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着孕肚攀上豪门终成人生赢家》 第239章 自揭伤疤 温姝颜半张着嘴,唇瓣嗫嚅了几下,“我们不提过去了,好不好?” 她的心情很复杂,害怕跟女儿讨论这些,害怕再次做心理建设。 周芙萱盯着她,并没有给她退缩的机会,“为什么不提?” “是不是我的过去让你感到难堪?” “不!”温姝颜声音急促,“妈不是难堪,而是心疼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滚落了下来。 “既然心疼我,那你为什么不敢听?”周芙萱的声音几乎没有情绪起伏。 温姝颜闭了闭眼,哭着摇头,“小瑾,你那些年受的苦,妈都知道。” “妈不想听,不是因为害怕增加心理负担,更不是在逃避责任。” “而是不想再揭开你的伤疤。” “我知道你现在很没安全感,想通过自揭伤疤,让我们多爱你一些。” “但我可以很肯定告诉你,你不需要这样做,我们对你的爱只增不减。” “在爸爸妈妈心里,无论你是怎么样的人,我们都会很爱很爱你。” 周芙萱望着她,眨了眨眼,忽然笑出了声。 “哈哈哈~”她的笑声里充满了凄楚。 温姝颜被她毫无预兆的笑,弄得有些茫然,“小瑾,你这是怎么了?” “你别吓妈妈。”她伸手想要去握女儿的手。 周芙萱抬手,轻轻挥开,往后靠了靠,与母亲拉开了些距离。 “妈,你说你会心疼我,接纳我,包容我,而且会很爱很爱我。” “你知道吗?这话听着就像我是一个犯了错需要改过自新的人。” “而你们不计前嫌,选择了原谅我。” 她轻笑了声,“我到底哪里做错了,需要被你们接纳、包容,原谅?” “不不不。”温姝颜反应过来后,急得直跺脚,“小瑾,妈又说错话了。” “妈真的不想让你难过,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结果越说越错。” 周芙萱轻抿了下唇,“妈,你不是越说越错,你只是不知道我在意的点。” “我相信你心疼我,爱我,但你潜意识里对我过去的在意也是真的。”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温姝颜再次否认,“小瑾,你听我解释......” “我说这些,不是想要你的解释。”周芙萱打断了她的话,“而是在陈述我的感受。” “别忘了,我从小寄人篱下,特别会看人脸色,你们瞒不了我的。” 温姝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周芙萱继续道:“我知道你们想象中的我,是那种受了苦却依然纯洁无辜的形象。” “为了不让你们失望,也为了更好地融入这个家,我一直努力地当好你们心目中的女儿。” “可惜事与愿违,最终你们还是知道了我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去。” “你是不是觉得真实的我,让你感到到陌生,甚至有些难以接受?” “但因为对我的亏欠,你受不住良心的谴责,不得不说服自己接受我。” “没有!绝对没有!”温姝颜猛烈地摇头,再次想抓住女儿的手。 周芙萱依旧侧身避开。 她的手僵在半空,“我只要一想到你经历的那些,就心痛得受不了。” “我只恨自己没有保护好你。” 周芙萱语气平静,“所以你一边用那种带着怜悯和愧疚的眼神看我。” “心里却嘀咕着‘我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满嘴谎话、精于算计的人’?” 她替母亲说出了那些未能宣之于口的纠结。 字字句句精准地剖开了那层温情脉脉的表象。 温姝颜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苍白。 女儿的话让她无所遁形。 她想解释,但又觉得一切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周芙萱勾了勾唇,“其实我挺能理解你的,理解你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光是看你对司凝的培养方式,就知道你对‘女儿’的标准有多高。” “博学多才,懂事知进退,优雅自信,最重要的是没有人品上的瑕疵。” “当然司凝也没达到你的标准,但她起码装出来了,面子上是有的。” 如果她没有回归司家,司凝就能继续当那个优雅从容的司家大小姐。 “而我这个亲生女儿呢。”她自嘲地笑了笑,“没上过大学,却伪造高材生学历。” “礼仪姿态是从培训班学来的,只为了钓富豪,比如攀上裴延彻。” “至于人品就更不用说了,我想你心里已经有了评价。”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吗?我可以从头到尾说给你听。” “小瑾,我真的不在意你的过去。”温姝颜轻轻摇头,几乎是哀求的语气。 她预感到了接下来的话语会如何凌迟她的心。 但周芙萱不再给她喊停的机会,“到了这份上,我必须把话说完。” “我的过去,你应该已经从延彻的调查,以及我的日记本中得知。” “但那些只是我过去的冰山一角。” “之前因为担心你的病情,一直没敢跟你说我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她的声音不高,却很清晰,表情平静地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我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丢给周武夫妇养,周文外出打工,会寄钱回来。” “那时候我吃得饱,也有睡觉的床,每年都有他寄回来的新衣服。” 温姝颜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眉心紧紧皱起,“不要再提他。” 周芙萱看了她一眼,“好,我不提他。” “后来他在工地意外身亡,我彻底成了孤儿,日子开始走下坡路。” “上完学回来就要干活,干完才有时间完成功课,每天都很忙很累。" "饭桌上,永远碰不到荤腥,我多夹一筷子青菜,都会被何娟骂。” “我吃不饱,晚上饿得难受,只能偷偷喝凉水充饥。” “甚至从屋里被赶到棚屋睡,冬天只有破被子,冷得瑟瑟发抖。” “除了这些苛待,我还经常被打被骂,成为了那个家的出气筒。” “我一开始也是硬气,挨打挨骂不服输,就认一个死理,我没有错。” “结果呢?”周芙萱轻笑了声,“打得更狠,那么粗的藤条甩在身上。” “真的好痛,痛得我觉得快要死掉了,满院子都是我的哭声哀嚎。” “被打得最狠的一次是我饿得受不了,偷吃了一根隔夜红薯。” “我差点被打死,浑身是伤,躺在泥地上,望着毒辣的太阳在想。” “我如果就这样死了该多好......” 第240章 你们没有资格谴责过去的我 温姝颜心如刀绞,捂着胸口,早已泪流满面。 “小瑾,别说了,妈妈对不起你......” 周芙萱望着她,“你只是在一旁听着,都听不下去。” “可那却是我的十七年,几千个日日夜夜,我都在经历着差不多的炼狱。” 她话锋一转,“不过你不用太难过,这次之后,我就学会了生存之道。” “我发现只要我撒谎,说些好听的,就会得到好处。” “比如违心地说‘婶婶你今天真好看’,‘叔叔你打牌好厉害,肯定会赢’。” “他们偶尔给我个笑脸,甚至叔叔赢了钱心情好,会扔给我几个硬币。” 说着,她弯起嘴角,朝母亲‘得意’地挑了挑眉,“看,说谎多有用?” “它不仅能让我少挨打,偶尔还能换来一点点甜头。” “从那以后,我便一发不可收拾,撒的谎五花八门,脸不红心不跳。” “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改善我的生活。” “尊严?骨气?那是什么?能当饭吃吗?能让我晚上不饿着肚子睡觉吗?” 温姝颜呼吸变得急促,用手紧紧捂着嘴,才能不让自己痛哭失声。 从女儿口中说出来的细节远比一句“吃过苦”要残酷千百倍,让人难以接受。 周芙萱:“后来的事,你也知道,我为了逃脱被卖给老光棍的命运跑了。” “我药晕了他们,还偷走了他们的几千现金,放弃学业,跑到陌生的城市。” “当初我天真地以为逃出那个家就解脱了,结果发现外面同样吃人不吐骨头。” “我因为年龄不够,也没什么技能,只能做没有任何保障的工作。” “好不容易找到个小餐馆洗盘子,老板克扣工钱,还想对我动手动脚。” “我吓得连夜跑了,工钱一分没拿。” “我不敢报警,怕警察知道我偷了周家的钱跑出来,又把我送回去。” “后来服务员、穿人偶服发传单、平面模特等兼职,我都干了个遍。” “在那样的环境里,我长得太过惹眼,又举目无亲,身边很快出现了各种不怀好意的牛鬼蛇神。” “我变得越来越谨慎,越来越警惕,说谎、耍心机几乎成了我的防身手段。” “我白天兼职,晚上学习,身处恶劣环境,依旧想继续未完成的学业。” “可惜眼看着日子逐渐转好,却被人贩子盯上。” 温姝颜双眼瞪大,眼里充满了惊恐。 周芙萱继续道:“那女人以被家暴者的形象出现,搬到我隔壁住。” “那段时间,她经常笑着跟我打招呼,时不时给我送温暖,送好吃的。” “我警惕心很强,对于她的好意,几乎是拒绝的态度,她没能靠近我。” “直到有一次我遇到麻烦,她出手相救,我才逐渐对她敞开心扉。” 周芙萱轻嗤了声,“某天,我莫名其妙地发起了高烧,那女人假惺惺地来照顾我,给我喂了药。” “我喝了药,直接晕死了过去,醒来就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 “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遇到了人贩子,他们准备将我卖去缅区。” “这一路上,我不哭不闹,一直寻找逃跑的机会,无奈他们看得太严,我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温姝颜吓得浑身发抖,心狠狠揪起。 周芙萱看了她一眼,眼神冷漠。 “我被带到了一个废弃工厂,跟一群同样被拐来的女孩关到一起。” “经过观察,我发现了个有靠山的女孩,接近她,或许能提高获救机率。” “我开始跟她套近乎,跟她交朋友,在她被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 “我当时特别害怕,但我还是冲了过去,将那人踹开,但也激怒了对方。” “他起身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那力道大的我半边脸都肿,差点没站稳。” “这样他还不解气,直接一脚猛地踹向我的小腹,将我踹翻在地。” “我弓着身子,蜷缩成一团,口腔里全是血腥味,痛得根本起不来。” 周芙萱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面色平静地将这段讲得格外详细,光听描述都已经感觉到了当时的剧痛。 “但我一点都不后悔,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有一丝活下去的机会。” 听到这里,温姝颜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了柔软的地毯上,失声痛哭。 “小瑾,对不起你,是妈妈没保护好你......” 她一下又一下地捶着胸口,面色痛苦。 周芙萱对她的道歉早已免疫,继续说着,仿佛要将腐肉一次性剜干净。 “你看,我因为没有对坏人设防,差点坠入万劫不复,最后因为心机,再次救自己于水深火热。” 她看向几近崩溃的母亲,眼神里是积压了多年的委屈、愤怒和痛苦。 “从那时候起,我明白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即便我什么都不做,仅仅因为美貌单出,坏人就会盯上我,将我啃得骨头都不剩。” “我想活下去,而且是有尊严地活下去,就必须跳出那个令人窒息的阶层。” “与其等着那些烂人对我下手,我不如主动出击,寻找可以庇护我的人,起码主动权在我手上。” 周芙萱吞咽了下,将翻涌的情绪压住。 “现在锦衣玉食的生活,就是我费尽心机挣来的,我很感恩曾经的自己。” 她的声音第一次帶上了明显的颤音。 温姝颜抬起头,眼睛都哭肿了,声音哽咽地几乎说不完一句话。 周芙萱扯了扯嘴角,“在我最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没有出现,一次都没有,我只有靠自己。” “甚至连我们能够相认的前提,都是因为我站在了如今这个高度。” “所以你们没资格谴责我,更没有资格摆出一副‘我原谅你’的救赎姿态。” “我需要谁的原谅?我不需要!我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从未后悔过自己走的每一步,更不会为了你们所谓的高尚标准,贬低过去努力活下去的自己。” 周芙萱几乎吼了出来,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不再说话,只是麻木地看着已经彻底崩溃,正失声痛哭的母亲。 第241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周芙萱发泄完,面无表情地坐回沙发上。 如果今天没有碰见来装可怜的司凝,她也没想在这时候跟母亲摊牌。 不过现在挺好的,一吐为快了。 她抬眸,看向还在哭泣的母亲,耳边忽然响起裴延彻那句安慰。 【我审问过周武,在他的口供里,你母亲很爱你,还会抱着你唱歌。】 她扯了扯嘴角,那股难以言喻的苦涩像毒蛇一样缠绕在心头。 很爱她? 要不是她也成了妈妈,真就信了。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打破了屋里的沉默。 周芙萱将手伸进包包,拿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 【司董接了个电话后,便火急火燎地离开了公司。】 周芙萱知道父亲这是接到了管家的电话。 估计再过不久,就该到家了。 周芙萱打开通讯录,找到许院长,给她发了条只有两人明白的消息。 等她做完这些,温姝颜压抑的痛哭声渐渐低了下去,神色哀伤。 片刻后,她终于抬起头,眼睛红肿。 “小瑾,对不起。”她的声音嘶哑干涩。 “我知道事已至此,再多的道歉都无法弥补你过去受的苦,但我还是想跟你道歉。” 周芙萱看着她,眼神淡漠,抿唇不语。 温姝颜鼻尖一酸,眼泪又涌了上来,但她这次努力忍着,没再哭。 “小瑾,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坚定地支持你,永远站在你那一边。” “我只希望你以后心里难受了,能够告诉我,能够让我知道你真实的一面。” 她不再要求女儿变成她想象中的样子,只祈求能触碰到真实的女儿。 不管真实的女儿是怎么样的,她都会好好爱她,无条件支持她。 周芙萱凝视着母亲那近乎卑微的恳求目光,心底深处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揪了一下,酸涩难言。 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长久的沉默后。 温姝颜再次开口:“其实现在想想,我的小瑾真的很厉害,很聪明。” “在那样的环境里,依旧能保护好自己。” “从始至终你都没有错,错的是我。” “是我丢下你跑了,在你最需要妈妈的时候,我都不在,我对不起你。” 周芙萱终于有了反应,“妈,你误会了,我刚刚那番话不是在怪你逃跑。” “相反,小时候我很庆幸你终于回家了,可以跟你的家人朋友团聚。” “我对你的期盼只有一个,那就是回头看看我,带我离开那个地狱。” “就这样,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呀等,从满怀希望到失望。” “但我依旧没有怪你,我甚至担心你出了意外,害怕你没能成功逃离。” “我只能安慰自己,你肯定回家了,只是没办法面对我这个罪证。” 温姝颜想起女儿日记里,被村里人喊野种,被孤立,被欺负的事。 她呼吸一紧,拼命摇头,“小瑾,你不是罪证,你是妈妈的宝贝女儿。” “宝贝女儿。”周芙萱苦涩一笑,“可你说的这话,没人告诉我呀。” “没人告诉我,妈妈是谁,妈妈对我的态度怎么样,只知道大家都喊我野种。”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你不可能回来接我了。”她的语气很平静。 温姝颜心痛,“小瑾,妈不是不回去接你,而是我脑子不清醒。” “我时常梦见你,每次都很痛苦,却怎么都想不起更多的细节。” “这一切都怪我,如果我能早点记起一切,你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她一直在自责,“都怪我,都怪我......” 周芙萱的眼神愈发苦涩,“你不用怪自己,我知道你是重大创伤后的自保程序。” “所以没什么好怪的,我理解你,也很庆幸你没有遭受那么多苦难。” “我只是想不通,曾经唱歌哄我睡觉的母亲怎么就把我给忘了。” “难道我的存在,也是你苦难中的一环,你下意识地将我屏蔽掉?” 这些话像锤子一样砸在温姝颜的心上。 “不,你不是妈妈的苦难,而是妈妈日思夜想,一直想要找回的女儿。” 周芙萱突然有种无力感。 明知道这种问题不会有答案,却还是问了,最终确实跟预想的一样。 算了,还是早点进入正题吧。 就在她准备开口之际,母亲忽然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覆在她的手背上。 她的身体下意识地僵硬了一下,但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抗拒。 温姝颜泪眼婆娑,“小瑾,当初我精神状态很差,三天两头发病,哭闹着要找你,甚至伤害自己。” “我总是语无伦次,根本给不了任何有用的信息,你父亲实在看不下去,便找人给我催眠,让我暂时忘掉......” “忘掉我?”周芙萱平静地接上她的话。 温姝颜艰难地点了点头,“我因此埋怨过你父亲,也跟他吵过。” “但站在他的立场,他也很痛苦,如果有的选,他不可能出此下策。” 周芙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像是在冷笑。 “小瑾,再给妈妈一次弥补的机会,好不好?”温姝颜卑微地乞求着。 周芙萱盯着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温姝颜都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她终于开口,“妈,你也是这件事里的受害者,我不忍心伤害你。”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追究我过去遭受的苦难到底是谁的责任。” 因为追究那些“心知肚明”的真相,除了让大家心里多了层隔阂。 于她而言,毫无益处。 她并不想现在就跟父母撕破脸。 “而是想告诉你,我心里始终有一根刺,已经深深地扎进了肉里。” 温姝颜怔了下,眉心微微皱起,隐约猜到了女儿心里的那根刺是什么。 周芙萱继续道:“我不明白,我丢了,你们怎么还有心情收养新女儿。” “让她过上本该属于我的生活,享受你们的宠爱,接受最顶级的资源。” “还有环游世界,看遍了世界的精彩,在你们的精心培养中长大。” “钢琴、舞蹈、马术样样精通,从小就跟着父亲见惯了大场面。” 她的声音很轻,“而那个时候的我呢?” “只能在泥泞里挣扎,受尽虐待,吃不饱穿不暖,还不得不学会看人脸色,通过撒谎来换取一点甜头。” “别说钢琴了,小时候的我连口哨都没有......” 第242章 东风来了 温姝颜此刻几乎要被愧疚和自责淹没。 “小瑾,对不起。”她苍白地重复这句话。 周芙萱话锋一转,“我知道,过去的事情怎么对比,都毫无意义。” “让我生气的是,她享受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却还对我心存恶意。” “当然最让我难受的,还是你们的态度。” 温姝颜有些不解,“我们的态度?” 周芙萱:“为什么司凝伤害了阿宴,伤害了我,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温姝颜立刻应声:“有惩罚的。” “我和你父亲已经决定跟司凝解除收养关系,这事正在走流程。” “所以你们对她的惩罚就悄悄解除收养关系,是吗?”周芙萱反问。 温姝颜:“解除收养关系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惩罚,日后也会在合适的时间公布。” 周芙萱:“过去的十几年,她一直在挑拨离间,最终将阿宴挤出司家。” “现在她造谣我,还试图在我的认亲宴上当着裴延彻的面抓我的奸。” “她想要毁掉我,并且证据确凿,她做了这么多坏事,却只是解除收养关系。” “你觉得这点惩罚合适吗?还是说我和阿宴被欺负了也没关系?” 温姝颜被她问得一怔。 周芙萱继续质问:“你心里还在摇摆不定,是吗?” “是不是只要她使一使苦肉计都,你就会对她心软,重新接纳她?” 接连的质问砸得温姝颜有些无措,徒劳地否认道:“不是这样的。” 事实上,她潜意识里,确实被那十几年的感情牵绊,曾试图保持“平衡”。 却唯独忽略了亲生女儿的感受。 周芙萱继续追问:“不是怎么样?” “你是想告诉我,接下来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原谅司凝吗?” “如果她使出苦肉计呢?比如自杀,你真的能做到完全不管她吗?” 温姝颜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阿凝如果自杀,她真的会不管吗? 因为她的沉默无措,母女俩才刚刚缓和一点的气氛瞬间再次冻结。 周芙萱勾了勾唇,扯出一抹冷笑,“妈,你连骗我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真的烦透了这种状态。” 她烦躁地拨开母亲的手,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母亲。 “妈,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了,这个家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如果你选择继续对司凝心软,偷偷接济她,甚至还想让她回来。” “可以,我尊重你的选择。” “但我不会再喊你一声母亲,我们各自安好,只需维持表面关系。” 这是最后通牒,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温姝颜看着女儿决绝愤怒的脸,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心软”不是善良,而是对亲生女儿的残忍。 如果她再继续和稀泥,想要平衡,就真要彻底失去她的亲生女儿了。 当她准备正式摆明立场的时候, 一阵敲门声响起。 “叩叩叩!” “阿颜,小瑾,我方便进来吗?”司明津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不等里面的人回答,司明津就已推门而入。 他看到屋内的景象时,脚步微微顿住,疲惫被惊愕和紧张取代。 妻子泪眼婆娑地瘫坐在地毯上,而女儿则站起身,神色冷漠。 “这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声音沉了下来,神色复杂地看向女儿。 周芙萱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静,“爸,你来得正好,我们也能一起聊聊。” 司明津从管家那得知今天发生的事,恰好在附近,就赶回来了。 “小瑾,你有什么话可以自己跟我说,你母亲精神状态不好......” “明津!”温姝颜突然开口,“我现在很清醒,我可以跟女儿好好聊。” 司明津一愣,看向抿紧嘴唇一言不发的女儿,眉头微微皱起。 他大概猜到这事可能跟养女有关。 他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一些,“好了,不管因为什么,都过去了。” 他看向周芙萱,带着一家之主的威严。 “小瑾,爸知道你这段时间受了委屈,心里难受,但你尽管放心,阿凝那事,我一定彻底解决掉。” “不管她同不同意,法律程序我会让律师马上跟进,解除收养关系。” “以后我不会让她,再出现在你面前,也不会再影响到我们家。” 他的本意是安抚,是想告诉女儿事情会解决,让她安心。 但那语气里不自觉带上的一丝“我已经处理了你就别再闹了”的暗示。 周芙萱忽然感觉到小腹的位置传来一阵轻微到忽略不计的坠胀感。 她一时间分不清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因为情绪起起伏伏影响到了宝宝。 仅用了两秒的思考,她快速做出了决定。 反正都要去医院。 于是两分的难受,她演出了八分。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难受地皱起眉头,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 “疼~”她紧咬着嘴唇,神色痛苦,捂住肚子,身体微微晃了一下。 【宝宝,别怪妈妈老拿你们演戏,你们哥哥也是这么过来的。】 “小瑾?”温姝颜惊慌地扶住她,“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司明津也很快注意到女儿的情况,脸上的威严瞬间被担忧取代。 他大步上前:“小瑾?哪里不舒服?” 周芙萱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有些急促,勉强挤出几个字。 “爸,妈,我肚子疼。” “肚子疼?!”温姝颜的声音都吓得变了调,“是不是动了胎气?!” “明津,快叫医生过来!” 司明津也慌了神,立刻朝佣人大吼:“快!打电话给医生,让他立刻过来!” 周芙萱握住父亲的手,“来不及了,赶紧送我去最近的医院,要快。” 司明津一把将女儿横抱在怀里,一边快步走,一边喊着:“赶紧备车!” 他低头看着女儿痛苦隐忍的样子,心底只剩下无尽的后悔和恐慌。 在车上。 “小瑾,坚持住,我们马上到医院了,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别怕。” 温姝颜握着女儿冰凉的手,眼泪掉得更凶,“都是妈的错,都是妈不好,我不该让你这么激动......” 夫妻俩紧紧守着女儿,脸色一个比一个苍白,愧疚和担忧几乎将他们淹没。 第243章 真是好大儿 别墅的后花园里,午后阳光正好。 裴延彻将黑色毛衣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充满力量的小臂。 手里拿着个彩色飞盘,使劲掷向远处。 “阿黄,去!” 话音刚落,一道黄色的身影如闪电般窜出,在空中精准地叼住飞盘。 然后欢快地摇着尾巴跑回来,把飞盘放在他脚边,哈着气邀功。 “爸爸好棒!阿黄好棒!” 舟舟开心地拍着小手,在草地上蹦蹦跳跳。 阿黄是大半年前周芙萱从车道上救回来的小土狗。 当时它才几个月大,瘦骨嶙峋,毛发稀疏,如今被养得油光水滑。 舟舟跑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飞盘,“这次我来扔,阿黄来接。” 他信誓旦旦地说:“我一定扔得比爸爸远。” 裴延彻在一旁轻笑,“那你可得加油了。” 阿黄立刻进入状态,那双黑亮的眼睛紧盯着小主人手中的飞盘。 “预备备!”舟舟拉长声音,架势摆得很足。 他双颊鼓起,小手向后一摆,铆足了吃奶的劲,将飞盘掷了出去。 “去吧!” 彩色的飞盘在空中瞬间划出一道弧线,朝着花园另一端飞去。 阿黄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哇~” 舟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阿黄加油!” 裴延彻看着儿子兴奋的小模样,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满是宠溺。 阿黄准确无误地在半空中叼住了飞盘,转身往回跑时,突然一个急刹,警惕地看向花园入口处。 “怎么了,阿黄?”舟舟疑惑地顺着狗狗的视线望去。 裴延彻也跟着转过头,在看清来人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 徐宗兰不知何时站在花园入口处,一身价格不菲的定制套裙,阴沉着脸,眼底闪烁着惊怒。 她没找到孙子,一路寻到后院,没想到撞见了这一幕。 “妈,你怎么来了?”裴延彻迈步上前。 “奶奶。”舟舟双眼刷地亮起,撒腿跑了过去,脸上洋溢着惊喜的笑容。 阿黄见主人都去了,本能地追过去。 “别过来!”徐宗兰眼看着大黄狗直冲自己而来,吓得花容失色。 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高跟鞋踩到湿滑的草地,狼狈地跌坐在柔软的草坪上。 “啊!”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奶奶,你没事吧。”舟舟惊呼着跑过去。 阿黄见状,及时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刹住脚步,疑惑地歪着头。 它察觉到对方的害怕,于是讨好地摇了摇尾巴,吐着舌头,展现友好。 裴延彻快步上前,伸出手,“妈,你没事吧?” 徐宗兰一把拍开儿子伸来的手,在王妈的搀扶下站起来,脸色铁青。 舟舟一把抱住奶奶的大腿,仰着头关心道:“奶奶,你疼不疼?” 徐宗兰见到小孙子,心中的怒气稍稍减少了些。 “奶奶没事。”她将小孙子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一直在摇尾巴的大黄狗。 “舟舟,以后我们要离这种畜生远点,知道吗?” 阿黄似乎意识到自己闯祸了,立刻趴下身子,耳朵向后贴。 舟舟挠了挠头,“奶奶,阿黄不是畜生,它是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 她的宝贝孙子居然跟一只狗成为好朋友? 她震惊地看向儿子,“阿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家里怎么会有狗?” “马上给我处理掉!”她不容置疑地命令。 裴延彻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弯腰捡起飞盘,阿黄乖巧地凑到他腿边。 他抚摸着阿黄的头,动作充满了维护的意味,抬眼看向母亲。 “妈,阿黄是我和芙萱救回来的家宠,也是舟舟最重要的玩伴。” “阿彻,你昏头了吗?”徐宗兰气得胸口起伏。 “你知道这些畜生身上有多少细菌吗?万一咬伤了舟舟怎么办?” 裴延彻微微蹙眉,没有直接反驳母亲,而是给了管家一个眼神。 管家立刻会意,唤了声“阿黄,过来。” 狗听话地跟着管家离开了别墅后院。 裴延彻:“王妈,带舟舟回房。” 等孩子和狗都走远,裴延彻才开口。 “妈,阿黄是我收养的小狗,一直养在后院。” “它很健康,性格温顺,不咬人,而且打过疫苗,定期做驱虫和体检。” “所以不存在你说的那些问题。” “而且在家里,阿黄还是舟舟的玩伴。” “玩伴?”徐宗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阿彻,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裴延彻:“研究表明,和宠物一起长大的孩子更有爱心和责任感。” 徐宗兰完全不为所动:“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 “今天之内必须把那只狗处理掉。” “不可能。”裴延彻拒绝得干脆利落。 徐宗兰怒瞪着他,“马上将这条狗送出去,否则我亲自叫人把它扔出去!” “您可以试试看。”裴延彻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看看在这个家里,没有我和芙萱的同意,谁敢乱来。” 徐宗兰噎住:“你、你为了只狗这么跟我说话?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妈?” 裴延彻寸步不让,“正因为您是我的母亲,我才站在这里跟您解释。” “换作别人,敢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早被我揍一顿,轰出去了。” “你.......”徐宗兰被儿子这番毫不留情的话堵得脸色铁青。 她察觉到儿子对她的称呼从‘你’,换成了‘您’,摆明是在膈应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狗肯定是司瑾救回来的。”说完,她冷嗤了声。 自己儿子什么情况,她最清楚。 儿子跟她一样,都不喜欢养这些小动物。 裴延彻微微蹙眉,语气不耐,“你管狗是谁救的,现在它就是我家的。” “没有我和芙萱的同意,谁都不能决定它的去留。” 徐宗兰:“什么你家、我家,你这是把我这个母亲给排除在外了?” “不然呢?”裴延面无表情。 此话一出,徐宗兰脸色变了又变,“好好好,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扶持你坐稳现在的位置,你就这样对我。” 第244章 不好了,太太出事了 裴延彻眼眸微微低垂,沉声道。 “妈,我不否认您对我的付出,但我们之间,就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您不必摆出为我牺牲了所有的姿态,我不过是你达成目的的载体。” “说到底,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维护您和外祖家的利益。” 徐宗兰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半晌,她终于开口:“什么叫我为了自己和我娘家的利益?” “如果是这样,那我为什么不扶持森远、承泽,而是重点扶持你?” 裴延彻:“因为他们不是裴家血脉,只是你的外甥,你想扶持也没用。” 徐宗兰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 裴延彻语气稍缓,“妈,我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您看清现实。” “从前您都没能管住我,如今我羽翼丰满,您就更不必白费力气了。” “有些话,你我都心知肚明,又何必非要我将它反复说透。” 徐宗兰脸上的肌肉紧绷着,咬了咬唇,片刻后才说:“可我是你的母亲。” “难道一个生你养你,为你筹谋的母亲,连参与你的人生都不被允许吗?” 裴延彻眼神淡漠,“妈,您别避重就轻,您刚刚可不是‘参与’我的人生。” “您是当着舟舟的面,用命令的语气,要求我将家里的狗处理掉。” “您这做法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 徐宗兰表情略微僵硬了下,抿了抿唇,“好,我确实不应该那样做。” “但你们养狗,也该养些名贵品种的小型犬,最好是性格温顺的。” “那只土狗长得丑不拉几的,性格也不稳定,安全系数太低......” “行了,这些都不是你该管的事情。”裴延彻冷声打断了她的话。 “你要是精力多到无处发泄,想要找茬,我建议你去找沈秋蓉的麻烦。” 徐宗兰双手交叉在胸前,不屑地撇了撇嘴,“我才不要给沈秋蓉那种贱人眼神。” “跟她发生冲突,不仅丢份,还会被她缠上。” “那贱人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年轻时不懂事,她没少找沈秋蓉麻烦。 结果她一点好处没占,反倒给了那贱人在裴志远面前装可怜的机会。 至此她学乖了,不再给眼神,也不再理会,全当对方是空气。 裴延彻轻嗤了声,“您这不就是窝里横吗?” “什么?”徐宗兰唰地瞪大了眼睛,满眼的难以置信,“我窝里横?” 裴延彻:“难道我说错了?” “你但凡把拿捏我和芙萱的那股劲去对付沈家人,他们都不会嚣张至此。” 徐宗兰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还有些委屈,“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你以为我不想对付她吗?那是你父亲死命护着,我根本没办法。” “我受了这么多年委屈,你不去怪那死老头,反倒来怪生你养你的母亲。” 徐宗兰鼻尖一酸,喉咙发紧。 裴延彻轻叹了声,“我哪里是怪你,我明明是在生你的气。” 徐宗兰愣了一下,“这有差吗?” “当然有。”裴延彻解释:“你对不对付沈家,我无所谓,也不在乎。” “但你本末倒置,不去对付沈家,却来对付我,我能不生气吗?” 徐宗兰:“我怎么对付你了?” 裴延彻:“我和舟舟正玩得尽兴,你却突然出现,黑着脸说要处理狗。” “你觉得我能高兴吗?” “幸好刚刚芙萱不在,不然您上来就要把狗送走,不得气着她。” “她还怀着身孕,哪经得起你这样作?” 不知不觉间,他又从充满“敬意”的您,自动跳到了你。 徐宗兰张了张嘴,“我、我这不是为了你们好吗?” 裴延彻:“你少来这套。” “今天的事到此结束,你别在芙萱面前提起,更别想着像从前那样给她立规矩。” 徐宗兰睁圆了眼,“你这是把我当恶婆婆了?” 裴延彻不语,默认了这个说法。 徐宗兰气得不行,正要反驳回去。 管家却在这时,小跑着过来,脚步急促。 他停在几步开外,声音微微喘息,“先生,夫人。” “刚刚司家那边来了紧急电话,他们说太太现在正在医院里......” 话音未落,裴延彻瞳孔骤震,“什么?” 徐宗兰也是一脸惊惶,“进医院?” *** 市中心私立医院,VIP楼层。 急诊室的灯亮着,周芙萱被紧急推了进去进行检查和初步治疗。 走廊上,一片压抑的死寂。 司明津温姝颜像两尊雕塑般守在门口。 温姝颜再也支撑不住,捂脸低泣,身体微微发抖,“我们害了小瑾......” “她还怀着孕,我们却让她那么难过,害她动了胎气,我们真该死。” 司明津一手揽着妻子,脸色沉重,紧抿着唇,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每次里面有护士快步进出,他的心就会跟着揪紧,愧疚笼罩在他们头上。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裴延彻大步流星赶来,头发微乱,向来沉稳冷静的脸上布满了焦急。 徐宗兰紧随其后,同样面色焦急,步履匆忙。 裴延彻看到面容苍白凝重的岳父岳母,眼神瞬间阴沉了下来。 “芙萱呢?芙萱现在怎么样了?” 他直接省略了称呼,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 司明津被女婿满是戾气的眼神慑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温姝颜捂住脸,泣不成声:“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对不起小瑾……” “我问怎么回事!”裴延彻猛地提高了音量,一字一句,“听不懂吗?” 他的声音洪亮得在空旷的走廊里都带着回响,怒火几乎压抑不住。 温姝颜被吓得止住了哭泣,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嗫嚅道。 “我......” 司明津被吼得脸面有些挂不住,但自知理亏,便没开口斥责。 裴延彻眼神里透着森寒,冷声质问。 “我送她上车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才几个小时不见就进了医院?” “刚刚电话里说是动了胎气,你们司家到底又让她受了什么委屈?” 第245章 女婿怼脸输出 “阿彻,你先冷静下。”徐宗兰扯了扯儿子的手臂,小声劝道:“这里是医院。” 裴延彻听进去了,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 徐宗兰虽然心急如焚,但还能维持着镇定,看向对面的司明津。 “亲家,你来说,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瑾和孩子现在又上什么个情况?” 司明津眼神里透着前所未有的颓败和懊悔,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们有些事没处理好,让小瑾受了委屈,后面话赶话,没能及时安抚小瑾情绪,让她动了胎气。” “不过都怪我,在没搞清楚状况时,说了她几句,才导致如今的局面。” 他艰难地复述着。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打自己的耳光。 “什么事没处理好?”裴延彻的声音瞬间冷了下去,直盯着司明津。 “你们到底说了什么,就这么难以启齿吗?不会又是你们那个养女吧。” 司明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正斟酌着下一句。 温姝颜却哽咽地道歉:“对不起,都怪我,是我没有给足小瑾安全感。” “是我说的话,无意间伤了她......” “当然怪你。”裴延彻侧头看向她,打断了她的话,声音透着危险意味。 “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让你们把家里的破事处理好,再来找芙萱。” “结果呢?你们明知道司凝对芙萱的恶意,却还一次次纵容她。”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还能再糊涂些吗?” 他自认见过不少离谱的人和事,但司家夫妻的操作,还是让他大为震惊。 “芙萱如今还怀着身孕,你们竟然把她气进医院,而且是两次!” “你们真的......”他压下骂人的冲动,转而说:“真是枉为人父母。” 每一个字都像耳光一样扇在司明津温姝颜脸上。 司明津也被激出了火气,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 “现在这个情况,我们作为父母比任何人都要痛心,懊悔,希望小瑾没事。” 裴延彻直视着他,眼底似有暴风雨在翻涌,看得人心惊胆战。 若不是眼前之人是妻子的父母,是他的长辈,他真想动手揍人。 徐宗兰见状,赶紧按住儿子的手臂,在他身侧小声提醒。 “你先别急,现在最重要的是小瑾和孩子。” 话虽如此,但她看向司明津温姝颜的眼神也带上了明显的不满和责备。 “亲家,不是我们不顾情面要说你们,是你们这次实在太过分了。” “小瑾是什么情况?双身子的人,哪经得起你们这样一次次折腾?” “司凝的事,是你们司家留下的烂摊子,要我说,早该快刀斩乱麻了。” “你们这样拖泥带水,心软偏袒,只会让小瑾难受。” 虽然她不知道儿媳和司家之间发生了什么,但隐约猜到了些。 最重要的是,她在儿媳面前都得退让几步,连儿媳的狗都碰不得。 这俩倒好,直接把人给气进了医院。 这让她如何能不生气? 这么一想,她的语气不免又刻薄了起来。 “孩子要是真有个什么闪失,你们说,这责任你们担得起?” “还有,这要是让老太太知道,怕是要大发雷霆,找你们算账。” 季老太太可是商界威仪赫赫的传奇人物,不怒自威,晚辈们都有些惧怕她。 如今年纪大了,才显得有些亲切和蔼,实际上,依旧是个暴脾气。 徐宗兰这时候将老太太搬出来,主要还是想给司家施压,要一个交代。 虽说司瑾是司家女儿,但也是她裴家儿媳,哪能连个交代都没有,就将这事揭过。 司明津面色凝重,严肃道:“你们放心,我一定给小瑾,以及大家一个交代。” “交代?”裴延彻冷笑一声,眼神里的戾气丝毫未减,“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您打算怎么交代,不痛不痒地跟司凝解除收养关系,然后私底下继续纠缠不清?” 司明津哪能被一个晚辈接二连三地怼脸骂,心中的火气蹭地一下上来。 “延彻,我能理解你现在焦急的心情,但也不能这样咄咄逼人。” “小瑾出事,没人想这样,我们也很心疼,很懊悔,想要弥补。” “心疼、懊悔?”裴延彻再次冷笑。 “司伯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上次你们是怎么说的?说了现在一模一样的话!” 司明津微噎,“.......” 裴延彻:“我看你们就是没养过小瑾,感情不如那个养女,所以轻慢她。” “既然也割舍不了跟司凝的感情,那以后芙萱的事,不劳二位费心了。” “当然你们司家的事,也别再拿来烦她。” 这话已是极重,几乎是要划清界限的意思。 “不可以。”温姝颜急了,正要开口解释,VIP急诊室的门却在这时开了。 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缓缓摘下口罩,所有人瞬间围了上去。 裴延彻瞬间收敛了所有展露在外的怒火,“医生,我太太怎么样?” 司明津温姝颜一脸紧张,“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徐宗兰:“孩子没事吧?” 医生表情严肃,但语气还算平稳。 “孕妇送来时,已有轻微宫缩,有先兆流产的迹象。” ‘先兆流产’四个词刺入了裴延彻心里,他眉头紧紧蹙起。 温姝颜听到这里,脸色一白,身子虚弱地晃了晃,全靠司明津扶着。 医生话锋一转,“好在送来的及时,已经用了药,情况暂时控制住了。” “所以家属不用太担心。” 大家在听到最后一句话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医生继续道:“不过,孕妇情绪不稳定,对胎儿和母体都非常不利。” “这次是万幸,下次就不好说了。” 最后又叮嘱了句。 “孕妇不能再受刺激,任何一点情绪波动都可能再次引发危险。” 罗医生按照许院长的吩咐,将司小姐的情况往严重的情况说。 “明白明白,我们一定注意,绝对不再让她受到刺激。”司明津连忙保证。 “医生,我现在可以进去看我太太吗?”裴延彻急切地问。 医生点了点头,“可以,但人不要多,需保持安静,病人需要休息。” 医生话音刚落,裴延彻第一个快步走了进去,徐宗兰紧随其后。 司明津温姝颜也想跟进去,却被徐宗兰一个眼神制止在了门口。 她看向面如死灰的温姝颜,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带着疏离。 “亲家,刚刚医生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小瑾情绪不稳定,受不得刺激。” “所以,”她顿了顿,“为了小瑾和孩子好,你们现在还是先别进去了。” “你们放心,小瑾有我和延彻陪着。 温姝颜看着再次合上的VIP急诊室门,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长椅上。 她将脸深深埋进手掌里,眼泪扑簌簌地坠落,发出了压抑的呜咽声。 司明津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门,再看向身边崩溃的妻子,心情沉重。 第246章 心疼又愤怒 裴延彻快步走到病床边,呼吸骤然一窒。 周芙萱躺在纯白的病床上,本就白皙的脸异常苍白,唇上没什么血色。 一只手搭在被子上,另一只手打着点滴,透明的液体正一点点输入她的血管。 此刻的她看起来那么虚弱,那么易碎。 裴延彻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阵阵抽疼,随之而来的却是怒意。 为什么她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拿自己的身体,以及宝宝的安全来演戏?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结果这次演过了,真伤到自己和宝宝。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她,极力压制着翻涌的情绪,抿着唇,沉默不语。 徐宗兰紧随而至,一眼看到病床上脸色苍白、打着点滴、虚弱不堪的儿媳,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我的天呐!”她几步走到床边,“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真是造孽。” 她俯身小心地给周芙萱掖了掖被角,叹了口气,直起身子吐槽道。 “司家那两口子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小瑾还怀着身孕呢,不说千般小心万般呵护,那也不能气得住院呀。” “我一个当婆婆的,都小心翼翼地说哄着她,爱护她,生怕她难受。” “他们倒好,为了个外人,把自家闺女霍霍成这样,真是开了眼。” 周芙萱浓密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 裴延彻轻扫了母亲一眼。 那眼神像是在说‘大哥就莫说二哥了,同样的事,你也没好到哪去’。 但此刻他没心情跟母亲深究那些陈年旧事。 徐宗兰缓缓在床侧坐下,看了眼儿媳,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温姝颜真是拎不清,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疼,反而去疼个外人。” “还有司明津那家伙,看着挺明白的一个人,怎么就在这事上犯糊涂?” “要是他们能早点狠下心把那养女打发得远远的,哪还有今天这出?” “非闹到进医院才舒服?” “幸好孩子没事。”说到这,徐宗兰声音都低沉了下来,“不然我跟他们没完。” 裴延彻微微蹙眉,“妈,你少说两句。” 徐宗兰却没有停下的意思,转而压低声音问。 “阿彻,这情况怎么跟外界传得不一样?” “司家不是对外称,温姝颜这些年深居简出,是因为丢了女儿后,思念成疾吗?” “可我怎么发现这夫妻俩好像没传言中那么宠爱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 她一直以为司瑾凭着这份愧疚,在司家的受重视程度高于司凝。 可眼下的情况,跟她的预想有很大出入。 莫非司瑾在司家也没有很受宠,就跟她亲弟弟司宴一样,只是徒有虚名? 裴延彻眸色微沉,“妈,不管司家是什么态度,芙萱都是司家大小姐,也是我裴延彻的妻子。” 他的语气里带着丝警告的意味。 徐宗兰愣了下,随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不需要你提醒。” “我这人向来厚道,不管小瑾是什么身份,都是我儿媳,我还能亏待了她不成。” “你警惕的眼神,搞得我跟恶婆婆似的。” “也不想想,你不在的那些年,都是谁在照顾小瑾,现在回来才多久,倒是把我划到了对立面。” 徐宗兰越说心越堵得慌,愤愤不平。 裴延彻注视着床上‘虚弱’的妻子,“妈,芙萱需要静养,你没事就出去吧。” 徐宗兰看了眼儿子难看的脸色和病床上的儿媳,缓缓站起身。 “行吧,我先出去了,你好好照顾小瑾。” 说完,她安静地离开了病房,并带上了门。 裴延彻俯身,双手撑在她枕边,压低眉眼,紧盯着她‘苍白’的面容。 “芙萱,我知道你醒着,这里只有我和你,你可以睁眼了。”他的嗓音低哑。 周芙萱没有睁眼,像是睡着了。 裴延彻大掌抚上她的侧脸,语气里有些不悦。 “你每次都使苦肉计,有没有想过,万一伤到自己和孩子怎么办?” 话音刚落,病床上的周芙萱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底闪过一抹计谋得逞后的狡黠,勾了勾唇,“老公,你放心,我没事。” 她抬了抬扎着留置针的手。 “注射的只是葡萄糖和一点电解质,安胎药都用不上,吓唬他们的。” 裴延彻猛地愣住,撑在床沿的手收紧了一下,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眼前苍白的脸色和冷汗演得这么真? 他以为周芙萱是故伎重演,结果演脱了,真伤了自己和孩子。 “刚刚医生说的先兆性流产都是假的?” “对啊,都是假的,我认识这里的院长。”周芙萱抬手抹了把脸。 “呐,脸色是粉底抹出来的,腹痛也是装的,不过情绪激动是真的。 “但我有分寸,不会真的拿宝宝冒险,这世上没人比我更爱他们。” 裴延彻盯着她看了几秒,确认她不像在硬撑,那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揉了揉眉心,松懈之后,一股无奈又涌了上来。 他看着她,语气带着不赞同,“芙萱,我有时候真的看不懂你。” “你一定要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跟他们纠缠不清吗?” 周芙萱坐起身,背靠着床头,“我没有自损八百啊,顶多受了点气。” 裴延彻目光牢牢锁在她身上,眉峰一拧,声音不自觉强硬了起来。 “你是不是忘了孕检时,医生的嘱咐?” “她说孕期要保持身心愉悦,你当时满口答应,转头却跑到司家受气。” “你不觉得这样是对自己和宝宝的不负责任吗?” 第247章 驯夫 周芙萱秀眉微拧,猛地甩开他的手,“你问清楚发生什么事了吗?” “就说我上赶着受气,还说我对自己和孩子不负责任。” “我不负责任,难道你就负责任了?”她那双清亮的眸子暗含薄怒。 “也不想想当初是谁甩个几百万的支票羞辱我,让我把孩子打掉的?” “那时候我怀着三个多月的身孕,不也得受你的气,受你羞辱。” “你怎么不指责当初的自己?” 裴延彻被抓凶得愣了下,“这不是一回事,我们当初......” 当初没感情呀。 不过他没把话说完,闭嘴不再言语。 “怎么不是一回事?”周芙萱继续道:“我当时是没怀孩子呢,还是怀的不是你的孩子?” “明明情况说起来都一样。” “我怀舟舟的时候就没少受气,受你的气,受婆婆的气,受长辈们的气。” “最后我不也平安地生下了舟舟,我哪不负责任了?” “裴延彻,你少在我面前,拿宝宝指责我,这世上没人比我更爱他们。” 就算跟母亲置气,演戏,她都不断开导自己,不让自己生气。 明明难受的是她,最后却要被什么苦都不用吃的人指责对宝宝不负责任。 真是可笑。 周芙萱越想越难受,语气尖锐了起来。 “你要搞清楚,现在孕育宝宝的是我,不是你。” “就算受气,最先痛的也是我,别嘴皮子一张一合就来彰显你的父爱。” 裴延彻被怼得喉咙发紧,怔怔地望着她,眼底翻涌着复杂情绪。 他哪里是指责她? 明明是心疼她,才会那样说。 结果这一顶顶虚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帽子全扣他头上。 明知道周芙萱故意扭曲他的意思,却还是心疼她这些年的不容易,懊悔当初对她的残忍和冷漠。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语气逐渐柔和了下来,“芙萱,对不起。” “我的本意并不是想责怪你,或是把责任推到你身上,而是......” 他顿了顿,“而是我知道比起你自己,你更在乎宝宝,才会用宝宝劝你。” “顾忌着宝宝,你以后在做这种事时,也会更小心谨慎些,避免伤了自己。” “只是我没想到,这话在你听来,会让你这么介怀,我以后会避免。” 周芙萱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认错态度迅速且良好,也就没再说追着不放。 她收起脸上的愠怒,语气平和。 “我确实很爱宝宝,但我的爱是主动给予的,不是被谁裹挟的。” “我反感一切拿宝宝来裹挟我的行为,搞得像是你威胁我,我才顾念宝宝的安危一样,这让我很不爽。” “你要是觉得我的行为可能存在一些问题,可以温和地跟我说。” “但不能像刚刚那样,怒气冲冲地指责我,还想用宝宝约束我。” “就算你的初衷是好的,我也不接受。” 周芙萱的态度很坚决。 裴延彻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以后都会心平气和地跟你谈。” 周芙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见好就收,“行吧,我姑且原谅你这次。” “下次可别再犯了。”她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裴延彻蹙了蹙眉,隐隐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但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周芙萱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其实今天的事,算是个意外。” “我原本是跟母亲逛街的,不巧在大门碰见了司凝,怼了她几句。” “之后跟母亲聊着聊着,就变味了,最后没忍住,把不满宣泄了出来。” “不过我这个人特别自洽,气来得快,也去得快,不会往心里去。” 裴延彻盯着她的眼睛:“但我从你眼神看出,你分明还有些难过。” 周芙萱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人非草木,有情绪波动不是很正常吗?” “谁能保证完全不生气,只能说我会尽量避免情绪的大起大落。” “况且我这次主要是宣泄情绪,宣泄完,郁结的心情都好多了。” 裴延彻望着她,眼底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斟酌后,低声问。 “芙萱,他们的态度真的那么重要吗?值得你费尽心机演给他们看。” 周芙萱迎上他的目光,眸色沉静。 “你误会了,我做这些不是要他们的态度,我要的只是一个结果。” “我不在乎他们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是更心疼我,还是更惦记司凝。” “我想要的结果是,他们在法律上和舆论上,彻底斩断和司凝的关系。” “母亲就算心里再软,短期内也绝不敢再偷偷接济她、联系她。” “这就够了,我不管他们内心是不是真正放下了司凝。”她说的坦然。 裴延彻皱眉,“你别忘了,这不是你第一次在他们面前使苦肉计。” “你就这么确定他们真会如你所愿快刀斩乱麻,而不是像上次那样高举轻放?” 周芙萱认真地思考了几秒,回答:“我不能完全肯定,但总得试一试。” 裴延彻:“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使苦肉计,很可能适得其反。” “这次之后,他们会觉得是因为你的‘逼迫’才导致他们对司凝加重惩罚。” “如此一来,他们反而会对司凝产生愧疚,潜意识里会更偏向她。” “你这最后可能会变成损己利人。” 周芙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像真有这个可能。” “可那又怎么样?” “我不可能天天因为这些猜想,束手束脚,总得放手试一试。” “再说,如今我已经不在乎他们心里那点偏向,他们的爱,想给谁就给谁。” “我只要在他们最愧疚的时候,督促他们早点把事给解决了。” “即便这只是给我、给裴家、季家交代的表面功夫,也没关系。” “反正我只要一个结果,过程手段,以及他们对我的态度都不重要。” “退一步讲,即便我做的一切都成了徒劳,也没关系,起码让我清醒了。” 如果这次之后,爸妈还是摇摆不定,她就不再利用他们的愧疚了。 毕竟他们的愧疚不值钱。 而是直接以暴制暴,先手对付司凝。 裴延彻看着她,心底微微泛酸,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嗯,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第248章 彻底醒悟 司明津和温姝颜始终没能见到女儿。 在确认女儿真的没事之后,无奈只能回家。 回到家后,温姝颜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无神。 她手里紧紧地攥着个精致的相框,里面是她和女儿不久前拍的一张合照。 照片中,母女俩身穿定制旗袍,一深一浅,一沉稳一鲜亮,十分赏心悦目。 她端坐着,扬起温柔含蓄的笑意,女儿则笑容温婉地依偎她在身边。 镜头定格的那一瞬间,母女俩相依相偎,一副母慈女孝的画面。 她颤抖着指尖,轻轻抚过照片上女儿明媚的笑脸,心像被一把钝刀反复切割。 想起今天的事,她的眼泪再次无声地滑落,滴落在相框的玻璃上,瞬间模糊了照片中女儿的笑容。 “明津,你知道吗?”她突然开口,声音喑哑。 “今天小瑾声嘶力竭地控诉了我,句句戳心刺骨,让我特别羞愧。” “延彻和宗兰说得对,我真的糊涂,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亲女儿?” 司明津沉声开口:“小瑾说了什么?” 温姝颜泪眼婆娑地看向丈夫。 也许是哭太多的缘故,眼神格外疲惫哀伤。 她默了默,“小瑾跟我说了很多她的过去。” “她告诉我,从小到大,她就是靠着谎言、心机让自己活下去的。” “甚至我们能够见面,都是她努力后结果,如果她没有做这些,我们也许这辈子都见不到她。” “她怪我们在她最需要爸爸妈妈的时候没有出现,让她一个人面对那么多磨难,还差点被卖......” 她的眼泪汹涌而下,捂着胸口,神情痛苦。 “我们有什么资格评判她过去的对错,凭什么要求她变成我们期待的样子。” 司明津眉间拧出浅浅的川字,心情沉重,哑声道。 “这孩子过去确实吃了很多苦,我之前就跟你说了,别拿那些标准去要求她。” “她能好好地活下来已是万幸。” 温姝颜:“我也是这样想的,她活着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但我们聊着聊着,她的情绪就崩溃了。” “但这一切都怪我,我的表现太糟糕了。” “虽然我极力掩盖,但她还是察觉到了我心里的疙瘩,知道我在意她的过去。” “她说得对,我凭什么在意,凭什么说原谅、包容她,我根本没有资格说那些话。” “我们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都没有出现,她一个人扛过来了。” “而我呢?”温姝颜心痛到麻木了,面无表情,“居然抱着个陌生女孩,死活说她是我的女儿。” “明明所有人都告诉我,那不是我的女儿,她跟我没有血缘关系。” “可我还是一意孤行,固执地认为你们都是坏人,只想拆散我和女儿。” “所以死活都要收养她。” “这十几年来,我把对女儿所有亏欠都弥补在了阿凝身上,给了她最好的一切。” “可自己的女儿却吃不饱穿不暖,还有干不完的家务活,别说兴趣爱好,她连学业都没能完成。” 说到这,她的心像被刀尖狠狠剜开了一块血肉,痛得她浑身发颤。 虽然她一直解释养女不是亲女儿替代品,但她心里清楚,这么说只是不想让女儿难受。 殊不知,小瑾什么都知道。 【我从小寄人篱下,最会看人脸色了,你们瞒不了我的。】 小瑾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她的心在滴血。 “如果我当初没有收养阿凝,而是全心全意地寻找女儿,把本该属于她的那份爱留着,或许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 “啪!” 话音刚落,她猛地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光,半边脸几乎痛麻了。 这一巴掌,她完全没有收住力道。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惊人。 一巴掌不够,她又来了一巴掌。 “阿颜!”司明津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立刻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再伤害自己。 “你这是在干什么?” 温姝颜脸上瞬间浮现红印。 这次她没有哭,眼神比平时都要清醒。 她笑了笑,带着种肆虐后的畅快。 “因为我该打。” 司明津眉间的褶皱又深了几分。 “什么该打,不该打,那时候你生病了,没有办法,我相信小瑾能理解。”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处理好阿凝的事情,别再让今天的悲剧再次发生。” 温姝颜望着眼前的丈夫,双眼亮得惊人。 司明津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阿颜,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啪!” 她毫无征兆地站起身,猛地甩了司明津一巴掌。 司明津被打懵了,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妻子。 “阿......阿颜,你是不是又发病?” 温姝颜摇了摇头,“我现在特别清醒。” “我扇自己耳光,是因为我自私、虚伪,一次又一次地伤了女儿心。” “我扇你,则是因为你藏有私心,没有认真找我们的女儿,害她在那豺狼虎穴中痛苦了那么多年。” 司明津冷声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从未放弃过寻找女儿,只要有一丝线索,我都会让人去查证,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难道这就是你说的包藏私心?” 温姝颜盯着他:“你当初为什么不发布巨额悬赏,这样肯定能更快找到女儿。” 司明津呼吸一紧,随即眼神躲闪,“原因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我需要保护你的名声,还有小瑾的名声。” “都是借口。”温姝颜瞪着他,“如果人都没了,还要名声做什么?” “小瑾说得对,她能活到跟我们相认,全是她一人的努力,如果靠我们......” “或许我们这辈子都见不上面。” 司明津的心像被巨石堵住,呼吸都变得沉重。 “阿颜,我知道自己罪大恶极,但这些年,其实我也不好受。” “况且,”他顿了顿,“不公开寻找小瑾,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 “而是两个家族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温姝颜心脏猛地一颤,双手逐渐紧握成拳。 司明津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放缓语气,“我们不要再追究过去的事了。” “如今最紧要的是,处理好阿凝的问题。” 第249章 司凝原名余小雪 房间里。 温姝颜瘫坐在沙发里,头歪向一侧,头发散乱,目光涣散地投向地板某处。 自从她知道不公开寻找女儿的‘真相’后,整个人就像一尊被抽去骨血的塑像。 她一直跟女儿说,大家都很努力地寻找她的下落,都想找到她。 结果...... 她把女儿忘记了,还把爱给了替代品,家族里的人也默认不公开寻找。 一个生死未卜的女儿,与家族名声一对比,所有人都选择了后者。 放弃了她的女儿,包括她自己...... 【可那却是我的十七年,几千个日日夜夜,我都在经历着差不多的炼狱。】 【在我最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都没出现,一次都没有,我只有靠自己。】 【甚至连我们能够相认的前提,都是因为我站在了如今这个高度。】 【......】 女儿声嘶力竭的控诉似乎还在她耳边回响。 已经哭麻木了的双眼不知不觉间又溢满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坠落, 司明津回头扫了眼妻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按下内线电话:“管家,进来一下。” 有些事得尽快解决掉。 片刻后。 “老爷,夫人。”管家轻叩房门。 “进来吧。”司明津应声。 管家将门轻轻推开,走进时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但表情很快恢复如常。 他来到沙发前半米的位置站定,垂眸避开老爷侧脸的巴掌印。 “老爷,夫人,找我是有什么吩咐吗?” 司明津负手而立,表情严肃,“今天上午,大门外发生了什么事?” 管家停顿了半秒,很快明白过来了,如实道:“今早二小姐来......” “她已经不是二小姐了,你以后不能这样称呼她。”温姝颜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司明津闻言,回头看向妻子。 管家身子微微向前倾,毕恭毕敬地问:“夫人,那我该如何称呼她?” 温姝颜想了想,最后垂下眼眸,不说话。 司明津把这个话接了过来,“那就换回我们收养她之前的名字,余小雪。” 当时福利院负责人说过,那孩子是两个月大的时候,被遗弃在福利院门口。 恰巧那段时间,福利院大门的监控坏了,拍不到孩子是谁遗弃的。 那年冬天,小小的娃娃被冻得脸色发青,襁褓里的纸条里有出生日期和名字。 管家点头,“今天余小姐站在大门口站了许久,让我把一件物品转交给夫人。” 司明津疑惑:“什么物品?” 管家:“是一条红绳。” “红绳?”温姝颜终于有了反应,眼睫微微颤动了下,抬起头看向管家。 那条红绳。 记忆如潮水涌来。 十年前的某个深夜,司家主宅灯火通明。 因为不按时吃药,消极治疗,以至于她的精神状况时好时坏。 而那一晚,她彻底陷入了幻觉。 “女儿,我的女儿呢?” 她赤着脚在走廊上狂奔,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水果刀,眼里带着狠意。 “你们这些坏人,把女儿还给我!” 司明津追在后面,声音沙哑,小心翼翼地哄着,生怕刺激到她。 “阿颜,我们的女儿在家,她好好的……” “你骗人,我找不到女儿。”温姝颜猛地转身,刀尖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我梦见女儿了,那些坏人正在欺负我们的女儿,我要杀了他们!” “我现在就要去救我们的女儿,现在就要......”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走廊尽头,十四岁的司凝穿着睡衣,怯生生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 “妈......”她小声地喊,试探性地往前迈了一步。 温姝颜的眼神恍惚了一瞬,刀尖微微颤抖:“你是谁?你是我的女儿吗?” “对啊,妈,我是你的女儿。” “真的?” “真的。”司凝深吸一口气,咬了咬苍白的唇瓣,点了点头,“妈,我没事。” 话音刚落,她突然冲上去一把抱住她。 “妈妈,我在这儿!你别害怕。” “不!你不是我的女儿!”温姝颜在触碰的瞬间剧烈挣扎,刀锋猛地划过她的手腕。 刹那间,鲜血喷溅在走廊的地毯上。 司凝闷哼一声,却死死抱着母亲不松手,任由手腕的血染红了两人的睡衣。 “阿颜!”司明津吓得瞪大了眼睛,再也顾不得其他,冲了过去。 “妈,你不要这样,我求你了。”她疼得发抖,却还乖巧地安抚母亲情绪。 温姝颜的瞳孔渐渐聚焦。 她低头看着司凝流血的手腕,又看了看自己沾满血的刀,突然崩溃地瘫坐在地。 “阿凝,阿凝!”她扔了刀,颤抖着去捂那道伤口,“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 司明津冲过来,一脚将刀踢开,一把将妻子搂进怀里,还不忘朝佣人大吼。 “叫医生,快!给小姐包扎伤口。” 那天夜里,司凝的手腕缝了十针。 而温姝颜清醒后,坐在她床边哭了一整夜。 事后,温姝颜带她去了最好的整形医院,做了几次修复,但还是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她握住养女的手抽泣,愧疚至极:“阿凝,对不起,是妈伤害了你。” “妈,我没关系的,只要你没事就好。”司凝反而安慰她。 “况且,这伤口是我救了妈妈的勋章,我还舍不得将它抹掉呢。” 她说得轻松,温姝颜却捂着嘴,哭红了眼,心疼得不行。 在这之后,她亲自编了条红绳。 “你戴这个,我让大师开过光,可以保佑你。”她小心翼翼地帮司凝系上红绳。 司凝低头看着手腕,红绳刚好遮住疤痕,鲜艳的颜色衬得皮肤愈发白皙。 “真好看,我好喜欢。”她抬头笑了笑,双眼亮晶晶的,“谢谢妈妈。” “阿颜,你没事吧。” 司明津疑惑的声音再次响起,将温姝颜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温姝颜轻轻摆了摆手,“我没事,管家继续说,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管家继续道:“我按照您之前的交代,并没有接下余小姐递来的红绳。” “但她一直哀求,说这是物归原主,说她不配戴着您编织的红绳。” 听到这里,温姝颜的心颤动了下,但很快归于平静,蹙了蹙眉。 管家:“在我即将接下的时候,恰好大小姐的车经过,知道了这事。” “大小姐有些生气,让我将红绳归还,并吩咐以后不准帮外人转交物品。” 他省去了大小姐将红绳扔地上这一细节。 第250章 醋王上线 温姝颜的理智完全回笼,想起养女之前的所作所为,语气瞬间变得森冷。 “嗯,以后就按大小姐的意思来。” “至于阿......”她顿了下,“至于余小姐,你别再搭理她,也别把她的东西转交给我。” “还有,你让人把她房间里的东西全都打包好,通通送去她的住处。” 她的声音很平静,“从今往后,司家再没有二小姐,只有大小姐和二少爷。” “是。”管家点头应声。 温姝颜想了想,“她收藏室里的奢侈品,还有珠宝,几乎都是我送的,直接捐了,不用给她送去。” 管家露出为难的表情,“夫人,收藏室里的奢侈品,还有珠宝,很早就被余小姐搬去新住处了。” “当初收拾行李的时候,她只交代留下奖杯、相册、书籍等物品。” 温姝颜转头,跟司明津对视了一眼。 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复杂。 司明津开口:“行了,那些东西也不值几个钱,她带走就带走了。” 温姝颜:“可她犯了错,若是我们不严惩,如何对得起因此受伤的女儿。” 她想起女儿的质问,知道光是解除收养关系这个惩罚是不够的。 司明津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语气温和,“阿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但那些已经是她的私人资产,我们无权收回,也没必要将事情做绝。” 毕竟把人逼急了,容易横生枝节。 温姝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我想解除收养关系之后,对外公布,让大家都知道她不再是司家小姐。” 司明津表情僵了下,“这、这恐怕不行。” 温姝颜:“为什么不行?” 司明津表情有些为难,随即叹了口气。 温姝颜很快明白了过来,勾唇冷笑了声,“又是因为名声,对吧?” 司明津点了点头,“我们再等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公布。”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温姝颜盯着他的眼睛,“一个月?一年?十年?” “还是等我们都入土了,已经不需要在乎名声的时候,再公布?” 司明津:“肯定不会等那么久。” 温姝颜冷声问:“名声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重要到宁愿找不到女儿,如今更是为了名声,遮遮掩掩,我真的受够了。” “你不公布,我来公布,我怕再纠缠下去,我真要失去女儿了。” 司明津眉心紧皱,“阿颜......” 温姝颜不再搭理他,一脸决然。 片刻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好,解除收养关系之后,我就公布。” *** 次日。 VIP病房里。 这次的病装得有些严重,周芙萱没法像上次那样,浅住个一天院就回家。 她半靠在摇起的病床上,穿着干净整洁的睡衣,气色已恢复了红润。 裴延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低头削苹果,长长的果皮均匀地垂下。 周芙萱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叹了口气。 “老公,”她的声音温软中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我突然好想舟舟哦。” “不知道昨晚他有没有好好睡觉?他白天见不着我,会不会着急?” 裴延彻手下削皮的动作没停,抬眼瞥了她一下,语气清淡。 “昨晚不是才跟舟舟通过视频电话吗?” 周芙萱:“隔着屏幕,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她觉得奇怪,平日舟舟去上学,她也没有很想念,反而松了口气。 怎么一住院,就特想抱一抱舟舟? 裴延彻将削好皮、切成小块的苹果放小碟子上,然后递到她手里。 “你要是真想他,我这就让司机和保姆把他送来陪你。” 周芙萱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下一秒,又黯淡下去,摇了摇头。 “算了,他还要上学,没必要打扰他。” 她叉起一块苹果小口咬着。 裴延彻:“幼儿园那点课程,少上几天也没影响,就当给他放个假。” “可是,”周芙萱秀眉微拧,抿了抿唇,“我不想他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我。” “舟舟这孩子心思细腻,共情能力强,指不定会难过,所以还是算了。” 裴延彻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轻笑了声,“你又不是真的生病。” “到时候跟他说,你过来做体检就行。” 周芙萱思索了几秒,“医院也不是什么值得待的地方,还是别让他来了。” 裴延彻:“随你。” 周芙萱吃着苹果,“你不上班吗?” 裴延彻:“老婆住院,我还上什么班?” 周芙萱笑了笑,拿起手机刷起了新闻。 百无聊赖中,娱乐版块一个爆料的标题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 【当红小花深夜密会神秘男友,豪车接送十指紧扣恋情曝光!】 她本来只是随意点开,当作消遣看看。 毕竟娱乐圈的绯闻真真假假。 然而,当看到狗仔拍到的模糊照片和视频时,她惊讶地睁圆了眼睛。 照片和视频里,当红女星苏岚戴鸭舌帽,但从身形和部分眉眼能确认是她。 而她身边还在站着个包裹严实的男人。 男人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穿着也十分休闲低调。 但周芙萱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是沈逸年。 “老公,你看。” 她急切地将手机递到裴延彻面前,手指点着屏幕上那个男人的身影。 “这个是不是沈逸年?我看着身形特别像,穿衣打扮也像。” “还有这个车,我之前在奶奶家的车库里见到过,是沈逸年的座驾。” 裴延彻并没看手机里的内容,而是侧过头,目光落在周芙萱脸上,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悦。 “你居然还能认出他的车?”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低沉了几分。 周芙萱正兴奋地等着他确认八卦。 被他这突如其来,且带着点质问的语气弄得一愣。 她下意识地回答:“我记忆力好呀。” 她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 裴延彻语气更沉,“可我记得你说过,不重要的人和事,从来不往脑子里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