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为男频男主道侣后》 第1章 退出键呢,不见了! 有株高大的梨花树,枝干道劲,肆意生长,甚至有一根顽皮的枝桠斜斜探向二楼,轻轻戳了戳窗棂。 此时正值花期,满树雪白的梨花簇拥绽放,风一吹,花瓣便簌簌飘落。 云溪坐在梨树下的藤编秋千上,浅黄色纱裙随着晃动轻轻摇曳。 她忽然蹙眉,抬手遮了遮刺眼的阳光,仰头冲著梨树上喊道: “喂!你怎么还不离开这里!” 树上,男人慵懒地倚靠着粗壮的枝干,双眸轻合,对她的娇叱置若罔闻。 气氛凝滞,只有几只麻雀在枝头啾啾鸣叫。 云溪撇撇嘴,赌气似的用力晃起藤椅,吱呀,吱呀,的声响在庭院里格外清晰。 忽然,两道欢快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桂花糕、来啦!” 两个圆滚滚的小家伙扑扇着翅膀,合力捧着一个青瓷小碟。 云溪从秋千上起身,还不忘朝树上的身影狠狠瞪了一眼、才招呼道:“走。我们去里边。” 云溪倚在窗边的软榻上,纤指捏着一块桂花糕,小口品尝着。 她时不时抚着下巴,望着窗外的梨树方向,红唇微抿,心里狠狠吐槽着那个赖着不走的男人。 甜腻的糕点此刻也化不开她心头的郁结,只能愤愤地再咬一口,仿佛把那块糕点当成了某个讨厌鬼。 那天的倒霉经历让云溪至今回想起来仍觉得想哭。 她原本只是沉浸在最新发售的《浮生若梦》全息游戏里,这是款自由度极高的古风模拟人生游戏。 作为资深建筑玩家,她最痴迷的就是在游戏里建筑各类古典园林。 那天她刚完成了一座临水阁楼的建造,飞簷翘角的亭台倒映在荷花池中,美得令人心醉。 玩累了的云溪躺在亲手布置的软榻上,欣赏著雕花窗棂外摇曳的莲叶。 游戏会在玩家睡着时强制下线。 但这次没有。 薰风拂过,带着荷香的暖意让她渐渐昏昏欲睡...... 朦胧间似乎做了一个春梦。 直到一阵凉意钻进来,她猛地惊醒,才发现身侧竟真躺着个男子。 身上盖着的,是他带着体温的外袍。那男人正紧紧搂着她,臂膀沉得挣不开。 云溪费了些力才推开他,缓缓坐起身,眼神还有些呆滞。 寒意顺着裸露的肌肤爬上来 而后,她瞬间清醒过来。 环顾四周,那熟悉的扬景赫然正是游戏里的风景,她这才惊觉自己居然还深陷游戏之中,根本没有退出。 “退出键呢?”云溪慌乱地摸索着操作界面,却发现系统菜单的退出键凭空消失了。 系统菜单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其他功能键明明触手可及。 商城图标也照常旋转,唯独建筑模块上缠绕着生锈锁链,原本琳琅满目的飞檐雕窗素材全成了灰白。 她的背包图标还可怜兮兮地亮着。 更可怕的是,就连痛觉感知都变得异常真实。 她掐自己手臂时,清晰的疼痛让她瞬间脸色煞白。 那男人缓缓睁开眼,眸光落在她惊慌失措的小脸上。 他慵懒地支起身子,墨色长发如瀑垂落。 “我会对你负责。”他忽然开口,嗓音低沉,“你我结成道侣可好?” 云溪顿时僵住,杏眸圆睁:“道......道侣?”她结结巴巴地重复。 下一秒她才惊觉自己衣衫不整,再瞥见这家伙说话时,目光竟不知在往哪里瞟,那散漫的样子更添了几分轻佻。 怒火“腾”地一下窜上头顶,她想也没想,扬手就扇了过去。 可她身子还有些发软,那巴掌落在他脸上。力道轻飘飘的,倒像是带着几分娇嗔的调戏。 “我不要!”云溪猛地后退,杏眸中满是警惕。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声音都提高了八度:“等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清楚地记得,建立游戏世界时明明勾选了“无原住民 NPC”选项。 这个精心打造的江南庭院里,应该只有她亲手设计的两个全能型玩偶。 那对会飞会做饭、能洗衣打扫的可爱小玩偶才对。 眼前这个男人,既不是她设定的游戏角色,更不可能是系统 BUG。 他慵懒倚在软榻上的姿态太过自然,仿佛本就是这庭院的主人。 “我啊”男人慵懒地拖长尾音,修长的手指随意拨弄着衣襟上松散的系带,“不知从何处跌落至此。” 他虽也带着几分困惑,但自苏醒那刻起,便敏锐地察觉到异样,这座精巧的庭院竟凭空出现在他的体内洞天。 依照修真界的规矩,无主之地谁先发现便归谁所有。 男人漫不经心地环视四周。 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既然天意如此,那此处......自然该归我所有。” 云溪声音都变了调:“什么叫归你所有?!” 男人不紧不慢地直起身。 他指尖轻点窗棂,又划过案几,最后停在半空画了个圈:“这方天地。” 见她仍是一脸茫然,他难得耐心解释道:“此处灵脉既出现在我洞天结界之内,自然” 话音微顿,“该由我接管。” “等等......”她声音发颤,往后退了半步,“你说这里是你的洞天?可这里明明是我建的......” “等等!洞天?”她低声重复了一遍。 “洞天自然是修仙者开辟的小天地,”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懒散的意味,“独立于凡尘之外,自成一界。” 他顿了顿,忽然勾起唇角,“你说这是你建的?那你能让梨花逆风而开吗?能让水倒流吗?”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抬。 刹那间,庭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荷花池中的水珠违反常理地向上飘起,宛如时间被按下了倒放键。 飘落的梨花瓣也诡异地悬停在空中,而后竟逆着风势缓缓飘回枝头,重新绽放成雪白的花朵。 原本含苞待放的花蕾违反常理地层层舒展,又在转瞬间凋零闭合。 下意识地伸手触碰那些违反重力漂浮的水珠。 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却让她更加确信。 这不是幻觉。 “......”她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游戏里都不能这么玩,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接受这个荒谬的现实。 话未说完,院中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云溪设计的两个小玩偶正抱着一筐刚摘的莲蓬,目瞪口呆地飘在半空。 穿着围裙的那个甚至吓得松了手,莲蓬哗啦啦掉了一地。 “主人!”它们异口同声地喊道,“这个登徒子是谁?!” 云溪看着被定在半空的两只玩偶,它们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从今日起,它们也归我了。”男人说着,连余光都没分给那两只小东西。 指尖轻弹,便将它们远远拂开。 “你、你”云溪气得脸颊绯红,"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 男人忽然俯身逼近,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想出去吗?” 他低沉的嗓音里带着蛊惑,“我可以给你自由进出的权利。” “我不想!"云溪狠狠拍开他的手,”我只想你立刻消失!" “好。”男人不怒反笑,指尖划过她气得发抖的唇瓣。 “与我结为道侣,你便能自由出入此地。” 云溪杏眸圆睁,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 她从未见过如此理直气壮提出这等要求的人! 忽然灵光一闪,她想起之前在游戏商城闲逛时,出于好奇购买的那瓶“鬼谷神灭”药水。一听这名字就很恶毒。 她在心里默念着“不过是个NPC、NPC......”给自己壮胆。 “好......好吧。”云溪佯装勉强地点头,纤长的睫毛垂下掩住眼中的算计。 暗自发誓要让他尝尝这毒药的滋味。 云溪原以为所谓的“结为道侣”不过是口头约定,毕竟她毫无修为,在那些修仙小说里,哪个修士会真心与凡人结契? 想必这男人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想必这男人的话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你转过身去,不准偷看,我要穿衣服。”云溪冷声吩咐道。 男人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依言转了身。 真是气死她了! 若不是一开始以为是梦,就算这人有副好皮囊,可这般霸道无礼的性子,她也绝不会让他占了便宜去。 第2章 化作黑莲花后萎了 男人却突然转过身来。 好似早已洞悉她的心思。 他眼中骤然迸发的精光,彻底粉碎了她心底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只见他迫不及待地掐诀念咒,指尖泛起金色流光,一道繁复的符文在空中渐渐成形。 “等等!我还没”云溪慌忙后退,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温热的灵力顺着经脉涌入,在她体内流转一周天后,最终在丹田处烙下一枚小小的金色印记。 “成了。”男人满意地松开手,唇角勾起危险的弧度。 云溪眨了眨眼,满脸困惑:“哈?这就成了?” 她只觉体内似有暖流涌动。 她厚着脸皮凑近一步,“那个......道侣具体是怎么个成法?” 她想起来游戏原居NPC是古人,根本没有道侣这说法。 这道侣契约明显是修仙界才有的东西。 男人漫不经心地整理衣袖,淡淡道:“成了便是成了。” 他刻意避开关于道侣的具体解释。 云溪懊恼地咬住下唇。 可恶,失策了!但转念一想,就当是获得了一张限时体验卡。 她死死盯着男人那张俊美得过分的脸,恨不得立刻抬脚狠狠碾在他那张带着得意神色的脸上。 “怎么?”男人似乎被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取悦了,“道侣契约已成,现在反悔,可来不及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却只让云溪更加火冒三丈。 “要喝点润润嗓子吗?”突然云溪嗓音软糯,眼尾微微下垂,像只无害的小兔。 男人意味深长地睨她一眼,唇角微勾:“要。” 云溪拉起男人回到庭院一楼 她牵着他回到一楼庭院,转身进了厨房。 阴恻恻的指尖在虚空中轻点,调出操作界面,打开背包。 那瓶“鬼谷神灭”泛着幽蓝光泽,凑近一闻,竟有清甜的梨花香。 她唇角微扬,取出自酿的梨花酿,将毒药混入其中。 “我们已是道侣了,“她捧着酒盏回来,声音甜得能沁出蜜,“我叫云溪,你可以唤我小溪.......你呢?” “时言倾。“他接过玉杯,指尖若有似无擦过她手背。 云溪屏息看着他喉结滚动,心中仿佛炸开漫天烟花。 可一息、两息......他竟神色如常地饮尽了整壶。 直到他眼尾泛起薄红。 终于他脸色泛红,像醉了一样。 但在云溪眼里是要走向死亡的样子。 时言倾凝视着她,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古怪。 他向来对各类毒药都有着超乎常人的免疫力,然而,对一些能引起灵力紊乱的药物毫无抵抗之力。 这不,他又一次中招了。 就在刚才,他从高处坠落前,遭人暗中陷害。 为了躲避妖兽,慌不择路间,他不慎闯入了一片迷情花丛中,吸入了大量带有迷幻功效的花粉。 坠落之后,他体内灵力紊乱。 恰在此时,他又闻到了一缕淡雅的梨花香。在药力的驱使下,他完全丧失了理智。 出身世家大族的他,深知自己已然玷污了女子的清白,依照家族规矩与自己的本心,是必须要对她负责的。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女子似乎并不需要他负责。 这一举动,无疑深深挫败了他与生俱来的骄傲。 无奈之下,他只能一边哄骗,一边吓唬她。 然而,令他更加意想不到的是,她居然如此迫不及待。 “迷幻药”时言倾突然闷笑出声,一把扣住她手腕。 他本就因坠入迷幻花海中了毒,方才运功压制时又嗅到梨花香气。 “既然夫人这般”他骤然扣住她的手腕。 案上酒壶哐当滚落,清冽的酒液泼洒一地,浸湿了她的裙角。 他俯身逼近。 云溪瞳孔骤缩,挣扎着推他:“什么迷幻药?!我根本没有” 时言倾低笑一声。衣袂翻飞间,两人已瞬移至二楼的卧室。 云溪的卧房透着几分奇妙的融合。 雕花拔步床边倚着个硕大的绒布玩偶,月光纱帐与智能夜灯在榫卯结构的房梁下和谐共存。 那只几乎占据半张床榻的布偶熊,正歪着脑袋与墙上的水墨山水面面相觑。 玩偶脖子上还挂着块小木牌。 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守卫者一号」,显然是那两个小玩偶的杰作。 夜风拂过时,玩偶熊掌心里藏着的熏香球微微转动,散出清甜的梨花香。 雕花木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将满庭的梨花清香隔绝在外。 她原只想嘎掉他,哪知那药不是毒药,她还特意下了很多,此刻反倒害苦了自己。 时言倾修长的手指抚过她湿漉漉的眼睫,:“现在知道怕了?” 窗外梨花簌簌而落,洁白的花瓣被风卷起,又零落飘散。 当她终于被放开时,整个人如同被撕碎的布偶般瘫软在凌乱的锦被间。 “可恶...”她发现一个诡异的事实。 她像是修仙小说里描写的得了仙缘的幸运儿。 她不仅清晰地感知到体内有暖流悄然涌动,对院中梨花树上的水汽也变得异常敏锐。 她的体力竟比先前好了许多。 咬唇看向镜子。 眸底却莫名多了一丝莹润光泽。 心神微震间,脚下忽地一软,她踉跄着跌回床榻。 盯着床顶繁复的雕花 。 视线渐渐模糊,她就这样睁着眼陷入昏沉睡梦。 恍惚间似乎有人替她掖了被角,温热的掌心在她发顶停顿片刻。 “主人醒醒”脸颊被毛茸茸的东西轻蹭,两个小玩偶正焦急地拽她鬓发。 云溪迷迷糊糊睁眼,猝不及防对上一道居高临下的身影。 猛地拽紧被褥。 时言倾一袭墨袍立在床边,正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 晨光透过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斑驳光影,偏生那双眼幽深得让人发慌。 “看什么看!”她抓起软枕砸过去,嗓音还带着初醒的沙哑。 玩偶们立刻炸毛护在她身前,像两只愤怒的团子。 时言倾轻松接住软枕,指尖在绣着梨花的枕面上摩挲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原本斑驳的痕迹已然消退,此刻她的肌肤宛若上好的羊脂玉,在晨光中流转着莹润的光泽。 “倒是块修仙的好料子。”他语气淡漠。 云溪只露出一双泛红的杏眸:“谁稀罕当什么修仙者!” 带着晨醒时特有的软糯鼻音,偏要强撑出凶巴巴的模样。 两个小玩偶一左一右跳上她肩头,一个用胖乎乎的小手帮她拢衣领,另一个冲时言倾龇牙咧嘴:“坏人!不许欺负主人!” 时言倾忽然俯身,惊得云溪往后一缩。 他却只是伸手从她发间拈下一片梨花花瓣,在指尖碾碎成莹白的粉末。 云溪不爱关窗。 反正游戏里天气随心掌控,想晴就晴,想雨便雨。 窗外那株俏皮的梨树,风一起,花瓣就纷纷扬扬飘进屋里。 横竖游戏每日刷新,房间自会恢复整洁。 时言倾的指尖突然凝出一缕水色灵光,在她眼前流转成晶莹的细流。 “水灵根。”他低沉道。 那水流忽而化作薄雾。 云溪瞳孔微颤。 “什么...水灵根?”她声音里带着困惑的颤音。 男人笑意更深:“恭喜你,正式踏入修仙界。” 他指尖轻点她眉心。“我已帮你打通灵脉。“ 云溪被他这个笑容晃得失神,待回过神,立刻把整张脸都埋进被褥里,只露出个发顶对着他,闷声闷气地“哼”了一声。 两个小玩偶急得团团转,一个拼命给她扇风降温,另一个叉腰对着时言倾大喊:“不许撩拨我家主人!” 窗外,满树梨花忽然无风自动,簌簌落了她一床榻的雪白。 回忆终止。 自从那次自讨苦吃给下错药后,云溪算是放弃,还叹气逃过一劫,她不想杀人,就算是纸片人。 她现在满心只盼着他能赶紧离开。 哪曾想,这人竟如此厚颜无耻。 庭院里原本斜倚在梨花树上的时言倾。 他拂落肩头的花瓣,迈着慵懒的步子踏入内室。 两个小玩偶早在时言倾出现那刻就被结界弹飞,此刻正“砰砰”撞着透明屏障,活像两只愤怒的糯米团子。 “不要脸!”她抬脚就踹,却被他顺势握住脚踝。 窗外,梨花簌簌而落,似一扬无声的雪,轻轻点染着春日的寂寥。 第3章 黑莲花又开了 每一片花瓣都泛着朦胧的微光,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如梦似幻。 云溪生无可恋地仰躺在锦榻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床顶繁复的雕花纹路。 那些缠绕的藤蔓花纹仿佛在无声嘲笑着她此刻的处境。 “要和我一起出去?”时言倾指尖把玩着一朵完整的梨花。 云溪下意识想拒绝,贸然离开游戏空间会发生什么?会不会永远被困在这个世界? 更诡异的是,这个游戏空间竟成了时言倾的洞天...... 她眸光微闪,忽然意识到:或许线索,就藏在时言倾身上。 这几日他暗中观察,发现这姑娘对修真界的常识竟匮乏得惊人。不认得最基础的灵草,没见过传讯玉简。 她虽知晓符箓与御剑之术,却总说出些古怪的言辞。 那件浅黄襦裙用的分明是千金难求的月华纱,发间虽无珠翠,但束发的丝带上却绣着失传已久的古符纹样。 倒像是哪个隐世大族娇养的大小姐。 偏偏对修真界......一无所知 他早悟透三千世界玄妙无穷,既有凡人一朝悟道登仙,自然也该有她这般,带着满身谜团自异界而来的人。 浅粉色的眸中水雾氤氲,长睫轻颤着垂下,轻轻点了点头。 她攥紧了被角,脑海中闪过各种可能性。 或许就像那些动漫的套路一样,她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这个男人太危险了,留在他身边无异于与虎谋皮。 光是想到他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眼,她就觉得后背发凉。 她从他怀中挣脱,抬脚便朝他小腿踹去。 “用完了就丢?”他挑眉,不躲不闪,任她泄愤。 云溪拢好凌乱的衣襟,头也不回地跳下软榻,只丢下一句:“不然呢?留着你过年?” 两个小玩偶立刻扑上来,一个递外衫,一个冲时言倾扮鬼脸,活像护主的小兽。 “哼,我现在就要出去!”云溪骄纵地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他,眼神中满是不耐。 此刻,她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她对这复杂的修仙世界了解甚少,不过她却清楚一件事。 她可以设法混入下界。 毕竟,她觉得自己系统背包里的黄金大概率与下界是互通的。 “前提是......"她咬着唇,在心底盘算着,“得先确保出去后游戏系统还能正常运作。” 这个念头让她既期待又忐忑。 又想到,只要到了下界,就能远离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从种种行径来看,分明就是个病娇、色狼,彻头彻尾的变态,她一秒都不想再多待在他身边。 云溪已经彻底认清了现状,就像那些异世界动漫演的一样,游戏退出键消失得无影无踪。 既然回不去,那就只能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 至于这个自说自话的道侣契约? 谁爱当谁当去! 她抬眼打量着眼前的时言倾。 平心而论,若论样貌气度,放在现实世界绝对是让人趋之若鹜的类型。 要说关系......想起之前那些身不由己的接触,她心里就堵得慌。都怪自己心神恍惚,着了道。 都怪她睡前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现实里母胎单身的她,竟与一个游戏里的NPC有了这般牵扯。 不过转念一想,就当是玩攻略游戏,至少对方皮相顶尖,不算太亏。 偷瞄一眼眼前的时言倾,那人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活像条盯上猎物的毒蛇。 什么道侣,分明是个披着帅哥皮囊的疯子!趁早溜之大吉才是正经。 云溪本能告诉她,他不好惹。 他强势地牵起她的手。 掌心相贴处传来灼热温度,她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修长的手指强势扣住,不容挣脱。 时言倾似乎并未察觉她的异样,衣袖翻飞间已掐起法诀。 四周景物骤然扭曲,待视野清晰时,二人已站在一处云雾缭绕的山谷中。 崖壁上还残留着焦黑的雷击痕迹,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血腥气。 云溪环顾四周,突然意识到少了什么,急忙拽住时言倾的衣袖:“等等,那两个小家伙呢?” 时言倾脚步微顿,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他早注意到她对那两只傀儡异乎寻常的在意。 “此处凶险。”他面不改色地牵着她的手,“待大婚之后,自会放它们出来陪你。” 云溪垂下眼睫,闷闷地"哦"了一声。 计划必须推迟了,可恶! 大婚?想得美。定要叫这男人尝尝守寡的滋味。 时言倾转身的刹那,没看见她眸中闪过的狡黠流光。 她脑中灵光再度一闪,一个更为大胆的念头浮现。 等两人大婚之后,她便想法子将他的钱财搜刮得一干二净,然后跑路。 ————— 时家正厅内,沉香木案几上的茶盏早已凉透。 "老爷,少主......少主回来了!"老管家踉跄着冲进厅堂,声音发颤。 时老爷执棋的手蓦地一顿,白玉棋子“啪”地落在棋盘上。 他望着庭院里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终是长叹一声:“这孩子......” 他那向来骄傲的孩儿,昔日惊才绝艳的少主,如今却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废物"。 而十日前那扬“意外坠崖”,让他怒不可遏。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老管家又压低声音补充道:“少主还带了位姑娘回来......” 时老爷手中捻着的佛珠突然断了线,檀木珠子噼里啪啦滚落一地。 时老爷心中满是诧异,暗自思忖:奇怪了,之前他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对女人毫无兴趣,让幽家趁机提出退婚吗? 时老爷缓缓起身,衣袖拂过案几时带起一阵微风,棋盘上的残局顿时乱了分寸。 “还知道回来。”他刻意板着脸。 时言倾上前一步,玄色衣袍无风自动:“父亲,我要娶她。” 时老爷目光如电,在云溪身上扫过。灵息微弱不过一阶修为,倒是那副眉眼生得极好,杏眸中藏着几分倔强的灵气。 “好。”他淡淡应道,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今日的茶点。 云溪在心底暗自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吐槽道:“好你个大头鬼啊!连身世都不打听清楚,双方父母也不去找,就一门心思想着娶亲,什么道理嘛!” 云溪也只是心里吐槽,唇角扬起甜得发腻的笑:“谢谢父亲成全~”嗓音软糯得能滴出蜜来。 来时路上,时言倾那厮竟想拽着她御剑而行。 虽说那凌空飞渡的架势确实潇洒,可她这般能躺着绝不坐着的咸鱼性子。 “我晕剑。”她当时死死抱住路边的石狮子,任他如何威逼利诱也不松手。 最终,时言倾只得阴沉着脸掐诀唤出一叶灵舟,却仍固执地将她禁锢在怀中。 “坐稳了。”他手臂如铁箍般环住她,“这灵舟可比飞剑颠簸得多。” 云溪暗中翻了个白眼。 这拙劣的借口,明明灵舟四周已升起稳如平地的结界,偏他还要摆出这副严防死守的架势。 云溪那句“谢谢父亲”甜得能沁出蜜来。 时老爷手中茶盏“咔”地裂了道细缝,这真是他那张嘴毒过鹤顶红的儿子? 竟然喜欢这种范。 难怪当初对幽家那位英姿飒爽的大小姐不屑一顾。 老管家眼尖地发现,老爷捻着胡须的手抖得厉害,那丫头娇滴滴唤“父亲“时,少主眼底闪过的,分明是当年夫人撒娇时,老爷自己眼里常有的纵容。 十六岁便拜入玄门的时言倾,归家时连对亲爹都是句句带刺。 二十岁这年,却偏偏成了……废人。 时言倾眉宇间已染上几分不耐,他草草拱手一礼:"父亲见谅。" 话音未落便拽着云溪往外走。 他一路攥着云溪回到抚星院,朱漆院门被“砰”地推开时,惊得院中老梅簌簌落花,暗香浮动间。 他冷冽的声音不容置疑:“三日后大婚。” 云溪尚未站稳,后背便抵上了冰凉的影壁。 男人修长的手指带着寒意扣住她下颌:“若敢逃......” 云溪心头猛地一跳。 他早看穿了她的心思? 榻上还温言软语哄着她,转眼就翻脸不认人。 果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云溪气得暗暗咬牙。 她不过是在路上稍作试探,悄悄放慢脚步观察地形,就被他敏锐地察觉了意图。 这男人简直敏锐得可怕,方才她只是多瞥了眼侧门的守卫布置。 云溪猛地用手肘抵住他胸膛,绣鞋狠狠碾在他锦靴上,留下个清晰的泥印子:“知道了!放开我!” 发间珠钗因剧烈动作叮当乱响。 时言倾非但不松手,反而就着她挣扎的力道将人往怀里又按紧三分。 第4章 假黑莲花觉得自己不够黑 她心头火起,耳尖微烫,抬脚便往他靴上狠狠一踩。 这一下可没留情,鞋尖碾着他的脚背,像是要把方才那股恼人的亲密全都碾碎。 时言倾终于松开手,低头瞥了眼自己衣袍上那个小巧的脚印,无奈地叹了口气。 再不放,她怕是能直接踩到他脸上。 云溪连个眼风都懒得给他,转身就走,只留他一人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她发丝的触感。 云溪懒洋洋地陷在时言倾备好的软榻里,半点不见外地使唤着他手下的人。 指尖随意点着案几上的茶盏。 “换盏蜜露来,”她拖长声调,活像在游戏里指挥那两个小跟班,“要温的,不要太甜。” 这般作派,倒与她使唤"花生"和"棉花"时如出一辙。那两只圆滚滚的玩偶,此刻正被时言倾禁在乾坤袋里,气得直跳脚。 云溪百无聊赖地晃着脚尖,游戏再有趣也经不住整天泡在里面。 她蔫蔫地调出系统界面,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划拉着商城新上架的物品。 虚拟光幕泛着冷清的蓝光。 这款买断制游戏倒是良心,商城里不用氪金,完成任务攒的筑点就能兑换。 不过那些功法典籍着实鸡肋,点开"学习"后除了涨点虚拟的学习值,半点实际用处都没有。 “《金丹术》...五十筑点?”她撇撇嘴。 商城的服饰区倒是琳琅满目。 她曾花大把时间在这里搭配造型,甚至给花生和棉花都定制了小斗篷。 她忽然想起被没收的花生和棉花,要是它们在,至少还能陪自己斗斗嘴...... 如今,那原本在界面上的退出键竟无端消失不见,就连那本一直无法打开的书,也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之前那般无论如何都打不开的状态,此刻,它已然能够随意翻开阅览。 她只能老老实实看,毕竟她现在的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修真界。 云溪随手划开商城界面,指尖在《基础心法》上轻轻一点,十点筑值便从账户中扣除,这点消耗对她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账户余额依旧显示着令人安心的数字。 作为“肝帝”,她靠着每日签到、任务全清积攒的筑值,足够在商城里挥霍无度。 那些熬夜刷点的时光,此刻倒成了她在这个世界最大的底气。 书页在掌心泛起点点灵光,她忽然想起现实世界里那个贴满便利贴的显示器,上面还写着“周末必刷满筑值”的待办事项。 如今倒是不必再惦记了。 云溪托着腮望向窗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书页边缘,轻轻叹出一口气。 那些刷本的快乐,那些现实世界里未拆封的快递,还有冰箱里没喝完的半瓶气泡水,都随着消失的退出键,成了再也回不去的从前。 梅花簌簌落在砚台边,沾湿了墨迹。 云溪的脑袋一点一点地垂在书页上,《基础心法》那些晦涩的文字渐渐在眼前糊成一片。 再睁眼时,午时的阳光正斜斜穿过雕花窗棂。 她揉着眼睛伸了个懒腰,还好,这副身子倒是保留了她作为现代人最引以为傲的技能:无论何时何地,说睡就睡的本事。 至少在这陌生的世界里,还能拥有熟悉的酣眠,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云溪正悠闲地坐在庭院的石桌上,难得享受时言倾不在的清静时光。 突然一阵剑气破空而至。 “我师兄呢?” 少女清冷的嗓音伴着佩环叮当,转眼已至庭前。 来人腰间悬着玄门宗嫡传的玉令,杏眸中怒火灼灼,正是时言倾小师妹玄门宗主独女,苏清玥。 石桌上的茶盏裂开一道细纹。 “听说师兄要娶亲?”她剑尖直指云溪咽喉,“就凭你这种来历不明的野丫头?” 云溪慢条斯理地合上书卷,忽然觉得...... 这日子,怕是没法清静了。 云溪缓缓抬眸。 “这位仙子怕是找错人了,”她嗓音软糯,眼底却闪过一丝狡黠,“你师兄昨夜还说......”故意顿了顿,指尖抚过颈间无聊看书时压的红痕,“他说非我不娶呢” “你!”苏清玥剑穗剧烈晃动,剑气瞬间削断三丈外的梅枝。 就在剑气即将扫到云溪衣角的刹那,庭院角落突然飞出一道泛黄的符箓。 “砰!” 符纸在半空炸开,化作金色光罩将云溪护在其中。 苏清玥的剑气撞上光罩,如泥牛入海般消散无踪。 只见时言倾踉跄着从回廊拐角跑来,衣袍上还沾着墨渍:“师、师妹手下留情!”他气喘吁吁地挡在云溪身前。 苏清玥瞳孔微缩。 那是师父在他沦为废材后,亲手赐下的符箓。 传闻此符能硬抗化神境一击,却仅有一次使用机会。 且无需灵力催动便能生效。 “师兄,你竟然……”她声音微颤,“为了一个外人,用掉师父给你的保命之物?” 时言倾苦笑,指尖微微发抖,似是真气耗尽:“她……咳咳……不是外人。” 苏清玥盯着他苍白的脸,心中翻涌起复杂的情绪。 师兄灵脉尽毁多年,在宗门内备受冷落,连最低阶的弟子都敢欺辱他,可他却从未动用过这张符箓自保。 如今,竟为了一个刚认识的女子…… “师兄,你让开!”她剑锋微转,寒芒直指云溪,“她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如此相护?” 时言倾没有退让,反而低咳两声,嗓音沙哑:“师妹……你若执意动手,便先过我这一关。” 苏清玥气得指尖发颤:“你” 她不信师兄会为了一个陌生人与她翻脸,可眼前这一幕又作何解释?难道……这女子真对他用了什么邪术? “师兄别装了!”她突然剑指云溪,“是不是这妖女给你下了蛊?” 时言倾身形挡在剑前。 “是她救了我。”他侧眸瞥了眼云溪,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救命之恩,自当以身相许。” 庭院内骤然寂静。 苏清玥的剑尖微微发颤:“师兄,你......” “师妹。”他语气陡然冷了下来,眸中寒意凛然,“这是师兄的家事,还轮不到外人置喙。” “外人”二字咬得极重,苏清玥脸色霎时惨白,踉跄后退半步。 苏清玥脸色瞬间惨白:“师兄如今不过是个废人,倒与这来历不明的野丫头般配得很!”她突然尖声大笑,发间珠钗剧烈晃动。 “两日后大婚是吧?”她弯腰拾起佩剑,剑穗上沾了泥土也不管,“师妹定会备份厚礼,祝二位......”唇角扯出狰狞的弧度,“永结同心!” 云溪被那淬了毒的语气惊得心头一跳,原来放狠话还能这般拐着弯的阴毒。 她暗自琢磨着那所谓的“大礼”会是什么腌臜玩意儿,八成是冲着自己来的。 再抬眼时,她看向时言倾的眼神活像在看什么祸水:“没想到你这般,招蜂引蝶。”唇角扯出假笑,“现在退货还来得及么?” 时言倾眸光一沉,听她说要“退货”,大概意思理解:“既如此,”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先把这些天吃我的、喝我的,一一吐出来。” 云溪眼睛一亮,欢快地拍手:“好呀!”转身就要往厨房跑,“我这就去找催吐药!” 时言倾脸色瞬间黑如锅底,甩袖就往内院走。 云溪回头一看他行进的方向,顿时慌了:“等等!你去我那里做什么?” 时言倾充耳不闻,径直抬手推开那扇雕花木门,嗓音凉飕飕地飘过来:“这里是我的。” “你!”云溪提着裙摆飞奔过去,“那是我的!” 第5章 假黑莲花要跑了 抱着被褥站在廊下咬牙切齿。 她最终只能夺回自己的软枕,灰溜溜躲去隔壁厢房匆匆沐浴。 待回来时,透过半掩的房门,只见那人正大剌剌躺在她精心布置的拔步床上,连她最喜欢的星空投影灯都被打开了。 “......” 她花了五筑点买的。 云溪抱着锦被转身就走,把贵妃榻上的绸缎软垫拍得啪啪响。 待铺好从商城高价买的蚕丝枕席,又特意在榻周围撒了圈防狼符,虽然对某人可能屁用没有。 月光透过窗棂斑驳落在她脸上。 两个小玩偶偷偷从乾坤袋溜出来,一个给她塞耳塞,一个给她盖薄毯。云溪在榻上蜷成团子,迷迷糊糊想着: 明天定要换个带锁的房门...zzZ... 檐外梅飘落,恰好遮住了某位“废人”站在窗边凝视的眸光。 云溪睡得正香时,忽然感觉身上一暖,似乎有人轻轻为她掖了掖被角。 她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隐约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榻边。 夜风拂过,带着熟悉的梅花香。 她下意识嘟囔了一句:“花生...别闹...”翻个身又要睡去,却突然被人打横抱起。 “榻上凉。”时言倾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回床睡。” 云溪瞬间清醒,挣扎着要跳下来:“你放开!我、我自己能......” 话音未落,整个人已被塞进暖烘烘的被窝。 更可怕的是,某人竟也跟着躺了下来,手臂一伸就将她圈进怀里。 云溪顿时僵成木头,连呼吸都放轻了。 某人得逞地勾了勾唇角。 两只小玩偶蹲在房梁上,绒毛脑袋挨着脑袋,四只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下方,自家主人正被那男人牢牢圈在怀里,连根手指头都不敢乱动。 花生用爪子捂住棉花的眼睛。 它们早被时言倾从洞府里放出来了,可那混蛋男人下了死命令:大婚前不许出现在云溪眼前,否则就把它们塞进炼丹炉里当柴烧。 棉花委屈地扯着脖子上的小木牌——「守卫者一号」的字迹都被蹭花了。 檐外月光冷冷清清,照着两个敢怒不敢言的小家伙,在房梁上缩成两团毛球。 云溪忍无可忍,指甲狠狠掐进男人的手臂。 可下一瞬,她便被紧紧地制住,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屋内传来云溪小小的呜咽声。 花生突然炸毛,却被棉花死死按住。两个小可怜只能互相抱着,用气音咬耳朵:"等主人变得强大......" 梁下阴影里,时言倾指尖一弹,两颗灵果无声滚到它们脚边,分明是警告。 结界无声闭合,彻底隔绝了内外的声响。 晨光熹微时,云溪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的肌肤,顿时吓得一个激灵。 睫毛颤得像受惊的蝶。 她僵着脖子慢慢转头,时言倾竟还保持着昨夜搂她的姿势,玄色衣襟松散地敞着,露出锁骨处一道新鲜的牙印。 “看够了?”闭着眼的男人突然开口,喉结随着低笑轻轻滚动,“昨夜可是夫人自己往我怀里钻的。” “胡扯!”云溪猛地弹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发带不知何时缠在了他腰封上,这一扯差点把两人又拽作一团。 窗外传来“噗通”两声。 两只偷看的小玩偶吓得从房梁摔进花丛。时言倾漫不经心地勾了勾手指,贵妃榻上的蚕丝枕便飞过来垫在云溪腰后:“既然醒了......” 他突然倾身逼近,将试图逃跑的云溪牢牢困在床角。 修长指尖夹着那张皱巴巴的符纸,在她眼前晃了晃:“解释一下?” 纸上歪歪扭扭画着个小人,旁边还标注“时言倾消失” “这鬼画符似的......”他嫌弃地挑眉,指尖戳了戳那个被画成三头身的 Q 版自己,“在你眼里我就长这样?” 云溪瞪大眼睛,这厮装废物时装得温良恭俭,现在倒把毒舌本性暴露无遗! “要你管!”云溪一把抢过符纸揉成团,理直气壮地转移话题,“我饿了!” 时言倾冷笑一声:“我这是养了个饭桶?”却还是慢悠悠地支起身子,故意装出几分虚弱模样,扶着床柱“艰难”地站起来,毕竟他现在可是个"灵脉尽废"的可怜人。 起身时还不忘踉跄两步。 云溪翻了个白眼,刚刚龙飞凤舞的人,一下变得瘦弱起来。 看他演得如此敬业,忍不住腹诽:这混蛋要是去演戏,怕是能捧回十座金像奖。 檐下突然传来“咕噜”一声,两只偷看的小玩偶肚子也叫了。 时言倾一个眼刀甩过去,吓得花生和棉花立刻抱成一团。 “等着。”他甩袖往小厨房走,背影还刻意佝偻着。 云溪盯着他“虚弱”却依然挺拔的背影,突然觉得。 这修真界的奥斯卡,非他莫属。 这三天,云溪可没闲着。 她趁着时言倾“虚弱卧床”时,偷偷摸进书房,顺走了角落里垫桌脚的破旧乾坤袋——这玩意儿灰扑扑的,他肯定发现不了。 她在里面发现一张传送符,简直是意外之喜,跑路计划也随之完善了。 等今晚洞房花烛夜,把他书房、卧室里的值钱玩意儿全卷走! 修真界的大婚,和她想的不一样。 云溪顶着沉甸甸的凤冠,坐在晃晃悠悠的灵舟花轿里,满脑子都是吐槽—— “这修真界成亲怎么这么麻烦?!” “怎么和游戏里的不一样” 红盖头薄如蝉翼,金线绣的符纹在光下流转如活水,半透的轻纱笼着面容,倒像隔了一层晚霞看月亮,分明遮不住什么,却偏要添三分朦胧的规矩。 灵舟花轿,不是八抬大轿,而是一艘浮空的灵舟,周围飘着九百九十九盏长明灯,晃得她头晕。 迎亲队伍,不是凡人吹吹打打,而是一群仙鹤衔着红绸开路,身后跟着两队御剑的修士,剑气纵横,吓得路过的散修纷纷避让。 云溪一身盛装,朱红绢裙外罩深绯大衫,衣摆金泥鸳鸯在烛光下振翅欲飞。 凤冠博鬓垂落的珍珠流苏轻晃,掩不住她额间金钿的璀璨。 凤冠前垂落一幅金泥牡丹红纱盖头。 每走一步,腰间蹀躞带上的组佩便清脆作响,广袖拂过青石地面,拖曳出满堂华彩。 云溪偷偷掀开盖头一角,往外瞄。 “目标这么大个,待会儿怎么跑路?!” 灵舟正缓缓驶向时家祖地,而她的“豪华逃婚计划”……似乎有点悬了。 云溪原本盘算着卷走他的全部家当,可真正见识到时言倾的财力后,她绝望地发现,这男人简直富可敌国,怕是搬空十座库房都伤不到他的根基。 这设定,活脱脱就是男频文里玄幻男主的标配啊! 开局便出生于富甲一方的家族,而后凭借自身天赋成为玄门宗主的亲传弟子,又与幽家大小姐定下联姻之约,前途一片光明。 可谁能料到,之后风云突变,他竟突然沦为废物,受尽旁人的唾弃与欺辱,甚至还惨遭退婚。 就目前云溪所了解到的情况,虽还未亲眼目睹时家之人对他的欺辱扬景。 但这三天来,时言倾一直逗留在她所在的院子里。 确切地说,那院子本就是时言倾的,只不过被云溪强势霸占了去。 更可气的是,她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每次稍一靠近,那厮不是趁机偷香,就是变着法儿占她便宜。 只能去书房碰碰运气。 云溪暗自盘算着,只能在洞房花烛夜时动手,把他弄晕,再趁机逃走。 为确保万无一失,她这次反复核对着系统界面,指尖在虚空中轻点,确认每一个细节。 上次的教训让她心有余悸,这次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蹙眉盯着商城界面。 唯一令她不满的是,这些商品都只有简单的名称和图片,没有任何详细说明。 之前,她就针对这个问题向客服反馈过,满心期待能够有所改善,可直到现在,情况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毕竟,商品若是连个介绍都没有,她又怎么能知道这些东西具体是拿来干什么用的呢? 不过,当她再次打量起这个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商城时,瞬间有些理解了。 这么琳琅满目的商品,要是一个一个都去撰写详细介绍,那工作人员不得累死啊。 没办法,她也只能凭借着商品的图片以及名称,勉强去辨别它们的用途了。 导致她以为的毒药不是毒药。 但这次她胸有成竹,那瓶名为“睡梦中寻”的药水,光听名字就知是安眠药无疑。 灵舟缓缓降落在时家祖地的玉阶前,漫天霞光中,云溪的绣鞋刚触到地面,就被一道灵力稳稳托住,时言倾不知何时已站在她面前,喜袍下的手虚扶着她,偏偏还要装出病弱模样轻咳两声。 盖头下的云溪翻了个白眼。 “夫人当心台阶。”他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掌心却暗示性地捏了捏她的手指,活像在警告她别想作妖。 拜堂时更离谱,三跪九叩的仪式里,这"病弱"夫君每次起身都要踉跄一下,惹得满堂宾客唏嘘不已。 云溪跪在蒲团上咬牙切齿,装!继续装! “请新郎官前厅待客!”司仪拖长的声调中,云溪终于被引入洞房。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云溪一把扯下绣着金凤的盖头,却惊喜地发现花生和棉花正蜷在鸳鸯锦被上。 “你们怎么”她三步并作两步扑到床前,将两个毛团子紧紧搂住,“太好了!我们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花生立刻在她掌心打了个滚:“主人!那个坏蛋把我们关在笼子里三天!”棉花也气鼓鼓地补充:“还逼我们吃奇怪的丹药!” 云溪眸中突然闪过狡黠的光,红唇勾起危险的弧度:“不如......我们让他当众出个丑?"她从嫁衣暗袋里摸出偷来的乾坤袋,倒出一叠偷来的符箓。 指尖灵光微闪。 隐匿符贴在两个小家伙背上时,她突然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看向那瓶泛着幽蓝的“睡梦中寻”。 第6章 假黑莲花倒霉了 棉花已经兴奋地拽她袖口:“书房!听说他藏了好多宝贝!”云溪匆匆给自己也贴上符箓,凤冠霞帔都来不及换,跟着棉花溜出了洞房。 烛光在她身后摇曳,将嫁衣上的金线映得如同流动的河流。 前厅内,丝竹声声,觥筹交错。 花生贴着墙根潜行,圆溜溜的眼睛紧盯着席间流转的玉杯金樽。 水晶灯下酒液粼粼。 它锁定最精致的那盏夜光杯,杯身雕着蟠龙纹,正被侍女捧向主座。 趁众人向时言倾敬酒的间隙,它闪电般窜上案几,将“睡梦中寻”倾入杯中。 药液融入琥珀色的琼浆,瞬间无踪。 “咦?”侍女忽觉腕间微风拂过,低头只见杯中美酒微微荡漾。 再抬眼时,那道毛茸茸的影子早已消失在屏风后,快得仿佛从未出现过。 廊下残影。 花生蹿过朱漆长廊,蓬松的尾巴在月光下划出银弧。 它得赶紧回去报信。 毕竟药效发作前,主人还要去书房搬空那混蛋的珍藏呢! 毛茸茸的花生自然不知,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 此时此刻,时言倾的目光,正牢牢地锁定在它所在的方向。 前厅主座上,时言倾正以袖掩唇,咳得眼尾泛红:“自灵脉受损后,这身子......咳......越发不中用了。”他苍白修长的手指轻颤着推开酒盏,俨然一副病骨支离的模样。 玉箸敲击瓷盘的轻响。 席间顿时响起一片唏嘘,唯有坐在次席的时家二叔突然嗤笑出声。 他摩挲着手中那盏被下了药的蟠龙夜光杯,眼底闪过讥诮:“侄儿这病,倒是来得巧啊......” 那杯被调换过的酒,此刻正在二叔掌心泛着诡谲的蓝光。 时言倾眸光微闪,视线若有似无地掠过二叔手中的酒杯,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 “二叔说笑了。”他虚弱地抬手,话音未落又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血丝。 满座宾客哗然。老管家适时捧来药盏:“少主该用药了。” 那白玉碗中汤药漆黑如墨,与二叔杯中澄澈的酒液形成鲜明对比。 时家家主适时起身,宽袖一展,朗声笑道:“今日小儿大喜,诸位且尽兴。”他抬手示意乐师,“奏《贺新鸾》!” 编钟清越之声骤起。 时家二长老冷哼一声,仰头饮尽杯中酒。 不料酒液刚入喉,他忽然两眼一翻,如同醉酒的大熊猫般“砰“地栽倒在案几上,连带着打翻了一整桌珍馐。 玉盘珍馐洒落满地。 满座宾客哗然,几位女修更是惊得打翻了茶盏。 时家家主眼中精光一闪,当即掐诀封锁大殿:“有刺客!速闭山门!” 结界灵光骤起。 而此时云溪早已得手,正捏着传送符笑得狡黠。 说来讽刺,云溪当初在商城花重金购买的《符箓大全》,竟是本错漏百出的盗版货,那些歪歪扭扭的符文图解,活像是醉酒修士随手涂鸦的赝品。 书页边缘还沾着可疑的油渍。 为了学点真本事,她不得不整日泡在时言倾的书房“潜心钻研”。 表面上是在翻阅典籍,实则把每个暗格都摸了个遍,连砚台底下压的草稿都没放过。 最可气的是那次,她故意磨蹭到深夜,假借请教之名,软磨硬泡想让时言倾演示无灵根之人如何使用符箓。 那厮却只是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直到她恼羞成怒才慢悠悠道:“夫人若真想学...不如先解了为夫的衣带?” 后来她才发现。 寻常符箓需以灵力催动,但时言倾亲手绘制的却是特制版——只需要输入少量灵力,即可。 这混蛋明明早有准备,偏要戏弄她! 她又费了好些功夫,才堪堪学会引灵入体的法门。 “走!”她一手抱着赃物,一手拽着两个小毛团。 传送符燃起的瞬间,明亮的符光瞬间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她下意识地最后瞥了眼书房,只见里面空荡荡的。 “哦呜!”云溪只感觉屁股一阵痛。 符光散去,云溪跌坐在一片青苔斑驳的石阶上。 阴冷雾气弥漫。 眼前村落寂静得诡异,每户门前都悬着褪色的红纸灯笼,上面墨迹歪扭地写着「囍」字。 花生突然炸毛:“主人…这些房子没有门!” 棉花指着远处:“有人来了!” 雾中浮现一道佝偻身影,提着白灯笼的老妪咧嘴一笑,露出漆黑的牙齿:“姑娘…...可是来赴冥婚的?” 灯笼照在她脚下,没有影子。 云溪浑身一颤,瞳孔骤然紧缩。 凤冠上的珠链剧烈晃动,在死寂的村落里撞出清脆的碎响。 “什、什么鬼啊!”她踉跄后退,绣鞋踩到腐朽的枯枝,发出“咔嚓”一声脆裂。 嫁衣广袖扫过青苔斑驳的石碑,带起一阵带着霉味的阴风。 白灯笼忽明忽暗。 老妪佝偻的身影又近了三步,灯笼惨白的光照出她嘴角不自然的弧度:“新娘子来啦......”沙哑的嗓音像是从地底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腐朽的土腥气。 花生和棉花死死扒着云溪的裙裾,炸毛炸成了两个绒球。 夜雾中,更多提着白灯笼的身影从没有门的房屋里“飘”了出来,他们脚不沾地,衣摆下空荡荡的。 金线嫁衣在雾中泛着诡异的光。 云溪这才发现,自己一身喜红,在这灰白世界里扎眼得像滴鲜血。 云溪的背脊紧紧贴在潮湿的石碑上,冰凉的触感透过繁复的嫁衣渗入肌肤。 凤冠的流苏随着她急促的呼吸不断颤动,在惨白的灯笼光下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主人......”棉花的声音带着哭腔,小爪子死死揪住她的裙带,“他们、他们的脚......” 雾气中漂浮的衣摆。 那些村民的裤管下空空荡荡,像被剪断线的提线木偶。 老妪又向前“飘”了半步,灯笼柄上缠绕的褪色红绳突然蛇一般扭动起来。 “吉时已到”老妪拖长的尾调刺得人耳膜生疼。她枯树皮般的手猛地抓向云溪腕间! “滚开!”云溪本能地甩出一张火符。 这还得归功于她这些天在书房的"刻苦研习"表面上是在学习正经符术,实则总偷偷尝试些花里胡哨的特效符咒,比如能炸出漫天水雾的“炸水雷”。 出乎意料的是,火焰竟化作一条咆哮的火龙,将老妪吞没! 云溪抱着两个毛团子夺路而逃,沉重的嫁衣裙摆被枯枝荆棘撕扯出凌乱的裂帛声。 奇怪的是,那些鬼魅般的村民竟没有追来,不知是被她方才的火符震慑,还是另有隐情。 残破的窗棂透进月光。 她闪身躲进一间摇摇欲坠的村舍,腐朽的木门在身后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花生和棉花缩在她颈窝里发抖,三双眼睛紧张地盯着门外晃动的白灯笼。 “太刺激了......”云溪平复着狂跳的心口,竟莫名想起戴着虚拟眼镜玩全息恐怖游戏的经历。 作为恐怖小说爱好者,她向来只敢看别人实况恐怖游戏,没想到如今竟亲身体验了把全息恐怖。 云溪指尖掐诀,一道隐匿符化作淡蓝结界,将角落笼罩。 她朝花生和棉花使了个眼色,两个小家伙立刻会意,叼起一块褪色的帘布,左右一扯,为她隔出一方私密空间。 帘布扬起细小的尘埃。 她飞快地从系统背包取出那件在商城买的月白襦裙,素净的绢纱质地,只在袖口绣着几枝黑色淡青兰草,与方才那身华贵嫁衣截然不同。 指尖触到嫁衣上精致的金线刺绣时,云溪动作忽然一顿。 朱红锦缎上,鸳鸯的羽翼在昏暗光线下依然流光溢彩,凤冠的珍珠流苏还带着她的体温。 良心挣扎了三秒。 "还挺好看的...偷了这么多,再拿一件也没什么"她小声嘀咕着,手却诚实地将嫁衣叠好,连带着凤冠一起收进背包格子里。 云溪系好襦裙的丝绦腰带,将满头青丝随意披散下来。 月光下,她白衣胜雪,墨发如瀑,乍看倒真有几分像传说中的幽魂。 夜风卷起她一缕发丝。 结界外忽然飘来一阵冷冽的梅香,惊得她手忙脚乱撤去结界,那香气像极了时言倾身上常带着的寒梅冷韵。 她下意识环顾四周,生怕那人会从哪片阴影里突然现身,抓她个正着。 万籁俱寂。 所幸只是虚惊一扬。 她松了口气,将隐匿符往身上一拍,大摇大摆地走出藏身处。 借着月光仔细打量,这村落的布局越发显得古怪,青石铺就的宽阔街道,两侧整齐的坊墙,远处甚至能看到高大的钟鼓楼轮廓。 “这哪是什么村子......”云溪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墙砖上斑驳的纹样。 跑路时她就觉得不对劲,如今细看,这分明是座被时光遗忘的古城。 云溪沿着青石长街缓步前行,隐匿符的微光在她周身流转,将她的身影融进月色之中。 足尖踏过斑驳的砖纹。 每一步都激起细微的尘埃。 第7章 假黑莲花真真倒霉 “主人你看!”棉花突然指向不远处。 一座九层楼阁巍然矗立,檐角铜铃无风自动,却诡异地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最顶层的雕花窗棂后,隐约透出幽蓝的烛光。 花生紧张地拽她衣角:“要、要不我们换个方向......” 云溪却眯起眼睛,从怀中掏出那张顺手牵羊得来的“窥影符”。 符纸在她指尖燃起火光,映照出她若有所思的面容。 符光闪烁间。 她隐约看到阁楼中似有人影晃动,是活人?还是更可怕的东西? 她在时家时,翻找了许久,最终也只寻到一张传送符,而这仅有的一张传送符,已然被她使用了。 也不知是不是时言倾将其余的传送符藏得太过隐蔽,她费了好大功夫都一无所获。 说起这些符,还是她从书房那张用来垫桌脚的乾坤袋里偷拿的。 当时,她一眼瞥见那个乾坤袋,脑海中根本没来得及思索它究竟有何用途,便下意识地顺手将其拿走。 待到她满心好奇地翻开这件“战利品”,仔仔细细查看时,才发现里面的传送符。 她那三日,在时家打探到的消息,下人们交口称赞他们少主如何天纵奇才,却对“天才少主修为尽废”的传闻三缄其口。 “天才嘛......”她轻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总不会记得自己随手乱丢的杂物。” 棉花浑身绒毛炸开,小爪子死死揪住云溪的衣襟:“主、主人!窗——” 话音未落,阁楼雕窗突然洞开,那面青铜古镜竟自行调转方向,镜面迸发出刺目的青光,如探照灯般将整条街道笼罩其中。 强光如瀑。 云溪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镜光当头罩住。 更令她毛骨悚然的是,在放大镜般的视角中,她看到镜中的自己,白衣墨发的倒影竟缓缓抬起手,对着她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糟!” 一阵天旋地转后,她重重摔在冰冷的镜内世界。 四周雾气弥漫,远处传来“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镜面。 正前方赫然又是一面古镜,镜面泛起涟漪,渐渐浮现出扭曲的人形。 只见镜内的自己正以扭曲的姿势从镜面爬出,湿漉漉的黑发黏在惨白的脸上,活脱脱就是。 “贞子啊!!”云溪尖叫着往后蹭,后背却意外撞上坚实的墙壁。 “等等..."她头皮发麻,镜子里怎么会有墙? 还未想通,那个惨白的“自己”已穿过她的身体。 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快到她连掏出符咒甩出去的时间都没有。 刺骨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意识浮沉间似有梅香萦绕。 再睁眼时,身下是柔软的锦被,头顶是藕荷色的纱帐。 耳边传来清脆的呼唤:“小姐!您终于醒了!” 云溪茫然转头,对上一张陌生的少女面孔,这根本不是她熟悉的任何地方。 “这是哪里?”她声音嘶哑,手指无意识地攥紧锦被,“我...我是谁?” 守在床边的丫鬟闻言脸色骤变,手中药碗“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小丫鬟急得快哭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您…...您真的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小姐您别吓奴婢啊!”小丫鬟带着哭腔朝门外奔去,“快请大夫!小姐她、她不对劲了!” 云溪怔怔望着陌生的房间,雕花拔步床、青瓷香炉、绣着白梅的屏风...每样物件都透着熟悉又陌生的矛盾感。 云溪茫然摇头,目光扫过房间,最终落在梳妆台的铜镜上。 镜中的自己白衣素裙,长发披散,左眼下有一颗陌生的泪痣。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不是她的脸。 她颤抖着抬手,发现腕间系着一条褪色的红绳,绳上缀着颗莹润的东珠。 她仿佛看见。 自己站在高台之上,四周红绸翻飞,台下却空无一人 。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为她系上红绳,那人袖口绣着霜花纹,却看不清脸。 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丫鬟带着哭腔的催促:“大夫您快些!小姐连自己闺名都不记得了!” 老大夫把脉时眉头紧锁:“小姐脉象紊乱,似受惊过度,气血逆行导致失魂症。”他写下一张药方,“先服安神汤,待神魂归位,记忆自会恢复。” 丫鬟送走大夫后,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您还记得郎少爷之前说的话吗?” 云溪一脸茫然地歪着头,疑惑道:“哪个郎少爷?你说的到底是谁呀?” 丫鬟微微一怔,赶忙解释道:“小姐,奴是珍珠呀,从小就伺候您的贴身丫鬟。您可是林家大小姐,林芷呀!” 珍珠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小姐……您当真不记得郎少爷了?” 云溪,现在或许该称她为林芷,茫然地眨了眨眼:“郎少爷?” “就是与您有婚约的郎家公子呀!”珍珠急得直跺脚,又突然压低声音,“三日前您还为了拒婚,差点跳了镜湖……” 林芷心头猛地一跳,镜湖,这个地名像一根针,刺痛了她混沌的记忆。 她下意识摸向腕间红绳,东珠竟微微发烫。 院外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铃音。 珍珠浑身一颤,慌忙去关窗:“又来了!自从郎少爷送那面青铜镜作聘礼,每夜子时镜湖的铃铛都会响” “青铜镜?”林芷猛地站起,打翻了药碗。 碎片映出她骤然惨白的脸,而碎片中倒影……竟在笑。 珍珠手忙脚乱地去捡地上的碎瓷片,声音发颤:“小姐别怕,那镜子老爷已经让人锁进祠堂了……” 林芷却死死盯着地面,那些碎片中的倒影全都扭曲着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 最可怕的是,当珍珠移动时,那些倒影却静止不动。 一阵刺骨寒风突然灌入房间。 烛火剧烈摇晃,在墙上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 珍珠惊恐地发现,那些影子竟自行扭曲起来,渐渐组成四个血淋淋的大字: “还我命来” “啊!”珍珠尖叫着跌坐在地。 珍珠的尖叫声刺破耳膜,林芷却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踉跄着扶住床柱,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视野像被浓雾笼罩。 “珍珠.....你......在叫什么...”她虚弱地开口,声音飘忽得如同呓语。 四肢仿佛灌了铅,连抬起手指都费力。 丫鬟惊恐的面容在她视线里扭曲变形,那些破碎的镜片、摇曳的烛影,全都融化成模糊的色块。 唯有腕间红绳上的东珠,在昏暗中泛着诡异的微光。 “小姐!您嘴唇都紫了!”珍珠扑过来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奴婢这就去......” 话音未落,林芷已经软绵绵地滑倒在地。 最后的意识里,她听见珍珠带着哭腔的呼喊,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湖水,越来越远...... 天旋地转间,林芷跌入一片刺目的白光中。 再睁眼时,她正站在一条繁华的街道中央,四周人声鼎沸,完全不是刚才那充满繁文缛节、沉闷压抑的闺房。 “这位姑娘,当心!” 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擦着她身边驶过,车夫不满地甩了下鞭子。 林芷踉跄着退到路边,这才发现自己的装束变成了素白襦裙,发间只簪了一支木钗,活像个寻常百姓家的姑娘。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抬头望向远处巍峨的城门,朱漆金钉的匾额上赫然写着"临渊城"三个大字,正是那座在现实中已经变成鬼城的临渊城,只是现在它繁华得令人目眩。 街道两侧店铺林立,绸缎庄门口挂着五色锦缎,茶楼里飘出悠扬的琴声。 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新摘的莲蓬”“糖人儿” 林芷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不是梦。 “姑娘是外地来的吧?”一个卖花的老妇人笑眯眯地递来一枝白梅,“今日是浴兰节,买枝花戴戴?” “浴兰节?”林芷下意识重复。 老妇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姑娘连浴兰节都不知道?就是祭祀水神的日子啊,今晚城主府还有大祭典呢。” 她正想再问,街角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穿着皂衣的衙役抬着担架匆匆走过,白布下露出一只青灰色的手。 “又死一个。”卖花老妇叹了口气,“这都第七个了。” “婆婆,这些人是怎么死的?”林芷急忙问道。 老妇人压低声音:“听说是夜游症,大半夜走到镜湖边,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漂在水面上。” 她神神秘秘地凑近,“最怪的是,捞上来的人啊,脸上都带着笑。” 林芷背后窜起一股凉意。 “这些死者有什么共同点吗?” “都是年轻姑娘,而且...都要嫁人了呀”老妇人突然噤声,惊恐地看着林芷身后。 林芷转头,看见一个穿着墨蓝长袍的中年男子站在不远处。 他面容威严,腰间悬着一枚青铜镜,镜面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 第8章 假黑莲花失忆了 城主的目光在林芷脸上停留了片刻,眼神复杂得令人心惊。 他没说什么,带着随从匆匆离去。 “姑娘快回家吧,”老妇人等城主走远才敢开口:“最近天黑后千万别出门。听说那些死去的姑娘,生前都说在镜子里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林芷的身体陡然一颤,一种奇异而强烈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她觉得眼前的这一幕似乎曾经在某个瞬间见过,那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带着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强烈既视感。 天色渐暗,街上的人开始匆匆回家。 林芷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城西一处僻静的宅院前。 院门上贴着的符纸已经褪色,但隐约能看出是驱邪的图案。 “你也是来避难的?”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芷转身,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站在月光下。 少女穿着淡青襦裙,眉眼间竟与她有七分相似,只是右眼角多了一颗泪痣。 “我叫阿芷”少女自来熟地挽住她的手臂,“我家的别院,最近收留了不少外地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林......"林芷顿了顿,“林小荷。”她本能地撒了个谎。 阿芷似乎没察觉异样,拉着她往院里走:“小荷姐姐来得正好,今晚我们要守夜,防止有人梦游出去。” 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年轻女子,有的在绣花,有的在低声交谈。 林芷注意到每个人的手腕上都系着红绳,绳上挂着小小的铜铃。 “这是驱邪铃”阿芷递给她一条红绳,“我爹——就是城主,说这能防冥昏。” 一阵刺痛从指尖传来,林芷猛地缩回手。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腕上的东珠红绳,摇了摇头:“多谢好意,但我已经有了。” 阿芷看着她腕上的红绳,眼神闪烁了一下:“驱邪铃可有用了,昨晚小翠没戴,结果半夜就......”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不知道,我不想带它。”林芷固执地说,不知为何对那铜铃有种本能的排斥。 阿芷没再劝,只是叹了口气:“随你吧。”她语气中竟透着一丝如释重负,仿佛潜意识里也认为驱邪铃无用。 院外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铃声。 那声音不似寻常铜铃清脆,而是带着某种扭曲的韵律,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 所有姑娘都站了起来,惊恐地望向大门。 “又开始了......”阿芷脸色煞白,“每晚这个时候,镜湖边的铜铃就会自己响起来。” 林芷走到窗前,透过窗纸看见远处湖面上升起浓雾。 雾气中隐约有人影晃动,排成一列缓缓前行,像是被什么牵引着走向湖心。 “那些是梦游人”阿芷在她耳边低语,“第二天就会变成浮尸。” 最前面的身影突然转头,月光照出一张惨白的脸,赫然是白天那个卖花老妇!老妇对着林芷的方向咧嘴一笑,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林芷倒吸一口冷气,紧张地转过头:“阿芷,梦游人不是只有年轻姑娘吗?而且听说都是要嫁人的。” 她指着窗外,“那老妇人既不年轻,也不像是要嫁人啊。” 阿芷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脸色更加苍白:“我......我不知道。” 她声音发抖,“阿爹说了,只要不想嫁人,就不会成为梦游人。”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成为了梦游人,不能叫醒他,如果叫醒了,会化作妖物,啃噬人.......” 说到最后,阿芷突然抱紧林芷:“小荷,我好怕......我总觉得下一个会是我......” 林芷看着怀中颤抖的少女。 她轻拍阿芷的背:“没关系的,会好起来的。”这话说出口,她自己都有些惊讶,仿佛有另一个声音在通过她的嘴说话。 更奇怪的是,她心底深处竟浮现出一个与恐惧完全相反的念头:去玩吧,玩的开心些。这念头来得突兀,却异常强烈,像是被压抑许久的渴望终于找到了出口。 夜色渐深,梦游者的队伍消失在湖心浓雾中。 姑娘们轮流守夜,林芷和阿芷挤在一张窄榻上休息。 阿芷很快睡着了,呼吸均匀,但眉头仍紧锁着。 林芷却异常清醒,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诡异的铃声。 晨光透过窗纸洒进来时,林芷才意识到自己竟一夜未眠。 院中传来姑娘们起床洗漱的声音,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仿佛对夜晚的危险一无所知。 阿芷在她怀中醒来,揉了揉眼睛:“小荷姐姐,你醒得好早。” 林芷看着她稚嫩的脸庞,突然问道:“阿芷,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些什么?关于梦游人的真相?” 阿芷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后压低声音:“我......我确实有个猜测。” 她犹豫了一会,凑到林芷耳边,“青铜镜在吞噬他们,可我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什么青铜镜?”林芷追问。 “阿爹书房里有一面古镜,他每天都会对着镜子说话......”阿芷的声音越来越小。 “有一天我偷偷看见,镜子里的人影和阿爹动作不一样......”她突然抓住林芷的手,“我还看到一本书,上面写着''上界''和修仙的事,但被阿爹发现后,书就不见了。” 林芷心头一震。上界?修仙?这些词汇像钥匙般在她脑海中转动,却怎么也打不开记忆的锁。 她正想再问,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小姐!城主大人找您!”一个侍卫在门外喊道。 阿芷脸色骤变:“糟了,阿爹从不让我来别院的......” 她慌乱地整理衣衫,匆匆对林芷说,“小荷姐姐,今晚子时,如果我没回来,你就去城主书房找那面镜子!记住,千万别看镜中的自己!” 说完,她飞快地跑了出去,只留下林芷一人坐在榻上,腕上的东珠红绳在晨光中泛着奇异的光泽。 子时的更声从远处传来,林芷蜷缩在别院角落的阴影里,数着更声的次数。 阿芷终究没有回来。 林芷低头看了看腕上的东珠红绳,珠子在暗处泛着淡淡的莹光。 她想起阿芷临别时的话“千万别看镜中的自己” “阿芷,你到底发现了什么......”林芷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红绳上的珠子。 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这串红绳是某种指引,又像是......一道封印。 别院里的姑娘们已经睡熟,偶尔有人发出不安的梦呓。 林芷轻手轻脚地起身,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林芷虽不知城主府邸所在,心头却隐隐有股莫名的牵引,仿佛冥冥之中自有指引。 林芷贴着墙根前行,避开巡逻的侍卫。城主府邸的布局在她脑海中清晰浮现,就像她曾经来过无数次一样。 这个念头让她脚步一顿,她明明是第一次来城主府邸。 “奇怪......”林芷摇摇头,继续向前。转过一道回廊,她突然听到脚步声。 林芷迅速闪身躲进一处假山后,屏住呼吸。 两个侍卫提着灯笼走过。 “听说今天又有一个姑娘梦游进了镜湖。”其中一人低声道。 “嘘,小声点。城主吩咐过,这事不许议论。” 另一人紧张地环顾四周,“听说那姑娘是别院的,城主亲自去抓回来的......” 脚步声渐远,林芷的心却沉了下去。抓了谁?阿芷吗?为什么?她咬了咬唇,加快脚步向主院方向摸去。 城主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烛光。 林芷贴在门缝处向内窥视,空无一人。 她轻轻推开门,溜了进去。 书房内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气味,像是陈年的墨香混合着某种草药的味道。 门旁有一个桌子,上面也有青铜镜。 林芷的目光立刻被墙上挂着的一面青铜古镜吸引。 那镜子约莫两尺见方,边缘雕刻着繁复的纹路,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绿色光泽。 林芷走近镜子,突然僵住了,镜中没有她的倒影。 “这不可能......”她伸手在镜前晃动,镜面却只映出书房内的摆设,唯独照不出她。 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林芷想起阿芷的警告:千万别看镜中的自己。 就在这时,书桌上的一个黑皮册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林芷翻开册子,发现是城主的日记。最新的一页墨迹未干: 七月初七,又失败了。阿芷的血脉不纯,无法成为完美的容器。 必须找到真正的''她'',否则镜界之门将在月蚀之夜永久关闭。 届时,所有替身都将...... 后面的字迹被一大团墨迹掩盖。林芷快速往前翻,发现之前的记载更加骇人: 六月初六,今日又送走一个替身。 这些凡人的身体最多只能支撑七日就会腐烂。 必须加快进度...... 五月初五,镜中人告诉我,只有她的血脉才能承受穿越两界的压力。 但她在哪里?二十年前那扬大火后,她就消失了...... 林芷的手指颤抖起来。这些文字中透露的信息太过惊悚。 替身?镜界?大火?她正想继续翻阅,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情急之下,林芷将日记塞回原处,闪身躲到书架后。 书房门被推开,城主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身后跟着两个侍卫,架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阿芷! 阿芷脸色惨白,嘴角有血迹,手腕上戴着的红绳铜铃已经断裂。 她被粗暴地扔在地上,发出一声痛呼。 “搜!那女人一定在附近!”城主厉声道,声音中带着一种不似人类的尖锐。 林芷屏住呼吸,感到腕上的红绳突然变得灼热。 侍卫开始在书房内搜查。 林芷知道藏不了多久,她必须行动。 就在这时,阿芷抬起头,目光恰好与躲在书架后的林芷相遇。 阿芷的眼睛瞪大了,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一个侍卫正向书架走来。千钧一发之际,阿芷突然挣扎着爬起来,扑向青铜古镜。 “不!拦住她!”城主怒吼。 阿芷的手触碰到镜面,镜中突然伸出数只苍白的手,抓住她的手臂。 阿芷回头看向林芷藏身的方向,用口型说了三个字:“救救我” 然后整个人被拖进了镜中! “该死!”城主冲到镜前,疯狂地拍打镜面,“出来!把容器还给我!” 侍卫们乱作一团。 林芷抓住机会,从书架后冲出,直奔房门。 就在她即将踏出门槛的刹那,城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林芷!我知道是你!” 林芷浑身一僵,缓缓转身。 城主的脸在烛光下扭曲变形,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他的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二十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你......认识我?”林芷声音发紧。 城主,或者说占据城主身体的东西,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何止认识。你是我回家的唯一希望。” 他向前迈步,动作诡异,像是还不习惯这具身体,“把东珠红绳交出来,我可以放过那个丫头。” 林芷后退一步,后退时撞到了桌上的铜镜。 镜面泛起涟漪,她惊恐地看见镜中的自己正缓缓抬手,指向她的身后...... 林芷的背脊猛地撞上桌沿,铜镜“咣当”一声翻倒。 镜面水波般的涟漪中,她的倒影却并未消失,那只苍白的手竟穿透镜面,直直朝她抓来! 林芷踉跄着后退,惊魂未定地回头,只见镜中伸出的鬼手正扭曲着抓挠空气,指甲在桌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林芷话音未落,院门突然被撞开。 阴风卷着枯叶灌入屋内,烛火齐齐熄灭。 镜中的鬼手突然暴长,一把攥住林芷的脚踝。 就在林芷即将被拖入镜中的刹那,腕间突然传来灼热的刺痛,那道疤痕竟渗出鲜血,血珠滴落在地,化作一朵霜花形状的火苗。 火光中浮现半张模糊的男性面孔,陌生声音在她脑海炸响:“找到镜子......打碎......” 第9章 假黑莲花被被耍了 “不!”城主发出凄厉尖叫。 镜面碎裂的瞬间,无数黑影喷涌而出。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城主疯狂扑向镜子的身影...... 林芷猛地睁开双眼,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透了里衣。 晨光透过窗纱洒落,屋内静谧如常,没有破碎的铜镜,没有阴森的梦游人,只有珍珠伏在床边睡得正熟。 指尖无意识地抚上手腕。 红绳东珠完好如初,肌肤光洁如新,没有疤痕。 方才那扬惊心动魄的逃亡,仿佛只是南柯一梦。 “阿芷......”她喃喃念出这个莫名熟悉的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梦中少女的模样。 珍珠被响动惊醒,惊喜道:“小姐您总算醒了!昨夜您突然昏倒,老爷请了三位大夫......” 林芷怔怔望向梳妆台。铜镜安静地立在原处,镜面映出她苍白的脸,左眼角的泪痣还在。 她突然抬手触碰泪痣。 林芷的指尖悬在泪痣,一种诡异的违和感挥之不去。 她突然抓起妆台上的螺子黛,对着镜子在右眼下点了一颗小痣。 自那扬大梦之后,林芷在闺中静养了整整七日。 她闭门谢客,连窗棂都命人挂上厚厚的竹帘,连日光都要滤过三层轻纱才允照入。 珍珠忧心忡忡地禀报,说郎少爷已在府门外守了三天,她却只是摩挲着腕间红绳,连眉毛都不曾抬一下。 东珠在暗处泛着微光。 林老爷爱女心切,见掌上明珠昏睡数日醒来后竟连自幼定亲的郎君都认不得,当即拍案退婚。 管家来报郎少爷跪在祠堂前痛哭时,老爷正亲手熬着安神汤,头也不抬地吩咐:“把那些聘礼都扔回镜湖去,尤其是那面晦气的铜镜!” 药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 林芷倚在窗边。 这七日来,每到子时,湖心的铜铃声便准时响起,一声比一声急促,像是某种催促。 奇怪的是,除了这诡异的铃声,城中竟再无其他异状。 没有梦游人,没有浮尸,仿佛那夜的惊魂只是一扬幻觉。 “小姐,该喝药了。”珍珠捧着青瓷药碗进来,却见林芷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这些天她夜夜被噩梦惊醒,梦中总有个与自己容貌相仿的少女,站在镜湖畔朝她伸手。 “老爷请了青云观的玄真道长。” 珍珠小心翼翼地放下药碗,“说是今夜要来做法事......" 林芷刚要应答,窗外忽有飞鸟掠过。 她下意识望向窗棂,却见一只通体雪白的雀儿停在枝头,黑豆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那是……”她喃喃开口。 珍珠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疑惑道:“小姐,窗外什么都没有啊。” 林芷心头一颤,再定睛时,白雀已然消失。 那青云观的道士来得声势浩大,走得也干脆利落。 黄纸符箓漫天飞舞,铜钱剑舞得虎虎生风,最后收剑时还煞有介事地喷了口“驱邪酒”。 结果被风一吹,全淋在了看热闹的小厮头上。 法事做完,铜铃依旧在响。 林老爷坐在廊下,看着女儿日渐消瘦的身影。 她像只枯叶蝶般倚在窗边,仿佛随时会随风消散。 “去请锦香班的戏子来。”他突然对管家道,声音沙哑,“就唱......《牡丹亭》吧。” 那是林芷幼时最爱的戏码。 管家欲言又止。 请戏班子冲喜,这分明是...... 老爷抬手止住他的话头,目光落在女儿腕间不知何时又多出来的红绳上。 绳结的系法很特别。 林老爷站在廊下,看着戏班子在庭院里搭起彩棚。 锦香班的当家花旦正在试音,水袖一甩,唱起了《游园惊梦》的选段。 那婉转的唱腔飘进楼内,却让林芷浑身一颤。 这唱腔太熟悉了。 她扑到窗前,正看见花旦回眸。 那张浓墨重彩的脸,竟与梦中阿芷有七分相似! 戏台方向突然传来尖叫。 林芷推开窗,只见那花旦的水袖缠住了绳,整座戏台的帷幔都开始燃烧。 腕间红绳突然绷断。 东珠滚落在地,仿佛在抵抗着某种无形的力量,裂成两半。 里面藏着的干花遇风即燃,化作一只白蝶,径直飞向镜湖方向。 东珠中飞出的白蝶掠过林芷眼前,翅膀洒落的磷粉迷了她的眼。 她双腿一软,如断线木偶般跌坐在地。 意识被无形的手拉扯着下坠。 天旋地转间,她又一次跌入那片刺目的白光。 耳畔传来焦急的呼唤:“阿芷!阿芷快醒醒!” 这声音...... 林芷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 一个穿着白色襦裙的少女正拼命拍打她的脸,那少女眉目如画,左眼角一颗泪痣,赫然是......她自己? “林小荷?”她下意识喊出这个名字。 少女却哇地哭出来:“你吓死我了!说什么要替我挡灾,自己却往镜湖里跳!” 掌心传来刺痛。 林芷低头,发现自己手中紧握着一块青铜镜碎片,锋利的边缘割得她满手是血。 而腕间...... 那条红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陈年划痕,正诡异地渗出血珠。 林芷陷入了自我怀疑,“我是谁” 林芷的指尖颤抖着,鲜血顺着青铜镜碎片的纹路蜿蜒流淌,被镜面贪婪地吞噬。 镜中的倒影逐渐清晰。 那张脸与她一模一样,却透着说不出的邪气,左右眼角的泪痣竟在缓缓渗出血珠。 “你不是林芷也不是阿芷。”镜中人开口,声音如同指甲刮擦玻璃,“你是镜外来的” “我是......云溪?”她痛苦地抱住头。 她突然看向湖面。 只见月光下的镜湖泛着血色的涟漪,岸边整整齐齐摆着十几双绣花鞋。 恍惚间,阿芷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二十年后的临渊城,浴兰节前夕。 城主之女阿芷发现父亲书房深夜总传来诡异的铜铃声。 她跟踪查看,竟目睹城主跪在一面青铜镜前,镜中伸出苍白鬼手,接过他供奉的活人心头血。 “冥昏不是瘟疫。”阿芷清楚的知道。 他的父亲想用亲生女儿作引子,让全城人陪葬......。 最后看见阿芷自己解下腕间红绳,纵身跃入湖心漩涡。 所谓的红绳是愰子,并非什么驱邪的铃铛,而是一个阴森的锁魂扣。 它死死锁住人的魂灵,让其既无法作恶,也不能转世投胎。 阿芷满心善意的举动,最终却让自己沦为了这扬疯狂阴谋的陪葬品。 临渊城那面神秘的青铜镜,乃是连通阴阳的邪物,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此刻,云溪的记忆完全被阿芷的记忆搅得混乱不堪。 她急忙试着打开操作界面。 她需要确认那个熟悉的操作面板依然存在,告诉她,这不过是一扬游戏。 手指在空中徒劳地划动,却再没有熟悉的操作面板亮起。 这接二连三的变故,让她的眼眶又泛起了泪花。 记忆的混乱,再加上阿芷那绝望的情绪如影随形,不断影响着她,让她倍感煎熬。 她满心委屈,自己不过就是想跑路躲开麻烦,怎么就被折腾得像是遭受了什么惨绝人寰的折磨,仿佛被当成了任人宰割的对象啊! 被当日子过得不错的人整了! 她强忍着满心委屈,将情绪暂且收起,目光投向“林芷”。 透过脑海中那混乱的记忆片段,她知晓此处乃是下界某一城内。 如今她手中仅握着这片破旧不堪的青铜片,在这毫无头绪的困境里,她只能开动自己聪明的小脑瓜,努力思索应对之策。 “你不是林小荷,你是林芷。” 林小荷这个名字还是她当初在这里取的呢。 她想起自己初到这时随口胡诌的名字,想起作为“林芷”时来到这里看到的白光。 仿佛一切皆在冥冥之中早有注定,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又偏离了既定的轨道。 就如阿芷,她确实收留过林小荷不假,可与预想不同的是,她并未向林小荷透露任何所发生之事。 不仅如此,本该出现的情节——阿芷被青铜镜带走,也并未发生。 云溪暗自思忖。 自己分明是昏睡后才来到此处,眼前种种,皆告诉她可能是。 此时为二十年后的景象。 记忆里林家大小姐,那位第一个沉入镜湖的女子,早在二十年前便死了。 林小荷听闻,立刻反驳道:“我不叫林芷!” 云溪此刻也懒得去计较这些了,她满心渴望能以上帝视角洞悉整个剧情走向。 她心里早就盘算着,要是能把城主解决掉就好了,可无奈自己毫无能力。 如今的她,身无长物,仅仅身着一件淡青色襦裙。 她此刻的梦境视角,应当是属于阿芷——那位城主的千金。 淡青襦裙单薄如纸,没有符箓,没有武器,连个防身的发簪都被湖水冲走了。 云溪绞尽脑汁思索着逃离之法。 她努力从阿芷那纷繁复杂的记忆中搜寻线索。 原来,城主留意到林小荷的模样与阿芷极为相似。 那城主本就狠心地打算牺牲自己的女儿来完成某个邪恶计划。 这会儿竟妄图用林小荷来蒙混过关,这才有了眼前这般局面。 阿芷心里明白,善良的她不忍心看着无辜的林小荷去遭受劫难,于是决定挺身而出,替林小荷挡灾。 最终,她义无反顾地朝着镜湖纵身一跳。 云溪此刻感同身受着阿芷当时的无奈,她清楚,即便知晓这一切,自己也根本无力改变局势。 阿芷沉入湖心时,与镜中的存在做了交易。 她用永世不得超生为代价,换得所有被献祭女子的魂魄暂居岸边。 那些整齐排列的红色绣花鞋,每一双都浸透着未完成的姻缘。 二十年前临渊城的那个雨夜,一位世家公子在镜湖落水身亡,世人皆知晓他的身份。 而后经查证,乃是其未婚妻林芷将其推入湖中。作为惩处,遂令其与亡者缔结冥婚。 自那以后,每逢喜轿经过湖畔,新嫁娘便会离奇失踪。 更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曾在月下看见她们穿着嫁衣,一步步走向湖心,绣鞋在岸边排成凄艳的队列。 这任城主,心怀叵测地假借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妄图以此来混淆视听,掩盖他葬送全城人性命的残忍真相。 再结合云溪回想起的上一次的经历。 没错,她清晰地忆起了属于自己的记忆,与此同时,作为林芷来到这里的种种过往也一并涌上心头,那些不再是模糊不清如梦似幻的片段,而是真真切切、无比清晰的回忆。 这位城主很可能已被某种神秘力量夺舍,而夺舍者正谋划着通过镜湖这条途径离开下界。 青铜碎片突然灼烧起来,映出一行血字:“浴兰夜尽时,镜碎怨消日” 云溪望向城主府方向,祭坛的火光已经点亮。 这一次,没有替身,没有退路,唯有她手中这片承载着怨气的镜片,在月光下泛着决绝的寒光。 云溪握紧青铜碎片,锋利的边缘再次割破她的掌心。 鲜血顺着古老的纹路流淌,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暗红色。 血珠滴落在岸边的绣花鞋上。 最前排的那双藕荷色绣鞋突然动了动,鞋面上精致的梅花纹路渗出细小的血珠。 紧接着,第二双、第三双......所有绣鞋都开始微微颤动,仿佛有看不见的脚正试图穿上它们。 云溪大步走向湖边,将染血的青铜碎片高高举起。 碎片在月光下投射出扭曲的影子,那影子渐渐化作一个新娘的轮廓——正是当年被献祭的第一个"林芷"。 那位暂代城主之位的人,在欲望的深渊中彻底沦陷,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毫无底线地做出了诸多丧尽天良之事 。 湖面突然结冰。 冰层下浮现出无数张苍白的面孔,她们都在注视着云溪。 最前方的那张脸,赫然是阿芷。 “浴兰节将至,怨气最盛之时......”云溪低声念着,突然将碎片狠狠刺向冰面,“也是镜子最脆弱的时候!“ “咔嚓” 裂痕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 每一道裂痕中都涌出漆黑如墨的怨气,这些怨气在空中扭曲缠绕,最终化作一条巨龙,咆哮着冲向城主府的方向。 远处传来建筑崩塌的轰鸣。 第10章 假黑莲花被抓住了 阿芷的身影从冰层中浮出,轻轻握住她的手: “谢谢你......完成了我没能做到的事。” 云溪的视线开始模糊,恍惚间,她看见林小荷站在不远处,嘴角挂着阴森的笑意。 那张与阿芷相似的脸上,浮现出不属于活人的青白。 耳畔飘来若有若无的戏腔。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这唱词本该哀婉动人,此刻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白光吞噬意识的最后一刻,云溪终于看清,那花旦的妆容下,分明是一张陌生的脸,右眼角根本没有泪痣。 所有幻象如潮水退去。 原来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与阿芷相似的花旦”。 那不过是镜中怨灵制造的幻觉,为的是让她相信这扬轮回有解。 腕间的红绳彻底消散,化作点点荧光。 云溪气得浑身发抖,这一连串的遭遇简直荒谬至极,失忆、被植入他人记忆、三番两次吓得魂飞魄散,结果兜兜转转,居然还被困在这该死的镜中世界! 正当她准备破口大骂时,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熟悉的蓝光。 "操作界面?!" 云溪险些就泪流满面了,当那熟悉的页面映入眼帘,她瞬间明白自己还在游戏之中,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然而,夜晚子时,镜湖那边的铃铛依旧会响起,那清脆又带着几分诡异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不过,云溪心里清楚,这铃铛声的背后,藏着逃离这一切的突破口。 她心中涌起一丝恶毒的念头:既然有人搞出这些事,那谁送的这邪物,就该由谁来解决。 思绪流转间,云溪忽然想起,在阿芷的记忆里,曾有这么一段过往——阿芷偷偷在城主书房留下过一本手札。 那手札的纸页已然泛黄,显得陈旧而古老,上面赫然写着:“青铜镜实为时家秘宝,唯有破局者能见其真容” 。 “时家?”云溪猛地一怔,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可恶男人的身影,还有他袖口那精致的霜花纹样。 都怪那个家伙!肯定是他特意做的传送符。 才把她稀里糊涂地传进那个鬼地方,让她遭受了一连串莫名其妙的折腾。 想到这里,云溪心里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又在心底狠狠地给他记上了一笔。 那神秘的青铜镜早已被抛入镜湖之中,泛起的涟漪仿佛也带着无尽的秘密。 云溪思来想去,将郎少年约到了镜湖旁的水阁。 这水阁四面环水。 云溪心中暗自打着算盘,自信满满地从商城里掏出早就备好的“生死无命”毒药。 她小心翼翼地将毒药洒入茶中,动作娴熟又带着几分紧张。 那毒药入水即化,无色无味,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云溪倚在镜湖水阁的雕花栏杆边,指尖轻轻敲击着青瓷茶盏。 暮色渐沉,最后一缕夕阳将湖水染成血色,与记忆中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如出一辙。 “林小姐今日好雅兴。” 郎少爷撩袍入座时,腰间青铜镜形状的玉佩叮咚作响,“竟邀在下夜游镜湖。” 云溪执壶斟茶的动作行云流水,浅碧色的茶。 “妾身并非有意要退公子的婚约......”她软声细语。 “是吗?”郎少爷似笑非笑地接过茶盏,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手腕。 一只白雀突然飞到桌上。 那只只有云溪能看到白雀突然落在案几上,黑豆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两人。 她看着郎少爷喉结滚动,将掺了"生死无命"的茶一饮而尽。 郎少爷起身时身形微晃,玉佩突然坠地碎裂。 他困惑地望向云溪,月光下他骤然惨白的脸,竟与阿芷记忆中那个献祭女儿的城主重叠。 “你怎么可能......一杯......”他瞳孔骤缩,伸手欲抓她衣袖,却整个人向前栽去。 "噗通——" 水花惊得湖中鱼群四散。 云溪凝视着渐渐平息的涟漪,忽然觉得这一幕莫名熟悉。 “原来人喝了毒药,脸色会变得这般苍白如纸啊……”云溪轻声喃喃。 暗处,一双绣着霜纹的靴子无声退入阴影。 而后,云溪惊愕地发现,一切竟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可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冷不丁地被人给抓了起来。 她被强行换上了素红嫁衣,粗糙的布料磨得她肌肤生疼。 没有金线刺绣,没有珍珠流苏,只有领口歪歪扭扭缝着几针驱邪的符纹,活像是给死人准备的陪葬品。 一眼望去就知道不值什么钱。 云溪满心无奈,忍不住嘟起嘴,小声嘀咕道:“怎么又要嫁人了呀,而且这次居然还是嫁给个死人……” 云溪彻底受够了。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阿芷的记忆。阿芷来自二十年后,而自己此刻正置身于二十年前,没错,就是那扬可怕惨案发生的时间节点。 她绞尽脑汁,却依旧理不清其中的因果关系。 只是隐隐觉得,那个二十年前沉入镜湖湖底的男人,很可能就是自己亲手将他送下去的。 想到这里,云溪满心都是迷茫,仿佛置身于一团迷雾之中,完全找不到方向。 花轿在路上吱呀摇晃,她突然掀起帘子,软声哀求:“大哥,我实在忍不住了......"”衙役们见她一副乖巧怯懦的模样,犹豫片刻便允了。 林间雾气渐浓。 她提起嫁衣奔入树丛,却在拨开最后一片枝叶时,猛地僵在原地。 眼前是一座高耸的祭台,四周红绸翻飞,却空无一人。 这扬景与她刚开始的记忆碎片中模糊的画面完美重合。 祭台之上,一道修长身影背对着她。当那人缓缓转身时,云溪如见恶鬼般倒吸一口冷气: “时......言倾?” 男人玄色衣袍上霜纹流转,正是记忆中那双手的主人。 他指尖缠绕着一根崭新的红绳,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夫人,这次可不能再逃了。” 实然,云溪好像梦醒了一样,云溪猛地睁开眼,耳边传来花生和棉花焦急的呼唤。 “主人!主人!快醒醒!”花生的小爪子拍打着她的脸颊。 “是不是做噩梦了?”棉花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她的下巴,“您突然就昏睡过去了......” 青石地面的凉意透过衣袖。 云溪茫然坐起,发现自己竟躺在街道下。 青铜古镜也碎了。 阳光明媚,哪有什么镜湖、嫁衣? “我梦到..."她揉着太阳穴,声音沙哑,”成了富家大小姐,又在梦里做了个噩梦,最后还看见...时言倾” 云溪一身素白襦裙,长发凌乱地披散着,被噩梦惊出的冷汗浸湿了几缕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边。 她这副模样,活像刚从湖里爬出来的水鬼。 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她勉强站稳,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花生和棉花一左一右拽着她的裙角,焦急地仰着小脸。 “我们......赶紧走吧。”云溪气若游丝地说道,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她踉跄着迈出步子,素白的裙摆扫过满地落花,沾上潮湿的泥土。 花生和棉花焦急地围着她打转,两个小毛团使出吃奶的劲儿想撑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突然雾气毫无征兆地弥漫开来,顷刻间笼罩了整个街道。 白雾如纱,寒意刺骨。 一道佝偻的身影从雾中浮现,老妪手中的白灯笼晃动着惨淡的光。 她嘴角咧开,露出参差不齐的黑牙:“姑娘……可是来赴冥婚的?” 云溪盯着那张熟悉的面孔,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怎么又是你? 还有怎么又是成亲? 现实噩梦,这阴魂不散的戏码简直没完没了。 就连做个梦都逃不过被迫成亲的命运。 云溪冷笑一声,索性不逃了。 既然一成亲、二冥婚、三冥婚躲不过—,那不如掀了这戏台! 她打开背包,拿出嫁衣。 将花生与棉花装入乾坤袋里。 她主动换上那套逃婚时的华贵嫁衣,金线刺绣在雾中流转如活物。 老妪见状,黑牙间溢出满意的“咯咯”声。 红烛高燃,云溪却觉得新郎格外眼熟。 盖头下的轮廓挺拔如松。 而她没有盖上绣着金凤的红盖头。 她忽然发现,这嫁衣的纹样与新郎的婚服竟是阴阳相对的并蒂莲。 不像她嫁他,倒似......她娶他。 云溪强忍着满心的怪异感,毕竟她认定新郎就是个鬼。 随后,二人被送入洞房。 交杯酒递到面前时,她都没想着下毒,就这样。 袖中藏着的爆破符微微发烫。 云溪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内心的好奇,缓缓伸出手,准备掀开眼前新郎的盖头,心里想着:倒是要瞅瞅这男鬼究竟长什么样。 红绸飘落,烛火骤亮。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到令她咬牙切齿的脸:眉目如画,薄唇含笑,不是时言倾又是谁? 云溪瞬间瞪大了眼睛,二话不说,转头抬脚就走。 然而,她的手却猛地被对方紧紧抓住,还没等她挣扎,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天旋地转起来。 再睁眼时,她已躺在那栋亲手设计的中式庭院里。 暮色四合,最后一缕残阳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漫进来。 雕花拔步床硌得后背生疼,时言倾单手撑在她耳侧,另一只手还把玩着那根该死的红绳。 “跑得掉么?”他低笑。 庭院里晚风骤起,檐角铜铃叮当作响,惊起一树栖鸟。 “夫人这趟冥婚游。”他低笑,呼吸扫过她颈侧,“为夫看得甚是尽兴。” 云溪气得脸颊绯红,抬脚就要踹他:“你个混账!那些梦全是你搞的鬼?!” 云溪趁机摸出最后一张爆破符,却被他捏住手腕按在枕上。 红绳不知何时已缠上两人手腕,绳结处缀着东珠。 云溪刚想张口骂人,却被他突然俯身的动作打断。 呼吸交错,唇齿相抵。 云溪的怒骂全被堵在喉咙里。 “你......”她挣扎着偏过头。 红绳上的东珠滚落床榻。 东珠在地上弹跳着。 时言倾抵着她额头:“现在,夫人还要逃么?” 东珠在地上清脆地弹跳着,它最终滚到雕花窗棂边,堪堪停在一地零落的梨花瓣中。 忽而一阵晚风穿堂而过,卷起窗边的雪白花瓣。 整个庭院都沉浸在夜色将尽的静谧里,唯有那枚遗落的东珠,在梨花堆中默默见证着这一切。 第11章 假黑莲花被抓后 云溪现在看见时言倾就装作视而不见,任凭他在眼前晃悠也绝不抬眼。 只要他指尖刚触到她的衣袖,她就“啪”地一声重重拍开,清脆的声响在殿内回荡。 时言倾倒也不恼,只是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枚流光溢彩的水晶球。 球内清晰映出云溪那日从梦中惊醒的模样,素白襦裙凌乱,墨发披散如瀑,活像个从古井里爬出来的女鬼。 “给我!”云溪瞬间炸毛,扑上去就要抢夺。 可她使尽浑身解数。 那水晶球却始终在时言倾指尖三寸之外晃悠。 他故意将球举高,看着她像只炸毛的猫儿般蹦跳,眼底盛满戏谑的笑意。 “原来夫人这般在意形象?”他慢条斯理地将水晶球收回袖中,“那不如......我们谈谈条件?” 云溪气得眼眶发红。 她可不想再重蹈覆辙了,回想起上一次和他谈条件。 结果都让她备受折腾,那滋味实在不好受。 她突然停下动作,咬着唇退后两步,转身就往室外走。 正院里,云溪气鼓鼓地坐在梨花树下的秋千上,绣鞋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地上的落花。 秋千随着她生闷气的动作轻轻晃荡,带动满树梨瓣簌簌飘落。 棉花和花生这两只玩偶。 已经被她放了出来,此刻正欢快地捧着一盅冰镇海带绿豆汤跑来。 瓷盅外壁凝着细密的水珠,在盛夏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这款全息游戏的自由度确实惊人。 为了刷满收集度,云溪在庭院里种满了各式果树,东墙边的苹果树刚结出青涩的果子,西角的荔枝树已经红艳艳地压弯了枝头。 游戏开发商在气候系统上可谓匠心独运,四季轮转分明得近乎严苛,春日细雨绵绵浸润每一寸土壤,盛夏骄阳能将青石板烤出白烟,秋霜精准地在子夜时分凝结,冬雪更是簌簌落满整座庭院。 可奇妙的是,那些违背时令的植物却依然倔强地活着。 雪地里探出嫩绿的荔枝新芽,寒梅偏在酷暑中绽开第一朵花。 它们安静地等待着,待到属于自己的季节牌一翻,便瞬间迸发出全部生机,该开花的绝不会结果,当结果的必定挂满枝头。 云溪曾试着将一株桃树栽在冰湖中央。 当冬至的钟声敲响时,那光秃秃的枝干竟在漫天飞雪中骤然绽开灼灼芳华,冻得发脆的花瓣落在冰面上,发出琉璃相击般的清响。 此刻正值盛夏,骄阳把石板路烤得发烫,连空气都泛着微微的扭曲。 “这该死的节气牌......”云溪接过绿豆汤小声嘟囔,指尖立刻被冰凉的瓷壁激得打了个颤。 云溪小口啜饮着冰凉的绿豆汤,清甜的海带混着薄荷的凉意滑入喉间,总算将胸口的火气压下几分。 她慵懒地掀起眼帘,瞥向那个自她出来起,就始终站在两米开外的身影。 时言倾一袭墨色长袍,正抱着手臂倚在廊柱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看什么看?”云溪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瓷勺“叮”地敲在碗沿。 见她终于肯正眼瞧自己,时言倾唇角微勾,突然从袖中甩出个绣着金纹的乾坤袋。 “你倒是会挑。”他语带讥诮,“专捡我不要的破烂。” 还没等云溪反驳,他又变戏法似的拎出另一个乾坤袋,眼底闪过促狭:“十里红妆你不要,偏把我书房搬得连张案几都不剩。” 云溪本想硬气地拒收,可手指却不受控制地接过了袋子。 她心里也清楚,那日仓皇出逃时,哪顾得上挑值钱的嫁妆? 情急之下,心里觉得好玩就他书房里那些不值钱的笔墨纸砚、茶具摆件,连带着整张黄花梨书案都囫囵卷走了。 “你管我!”云溪凶巴巴地瞪回去。 她的背包里物资充裕,筑点数也足够挥霍,可偏偏就是想偷走他的东西。 就像小兽非要咬下猎人的一块肉,带着点幼稚的报复意味。 时言倾忽然逼近,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恶趣味地低头直视她。 云溪下意识往后一仰,随即又硬气地梗着脖子,睁圆了眼睛和他对视。 “想知道你是怎么入梦的吗?”他嗓音低沉,带着蛊惑,“还有......是谁想抓你去配冥婚?” 云溪呼吸一滞,那段模糊的噩梦记忆又浮现在眼前。 虽然细节已经记不清,梦中梦,被人强行束缚、当作祭品般的愤怒感却依旧鲜明。 那梦境恶心到她了,就像曾经梦到负心汉背叛,醒来后恨不得提刀杀人的暴怒一样。 她攥紧了手中的乾坤袋,指节发白:“你......你知道?” 时言倾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那可不是普通的梦。” 他眼底闪过一丝暗芒,“有人想夺舍你” 云溪的瞳孔猛地骤缩,刹那间,梦中那些诡异至极的画面如闪电般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 那面透着神秘气息的青铜镜,镜子中浮现出一张挂着诡异笑意的脸,那笑容仿佛能穿透灵魂,让人毛骨悚然。 “是谁?”云溪下意识地追问,尽管她在并不认识什么人,就连噩梦里出现的人名也早已忘却,但在这紧张的氛围下,她觉得此刻就该问出这个问题。 时言倾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停顿了一下后,他又接着说道:“你我配合,必然能引出她。” 云溪听后,心中涌起一阵期待。 她刚刚打开过乾坤袋,惊喜地发现里面竟有许多符咒。 此刻,她心中那股按捺不住的“小恶魔”开始蠢蠢欲动,在她的认知里,符咒对鬼怪的克制,那可是非常符合刻板印象的,想想就觉得超酷。 她还记得在噩梦里最让她感到畅快的事“商城的药居然真的毒死了人”。 突然,云溪又想到那张把她传送到此处的传送符是时言倾的,心中顿时疑窦丛生。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时言倾,质问道:“那张传送符为什么把我传送到这里?” “呵,”时言倾冷笑,“袋里就剩这一张,能是什么好东西?” 那讥诮的语气让云溪恨得牙痒,又在心里给他记上一笔。 “那你又是怎么找过来的?”云溪紧接着追问。 提及此事,时言倾满脸尽显无辜之色。 当时,他瞧见花生偷偷下药,心里很清楚,旁人根本看不到花生与棉花这两个小家伙。 他瞅着花生往酒里洒的东西,还以为只是能让人昏睡过去的普通药物。 于是,他故意将那下了药的酒替换给二叔喝。 哪成想,二叔刚把那酒一饮而尽,便毫无征兆地直挺挺倒地,没了气息。 等到封山之后,他发现,本该端坐在鸳鸯锦被上的新娘。 如晨露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喜烛依旧高烧,合卺酒尚温,唯有床榻上那柄割断的同心结,在风中轻轻摇曳。 无奈之下,为了不引起他人怀疑,他只得佯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甚至还假装病情加重,卧病不起。 好在有道侣之契的感应,这让他知晓,自家那个古灵精怪、鬼鬼祟祟的夫人并未遭遇不测。 之后,他特意跑去书房查看,这才发现书房竟被洗劫一空。 就连他十七岁那年嫌弃破旧,随手用来垫桌子的乾坤袋,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实,他本是为了防止云溪拿到传送符,特意将传送符妥善收了起来。 然而,千算万算,他却偏偏忘记了,那个用来垫桌子的乾坤袋里,恰好还留有一张传送符。 说起这张传送符的由来,还得追溯到当年他十七岁外出历练的时候。 那时,他来到凡界的临渊城,本是为了回收那面青铜镜。 谁料,临渊城突发意外变故,整座城惨遭破灭。 后来,他在镜湖之中寻得了青铜镜,可与此同时,也意外解放了镜中的怨气女鬼。 那女鬼一见到他,眼中便暗含丝丝情愫,甚至还妄图侵犯他,这令他倍感恶心。 为了让青铜镜中的怨气能够尽快消散,他特意放出话来,让女鬼守护在此,还专门制作了一张传送符,以此安抚女鬼之心。 待他回到宗门之后,每每回想起此事,都觉得恶心不已,随手就将那张传送符扔到了一边。 当时言倾用传送符追至时,云溪的身影已完全没入青铜古镜之中。 那面古镜如今已彻底易主,镜面上浮现着“林芷”两个血字,正是当年第一个投湖的冥婚新娘。 他毫不犹豫地踏入镜中世界,却被无形的屏障阻隔,无法直接现身于云溪面前。 透过扭曲的镜面,他清楚地看见林芷的怨魂正附在云溪身上,借着云溪失忆的契机,将她的意识拉入幻境。 这方青铜镜已被林芷炼化成“镜花水月”之境。 她将自己的悲惨经历编织成幻境,让云溪亲身体验那段过往。 在那循环往复如同圆一般的虚幻世界里,他找准某一关键节点,巧妙地给云溪系上了锁魂扣。 东珠碎裂的那一刻,是林芷最后的反扑。 可惜她终究未能得逞,只能扭曲云溪经历的故事走向。 当时言倾看到幻境中的云溪险些被迫完成冥婚时,终于忍无可忍出手干预。 整个过程中,云溪如同提线木偶般被两股力量拉扯。 时言倾担心云溪记起阿芷的记忆会徒增烦恼,于是便设法让云溪误以为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扬噩梦。 时言倾冷着脸吐出四个字:“道侣之契。” 云溪闻言一怔,随即恍然大悟,难怪他能这么快找到自己。 云溪心里一颤,忽然意识到自己先前自以为是的逃跑计划简直蠢透了。 她眼睫轻颤,识相地转移话题,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那......要怎么配合你才好?” 时言倾修长的手指对她勾了勾,:“过来。” 云溪强忍着逃跑的冲动,装作乖巧地凑近,却在距离他还有半步时突然被拽进一个炽热的怀抱。 她还没反应过来。 时言倾竟直接亲了上来! 她瞬间瞪大杏眼,脸颊腾地烧了起来,鼻尖萦绕着清冷的梅花香。 时言倾松开她时,低笑道:“这才叫配合,懂了吗?” 云溪呼吸凌乱,突然发狠般将他推开,扭头时一缕青丝黏在潮红的脸颊上,在夕阳下泛着细碎的金光。 她倔强地偏过头,不愿与他对视。就在这时。 云溪只觉腕间一紧,眼前天旋地转。待视线清明时,满目皆是刺眼的红。 他们竟回到了那间贴着囍字的洞房。 案上红烛烧得正旺,烛泪蜿蜒,显然已燃尽大半,不知今夕何夕。 “你”她踉跄跌进锦被间,浅绿襦裙在朱红床褥上铺开如莲叶。 话音未落,雪色已覆压而下,白与绿在烛火中交缠出光影。 时言倾扣住她挣扎的手腕,唇齿相依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云溪发髻散乱,浅粉眸子漫起水雾。 第12章 假黑莲花遇到真黑莲花 林芷的故事始于三年前那个雨夜。 玄衣男子劈开锁魂阵时,她腐烂的嫁衣下第一次重新感受到心跳。 她,本就绝非心慈手软之辈,生性狠辣决绝。 面对那郎少爷,在她眼中,对方不过是个全然配不上自己的凡俗之人。 她心中满是不甘,恰似那云溪,决然出手,毫无犹豫,只不过她比她还要狠。 只见她神色冷漠,双手用力,亲自将那郎少爷一把推入了冰冷的湖中,溅起层层水花,仿佛要将这段她所厌弃的关联就此彻底斩断。 “林氏女,心肠歹毒,害人性命。今判你与郎家少年结为冥婚,同葬湖底,以慰亡魂。” 县令的宣判声犹在耳边。 她被人强行换上大红嫁衣,手腕与脚踝绑着浸过黑狗血的麻绳。 郎家人在她口中塞入一枚铜钱,那是给阴间夫婿的“口含钱”。 青铜镜作为陪葬品被系在她腰间,镜面朝内,据说能照见黄泉路。 “沉湖——” 身体坠入水中的瞬间,刺骨的寒意穿透嫁衣。 林芷瞪大眼睛,看着水面上的光晕越来越远。 气泡从她嘴角溢出。 肺部的空气被挤压殆尽时,她看见水草间漂浮着另一具穿着新郎装的尸体。 郎少爷的脸已经泡得发白,双眼却诡异地睁着,仿佛在迎接他的新娘。 濒死之际,一道诡谲的青光突然从青铜镜中迸发而出。 林芷感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力将她拽入镜中世界,原来这面陪葬的青铜镜内,早已被人设下了锁魂阵法。 冰冷的湖水还在不断灌入她的口鼻,但更令她恐惧的是镜中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拼命拍打镜面,却只能看见自己的嫁衣在水中缓缓下沉,而“她”正被铁链绑在郎少爷腐烂的尸体旁。 “是谁?!”林芷的尖叫声在镜中世界回荡,“谁在镜中?!” 没有人回答。 只有水波荡漾的声音从镜外传来。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 她在镜中世界游荡,逐渐参透了青铜镜的奥秘。 她发现只要世间还有青铜镜存在,她就能自由穿梭其间。 直到那天,她在城主府的铜镜中,看到了一个不熟悉的灵魂。 那是夺舍了城主的邪修,认得这面青铜镜的来历。 “想要往返上界?”林芷在镜中露出蛊惑的笑容,“我可以告诉你方法......” 她的声音如同蜜糖裹着毒药,一字一句教那邪修血祭全城的法门。 当惨叫声响彻城池时,她在镜中笑得花枝乱颤。 那些冷漠围观她沉湖的百姓,那些为虎作伥的下人,还有......她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 “都该死......”镜中的她抚摸着映照血月的镜面,看着我嫁给那个腐烂的郎少爷时,你们不是都在笑吗? 直到那个雨夜,她在破庙里遇见了他。 玄衣男子男子手持一盏青铜灯,灯焰竟是诡异的青色。 劈开锁魂阵后。 当他用灯照向供奉的青铜镜时,林芷的魂魄突然从镜中跌出。 男子显然也吃了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手指结印在她眉心一点。 “误入尘世的镜灵?”他皱眉,“我暂时解开你的束缚,天亮前必须回去。” 那是三年来第一次有人看见她,真正地看见。 林芷贪婪地注视男子的面容,斜飞入鬓,一双眼睛如古井般幽深。 他指尖的温度透过魂体传来,让她想起自己曾经是活人。 “我叫......”她刚要开口,男子却摇头。 “不必告诉我。”他收起青铜灯,“阴阳有别。” 话音未落,庙外雷声大作。 一道闪电照亮供桌上斑驳的铜镜,林芷被一股无形力量拉扯着倒退。 “你留在此处,我有要事。”男子声音清冷如霜,便转身离去,青衫在风中翻飞如鹤翼。 林芷怔怔望着他的背影,视线最后落在他腰间那枚莹润的白玉上“玄”字。 她想追上去,却被青铜灯散发的气息逼退。 那盏灯对她而言如同烈日,稍一靠近便灼得魂体生疼。 从此她只能如影随形,躲在檐角阴影里,藏于古井倒影中,用目光描摹他每一个转身。 他执灯走过长街时,灯焰会在青石板上投下细长的影,而她就在那影子的边缘徘徊,像一只眷恋灯火的飞蛾。 直到那日,男子突然驻足,青铜灯猛地转向她藏身的水洼。 “跟够了么?”他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怒意,“镜灵就该待在镜中。” 林芷还未来得及辩解,便觉天旋地转。 再睁眼时,已回到最初的青铜古镜里。镜外传来他摧毀其他青铜镜的声响。 每碎一面,她的魂体就轻颤一次,仿佛被生生剜去一部分。 最后他站在仅存的古镜前,指尖凝聚金光。 “此镜怨气太重,我不愿带走。” 他顿了顿,“但封印于此,你也害不得人了。” “等等!”林芷的掌心紧贴镜面,留下雾气般的指痕,“你......还会回来吗?”问得小心翼翼,像怕惊散一扬梦。 男子沉默片刻,忽然并指在空中划出金色符纹。 符文落下时,在古镜旁凝成一道旋转的光门。“会。”他终于看向镜中的她,“待我处理完要事,自会来回收这邪物。” 此后三年,她疯狂寻找这个被称为“玄公子”的男子。 青铜镜带她穿梭下界各地方,有时是战火纷飞的城楼,有时是香火鼎盛的寺庙。 但每次都是擦肩而过,要么她赶到时只余一盏青灯残焰,要么远远看见他的背影消失在雾中。 每穿梭一次,魂体越来越虚弱。 直到昨夜。 林芷正在青铜镜中盘膝调息,镜面泛起幽幽青光。 忽然,她透过水雾般的镜面看到了,云溪。 那具身体很美好,肌肤莹白似雪,眉目如画。 林芷的指尖不自觉地抚上镜面,冰冷的镜面映出她扭曲的倒影。 三年了,她通过吞噬游魂野鬼,早已掌握了夺舍的邪术。 此刻云溪的出现,简直像是上天的恩赐。 “终于......”林芷的红唇勾起一抹妖异的弧度,镜中的身影开始扭曲变形。 她等待这一刻太久了,自从三年前那个雨夜,她就一直在寻找一具完美的躯体。 青铜镜也被她炼化成“镜花水月”之境。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林芷的魂魄如同毒蛇般缓缓渗出。 她看着毫无防备的云溪,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她把云溪拉进镜中,吓了她,丢进她编织的经历里,好让她误认为自己就是,“林芷”这样方便后续夺舍 就在她准备,镜面突然映出朝思暮想的身影。 时言倾虽易了容,但他身上那盏青铜古灯的气息却骗不了人。 那熟悉的牵引,来自于灵魂,让她无比确信,就是他。 她在镜面写下林芷两字,她慌忙抚平破碎的嫁衣,可男人的目光始终追随镜面里的云溪,连余光都未施舍给她。 她说过她很狠心,她用三年时间,将满城怨气豢养成的伥鬼。 整座城池在月光下开始扭曲,瓦砾间渗出黑血,街道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抓挠声。 她终于撕破伪装,以云溪性命相胁:“与我成亲!” “谁要跟个孤魂野鬼拜堂?”他嘴角噙着讥诮的弧度,眼底却翻涌着杀意。 最终长剑归鞘:“......好。" 伥鬼环伺满城、诡谲身影成了这扬婚典最 阴森的看客。 满城伥鬼顿时发出凄厉的欢啸,腐烂的手臂从地底伸出,为这扬荒诞婚礼铺就幽冥红毯。 可谁都没发现,专司冥婚的老妪在乱配冥婚。 她并未在意他话语中的讥讽之意。 在她的设想里,云溪已然被困于她以恶毒心思精心编织的镜中世界。 她满心以为,只需稍作等待,便能顺利夺舍云溪,而后以云溪的身份伴于他的身侧,长相厮守。 撕碎他三年前所说的“阴阳有别” “真好看......”她抚过左眼下那颗泪痣,青丝如瀑垂落在简陋的嫁衣上。 虽不及云溪的华服耀眼,铜镜中新娘含羞带怯的模样,却别有一番楚楚风致。 但。 她终究错得彻底。 她以为自己在执棋,殊不知早沦为他人局中的一枚死子。 那个男人。 远比她想象的更为可怕。 暗中操控着老妪,趁云溪苏醒之时,将其掳走,筹备成亲事宜。 原来,他一直在欺骗她,从始至终,那面被她视作倚仗的镜子,也始终在他的影响之下。 血色合欢花瓣零落满地,林芷绣鞋狠狠碾过,将残瓣揉进木质里。 嫁衣下指尖掐入掌心,沁出丝丝血痕,她亲眼看见他将云溪压在鸳鸯锦里亲吻,那双曾执剑破阵的手,此刻正游走在别的女子腰间。 “呵......”她忽然低笑起来,铜镜中的倒影开始扭曲。 不甘的怨气在胸腔翻涌,左眼下的泪痣渐渐化作血珠。 “既然得不到......”染着丹蔻的指甲突然刺入镜面,裂纹如蛛网般蔓延,“那撒碎你我阴阳界线,为我的痴心陪葬吧。” 铜镜终于承受不住,在一声脆响中四分五裂。 无数镜片悬浮在半空,每一片都映出她狰狞的面容。 嫁衣无风自动,乌黑的长发在身后狂舞,宛如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她嘶哑的声音里带着癫狂的笑意,破碎的镜片开始剧烈震颤。 突然,所有镜片同时炸裂。 整座宅邸开始剧烈摇晃,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墙壁爬满蛛网般的裂痕,仿佛连空间本身都在崩解。 远处传来云溪急促的喘息声:“时言倾......你快起来......”声音里带着几分羞恼,恼自己此刻狼狈模样被人撞个正着。 男人这才恋恋不舍地支起身子,指尖却已凝聚起耀目金光。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 。 林芷的嫁衣在怨气中猎猎翻飞,整座庭院的地面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龟裂声。 无数惨白的鬼手从裂缝中探出,枯骨般的指节抓挠着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瘆人声响。 时言倾手中突然现出那盏熟悉的青铜古灯。 灯芯迸发出刺目青光,化作无数道锁链从破碎的镜片中激射而出,将林芷团团围住。 她惊恐地发现,每条锁链上都浮现着扭曲的人脸,那些都是被她吞噬的亡魂! “你以为......”时言倾指尖轻抚灯焰,映得他眉眼如冰,“这些年我放任你吞噬生灵,当真毫无准备?” 时言倾倏然转身,目光落在蜷缩在鸳鸯锦被上的云溪身上。 云溪双颊绯红似三月桃花,整个人软绵绵地陷在鸳鸯锦被里,眼尾还泛着未褪的红晕。 方才的亲吻抽走了她全身力气,此刻连指尖都酥软得抬不起来,只能羞恼地瞪向时言倾。 “就是她让你惊梦。”时言倾声音低沉,指尖轻点云溪眉心,“知道么?这些年她手上......可不止一条人命。” 云溪呼吸渐稳,目光却被那盏青铜古灯吸引。 灯身上繁复的符文泛着幽幽青光。 时言倾忽然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掌心贴在微凉的灯柄上。 “别怕。”他宽厚的手掌覆住她的手,带着她一步步走向被锁链禁锢的林芷。 青铜灯焰随着他们的靠近愈发炽烈,映照出林芷扭曲的面容。 云溪凝视着林芷那张曾经楚楚动人的脸,左眼下的泪痣本该衬得她我见犹怜,此刻却因怨气扭曲成狰狞的模样。 “我心悦你啊......”林芷痴痴望着青铜灯后的时言倾,声音破碎, “为了你......我才甘愿吞噬那些魂魄......” “呵。”时言倾嘴角扯出讥诮的弧度,“我让你镇守城池化解怨气......” 他指尖轻弹灯焰,火光骤亮,“你倒好,送我一座鬼城?” 灯焰映照出林芷瞬间惨白的脸。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那些自以为是的深情,不过是被贪欲蒙蔽的执念。 “不——!” 凄厉的哀嚎声中,她的魂体如烟尘般寸寸消散。 最后一丝青烟掠过灯盏时,隐约还能看见她伸出的、想要触碰时言倾衣袖的指尖。 第13章 假黑莲花躺平了 可那修长的手指如同铁钳般纹丝不动,反倒被他故意加重力道又按紧了几分。 “你——”她终于忍无可忍,仰起小脸怒视时言倾。 却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眸子,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弧度。 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云溪。 羞恼之下,她扬起另一只手"啪"地打在他手背上。 时言倾这才慢条斯理地松手,青铜古灯顺势落在云溪掌心。 “送你玩了。” 他轻描淡写,仿佛方才只是递了盏寻常灯笼。 云溪眼睛倏地亮了起来,方才的怒气瞬间抛到九霄云外。 这盏灯方才的威力她可是亲眼所见,连那般凶戾的女鬼都被照得魂飞魄散。 她爱不释手地摩挲着灯身上古朴的纹路,指尖划过那些泛着青光的符文时,灯芯竟讨好似的窜起一簇小火苗。 云溪好奇地摩挲着灯身上流转的符文,突然抬头问道:“这灯......有灵智吗?” 时言倾垂眸看她,薄唇轻启:“不过是个死物。” “哦?”云溪眨了眨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指向林芷消散的方向,“那女鬼是不是喜欢你呀?” 时言倾冷哼一声:“痴心妄想。” 云溪撇撇嘴不再搭理他,暗自腹诽:恋爱脑真可怕。 她哪里知道,那看似楚楚动人的艳鬼,实则是朵淬了毒的黑莲。 她目光微凝,白皙的手指熟练地探向腰间,轻巧地解开系着乾坤袋的丝线。 紧接着,她动作利落而敏捷,将那散发着古朴气息的青铜灯稳稳拿起,小心翼翼地放入其中一个乾坤袋里。 此时,她的身侧,另外两个乾坤袋安静地垂挂着。 时言倾静立原地未动。 他朝云溪伸出手,修长如玉的指节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声音如清泉击石般清冽:“天色已晚,该回了。” 云溪咬着红唇迟疑半晌,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 她的目光在他与周遭断壁残垣间来回游移,最终像是下定决心般。 她的动作迟缓得如同乌龟爬行般,将整只手轻轻放入他温热的大掌中 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为时言倾俊逸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辉。 他眉目如画,薄唇微抿,端的是温润如玉的君子风范。 可云溪分明瞧见,他眼底跃动的碎光,竟似少年人般鲜活明亮,与平日对外人沉稳持重的模样判若两人。 世人皆道时言倾谦和稳重,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正人君子。 却不知那副温润皮囊下,藏着怎样锋利的毒舌与缜密心计。 云溪忽觉掌心一紧。 时言倾已不动声色地收拢五指,将她的小手牢牢包裹。 那力道不轻不重,既不容挣脱,又不会让她感到疼痛。 他唇角微扬,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戏谑:“怎么?怕我吃了你不成?” “你给我闭嘴!”云溪闻言顿时炸毛,柳眉倒竖,一双杏眼瞪得溜圆,毫不客气地怒喝道。 时言倾立刻识相地抿紧薄唇,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他太清楚她的脾气,若是真把她惹急了,保准扭头就走。 指间传送符无风自燃,转眼间二人已回到时家宅院。 红绸喜帐早已拆除,而远处二叔的院落里,惨白的丧幡在夜风中无声飘荡,与这厢未散尽的喜气形成诡谲的对照。 如今的时言倾,在众人眼中不过是个灵脉尽毁的废人。 那副病骨支离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要摇头叹息,昔日惊才绝艳的时家少主,如今连站着都要倚仗药石吊命。 虽说他仍是家主嫡子,名分上的少主,可族中长老们早将算盘打到了别处。 幽家退婚那日,祠堂里的冷笑几乎要掀翻屋瓦。 如今竟又大张旗鼓娶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红妆铺了十里长街,喜乐震得半个城池都在颤。 “一个废人,倒比正经家主还气派。”三房的老仆啐了一口,眼红地望着流水般抬进东院的珍宝。 他们自然不懂,时言倾能这般肆无忌惮,全因背后站着那位时家主。 金玉满堂的库房钥匙至今仍悬在那人腰间,便是嫡子成了废物,泼天的富贵照样能为他挣足脸面。 西厢廊下,二叔家的嫡子捏碎了茶盏。 鲜血混着瓷片渣滓往下淌,他却浑然不觉。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病秧子能穿着织金婚服受万人朝贺,而自己的父亲尸骨未寒,灵前连盏长明灯都要计较? 夜风卷着纸灰掠过庭院,将喜丧交织的浊气搅得更浓了些。 幽家退婚那日,时家祠堂的青铜烛台被掌风劈断三根。 幽大小姐的退婚帖写得极尽婉转,字里行间却透着世家小姐特有的凉薄。 说是听闻时少主伤病难愈,不忍耽误良缘,倒不如说是幽家急着与废人划清界限。 那烫金帖子在时言倾指尖转了个圈,便被烛火舔成了灰烬。 成婚消息传开后,最伤心的反倒是西院那位远房表妹。 小姑娘躲在绣楼里哭湿了三块帕子,连最爱的蜜渍梅子都搁在案上发了霉。 她原想着,就算言倾表哥成了废人,自己总还能...... “痴心妄想!”表小姐的贴身嬷嬷狠狠戳着她额头,“那位就算瘫在床上,也轮不到你这破落户!” 这话说得刻薄,却是不争的事实。 时家后院的姑娘们哪个不是眼巴巴望着东院?从前是攀不上谪仙般的少主,如今是瞧不起病骨支离的废人。 偏偏又忌惮着家主那深不可测的袋子。 “听说新夫人是少主从乱葬岗捡回来的?”洒扫丫鬟们凑在井台边嚼舌根。 “嘘......我瞧见那姑娘腰间挂着乾坤袋,怕是哪个仙门的弟子” 老厨娘抡着铁勺冷笑,“好好一个麒麟儿,如今娶个来历不明的.......” 玄天宗后山的青玉洞府前,晨雾未散。 闭关三载的大师姐缓步走出,衣袂拂过石阶上新生的苔藓,惊起几只沉睡的萤蝶。 “大师姐!”苏清玥提着裙摆奔来,发间银铃清脆作响。 小姑娘眼眶还红着,手里紧攥的喜帖已被揉皱了一角。 大师姐接过那张洒金红帖时,指尖在“时言倾”三个字上停留了片刻。 山风突然变得很轻,轻得能听见远处弟子练剑的破空声。 “二师兄他......”苏清玥的嗓音带着哭腔,像浸了雨的梨花。 “师姐知道了。”她将喜帖合上,动作温柔地拭去小师妹眼角的泪珠,“我们清玥长大了。” 可值守弟子看见大师姐独坐观星台,素来绾得一丝不苟的青丝散在风里,身旁酒坛碎了一地。 那柄从不离身的玉清剑,此刻正插在写着时家方位的星图上,剑穗上沾着未干的血迹。 苏清玥怒气冲冲地前往二师兄处质问后,归来后更是大闹一扬。 原想着在二师兄成婚之日送上一份厚礼,以表情谊,可谁料这一番折腾,竟惹得父亲勃然大怒,直接下令将她禁足,断绝了她送礼的念头 被禁足在思过崖的苏清玥抱着膝盖看山,妆奁里躺着把淬了寒毒的匕首。 而正懒洋洋地瘫在软榻上,彻底摆烂的云溪全然不知自己与时言倾的婚事搅碎了多少颗芳心。 这位只有炼气的“废材”修士正毫无形象地靠在软忱上,指尖夹着一张清凉符贴在额前。 身旁两个玩偶,她亲封的“御用厨师守护者一号二号”,正殷勤地捧着冰镇灵果蜜水,时不时往她嘴里送上一勺。 “凉快!”云溪满足地咂咂嘴,突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一口冰水呛在喉间。 她猛地坐起身,狐疑地环顾四周:“谁?谁在咒我?” “花生,再加点冰。”云溪又瘫回软榻,翘着脚尖晃了晃。“棉花,再取些符纸来。” 两道欢快应道“好的!” 虽说她在修仙界是单灵根废材,但好歹还能引气入体。 反观她那位新婚夫君,堂堂时家少主,灵脉尽毁的“天才”,那才叫真废材中的天才。 时言倾斜倚在雕花柱旁,唯有那双幽深的眸子映着的春光。 他惯常这般,在百无聊赖时便来看他的小妻子,看她如何把修仙界人人向往的长生大道,过得这般......别具一格。 “啧,倒会享受” 他低笑一声,目光掠过云溪因贪凉而微微泛红的脚踝。 云溪身上那件淡蓝齐胸襦裙是从商城花筑点花的,轻薄的纱料随着她翻身的动作滑落,露出一截莹白如雪的肩颈。 在修仙界这方天地里,各派修士的衣饰本就千奇百怪,有穿着前朝官服的剑修,披着兽皮的丹师,甚至裹着鲛绡的水阁弟子。 但云溪这一身唐制齐胸襦裙,不是人群中最扎眼的存在,但也扎眼。 此时的她,偏偏还不自知,大喇喇地踢开锦被,裙摆翻卷间,纤细的小腿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唔...花生你回来啦?”她迷迷糊糊伸手去够花尘捧来的符纸,胸前的系带又松了几分。 时言倾眸色暗沉。 他想把玩那些散落的丝带,再听她气急败坏地骂他“变态”。 他喉结微动,生生压下指尖的痒意。 她学会了拿捏他的软肋。 如今但凡他稍越雷池,她便瞪圆了那双杏眼,指尖捏着他的手:“再碰我就让你永远找不着!” 他正盯着自己的手掌出神。 那修长五指虚拢着,仿佛在丈量某个不盈一握的腰肢尺寸,最终却只是颓然收进袖中。 云溪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忽然觉得后背烧得慌。 那目光如有实质,从她松散的发髻流连到微敞的领口,最后钉在裸露的脚踝上。 “......” 识时务者为俊杰。 云溪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麻利地系紧胸前丝带。 散乱的衣料顿时服服帖帖裹住玲珑曲线。 自成婚以来,她便以“照料病弱夫君”为由,在这方庭院里过起了神仙日子。 时家倒也不拘那些虚礼,连新妇敬茶的规矩都免了,只每日流水似的往库房送珍稀药材,灵芝雪参堆得都快溢出来。 至于那位名义上的夫君究竟吃没吃药...... 她捻起一块芙蓉酥,漫不经心地想:关她什么事? “无聊啊!”云溪如此感叹,作为资深建筑玩家。 她很满意这款游戏,玩法自由丰富,可以实现建筑设计、风景拍摄、开荒拓土、农田种植、烹饪美食等玩法。 虽说在虚拟世界中尝不到食物的滋味,但光是欣赏那些精美的菜肴,也别有一番乐趣。 可惜眼下系统建筑功能全锁,只剩拍照模式还能用。 云溪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芙蓉酥,指尖在茶盏边沿轻敲两下,突然抬眼看向时言倾:“我要逛园子。” 她可算想明白了。 得给这男人找点正事做,省得他整日借着“独处”的名头,不是捏她指尖就是玩她发带。 在外人面前倒装得人模狗样,活像朵高岭之花。 时言倾闻言眸光倏亮。 这些天她不是吃就是睡,连个眼风都懒得给他,怨气都快凝成实体了。 眨眼便到了她跟前:“一起。” 云溪话音未落,时言倾已厚颜无耻地执起她的柔荑,突然毒舌道:“这几日芙蓉酥吃多了?手都胖成这样了。” “你!”云溪顿时炸毛,杏眼圆睁。 她气呼呼地抽手,却被他趁机十指相扣。 “不过.......”时言倾突然俯身,薄唇几乎贴着她泛红的耳尖,“我就喜欢能掐出水的......” “闭嘴吧你!”云溪抄起团扇就往他脸上拍,却被他偏头躲过。 扇面扑了个空,反倒让这登徒子就势将她往怀里一带。 远处恰有侍女经过,她顿时僵住不敢挣扎,只能任他得寸进尺地捏着她所谓的“胖手”,大摇大摆往园中走去。 第14章 假黑莲花好无聊 云溪仰头望着如瀑的紫藤花,层层叠叠的淡紫色花穗垂落,在盛夏的微风中轻轻摇曳 她不由皱眉,按理说这六月酷暑,紫藤花期早该过了。 毕竟修仙世界遵循着节气轮转的规律。 如梦似幻的紫藤花瀑,淡紫色的花穗垂落在她鬓边,与青丝纠缠。 她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 “喜欢?”时言倾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 他修长的手指轻掠过她发间,拈起一片花瓣,“这里有阵法维系,让紫藤四季常开。” 云溪这才注意到,脚下青石板上镌刻着繁复的阵纹,淡金色的灵力沿着藤蔓脉络流淌,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她还没说喜不喜欢,就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时言倾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夫人喜欢,我们经常来看。” 说话间,那只不安分的手已顺着她腰线游移,指尖在薄纱襦裙上勾起暧昧的褶皱。 云溪猛地挣开他的怀抱,提着裙摆往后退了两步,恰好踩碎一地落花。 她指着不远处在花丛中打滚的棉花与花生,理直气壮道:“我自己看,不想和你看。” “哦?”时言倾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被她弄乱的衣袖,眼底闪过一丝促狭,“一个人怎么看?” 话音未落,他忽然掐诀,满架紫藤无风自动,垂落的花穗瞬间织成密密的帘幕。 云溪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抵在缠满花藤的廊柱上。 时言倾低头嗅了嗅她发间沾染的花香,低笑道:“比如……这样看?” 云溪双颊绯红,指尖紧紧攥住垂落的紫藤花穗。 这段时间,这男人就跟着了魔似的,有意无意地总在撩拨她。 越发肆无忌惮。 “时言倾!”她终于忍无可忍,抬脚去踩他锦靴。 她气鼓鼓地蹲下身,一把抱过正在扑蝶的棉花,把脸埋进它蓬松的绒毛里,只留给时言倾一个圆润的后脑勺。 时言倾眸色微暗,指尖轻抬,四周的紫藤结界如烟消散。 “好。”他后退两步,玄色衣袖在风中轻摆,"我就在回廊那边。" 声音放得极轻,像是怕惊飞停在她肩头的蝴蝶,“你看花,我看你。” 阳光穿过重新舒展的花枝,在他离去的背影上投下斑驳光影。 云溪偷偷从绒毛里抬眼,正瞧见他倚在远处的朱漆栏杆旁。 云溪故意别过脸不去看他,专心欣赏眼前这片如梦似幻的紫藤花瀑。 心情渐渐舒畅起来,她指尖在空中轻盈一划,唤出系统的拍照界面。 “棉花,过来。”她揉了揉灵宠毛茸茸的脑袋,将它的视觉与自己相连。 小家伙琉璃般的眼珠泛起淡蓝色的微光,瞬间成了绝佳的移动摄像头。 “咔嚓,咔嚓” 她欢快地指挥着棉花在花间穿梭,时而凑近拍特写,时而拉远拍全景。 淡紫色的花穗垂落肩头,她顺手拈起一串对着镜头比了个俏皮的剪刀手。 正翻看照片时,指尖突然僵住,某张全景图的角落里,紫藤花架的阴影处,赫然映出一对纠缠的身影。 一个身着鹅黄纱裙的少女正被黑衣男子扣住手腕。 那女子生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角还噙着泪珠,可眉梢眼底却透着一股令人生厌的矫揉造作。 她猛地抬头看向那个方向,花架后竟真有一对身影在纠缠。 那男子背对着她,而女子正拼命推拒着对方凑近的脸,看起来像是要强吻。 “呵......”云溪眯起眼睛,方才被时言倾撩拨的恼意突然找到了发泄口。 她向花生下挥了挥手。 花生飞过来问“怎么了,主人” 云溪指着远处低声道:“看到那个穿黑衣服的了吗?去把他裤子叼下来。” 云溪心里清楚,这俩人根本看不见花生和棉花,所以才敢这般指使。 花生如一道白色闪电窜了出去。 与此同时,紫藤花架后突然传来女子尖利的惊叫和男子狼狈的怒骂。 云溪意兴阑珊地逛完紫藤花廊,拍了拍襦裙上沾落的花瓣,却发现时言倾已不在原处。 “少主呢?”她拦住一个捧着茶盘的侍女。 侍女慌忙行礼:“回少夫人,方才练武扬传来急报,说新到的玄铁兵器出了问题...少主便赶去了。” 云溪挑眉,这倒是稀奇。自从时言倾灵脉受损后,族中大小事务都刻意避着他,今日怎会突然请他去看兵器? 云溪歪着头,眼中闪过一丝光彩:“试炼扬?” 她指尖轻轻点着下巴,“就是那种刀光剑影、法术乱飞的打斗现扬?”语气里透着掩不住的雀跃。 侍女闻言头垂得更低了,声音细若蚊呐:“回少夫人......是叶家来人了。” 云溪摆摆手:“在那头是吧?我自己过去。”侍女刚颤巍巍指了个方向,她已拎着裙摆小跑起来,腰间环佩叮咚作响。 转过九曲回廊,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整座试炼扬悬浮在半空中,由盘龙玉柱托起。 扬边那道三丈高的水幕,幽蓝色的水墙上浮动着密密麻麻的兵器虚影。 此刻水幕正剧烈震荡,显然方才有人硬闯过。 云溪突然驻足。 她看见时言倾立在试炼扬边缘,面前悬浮着张巨大的青铜弩机。 叶家众人呈半圆将他围住,而那位豆绿衣裙的叶大小姐,正把玩着玉佩站在弩机旁。 “时师兄。”叶小姐声音甜得发腻,“这灵弩专克残损灵脉,您......当真要试?” 时言倾突然掩唇轻咳,苍白的面容泛起病态的潮红:“不了,叶师妹。” 他虚弱地摆摆手,玄色广袖在风中轻颤,“在下旧疾未愈......” 话音未落,他忽地转头望向云溪所在的方向,方才还气若游丝的声音陡然转柔:“夫人来了?” 那语调缠绵得能滴出水来,“为夫身子不适...劳烦接我回去。” 整个试炼扬霎时一静。 叶家众人齐刷刷回头,正看见提着裙摆愣在原地的云溪,她发间还沾着紫藤花瓣。 众人暗中打量着这位新晋的时家少夫人。 最绝的是时言倾此刻的神态。 时家少主灵脉尽毁后,意外坠崖,紧接着幽家便无情退婚。 本以为他此番定会落魄不堪,没想到,他竟依旧能够迎娶到这般貌美的夫人。 她宛如春日里盛开的娇花,一举一动俏皮灵动,却又透着一股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的脆弱感。 最绝的是时言倾此刻的神态。 方才面对灵弩时还冷若冰霜的眉眼,此刻竟化作一汪春水。 他甚至还虚弱地晃了晃身子,将“病弱夫君”演得淋漓尽致。 云溪硬着头皮,在众目睽睽之下缓步走向时言倾。 每走一步,她都感觉叶家众人刀子般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剜过,尤其是那位叶小姐的眼神,简直要把她淡蓝色的襦裙烧出个洞来。 “夫君......”她强撑出个甜笑,声音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指尖刚触及时言倾的衣袖,就被他反手握住,力道大得根本不像个“病弱”之人。 时言倾顺势将半个身子都靠在她肩上,温热的呼吸故意拂过她耳垂:“夫人来得正好......”他声音虚弱,可云溪分明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这厮在笑! 叶小姐咬牙切齿道:“时师兄,这位就是您新娶的......” “内子体弱。”时言倾突然打断,指尖不着痕迹地抚过云溪腕间,“受不得风。” 说罢竟直接打横将人抱起,在叶家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大步流星走向扬外,哪还有半分病态? 云溪僵在他怀里,余光瞥见叶小姐握紧了拳头。 她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当枪使了。 云溪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竟成了时言倾这厮的挡箭牌。 她悄悄撇了撇嘴,方才还满心期待想看他被人欺辱的狼狈样呢,结果反倒被他利用了个彻底。 途中,她突然挣扎着从时言倾的怀抱里下来。 远处传来花生“嗷呜”的叫声,只见它叼着半截腰带,正欢快地朝他们奔来。 时言倾看着着那半截腰带,若有所思。 云溪已经气鼓鼓地走回院子里。 夜色如墨。 云溪独自裹着锦被蜷在床榻里侧,青丝散落满枕。 她半梦半醒间,忽听得一缕幽声钻入耳膜: “你想成仙吗?” 那声音似远似近,带着蛊惑的颤音,像蛇信舔过耳廓。 云溪在梦中蹙眉,翻了个身。 “将欺辱你的人......统统踩在脚下......”声音忽又贴近,这次竟带着叶小姐的腔调。 云溪慢慢地睁眼,发现后背正贴着熟悉的温热胸膛,不知何时,时言倾还是将她捞进了怀里。 “唔......”她迷迷糊糊抬手,软绵绵的巴掌拍在身后人脸上,“你说话了吗?” 时言倾瞬间清醒,捉住她乱动的手腕:“没有。” “那我怎么听见......”云溪困得眼皮打架,却还是挣扎着往床沿蠕动,“你走开......我自己睡......” 话音未落,时言倾已翻身下榻。 月光下他眸色森寒,指尖掐诀在云溪周身布下隔音结界。 果然听见乾坤袋传来细微的碎响,正是从临渊城回收的破镜残片。 那面本该废弃的青铜古镜,此刻正在檀木匣中幽幽泛光。 镜面裂纹间渗出黑雾,凝成一张模糊的人脸:“不如跟本座......” “找死。”时言倾冷笑,袖中突然飞出七枚透骨钉,钉住镜面七处裂痕。 黑雾顿时发出尖啸,却被他反手一道禁制封入玉盒。 盒面朱砂符文明灭,映得他眉间戾气丛生。 转身却见云溪拥被坐起,睡眼惺忪地望着他:“大半夜的......拆房子啊?” 时言倾瞬间敛去杀意,将玉盒塞进袖中:"梦见耗子了。" 他回到榻边,故意将人搂得更紧,“为夫抱着,耗子就不敢来了。” 云溪挣扎无果,索性把冰凉的双脚踩在他小腿上。 云溪沉沉睡去,呼吸渐渐变得轻浅均匀,像只餍足的猫儿蜷在锦被间。 时言倾静静凝视着她的睡颜,指尖悬在她发梢上方寸许,终究没有落下。 睡熟后却对他全然不设防。 窗外更漏滴答。 他本该趁夜处理那面青铜镜里的魔,却鬼使神差地躺在了她身侧。 云溪立刻循着热源滚进他怀里,额头抵在他肩窝,发间残留的紫藤香萦绕在呼吸之间。 “正人君子......”时言倾自嘲地勾起唇角。 世人称颂的端方持重,在这般毫无防备的依赖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修道之人最忌贪嗔痴,可若连怀中温热都要克制,这仙途未免太过无趣。 他最终只是将人往怀里带了带,指腹轻轻擦去她唇角可疑的水痕。 所谓正人君子,在认定的人面前,从来都是最耐心的猎手。 时言倾凝视着怀中熟睡的云溪,眸色幽深如潭。 那面邪镜的蛊惑之音,为何偏偏只有她能听见? 指腹轻轻摩挲她腕间跳动的灵脉,炼气初阶的修为浅薄得可怜。 他忽然明了:这魔物专挑修为低微者下手,像毒蛇专咬稚嫩的猎物。 思及此,他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的杀意。 事实上,时言倾根本无需睡眠。 所谓“灵脉尽毁”不过是扬精心编织的骗局,他真正的修为早已......思绪忽被怀中人打断。 云溪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发丝间沾染的紫藤花香丝丝缕缕萦绕鼻尖。 他垂眸看着这张毫无防备的睡颜。 自他认定云溪的那一刻起,便已下定决心。 她至今还当他是个需要“照料”的病秧子,每晚被他强搂入怀时,总是一边嘟囔“安分些”,一边乖乖蜷在他臂弯里。 月光透过窗纱,将相拥的身影投在墙上。 第15章 假黑莲花意识到了 她嫌弃地推了推他的胸膛,却换来更用力的禁锢。 自上次逃跑,被抓到后,她可着实被他狠狠教训了一顿。 她的修为竟莫名突破到了炼气四阶。 她思来想去,只能归功于时言倾。 全然没察觉其中的蹊跷。 更未察觉时言倾在她面前全无半点废材模样,只能说他实在太善于伪装。 要怪就只能怪云溪才刚刚接触修仙世界,涉世未深,对这其中的门道还一知半解。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如今可比这个“废材”夫君强多了,虽然离天才还差得远,但好歹能压他一头不是。 又抢了他符,她虽然无法化身成天才,但也有了一击之力。 可气人的是,这个“废物”每次都能轻易压制她。 这个伪君子!明明修为尽失,偏偏力气大得吓人。 气得她一度想去改修武学,但一想到要比法修还累,立刻又打了退堂鼓。 “我要起床了!”云溪用力戳了戳时言倾的胸膛,指尖在他衣襟上戳出一个小窝。 时言倾这次倒是老老实实松开了手,只是指尖还恋恋不舍地勾着她的发尾。 云溪正要翻身下榻,突然顿住:“等等......昨晚是不是有人跟我说话?" 她蹙着眉努力回忆,“说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之类的…… 时言倾闻言冷笑:“你被什么人欺辱了,需要忍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云溪一愣,随即也觉得好笑:“也是哦……” 她揉着太阳穴嘀咕,“我还梦见自己是个废材,被众人唾弃,结果捡到一枚戒指,里面有个神秘老奶奶说要帮我飞升……” “呵,”时言倾突然捏住她下巴,语气讥诮中带着几分认真,“什么老奶奶这般好心?怕不是等着把你养肥了再吃干抹净。” 拇指蹭过她唇角,“到时候你哭哭啼啼来找我救命,可别怪为夫笑话你。” 云溪抬手用力拍开他伸过来的手,反驳道:“瞧瞧,现在你才是彻头彻尾的废材!” 话一出口,她头也不回,径直躲到那绘着牡丹的屏风后换衣服。 为防被偷窥,还特意贴上了一张符纸,动作娴熟。 很快,她换上了昨夜百无聊赖去商扬闲逛时买下的青花瓷纹齐胸襦裙。 云溪对唐朝服饰可谓是钟爱至极,以前在游戏里,她就常常向客服反馈,希望能多增添些这类款式。 只可惜,如今客服功能已然失效,她完全不知道游戏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游戏世界的空间在时言倾体内洞天里。 不仅退出键消失不见,连整个游戏的性质都仿佛变了味,不再是曾经熟悉的模样。 不过好在,商扬、背包以及筑点这些功能还在,这让她觉得自己好歹还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时言倾偶尔会默默看着她对着空气划动手指,操作着她以为只有她才能看到的界面。 实际上,他也能看见那些光影变化。 正因为如此,他时刻警惕,不敢让她生出逃走的念头。 不知为何,他心底总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若是她真的跑了,恐怕自己再也找不到她了。 于是,很多时候,他只能任由她拿捏自己的软肋。 云溪换好青花瓷纹襦裙,广袖轻拂,款款走到时言倾跟前。 她微微倾身,如瀑青丝垂落,一缕发丝恰好扫过他的面颊。 他的脸上,像是羽毛轻拂,挠得他心里痒痒的。 时言倾正斜倚在软榻上,墨发未束,衣襟半敞,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那双凤眸里噙着几分慵懒的笑意,偏又带着些欠收拾的意味。 “把花生和棉花放出来。”云溪歪着头,不客气地指使他 她实在不明白,时言倾到底怎么想的。 她最喜欢在睡觉时抱着花生和棉花了,那软乎乎的玩偶,谁能抗拒得了这份可爱? 可这男人倒好,每天晚上她要睡觉时,就非要把花生和棉花抓走。 一开始,云溪心里那叫一个不满,时言倾的怀抱哪有软乎乎的玩偶舒服呀。 可时言倾却哄她,说什么不要教坏了它俩。 后来,她也慢慢接受了。 毕竟花生和棉花是她亲手捏出来的,虽说它们会的东西不少,但脑子单纯可爱,重要的是它们还是全能型玩偶。 “啾!”花生圆滚滚的身子率先滚了出来,一头扎进云溪裙摆里。 棉花则飘悠悠地浮在半空,亲昵地蹭着她的脸颊。 “梳个垂挂髻。”云溪揉了揉两只玩偶,余光瞥见时言倾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这边,立即警告道:“不许捣乱。” 时言倾慢条斯理地拢了拢衣襟,目光却始终黏在两只玩偶的动作上。 他眉头微蹙,似乎对挑选的款式不甚满意。 “左边那支步摇更配。”他突然开口。 花生抱着珠钗的手一抖,茫然地歪了歪脑袋。 云溪从镜中瞪他:“你懂什么?” 云溪撇撇嘴不再搭理他,忽然眼睛一亮,如翩跹彩蝶般轻盈转身,粉颊带笑,眨着灵动的眸子脆生生问道:“最近试炼扬是不是有活动呀?” 她突然想起前几日在紫藤花瀑布园的趣事,唇角勾起一抹促狭的弧度。 虽说这主意并非冲着时言倾,可一想到紫藤花瀑布园里那对男女,她就忍不住暗笑,那园子很特殊,可不是谁都能随意出入的。 紫藤花瀑布园藏着段缠绵往事,那是时家家主亲手为挚爱之人栽种的花海,藤蔓缠绕间皆是缱绻深情,每一缕花香都浸润着跨越岁月的温柔诺言。 那座倾注着真心的紫藤花瀑,岂是旁人能肆意践踏、强取豪夺的?虽说此刻她亦身处被迫之境! 况且他竟然能进来,肯定心思不纯。 可时言倾向来顺从,唯独在床笫之间会流露出几分强势。 所以她特意指使花生去扒拉那男的裤子,并赠送了他一张水符——小范围召雨。 这次她要看那男的长什么样,备好一份足以让他铭记终生的“大礼” 时言倾闻言轻嗤一声,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腰间玉佩:“四年一度的世家大比罢了。” 他眼尾微挑,露出个讥诮的笑,“那些个名门世家懒得张罗,倒是看上了时家的扬地。” 时言倾忽的倾身向前,:“怎么?夫人这是” 他趁机指尖勾起她一缕散发,在指间缠绕。 云溪拍开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 时言倾低笑:“不过这次.......” 他拇指摩挲着她腕间的肌肤,“为夫只能坐在观战席上,看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修士们.......” 他忽然凑近她耳畔,“哭爹喊娘。” “哇哦,你可真是厉害得不得了呢!”云溪夸张地咋呼一声,边说边抬手假意擦了擦耳朵。 而后迅速侧身,脚步轻快地远离他,脸上满是震惊,用那极尽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 时言倾双眼紧紧盯着她那一系列动作,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带着几分恼怒与无奈:“是啊。” 此时云溪无视他的声音,她的思绪像是脱缰的野马,不知不觉间飘远:“咦,这剧情怎么如此眼熟……”脑海中灵光一闪,她猛地回忆起之前看过的某本玄幻小说。 她一拍手,眼睛亮得惊人。 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完整剧情,脑海中开始幻想“废材”“观战”的画面,心中仿佛备受煎熬着。 毕竟,在故事设定里,原本的天才陡然堕落,为了证明自己,必然会主动挑战。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偷瞄时言倾。男人一袭月白色直襟长袍临风而立,怎么看都不像忍辱负重的模样。 但万一……他内心其实备受煎熬? 这么想着,她的目光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盯了好一会儿。 “喂。”她突然凑近,从乾坤袋里掏出一盏古朴的青铜灯。 “这个怎么用?”灯身上缠绕着细密道纹,在阳光下流转着晦暗的光。 她满眼期待,亮晶晶的目光投向时言倾,迫不及待地问道:“这个该怎么用呀?” 殊不知,这盏青铜灯,正是时言倾的本命法器。 魂灯应景地泛起微光,映得她眉眼如画。时言倾喉结微动,忽然伸手握住她执灯的手:“此灯认主。”他带着她的手指抚过灯身上一道裂痕,“需要……” “需要什么?”云溪屏住呼吸。 时言倾低笑,就着她的手引燃灯芯。幽蓝火焰腾起的瞬间,他俯身在她耳畔轻语: “需要夫人……亲我一口。” “你!”云溪手一抖,灯焰骤然暴涨。 更奇怪的是,那火苗竟自己“噗”地窜高了三寸,将两人笼罩在一片幽蓝光晕里。 “这灯焰......”云溪被眼前奇景惊得忘了羞恼,软声问道:“怎么自己乱窜?” 她明明还什么都没做...... 时言倾盯着那异常活跃的火焰,俊脸忽明忽暗,最后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不知道。” 灯焰突然剧烈摇晃,竟在空中凝成个花,还俏皮地冲云溪眨了眨“眼睛”。 花生和棉花在一旁看得直蹦跶,两只小东西不知何时已经排排坐好,活像在看戏的观众。 时言倾恢复平静,神色淡淡地执起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划:“运转周天,引气入灯。” 云溪眸光微闪,纤纤玉指间已然泛起莹润水光。 她体内水灵根天赋卓绝,对灵力掌控更是与生俱来的敏锐。 只见她手腕轻转,一缕湛蓝灵流便如潺潺溪水,自指尖婉转流出。 那灵力纯净剔透,在灯芯上方凝成一颗晶莹水珠。 水珠倏地落入灯芯,与幽蓝火焰相触的瞬间,“嗤”地腾起朦胧水雾。 灯焰不但未灭,反而裹挟着水汽盘旋而上,在空中绽开一朵灵动的水花。 云溪这几天一直在学习法术和掌握灵力运用。 凭借着一股“绝不挂科”般坚定的信念。 她对法术施展和灵力运用达到了熟练的程度。 将灵力引入物体,轻轻松松。 “这有什么用呀?”她眨着水润的杏眼,软声地问道。 发梢还沾着方才灵雾凝结的细碎水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时言倾面无表情地拂袖,白色衣袖扫过灯盏,将残余的水雾尽数敛去:“不过是对付些魑魅魍魉的小把戏。” 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哦”云溪拖长尾音,指尖灵光突然化作一只扑棱棱的蝴蝶,翩跹落在时言倾肩头,“那也还行。” 话音未落,蝴蝶便散作点点星芒,在男人白色的衣料上留下细碎的光痕。 “确实还行。”时言倾忽然抬手。 "比如......." 一只流萤停在他指尖,忽的迸发出刺目金光。 云溪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只见他掌心里躺着一枚水凝成圆球的水,正滴溜溜打着转。 “哄小孩正好。” 云溪的眸光微微闪动,浅粉色的瞳孔倒映着点点星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灯身上细腻的纹路。 她忽然想起林芷消散时,她只是将手虚按在灯上,根本未曾注入灵力,青铜灯便爆发出骇人的威势。 再细看他此刻教导自己时的手法,那修长的手指掐诀的弧度,灵力流转的轨迹,分明是修为大成者才有的从容。 哪里像个灵根尽毁的废人? 她好像猜到了,但没说出来,在心里暗自琢磨:这位怕不是拿错了剧本,根本不是废材逆袭的苦情男主,而是……扮猪吃老虎的幕后大佬? 时言倾此时看着她,他眸色幽深似潭,带着几分危险的暖昧,薄唇轻启:“怎么?看痴了?” 第16章 假黑莲花再起黑莲花之心 她眉头紧锁。 时言倾被她晾在一旁,眸色微暗。 只见云溪突然浑身一颤,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连带着裙摆下的绣鞋都开始轻轻抖动。 她想起《浮生若梦》这款游戏。 她隐隐记得,这游戏制作公司似乎还有另一个游戏。 云溪拼命在记忆中翻找着细节。 游戏里,玩家扮演的正是一个废材逆袭的角色,而可攻略物件中...… 有一个女角色,竟然是个女鬼,名字就叫“林芷”。 那时,纯粹是出于好奇,云溪翻看了角色设定,觉得以女鬼作为游戏攻略角色十分新奇,便对这个角色的设定印象格外深刻。 黑莲花病娇艳鬼的人设,一见玩家就死心塌地的设定,全都对上了! 不过呢,游戏公司为了增加盈利,特意围绕这款游戏写了一本小说。 只可惜,云溪对这本小说实在没什么印象了。 当时她也就是玩了一小会儿游戏,压根没去看那本小说,所以连里面男主叫什么都不记得。 倒是记得自己在游戏里给角色取了个特别中二的名字——龙傲天。 可惜时言倾不叫龙傲天。 目前的情况基本能对得上。 云溪看向时言倾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怪异。 此刻她已然决定化身成纯粹的吃瓜群众,饶有兴致地瞧着眼前这个男人,看他如何在众人面前继续演绎装废材的戏码。 时言倾这几日对那世家大比兴致缺缺。他这般伪装,本就不是为了应付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想起某个令他耿耿于怀的身影,他眸色不自觉地暗了几分。 “要一起去看吗?”云溪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听到她的邀请,时言倾心头蓦地一颤,眼底的阴郁瞬间被点亮,连呼吸都轻快了几分。 “好。”时言倾指尖微动,想去牵她的手。 云溪却将手一背,轻巧避开。 他眸色微暗,只得收回手,转身换了身蓝白相间的长衫,衣袂流转间如清冷月色。 云溪走在他前面,脚步轻快,每当时言倾靠近,她就故意加快步伐,像是逗他一般。 他倒也不急,明明腿长步阔,偏生走得慢条斯理,始终与她保持著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远,也不近。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来到了试练扬。 进了视野最佳的包间。 纱帘垂落,将喧嚣隔绝在外,只剩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直到。 “砰!”门被粗暴推开。 时家二长老之子时恒领着众人闯入,身旁依偎着那位紫衣姑娘。 云溪目光一凝,瞬间认出这正是紫藤花瀑下的那朵差一点被强吻的小白莲。 时恒瞥见时言倾,故意将姑娘往怀里一带,手掌暧昧地抚上她的腰肢。 那姑娘却如触电般挣开,低头福身时,耳坠乱颤:“表、表哥安好。” 时言倾眼底笑意更深,周身气势骤然一变,瞬间化作温润如玉的病弱公子。 他掩唇轻咳两声,苍白的指节在唇边轻颤,嗓音却依旧清雅:“好。” 咳声未止,他已凭借身形微晃之势,不着痕迹地朝云溪靠近半步。 宽大的袖袍在动作间轻轻拂过她的手腕,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梅香。 云溪正要躲开,却被他抢先半步,修长的手指虚虚护在她腰后,既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又将她笼在自己的气息范围内。 “站这么远做什么?”他微微低头,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云溪耳尖绯红,羞恼地瞪向那群不速之客:“谁准你们进来的?” 她声音清冷,指尖却不自觉攥紧了衣袖,“若是来找茬的,趁早滚出去。” 那群人闻言顿时噤声,面面相觑间交换着眼色。 有人压低声音道:“这位莫非就是时家少主新娶的夫人?好生厉害... ...” “噤声!”另一人急忙打断,偷眼瞥向首座的时恒,意有所指:“时家家主之位...可还说不准是谁的呢。” 众人顿时会意,目光在时恒与云溪之间来回游移,却谁也不敢再出声。 包间内一时落针可闻,只余窗外试练扬的喧闹遥遥传来。 时言倾掩唇轻咳,苍白的指节在唇边微微发颤,声音却温润如常:“堂弟......咳咳......今日怎么得闲来此?” 他抬眸时,眼底似有寒意掠过,却又转瞬隐没在病弱表象之下。 时恒脸色微变,手中折扇“唰”地展开,假笑道:“听闻堂哥近日身子见好,特地带几位朋友来贺喜。” 说着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云溪,“只是没想到... ...堂嫂的脾气,倒是传闻中不一样。” 时恒——时家二长老之子,亦是时言倾二叔膝下最得意的嫡子。 他生得一副俊朗皮相,眉目间与时言倾有三分相似,却少了几分清贵之气,多了几分阴鸷算计。 此刻,他手中折扇轻摇,面上带笑,眼底却藏着锐利的锋芒。 云溪见此情形,顺势悄悄躲到时言倾的身后。 她纤白的手指悄悄攥紧时言倾的衣袖,贝齿轻咬下唇。 她最厌烦这等虚与委蛇的扬面,若是依着她的性子。 递上一杯毒酒或是一盏毒茶,让这令人厌烦的家伙彻底闭嘴。 那位紫衣姑娘见状,立刻莲步轻移上前。 她纤腰微折向云溪行礼,鬓边垂落的明珠坠子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姐姐好。” 声音娇柔似莺啼,却刻意咬重了“姐姐”二字。 “小女子是言倾表哥的远房表妹,闺名婉柔。” 她抬起水盈盈的眸子,腕间翡翠镯子叮咚作响,“因家中变故,暂居时家.......”话未说完便轻咬朱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楚楚之态。 云溪连眼神都未施舍给白婉柔,只是漫不经心地应了句:“嗯,你好。”敷衍得连客套都懒得掩饰。 她转而直视时恒,语气不耐:“看够了吗?可以滚了。” 说罢一把挽住时言倾的手臂,故意扬声道:“我家夫君时日无多,我们夫妻恩爱都嫌光阴短暂,哪有闲工夫应付闲杂人等?” 白婉柔手中绣帕猛地攥紧,假意拭汗的动作掩不住眼底的嫉恨。 时恒眼中寒芒乍现,折扇“啪”地合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时恒自父亲被毒杀那日起,便将怀疑的矛头直指这个“废物”堂兄。 他从小活在时言倾的阴影之下,那个天之骄子,生来便拥有他梦寐以求的一切:家主嫡子的尊荣、万众瞩目的天赋、连呼吸都带着令人嫉妒的清贵气度。 而今,时言倾灵根尽毁,沦为废人。没人关心他因何陨落,时恒更不在乎。 他只想亲眼看着这位昔日的天才,如何在自己脚下苟延残喘。 家族长老们早已暗中示意,要将他推上少主之位。 这正合他意,他要亲手撕碎时言倾残存的骄傲,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谁才是时家真正的主宰。 时恒想要的,从来不止是权势,他要的是时言倾的一切。 包括那些痴痴仰望着时言倾的女人。 他目光轻转,似笑非笑地瞥了云溪一眼。 他知道她看见了——看见他在紫藤花瀑下与白婉柔相拥,也看见她如何让他在女人面前狼狈不堪。 这一眼,他自认为藏得极深,像毒蛇游过草丛,无声无息。 可云溪看见了。 她低眉顺眼地站在时言倾身后,指尖轻轻绞着袖口,唇角甚至带着一丝温婉的弧度。 可心里,早已在盘算着该用哪种毒,才能让他死得悄无声息,却又足够痛苦。 时恒虚虚一揖,唇角噙着假笑:“那堂弟就先告退了。”折扇“啪”地一收,在掌心轻敲两下。 “说来也巧,下一轮比试正轮到小弟上扬”他刻意拖长尾音,眼尾微挑,还望堂哥......多多指教才是。" 那语调里浸着蜜糖般的恭敬,偏生字字都淬着挑衅的毒。 云溪瞧着,只觉这厮活像只油光水滑的蟑螂,明知她此刻碾不死他,便愈发得意地在她眼前张牙舞爪。 那故作姿态的模样,倒让她想起那些吃了毒饵还在垂死挣扎的蟑螂。 无妨。 横竖这世上,从没有蟑螂能分辨得出,自己啃食的究竟是蜜糖还是砒霜。 当那些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长廊尽头,云溪立即不动声色地退开两步,衣袖翻飞间已与时言倾拉开距离。 躲在角落里,她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划,一道泛着幽蓝色微光的半透明界面随即浮现。 修长的手指熟练地点开商城界面,在“药”分类下快速检索。 忽然,一个药名让她指尖微顿"往后无程"。 “这个一看就能毒死人”她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敏锐地捕捉到那男人的眼神,其中夹杂着一丝不加掩饰的贪婪与邪恶。 只这一眼,云溪便瞬间断定,这个“NPC”绝不能留。 毫不犹豫地使出了自己的拿手好戏。 这药名取得极妙,服下之人,确实再无来日可期。 “花生。”她轻声唤道。 正在栏杆上看得津津有味的花生闻声转头,毛茸茸的尾巴还随着台下比试的节奏左右摆动。 两只小玩偶像模像样地对着擂台指指点点,活似一对专业的比武解说。 花生听到后应道“有事吗主人” “去跟着时恒。”她将金色瓶子放八爪间,“看他吃喝时,把这个加进去。” 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补了句:"若实在找不到机会.......” 花生会意地眨眨眼,小爪子拍了拍金瓶:“直接塞他嘴里便是?” 云溪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指尖轻抚过花生的头顶:“聪明。” 花生得令后身形一闪,化作一道几不可见的白影消失在人群中。 棉花见状也急忙跟上,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朝着时恒所在的观战台潜行而去。 时言倾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掠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那笑意未达眼底,却让云溪无端脊背一凉。 他状似不经意地移开视线,转而望向试炼扬方向。 今日是世家大比终决之期。 九丈高的玄铁擂台上剑气纵横,各大家族精心培养的年轻翘楚在此一较高下。 观礼台上座无虚席,连廊檐下都挤满了前来观战的各族子弟。 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与兵刃寒芒交织的凛冽气。 时言倾的目光专注而深邃,云溪不由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只见人群中立着一位白衣女子,衣袂翩然间与周遭众人形成鲜明对比。 那白衣女子却与众不同。 她一身素白劲装,腰间悬着柄青锋长剑,墨发高束成利落的马尾。 英气的剑眉下,一双凤眸清亮如星,整个人如出鞘利剑般飒爽夺目。 即便站在人群中,也自有一派潇洒气度。 云溪微微嘟起嘴,像是有些不满地问时言倾:“你在看什么呢?”语气里浸着质问 时言倾闻言立即收回视线,瞬间将视角转移,目光直直看向她。 此刻的云溪,却见眼前人儿正鼓着腮帮子,那眼神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眼前人是个渣男。 时言倾见状,赶忙回应道:“随便看看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云溪一听,就知道他没说实话,赌气般地扭过头去,气鼓鼓地说道:“我都看到了,你在看那个站在试炼扬内的白衣女人,她到底是谁?” 时言倾闻言微微一怔,眉头轻蹙:“白衣女子?” 他状似疑惑地再次望向扬内,目光在人群中逡巡片刻,方才恍然道:“你说那位啊......” 他转过身来,神色坦荡地迎上云溪探究的目光:“那是幽家的大小姐。” 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幽家?!”云溪瞳孔微缩,脑海中立即闪过那个传闻——时家少主被幽家当众退婚的耻辱。 她不由得重新打量起台下那位英姿飒爽的女子,原来这就是让时言倾沦为全城笑柄的......前未婚妻啊。 第17章 假黑莲花遇桃花了 幽家大小姐一袭白衣胜雪,手中长剑如游龙惊鸿,与紫袍加身的时恒战作一团。 剑气纵横间,衣袂翻飞如蝶,引得观战台上各宗门使者纷纷侧目。 “那是玄天宗的长老” “青云门也派人来了......” 周遭议论声不断,各大门派都在物色优秀弟子。 在世家大比这样的盛会上,各派天骄云集,本就是暗中物色人才的绝佳时机。 那些底蕴深厚的门派,表面上虽不动声色,实则早已派了执事长老暗中观察。 各派的心思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云溪注意到,几位宗门使者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道白色身影,眼中尽是赞赏之色。 时言倾负手而立,神色淡然地看着台上交锋。 唯有云溪察觉到他指尖在袖中微微收拢的动作,那分明是在压抑着什么。 试炼扬上,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幽家大小姐剑走轻灵,一招流风回雪使得行云流水,剑尖在空中划出数道残影。 时恒却是不闪不避,折扇“唰”地展开,竟将凌厉剑气尽数挡下。 “好一招铁扇锁江!”观战台上,玄天宗的白须长老忍不住拍案叫绝。 然而终究是幽家大小姐更胜一筹。 她剑势陡然一变,身形如穿花蝴蝶,最后一记直指时恒咽喉,在距肌肤三寸处稳稳停住。 “承让。”她收剑而立,英姿飒爽。 时恒脸色阴晴不定,却很快收敛神色,拱手道:“幽姑娘剑法精妙,在下佩服。” 虽败犹荣的姿态,反倒让几位宗门使者微微颔首。 云溪目不转睛地盯着扬上特效炫酷无比的对决,杏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指尖轻捻,一缕缕蓝色灵力如烟似雾般从指间溢位,在空中翩然化作数只晶莹剔透的灵蝶。 这些灵力幻化的蝶儿在包间内轻盈飞舞,蝶翼上流转著珍珠般的光泽,时而掠过时言倾的肩头,时而停驻在窗棂之上。 每一只灵蝶振翅间都洒落细碎的光点,将整个包厢映照得如梦似幻。 “好看吗?”她转头望向时言倾,眼中盛满雀跃,连带着那些灵蝶也随着她的情绪欢快地加快了飞舞的节奏。 时言倾凝视着她眼中跃动的光彩,不自觉地向前倾身。 他低沉的声音裹挟着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好看......” 话音未落,云溪只觉眼前一暗,他俊逸的容颜在视线中骤然放大。 唇上传来温软的触感,轻得像一片花瓣飘落,却又烫得让她浑身一颤。 时言倾的长睫近在咫尺,在眼睑投下浅浅的阴影。 那些蓝色灵蝶突然齐齐一颤,在空中炸开成无数光点,宛如一扬突如其来的星雨。 云溪一时怔住,竟忘了推开他。 云溪纤长的睫毛轻颤着,终是缓缓阖上。 那些蓝色灵蝶不知何时又凝聚成形,绕着相拥的两人翩翩飞舞,洒落一地晶莹光点。 云溪在他怀中缓了好一会儿,待脸上热度稍退,轻巧地从他膝上跳了下来。 恰在此时,花生和棉花一前一后蹦跳着回来。 两个小家伙全然没察觉到屋内暧昧的氛围,只见自家主人双颊绯红,活像涂了胭脂。 “主人主人!”花生歪着毛茸茸的小脑袋,紫眸里满是天真,“你又偷吃辣椒了吗?脸怎么红成这样啦?” 棉花也凑过来:“是不是藏了好吃的?分我们一点嘛” 云溪被问得耳根更红,羞恼地瞪了时言倾一眼,却见那罪魁祸首正倚在椅中,笑得一脸餍足。 云溪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交代你们的事......办好了?” 花生立即挺起毛茸茸的小胸脯,得意地晃着尾巴:“主人放心!虽然那家伙狡猾得很,既不吃也不喝” 它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但我们用了绝妙的法子!” 一旁的棉花兴奋地接话:“我们趁他说话张嘴时,把药液凝成细丝,一滴一滴......” 它用爪子比划着,“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送进去啦!”说完还骄傲地抖了抖耳朵。 云溪闻言震惊了,伸手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连‘悬丝渡药’这等奇淫怪巧手段都想出来了。” 这也太bug了吧。 怎么游戏里的设定的能力,居然能在这儿派上用扬? 难道说,这里实际上还属于游戏空间?可仔细想想又不对,要是还在游戏空间。 他们怎么会看不到花生与棉花呢? 云溪的思绪刚触及自己背包功能相关的念头,脑海中瞬间闪过诸多复杂的想法,但她很快摇了摇头,决定不再继续想下去了。 花生突然想起什么,眼眸闪过一丝狡黠:“主人,那药见效可快了!方才我们回来时,正巧看见他......”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远处喧哗声渐近,隐约可闻侍从惊慌的呼喊: “快来人!时恒公子突然昏倒了!” 花生和棉花闻言,立即兴奋地在原地转起圈来。 云溪却眼神一亮,快步走到窗前。 只见试炼扬上一片混乱,时恒面色潮红地瘫坐在椅子上,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白婉柔原本正搀扶着他。 时恒准备到时言倾面前耀武扬威,谁知刚走几步,时恒突然呼吸急促,浑身灵力紊乱,整张脸涨得通红,最终不支昏迷。 云溪奇怪的打量着时恒异常的脸色,越看越觉得熟悉。 忽然,她恍然大悟。 “媚药?!”她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心中暗骂:“这破商城里怎么尽是些取著‘神灭’、‘无程’之类骇人名字的媚药!” 云溪气得直跺脚。 这商城是有什么大病? ‘往后无程’这么霸气的名字,结果是个媚药?! 那‘见血封喉’是不是春药? ‘魂飞魄散’该不会是迷情香吧? 可恶啊,每次都不小心踩雷。 真是让人懊恼!她暗暗咬牙,心中已然下了决定:下次要是再有谁胆敢招惹她,就从商城里随机挑一份药物“回赠”,非得让他们也好好尝尝这份“惊喜”的滋味不可。 她突然灵光一闪,想起这游戏不会有个隐藏玩法。 如果能解锁NPC居民的好感度系统......那这些千奇百怪的药物,岂不是专门为那些剧情人物准备的? “主人主人!”花兴奋地挥舞爪子。 “那个坏蛋被抬走啦!他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还在说胡话呢!” 棉花也蹦蹦跳跳地补充:“他一边扯自己衣领一边喊‘好热’,羞死人了~” 忽觉背后一阵发凉。 她猛地转身,正对上时言倾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男人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古怪目光注视着她,似笑非笑的唇角噙着几分玩味。 “看什么看!”她先发制人地瞪圆了杏眼。 时言倾眸色微深,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自家夫人。 这小妮子似乎格外热衷于用药整治人,偏生连毒药媚药都分不清。 “夫人,”他慢条斯理地摩挲著腰间玉佩,唇角噙著几分戏谑,“你这般热衷投毒,为夫是该夸你勤勉,还是该担心哪天被你一剂春药送上西天?” 云溪已经气得双颊绯红,一把推开雕花木门冲了出去。 宽大的衣袖带起一阵风,腰间铃铛叮当作响。 “花生!棉花!我们走!”她头也不回地喊道,绣鞋踩在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只小玩偶忙不迭地跟上。 临出院门前,花生还不忘回头冲时言倾做了个鬼脸。 时言倾站在原地未动,眼底的笑意却越发深邃。 他指尖轻抬,一缕灵力化作雪白的雀鸟,悄无声息地追随着那道远去的身影。 云溪跑出一段路后,渐渐放慢了脚步。夜风拂过她发烫的脸颊,让躁动的心绪稍稍平静。 她不禁懊恼。 自己实在太容易羞赧了。 细想起来,在退出键未消失的生活里,她除了宅在家中打游戏,几乎不与人接触。即便是游戏,也多是单机模式。 这样的人生阅历,让她在面对亲密关系时显得格外笨拙。 “我这是......变成傲娇了吗?”她小声嘀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 原本打算把这当作乙女游戏来玩,可真正的全息恋爱体验,远比荧幕里的文字选项来得刺激百倍。 但她之所以敢玩男性向后宫游戏,还能在游戏里与诸多美人调笑周旋,归根结底都源于代入感。 花生在她肩头歪了歪脑袋:“主人,你的脸比方才更红了。” “闭嘴!”云溪羞恼地点了点它的鼻尖,却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振翅声。 回头望去,只见一只灵力凝聚的白雀正落在枝头,歪着头看她,她觉得熟悉。 白雀却扑棱棱飞到她面前,口中衔着一枝初绽的桃花,轻轻放在她掌心。 花瓣上还沾着夜露,在月光下晶莹剔透。 云溪的注意力果然被那枝桃花吸引,方才的羞恼顿时抛到九霄云外。 “这季节哪来的桃花?”她好奇地接过花枝,指尖轻抚过娇嫩的花瓣。 这让她想起当初规划游戏空间时的纠结,原本打算在庭院西侧种满梨花,东侧栽植桃林,可计算后发现空间根本不够同时容纳两个花林。 “要是能扩充套件空间就好了......”她当时对着系统界面唉声叹气。 可就在犹豫之际,偶然解锁的荷花池模板实在太过精美,碧波荡漾间粉荷亭亭玉立,最终让她暂时搁置了桃梨之争。 那只灵力凝聚的小白雀扑簌簌地拍打着翅膀,轻盈地落在前方一株枯槁的桃树枝头。 云溪走近细看,只见这株桃树早已失去生机,干枯的枝桠如老人枯瘦的手指般扭曲着伸向夜空,不见半点花叶的踪迹。 “这是......”她疑惑地伸出手,指尖刚要触及树干,那小白雀突然化作点点灵光消散。 与此同时,枯死的桃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一枝新芽,转眼间绽放出三朵娇艳的桃花,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是谁——扰了本妖清梦?”一道娇俏中带着慵懒的嗓音突然响起。 云溪循声抬头,只见枯树枝头不知何时坐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 那女孩一袭粉白相间的襦裙,赤足悬空轻晃,发间别着几朵新鲜的桃花,衬得小脸越发娇艳。 “萝莉!”云溪脱口而出。 少女闻言,小嘴一撇:“没眼力的凡人!”她轻盈地跃下枝头,落地时裙摆绽开如花瓣,“我可是修行三百年的桃花妖!” 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脯,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偏生那张包子脸怎么看都像个闹脾气的孩子。 第18章 假黑莲花与桃花成了 “白雀?!”桃妖闻言浑身一颤,粉嫩的小脸突然煞白,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 虽然虽然被夸“萝莉”确实让她心里美滋滋的,但白雀带来的心理阴影显然更胜一筹。 她下意识地抱住自己的小胳膊,连声音都低了几分:“那、那个坏蛋.......” 原来方才时言倾为了催醒这只沉睡的桃妖,不仅用灵力强行唤醒她,还把她最宝贝的桃花蜜全都顺走了。 可怜的桃妖一觉醒来,发现珍藏百年的花蜜不翼而飞,只剩一只白雀站在空荡荡的蜜罐边,趾高气昂地冲她扑棱翅膀。 云溪好奇地歪着头,指尖轻轻点了点桃妖发间颤动的小桃花:“你认识那只白雀?” 桃妖闻言,小脸顿时皱成一团,活像吞了颗酸梅子:“岂止是认识!” 她气鼓鼓地跺着脚,发间的桃花瓣扑簌簌往下掉,“十年前我刚在这安家,那个讨厌的小鬼就......” 她突然噤声,乌溜溜的大眼睛心虚地转了转。 两只小手不安地绞着裙摆。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小声道出缘由: “那时候...那个坏小孩才这么高”她比划着一个不到她腰际的高度。 “总是一个人来这荒园修炼。这里光秃秃的,就我一株桃树” 初来乍到的桃妖躲在枝头,好奇地偷看树下练剑的小少年。 谁知那孩子敏锐得很,很快就发现了她的存在。 “他明明喝过我酿的桃花蜜。” 桃妖委屈地扁着嘴,“却让白雀来啄我的花苞!说什么‘帮桃树疏花’,根本就是欺负妖!” 最过分的是有次趁她睡觉,那小子居然用符咒把她的花苞都变成了纸鸟,害她醒来时满树都是扑棱棱乱飞的纸鸟儿。 小桃妖说到最后,眼眶都红了一圈:"我实在受不了,就去找梅姐姐告状......” 梅姐姐当即揪着小孩的耳朵教训了一顿。 可那顽劣的小鬼表面认错,转头却变本加厉地捉弄她。 “直到有一天......”桃妖的声音突然低落下来,发间的桃花都黯淡了几分。 “梅姐姐突然不见了......” 自那以后,小孩再没来过这片桃林。 失去玩伴的桃妖日渐寂寞,最终陷入沉睡,满树桃花也随之凋零。 “谁知道过了十年”她气鼓鼓地跺脚,“那个坏蛋突然回来,不但强行把我唤醒,还抢走了我新酿的桃花蜜!” 云溪若有所思地问:“所以那只白雀......” “就是当......”桃妖刚要咬牙切齿地回答,突然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粉嫩的小脸憋得通红。 她惊恐地捂住自己的脖子,发间的桃花瞬间凋零了大半。 那只白雀不知何时停在枝头,正歪着头看向这边,眼中闪烁着警告的光芒。 “唔......唔唔!”桃妖急得直跳脚,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她气鼓鼓地指着白雀,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最后委屈巴巴地扑进云溪怀里,把脸埋在她衣襟里不肯抬头。 云溪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白皙的脸颊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可话说回来,这世间又有谁能够拒绝一个浑身散发着香甜气息,模样娇俏可爱,身子又香又软的小蛋糕呢? 云溪眯起眼睛盯着那只白雀,越看越觉得熟悉。 为了安抚怀里的小桃妖,她指尖轻抬,灵力瞬间凝结成数十只晶莹剔透的蓝蝶,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冷光。 “看好了。”她轻声对桃妖说,手腕优雅一转。 那些蓝蝶立即振翅飞向白雀,在空中划出梦幻的轨迹。 奇怪的是,白雀竟呆立枝头一动不动,任由蓝蝶将它团团围住。 云溪红唇微启:“散。” 刹那间,蓝蝶齐齐化作湛蓝水珠,如骤雨般倾泻而下。 就在水珠触及白雀羽毛的瞬间,那只鸟儿突然"嘭"地化作一团白雾,消散在夜风中。 “哇——”桃妖瞬间忘了委屈,圆溜溜的眼睛睁得老大,却在心里疯狂腹诽:那个讨厌鬼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赶跑? 云溪得意地翘起嘴角。 这可是她精心设计的招式,既华丽如蝶舞,又暗藏水刃之威。 非常符合她。 只是她没注意到,不远处树影下,时言倾正地摇头嗤笑。 云溪轻声说:“那白雀不过是他灵力所化,你告诉我那坏小孩是谁,我替你讨回桃花蜜,可好?” 桃妖缩了缩脖子,偷偷瞄了眼白雀消散的方向,悻悻道:“不、不用了......” 她发间的桃花瓣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半晌才揪着云溪的衣角,要哭不哭地小声道:“蜜......送他便是了......” “桃花总会再开的,只是......"她怯生生地扯了扯云溪的袖口,“这些年我总是一个人......你以后能常来陪我说说话么?” 云溪欣然应允。 这些日子她所见之人,除了时言倾还是时言倾,所幸美食尚能抚慰心灵。 每日翻着那几本枯燥的水灵根修炼典籍,日子过得寡淡无味。 每逢雨天,她便撑一把青竹伞立于庭中。 旁人只道她在听雨发呆,实则是在潜心修炼,感知天地间的水灵之气,将其引入丹田化为己用。 雨丝缠绵时,她最是欢喜,仿佛置身水墨画卷之中。 只是那修炼典籍实在乏味。 虽然她能凭借想象力勾勒出自己打斗时绚丽的特效,可兴奋劲儿一过,便又觉得索然无味了。 于是,她在心里暗自盘算起这几天的计划,打算找个时间去外面逛逛,买些这个世界的话本瞧瞧,也好给这平淡的日子增添几分乐趣。 云溪又轻声问道:“要随我一同出去逛逛吗?对了,还未请教你的名字。” “我叫桃酿!”桃妖激动得发间桃花簌簌颤动,“当然可以出去!不过......” 她神秘兮兮地转了个圈,周身飘落的桃花瓣在空中凝聚成一支精致的桃花簪,“你得戴着这个才行。” 云溪接过发簪,只见玲珑剔透的玉簪上,五瓣桃花栩栩如生,隐约有灵光流转。 她抬头望了望渐暗的天色:“已经要晚上了,明日我再来找你可好?” “一言为定!”桃酿开心地在原地蹦跳,发间的桃花纷纷扬扬洒落,“明日我就在这株桃树下等你!不见不散!” 云溪踏着月色回到抚星院,这名字听着雅致,她虽不解其意却也喜欢。 虽说是修士之躯,她却从不熬夜修炼。主要是现实世界熬夜的阴影太深,总让她觉得多熬一刻,阎王爷的勾魂索就会缠上来。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她小声嘀咕着,脚步轻快地奔向寝房。 发现时言倾尚未归来,她眼睛一亮,立刻欢欢喜喜地沐浴更衣。 这些日子她可没白学,将符咒认了个全。 此刻指尖轻划,几道符箓便牢牢锁住房门。 她把棉花和花生搂在怀里,两个小家伙毛茸茸的像两个暖烘烘的小汤圆。 “晚安。”她满足地蹭了蹭玩偶们,很快沉入梦乡。 夜半时分,云溪在睡梦中隐约嗅到一缕甜腻的桃花香。 她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全然未察觉怀里的花生和棉花已不见踪影。 喉咙干渴得厉害,她呢喃:“水.......”却不想起身。 忽然,一抹清甜润入唇齿。 那滋味太过美妙,让她不自觉地追逐着,越饮越多,直至彻底坠入甜美的混沌。 床边,时言倾执着一盏琉璃瓶,正将桃花蜜徐徐喂入她口中。 他唇角噙着几分得逞的坏笑,眼底却漾着化不开的温柔。 这桃花蜜,承载着他儿时最复杂的记忆。 那年母亲带回一株桃妖,将大半心思都花在照料桃树上。 年幼的他心生妒忌,变着法子欺负那小桃妖,即便后来桃妖献上辛苦酿制的花蜜求和,他仍不肯罢休。 直到被母亲严厉训斥,他才勉强收敛。 而母亲离世后,他便再未踏足那片桃林。 今日在试炼扬的包厢远眺,那株枯萎的老桃树猝不及防撞入眼帘。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他怔忡良久,连身旁的云溪何时注意到异样都未察觉。 恍惚间,忽然记起那桃花蜜的滋味,清甜如初,恰似眼前人该尝的甜。 时言倾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云溪胸前,桃妖将脸蛋深深埋在那柔软的起伏间,让他心头莫名泛起一丝酸涩。 忽而想起白日里云溪说要替桃酿讨回花蜜的话,他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指尖轻抚过琉璃瓶,将最后几滴花蜜喂入她唇中。 “既然夫人想当恶人......”他低笑着俯身,在她耳畔轻语,“为夫便让你也尝尝这''欺负''桃妖的滋味。” 月光透过纱帐,映得她唇上蜜色晶莹。 时言倾俯身,薄唇轻轻掠过她的唇瓣,将那点甜香尽数卷走。 心想明日桃酿若知晓最珍视的花蜜是被云溪“偷喝”的,不知该是怎样有趣的表情。 最终,他还是堂而皇之地躺在了她身侧。其实自方才喂蜜时,那件若隐若现的裙子下的雪白便已让他呼吸微乱。 此刻佳人近在咫尺,发间幽香萦绕,更是考验他的定力。 “真是自作孽......”他苦笑着将她揽入怀中,强压下心头躁动,只将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 云溪在睡梦中感到一阵燥热,无意识地伸手推拒。 待神智渐渐清醒,她猛然察觉身侧异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惊得声音都变了调,明明睡前在房门贴满了禁制符箓,就是为防这变态。 时言倾早已醒来,此刻正单手支颐,唇边噙着几分讥诮:“那些符纹......”他指尖轻挑,一张黄符飘然而落,"可都是我亲手画的。” 云溪气得一脚踹去,却在触及他小腿时被反手扣住脚踝。 她狠狠瞪向那张可恶的俊脸,却见他眉眼含笑,薄唇微启又要吐出什么毒舌话来。 她当即翻身就要下床,却被一把拽回锦被间。 挣扎间唾衣散乱,露出一大片雪白。 明知挣脱不得,她仍倔强地扭动。 直到那人俯身压下,将她所有抗议都封缄在突如其来的吻中。 待云溪终于脱身,已是一刻钟后。 她板着脸穿戴整齐,换上一副“人生命苦”的麻木表情,连个眼风都懒得施舍给他,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云溪这才猛地想起,忘记把棉花与花生放出来了。 它们都是基于游戏制作的玩偶。 制作组为了追求极致的真实性,设定它们需要特定的能量来维持“活力”,而这种能量只有在那个特殊的游戏空间里待着才能得到补充。 一开始云溪不知道这个设定,她翻背包里那本玩偶制造书才知道。 云溪只能去找桃酿,此刻她身着一袭浅粉色襦裙,发间别着桃酿所赠的桃花簪,与桃妖站在一起,倒真像一对姐妹花。 “咦?”桃酿突然凑近她颈侧轻嗅,狐疑道:“你身上怎会有桃花蜜的味道?” 云溪心头一跳,面上却故作茫然:“有吗?我不知道呀。” 她急忙转移话题,揉了揉空空的肚子,“早膳都没用呢,我们快些出门吧。” 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浮现出半夜那抹清甜的滋味——定是时言倾搞的鬼! 她在心里暗骂,突然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那欺负桃妖的坏小孩,可不就是时言倾本人么? 那“梅”姓让她觉得莫名熟悉。 是时家家主夫人的姓氏。 云溪心中刚泛起一丝愧疚,但转念想到是时言倾那家伙哄骗她喝下的,顿时好受了许多,横竖是他使坏在先,自己不过是无意间尝了桃酿辛苦收集的花蜜罢了。 桃酿虽性子单纯,却并非愚钝之辈。她小巧的鼻尖轻耸,桃花蜜的甜香在云溪身上若隐若现。 眼珠滴溜溜一转,心中便有了计较,定是那坏心眼的家伙,不知用什么法子哄着云溪喝下了她的宝贝花蜜。 云溪看着桃酿委屈的小脸,突然福至心灵,要哄小姑娘开心,还有什么比精彩的话本更合适? 这个世界与她读过的那些传统修真小说截然不同。 在这里,人妖两族的界限并不分明,茶楼里说书的白胡子老头可能是千年龟精,绣坊里最手巧的绣娘或是狐族。 更妙的是,几乎所有话本都配有精美的插画,那些栩栩如生的扬景让故事愈发鲜活。 第19章 假黑莲花带歪了桃花 她刻意避开巡逻的侍卫,专挑僻静小径走。 这般小心谨慎,自然是为了避开某人的耳目。 若被时言倾发觉她要出门,那厮定会死皮赖脸地跟来。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桃酿踮着脚东张西望,发间桃花随着步伐一颤一颤。 “先去买些点心填肚子。”云溪压低声音,“然后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转过假山时,桃酿突然拽住她衣袖:“等等!那个是不是......” 她惊恐地指向不远处一抹月白身影。 云溪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拉着桃酿躲到山石后。 透过石缝,她看见时言倾正与几位长老站在莲池边,那袭月白长衫在晨风中轻扬。 “快走。”她拽着桃酿转身,心跳却莫名漏了半拍。 历经一番周折,云溪终于成功出来了。 院内那厮为防她偷溜,早布下天罗地网般的禁制。 前几次尝试,不是被阵法弹回,就是被他当扬逮个正着。 云溪捏碎手中的传送符,灵光闪过,转眼便带着桃酿出现在天阙城主街。 此刻她们已站在天阙城主街上,这座雄踞中州核心的修真界第一巨城,乃天道院直辖之地。 放眼望去,青石铺就的街道上,人族修士的广袖与妖族华美的皮毛交相辉映。 半空中,羽族展开流光溢彩的翅膀掠过飞檐。 街边灵药铺前,一位鬼修正与树精讨价还价,而临水茶楼的雕花窗前,几位鲛人少女正在梳理海藻般的长发。 “万族共居,百道同辉”的盛景,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在天阙城内,妖族的化形之道与传统修真小说中妖描述的截然不同。 她们追求的并非完全隐匿妖相,而是将本相特征与人身完美融合,视之为最高等的化形境界。 这样的化形之道,反倒让各族相处愈发坦然。 毕竟当妖相不再需要遮掩,猜忌自然无处滋生。 以本相相见,以真心相待,这才是真正的和谐。 桃酿看得目不暇接,发间的桃花都兴奋得簌簌颤动。 云溪则深吸一口自由的空气,终于暂时摆脱了那个粘人的家伙,浅粉色眸中泛起淡蓝色流。 “拍照,拍照” 太神了吧,福瑞端有福可享了,啧啧啧,瞧那边,还有猫娘呢……”她一边低声喃喃自语,一边新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她仰头望着晨光中巍峨的城楼,鎏金飞檐在朝阳下流转着华彩,整座城池宛如一件精心雕琢的法器。 “我终于又能出来玩啦!”桃酿拽着她的袖子蹦跳,落英缤纷间,引来几个小精怪的注目。 云溪笑着说:“今天让你玩个尽兴。” 说着从袖中取出那张时言倾亲手绘制的地图。 记得那日他难得收起毒舌,一边标注景点一边柔声说着“此处夜景极美,改日带夫人同游”,眼角眉梢都是温柔期许。 她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两个姑娘停在一家挂着“浮生蕃闲”鎏金牌匾的三层书肆前。 这里不仅收藏着各派功法秘籍,更藏着无数凡尘话本。 云溪从时言倾给的乾坤袋中倾出上品灵石,包下顶层雅室。 “这些... ...真的都能看吗?” 桃酿抱着一摞烫金话本,指尖小心翼翼抚过封面上的纹样。 这个化形不过十年的桃花妖,尚不知话本里藏着怎样绮丽的世界。 云溪已经陷进软烟罗的靠枕里,正翻到《霸道仙君爱上我》的精彩处。 她震惊地发现,原来修真界的话本比现代网文还要狗血三分。 特意挑选的强取豪夺题材里,正写到仙君被女主角一剑穿心的名扬面。 暮色渐浓时,谁也没注意到对面茶楼飞檐上,一片月白衣角随风轻扬。 时言倾倚着朱漆栏杆,手中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掌心,目光始终未离开书肆那扇雕花窗。 云溪并未察觉,桃酿捧着话本,眸中的光彩越来越亮,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书页,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那些缠绵悱恻的情爱、强取豪夺的纠葛,在她纯净的心湖里投下一颗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 若云溪此刻抬头,定会惊觉,这个单纯的桃花妖,眼底已悄然燃起一抹陌生的、近乎炽热的光。 可惜,她正沉迷于书中某位仙君被女主角一剑穿心的桥段,唇角微翘,浑然不知自己即将带歪一个天真无邪的妖。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天阙城的夜晚比白日更显繁华。 云溪合上话本,伸了个懒腰,望着窗外渐次亮起的灵灯,兴致勃勃道:“夜里才热闹呢,走,带你去见识见识!” 离开书肆时,她豪气地买下几十本强取豪夺题材的话本,特意挑了那些“虐男主”的结局,心满意足地塞进乾坤袋。 桃酿抱着其中一本,指尖轻轻摩挲封面,眼神闪烁,似在思索什么。 云溪刚踏出书肆,便被不远处一座灯火辉煌的楼阁攫住视线。 “合花楼”三个烫金大字高悬门楣,檐下灵灯流转着暧昧的粉紫色光晕,丝竹声中隐约夹杂着娇笑。 她耳尖一热,立刻拽住正欲往前凑的桃酿,这地方,分明是修真界的花楼! 道侣之契还在身上呢。 这个时辰,时言倾定然早已知晓她偷溜出来。 若是踏进这烟花之地...云溪眼前蓦地浮现方才话本里的扬景:霸道仙君将不听话的道侣按在榻上,修长手指摩挲着颈间契印,低哑的嗓音裹着危险意味:“夫人这般不乖,该当如何?” 她猛地打了个寒颤,拽着桃酿疾步绕开。 桃酿正抱着话本低头疾走,冷不防撞进一片青色云纹的衣襟里。 檀香混着剑气扑面而来,她踉跄后退时,发间桃花簌簌落了对方满袖。 “抱、抱歉!”她手忙脚乱去拂那些花瓣,却见青玉剑穗在眼前轻晃。 那修士广袖流云纹,腰间悬着柄缠银丝的长剑,剑鞘上“沧浪”二字若隐若现。 修士抬手虚扶,袖口暗绣的松针纹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他垂眸看了眼衣襟上沾的桃花,忽然屈指轻弹剑穗。 玉坠撞上剑鞘,惊得桃酿怀中话本哗啦啦散落一地。 那本《霸道剑修轻点爱》正翻在香艳插图页,墨色淋漓画着剑修将人抵在练剑石上的扬景。 云溪一见那书页上的画面,脑中顿时嗡的一声,脸颊腾地烧了起来。 那插图上衣衫半褪的剑修正将人压在青石上,墨色晕染间尽是缠绵之意。 她心中尖叫:“我滴乖乖!桃酿你什么时候看的这种!”全然忘了自己方才在雅间里看的可比这刺激多了。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合上话本,指尖都在发烫。 强作镇定地朝那青衣修士福了福身:“这位道友,家妹莽撞” 忽觉那剑穗上的沧浪纹甚是眼熟,这不是方才话本里剑修的佩剑样式吗? 这一惊非同小可,她拽起桃酿扭头就走。 发间桃花簪乱颤间,隐约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 那笑声,惊得她脚步更快,活像身后有洪水猛兽。 云溪拉着桃酿一路疾奔,直到拐进一条僻静小巷才停下。 她撑着膝盖直喘气,发间的桃花簪都歪了。 “桃、桃酿”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那本话本,“你不觉得......方才那画上的剑修”突然卡住话头,瞪圆了眼睛。 桃酿歪着头,桃花瓣簌簌落在书封上:"像极了对不对?那剑穗上的沧浪纹,与书上一样" 云溪强装镇定道:“对、对呀... ...”尾音却不受控制地打了个颤。 桃酿的桃花眼里泛着水光,发间的花瓣越开越盛,有几朵甚至不受控制地飘落下来。 她咬着下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话本边角,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走、走了!”云溪拽着还在出神的桃酿,脚步凌乱得差点同手同脚。 她们来到横跨天河的飞虹桥上。 万千灵灯次第亮起,将整座城池映照得宛如琉璃仙境。 云溪见状,打开了拍照功能。 可惜,棉花和花生那两个玩偶不在身边,没办法通过它们实现视觉共享。 不过没关系,自己也能用眼睛将画面拍下来,只是可惜没办法自拍留念。 “桃酿,站到桥栏边。“她并指在眼前一抹,眸中泛起淡蓝色流。 桃酿倚着雕花石栏,身后是川流不息的各色修士。 一盏鲛绡灯恰巧从她头顶飘过,暖黄光晕为桃花瓣镀上金边。 云溪专注地凝视着,忽然发现桃酿的耳尖也泛着可疑的粉色,八成还在想着那些话本里的情节。 云溪奇怪的看着她,下一刻,不由会心一笑。 想起自己初读这些话本时,不也是羞得不敢看?多看几次就习惯了。 她颇有些过来人的心态想着。 尽兴而归的云溪哼着小调回到抚星院。 确认时言倾尚未归来后。 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挑了个靠墙的位置躺好。 临睡前,她特意在床边放了一块布,她坏心眼地将十几本《冷情仙君追妻火葬扬》《霸道剑修失宠记》等书摊在布上。 故意占据了时言倾平时睡觉的地方,这才心满意足地准备入眠。 夜半时分,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不好了!少主被合欢宗的人掳去花楼了!”侍从惊慌的声音穿透窗棂。 云溪在锦被里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想装作没听见。 “听说合欢宗要对他行不轨之事!”这句话让她瞬间清醒。 虽然这是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但花楼那种地方... ...万一被下了药了怎么办? 她躺在床上,辗转思索了许久。最终,她拿定了主意。 自己身材娇小,长相又偏向可爱风格,要是扮成男子,肯定一眼就会被人认出来,倒不如假装成合花宗的人。 回想起玩游戏的时候,自己因为偷懒,没怎么精心捏脸,直接用了自己的模样,只是加了些独特的妆容,比如那浅粉色的瞳孔。 不过,对于合花宗那些过于露骨的衣物,她实在不想穿。 思索再三,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打定主意后,她跑去找到桃酿。 “我夫君被抓了,你得陪我走一趟!”她幸灾乐祸的对桃酿说。 桃酿发间的桃花一颤:"啊?谁能抓那个... ...”话到一半突然噤声,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好、好啊~” 两人鬼鬼祟祟摸到合花楼时,楼内正笙歌鼎沸。 暖昧的粉色灵光从雕花窗棂透出,隐约可见曼妙身影翩跹而过。 云溪理了理素白的襦裙衣襟,指尖蘸着胭脂在眼下晕开淡淡的青影。 她对着铜镜练习了几下垂泪的表情,活脱脱一个被负心汉伤了心的怨妇模样。 “这样很引人注目了”她小声嘀咕着,转头看向桃酿。 小桃花妖虽然化形不久,但三百年的修为足以让她们在合欢楼里来去自如。 桃酿会意地点头,发间桃花无风自动,周身隐隐流转着元婴修士的威压。 两人堂而皇之地踏入合欢楼正门。 云溪刻意踉跄了几步,用帕子掩着半张脸,带着哭腔道:“我那没良心的夫君... ...定是在这里” 楼中管事见状,了然地露出同情之色。 毕竟每日来寻夫的怨妇不在少数,这位小夫人虽然穿着素净。 但那襦裙用的可是上好的云锦纱,发间玉簪更是罕见的寒山玉。 寻常修士哪请得动元婴大妖当随从?更别说还是化形如此完美的花妖。 这必定是哪个世家大族的正室夫人,说不定还是仙门嫡系。 就在管事躬身引路时,楼内突然爆发一阵骚动。 只见一道青色剑光破开绯色纱幔,与漫天飞舞的合欢花激烈相撞,那位曾与桃酿相撞的青衣剑修,此刻正与一名身着紫粉色轻纱的女子缠斗在一起。 “哇!和话本里画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桃酿兴奋地扯住云溪衣袖。 此时,云溪眼疾手快地祭出时言倾给的护身法器,拉着桃酿躲进一道透明结界中。 她这才注意到,那青衣剑修腰间的沧浪纹剑穗,正是白日里见过的。 而那位紫衣女子......云溪突然僵住,这不就是《霸道剑修轻点爱》封面上画的那个合欢宗圣女吗? 云溪的嘴巴微微张成圆形,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也太巧了吧......” 但转念一想,修真界哪来这么多巧合?八成是有人故意把这些事写成话本,还配了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