸爸告诉过你不要乱舔,不卫生。” “……” 江之望微微眯眼,突然就觉得这条狗丑得要死。 他冷笑,问夏栀子: “一起养宠物?” 夏栀子感觉脊背有寒意节节攀升,她勉强地笑了笑:“不是,一直都放在我这……” 她说这话时有多心虚,只有她和欧阳锦程知道,欧阳锦程闻言看了她一眼,那双盛着温柔的丹凤眼含着笑,却意味不明。 她明显感觉到江之望身上的气压更低了。 “多吃点。” 他从餐桌上的果盘上拿了几颗蓝莓,放到她的碗里:“补补眼睛,免得像瞎了一样。” 白米饭配蓝莓? 夏栀子感觉心尖都在颤,她清楚江之望什么意思,说她眼瞎居然认为欧阳锦程是个好人。 她把嘴里的饭吃完后。 犹豫了一下,夹着那颗蓝莓放进了嘴里。 她碗里那几颗蓝莓还没吃完,欧阳锦程又夹给她一块红烧排骨:“栀子,尝尝这个,味道也不错。” 排骨上的酱汁沾染到蓝莓上,看起来毫无食欲。 夏栀子抬眼。 两个瘟神同时把视线落在她身上,江之望毫不掩饰的眼底的冷意,而欧阳锦程那双含情眼则暗藏危机,两道灼热的目光恨不得在她身上烫出两个洞来。 她的视线在欧阳锦程和江之望之间扫一个来回。 然后默默低下了头,咬了一口排骨,又把蓝莓放进了嘴里咀嚼。 违心夸了一句:“的确不错。” 有多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顿饭吃得夏栀子战战兢兢,就在夏栀子以为今天的罪恶就要结束时,欧阳锦程把她早先丢了的手机放在桌子上: “栀子,这是你的手机吗?” 夏栀子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露出了自吃饭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是我的,你在哪找到的?” “新楼一层那个办公室。” 夏栀子的笑淡了几分,伸手去拿手机的瞬间,她听见欧阳锦程声音淡淡: “韩迟是谁?” 晴天霹雳。 夏栀子只觉得心一凉,第一反应就是欧阳锦程破解了她手机的密码,看光了她手机里的所有东西,几乎是瞬间,她面上血色褪了大半。 她喉咙有些干涩: “我的一个……朋友,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夏栀子摁开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手机跟她丢失前没什么区别,紧绷的弦稍稍放下了些许。 如果让他看完了手机里的东西,自己一直以来装出来的柔弱单纯小白花形象就塌了。 欧阳锦程放下筷子: “你不在这段时间,他给你发了信息。” 不等夏栀子回答,江之望敏锐捕捉到了异样,他微微眯眼:“什么消息?” 欧阳锦程神色淡淡:“他问栀子要不要出国。” 夏栀子:“……” 她只能祈祷欧阳锦程不要说出更炸的话,今天回来之后受的折磨可不比在宋祁那受的罪少,在宋祁那是肉体折磨,在这是精神折磨。 她迅速把手机打开,简单扫了两眼,没有消息。 等等? 夏栀子划到电话那一栏里,发现自己的手机居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和韩迟通了两分钟的电话。 手机在欧阳锦程那,所以是欧阳锦程接的。 她微微蹙眉,倒不是担心韩迟说什么出国的事,毕竟韩迟对自己现在的情况并不了解,他也不认识欧阳锦程,更不用说透露一些重要的信息。 她怕的仅仅是欧阳看了她手机里的其他内容。 “你想出国玩?” 江之望知道她想出国留学,但是距离高考还有七个月,这个时候说出国只能是出国游玩。 夏栀子翻开屏幕使用时长,随口应道: “没有,他邀请我了,但我没去。” 看见屏幕使用时长正常,夏栀子松了一口气,放下手机,抬眼看见江之望眼神复杂地盯着她,斟酌着开口道:“想去的话,我带你去。” 夏栀子垂下眼睫,点了点头。 这顿饭吃得难受。 吃完饭的时候已经是已经是下午一点,夏栀子回来后只睡了一会,这会儿困意袭来,她的精神状态明显萎靡下来了。 为了救她,江之望也一夜没睡,身体有些困乏。 “困了,我们去睡觉。” 他勾着夏栀子的衣边,尾音上扬,颇有些挑衅意思:“欧阳锦程,慢走不送。” 欧阳锦程面色淡然: “栀子需要好好休息,你要是困来我楼下睡吧,我楼下有空房间,你别打扰她。” “我会打扰到你?” 江之望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威胁。 夏栀子自然不希望他在自己这里睡,但是她又不能直接拒绝,只得勉强笑了笑: “还好。” “她没意见。” “要不下去聊聊城东那块项目?”欧阳锦程直接岔开话题。 城东的项目,江之望和欧阳锦程虽没有全权接手家里的产业,但都已经有所涉及,江家一直想要拿下,欧阳家却迟迟不肯合作,闻言江之望微微眯眼。 为了把他赶走,还真是处心积虑。 他扯了扯唇,松开夏栀子: “行吧。” 夏栀子深吸一口气,总算是暂时把两位瘟神给送走了,她困得不行,接下来要好好补一觉。 这一觉睡醒天已经黑了。 只是中午吃了鱼,浓重的鱼腥味在客厅飘着,夏栀子晃悠悠地站起来,觉得这腥味有点恶心,准备倒进垃圾桶,再顺便把垃圾倒了,起来吃个晚饭。 拎着垃圾到楼下的垃圾桶旁。 垃圾刚离手,夏栀子便感觉到一把锋利的刀抵在了她的咽喉处。 她下意识想跑,但冰冷的刀刃瞬间浅浅划破了她白皙的脖子,血珠渗出,一双手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 随着熟悉的消毒水味飘进鼻子,温热的气息撒在她的颈间。 男生声音低沉,带着愉悦: “又抓到你了……” 082江:栀栀,你敢喜欢宋逸?! 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感觉让夏栀子的肾上腺素极速飙升。 她屏住呼吸,白皙修长的脖颈微微后仰。 身后人的身体很冰,但远不如夏栀子的心冷,在她紧闭双眼,差点以为自己要去见太奶的几秒钟里。 预想的疼痛迟迟未到。 夏栀子微微睁开眼,身体微微发抖,连带着声音也在颤抖:“昨天晚上的事跟我没关系,我也不知道江之望是怎么找过来的。” 宋祁冷嗤一声,将她带进了树下的阴影里: “我看起来跟宋逸那个蠢货一样好骗?” “我发誓。” 夏栀子指甲嵌入手心,演技真诚的能去好莱坞拿小金人:“我真的没联系他,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也没有通讯设备,连联系他的机会都没有……” 夏栀子不知道宋祁这个变态是怎么找过来的。 他不是想要杀宋思远吗,老缠着她干什么? 宋祁手上的刀又往后收了一分。 感受到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脖子缓缓流进了胸口,夏栀子闭了闭眼,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宋祁不想听她狡辩。 就在他准备一刀划破她柔软的脖子时,一滴滚烫的眼泪“啪嗒”一声落在了宋祁的手上。 宋祁拿着刀的手一顿。 在他和夏栀子相处的几个小时里,他认识的夏栀子狡猾且冷血,他以为她不会怕,现在倒觉得有些稀奇。 “求你了,别杀我……”夏栀子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鼻音。 宋祁挑了挑眉: “现在害怕了?” “可真不是我泄露的消息……我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帮你,要不然为什么你的车被逼停的时候,我还去救你……” 她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像是情绪崩溃后的真情实感,太真实。 反倒让宋祁有些怀疑自己了。 他拿着刀的手缓缓松了下来,明亮的路灯下,夏栀子的脸上有两道明亮的反光,眼眶红红的,像一只受了气的兔子。 又可怜又滑稽,还有点可爱。 宋祁微微眯眼,扯了扯唇角,他好像明白宋逸那个蠢货为什么会喜欢她了。 确实挺好玩的。 “行吧。”他将刀重新放回了口袋,眼里染上几分兴味: “你不是想帮我吗?我现在被宋思远追杀,没地方住,在你家睡一晚吧。” 夏栀子想都没想,疯狂点头。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从电梯上楼,她之前有多盼着欧阳锦程和江之望离开,现在就多希望和他们偶遇,很可惜,没遇到。 她走在前面,总觉得腰发软。 生怕这个疯子在她不知情的状况下突然对着她的腰就是一刀。 夏栀子打开房门,里面温和的灯光乍现。 夏栀子将他带进来后,拿了些吃的放在他面前。 趁着宋祁吃东西的间隙,夏栀子轻手轻脚地将多多和小猫一起抱进了卧室,毕竟精神病从虐杀和刺激中获得快感,难保会不会对她的宠物下手。 把多多和小猫安顿好后,夏栀子去了厨房。 她偷偷瞥一眼餐桌上的宋祁,视线又落在了面前的水壶上。 宋祁脸色不太好看,她也意识到宋祁不是睡不着,而是不敢睡,所以只要让他睡着宋逸就有很大几率回来…… 她榨了杯新鲜的柠檬水,放上少量冰块推到宋祁面前。 又拿了一杯在自己面前。 “还需要我做什么?” 宋祁的视线像毒蛇,他轻笑:“为什么要帮我?” 他身子微微前倾,眼底闪烁着妖冶的光,和宋逸的空洞完全相反:“宝贝,你该不会爱上我了吧?” 夏栀子淡定地喝着柠檬水: “我只是想帮宋逸,在我看来,你们是一个人。” 她说完后,宋祁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但是他没有生气,在他看来夏栀子说的是实话,那个想要帮他的说法也就有了立足之地。 “你错了,我才不是那个蠢货。”他冷嗤道。 喝了半杯柠檬水。 夏栀子没接他的话茬: “你要杀宋思远,是因为他才是杀你母亲的凶手?” 其实从她看到宋祁去祭拜自己的外祖开始,她就开始疑惑,再结合宋祁后来的说的话做的事,她心中隐隐有了大致的猜测。 宋祁抬眼,看向她的眼神里再次染上杀意。 夏栀子心颤了颤,却没有回避:“我说了,我会尽可能的帮你。” 他扯了扯唇: “做好你该做的,不要问太多。” 夏栀子虽然不知道宋母到底怎么死的,但大概率和宋思远脱不了干系,往深了猜,宋祁的外祖的死或许也和宋思远有关…… 她不再说话,看着宋祁将柠檬水喝干净,许久后。 “宋祁,你累吗?”夏栀子突然道。 越来越重,宋祁微微皱眉,视线紧紧盯着她,视野内的一切却开始出现重影,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一把抓住了夏栀子的手,眼神爆发出杀意: “你死定了……” “哦。”他话没说完,夏栀子淡淡地拿下他的手,指尖轻点宋祁的脑门,宋祁便乖顺地倒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 夏栀子用绳子将宋祁捆成了粽子。 相比起直接把他交出去,她更希望明天早上醒来的是宋逸,让宋逸自己选择接下来的路,直接送给宋家,宋逸肯定要遭罪。 她挪不动宋祁,就在地上铺了垫子,把他拽到垫子上,盖上了被子。 一夜无梦。 许是安眠药下过量了,第二天早上她醒的时候宋祁还在睡,连姿势都未曾变过。 直觉告诉她这次醒的大概率是宋逸。 怕他醒来没有慌张,夏栀子走之前特地在他身边留了字条。 夏栀子重新回到学校时,并没有发现众人的眼光有什么不同,他们似乎都以为她是生病请了次病假,想来是欧阳锦程有意封锁了消息。 唯一不一样的是欧阳思韵的眼神。 像蛇一样潜伏在暗处,怨毒地盯着她,随时将她一击毙命。 课间。 夏栀子微微皱眉,看着欧阳思韵递过来的一只漂亮的草莓发夹,一时之间拿不准她又要做什么,难不成让她cos戚百草? “栀子,送你一个,这上面的钻都是真钻哦。” 她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发卡: “闺蜜同款。” “……” 夏栀子总觉得她没安好心,但发卡普普通通,似乎做不了手脚,她顿了顿,刚准备接过,欧阳思韵就直接站起身,将发卡别在了她的头发上。 自顾自地说:“真好看。” 夏栀子摸了摸发卡,质感的确不错,看着眼前欧阳思韵甜的发腻的笑容,她总觉得欧阳思韵哪里不一样了。 有种……和夏迎春一样的疯。 像蜜糖里裹着毒药。 夏栀子淡淡的扯了扯唇角:“谢谢你了。” 她知道欧阳思韵没安好心,不管欧阳思韵要做什么,不是说拒收一只发卡就能避免的。 盯着眼前英语书上的单词wine。 夏栀子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到了运动会那天,她没有喝欧阳思韵给她准备的迷药,迷药被宋逸喝了,欧阳思韵喝的泻药是她下的,那么催情药是谁下的? 针对她? 夏栀子觉得不是,因为事情发生后并没有人来找她。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药是在送过来之前就下上药的,而且欧阳思韵也喝了,就说明欧阳思韵她不知情。 她记得酒是宋峻送过去的…… 难道是宋峻下的手? 回想起运动会那天宋峻看欧阳思韵的眼神,的确很奇怪,只是她当时没放在心上,可是他不是很喜欢欧阳思韵吗,为什么要做这种伤害她的事。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江之望发现午饭过后,夏栀子似乎就有心事,一直皱着眉头,心情不太好。 他伸手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软肉。 柔软的触感让他的心也跟着软化了,眼前的女孩像是一块晶莹的玉,漂亮得惹眼,让人移不开目光。 平时的她神色都是淡淡的,此时眉头微蹙,怎么看都觉得十分可爱。 江之望起了逗弄的心思: “我落下的功课,你帮我补。” 夏栀子揉了揉有些痛的脸,皱眉看了一眼他,她倒是不觉得江之望需要她补课,江之望很聪明,平时见不到他学习,但是考试成绩却很好。 需要她补课跟像是个幌子。 但是她拗不过他,还是被带着去了自习室。 蒲兰学院的二世祖没有几个愿意刻苦学习的,中午的自习室尤其冷清,由于江之望特权,学校给他单独整了一间自习室。 夏栀子深吸一口气,不情不愿地掏出书,就着数学书给他简单讲了一遍最近上的课程内容。 她讲得认真,他看得认真。 只是夏栀子在看着题,江之望的视线却不受控制地一直往她的脸上瞟。 那双密长的羽睫低低地垂着,饱满的唇一张一合: “这道题要做辅助线,你看……” 夏栀子拿着尺子,认真地在数学题上做了一道虚线。 半天没等到回应,她抬眼,却看见江之望盯着她的脸,眼底欲色翻涌,像是随时准备饿狼扑食。 夏栀子皱了皱眉: “看我干什么,看题啊。” 江之望的视线淡淡扫了眼数学题,枯燥乏味,视线又重新落在了她脸上,眼底那股不明不白的情绪毫不掩饰,且愈加浓烈。 夏栀子咽了咽唾沫,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就知道: “状态不好就别学了,我有点困,我去眯一会儿。” 她逃也似的站起身。 果然,下一秒她的手便被攥住猛地一拽,她重心不稳,跌进了他怀里,手不知道摁到哪去了,只听见江之望发出一阵低沉性感的闷哼。 那个手感……意识到碰的是哪,夏栀子瞬间觉得有些脸热。 “对不起。” 她想站起身,却被他锁住。 夏栀子敏锐察觉到江之望的心思,她微微侧头,下意识避开了江之望的唇。 “怎么了?”江之望察觉到她的抗拒,微微眯眼。 “我……我肚子疼。” 夏栀子下意识地编了个借口,她想起自己正好来大姨妈了,连忙捂着肚子装出了一副痛苦的神色。 疼得太巧合,哪怕她装得再想也真不了。 江之望身上多了几分冷意: “……你是不是喜欢上宋逸了?”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夏栀子的大脑有些宕机,刚刚那一瞬她脑袋里确实闪过了宋逸的影子,哪怕她清楚自己对宋逸只是好感,此时也不由自主地有些心虚。 她张了张嘴,立马装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你在胡说什么?” 两个人对视,江之望紧紧盯着她,眼神里的柔软逐渐被冷意所代替…… 他感觉得出来,夏栀子对他的感情并不纯粹。 “我要的生日礼物呢?”他突兀地换了个话题。 夏栀子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顿了顿: “还在准备,不是这周五才到你生日吗,我会在周五12点之前把礼物送到的。” 他在乎的只是礼物? 江之望深吸一口气,托着夏栀子的身子将她放在书桌上,双手撑在她身侧,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试图看清她真实的想法。 越是熟悉,那股握不住的感觉就越是强烈,虽然他不知道源头在哪。 对视让气氛逐渐升温。 秋日的风顺着窗户吹进来,却难以平息身上那股燥热的火焰,夏栀子在荷尔蒙的冲击下有些醉,脑袋也变得混沌起来。 她将江之望的身体往后推: “还是继续讲……” 话音未落,江之望抓着她的手欺身而下。 江之望一只手托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头,呼吸粗重,唇舌交缠间,酥麻的感觉一路顺着脊椎往上爬,太过极致的刺激让夏栀子手脚发软,有些无力。 “栀栀……” 他的话被揉碎在吻里:“不要辜负我。” 心脏几乎快得快要跳出胸腔,夏栀子指尖微微蜷缩,脑中思绪杂乱,被迫承受着他的情绪宣泄。 …… 末了。 夏栀子碰了碰有些痛的唇,眉宇间染上了忧虑。 她在想要不要想办法跟江之望拉开些距离,她感觉得到,江之望对她的占有欲越来越强,背后也代表着感情越来越深,这种感觉逐渐堆积,到了让她害怕的地步。 也是她最近有些抗拒江之望的原因。 会让她有种逃脱不了的恐慌。 她叹了一口气,想去卫生间洗把脸,只是刚走到门口,便听见传来了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洗手台上垂下两只白皙的小腿,女生光着脚,一只脚上半勾着一只漂亮的粉色高跟鞋。 ……这双高跟鞋,她在欧阳思韵脚上看到过。 083宋逸:栀栀,我想和你一起睡 “谁?” 不等夏栀子看清,里面的欧阳思韵瞬间警觉,推开了眼前的男生。 她从台子上跳下来,云淡风轻地拍了拍自己揉皱的裙边,四处张望,却没看见人。 “是不是幻听了?” 熟悉的男声传来。 夏栀子警惕地躲在一间自习室的门口,闻言双眼微微睁大,她听到了什么?这个声音和宋逸的一模一样,但此时此刻宋逸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和欧阳思韵在一起的人是宋峻。 她震惊地捂住嘴,感觉这辈子吃的所有瓜加起来都没这个炸裂。 欧阳思韵不是喜欢季临渊喜欢得紧吗? 为什么又和宋峻搞在一起? 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欧阳思韵之前一直都看不上宋峻,宋峻表面上看着阳光,可是这种大家族出来的有几个是真正阳光的,不过是金钱浇灌出的随性罢了。 择良木而栖。 宋峻固然优秀,但和季临渊、江之望比起来就差得多了。 夏栀子想起运动会那天的催情药,她虽然不知道其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现在看来是宋峻下的概率极大。 欧阳思韵在附近转了几圈。 “好像是夏栀子。” 她不安地来回踱步:“不对,我确定就是她,她要是把我们俩的事传出去,我就完了宋峻!” 躲在门后的夏栀子微微皱眉。 刚刚欧阳思韵不可能看见她…… 不过就算没看见,也能猜得到,这栋楼的第五层自习室全是为五大家族学生单独设的,其他人不允许进入。 宋峻安抚地抱住她: “没事,不管是不是她,我都会帮你解决掉。” 窝在宋峻怀里,欧阳思韵方才的慌张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勾了勾唇,眼底闪烁着怨毒的光…… 走在回去的路上,夏栀子还在回味宋峻说的话。 “我、都、帮、你、解、决、掉、她。” 说明不是她语气不好,撞见了不该撞见的。 是他们早盯上她了。 夏栀子想过报复欧阳思韵,把这个炸裂的消息公之于众。 但势必会威胁到欧阳家和季家的联姻,到时候来对付她的就不是小小的宋峻了,而是两个家族的力量…… 她回到自习室时。 江之望长腿搭在桌子上,把玩着她书包上的玩偶,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眼底有餍足后的余韵。 “走吧。” 他站起身,单手挎住夏栀子的书包:“回去上课了。” 夏栀子被他带着着往前走,心思却还停留在刚才的事上。 不知道宋峻要使什么手段,他们这种有钱有权的大少爷,想要害死一个人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包括欧阳思韵。 如果没有江之望他们护着她,欧阳思韵也能随意判定她的生死。 所以…… 要不要告诉江之望,让他保她? 蒲兰没有晚自习,也不需要晚自习。 夏栀子下午放学后就直奔家里,她担心宋逸醒了之后没东西吃,特意在路边的面包房买了面包。 站在房门前。 夏栀子犹豫了片刻,内心祈祷打开门后发现醒来的人是宋逸。 她闭了闭眼,拧动锁芯,猛地将门推开,视线落在毯子上……那里空无一物,只有一堆接口后的麻绳。 夏栀子的心瞬间悬空。 她小心地往里走了点,在一处拐角看到了个半蹲着,背对着她逗猫的少年。 少年似乎听到了动静,缓缓转过身来。 ……熟悉的眼神。 夏栀子紧绷的弦松了些许,她将手里的甜品递过去: “醒了?吃点吧。” 甜食更容易饱腹解饿。 宋逸忧郁的黑眸怔怔地看着她,眼底死一样的寂静,半晌,他接过夏栀子手里的面包,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看起来又乖又奶,丝毫没有攻击性。 夏栀子蹲在他身侧: “还记得发生过什么吗?” 宋逸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睫毛微颤,沉默不语。 “嗯?”夏栀子微微歪头。 该不会是宋祁出现后的后遗症吧,怎么看起来呆呆傻傻的? 她眨了眨眼,等着面前乖巧的少年回答。 许久。 “你是不是觉得我脑子有问题?” 宋逸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声音轻得让人听不真切。 他眼尾微红,眼底染上抹自嘲,整个人笼罩在化不开的悲伤里,支离破碎,让人忍不住心疼。 “……” 其实她一直都这么觉得。 夏栀子略一思索:“我一直都知道你有两个人格。” “可是他伤害了你……” 宋逸微微抬眸,有些愧疚,他指尖轻轻触碰到夏栀子脖子上的那条丝巾。 因为宋祁划伤了她,夏栀子避免麻烦,就戴了一条薄薄的白色蕾丝丝巾做掩饰。 她以为宋逸该什么都不记得。 现在倒有些意外。 夏栀子瞳孔微缩,下意识往后推了推。 细微的反应刺痛了宋逸,他唇线紧绷,细长的睫毛勾勒出撩人的弧度,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 “你怕我了?”他声音难掩失落。 其实夏栀子觉得还好。 如果一直是宋逸占据身体她一点都不怕,但是如果是宋祁,那答案是肯定的。 “你和他不一样,我怕的是他不是你。” 宋逸摇了摇头: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和他是一体的,这样的我,还有资格和你在一起吗?” 他黑白分明的眼眸三分忧郁,四分纯情,眼底流淌着幽幽的暗芒,漂亮得不似真人。 即使答案是否定的,看着这张脸夏栀子都觉得难以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夏栀子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她站起身,看见小黑猫正低着头喝宋逸给它冲的奶粉,喝着喝着抬头看了她一眼。 一大一小,眼神如出一辙。 夏栀子的心都要化了。 她别过脸,深吸口气:“你可以吃药,继续治疗,让他永远不要占据你的身体不就行了。” 宋逸眼底有一瞬间的挣扎,他犹豫了片刻: “我不喜欢吃药。” 他跟着夏栀子站起身,低低垂眼看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又像是在撒娇。 他等不到夏栀子肯定的答案,上前轻轻抱住了她,将头埋在她颈侧。 语气又软又热:“别不要我。” 夏栀子身子下意识地绷紧,可能是对宋祁的害怕还未消除,让她觉得有些割裂。 她轻轻将他推开: “不会的,逸,我会永远爱你。” 她面上挂上恬淡的微笑,抬手摸了摸宋逸的头。 这句话就像是一记强心药。 宋逸的眼眸微闪,犹如死灰复燃,一片死寂的黑瞳里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他看向夏栀子的眼神专注又深刻,几乎要将无边际的情感倾注在她身上。 夏栀子知道宋逸想要什么。 自然也知道说什么能安抚他的情绪。 更知道宋逸说这些话,其实根本不是在担心自己能不能接受他。 只是想利用她的心软,绑住她…… 这样乖的小狗蹲在面前求欢,换谁来都难以说出伤害他的话……夏栀子有时间去培养,也惹得起这样一个精神病。 她去外面简单买了身换洗衣服,还买了身浴袍。 然后把宋逸推进浴室: “去洗个澡吧,我去做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浴袍拿在手里没多少重量,宋逸看着它,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乖乖地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时,夏栀子的菜做得差不多了。 将菜推到餐桌上。 宋逸穿着一身黑色浴袍,坐在桌对面,因为刚刚洗完澡,苍白的皮肤上还沾着点点水珠,唇色很淡,漆黑的发丝微微往下滴水,那双漂亮的眼睛经过水洗后更加纯澈。 他领口微开,身上有淡淡的水汽。 顺着他的性感锁骨往下看,那点若隐若现分外勾人。 “喜欢吗?”声音冷不丁冒出来。 夏栀子微微抬眼,撞进他那双带了几分偏执的眼眸,听见他接着开口道: “栀子,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夏栀子瞳孔地震。 一口气没上来,将没咽下去的水喷了出来,随即猛咳。 用最坦荡的神态说出这种浪荡的话,除了宋逸这个疯子也是没谁了,夏栀子摆了摆手: “你先吃饭吧。” 她觉得宋逸在勾引她犯罪,但是她没有证据。 饭桌上。 她简单跟宋逸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问他接下来自己什么想法,宋逸直勾勾盯着她,盯到夏栀子有些心虚。 “我想留在你这里。”他语不惊人死不休。 夏栀子手一顿,夹在筷子上的西红柿“啪嗒”一下掉了下去,她当即翻脸: “不行,你在我这躲一天两天可以,不能一直躲,我可养不起你。” 说这话时,她脑中忽然闪过“金屋藏娇”四个字。 宋逸立马露出了一副受伤的神情。 夏栀子这次却不吃他这一套,牵涉到钱的事情她从不含糊,她态度坚定: “没得商量。”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定了三天,三天内宋逸必须离开。 晚上11点。 夏栀子洗完澡吹干头发回到自己的房间,却看见床上有一处鼓起,宋逸躺在她的床上,浑身的疏淡散去,双眼紧闭,细密的睫毛覆于其上,柔和的灯光打在他的鼻梁上,勾勒出俊逸的轮廓。 “逸。” 夏栀子试探着喊他,他却没有反应。 她掀开被子,想将他晃醒,却看见宋逸赤裸着上半身。 精瘦的腰和漂亮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 她忽然就感觉有些眼热,连忙将被子给盖了回去。 宋逸像是被她吵醒了,睫毛微颤,睁开有些迷离的眼睛看向她。 “这是我的床,你去睡其他房间。” 夏栀子语气平静。 宋逸眼眸动了动,略一思索,坐了起来。 因为他的动作,他身上的被子也掉了下来,夏栀子能更清晰地看到他腹肌,这个身材不比江之望的差,因为是宋逸,更多了一份特殊的魅力。 他像是睡迷糊了,抬手一把搂住夏栀子的腰,将头埋在她胸前。 声音低沉,带着点勾人的味道: “我想和你一起睡。” 鼻尖飘来淡淡的沐浴露香气,和她身上的一模一样,夏栀子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美少年,内心极度纠结。 她将指节插入宋逸的发间,轻轻揉着他柔顺的发丝。 “乖,你去睡其他房间。” 宋逸闭着眼睛,抱着她腰的力度丝毫不减,皮肤在光下泛着冷白的光泽,很欲。 空气中静得落针可闻。 若有若无的体香勾得人心神荡漾,随着拥抱的加深,两个人接触的肌肤越来越热,带着点轻微的潮湿,空气也随之暧昧升温。 夏栀子心率微微失调,她深吸口气,眼眸里有挣扎。 最后还是尝试着推开宋逸。 “别闹了,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宋逸却置若罔闻,他在意识海里清晰地看到了那天在办公室的场景,虽然亲吻的人不是他,但是这部分记忆他与宋祁共有。 那种缠绵的飘飘欲仙,身体和灵魂的双重享受,让人心痒难耐。 似乎是怕夏栀子生气,他声音放缓,带着轻微的鼻音: “我不碰你。” 如果夏栀子信了,那才是真的上了贼船。 她想都不用想都知道。 孤男寡女,宋逸这个心机绿茶看着乖,实际上一直给她挖坑跳,等灯一关,宋逸一定又会作幺蛾子,不会老实的。 “不好。” 夏栀子强硬地掀着他的指节,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撬开。 宋逸没有执拗的勉强,夏栀子很轻易就挣脱了他的怀抱。 她的力气自然不如宋逸,但是宋逸怕弄疼了她,象征性地对抗了一下,就由着她去了。 只是看起来情绪低落,黯然神伤。 夏栀子的心颤了颤,不知是什么情绪的驱使,让她鬼使神差地捧起宋逸的脸。 轻轻在他唇上落了一个吻。 少年愣了愣,耳尖肉眼可见地渐渐红了起来,原本落寞的眼睛瞬间像是找回了神,看向夏栀子的眼睛里透着漂亮的光泽,让人忍不住心动。 夏栀子捂住了他的眼睛。 心跳声告诉她再不制止自己可能会犯规:“好了,去睡觉,我明天早上还要早起。” 宋逸却拿下她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膛。 有力的心跳隔着滚烫的肌肤传递到手心,夏栀子眼眸微动,二人心跳并不同频,他的心跳比她的更快…… 宋逸穿上了衣服往外走。 就在这时,夏栀子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她看了一眼,是王雪雁打来的。 这边刚一接通,女人焦急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栀子,你外婆她跳楼了!” 一瞬间,仿佛天旋地转。 084季临渊:做我的协议女友 夏栀子像是被一记闷棍打昏了头,短短几秒脸上血色尽褪。 她嘴唇翕动,第一时间是怀疑消息的真实性: “雪雁姐,你……说什么?” “你外婆跳楼了,现在正在ICU抢救呢。”王雪雁的声音真切地从听筒传来,将最后一点希冀泼上了一痛冷水。 夏栀子听见抢救,才稍稍缓过神来。 她连忙将手机挂断,随便找了件衣服套在身上,跑到玄关处换鞋。 宋逸一直跟在她身后,眉宇间平静淡然: “发生什么了?” 现在的夏栀子没心情理他,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外婆的安危,她直接无视宋逸,踩上鞋后便慌慌张张地下楼去了,门关上的瞬间,发出“砰”一声巨响! 宋逸看着紧闭的房门,眼底泛起波澜,晦暗不明…… 夏栀子快速打了一辆车直奔医院。 医院的长廊上,王雪雁坐在长椅上满面愁容,看见楼梯口出现一个气喘吁吁的纤瘦身影,她连忙站了起来,朝着夏栀子走了过来。 “怎么样了现在?” 夏栀子的喉咙有些干涩。 因为剧烈的跑动,发丝凌乱,眼底泛着细碎的泪光,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王雪雁的是视线落在夏栀子摔得血淋淋的膝盖上,眼中闪过一抹同情,她抿了抿唇,忧愁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急救室大门,叹了一口气: “暂时还不知道。” “对了。”她接着道: “医院血库里的o形血不够了,你待会儿去验一下血型。” 夏栀子连忙撸起袖子:“不用验了,我就是o形血。” 她正要去献血,转身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清俊的人挽着袖子从楼下走了上来,季临渊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视线又移到了她的膝盖上。 “这是季临渊。” 王雪雁的声音顿了顿:“你们俩应该认识。” 夏栀子的视线和季临渊的交错,夏栀子敏锐看到了季临渊正把一团棉花按在自己的小臂上,似乎是刚刚抽完血。 “刚刚血不够,是他去献的血。” 夏栀子听着王雪雁的话,愣了愣。 她倒是没想到季临渊会主动献血,自己跟季临渊一直处于不咸不淡的关系,有点暧昧,但是没戳破那层窗户纸,两个人最近也没有交流。 季临渊这种冷淡的人,竟也会主动献血帮她救家人。 夏栀子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谢谢。” 季临渊没什么反应,神色淡淡的,微微点头算是示意。 夏栀子没再多关心,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外婆不能死,她快速跑下楼,去抽了个血,等她再回来时看到王雪雁和季临渊还坐在手术室门前。 她拿着单子,看着鲜红的手术室三个大字。 心中升起想要把自己的命分一部分给外婆的想法。 她没想到。 外婆怎么会跳楼自杀呢? 明明在夏栀子最灰暗的那段时间里,是外婆一直陪在她身边,告诉她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想不开,只有懦夫才会用死亡来逃避现实。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不能适应的失败者才会被淘汰而自杀,而她不愿意去做被淘汰的人,她不愿意承认她生来就比别人差。 可是现在那个告诉她生命可贵的人躺在手术室生死不明。 原因是自杀。 十多年的信仰在这一刻变成一盘散沙,灰飞烟灭…… 夏栀子顺着墙缓缓坐了下来。 她将头埋进臂弯,心口堵到极致的感觉让她感觉心脏快要停滞,全身的血液也像是被抽干了,她很难受,想哭,却发不出声音。 眼眶干涩。 平时说流就流的眼泪,此时却像是干涸了,竟连半滴都出不来。 她不知道外婆死了她还要怎么办。 她的梦想就是带着外婆出国留学,挣钱买一套房子,养她安享晚年,现在外婆的消息一传来,不仅仅是命能不能保下来的原因。 是她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摇摇欲坠。 她死寂的眼底没有半点情绪,开口时,声音在安静的过道十分清晰: “我外婆她为什么要跳楼?” 王雪雁摇了摇头,眼底闪过愧疚: “不知道。也怪我,她说想出去走走,我就……” “……” 夏栀子眼底有阴冷一闪而过,但是她什么都没说。 自己让王雪雁帮忙照看是给了钱的,这些钱也够她找个护工,钱到位了,护工也找了,没想到最后却出了这样的事。 夏栀子心底免不了有些责怪。 但是想想自己又何尝摘得干净,她早就知道外婆不想治疗了。 每次她一来,外婆就一直跟她说想回家,每次都把夏栀子为难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拿到手的钱不是自己挣的,是她周旋在那些大少爷身边骗来的。 撒谎、早恋、勾引…… 这钱不干净,她的人和心也不干净。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外婆解释这些钱的来源,也不想听见外婆跟她说放弃治疗的话,每次问这些都像是用一把钝刀往她心上戳。 时间久了,她渐渐减少了来的次数。 更多打电话给王雪雁,和叮嘱护工照顾好外婆的饮食起居。 却忽略了外婆的感受。 手术室的门“啪嗒”一声打开,夏栀子连忙爬起来,跑到医生面前: “我外婆怎么样?” 医生深深看了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尽力了,命是保住了,但是伤到了大脑,能醒来的几率很渺茫。” 一股荒芜的感觉顺着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夏栀子屏住呼吸。 呆呆地站在原地。 悬着的心彻底死了,她只觉得脚步虚浮,想要抬脚往里走,可是脚下一软,膝盖竟直挺挺地砸在了地面上。 受伤的膝盖再次遭受重创,结痂的地方渗出血来。 很快外婆的床被推出来,夏栀子的世界都安静了,她的视线竟随着外婆苍白的脸移动,老太太紧闭双眼,看起来毫无生气。 直到外婆消失在视野里,她呆呆地跪坐着,眼泪才不受控的,大滴大滴地从眼眶滑落出来。 她捂着心口,发出了压抑的尖叫…… 心痛到极致不叫出来人会憋坏。 王雪雁跟着外婆走了。 只有季临渊还坐在椅子上,眼神直直地落在她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夏栀子稍稍缓过来一些。 不受控制地啜泣着。 泪眼朦胧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一包纸巾,夏栀子顺着纸巾往上看,撞进了一双幽深的眸子,季临渊周身气质又冷又沉,看她的眼神像深渊一样捉摸不透。 夏栀子顿了顿,从他手中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 刚要站起身,腿一软,又险些跪了下去。 只是这次被人扶住了。 夏栀子微微侧目,看着季临渊抓着她的肩,下意识去扶着一旁的墙站起来。 “去处理伤口一下吧。” 季临渊的声音冷淡,但是有种不容拒绝的力量。 夏栀子知道他说的是她膝盖上的伤。 这是她跑得太急了,在路上被一辆车撞了之后擦伤的,没撞死已是幸运,夏栀子现在的心却跟死了一样,半分动力都没有,这点伤她也不在意。 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夏栀子站在外婆的病床前,低垂着眼,睫毛上还沾染着未干的泪珠,眼神空洞又木然,苍白的小脸没有半点表情,看起来像是毫无生气的娃娃。 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植物人,沉重的三个字…… 她就这样呆呆地坐着,谁和她说话都不理,直到王雪雁有事先走了,视野范围内走进了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季临渊在她面前坐下。 夏栀子死寂的眸子淡淡地抬眼,随即垂下。 世界就这样静默着。 良久,男人声音低沉冷静:“我认识一个医学教授,有很大概率能帮你唤醒外婆,只不过你请不来他,你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 夏栀子闻言,缓缓抬头,眸子微微睁大: “真的吗?” 二人视线相交。 夏栀子眸子里的那点希冀明明灭灭,渐渐淡了下去,她敏锐察觉到了季临渊眼神中的冷漠,就像交易时在思忖和打量,并非出自善意的援助…… 她像是被泼了一桶冷水: “代价呢,我需要做什么?” 季临渊淡淡眨了一下眼,睫毛垂下一个弧度,夏栀子看到他眼神里的深意。 他语气平静,却像一颗雷炸开: “和我在一起。” 夏栀子微微蹙眉,一时之间无法分辨他的意思,这两个字是她想的意思吗,她嘴唇翕动,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你的意思是……?” 她眼角抽了抽:“让我做小三?” 有钱人包养小三小四是很正常的事,她忘了,季临渊和她们不一样,季临渊比她大了三四岁,是个成熟的男人。 而季家和欧阳家的联姻是板上钉钉的事,季临渊提出这种要求,结果不言而喻。 只是她没想到季临渊这么直接。 她一直觉得季临渊不在正常人的范畴,实在是太优秀了,风光霁月,像是挂在天上可望不可即的明月,她之前的暧昧试探也只是探出这个男人有没有正常男人的想法。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以为他们只是有点不起眼的暧昧,转眼就能忘记。 季临渊狭长冷淡的眼底尽是深沉墨色,仿佛要将人吸进去,望不到底: “你多大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没有感情。 夏栀子眼眸微闪,顿了顿:“18。” 季临渊盯着她的脸,眼底升腾起一抹情绪,似乎在考量:“确定身份证上成年了?” “嗯。” 夏栀子虽回答了,但是并没有强烈同意的想法,他说的东西还不够诱惑到她,如果需要帮忙,她使点心计,欧阳锦程、江之望、宋逸都能被她所用。 她没必要去冒这个险。 季临渊似在思索,片刻后,他语气冷淡: “只是协议恋人,我要你帮我破坏我和欧阳思韵的婚约。” 夏栀子愣了愣。 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找她,她联想到白天看到欧阳思韵和宋峻搞在一起。 这家伙该不会知道自己被绿了,现在想要毁坏婚约吧? 但是季家和欧阳家的联姻作为商业联姻,不在乎两个人的感情好不好。 就算季临渊强硬拒绝,这个婚也一定要定。 但如果夏栀子同意,季临渊让她以女朋友的身份,把她推出来做挡箭牌。 到时候两家的矛盾都会直指她一个人,季临渊则能安逸地躲在后面,摘得干净。 夏栀子垂下眼: “为什么是我?” 男人黑眸沉沉:“因为你最合适。” …… 在医院坐了一夜,早上六点,夏栀子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家。 没开灯,直接坐在了沙发上。 一个温暖的身体便贴了上来,宋逸从她身后将她环在怀里,轻轻蹭了蹭她的脑袋。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夏栀子惊了一下。 意识到身后的人是宋逸,夏栀子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些许。 她好冷。 心像破了一个大洞,怎么填都填不满。 宋逸身上些许的温暖让她的心稍稍回了点温,她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努力汲取着些许的温度。 “你去哪了?”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温柔缱慻。 夏栀子听见了,却不想说话。 强烈的情绪冲击让她的大脑有些昏沉,她现在只觉得原本清晰的路现在大雾四起,如果外婆没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在乎的了。 没有在乎的东西,就没有牵挂。 也没有前行的动力。 “宋逸。” 她声音带着明显哭过后的鼻音,但是语气平静:“你相信这个世界有换命一说吗?” 身后人顿了顿: “嗯,相信。” 夏栀子记得之前去山上野营时,宋逸说他帮她看了星盘,还对她说她的命被借走了,夏栀子当时半信半疑。 可经历过红木盒事件,她就开始相信了。 她已经走投无路。 季临渊说的医生也未必能救醒外婆。 现在她像是濒死的鱼,想尽一切办法抓住尽可能抓住的机会,只要能救活外婆,她能付出的代价无穷无尽。 “那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帮忙换命的人吗?” 经历过在山洞找到红盒子的事件后,夏栀子就已经开始相信换命的存在了。 夏栀子的身体柔软,抱在怀里的触感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宋逸喉结滚动,轻轻吻了下她的发顶: “我记得,欧阳思韵认识一个据说有换命本事的人。” 085修罗场!韩迟:她醉了这杯我替她喝 南江市的秋天要来得晚一些。 明明已经十一月了,一场雨过后,天气凉爽,温度还在二十多度。 夏栀子站在窗台前看着灰蒙蒙的天,眼底是浓郁到化不开的迷雾和忧伤,虽然一夜没睡,但是她却没有半分睡意。 风丝丝缕缕地吹过来,让她胀痛的脑袋清醒了些许。 “所以你是说,那个能帮人换命的人,现在已经死了?” 夏栀子经历了情绪的大起大落,现在觉得情绪压抑的她快要炸了,她想发疯,想做冲动的事。 她不知是哭还是笑: “不是能换命吗,他自己怎么死了?” 宋逸顿了顿:“不知道,只是听说。” 所以说是毫无根据的浮萍,压根没有相信的必要。 夏栀子燃起的那一点点希望也随之熄灭,其实在她心里外婆已经醒不过来了,植物人醒过来的概率非常渺茫,就算能醒,谁知道要等多少年。 她上网上查过相关资料,也有很多通过手术成功唤醒植物人的示例。 但是概率很低,很多场手术里才成功一次。 如果外婆没有得癌症,希望很大,夏栀子不会这么悲观。 但是外婆的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 夏栀子想起外婆总往窗外看,她原本以为外婆是在病房憋久了,向往外面的世界,却没想到她是想要跳楼。 她睫毛轻颤,呆呆地看着窗外暗沉的天…… 她唯一的亲人醒不过来,这个世界上唯一爱她的人不在了…… 宋逸不知道夏栀子在想什么。 他看见夏栀子一夜没睡,但是第二天眼神木然,拿着包又去上课去了。 她就像个行尸走肉,认认真真地看着黑板。 但是心却早已游离了。 一整天的课她上下来,她平静得不像话,把该做的事一项不落。 下午放学后她先去看了外婆,她尝试着和她说话,但是无人回应。 胸口的憋闷让人快要发疯。 夏栀子走出医院后,打车去了市中心一家定制高奢产品的店,她没忘记要给江之望送礼物,想来他这种豪门公子哥,最不缺的就是钱和奢侈品。 夏栀子清楚他想要什么。 不过是自己爱他的证明罢了。 以她的经济实力,送再贵的衣物和饰品都不够看,她只能从赋予物品的意义入手。 所以她用江之望给她的钱,去定制了一个十万块的耳钉。 耳钉上刻着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有两个人名字的首字母缩写。 只是东西加急,也要24小时后才能赶出来。 夏栀子定好后,麻木地走在回去的路上,身边的一切喧嚣似乎都与她无关,她像是装进瓶子里的人,将一切东西都隔绝了。 直到一只手猛地将她从路边拽过来。 夏栀子脚下一个踉跄,才如梦初醒。 一辆黑色的车以极高的速度,带着横冲直撞的力,擦着她的衣角而过! 夏栀子眼眸颤动,转头一看,来人正是韩迟。 韩迟眉头紧皱: “你怎么回事,叫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夏栀子顿了顿,视线再次放回到早就跑远了的黑车上,这次意识到在自己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差点就丧了命。 她并没有多大感觉。 韩迟也察觉到她的状态似乎不太对,他微微弯腰,凑到夏栀子眼前看了看,试图在夏栀子脸上找到问题的源头,但夏栀子只是木然地看着他: “你看什么?” 韩迟直起身,单手插着兜,语气轻快: “看看什么能让我们栀子这么失魂落魄。” 亲昵的限定词让夏栀子有些不舒服,她搞不懂为什么韩迟对带她走这件事有那么大的执念,毕竟两个人已经四年没见了,生疏了很多。 她起初以为韩迟在开玩笑,后来才发现这人是认真的。 夏栀子觉得他有目的。 但是无论怎么套话,韩迟的嘴像是被502封死了,让她套不出半点有用的信息。 夏栀子淡淡地抬眼看他: “我外婆成植物人了。” 韩迟的笑僵在脸上,眼底那点逗弄的心思渐渐沉了下去,他知道夏栀子外婆得了癌症在医院治疗的事,也知道夏栀子游走在蒲兰贵族学院那几个公子哥身边。 只是没想到再听到消息,却是这样的惨剧。 韩迟对上夏栀子直勾勾又空洞的眼神,有些回避地移开目光,只不过少了点吊儿郎当的味道: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 他在安慰她。 但是道理夏栀子都懂,心却不受控制地被影响。 夏栀子勉强扯了扯唇角,有些自嘲的味道。 抬眼看见韩迟微微侧身,朝她身后的方向招手,夏栀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四五个180以上的帅哥,都是和韩迟差不多大的年纪。 旁边还有两个女生,看起来是一个小团体。 一个唇红齿白,带着墨镜的男生,视线意味不明地在韩迟和她之间扫了扫,随即爽朗一笑: “我们先进去等你,你搞快点。” 韩迟摆摆手:“行。” 夏栀子看着他们一行人走进了一家酒吧。 “一起去喝点?”韩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夏栀子转过头,死寂的眼眸里没什么情绪,但是韩迟知道她这种状态,就像平静无波的海面下隐藏着一座随时会喷薄而发的火山。 随时可能发疯。 夏栀子眨了眨眼:“我想喝曼哈顿。” 韩迟勾唇一笑: “好。” 酒吧里放着情歌,并没有很吵,里面光线暗淡,浓郁的酒味混合在一起,光是闻着就有些醉人。 韩迟带着她坐到了一处卡座。 “这是……?” 众人的视线有些惊奇地落在夏栀子身上,都燃起了八卦的味道。 韩迟帮夏栀子把包放到一边,挑了挑眉: “妹妹。” 他说完就到吧台那边去了,看样子应该是去点酒去了。 韩迟一走,众人便好奇地凑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夏栀子: “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你跟韩迟啥时候认识的?” “看着好乖,韩迟这家伙居然把小妹妹往酒吧带,不干人事。” 夏栀子猜到她来了可能会面临尴尬,但是没想到这群人这么热情,她过来是纯纯想要做一些常理之外的事来发泄心中的痛苦,并没有交友的想法。 她的思维有些迟钝。 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韩迟就走了过来,打断了他们的问话: “你们别吓到她了。” 他迈着长腿,在夏栀子身边坐下,举手投足间尽显张扬: “介绍一下,她叫夏栀子,我从小带到大的妹妹。” 他这句话一出,周围的气氛瞬间古怪起来。 这时有服务员端着一杯曼哈顿过来,将酒推到了夏栀子面前,夏栀子虽没有动,但是敏锐察觉到周围人的变化。 他们好像在知道她的名字后,就变得微妙起来。 夏栀子的视线在他们几个人身上扫了一圈,发现之前戴墨镜的男生对着韩迟使了个眼色,似是在确定某些信息。 韩迟端起酒抿了一口,相顾无言。 但是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夏栀子不知道韩迟跟他的朋友说了什么,但是看样子他的朋友听过她的名字。 想来也不稀奇,之前自己和韩迟的感情真的很好,她一开始把韩迟当邻家哥哥看,可随着时间的推进,那个吊儿郎当的少年长得越发俊逸挺拔。 她也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 在兵荒马乱的年纪,夏栀子渐渐对这个哥哥生起了心思。 她将它藏在心底,肆意滋长,却不敢袒露半分,生怕惊扰了这个从小陪伴她的人,将他推远了。 结果她小心翼翼藏着。 她一直认为韩迟心里是有她的,但实际上好像并非如此…… 而现在。 夏栀子看出他们眼底的意味不明,心底却波澜不惊。 “来来来,我们玩游戏吧……”那个男生岔开话题,直接拿过桌子上的骰子随手摇了摇。 他问夏栀子: “妹妹,玩过‘左三有四’吗?” 身上的气质和韩迟如出一辙,都是那种张扬又随性,但是粗中有细的感觉。 夏栀子虽然会喝酒,但是她喝不多。 一直都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兼职的时候来过酒吧,不过遇到个对她开黄腔的男人,她那时年纪小性子更烈,直接将酒杯砸在那男人的头上,头破血流。 第一天上班就被辞退。 还让外婆的退休金搭进去了。 要不是看夏栀子实在是穷,家里榨不出油水,那男人也不会放过她。 后来夏栀子找兼职再也没来过酒吧。 没接触,自然对酒吧里的规则游戏什么的一无所知。 夏栀子摇了摇头,勉强地笑了笑:“我第一次来酒吧,不会玩这些,你们玩就好,不用管我。” 放在平时她还会客套一些。 她乐意接触新事物。 但是现在的她疲惫到了极点,心中郁结之气堵得她喘不上气,只想用酒精来麻痹自己,让自己短暂断掉身体和情绪的连接,获得暂时的安宁。 “没事儿,我们教你。”一个女生笑道。 他们太友好,执意要拉着她玩反倒让她有些压力。 夏栀子微微皱眉,她现在的状态很差,她不想学复杂的游戏规则,也学不进去。 韩迟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替她解围: “好了,今天玩个简单的,就玩猜大小吧。” 他说完,周围其他人也很好说话,纷纷表示没意见。 猜大小是在骰盅里放五个骰子,由一人做庄,21点为界,其他人猜大小,猜错就要喝,然后下一轮由猜错的人坐庄,以此推下去。 只是夏栀子最近的运势的确不太好,从上桌开始就没猜对过一次。 她身边就是韩迟。 韩迟挽起衬衫袖子,指节修长,骨骼的每一寸的弧度都异常精致。 夏栀子紧盯着韩迟的手。 一顿摇后开出了一个十四点,夏栀子又猜错了……酒精逐渐上脑,夏栀子感觉原本胀痛的脑袋开始昏沉。 两颊也热了起来。 她微微眯眼,白皙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粉,毫不犹豫地将面前杯子里的酒一口闷,酒的辛辣在嘴里炸开。 液体顺着喉管进入胃,夏栀子觉得像是有火焰一路滑了下去。 她平时不喝度数这么高的酒。 第一次喝就喝了这么多,很快就感觉眼前的世界微微开始飘了。 韩迟也发现夏栀子有些醉。 一轮又一轮下去,夏栀子像个乖宝宝坐在椅子上,眼神始终盯着筛子,原本灰蒙蒙的眼睛已经酒精的刺激开始变得迷离,但是很亮。 她双颊泛红,唇线紧绷。 “还行吗?”韩迟问她。 夏栀子点头,游戏继续,不知道过去了多少轮,不仅是夏栀子,其他人也都喝上头了。 看着眼皮沉重,已经开始软绵绵趴在桌子上的夏栀子。 韩迟直接从她手上拿过酒杯一饮而尽,声音淡淡:“她醉了,最后一杯我替她喝了。” 周围响起起哄声。 韩迟刚想开口,电话便突然响了,他看了眼手机屏幕脸色微变: “我出去接个电话。” 酒精作用下,就算不熟也自来熟。 众人看见韩迟走了,又逗起夏栀子:“大学的时候天天听韩迟那小子念叨他有个妹妹,一念叨就念叨了四年,我们还以为他是编的,没想到今天还真见到了。” “我们还在想为什么天天念叨,却不回去见人。” “啧。” 一个男生喝了一口酒:“要不是有那个加藤小姐把他绊住了,韩迟他——” 他话没说完,身边的兄弟猛地踢了他一脚,那男生如梦初醒,顿时脸色微变,轻咳一声: “我是说,韩迟他特别喜欢看一部动漫,动漫里的女主角叫加藤小姐,哈哈。” 越描越黑。 夏栀子敏锐察觉到什么,但是脑中一片混沌容不得她深思。 就算韩迟真在外面有恋人,也跟她没关系。 韩迟回来时,气氛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几个人都喝得醉醺醺的,夏栀子也是到了一个极限,胃里翻江倒海。 身体的痛代替心里的痛。 最后是韩迟打车送她回家的。 “钥匙呢?”站在夏栀子家门前,他问夏栀子。 夏栀子已经动不了了,迷迷糊糊地去摸包的夹层,韩迟顺着她碰的地方伸手去拿,果然摸到了一串钥匙。 他一只手揽着夏栀子,另一只手扭动锁芯将房门打开。 “栀子,你——” 他的话堵在嘴边,因为他看见眼前站着个皮肤苍白,穿着浴袍的少年站在他面前,冷冰冰地盯着他。 “你是谁?” 086修罗场!宋逸和韩迟的对决! 宋逸声线冷淡。 视线从韩迟脸上,移到他搂在夏栀子腰的手上,漆黑的墨瞳又深了几分。 属于男人的直觉让他们精准意识到了不对劲,确认过眼神,是做情敌的人,两个人视线短暂相接的几秒钟里,都在对方眼里感受到了敌意。 韩迟将宋逸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客套地扯了扯唇角: “你又是谁?” 气氛久久静默着,两个人眼神直直盯着对方,谁都没有退让的退让的意识。 直到夏栀子捂着嘴,干呕一声。 两个人的注意力才被夏栀子所吸引。 韩迟轻拍夏栀子的背,帮她将这口气顺下去,抬眼看向宋逸,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是她哥。” 他说这话时从容淡定,大大咧咧地把夏栀子往下滑的身子往上提了提,两个人看起来关系很熟。 宋逸微微一顿,似乎并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 此时的夏栀子开始难受地去扒拉韩迟的手,脑袋无力地耷拉着靠在韩迟的肩膀上,嘴里含糊不清说着什么。 “怎么了?” 韩迟低头凑近她,才听见夏栀子呢喃道:“我想睡觉。” 两个人靠得极近,宋逸看见两个人的鼻子都快碰到一起了,微微皱眉: “我是栀子的……男朋友。” 其实这么说倒也不算错。 他和夏栀子的关系超出了朋友的界限,两个人不清不楚地开始,栀子虽然没有准确给他一个名分,但他认为他有资格以这个位置自称。 韩迟听见他说这话,挑了挑眉,视线在他身上扫了扫,轻笑道: “哦,你就是江之望?” 气氛一度诡异。 其实韩迟知道眼前之人不是,但是他偏偏就是要这么问,他早先就调查过夏栀子现在周边的环境,知道她被卷进了一个游戏,这个游戏由五大家族的几个男生来攻略他。 他太了解夏栀子了。 聪明如夏栀子,能同意并在他们身边周旋那么久,绝对早已知道真相。 她有她的理由,他也没必要戳破。 只是眼前人穿着浴袍,出现在他不该出现的地方,质问他的姿态就像是把这当成自己家了,让他觉得心里很不爽。 宋逸闻言,漆黑的眼底眸光紧了紧。 他倒是没听过栀子说她有什么哥哥,不过栀子会在他面前喝醉,想来是信任的人。 可能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如果是栀子的亲哥哥,那对他有敌意很正常。 宋逸起身让开一条道,没再接他的话茬,语气淡淡: “先带栀子进来吧。” 韩迟也没再过多纠结。 怀里的夏栀子此时小脸上五官皱成一团,看起来异常痛苦,他本来也想着尽快把夏栀子送回来之后,去买醒酒药,目的都是先缓解夏栀子的难受。 他搂着脚步虚浮的夏栀子,将她轻轻放在了沙发上躺下,在她身上盖了条毯子。 “家里有醒酒药吗?” 韩迟问宋逸,眼神淡淡,却不难看出有几分不爽。 他们两个人现在都挺尴尬,各自占用着敏感的身份,都不完全属实,尤其是宋逸,他现在不确定韩迟是不是夏栀子的亲哥哥,始终有所防备。 两个人对视,表情都不太自然。 “没有。”宋逸开口道。 接下来,谁去买醒酒药的问题摆在面前。 韩迟扬了扬下巴,语气平静:“那你出去买盒醒酒药来吧。” 宋逸正在帮夏栀子倒水,闻言端着水的手微微一顿,像是没听见一样,将接好的水端到夏栀子身边,在夏栀子面前屈膝蹲下,轻轻托起夏栀子脑袋: “来,喝点水。” 他声音轻柔,看向夏栀子的眼神深邃宁静,像是在认真对待一个易碎的娃娃,轻轻将水送进夏栀子的嘴里。 夏栀子晕得睁不开眼。 水流划过喉咙,让她干涩发烫的嗓子稍微得到了缓解。 两个人的相处姿态若无旁人。 韩迟站在一旁,冷笑一声,他舌尖抵了下腮帮,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双手叉腰踱了两步,坐在了另一处的沙发上。 两人都对对方单独留下不放心。 宋逸喂完水后,站起身,看向韩迟:“哥,麻烦你去一趟吧,我想留下来照看栀子。” 两个人久久对视着,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和对抗。 这家伙还真把他当大舅哥了。 韩迟隐约猜得到眼前的人是谁。 五大家族里的那几个大少爷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他虽然没有见过他们的长相,但根据网传消息就能判定眼前的人是谁。 江之望说话毒性格爆。 欧阳锦程上次和他通过电话,他知道,那是一条狡猾的狐狸。 季临渊刚回国不久,性子冷,且有未婚妻。 只剩下宋家双生子,网传宋峻阳光好动,可眼前这位身上总蔓延着一股忧郁之气,想来就是双生子里的宋逸了,那个有双重人格的宋逸。 是个危险分子。 他不清楚夏栀子跟宋逸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是夏栀子现在醉酒,他不会放任她和这样一个人单独待在一个空间。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说话,暗流涌动。 “呕。” 夏栀子猛地起身,抓着身边的垃圾桶就吐出一口水来,她没吃晚饭,吐出来的全都是酒水。 她这一吐成功打破了二人的剑拔弩张。 韩迟收起之前那还算和气的态度,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深深看了一眼宋逸,扯了扯唇角: “既然都不想去,那就点外卖吧。” 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韩迟掏出手机,点了份醒酒药,让加急送。 在等待过程中,韩迟状似无意地在夏栀子的新家转了转,在转到夏栀子的卧室时,他往里面粗略扫了眼,发现床上除了有个可爱的兔子抱枕之外。 还有个明显是男生穿的上衣。 他拳头紧了紧,屋子里有好几处男生生活过的痕迹,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四年过去了。 他忽然有些不确定夏栀子还是不是原来那个夏栀子,心疼的情绪让心有些酸涩,他眉头皱得更紧,看来他做的选择是对的…… 夏栀子必须跟他走。 韩迟走回客厅,看着宋逸寸步不离地待着夏栀子身边,就像是领地意识极强的野兽守护着属于自己的东西,防备他的意思很明显。 “你们住在一起多久了?” 韩迟问道。 宋逸沉沉的视线从夏栀子身上移开,周身的气质温和无害: “有一段时间了,大概,快一个月?” 现在夏栀子醉着,到底多久只是他说了算,宋逸轻轻一笑,这笑极淡,韩迟看出了几分挑衅的味道,他说: “我没听栀子说过她有哥哥,你不是她亲哥吧?” 虽然是问,但是语气却是笃定。 韩迟刚进门的时候,他还不确定,但是待在一个空间里半小时,他看得出来韩迟看夏栀子的眼神不像是寻常哥哥看妹妹的眼神,对他的敌意也很明显。 不管他和夏栀子什么关系。 宋逸能确定,这个人对夏栀子的想法不单纯。 他问完后,明显感觉到韩迟身上的气质瞬间僵住,眼中有锋芒显露。 韩迟扯了扯唇: “你也不是我家栀栀的男朋友吧?” 他说话开始不客气起来:“宋家二少宋逸。” 他直接点出了宋逸的名字,两人之间不再整之前虚的那套,完完全全将心思暴露出来,宋逸极淡地勾唇: “就算现在不是,也快是了。” …… 不等韩迟说话,门便被敲响了,随之韩迟的手机也响了,他快步走到门前将外卖拿了回来。 从袋子里扣出醒酒药喂夏栀子吃。 夏栀子有些抗拒,皱着眉将脸埋进沙发里。 这一下意识的举动落在爱人眼中有些可爱,韩迟勾唇,抬手轻轻拍了拍夏栀子的脸: “栀栀,起来把药吃了。” 他话音未落,手便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住,宋逸眼神冰冷的看着他,沉沉黑眸里有蕴藏的戾气,像是平静湖水下隐藏着能将人一击毙命的鬼。 韩迟的视线从他的手,移到他手腕处一道道的伤疤上。 无数道交错的疤痕攀附在一起,有深有浅,有长有短,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部分深的刀疤上还有缝了针的痕迹,呈现一道白花花的疤周围,规则布着一颗颗对称的白点。 这确实是个疯子。 他刚才是在怪他刚才打了栀子…… “我来吧。”宋逸声音平静,却没有一丝情感。 他伸手想从韩迟手里拿过药,却被韩迟躲了过去。 “不了。” 韩迟语气轻快:“药是我买的,还是我自己喂比较好。” 夏栀子因为两个人的动静,夏栀子也幽幽转醒。 她是醉了,她不是死了。 两个人折腾她清楚的知道,只是脑袋太混沌,身体动不了,她能听见他们说的话,但是因为身体原因反射弧比较长,需要过一会才消化掉。 她扶着沙发强撑着坐起来。 带着有些不耐烦的情绪,直接一把夺过韩迟手里的解酒药塞进嘴里。 她喝了高度数的酒,随着时间的推进,脑袋稍微清醒了些许,但是胃却像是火烧一样,唯一的好处就是情绪和思绪被切断了。 夏栀子不想听他们继续掰扯。 吃完药,顺带着拿过韩迟手里的水喝了一口。 然后直挺挺地又躺下去了。 “……” 韩迟和宋逸对视了一眼,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怪异,他们俩都各自回到沙发上坐下,只是中间隔着很远一段距离。 韩迟翘着二郎腿,手里捏着个杯子,姿态闲散。 黑皮让他整个人周身的气质张扬中带着野性。 而宋逸则静静地坐着看着夏栀子的睡颜,皮肤苍白,眼眸幽深,周身的气质有种病态的偏执和阴湿。 两个人就这样坐了两三分钟。 韩迟的食指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杯壁,良久,他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道: “这样吧,我们都各回各家,这总行了吧。” 他说这话时拉着声音,笑意不达眼底。 宋逸微微侧头看他,没多少血色的唇轻启:“我住在这是栀子允许的。”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浴袍。 意思不言而喻。 “衣服也是栀子送给我的,我不想她第二天早上看不见我而担心。” “……” 韩迟冷笑一声,知道对方是个精神病,谈不妥便不想多说,反正他知道了,就不会留他和栀子单独相处。 “如果你是担心栀子。” 宋逸毫不掩饰眼底的占有欲:“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温和的语气,但是却不隐藏自己的锋利。 五大家族里果然培养不出一个软柿子。 “行吧,那咱就耗着。” 韩迟长腿一迈,搭在了沙发的另一头,双手交叉枕在头下便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凌晨三点的时候,夏栀子的酒醒了,捂着胀痛的脑袋坐了起来,迷茫地环顾四周,发现客厅里的灯还亮着。 韩迟睡在另一边沙发上。 宋逸则倚靠在单个的小沙发座上,单手撑着下巴,手里把玩着什么,看见她醒当即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语气柔软: “还难受吗,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夏栀子摇了摇头: “渴,我想喝水。” 她说话的声音吵醒了韩迟,韩迟睡得本来就浅,听见声响便坐了起来。 看着宋逸由原先的满身阴翳,一秒切换成温柔体贴小奶狗,尝了一下水温后,就把水端给夏栀子,喂她喝了下去。 让韩迟没想到的是,夏栀子并不抗拒用他喝过的杯子。 韩迟微微眯眼。 以她对夏栀子的了解,要么她是从心底接受了宋逸,要么是她们俩做过更亲密的事。 意识到这个问题,韩迟不自觉地收紧了拳头。 他以为夏栀子只是跟这群大少爷们虚与委蛇,没想到…… 四年前的栀子很乖,虽然脾气大了点,但是非常抗拒异性的接触,因为长得出众,免不了被同校男生骚扰,那是初中部和高中部是在同一个学校,有他护着,栀子一直很安全。 只是没想到四年后,物是人非。 现在让他亲眼看着从小就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躺在另一个男生的怀里,姿态亲昵,这一幕无疑让他觉得双目有些刺痛。 夏栀子看了一眼韩迟。 倒是没想到他居然还在,她放下杯子: “你不回去吗?” 语气平静,压根没有想解释的意思。 韩迟却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宋逸:“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 087江之望,祝你生日快乐 夏栀子虽好些了,但脑子还是胀痛。 浑身无力。 她垂下眼,秀眉微蹙,浓密的睫毛投射下一片阴影,整个人身上透着股颓然的气质:“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她说罢,等着韩迟自己离开。 但韩迟没管她说什么,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 “不行,不说我今天就不走了。” 说着还从果盘里捏了颗葡萄丢进嘴里。 这副耍无赖的姿态和之前如出一辙。 夏栀子颇有些无奈地将脚往下放,只是刚刚稍微一动,腿便被宋逸按住了。 宋逸没说话,眼神幽怨地盯着她。 还有点责问的意思。 夏栀子最怕见到宋逸这种眼神,软却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如果拒绝会让她感到罪恶。 她有些逃避地低下头,视线扫到宋逸胸前。 浴袍松松垮垮地穿在他身上,苍白的皮肤上是未消的伤痕,有种别样的性感。 看起来更好欺负。 夏栀子顿了顿,毫不避讳地轻轻捏了捏宋逸的脸,轻笑道: “说几句话而已,没必要这么紧张吧?” 宋逸漆黑的眼瞳深情又深邃,直勾勾盯着夏栀子的眼睛,像是在祈求,破碎感十足。 “……” 两个人的亲昵韩迟看在眼里。 可是以他现在的身份,没有任何资格去将他们俩分开,不过他不急,等他将栀子带走,一切都会问题迎刃而解。 夏栀子挣开宋逸的桎梏,穿上拖鞋,往书房的方向走: “不是有话要单独跟我说吗,来这边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书房。 书房也是搬进来之前就布置好的,这里面的书夏栀子芒得没时间看,来书房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写作业,里面的陈设也相对简约。 书房里有凳子,她却没坐。 她站在书房,眼神示意让韩迟把门关上,随时准备结束对话: “如果是劝我出国那就算了,我是不可能走的。” 她顿了顿,接着道: “韩迟,你了解我,我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只有我自己亲自上手才能拿到。” 是,他一直都知道夏栀子有野心,也很聪明。 只不过被破烂的家庭环境锁住了脚。 像一条沉重的脚链,锁链的另一边看不到头,没有父母托举,还一直被压榨生命的价值,她能坚持到现在靠的一直是向上的生命力。 以她的能力和野心。 如果生在富贵人家,早就飞黄腾达了。 韩迟的视线在周围的环境转了一圈,深吸一口气,语气轻松: “不累吗?” 这话戳中了夏栀子。 她微微眯眼,语气里多了几分警告的意味:“韩迟,不要说些让我不开心的话。” 如果有选择她也不想这么累。 贫穷将人逼到绝境,她和韩迟都是从贫民窟里爬出来的,身上有血有肉,只不过韩迟熬到头了,她还在为了更好的生活而挣扎。 韩迟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他叹了一口气,用半开玩笑的方式: “给哥一个被依靠的机会吧,你想出国学习,我能给你提供足够的钱,为什么一定要通过蒲兰这条路,直接去国外学习不好吗?” “那我外婆呢?” 夏栀子昂起脸,那双迷离漂亮的桃花眼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掩盖了深处的绝望: “我外婆怎么办,你要帮我养外婆吗?” “帮我给她用最好的医疗资源,帮我给她请八万块一个月的护工,和我一起照顾他一辈子,你能吗?” 她定定地看着韩迟。 胸口因为情绪波动而微微起伏,淡淡的酒味萦绕在人鼻尖。 酒不醉人人自醉。 韩迟面色僵了僵,眼底划过一抹心疼。 夏栀子自动将他的情绪判定为犹豫,她扯了扯唇角,说出的话句句都是现实: “就算你能,你不谈女朋友不结婚吗?她能接受你拿着钱,去帮一个跟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性吗?”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韩迟就毫不犹豫地开口: “我娶你。” “……” 夏栀子的眼角抽了抽:“韩迟,我没空陪你闹了。” 四年不联系,一回来就说要带她去国外生活,还说要跟她结婚,是个正常人都能察觉得出不正常,夏栀子真的眼中怀疑他被搞去缅北了。 上面给他制定了kpi,完不成就会付出惨痛代价。 要不然怎么解释他处心积虑,非要把她带走? “我没在开玩笑。” 韩迟抬手轻佻的要去勾夏栀子的下巴,却被她一巴掌甩开,他轻笑,语气半真半假: “啧,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夏栀子:“……” 用这种老掉牙的话来恶心她,倒确实像是韩迟一贯的作风。 她懒得跟他掰扯,夏栀子翻了个白眼: “我的话说得很清楚了,你要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就去祸害别人,你说得对,我的确很累,麻烦离开,让我好好休息好吗?” 在韩迟面前,她连演都懒得演。 因为实在是太熟悉对方,就算是演也能被看出来。 韩迟看见她眼底的破碎和疲惫,点了点头: “行,但是你也得把外面那小白脸赶出去。” 他这种提要求的姿态让夏栀子很不舒服,她微微偏头,语气里带上不耐烦: “凭什么,住我家又不是你家,关你什么事儿?” 她因为外婆的事,苦痛无处消解。 喝了点酒现在好点,只想躺下放空,韩迟上赶着给她添堵。 夏栀子语气里的攻击性,也让韩迟心情糟糕起来:“你为什么要跟他缠在一起?” “拿钱啊。” 夏栀子语气想当然。 “钱我也能给你。” “你能有他们有钱吗?” “够你用了。” “不够。” 夏栀子摇了摇头:“我外婆现在需要的钱是个无底洞,你明白吗?” 随着夏栀子语气的提高,韩迟的声音抬了几分: “认清现实吧夏栀子,你外婆她该死了,能不能不要再做无谓的努力了?” 他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 夏栀子一个巴掌甩在了韩迟脸上,她不可置信地质问: “韩迟,你疯了吧?” 韩迟偏着头,眼底逐渐浮现出一抹怔愣,随后是后悔…… 两个人之间离得近,却像是隔着遥远的星河,中间有条不可跨越的鸿沟,夏栀子被韩迟气到了,看他的眼神带着彻骨的怒意,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短短几秒钟,韩迟的眼神从后悔到决绝,再到坚定。 最后他屈着手指,碰下自己被扇的半边脸。 火辣辣的疼。 手劲倒是更大了,他轻笑,看向夏栀子的眼神凉了些许: “对不起栀子,你必须跟我走。”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栀子去死…… 夏栀子已经不想再问他为什么了,反正问了也没有结果。半个月的期限快到了,她绝对不会跟他走的,她就不信他还能把她绑走。 毕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不想闹得太僵。 夏栀子把门打开,用眼神示意韩迟出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书房。 客厅里,宋逸看起来正对着一角发呆,听见动静转过脸,第一眼就瞧见了韩迟脸上新鲜出炉的五指印。 虽然他皮肤黑,看不出来红。 但夏栀子下了狠手,韩迟的脸有微微肿起的五指印。 宋逸垂下眼,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 送走了韩迟,夏栀子刚关上门,宋逸便从后边揽住了她的腰,轻轻将脑袋搭在了她的肩上。 女孩身上若有若无的体香,混合着酒气,变得更加迷人。 “他是谁?” 语气里带着点委屈。 夏栀子心很乱,没心情跟他解释这个,她拉开宋逸的手,转过身看他: “一个朋友。” 她随口敷衍了他,松开手道: “我很累,想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说罢便径直朝着自己的卧室去了。 她敷衍得太明显,普通朋友能一起出去喝酒到深更半夜,然后让她毫无防备之心地靠在对方身上? 宋逸站在原地,看着夏栀子的背影,眼底情绪翻涌。 那点幽深愈发看不透了…… 夏栀子没睡多久。 喝了酒,即使吃了醒酒药,第二天早上起来脑袋还是有些痛。 但是情绪正常了,痛苦又像是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借酒消愁,酒并不能解决问题,但是酒精作用下,人会短暂进入一个相对快乐的状态,大脑短路,莫名的兴奋下。 心口也不会痛了。 今天是周四。 下午的时候,夏栀子看见欧阳思韵拉着欧阳锦程过来,询问江之望生日想在哪里过,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去海边,在游轮上过生日。 或许其他公子哥喜欢那套繁华的虚。 但是江之望追求刺激,也讨厌束缚,他想去冲浪,就定在了海边。 在海边…… 夏栀子眼眸微动,她一直都怕水。 去了也只是做陪衬。 江之望不知道她怕水。 还单独问了她的意见,但夏栀子心思不在他身上,想都没想就直接同意了。 反正江之望也只是需要她陪着他而已,自己还得仰仗这位金主,最近无论怎么样不能把他得罪了,顺着他就行。 夏栀子放学后去定制店将礼物拿了回来。 第二天江之望来接她,几个人在一个地方汇合。 虽然这段时间里几个人有矛盾,但是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多少有感情在,只要有利益牵扯,就不会彻底撕破脸。 夏栀子面前摆着很多事。 但是现在她做一件事的动力都没有。 车开到了海边,江之望带着夏栀子到提前定好的酒店将行李放下,夏栀子看着漂亮的海景房,视线又移到房子中央那张大床上。 指尖紧了紧。 转头问江之望:“我没有单独的房间吗?” 江之望正在放东西,闻言微微侧过脸,饱满的唇珠联合那双像蛇一样锐利的眼神,又攻又欲,他直起身,眨了下眼: “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 夏栀子抿了一下唇,想都没想道:“没有。” 她顿了顿:“我最近嗓子有点疼,可能是快要感冒了,我怕传染给你。” 说着还咳了两声。 她演得情真意切,江之望却冷嗤一声: “少喝点酒嗓子就不疼了。” 昨天早上夏栀子一来他就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虽然不浓但很明显,他问她为什么喝酒,夏栀子却直接否认。 她防着他,他一直都知道。 夏栀子丝毫没有被戳破的窘迫,接着道: “跟喝酒没有关系,可能是晚上睡觉着凉了,冻感冒了。” 话里话外都是想单独一间房。 江之望什么德性她现在摸得清楚,如果真跟他一间房今天晚上一定睡不了好觉,她也清楚自己最近的情绪不对劲,总想在压抑下做冲动的事。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擦枪走火。 真上了贼船她就完了。 “没事。” 江之望垂眼看她:“我身体好,不怕你传染。” 说着直接低下头,在她唇上贴了一下。 “……” 夏栀子木然。 放好东西之后,江之望带着她换了身衣服,便牵着她来到了海边。 欧阳锦程、欧阳思韵和宋峻都来了,让夏栀子意外的是,季临渊也过来了,不过想来也可以理解,五大家族的少爷小姐们从小就在一起玩,都是熟悉的。 季临渊是两年前出国。 在这之前,和他们的关系应该也很好。 这一点在季临渊刚回来时的接风宴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当时江之望和季临渊聊了很多。 明明隔着很远。 两个人却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对上了视线。 夏栀子想起那天季临渊对她说的话,当时她没有同意,也没有明确拒绝,季临渊说的那个医生她去查了,手术唤醒植物人的概率很高。 但是季临渊提出的条件实在危险。 夏栀子觉得换个人未必不能帮她…… 她垂下眼,避开了他的视线,目光流转正好落在了不远处的宋峻身上,他正看着挽在一起的欧阳思韵和季临渊发呆。 太阳不烈,微风正好。 几个人玩起了冲浪。 夏栀子不会,也没有学的心思,只是坐在遮阳伞下喝果汁,定定地看着海面发呆。 隔着两米的位置坐着季临渊。 他性子沉稳,似乎不太好动,跟夏栀子一样是放空状态。 “上次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季临渊的声音冷不丁在旁边响起。 088冲浪溺水 夏栀子侧头看了他一眼: “还没想好。” “我不能一直等你,尽快想好给我个答复。”季临渊拿起手边的饮料喝了一口,声音淡淡。 夏栀子低低“嗯”了一声。 她在医院时就问过季临渊,为什么要一个人来破坏他和欧阳思韵的婚约,他当时说不该问的别问,交易而已,他不愿说夏栀子只能猜。 但是季临渊给人感觉像是一望无际的荒漠。 没有情感的冰人,虽然偶尔夏栀子能在他眼底看到点人味,但是那只是极少数。 她不清楚季临渊是真的性冷,还是在压抑自己。 也无从从他的反应猜测他的心理。 夏栀子想起他说的那句“因为你最合适”,他同样没有给她解释,她只是一个长了长漂亮皮囊的穷人,真正有钱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 容貌只是辅助,对付小资能发挥到最大作用。 但想要真正打动他们这种顶级贵族,就显得不够看了,就像她对付江之望一样,江之望一开始也没有因为她的皮囊就对她手下留情。 所以她猜测,这个最合适可能和她跟江之望、欧阳锦程和宋逸的关系有关。 她垂下眼,看着自己素净,微微透光的指甲。 头又开始疼了。 她昨天晚上也是一夜没睡,现在眼睛酸涩,脑袋里一抽一抽的疼,明明身体很累但是她半点睡不着,只要静下来情绪就像是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世界安静。 从前外婆的喜怒哀乐,在她面前像走马灯一样逐帧闪过,仿佛尤在昨天。 情绪是有延续性的。 她害怕,怕自己溺死在这样的漩涡中,丧失生的意志,就像是四年前那样。 夏栀子在发愣,视野里走进来一家人,年轻漂亮的青年夫妇赤脚并肩走着,身后一个上了年纪的奶奶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步子都还走不稳。 奶奶就微微曲着身体,牵着她慢慢往前走。 慈爱的表情与外婆的脸高度重合。 夏栀子眼睫轻颤,视线不由自主地紧随着那对祖孙。 曾经外婆也会这样照顾她。 走了没几步,年轻女人便笑着转过身来,蹲下将小女孩抱了起来,笑容里洋溢着物质和精神都富足后的安逸温婉,开口说着什么,看口型是:宝贝,待会儿想吃什么呀? 一家人渐渐朝着海边度假区去了。 直到背影越来越模糊,夏栀子喉咙发紧,缓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眼眶竟蓄上了泪。 她微微侧过脸,像随意揉眼睛那样。 将眼泪抹去,又变得跟没事人一样。 一旁的季临渊却用余光瞥了她一眼,转过脸,眼神里多了抹情绪…… 夏栀子是羡慕的。 为什么她生来命不好,她前几年还能安慰自己,不断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她一点也不需要爱,不需要一个温暖的家。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有多少人是真正幸福的。 但是随着长大,尤其是她来到蒲兰之后,见到了太多一帆风顺和纸醉金迷。 之前的想法变成了一个笑话。 她垂下眼。 感觉心脏和脑袋钝痛,却不致死,只是一点点地消耗和折磨她,这样的折磨已经持续了快三天,她清楚自己精神衰弱,已经绷到了一个临界点。 心口闷到难以呼吸。 如果可以,她想掏出自己的心脏。 是不是就可以不这么痛了? 站在冲浪板上的江之望注意到夏栀子情绪低落,微微眯眼,踩着板回到岸边走到她面前,随手托着她的下巴,轻轻晃了晃她的脸: “在想什么?” 夏栀子抬眼,男生逆着光,穿着一件白色无袖上衣,因为浸了水,衣服变成了半透明的贴身效果,显出了若隐若现的胸肌,和结实紧致的腹肌,外带线条流畅的腰线。 残余的水珠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 他垂眼看着她,唇线紧绷,目光如炬,周身染上了阳光的味道,锐利的眼神和他左耳闪光的耳钉相配,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怦然心动。 夏栀子却无心欣赏。 轻轻摇了摇头:“在发呆,没什么。” 江之望知道她有心事,但他不知道她在防他什么。 他眼神直勾勾盯着她,似有所想,半晌,开口道: “想不想学冲浪?” 夏栀子顿了顿,有些惊讶于江之望会照顾她的感受,便听见欧阳锦程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栀子她怕水,玩冲浪可能会有危险。” 刚开始玩身边有人陪着还好。 但是冲浪板不能站两个人,后续她自己玩不慎落水,她又不会游泳,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欧阳锦程走到了夏栀子身旁,温声问她: “我带你去玩别的吧?” …… 夏栀子觉得头已经很痛了,实在不想再参与二人的纷争。 要不他俩收拾收拾一起过吧。 她觉得比跟她在一起更有戏。 江之望视线冷冷看着欧阳锦程,随后低头问她:“你不会游泳?” “……嗯。” 夏栀子犹豫了一下,看向海面,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声音都有些有气无力: “但是我想试试冲浪。” 她想做些冲动的事。 不然心死寂,让她觉得人也像是死了,这种感觉让她恐慌。 江之望一时之间没有说话,似乎也在考虑她的安全问题。 欧阳思韵和宋峻拿着冲浪板走了过来,两个人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出挑,看起来还真挺登对,欧阳思韵穿了件黄色泳装,脸上挂着笑: “栀子她想学就让她去嘛,她以前应该从没玩过这些吧?” 她瞥了夏栀子一眼。 原本温和的笑就多了几分嘲讽的味道: “多多尝试新事物总是好的,我们大家多照看一下就好了呀。” 夏栀子平静地看着她。 ……伪善。 江之望似乎被她说动了,毕竟夏栀子也表示自己想学,欧阳锦程也不好多说,他们连带着多照顾一下就好。 夏栀子作为初学者,加上怕水。 江之望给她找了专门教冲浪的人教她,有绳索的牵连,夏栀子对水的恐惧减轻许多,从一开始的脸色苍白到后面已经完全能接受在水上滑。 她太聪明。 连教冲浪的人都说她学得是他见过最快的。 一望无际的海面,脚下冲浪板后划出一条白色的浪花拖尾,周围有风,环境里的一切加快速度,模糊了她的五感。 没学多长时间她就能独立站在板上了,不需要绳牵引。 只不过离炫技还很远。 只能在海边水位没有很深的地方玩。 她站在板上,目光渐渐被江之望和欧阳思韵所吸引,这群人虽然没一个好东西,但是不得不说他们个顶个的优秀,什么都会。 站在浪尖上的青春肆意的样子,让夏栀子忍不住心生向往。 反观她,的确是他们嘴里的乡巴佬。 人在失意的时候,一旦陷入自我怀疑,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外婆的事变成了慢性毒药,让她怀疑自己的努力是否有意义,这个世界上唯一爱她的人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她的心没了爱,就会变得冷。 心冷了,就开始在死亡边缘徘徊。 事实上,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离了爱都活不下去,所谓的坚强独立背后一定是有爱在支撑,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这也是人与野兽的区别。 人需要情感支撑。 大脑发胀之下,夏栀子因为长时间身体得不到休息,心率也开始变得不正常。 看着天地相连的海,身边空无一人,强烈的孤独感让她想起外婆,想起过往的种种…… 情绪像滚雪球。 夏栀子捂着心口,憋闷的感觉越来越重。 她想崩溃,可是理性克制着她。 就像是大脑自动开启了防御模式,让她和刮骨的痛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厚障壁,那痛像针一样透过缝隙密密地扎她,却不能真正地置她于死地。 紧绷的弦快要断裂。 她无意一瞥,看见欧阳思韵和江之望从海边下来,二人并排走着像是在说着什么,欧阳思韵笑嘻嘻地把胳膊往江之望脖子上一搭,江之望将她甩开。 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夏栀子觉得累极了,不是吃醋,只是累。 心累,身体也累。 恶心,都恶心…… 视线落在远处的海面上,夏栀子盯着被风卷起来的浪,瞳孔渐渐失焦,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把命运交给死神的想法。 她学冲浪学得差不多了,但是没有十成的把握,甚至只有五成。 但这正好,她就需要这种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的感觉…… 环顾四周,没有人注意到她。 夏栀子踩着脚下的板,动作不似之前的小心翼翼,反而张扬起来,周身的气质像是打破了封印,出现了与她不相符的冷峻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风吹着她的发,水花四溅,浪越来越高,人离岸越来越远。 极致的刺激下,大脑开始分泌快乐因子,不受控制地兴奋。 夏栀子冷冷扯了扯唇角。 这不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 越是冷静克制,情绪崩溃时越是需要做出格的事,对夏栀子来说是这样。 喝酒是,冲浪也是。 直到眼前一个极高的浪朝着她冲了过来,夏栀子脑中迅速闪过了欧阳思韵他们的动作,她循着感觉,一个漂亮的起身摆尾,乘着浪头悬在空中。 以极高的位置俯瞰整片海域。 蓝天白云,空气都是阳光混合着海水的味道,波光粼粼的世界里,金黄色沙滩上的人变得如此渺小脆弱。 夏栀子眼眸轻颤。 这一刻所有包袱都被卸下。 眼底阴郁随之寸寸碎裂…… 随着顺浪而下的瞬间,她心底那点闷因也淡了些许。 她一直都知道手术必须做,哪怕只是一线生机,但是她怕手术过后外婆也醒不过来,她不喜欢逃避现实,但是这个后果太沉重,她怕接受不了。 身体的痛,削减心理的痛。 远处季临渊坐在遮阳伞下,目光聚集到海浪上那个漂亮的人影上,微微眯眼,欧阳思韵的视线随着季临渊的目光看去,眼底划过一抹惊异,皱眉道: “那个是……夏栀子?” 她声音里满满的不可置信。 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即脸上的血色褪了大半。 她紧紧地盯着那个人影,咽了咽唾沫,祈祷冲浪板不要在那里出事,不然江之望他们较真了一定会查到她头上来。 她没想到夏栀子胆子那么大。 一个初学往那么深的地方跑,她是找死吗? 欧阳思韵死死掐着手心,她给她那个有瑕疵的板,是知道夏栀子不会水,想要给她给教训,水浅的地方就算是溺水了也会被及时救起来。 结果没想到她有病一样往里面冲。 注意到身边人的异样。 季临渊淡淡瞥了她一眼。 意识到季临渊在看她,欧阳思韵连忙笑了笑,只是很勉强: “没想到她学得这么快。” 她的表情明显有些僵硬,季临渊别开眼,眼底晦暗不明。 随着到达最高点,紧接着就是极速降落的失重感,夏栀子绷紧身体,稳稳地落在了水面上。 舒了一口气,夏栀子继续滑着,虽然在情绪崩溃时喜欢做冲动的事,但做之前她就做好了接受最严重后果的准备。 随之而来的是新一轮的快感。 她继续脚下的动作。 只是一个小浪打过来,夏栀子调整了一下重心,只觉得脚下一空,板从中间碎裂,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便瞬间被海水包围。 ……千算万算没算到运气不好,板碎了。 落水瞬间她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 海水灌入鼻腔,她挣扎,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在水下翻腾。 咽喉和鼻腔的刺痛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痛,太痛了。 海水呛入肺里,火辣辣的,喉咙不受控制地缩成一团,她想呼救但是只能吐出气泡,她费劲力气地在水中本能地扑腾,但反而身体越来越沉,被水流裹挟着推动。 绝望如一张密织的天罗地网,将她包裹在内。 咕噜噜的气泡声在耳边炸开。 夏栀子费力地睁开眼,眼前是黑不见底的蓝。 随着肺里疼痛的加剧,死亡逐渐逼近,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做出最后的挣扎,痛苦地咳水,意识也越来越稀薄。 直至世界陷入黑暗…… 欧阳锦程着急地在水下找寻,直到视野出现一个完全放松,逐渐往下沉的纤瘦暗色身影。 他心一紧,连忙拨开水朝她游去,一把揽住她的腰就往上游去。 …… “栀子,你醒醒。”一道焦急的男声传入脑海。 夏栀子便感受到一个微凉的唇覆上了来,往她嘴里输着气。 紧接着胸口有被按压的感觉。 如此循环几次,让夏栀子不受控制地呛出一口水来,身体也随之活了过来,她缓缓睁开眼,对上了欧阳锦程那张俊逸非凡的脸。 她刚想开口,又不受控制地偏过头去,呛出一口水。 意识到是欧阳锦程救了自己,她强撑着从他怀里坐了起来: “谢——” 只是话没说完,夏栀子便感觉胳膊一疼,一股强大的力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拽起,整个人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她艰难抬眼,看见了江之望紧绷的下颌线。 江之望盯着欧阳锦程,脸色阴沉,手指紧握成拳,指节泛白,漆黑的瞳仁里翻滚着铺天盖地的浓烈情绪。 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不寒而栗。 089你吃醋了吗,栀栀? 矛盾一触即发。 夏栀子刚想说什么,张口肺又是一阵难受,咳出一口水。 她有气无力地解释: “我溺水了,欧阳少爷刚刚是在救我。” 江之望没说话,眼神冰冷彻骨,周身的气压让人看着就不自觉的胆寒。 两个人对视着,欧阳锦程还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单手搭在膝盖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眼底颇有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淡定。 虽然他救夏栀子,做个人工呼吸再正常不过,毕竟命最重要,但真正知道内情的就该看出,欧阳锦程现在的眼神绝对是无声的挑衅。 气氛剑拔弩张。 一旁的欧阳思韵已经看傻了。 准确来说从自家哥哥听见夏栀子落水后,欧阳思韵看见他毫不犹豫地进水里去找的时候,就已经傻了。 自家哥哥什么性格她很清楚。 表面上看起来温柔儒雅,平静温和,但是人格底色比谁都冷漠。 正常来说,此时此刻他应该站在沙滩上看戏,等着夏栀子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才对。 她咽了咽唾沫。 上次楼梯事件,欧阳锦程主动抱着夏栀子去医务室就已经让她警惕了,事后她回家质问欧阳锦程,自家哥哥却说这是为了她好。 怕事情闹大,会对她产生不良的影响。 她相信了。 她就说宠她了十年的哥哥,怎么会帮着外人来欺负她,她还觉得幸运。 现在呢,现在怎么解释? 哥哥不可能事先知道她对夏栀子的冲浪板动了手脚。 她死死地捏紧了手心,那种自己的重要东西被抢走的感觉又来了,欧阳锦程还肯亲夏栀子,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感觉自己要疯了! 夏栀子这个贱人,想死就去死啊! 察觉到欧阳思韵的情绪波动。 站在后面的宋峻微微上前走了一步,捏了捏欧阳思韵的手心,欧阳思韵阴沉着脸回头,看见宋峻朝她使了个眼神,语气幽幽: “别急。” 欧阳思韵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下意识想要甩开宋峻,但还是忍住了。 现在只有宋峻是坚持站在她这边的了。 自从夏栀子来到蒲兰,一切都变了,要不是夏栀子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不人不鬼的样子。 她转过脸,死死咬着牙。 没一个好东西! 按照正常的轨迹,她现在应该跟临渊哥哥好好的,要不是夏栀子,宋峻这个恶心的东西怎么会给她下药,又拍下视频威胁她和他在一起。 她只能暂时和宋峻私下保持着关系,战战兢兢,生怕他把视频交给季临渊。 要是宋峻把视频放出去,她的人生就彻底被毁了…… 季临渊紧紧盯着夏栀子,眼眸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身上少有地出现了几分不爽的情绪。 似有所感,他转过头,看向欧阳思韵。 吓得欧阳思韵连忙甩开宋峻的手,脸上有未来得及掩饰的慌张和心虚,她呆呆地看着季临渊正欲说什么,便见季临渊又淡淡地转过了头。 夏栀子不想管他们之间的事。 稍稍缓过来之后,她闭了闭眼,只觉得刚从鬼门关过了一遍之后,除了身体痛之外,她精神倍好,神清气爽。 半点劫后余生的恐惧都没有,情绪平静得不像话。 状态比来之前还要好。 感觉还不错,有种置死地而后生的爽。 她的视线在欧阳锦程和江之望之间扫了一个来回,纤长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她面色苍白,仰头缓缓开口道: “江之望,他不救我会死的。”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她让他不要无理取闹。 牵涉到性命,一切都是浮云。 江之望身上浓浓的醋意弥漫在周围,似乎对此事保持介意,但他清楚要不是欧阳锦程,等他发现时夏栀子可能已经没了性命。 这是他不可能接受的,也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动手的原因。 他要是拎不清,欧阳锦程现在就不能这样安然无恙地站在他面前了。 江之望最后给了欧阳锦程一个警告的眼神。 直接将夏栀子打横抱起,朝着酒店方向去了。 一路上。 江之望阴沉着脸,夏栀子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她昏过去之后所有的事都不是她自己能控制,如果这也要生气,那她也没办法。 “我从始至终心里都只有你一个,江之望,我爱你。” 跪在酒店的大床上,夏栀子抬手摸着江之望的脸,眼里的认真让人不由得的沉溺。 夏栀子最厉害的地方,不在于她长得实在漂亮。 而在于她情话谎话张口就来。 偏偏她身上有种让人忍不住相信她的魔力,说谎话的时候真的不能再真,眼神表情动作还有细微的反应都在打配合,就算是知道真相的人也会忍不住怀疑自己来。 江之望站在窗边垂眼看她。 眼底晦暗不明。 他憋着火,却不知道该怎么发泄,毕竟刚刚的事说起来谁都没错。 夏栀子见江之望仍旧无动于衷。 她一把抓住江之望的领口,逼他俯下身来,双手顺势顺着他的脖子环了上前,紧紧抱着他。 语气里颇有些委屈: “吓死我了,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说着说着声音带上了几分哽咽,眼眶几乎在瞬间就红了,眼眶蓄满了泪,察觉到江之望有细微的挣托想法,她连忙用手抱得更紧: “昏过去之前,我满脑子都是你……江之望,我要是真被淹死在那,你会伤心吗?” 江之望停住了动作,还是冷着声音道: “不会。” 声音冰冷,夏栀子却听出了几分嘴硬傲娇的味道。 她继续道:“你这样我会伤心。” “……” 长久的沉默过后,江之望声音低沉:“为什么要往那么远的地方去?” 夏栀子该回什么? 回答说她就是有病,她就是想要做一些疯事,找到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她顿了顿,委屈巴巴的锤了一下江之望的背: “你和欧阳思韵他们在一起玩得那么开心,就留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里看着,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知道我看着你和她那么亲密我有多难受吗?” 夏栀子明显感觉到江之望的身体一僵。 她接着道: “我就是想练练,不想离你那么远……” 女孩柔软的脸颊贴在了他的脖子上,又轻又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情绪,让江之望心神一荡。 所以她这是吃醋了。 只有在乎才会吃醋。 原本一身戾气的江之望瞬间被顺平了毛的猫,他眼神如冰水融化,轻轻勾了勾唇,伸手回抱住夏栀子。 少女的身体柔软轻盈。 小小的,他一只胳膊就能环住她的身体。 他轻轻抚了抚夏栀子的背,声音低沉磁性中带着一丝隐秘的愉悦:“别哭了,这次是我的错,我下次会注意。” 他说着,轻轻松开夏栀子,看向夏栀子的眼神里精光闪过,像是看着到嘴边的鸭子。 夏栀子:“……” 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江之望眸色深沉地问了一句:“你吃醋了吗,栀栀?” 不等她回答,便抓着她的手,将她扑倒。 男性气息扑面而来,让她笼罩在阴影下,忽然处于不利位置,让夏栀子有一瞬间的惊慌失措,她下意识想要反抗。 但是江之望的唇,却在距离她还有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下。 他眼眸微闪,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唇,眸色越来越暗中浮现一丝冷意。 女孩的唇饱满好看,因为受了冻有些苍白失色。 江之望看着她,脑海中逐渐浮现起欧阳锦程亲她的场景,只觉得心口一窒。 他捞着她的腰将她带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夏栀子被他扛在肩上,带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时,夏栀子白皙的皮肤浮现淡淡的粉。 她垂着眼。 身上裹着纯白的浴巾,又乖又漂亮,让人忍不住心动。 江之望没说话,垂眸直勾勾看着她,那眼神摄人心魄,幽深的眸子里丝毫不掩饰自己炙热的欲念,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精致的锁骨上,眸光渐黯。 以夏栀子的手段,不费力就能及时制止他。 没得吃,他就像一头饿狼。 夏栀子小心翼翼地走到行李箱前,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个相对保守的水蓝色短裤套装,逃也似的溜进了浴室,重新将衣服换上。 胆战心惊。 她出来时,看见江之望仍然坐在沙发上。 看她的眼神里有几分不满。 但是他无可奈何。 “我很难受,想睡一会,你先去玩吧,晚点再叫我。” 她看出江之望眼里的执着,轻轻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去吧,有什么事晚上再说,今天毕竟是你的生日,大家可都是来陪你过生日的。” 晚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明天有什么事后天再说。 夏栀子知道江之望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但是她表现得很累,刚刚经历过危险的事,江之望一定会在最后考虑她的感受,然后自行离开。 事实的确如此。 因为长时间不睡觉,夏栀子的身体早就困乏到了极致。 原先的心里憋闷消失,因为找死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身心都健康了起来。 夏栀子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睡前还在想,她回去后就想法子找到好医生给外婆做手术。 砸再多钱也在所不惜。 她想自私一点,她怕没有来世,她想尽可能多留住外婆一些时日……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夏栀子醒的时候天完全黑了下来。 她拉开落地窗前的窗帘,外面漂亮的海景猝不及防地撞进她的眼睛里,夏栀子瞬间感觉眼前一亮。 明月高悬,漆黑的夜幕下海是深蓝色,静谧又深沉,带着深沉的力量。 海水随着夜风翻滚搅动。 底下的沙滩上支起很多帐篷,人影流动,远处人多的地方还有明亮的篝火和氛围灯。 四周很静。 夏栀子抱着胳膊,深吸一口气。 受环境感染,让她想出去走走。 她不知道江之望去哪了,相比起参与一些吵闹的场合来消耗自己的精力,她觉得她现在更需要一个人静静,梳理最近发生的事,想想接下来该做什么。 酒店太大,夏栀子出门后有些迷糊。 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夏栀子在一条长廊的尽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她顿了顿,认出那人是季临渊。 他站在窗户前,手里夹着烟,烟头上的火星红得亮眼,正缓缓往外吐着烟雾。 夏栀子见到季临渊多次,发现他并没有烟瘾,每次抽烟似乎是因为有烦心事,一个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天才以抽烟解忧,多多少少有些违和感。 夏栀子只是多看了两眼,正欲离开。 却见背对着他的人微微侧头,余光扫到了她。 夏栀子心一惊—— 好强的洞察力。 她走路脚步声很轻,刚刚也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没想到这样都能发现她。 这种时候直接离开就有些不妥了。 她想了想,走到了季临渊身侧,看了他一眼。 发现季临渊的目光似乎定在一处,并不是单纯地对着窗外的景发呆。 夏栀子顺着他的视线往下望,落在了远处一个偏僻漆黑的角落,那里是一堆茂密的树丛。 这有什么好看的? 她微微眯眼,在触及到草丛里细微的动静时,她眼睛瞬间直了。 那两个交缠的身影,怎么看起来那么像欧阳思韵和宋峻? 我嘞个野战捉奸现场。 夏栀子小心地看了季临渊一眼,这家伙还在抽烟,视线落在那处,身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只是眼眸幽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其中暗藏着看不见的杀机。 要不怎么说离神很近,离人已经很远了呢? 估摸着这家伙在这站着已经有一会儿了。 欣赏自己被绿场景,还能这么淡定,让人不得不佩服。 “既然抓到了,为什么不……” 夏栀子的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下去。 这个问题她不用想,早都知道答案。 哪怕季临渊再优秀,出生在顶级豪门贵族圈子里,也要免不了成为家族利益的牺牲品,但凡他能直接戳破应该就戳破了。 可是戳破了就会彻底得罪欧阳家,让欧阳家名誉扫地。 顶级贵族最在乎颜面这一套。 如果不戳破,告诉季家夫妇,只怕季家夫妇为了利益也会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季家可不止一个儿子。 季临渊是长子,但是夏栀子得到的小消息,是季家夫妇更偏爱次子。 “答应我的请求,我就帮你摆脱江之望他们,送你出国给你新身份,外加1000万,之前的条件不变。” 季临渊的声音响起。 090生日聚会 夏栀子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顿了顿:“多少?” “1000万。”季临渊看都没看她,声音又冷又淡,像是在谈判桌上冷漠无情的谈判者,高高在上地给出一个极高的价格,丝毫不担心对方拒绝。 1000万对于季临渊这种人来说,也就是从指甲缝里抠点出来。 毛毛雨而已,压根不放在心上。 但是对于夏栀子来说却是一笔巨款,有这笔钱还能拥有新身份,的确是一个让人很难拒绝的条件。 最重要的是,他会帮她把那个医生请过来。 夏栀子心中有一瞬间的犹豫,她不愿意相信任何人,如果她答应了季临渊并且做到了,自己的新身份由他来给,那么一旦出了什么问题。 其他人可能会通过季临渊找到她。 最保险的方式还是自己死遁。 可是……季临渊刚刚说的那段话真的让她疯狂心动啊。 夏栀子眼神都亮了,她强压下情绪,清了清嗓子:“我现在是江之望的女朋友,怎么帮你毁了和欧阳思韵的婚约?” 季临渊想都没想: “和他分手。” 夏栀子:“……” 喜悦寸寸减退,有一种白高兴的感觉,她想都不用想如果她把江之望甩了,江之望会怎样折磨她,这家伙占有欲很强,高自尊,不可能轻易放过她的。 自己想分手后还在他面前蹦跶,跟做梦一样。 她丝毫不怀疑,江之望会在她得到新身份出国之前,就把她弄死。 “换一个吧,我喜欢江之望,绝对不可能跟他分手,更别说什么摆脱他了。” 夏栀子微微皱眉。 季临渊闻言,瞥了她一眼,眼眸里多了几分嘲讽的味道:“可别连自己都被自己骗了。” 这句话少有的活人气息。 夏栀子只觉得心一颤,有些惊讶,她就说刚刚为什么季临渊说“我就帮你摆脱江之望他们”,“他们”?很耐人寻味的一个词。 天才就是天才。 即使腹黑心机如欧阳锦程,也以为她是喜欢他们的,结果季临渊竟然看懂了她。 这种感觉并不好。 有种被绑在刑场上,被人肆意打量的感觉,夏栀子恍然低下了头,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抗拒和季临渊对视的原因,她总有种直觉,他能看穿她的内心,这种感觉让人恐慌。 夏栀子内心百转千回。 “我想——” 正当她想继续商量时,身后传来了高跟鞋哒哒的声音,她欲言又止,转头看见了一个穿着紫色真丝裙的性感女人站在不远处。 二人视线相对,夏栀子微微眯眼。 是苏盈。 她差点把这茬给忘了,上次收了钱之后,她经历了太多麻烦的事,压根没把苏盈放在心上,此时此刻看她出现在眼前,让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也可以理解。 江之望的生日,苏盈不可能不知道,她一定会过来给江之望过生日的。 苏盈扭着性感的臀,走到夏栀子面前,冷眼瞥了她一眼,继而朝季临渊伸出手,换上了一副温柔大方的微笑: “季少,好久不见。” 季临渊的视线落在苏盈的手上,没什么表情,微微点头算是礼貌示意。 被晾着的感觉让苏盈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她很快调整了过来,垂眼看了一下夏栀子,笑道: “之望让我喊你过去。” 她挑了挑眉,又看向季临渊,脸上的笑容变得真诚了许多: “季少,一起去吗?” 夏栀子紧紧地盯着苏盈的眉眼,视线随着她的眉眼而动,觉得有种莫名的喜感,明明她和季临渊是站在一起的,苏盈却能在看她和看季临渊时一秒切换不同的表情。 她不去学京剧变脸,是变脸界的一大损失。 季临渊随手按灭了手里的烟,又变成了那副清风朗月的模样: “你们先去吧,我等会就过去。” 苏盈笑得甜美: “行。” 说罢她便和夏栀子离开,两个人并肩走着,一个是极端的性感,像是天生由妖精幻化的魅魔,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勾人的味道。 一个是青春素雅,像是一块纯粹无瑕的漂亮透玉,有种未经雕琢的天然美,气质超凡脱俗。 两种美截然相反。 若说哪种更高级,自然是后者,像是甘甜的水,品来余味无穷。 站在电梯里。 狭窄的空间,夏栀子能明显闻到苏盈身上的玫瑰香,浓郁好闻,带着些微清冷的苦味,是她喜欢的味道,只是用的人是苏盈,就逊色了许多。 夏栀子见苏盈迟迟不开口,她也不说话。 她知道苏盈在跟她玩心理战,上位者都爱这么玩,实际上真正了解了,对上位者祛魅,发现他们也都只是普通人。 未必有多聪明,品德多高尚。 夏栀子毫无心理压力,直到电梯停下,走出电梯后苏盈先忍不住了。 她冷着声音,眼底弥漫着冷意: “拿了我的钱,却不做事,你就没想过有什么后果吗?” 夏栀子扬了扬眉,却没有说激怒苏盈的话,她露出一副很苦恼的表情: “我倒是想啊,可是江之望他不让离开,我只是一个贫困生,怎么可能拗得过他呢?” 苏盈闻言,嗤笑一声: “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一清二楚,那点小九九还拿出来卖弄,都是我当年玩剩下的。” “那你说我要怎么办吧?” 夏栀子叹了一口气,把那股无奈的劲儿演得真真的。 “还要我教你吗?” 苏盈冷嘲热讽,微微偏过头来看夏栀子,那张大气明艳的五官里盛满了鄙夷和敌意:“别等我出手,自己从蒲兰退学吧,永远别再出现在之望面前。” 她顿了顿道: “我记得你有个外婆吧?” 夏栀子眉头微不可查的动了动,周身的气质冷了些许。 察觉到夏栀子的变化,苏盈笑意更甚: “别紧张,这也只是我昨天想起来才查的,我以为你这种贪慕虚荣的人,拿了钱应该去享受,没想到是去救长辈去了,这倒是让我高看你几分。” 像苏盈这种地位的人,虽然比起欧阳锦程他们要差上不少,但是想要得到夏栀子的信息,也只是分分钟的事。 毕竟只要钱到位,现在都能把人底裤翻过来,看看是什么颜色。 苏盈嘴里的高看几分是事实。 她身上的气倒是没那么重了。 自从她知道夏栀子有个得癌症的外婆相依为命后,她就觉得夏栀子缠着江之望更多是因为想要得到钱,并不是真爱。 用钱砸人最怕两种人。 一是傻白甜,二是打着纯爱旗号贪得无厌的。 夏栀子显然更偏向后者。 不过苏盈庆幸不是前者,她扯了扯唇角:“我再最后给你一次警告,离开之望,不然我可就不敢保证你的外婆能不能活到自然老死了。” 赤裸裸的威胁。 夏栀子盯着她,眼底以为不明,片刻后回答:“好,我知道了。” 知道了不做,是她一贯的风格。 事实证明有些人上一次当就会上第二次,夏栀子清楚苏盈不会上当第三次,所以她要想办法保住外婆的安全。 苏盈带着她走了一座木桥,木桥延长到海面上。 道的尽头停着一艘蓝白为主色调的漂亮小游轮,隔着很远的距离,夏栀子就看见了江之望和欧阳锦程,两个人正靠在船栏杆上喝酒。 难得的和谐。 两个顶级美男站在一起,海阔天空,漂亮得像是动漫走进现实。 事实上,在夏栀子来到蒲兰之前,他们俩经常这样,斗嘴归斗嘴,却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只是命运弄人,他们也没想过,有一天竟会喜欢上同一个女孩。 夏栀子到了之后,欧阳思韵和宋峻紧接着也到了,然后就是季临渊。 她和季临渊对视一眼,有种心照不宣的安宁。 匆匆赶来的欧阳思韵脸上还有未消散的红,只是两个人表现得都很自然,要不是夏栀子亲眼看到他们俩搞在一起,她也不敢相信。 上了船之后,欧阳思韵让服务员送过来一个超大的六层蛋糕。 蛋糕制作精良,主色调是蓝色。 可能考虑到生日是在海边过的,蛋糕上做了海洋元素的图案,有海星、海浪波纹、还有泡泡球,看起来很可爱。 “生日快乐,之望。” 欧阳思韵托着腮,一副天真温和的笑颜。 蛋糕应该是欧阳思韵买的,夏栀子神色淡淡,想来也可以理解,毕竟在这之前欧阳思韵可是这群少爷里的团宠,她要什么都能被满足。 自然是有些情商在身上的。 蛋糕如果是她买,如果买得不合适可能会招笑。 夏栀子没有踩这个雷,事实上江之望对蛋糕如何并不在意,甚至搞个生日聚会也是其他几个人联合起来的主意,他这种有钱人想吃什么没吃过? 江之望在蛋糕上扫了一眼,转头看身旁的夏栀子,眼神冷淡: “好些了吗?” 除了刻意气某些人的时候,江之望在外人面前对她的态度都是端着的。 “嗯,好很多了。” 夏栀子也是淡淡的回他。 毕竟船上还有个苏盈盯着她,就等着她说出什么挑得出错的话,准备找她麻烦。 她这边刚说完,苏盈便袅袅婷婷地走了上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礼盒:“生日礼物。” 她看了眼夏栀子,轻声问江之望: “之望,要拆开来看看吗?” 一般生日礼物都是生日过后私下拆,当面拆礼物的行为不太妥当,但是苏盈主动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说明她准备的东西是她认为上得了台面的东西。 刚刚看夏栀子那一眼,是想让夏栀子知道她们之间的差距。 江之望却眉眼冷淡: “不用,放后面吧。” 苏盈噗嗤一笑,没有管江之望说什么,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将礼物拆开,里面是一个做工精致的表。 夏栀子记得,江之望身上有两个地方的位置固定不变: 一是耳钉,二是手表。 “我刚从瑞士出差带回来的,火急火燎的,差点错过了你的生日。” 她将手表拿出来,作势要给江之望戴。 江之望却厌烦地一甩,手表直接扑通一声飞进了水里,落水的一瞬间,苏盈的眼睛都直了,一千二百万,那可是一千二百万…… “苏盈,适可而止。” 江之望冰冷地警告。 这样当众被驳了面子,让苏盈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她没想到江之望会这么直接,他们俩都是江家人,之前江之望讨厌她,但是在人多的时候多少会给她几分薄面。 毕竟这关乎江家的形象。 她看向江之望身旁的夏栀子,眼底恨意蔓延。 夏栀子觉得莫名其妙,她什么都没做,这怎么又破防,把账算到她头上了?有种算江之望头上去。 毕竟是一千二百万,对于作为继女的苏盈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她又好面子,只能咬碎银牙往肚子里咽,没招人去捞表。 这场闹剧丝毫没有影响到其他人的心情。 几个人坐在游轮上,吹着海风玩着游戏,香槟开了不少。 夏栀子想要喝点,却被欧阳锦程制止:“女孩子在外面玩,晚上就别喝酒了。” 他那双勾人的丹凤眼因染上几分醉意,有些迷离的状态下变得更加迷人,他这双眼睛是夏栀子见过最漂亮的眼睛。 江之望的是硬帅,宋逸的有些空,而欧阳锦程的眼睛则像是会说话一样,蕴含感情,每一寸弧度都刚刚好,像是上天精美的艺术品。 所以在装深情上也毫不费力。 不等夏栀子开口,江之望直接把酒塞进夏栀子手里,声音有些冷: “有我在,想喝多少都行。” 夏栀子睨了他一眼,心中腹诽,正是因为他在,所以喝酒才会有危险吧? 她象征性的喝了一点,口袋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传来消息提示音,最开始夏栀子没有理会,可是紧接着手机像是被轰炸了一样,一条接一条的提示音传来。 周围人都注意到了她这边的动静。 夏栀子掏出手机,草草看了一眼,都是韩迟发来的: “栀子,你现在在哪?” “我要走了。” “这么晚你去哪了?” …… “我带你去国外定居,我们回到从前,好吗?” …… “算我求你,栀子,跟我走吧。” 夏栀子微微皱眉,她搞不懂韩迟发什么疯,不过细想来,今天是半月时限的最后一天。 她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想过多解释。 夏栀子索性直接将韩迟消息免打扰了。 但是她这边消息免打扰没多久,很快手机便传来“嗡嗡”的震动,她掏出手机一看,韩迟又打来的电话,她直接挂断,刚准备回消息让韩迟别烦,电话又响了。 她正要再次挂断。 指尖落在红色按钮上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她的手机夺了过去,夏栀子慌忙抬眼,见是江之望。 江之望眉眼里多了丝怀疑,看都没看,按了接听后站起身,走到了船边。 夏栀子面色一白,慌忙去夺。 但是江之望188的个子,一只手撑着她,夏栀子就没辙了。 电话接通后,江之望将手机贴在耳边,没说话,夏栀子听见电话里传来韩迟的声音,她虽听不清楚韩迟说了什么,但是肉眼可见的是,江之望的脸色迅速难看下来。 周身的气质像是附上了冰霜。 “江之望,把手机还我。”她的声音已经染上了些颤音。 因为她不确定韩迟会不会泄露重要信息。 约莫十秒钟后…… 江之望冷冷瞥她一眼,微微眯眼,冷笑道: “她在金沙港琉璃海滩,来找她吧。” 说罢直接挂断。 然后拿着她的手机,指尖快速滑动,屏幕的冷光照在江之望脸上,让他更添了几分锐利,夏栀子眼尖地看见他翻看的,正是韩迟跟她的聊天界面。 脑袋瞬间一阵嗡鸣,她连忙扑上去抢手机: “还我!” 只是她还没碰到,手机被江之望随手丢进了海里,发出“扑通”一声,连水花都没有。 她怔怔看着海面,喉咙发紧,抬眼看见江之望冰冷的眼神,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江之望扯了扯唇角: “夏栀子,你可真是送了我好大一个生日惊喜。” 091江之望勃然大怒 “哥哥?” 江之望眼眸漆黑,笑意不达眼底,他一步步地靠近夏栀子:“青梅竹马?” 夏栀子面色血色逐渐退却,不住地往后退。 “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钱?” “想私奔?” 他每说一句话,夏栀子脸上的血色就减退一分,直到她的背撞在了游轮外沿的栏杆上,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看着她慌乱却强装镇定的样子,江之望低低笑出了声,眼神里的寒意让夏栀子的心止不住的额下沉:“夏栀子,你告诉我,这次你要怎么跟我解释?” 夏栀子咽了咽唾沫。 她视线扫到旁边,发现欧阳锦程他们的视线都锁在她身上。 有不解,有观望,还有等她出糗的窃喜。 夏栀子死死地攥着手,指尖扎进手心,却感觉不到半点疼痛,火烧眉头的急促感让她的心也在开始颤抖: “你不相信我吗?” 她喉咙发紧。 本来就面色苍白,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破碎感十足。 江之望却不吃她这一套了,他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事,言语间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配让我相信吗?” 此时此刻应该没有人比他更心痛了。 他这样的天之骄子,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却屡屡碰壁,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夏栀子不爱他,今天看到这些聊天记录他才恍然大悟。 他像一个小丑,被蒙在鼓里。 被一个贫困生耍得团团转。 “他让我跟着他去英国,我没去,不正是证明我跟他没什么吗?” 即使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夏栀子仍旧保持着大脑的清醒,试图把在怒气边缘的江之望给拉回来。 但她也知道,如果江之望真的对她有感情,且不是傻子,就该清楚她接近他的确是为了钱,没有一丝一毫的爱。 江之望微微眯眼,那双眼睛锋芒尽显: “是因为钱还没圈够吧?” 夏栀子:“……”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现在只怪自己没有删聊天记录的习惯。一步错步步错,她好不容易下得一盘棋,却因为一时的大意即将满盘皆输。 她不甘心。 她坚持了那么久,明明过不了几个月就可以结束了。 韩迟…… 夏栀子对他的怒气到达了极点,只是现在她像是被定钉在刑场的架子上,神经紧绷,随时可能有死的风险,有一瞬间她甚至想直接坦白,说她就是为了钱。 然后立马回去带着外婆去国外,反正现在手里还剩一些钱。 只是不等她细想,江之望便一把拉住了夏栀子,扯了扯唇角: “喜欢钱是吧,我给你。” 他强硬地扯着夏栀子的手腕,让开游轮的把船靠岸。 力道大到让夏栀子觉得手腕都要被捏碎了: “江之望,你听我解释……” 她奋力挣扎,可是江之望拉着她直接往下船的方向走,两个人在甲板上的步子很快,夏栀子几乎是被拖着走的,剧烈的疼痛疼得她差点落泪。 她甚至怀疑自己的手是不是已经骨折了。 剧痛让她忍不住想骂人: “江之望你是没脑子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自己不会感受吗?啊——” 她话音未落,江之望抓着她往栏杆上一压,她半个身子便悬在空中。 夏栀子被迫仰视这个在暴怒中的狮子,江之望唇线紧绷,眼神冷漠地垂眼盯着她,捏着她脖子的力似乎在隐忍克制,克制自己弄死夏栀子的冲动。 被欺骗的感受换做任何一个人来都会发疯。 夏栀子瞳孔微颤,腰被栏杆咯得快要断了,只要江之望稍稍往下一推,她就会掉进海水里,失去身体控制权的恐慌让她的手脚发冷。 她没说话,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 因蓄上了泪,在夜晚的海上变得尤为明亮,几缕发丝随着风张扬飞舞,她眼底的破碎感如梦似幻,让人忍不住为之动容。 江之望的心紧了几分。 他就是被她这双眼睛骗的。 “真会演。”他扯了扯唇角,眼尾染上猩红,又把夏栀子的身体往下压了几分。 就在夏栀子差点掉下去时,欧阳锦程快步上前,将夏栀子从江之望身前拉了过来,语气里染上几分焦急: “你干什么?” 他问的是江之望。 江之望看着被欧阳锦程拥在怀里的夏栀子,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眼中冷意更盛: “真是好手段。” 此时此刻夏栀子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死死地抓着欧阳锦程的胳膊,看向江之望的眼神里满是忌惮和恐惧,刚刚有一瞬间,她是真的感觉江之望会杀了她。 毕竟被亲眼看到手机上的内容。 即使她巧舌如簧,在盛怒的江之望面前,无论说什么都会显得是在狡辩。 只好此时船也要靠岸了。 江之望的视线落在她紧紧抓着欧阳锦程的手上,微微眯眼,眼底像是藏着一根根锐利的刺,他眼神冰冷,直勾勾看着她: “过来。” 夏栀子没说话,把身体往欧阳锦程的怀里缩了缩。 这一举动有些刺眼,江之望只觉得心中怒意更甚,直接抓着夏栀子要抢人,欧阳锦程这边也不多让,但他始终保持着体面,皱眉问道: “江之望,你冷静一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呵,那你应该让她解释啊。” 江之望恶劣地扯了扯唇,抬眼看向欧阳锦程,话音一转:“我跟我女朋友的情趣,你确定你也要插一脚?” 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夏栀子当即感觉到欧阳锦程有瞬间的动摇,她闻言,破罐子破摔地开口: “我要分手。” ……气氛瞬间拉到了一个极点。 江之望眼神像毒蛇一样黏在她身上,死死地盯着她,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夏栀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知道自己要是跟着江之望走了,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想谈就谈,想分就分?” 江之望的声音幽幽,带着阴阳怪气:“夏栀子,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谁?” 夏栀子:“……” 她不说话,她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能说什么。 江之望的情绪明显在气头上,事已至此,她解释什么都显得无力,最好的办法是想办法避一避,不然就是往刀口上撞,必定是要见血的。 船已经彻底停靠在岸边了。 欧阳思韵和宋峻他们也都走了过来,不明所以地看着这场闹剧,欧阳思韵看着自家哥哥保护夏栀子的姿态,即便是发现他对夏栀子的心思不清白,却还是忍不住心烦。 “栀子,你做什么对不起江之望的事了?”欧阳思韵假模假样地关心。 那可多了去了。 夏栀子压根没心思搭理欧阳思韵,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从江之望手里逃出来。 往更差一点的方向发展,万一江之望把他看到的内容说给欧阳锦程听,她照样还是得完蛋,到时候就不是一个鬼缠着她了,是两个。 她死死咬着下唇,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偏偏没哭出半点声音。 “你要是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办法。” 夏栀子决绝地瞪着江之望,一副受了莫大屈辱的模样: “我真的怀疑你到底看清楚内容没,你知道韩迟他是谁吗,什么都不问就给我定罪?”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江之望看着她这张无辜的脸,越发觉得自己可笑。 他刚刚草草将列表前几翻了个遍,除了韩迟的,还有宋逸和欧阳锦程的,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可以,他更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夏栀子盯着他,胸膛起伏。 脑中盘算着怎么逃过这一劫。 无论怎么想,都是死局。 “怎么,词穷了?” 他冷笑,随即拉着她的胳膊便把她拽上岸。 夏栀子想回头求救,但是江之望拉着她走得极快,她双手被钳住,很快就被江之望带上了楼。 江之望一推开门,就将她甩到床上。 然后转身去衣架旁,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卡夹,夏栀子听见他冷嗤: “不是想要钱吗,我多的是。” 屋子里一片漆黑,她刚想坐起身,几张零零散散的卡迎面砸了下来。 紧接着一副带着强烈荷尔蒙的男性身体倾身而下,不等她反应,唇便被堵住,男人的身体滚烫,他死死地禁锢住她的身体,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肆意地索取。 “唔……” 夏栀子明显感觉到这次的不一样之处。 恐慌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夏栀子害怕地用手去推江之望的身体,可是刚有动作便被江之望一把抓住了手,反手按在床上动弹不得。 两个人力量差距悬殊。 江之望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她的颈间,在她身上到处点火,一股奇异的感觉不受控制地从身体探出,夏栀子觉得身体逐渐变得软绵无力,意识也逐渐朦胧起来。 她咬了下舌尖,疼痛将意识唤回来。 抬手对着江之望的脸就是一耳光。 “江之望,我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这一巴掌在隔音好的房间内显得尤其响亮。 男人身体一顿,身上的寒意更浓,随即夏栀子便感觉到一只大手开始伸手解她身上的扣子。 “啊——” 惊慌之下,夏栀子不管不顾地尖叫出声,这一叫不仅对付宋祁管用,对付江之望也同样管用,瞬间将原来暧昧灼热的氛围降下了一个度。 借着窗户透出的那点月色,夏栀子看见江之望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你就那么讨厌我?” 夏栀子喉咙发紧,二人近在咫尺,呼吸交缠。 近距离的接触,让夏栀子不得不直视他的眼睛,这双眼睛里有浓烈的占有欲和不甘,烫得夏栀子难以直视。 她别开眼,眼泪夺眶而出,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沉默让江之望的心又冷了一个度,可是她的眼泪更像是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地往他心上捅。 江之望唇线紧绷,站起身打开灯。 然后拎起她的行李箱打开门,直接将行李箱扔了出去,顺带着送给夏栀子一个字: “滚。” 行李箱划出去老远。 夏栀子定定地看着他,想说什么。 但是此时此刻,其实让他冷静冷静是最好的选择,好不容易江之望高抬贵手放了她一马,谁不跑谁是傻子。 夏栀子擦了擦眼泪,从地上捡起外套走了出去。 她前脚刚踏出门。 便听见江之望语气冰冷:“如你所愿,分手吧。” 后脚门便被“砰”的一声关上。 夏栀子看着紧闭的房门,她的眼神迅速从原来的委屈巴巴变得淡漠起来。 她平静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不慌不忙地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又变得跟没事人一样。 除了眼睛微红,有细微哭过的痕迹。 然后随手将纸巾丢进垃圾桶,拖着行李箱悄无声息地走了。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已经无意义,她要做的是抓紧时间在江之望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将一切都处理妥当,随时做好死遁的准备。 但是最好的结果,还是江之望不计前嫌。 她觉得这个概率很大。 拉着行李箱,夏栀子开始往回去的路上走着,远远地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微微眯眼,看清来人之后,瞬间火大。 韩迟,他还真敢来? 在车上的韩迟也一眼就看到了夏栀子,车一个猛的急刹,停在了夏栀子身侧,韩迟快速打开车门走了下来,直接拎起她的行李箱就往后备箱放。 夏栀子一把按住: “韩迟,你贱不贱啊?” 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韩迟只是看她一眼:“来不及了,你现在必须跟我离开,我们一起去英国,签证我都给你办好了。” 夏栀子也不让,胸膛起伏: “你该不会以为自己是什么拯救失足少女的英雄吧?有病就去治,去医院挂个精神科看看脑子,是不是里面有屎,要不然怎么跟个二臂一样听不懂人话!” “噢,我忘了。” 她扯了扯唇角:“在日本吃生鲜,让寄生虫把脑子钻了吧?” 四年过去,她的嘴还是一样的毒。 韩迟压根没放在心上,对她道:“先上车,上车我再给你解释。” 他的语气太过敷衍,听得夏栀子怒意暴涨,她一把抓住韩迟的衣领,拳头捏得死死的,双眼爆发出恨意。 韩迟愣了愣,二人对视,片刻后韩迟轻笑: “别气了,我把当年换命的真相告诉你,这不是你一直想知道的吗?” …… 四周空荡荡的静。 江之望坐在沙发上闭着眼,低垂着头,周身气压很低,隐隐散发着几分狼狈和挫败。 他不知道她还要他怎么做…… 空气里残留着淡淡的香气。 闻着很舒心,是夏栀子身上独有的味道。 江之望似有所感,抬头看向房门。 意识到门口已经半天没动静了,一种不详的预感瞬间爬上心头,他连忙起身上前,可是门口空空荡荡,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个没良心的,让她走居然真走了。 江之望掏出手机想打电话,可突然想起夏栀子的手机不久前被他丢海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