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情告急》 第138章 爱你胜过感受到的一切痛苦 第一百三十八章 爱你胜过感受到的一切痛苦 裴寂随手拿过旁边的资料开始看，回到裴氏，就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了。 他还有君成那边的业务，比所有人都忙。 而另一边，我一夜没睡，慢吞吞的洗漱完，下楼坐在饭桌边的时候，眼睛是肿的。 昨晚昏昏沉沉，总是闪过去追妈妈背影的画面，那种心痛仿佛要把自己撕开似的。 我甚至觉得呼出来的气体都是烫的。 佣人看到她的脸色不太好，连忙抬手，在我的额头上试探了一下。 “太太，你好像发烧了。” 我的嗓子有些疼，随便拿出两片药吃，问道：“可以帮我熬点儿粥吗？” “厨房里有，我去给太太端来。” “用保温盒，再单独装点儿小菜，我去医院看望病人。” 佣人连忙就去准备，装得十分精心。 我拎着来到医院的时候，是早上六点。 温以柔的病房门口有两个保镖守着，这是裴寂的人，看到我来，连忙点头，“太太。” 我没说什么，推开门。 温以柔坐在床上，看样子也没睡得着。 “姐。” 看到我，她的脸上瞬间出现一抹惊喜，“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我待会儿要去上班，顺便先过来看看你，给你送点儿吃的，晚上下班了我再过来。姐夫呢？” 温以柔的眼底划过一抹失落，嘴角扯了扯，“他给我打了电话，确定我没事，就去公司了，说下班了再来，最近他加班多。” 我的脸色有些冷，这次温以柔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要在医院躺半个月，姐夫却还在忙着工作？ 温以柔连忙抓住我的手，拍了拍安慰。 “小瓷，你别怪你姐夫，他一直都是这样，把工作放在第一位。而且我也没跟他说，我受伤很严重，我只说我回老家一趟，他可能以为我是去探亲。” “姐，你十四岁左右就被养父母收养了，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回去过，跟姐夫认识的时间又早，他怎么会不知道你在老家没亲戚？” 就没有怀疑过么？ “何况你被带走的那晚，手机最初是打不通的，再然后才是王晓峰接管了你的手机。姐夫就没给你打过电话？” “打了的，他报警过了，还把报警记录都给我看了，说他担心死了，直到我刚刚接电话，他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 我没说话，我心里清楚，温以柔只要有一丁点儿的甜头，就不会怪罪任何人。 我们都苦太久了，所以抓住一个人，就以为抓住了一辈子。 垂下睫毛，我将保温盒打开。 “那你吃点儿东西吧。” 温以柔捏着勺子，却有些吃不下去，她拿着勺子搅拌了好几下，终于问出了那个她们都在逃避的问题。 “小瓷，我妈......她是被拐去乡下的么？” 我的指尖一缩，这是我们这些年，一直都不敢去细想的事儿。 越想，那种阴影就越深。 可我们长大了，不能因为害怕就不敢提。 我深吸一口气。 “嗯，你妈妈叫温世殊，是温教授的女儿，温教授是你外公。” 但是前晚，她跟外公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 那喷出来的血迹到现在似乎还烙印在她的脸颊上，不管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温教授是个好人，自己的女儿失踪之后，还联系了需要帮助的人，每年都打钱。 但这个世界总是不讲道理的。 麻绳总挑细处断。 他阖上眼睛的刹那，是不是觉得世界给人的课题让人很绝望。 温以柔昨晚已经哭了一整夜，今天眼睛是肿着的，她的指尖颤抖的捏着勺子，艰难的吞咽着口水。 “以前我妈妈总跟我说，让我有机会就带你跑，但天大地大，我怎么知道跑去哪里呢？但她的话就像是一个责任压在我的脑袋上，我好像被一直喜欢的人赋予了某种使命，我很喜欢妈妈，虽然我跟她见面的次数很少，但她总是温柔的看着我。她豁达，通透，眼底总有化不开的情绪，但只要对上我的视线，她就是笑着的，给我取名字，给你取名字，她给我规划路线，那是她最初尝试过无数次的路线......” 尝试过无数次，失败过无数次，但温以柔和温瓷不一样，她们当时还那么小，男人不会把那么小的她们放在眼里，毕竟他们一抬手，这两个瘦骨嶙峋的孩子就会吓得捂住自己的脑袋，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让他们找回了没有被同龄人尊重的体面。 “我总想着，妈妈到底是真的失败了无数次，还是因为有我，所以后来没有跑了呢？我见过她的决心，在那满是锁链的窗台下面，密密麻麻都是她用指甲刻下的痕迹。如果她是因为我妥协，我宁愿自己从未出生过。” 因为她知道自己是怎么才被怀上的。 她的一切都意味着妈妈的痛苦。 我张了张嘴，一只手握住温以柔的手，“先吃饭吧，不要把别人的错误揽在我们身上，错的是王钱，是当初害了温阿姨的罪魁祸首，如果温阿姨是因为你才没走，那她爱你胜过感受到的一切痛苦。姐，我们更要好好的才对。” 别人可以指责温世殊太过妇人之仁，怎么能因为一个孩子就把自己埋进深渊。 可没人是温世殊本人。 温世殊没有错，她的前半生是乖巧懂事，拥有大好前途的优等生，后半生她保护了自己的孩子，她精心策划的那条路线，是温以柔和温瓷的漫漫逃亡路。 温以柔又开始哭，眼泪落进粥里，又被她吃进嘴里。 “小瓷，你先去上班，你在这里，我只会更难受。” 就像是摔倒的孩子，如果周围没有人，就会振作的站起来。 可一旦有亲近的人出现，就会开始哭，觉得委屈。 “我晚上来看你。” “嗯。” 我起身，又抱了她一下，才缓缓离开。 来到公司，还没进部门，就看到挎了一个新包包的田田。 田田冷哼一声，拍了拍自己的包，“香奈儿的，五万多，不知道能买你多少个帆布包。” 我的帆布包都不超过二十，结实耐用。 田田将香奈儿包甩了甩，昂首挺胸的走进去，几个同事瞬间开始夸。 “你男朋友买的啊？真是有眼光。” “不像有些人啊，只想着走捷径，结果什么都没捞到。” 田田得意的扬眉，“是啊，昨天我们去逛街，路过专柜就给我买了，上次才给我买那个梵克雅宝的手链，我都觉得贵，结果他说女人就得用贵的。” 第139章 似乎天生就知道怎么去爱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似乎天生就知道怎么去爱人 我知道这群人是故意说给她听的，无所谓，反正这个部门没有一个人欢迎自己。 在工位坐下，我默默将上午的资料整理完，但中间陆明珠来了一趟。 陆明珠的眼睛有些红，甚至是肿的，她抬手敲了敲桌面。 “温瓷，你跟我来一趟。” 我的眉心拧紧，除了工作之外，我不觉得自己跟这人有什么好说的。 “是关于工作的事情。” 陆明珠的声音有些哽咽，直接就往外面走去。 我只能起身跟上，一直来到茶水间。 陆明珠站在里面，悄悄抬手擦了擦眼睛。 我在她的后颈看到了几块红痕，绝对不是蚊子咬的，而且红痕的颜色有些淡了，估计是好几天之前。 陆明珠的脸色有些白，似乎是生病了，她咳嗽了几声，“裴总对你很好。” 裴亭舟对我确实好，陆明珠看在眼里，愤怒，嫉妒，然后是深深的无力。 她跟在裴亭舟的身边这么多年，几乎耗费了自己所有的精力，就是为了能让他的位置更加稳固，她本以为自己会是他身边最特别的那个，可为什么这人一出现，好像什么都变了。 昨晚裴总心情很不好，甚至称得上恶劣。 陆明珠的心愿一直都很简单，帮他拿到最想要的东西。 她的眼眶猩红，抬头看着我，狼狈的擦了擦眼泪，“我本来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想来想去，你大概都不能理解我的处境，我还会暴露自己的弱点，所以算了。” 我对她没什么感觉，至少陆明珠在事业上确实是个女强人。 毕竟我的职位就是负责整理资料的，看过陆明珠以前参与过的不少项目，算下来的话，几乎裴亭舟三分之一的江山，都是陆明珠陪着打下来的，但我总觉得，这一切都不像这么简单。 陆明珠对裴亭舟，就像是一场献祭，一场无怨无悔的爱的献祭。 这样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我朝着茶水间外面走去，透过反光的墙壁，看到陆明珠双手捂着脸，应该是在哭。 我不是圣母，这人明显看不惯我，而且刚刚对方肯定是想说一些恶毒的话，只是想到什么又消停了。 我前脚回到部门，后脚陆明珠就回来了，眼睛更肿，而且一直在哭。 部门内的女孩子全都围了过去，热心询问到底怎么了。 有人一猜就跟我有关，肯定是我抢走了裴总，又去明珠姐的身边炫耀。 而明珠姐因为太爱裴总，没有办法。 大家时不时的盯着我，简直咬牙切齿的厉害。 我冷眼看着这一幕，总是这样，明明不是我的错，明明我什么都没做，但所有人就是讨厌我。 我垂下睫毛。 傍晚下班的时候，接到了张老师打来的电话。 “温瓷，温教授的尸体还没火化，但他的两个侄儿突然知道他去世的消息，现在闹去医院，要张罗着给教授办葬礼，估摸着是想要教授的那几套房产。” 我咽了咽口水，那种心痛又涌了上来。 张老师在那边叹了口气，“我刚刚打裴寂的电话没打通，你待会儿跟他说说，最迟今晚就得把这事儿办了，温教授在学校这边有套住所，我得收拾他的东西，看看能不能烧一些东西给他。” 我的鼻尖有些酸。 “张老师，我跟你一起收拾吧。” 温教授既然是姐姐的外公，那就是她的亲人。 “好，你来吧，也许有些能用的东西，能留给你姐。” 我的嗓子像是突然被什么掐住似的，连忙闷头就往电梯走。 结果电梯的门刚打开，就看到了里面站着的陈佑。 陈佑有些惊讶，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小瓷，你还没走啊？” 我确实晚了一个小时下班，现在是晚上六点过了。 “马上就走，姐夫要去医院看姐么？” “嗯，我再忙一个小时，忙完手里的事儿，马上就去医院。” 看到他还要忙，我难得有些生气。 “你知不知道姐受了很严重的伤，命都差点儿没了。” 陈佑要出电梯的脚步一顿，他确实不知道。 因为温以柔没有细说，他的脸上划过一抹尴尬和心虚，“那我现在就去，我让同事把我的工作接手一下。” 他没再出电梯。 我走进去，电梯刚往下走，陈佑的手机就响了，但他没接。 一直响到电梯在地下车库停下，她才拧眉看着这个人。 “为什么不接电话？” “肯定是让我回去加班的，我今天想提前溜，就不能接。小瓷，在我心里，你姐是最重要的，我跟她毕竟认识了那么多年。” 一个人心虚的时候，就会反复保证，发誓。 但是男人的誓言不过是上下嘴唇碰碰的事情，真要应验的话，不知道多少渣男会被劈死。 我急着去整理温教授的遗物，而且也没把温以柔的身份告诉这个人。 上车之后，我双手握着方向盘。 车窗却被人敲响，扭头看过去，是裴寂。 裴寂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自己坐了进来，“张老师也给我打了电话。” 我不想跟他吵架，这两天真的很累。 我踩了油门，汽车等红灯的时候，忍不住问，“温教授是不是还留下了不少遗产？” 裴寂似乎有些累，昨晚两人都没有休息好。 他的一只手支着脑袋，姿态闲适，“应该有几套别墅，不过他早前为了寻找女儿，散了不少财做好事。” 绿灯亮起，我缓缓踩了油门，“如果我姐能继承到财产，可不可以暂时不要让她本人知道，你有这个能力的吧？” 裴寂聪明，转瞬就知道我想做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的小脑瓜这个时候倒是转得快。” 如果温以柔现在拿到遗产，那肯定马上就会把这几套房子分给陈佑。 我始终不信任这个姐夫，特别是这次，总感觉陈佑的心思在飘忽不定。 如果他真的爱温以柔，作为妹妹，我当然不会用这种招数。 可我怕温以柔输得太惨。 将来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好歹手里还有钱。 真正在意一个人的时候，会忍不住给对方铺平一切。 像裴老夫人对我，像我对温以柔。 女人心思细腻，似乎天生就知道怎么去爱人。 第140章 宿命可真残忍 第一百四十章 宿命可真残忍 汽车在帝大那边停下，我不知道路，裴寂下车在前面带路。 他以前去过几次温教授在这边的小家，虽然才一百来平，但打扫的十分干净温馨，那时候教授的妻子还在。 当初温教授推选裴寂去国外参赛，他本来想拉着我去教授家里一起吃个饭，顺便见见教授的妻子，但最终没那个机会，因为教授的妻子从那个时候开始，其实身体就已经出现问题了。 来到那扇门前，裴寂抬手敲了敲，来开门的是满眼红血丝的张老师。 张老师连忙揉了揉眼睛，语气沙哑。 “那些被子什么的就不要了，有纪念意义的东西留下，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得带走，留给温瓷的姐姐，这栋房子不是属于温教授，是学校拨给他们两口子的，将来这里肯定也会住别人。” 他一边说，一边眼泪就忍不住，温教授毕竟是他的忘年交。 但他赶紧在脸上擦了擦，指挥着我，“温瓷，你看看架子上的，收一收，里面应该有温世殊的照片，给你姐带过去吧，她应该想要。” 我抿唇，朝着架子走去。 这栋房子，教授两口子住了很久，教授叫温衡之，妻子叫黎无双，这两个名字一听就不普通。 墙面上摆放着很多奖杯，而且全是能引起媒体轰动的大奖，整个架子都摆满了，有的就随意丢在旁边的角落。 我小心翼翼的擦拭，然后看到了旁边一家三口的合照。 合照用最贵的木头相框装饰，里面是十八岁的温世殊。 漂亮的别墅，巨大的蛋糕，以及事业有成的爸妈，她的脑袋上戴着皇冠，举高手里的奖杯，那天是她十八岁的生日，也是她刚获得牛津入学资格的时候，两年后就能出国研读，前途一片坦荡。 我张了张嘴，最后视线落在黎无双的身上。 黎无双穿着一套干练的女士西装，眼神含笑，注视着镜头。 那种智慧和学识感，反复洞穿了屏幕，犹如万千箭头，朝着我的心脏一瞬间刺过来。 我甚至没忍住往后退了一步，直接撞到后面的椅子，腰窝的地方估计淤青了，我疼得“嘶”了一声。 裴寂直接走过来，将椅子挪开，开口却不客气。 “在旁边坐着吧，也没指望你能做什么。” 张了张嘴，我指了指照片。 当年我被自己亲妈快掐死的时候，因为巨大的恐慌，患过失语症，现在这种后遗症依旧残留着，只要面临巨大的精神压抑，就会发不出声音。 我唱不了歌，就是因为这个。 我憋得脸颊发红，指尖有些僵直，固执的指向合照。 裴寂还以为她是惊讶于黎无双的长相，教授妻子是个很有学识的人，她的那双眼睛，只要见过就不会忘记。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黎无双的身上就是有这样的格局。 裴寂将我抱进怀里，看到我憋红了一张脸，却仍旧不说话，有些心烦，也就交代自己知道的。 “温教授跟自己的妻子都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当年培养出来的温世殊，十七岁就是高考状元，提前一年完成了大学四年的学习，原本是要出国攻读牛津大学的硕士，却在出国前一个月突然就失踪了。温教授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他跟自己的老婆一点一滴打拼出来的。” 两人的家庭在帝都算是普通家庭，但两人实在太争气，大学毕业之后，一个留在学校带领团队为国争光，一个远赴国外，在华尔街那片商业征伐的土地杀出了一条路，当年的媒体是报道过黎无双的，说她跟另一个光芒万丈的女人，是东方的举世明珠。 但自从女儿失踪，黎无双就迅速从国外辞职回来了，跟着温教授一起踏上了寻找女儿之路。 可是两人的头发花白了，一人因为积郁成疾去世，仍旧没有找到女儿。 而温教授跟自己外孙女的最后一次见面，竟然也是诀别。 如今温以柔的身份还没明朗，他的亲戚们自然要来争夺他打拼下来的两套别墅。 他跟自己的妻子只剩下这两套别墅了，早前他们一直在做慈善，妻子甚至亲自支援大山，为的就是求老天开眼。 我摸了摸自己的嗓子，拼命暗示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推开裴寂，缓缓走向那张合照。 “我见过她。” 裴寂挑眉，他记得在帝大的四年里，他当初确实有意要带温瓷见见教授的妻子，但那时候黎无双突然住院，而他也要出国比赛，最后不了了之。 她怎么可能见过？ 我的指尖捏着相框，那一刻终于知道了一种名为宿命的东西。 宿命可真残忍，对谁都残忍。 “以前，她跟好几个穿着志愿者衣服的人开车路过王柴村，因为道路不好，轮胎陷进去了，来我们家求助过，想找几个成年人帮忙推车，那时候王晓峰不在，只有我在，她蹲身笑着问我，家里大人在哪儿？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感觉她跟姐姐的妈妈好像。” 那种灵魂震颤的感觉，让我回不过神来。 小小的我看到有大人过来，知道这里没我说话的地方，连忙急急的往温以柔的家里跑。 “姐！” “姐！” 我当时瘦骨嶙峋的，才五岁左右，因为身体不好，跑几步就摔，摔得鼻青脸肿。 因为温世殊一直被关在房间里，我每次路过，都能听到里面的哭声，我害怕，但我见过温世殊。 “姐，我看到阿姨的妈妈了。” 但是这句话刚喊出来，我就被王钱从高高的斜坡一脚踹下去。 我滚到底，吓得浑身瑟缩着，不敢再喊。 王钱讨厌我们这些小女娃的喊声，说那是赔钱的声音，索命的声音。 我只能拖着一条受伤的腿往回走，但被踹的这一脚让我吐出了一口血。 我说不出话，只能失魂落魄的坐在路边。 没想到黎无双那群人恰好就从那附近经过。 但是两人的距离太远太远了。 几个村民帮忙黎无双他们把车从泥泞里推出来。 黎无双站在一片青山里，一只手搭着另一只手的手肘，跟人说话。 岁月从不败美人，她的气度散在风里，花草似乎都能汲取能量。 我站着看了一会儿，才想着要去追。 但那车却开走了，变成了深山里的一个小点。 第141章 将这些灿烂的命视作泥泞 第一百四十一章 将这些灿烂的命视作泥泞 我追不上，但那种隐隐错过什么的恐慌遗憾却犹如一个巨大的罩子，让我呼吸不上来。 温世殊本该是翱翔世界的飞鸟，却褪色成了群山里的背景。 我的指尖颤抖，将架子上的照片全都收好。 人一旦去世，就像流星，那些获得过的奖杯似乎也没什么用了。 我拿了箱子，把奖杯一点点的收集起来。 有温衡之的，有黎无双的，也有温世殊的。 赛马，围棋，高尔夫，国画，全是温世殊获得的奖。 在最灿烂的年纪，她耀眼肆意到刺眼。 我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问，“张老师，教授的女儿当初具体是怎么丢的？警察应该都调查过了吧，有说过什么吗？” 张老师在打包其他的东西，大家的心情都沉重，聊天反而会好受一些。 “调查过，那时候是去参加稻香甸那边的一个活动，教授跟妻子都是从普通家庭里奋斗出来的，教授有个弟弟在那边，但是两人似乎很少往来，就是那个活动，温世殊失踪了。” 当时大家都以为温世殊死了。 我把奖杯轻轻封箱，眼底划过一抹什么。 接下来谁都没有说话，东西一共打包了十箱。 张老师用同城快递寄去了教授的别墅，还把别墅的钥匙卡片交给我。 “你拿回去交给你姐，裴寂今晚会让你姐跟教授的关系明朗，律师那边也在取证，她现在是唯一的合法继承人。” 我看着这小小的卡片，指尖颤抖的接过。 张老师也很累，他到了这个年纪，最受不了的就是挚友去世。 他摆摆手，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 我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看到那些东西都被快递员搬走，腰上缠来一双手。 裴寂的语气淡淡，“回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栋房子，马上这里就要换人住了，温教授留下的痕迹很快就会被清扫干净。 坐上车，我依旧望着外面发呆。 裴寂倾身过来，帮我把安全带系上。 我却在这个时候开口，“我要见王晓峰和王钱。” 我不是傻子，裴寂那晚在王柴村说的话，还有那两人的反应，可见温世殊被拐绝对没那么简单。 如果这背后还有其他人的话，那王晓峰和王钱就相当于是小喽啰，背后的人也许现在还在逍遥。 温世殊那么灿烂的一生，温衡之和黎无双的博识，他们的命，总得有人付出代价。 不甘心，不甘心有人将这些灿烂的命视作泥泞。 裴寂却没答应，转了一下方向盘，“你能问出什么？回去好好休息吧，今晚你姐的身份信息就会更新，你姐夫那边暂时不会知道。” 我捏着安全带的指尖缓缓收紧，然后垂下睫毛，“那送我去医院。” 我得去看看温以柔。 裴寂拧眉，但也没说什么，将车开去医院那边。 我来到医院走廊，刚要推门进去，里面就传来陈佑的声音。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都不跟我说，我还以为你是真回老家探亲了，给你打电话不接，我真有些生气。老婆，咱们夫妻之间，不用这样遮掩，不然你也难受是不是？” 温以柔是温柔的性子，包揽家里的一切杂活，做得又认真又快。 “老公，我真的没事。” 陈佑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他挂断。 又响，他又挂断。 温以柔本来想再跟他说几句话，但看到他起身，打开病房的门，显然要出去接电话。 看到站在外面的我，不知为何，陈佑吓了一大跳，脸色都有些变了，甚至是慌慌张张的挂断了电话。 “小瓷，你来了啊。” 我的背后还站着裴寂。 陈佑的汗水一瞬间流了出来，腰往下弯，“裴总，我是人事部的陈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送我百利金钢笔的那个？” 陈佑的脸色又是一变，慌忙擦拭额头的汗水，侧过身体，“你们进。” 我总觉得陈佑不对劲儿，从刚刚裴寂说那句话之后，他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我进入病房，裴寂跟着进来。 陈佑却站在门口犹豫，再加上电话这会儿又响了，匆匆就往外面走。 我忍不住问裴寂，“人事部那边很忙么？” 他对自己不在乎的人，根本懒得施以任何的眼神，“近期不忙，收购案已经完成了，不过人事部事儿多。” 毕竟是跟员工入职和离职挂钩，时不时的就要去谈离职，解决那些准备闹事的人。 我微微点头，已经在病床边坐下。 陈佑到底还是没进来，估计是去接电话去了。 “姐，你感觉怎么样？” 温以柔笑了笑，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好很多了，最近你姐夫都会过来看我，你就别来了，我看你眼里红血丝很重，好好休息吧。” 我想了想，撒了谎，“我刚刚去温教授的家里收拾东西，他这些年为了找女儿，把财产都拿去做慈善了，住的房子也是学校的，学校过不久要收回去，但我整理了一些照片出来，你要是想要的话，过一段时间我送你那边去。” 温以柔垂下睫毛，没有对财产的执着，眼底只有心痛，“嗯。” 裴寂在病床边站着，看到我撒谎都不脸红一下，没说话。 我并没有在这里多停留，又叮嘱温以柔，不要把温教授的事儿告诉陈佑，免得惹麻烦。 温以柔这人在感情的事情上拎不清，但只要是我说的话，她都听。 我走出病房的时候，视线在走廊转了一圈儿，没有看到陈佑。 抬脚就要去找，却被裴寂拉住手腕，“去哪儿？” 话音刚落，他自己的手机响了。 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他的眉心拧了拧，一瞬间将我的手腕放开，背过身去接电话。 我趁着这个时间，转过旁边的拐角，去了另一边。 又转过一个拐角，我看到了陈佑的背影。 陈佑没察觉到有人来，正在跟那边交代，“好了，也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今晚真的有事儿。” 我没说话。 “我待会儿就过来，这边的事情也快结束了。” 陈佑一边说，一边转身，等看到身后站着的我，吓得直接往后面退了好几步，差点儿摔地上。 他的脸色一瞬间煞白，飞快按了挂断键，等着我开口，就像是等着受刑的犯人。 第142章 都只是登高路上的垫脚石 第一百四十二章 都只是登高路上的垫脚石 我没说话，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儿。 陈佑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咽了咽口水，“小瓷，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姐夫，你待会儿要回去加班？” 陈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 如果只是我，他当然不怕得罪。 可我的身后是裴寂，裴寂愿意陪我来医院，说明心里还是有我的。 他现在获得的一切在裴寂眼里一文不值，他绝对不能惹怒我。 “只是忽悠同事的两句话，今晚我会陪在医院。” 我点头，不再管他。 要上车的时候，我看到裴寂也从上面下来，但他没上车，看样子待会儿有自己的事情做。 去陪秦薇？ 我懒得问。 打开车门，我的语气毫无情绪，“你刚刚说的百利金，我查了一下，是很贵的钢笔品牌，我姐夫什么时候送你的？” 在病房里，因为怕温以柔担心，我没问。 裴寂站在她侧边，听到这话，缓缓揽住我的腰，“就前几天吧，我怎么记得具体时间。” 毕竟十几万对他来说，还不如一根发丝值钱。 我点点头，我刚把三十万转出去没多久，陈佑转瞬用了十几万买钢笔来讨好裴寂，说明他并不缺钱，那为什么姐却觉得家里缺钱呢？ 除非陈佑把钱都藏起来，没让温以柔知道。 我有些心烦，我不想看到温以柔吃亏，所以陈佑到底在玩什么，我一定要调查出来。 我弯身要进入自己的车，却听到裴寂说：“今晚我不回去了，过几天是墨川的生日，我也不回来。” 我“嗯”了一声，坐在驾驶位，也不问他要去哪里。 裴寂的喉结滚动好几下，没忍住一只手搭上要关闭的车门。 我扭头看他，眼底有着一抹疑惑。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在空中对视，他率先败下阵来，“你好像都没什么想问我的？” “有。” 他的睫毛一颤，嘴角淡淡弯了弯，“什么？” “王晓峰和王钱被关在哪里？我还是想见见他们。” 我想调查出温世殊的事情，那种不安一直萦绕着，这背后仿佛是深渊巨口，是天大的阴谋。 裴寂的脸色一瞬间沉了下去，目光灼灼，漆黑。 他没说话，我也就踩了油门，将他一个人丢在这地下车库。 好像跟他二十八岁生日那晚反过来了。 那晚他丢下人，今晚我丢下人。 裴寂站在原地，给程淮打了一个电话，让程淮过来接人。 * 而另一边的裴家老宅。 裴老爷子接到了一个电话，这是来自稻香甸那边的电话。 稻香甸的负责人是他早年教出来的弟子，是被下放过去的。 当年这人在大城市犯了事儿，被裴老爷子保下来，给了对方重新再来的机会，下放去了稻香甸。 这几年稻香甸很快成为国家重点开发县城，这个节骨眼绝对不能出事儿，而且一旦开发成功，他的这个弟子是极有可能被调回来。 裴老爷子也老了，大儿子裴明一直步步高升，将来极有可能登上比他更高的位置，多几个人去扶持，总归是好的，而他的这个弟子叫白胜超，很有手段，被下放过去五年，就把稻香甸一手拽进了重点开发县城，让老爷子十分欣慰。 “胜超，这么晚打电话，有事吗？” 白胜超的语气很恭敬，“裴老爷，裴寂把王晓峰和王钱这两人抓走了，最近有王柴村的人来我这边闹事儿。” 上头马上就要派人下去稻香甸检查，要是在这个节骨眼被搅黄，那白胜超多年的谋划肯定付诸东流。 王柴村那边的村民也不是好惹的，特别是那个刘浮萍，浑身恶匪气，拉着自己躺在草席上的儿子，就要这群当官的给个交代，她的儿子是精神病，就那样躺在大街上，现在互联网太发达，要是被人发到网上，不管是白胜超还是裴寂，都会被网友挖出来。 裴老爷子的眼底划过锐利，白胜超既然打来了电话，说明闹事儿的不接受私了。 “他们要什么？” 白胜超叹了口气，“裴寂临走前甩下那个两千万的商业机密，弄得整个村里人心惶惶，这两天大家内斗得太厉害，已经死了两个人了，刘浮萍带着自己的儿子就跪在县城里的大街上，嚷嚷着要公道，她的事儿我倒是可以解决，但裴寂还留了人在王柴村那边调查......” 这才是最重要的。 两年前的拐卖案子让白胜超的地位往上升了很长一段，他心里清楚，当初的拐卖案并没有彻查到底，他只是急需业绩给自己镀金，让自己能在几个候选人里脱颖而出，并且成功将对手踢掉。 如果裴寂又挖出了什么新的东西，那对白胜超来说，很不利。 裴老爷子也就懂了，白胜超打来电话，是想让他这个当爷爷的只会裴寂一声，别再闹腾王柴村的事儿。 但裴寂因为温瓷，听不进去他的话。 他的眼底都是冷意，挂断电话后，冷着脸坐在书房的椅子上。 一旁的管家轻声问，“老爷，是不是又在因为二少爷的事情心烦？” 管家也知道，裴老爷子很满意裴寂这股天纵骄子的少年心气感，这种人谁看了不喜欢？ 如果裴寂没被找回来，裴家肯定是裴亭舟的。 现在看到了更好的，裴老爷子当然不愿意将就。 他不会管裴亭舟和其他人怎么想，大家族的争斗本来就残酷。 他抬手揉着眉心，“小寂什么都好，唯独温瓷的事儿是我的心结，将来君成跟裴氏合体，他这个继承人肯定会成为全国瞩目的焦点，到时候婚姻一定会被有心人挖出来，温瓷这样的身份怎么配得上他。” 管家在旁边研墨，想了想，轻声说：“让二少爷对温瓷死心就好了，但就看老爷你能不能下决心，有时候推一个人上位，就得意味着要把另一个人打入深渊，可能会引出更多的争斗。” 裴老爷子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管家跟在他身边快三十年，两人知根知底。 老爷子的眼底划过一抹幽光，冷笑，“我不是没这么想过，群狼撕咬，最后胜出的是最凶狠的那个，也是走得最远的那个，剩下的都只是登高路上的垫脚石。” 第143章 裴寂心里，温瓷扎根太深 第一百四十三章 裴寂心里，温瓷扎根太深 我回到云栖湾，打开电脑，把两年前的新闻重新看了一遍。 总觉得自己忽略了某些关键点。 我坐在沙发上，一点点的浏览，这电脑是我从旁边随手拿过来的，粉色的，新的。 两个小时后，裴寂没回来，倒是程淮回来了，似乎是过来拿什么文件。 我也就问，“王晓峰和王钱那里有问到什么关键线索么？” 程淮的脚步顿住，态度恭敬，“暂时没有，这两人的嘴很严。” 我有些不敢相信，这两人都只会欺负女人，怎么会嘴很严，我很相信裴寂这边的逼问手段，说明这两人知道自己要牵扯出来的事情很大，死都不敢说。 那种不安更加浓烈。 程淮看到我肯用这台新电脑了，也就轻声，“这是总裁给太太准备的新电脑，外面粉色的车也是给太太准备的，如果太太需要钥匙的话......” 他还没说完，我就已经低头继续看资料了。 他讨了个没趣，赶紧上楼。 当初的拐卖案被大肆报道，负责这一切的稻香甸那边的官员几乎成为媒体的宠儿，据说后续接连往上窜了好几截，而且稻香甸也很快成为重点开发县城。 这些资料都是公开的，稻香甸目前的负责人叫白胜超。 很巧合的是，白胜超过两天就要来帝都，而且是来跟裴氏负责人见面的，因为裴氏要投资稻香甸的几个重点项目，这是双赢的买卖，毕竟稻香甸受上头重视，裴氏这个节骨眼投资，后续这条线要是打通了，可能会获得当地的很多让利。 我看到这条消息，却觉得心底无限往下沉。 太巧合了。 我将电脑关上，听到佣人在旁边开口，“太太，先吃点儿东西吧，你这两天都没怎么吃。” 几乎是行尸走肉似的坐在饭桌上，白胜超跟裴家有什么关系？ 我随便吃了几口，上楼的时候，进浴室洗了一把脸。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不安，可我每次的直觉都很准。 我给温以柔打了电话过去。 “姐，我明早给你带饭过来，你想吃什么？” 我和温以柔一样，涉及到这些事情，似乎只有听到彼此的声音，才觉得稍稍心安一些。 “你姐夫会给我带，你不用麻烦。小瓷，傍晚医生说我的恢复速度比别人快几倍，可能两周后就能好了，我想着是不是咱们以前挨打习惯了，那时候也没人管，恢复的快。” 她说着，苦笑起来，“我好了之后，你能陪我回一趟乡下么？我想起来，妈妈当时跟我说，要是我将来能带你离开，去过新生活，就去她坟头送一朵花，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敢回乡下。”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心口的酸涩，“可以，我到时候请两个保镖保护我们。” 温以柔在那边笑，语气满是欣慰。 要挂断的时候，我又问，“姐夫今晚没在么？” “他说回去熬汤，三个小时了，也没回来，你姐夫被我惯的，没下过厨，我给他发了消息，让他就在外面带个外卖来就行。” 我本想说那支十几万的钢笔的事儿，又怕温以柔担心，只有先忍着。 “你姐夫给我发了消息，说是公司临时有事儿，要再晚点儿。” 我觉得好笑，裴寂都没陈佑这么忙。 挂断电话，我直接就开车去裴氏那边了，我倒要看看，陈佑到底在不在公司。 等来到人事部，这里加班的人就那么两三个，我走到旁边跟人打听。 “你好，请问陈佑在吗？” 还在埋头敲击键盘的女孩抬头，扶了扶鼻梁上厚重的眼镜，“他早就下班了。” “人事部最近很忙么？我听说他这两天加班很多。” “前段时间那个收购案没结束的时候有点忙，最近闲下来了，你是他的谁啊？老婆？” 我的嘴角扯了扯，“不是。” 女孩点头，双手继续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击，“那你打听他干什么？前段时间我们很忙的时候，他也不见得有多忙，跟自己的老婆很恩爱，咱们上司又把他捧着，好像他是上头老板的亲戚，反正我们部门老板都不敢给他派工作，他现在都是下班最早的那个。” 女孩说这话的时候，满是怨气，“所有的活儿都堆给我们做了。” 我眼底的笑意缓缓消失，部门最忙的阶段陈佑都不忙，那他为什么那么晚才回家？ 转身下楼，我来到大厅的时候，居然碰上秦薇和裴寂了。 两人正从外面进来，在大门口撞个正着。 秦薇下意识的就离裴寂远了一些，冲我笑笑，“温瓷，你这么晚了才下班？” 我没看她演，也没有去看裴寂，越过这两人就离开。 裴寂站在原地，下意识的就要转身去追，却听到秦薇开口，“裴寂。” 他的脚步顿住，转身去楼上，他刚路过这边，没带电脑，要临时上楼去开个会。 秦薇叹了口气，“你们吵架还没和好啊？从你生日那晚过去，都多久了。” 裴寂进入电梯，眉宇肉眼可见的烦躁，“她现在不是那种听话的姑娘了。” 秦薇垂下睫毛，指尖将衣摆掐了掐，她能让裴寂关心她，不只是因为姐姐秦酒青。 还因为当初第一次跟裴寂见面的时候，她知道自己看上了这个人，步步为营。 总在他跟温瓷吵架的时候，看似站在他这边，却处处为温瓷说话。 他回裴家七年，她就这样演了七年。 她从来都不害怕自己失败，她把这个收获的过程拉得很长很长。 因为她知道，在裴寂心里，温瓷扎根太深，要一点点的拔出来，得花费不少时间。 从裴寂被找回裴家，他跟我就总是爆发一些小矛盾。 那时候秦薇特意请我吃过一顿饭，那是在裴寂被找回裴家之前。 那顿饭花了快二十万，在帝都最高的楼上，可以俯瞰最繁华的景色。 足够有钱，帝都才是十里洋场。 人若是太贫穷，那帝都就是钢筋水泥，是芸芸众生挣扎求生的炼狱。 秦薇那晚态度很温和，但是那种高端场合，服务员每上一道菜，都会细细的介绍菜名，每一种食材的产地，可能这种食材几天前还在国外的树上，现在就变成了杯盘里的小小装饰。 第144章 可裴寂是这个家的宠儿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可裴寂是这个家的宠儿 她全程没跟我说过一句刻薄的话，但是服务员每一次介绍菜品，都能看出我的不安。 我跟着裴寂的七年，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有钱人的一顿饭可以花费几十万。 贫穷让我局促，我似乎终于意识到，我跟未来的裴寂的差距了。 当服务员拿着一排不同的刀叉，让我选时，我显然不知道这么多刀叉是用来干什么的。 秦薇从容的挑选了一套紫色的，嘴角弯了弯，“这些餐具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带回去，就当是做个纪念。” 我当然不会喜欢这个，平时也用不上，但是在服务员笑意盈盈的视线下，我还是选了一把小刀。 秦薇看向窗外，语气依旧温和有礼貌，“听说今晚帝都会有一场烟花秀，马上就要开始了，我特意定的这个位置，你好好欣赏吧，裴寂对你这么好，以后肯定也会带你来这里的。” 那场烟花秀确实很漂亮，可我回忆起来，却不是漂亮，而是那种被人残忍刺痛的贫穷自卑。 秦薇的大气礼貌，似乎衬托得我越发胆小局促。 我想回家，我根本不想吃什么大餐。 我只要跟裴寂在一起，啃馒头都开心。 后来的几天，我回到裴家，裴寂很晚才回去，他洗完澡，看出我不太开心，忍不住问，“拉着个脸，这是怎么了啊？秦薇前几天不是说带你去吃好吃的了么？不符合你的胃口？” 我坐在窗户边，这裴家就像是一个华丽的笼子，可我明明只是只山雀。 “嗯，我吃不惯那些，我想吃关东煮。” 裴寂随意擦拭发丝上的水渍，觉得好笑，“关东煮啊？那你得等等，我最近很忙，等忙过了这阵，可以带你去。” 那满桌子佳肴，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海里游的，我都没怎么动。 我跟着住进裴家，只要裴寂不在，吃饭永远不会喊我。 我现在肚子在咕咕叫，饿得泛酸水。 我也知道裴家的人其实并不喜欢我，如果喜欢我的话，就不会认我当干女儿。 我垂下睫毛，摸着自己饿痛的胃，刚刚本来是想去冰箱里拿点儿吃的，却被佣人撞见，对方的态度一瞬间变得警惕起来，问我在做什么？ 仿佛我是偷东西的贼。 或许裴家本就认为我是贼，偷走了裴寂的关注。 我突然觉得十分委屈，跟还在擦拭头发的裴寂说道：“我就想去吃关东煮，现在就去。” 裴寂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这段时间，就算是两人独处的那么一丁点儿机会，他的另一只手甚至都是在键盘上敲击着的，他就像是完全沉浸在工作中的机器，有时候甚至我跟他说话，他都听不见。 他转身接电话，似乎在指挥君成那边该怎么做。 他才刚回裴家，紧接着又要进入裴氏，接受这边的家族磨练。 他实在是太忙了，有时候大半夜回来，我想跟他说两句话，却被他抱着，“老婆，太困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 就这样，永远都是明天明天明天。 因为饥饿，因为委屈，我突然一下爆发了。 “裴寂，我说我要去吃关东煮，我现在就要去！” 裴寂跟电话那头的人匆匆说了一句什么，看到我打开门要出去，一把将我拽回来。 “你突然吼什么？” 他将人一把抱起，就这么抵在门上，语气含笑，“比谁声音大？不就是一顿关东煮，怎么眼睛还红了？你至于吗温瓷。” 他的吻就这样袭来，我却气恼的挣扎。 肚子的叫声突然就在这个时候响了，两人都听见了。 裴寂一瞬间愣住，然后掐了掐我的脸颊，“你怎么回事儿？晚上没吃饱？” 我没说话，眼泪就一直往下流。 他像是慌了，连忙开始换衣服，“关东煮？不就是关东煮，现在就去，这东西也值得你哭？” 他换好西装，又带过电脑，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就这样拉着我下楼。 恰好就被赵琳撞见了。 赵琳对待我的态度十分生硬，但对着裴寂的时候，恨不得捂在掌心里。 “这么晚了去哪儿？你不是刚结束几个会议，之前都没好好休息过，早点儿睡吧。” “还不是某个人，吃不到关东煮在那里哭。” 他在玄关处换鞋，习惯的就把我的鞋拿过来。 但我听到他的话，浑身僵硬。 我真的不想在裴家人的心里落下任何的坏印象，裴寂明明可以什么都不说的。 我的脸颊一瞬间红了，咬着唇。 赵琳的语气果然变得严肃，“家里是没吃的么？关东煮是什么东西？小寂，你现在身体要紧，可不能生病，紧接着还要进入裴家的公司，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胡闹，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裴寂这会儿已经换好了鞋，看到我没动，眉心拧起来，“又怎么了？” 我浑身冰凉，手掌心都是冷汗，我感觉到那强烈不喜的视线落在我身上，仿佛要把我淹没。 我垂下脑袋，背脊都在轻轻发颤，“不想吃了。” 裴寂都气笑了，“一会儿想吃，一会儿不想吃，你是不是不喜欢裴家？” 他仍旧是那个随心所欲的裴寂，他以为在他的面前，我依旧可以吐尽一切的实话，就像以前那样，不喜欢谁，就拉着他的袖子，“裴寂，你可不可以别去见他了，我真的不喜欢他，感觉他不是什么好人，还背着老婆在外面出轨，没责任担当。” 裴寂这个时候往往会答应我，“行。” 但现在环境变了，我是这个家里的最底层，甚至比蝼蚁都不如。 我得仰人鼻息，我得讨好裴家人，我不想让人觉得我配不上裴寂。 任何一点儿的风吹草动，都足够让我战战兢兢。 可裴寂是这个家的宠儿，赵琳跟他说话甚至都小心翼翼的。 我闷着往楼上走去。 裴寂深吸一口气，把电脑带上，“温瓷，你有话就直说，别跟我闷着，我看着心烦。”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赵琳的视线快让我窒息了。 裴寂没有去追，想起我肚子饿了，跟佣人说了一声，“热点儿饭菜，她饿了，我待会儿带她下来吃。” “好的，少爷。” 赵琳看到他这么纵着这个野丫头，莫名觉得一肚子火，“你多顾着自己，最近你都没怎么休息，赶紧去休息吧，这么晚了还吃东西，对胃也不好。” 裴寂是真的觉得累，抬手揉着眉心，“我没事儿。” 赵琳更不舒服，却又不好过早表现出对温瓷的不喜。 第145章 温瓷，真是太傻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温瓷，真是太傻了 裴寂来到楼上，强撑着疲惫把人抱着，“不吃关东煮就不吃了，我让人在热饭菜，待会儿下去吃点儿。” 我已经洗过澡了，就这么饿着躺在床上，毕竟才十九岁，哪里能想那么清楚明白呢，我只知道赵琳不喜欢自己。 我闷在床上，语气也闷闷的，“不吃了。睡觉吧，裴寂。” 裴寂坐在床边，将我一把薅起来，“是我想吃，大小姐，陪我吃点儿可以吗？我快饿死了，开了一天的会，到现在还没吃一口饭呢。” 骗我的。 他开了一天的会，晚上又去见合作商，一直都在应酬，回来身上都是酒味儿。 但我天真，信了，听到他没吃，马上就起身。 半小时后，裴寂将人牵下去，看到我几乎狼吞虎咽，觉得好笑，“怎么这么饿？我听秦薇说，那天请你吃的很贵，特意提前好久定的餐桌。” 我此前没见过那样的繁华，只记得局促，现在想起来依旧如芒在背。 但裴寂这两年已经晋升新贵，举手投足已经是别人不敢直视的气势，现在再加上裴家的背景，他整个人都从容骄傲，他一跃成为金字塔顶端的人物，跃得太快，忘了顾及我的小心思。 而我被人家随手展现出来的东西碾碎了尊严，逐渐不敢要求太多太多。 这两天我都难受，辗转反侧的难受，却又不好跟人倾诉。 因为细细想来，我会觉得自己是个糟糕的人，毕竟秦薇是真心请她吃东西，只是人家平常的一顿饭，让我自卑了而已，我要是把这种不舒服强加到秦薇的身上，那真的太糟糕了。 “温瓷，怎么不说话了？你要是想再吃，我抽个时间。”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要陪我就永远都是抽个时间了呢。 他真的很忙，有时候忙到几天都见不到人影，而我像是被人遗忘了似的，只知道傻傻的在原地等。 从知道他是裴家少爷开始，周围就总有人跟我透露，趁早要一笔钱走人，裴家这样的家庭不会接受一个普通家世的女人。 可我不甘心。 我就在原地，等他回来。 只要他回头，就总能看到。 裴寂看我一直低头吃东西，眼眶红红的，敲击键盘的手一顿。 “我回裴家这几天，你好像一直都不高兴，家里谁为难你了，对你不好？” 我又喝了一口汤，摇头。 裴寂抽过旁边的纸巾，给我擦拭嘴角，“我现在这么忙，都是为了咱们的未来，你有事儿就给我打电话，发消息。” 但他每天要开那么多会，有时候是连轴转，瞄手机的空隙都没有。 我点头，他越走越远的恐慌始终将我笼罩着。 类似这样的情景实在是太多了，我悄悄跟裴寂说，他妈妈有点儿凶。 裴寂却笑，将她抱紧，“是你太胆小了，其实我妈人很好的，是不是她是贵妇，你以前没接触过这样的人，不敢跟她说话？你就当她是普通人就行，她没那些臭脾气，我爷爷也是，就是个普通老头儿。” 只是他们在裴寂的面前表现得温和普通，宛如一家人。 在我的面前，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仙，我不敢说话，于是裴家人更有理由讨厌我这样的胆小拧巴。 赵琳甚至直接当面说：“上不得台面。” 是啊，明明在故意霸凌我，吓唬我，却指责十九岁的我上不得台面。 我这会儿坐在汽车上，发现自己好像变了。 以前看到裴寂跟秦薇站在一起，我总会用过去的美好来给自己疗伤消毒。 但现在只要看到那两人，我似乎想起的是这几年里的种种委屈。 那种委屈后知后觉，一想起来就在心口汹涌。 我如此清晰的意识到，我好像没那么爱裴寂了。 以前太爱了，所以从不觉得辛苦，只要他肯回来，我就高兴。 现在没那么爱了，才觉得曾经是多傻。 两人的差距从七年前就已经存在了，我居然就这样，在这样的委屈里坚持了七年，舍不得放手。 我，真是太傻了。 * 裴寂这会儿坐在办公椅上开会，这是临时追加的会议。 开完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而秦薇就在外面等了三个小时。 她很有分寸，没有进入这办公室，毕竟顶层现在还有人。 她得为裴寂的名声着想。 裴寂拧了拧眉心，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心里划过一种恐慌，是那种即将失去什么重要东西的恐慌。 他将背往后靠，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是留在王柴村的人打来的。 “总裁，我们调查过那所谓的藏娇阁，最初那房子是村民的，后来卖给别人了，但因为当时的土地买卖还没那么完善，直接给的几万块钱的现金，连合同都没有，而且除了王晓峰之外，村里的其他男人都没靠近过那个藏娇阁，当初藏娇阁里装修得很豪华，后来一把火烧了，导致我们也没从里面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村里的其他人，不管是老人还是中年，都没怎么见过出入那里面的男人的样貌，只说每次都是豪车，至于花钱就能睡的事儿，是他们胡编乱造的，但那个女人确实经常怀孕。” 村里的流言蜚语本来就厉害，而且男人很擅长造这种谣言。 何况那个女人确实漂亮，见过她的人都说，那不是人的长相。 这么漂亮的女人被养在乡下，又总是出入不同的男人，可见那些年的谣言有多离谱。 可毕竟过去十几年了，他们真没调查出什么线索。 只有一个可能，藏娇阁的背后不是普通人，而且早就把一切抹得干干净净。 裴寂的语气很淡，跟那边说道：“那就先回来吧，回来前把那个王洋废了。” 免得之后又跑来帝都惹人心烦。 “好的。” 挂断电话后，裴寂心里依旧不安，他起身往外走，看到秦薇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拧眉，“你还没走？” 她将身上的衣服拢了拢，一副弱不经风的姿态，“嗯，墨川的生日聚会不是快了么？刚刚顺便跟他们在商量，这次弄个什么流程。” 裴寂走向专用电梯，秦薇跟上，一副落落大方的姿态。 第146章 裴寂第一次情绪如此外泄 第一百四十六章 裴寂第一次情绪如此外泄 她若是表现出任何对裴寂有意的倾向，裴寂肯定不会容忍她这样靠近。 可秦薇太聪明了，她的一切心意都是第三方转达的，要么是圈内人，要么就是裴寂的家长。 她本人一直都维持一个十分得体的距离，只有在需要去看病的时候，才会给他打电话。 所以裴寂不会心烦她。 秦薇这会儿没有上他的车，站在外面，将耳边的发丝往后别，“我刚刚看温瓷的脸色不是很好，你要不今晚还是别去老宅了，回去陪她吧。” 他接到爷爷打来的电话，要去老宅那边一趟，肯定就不能回云栖湾了。 “她脸色就没好过。” 他淡淡回应，踩了油门，跟她叮嘱，“你也早点儿回去吧。” 他出来的时候，是顺道去接的她，结果临时追加会议，一不小心就到这个点了。 秦薇温柔点头，笑了笑，“给墨川的礼物一定要准备好啊，他念叨好几天了。” “嗯。” 裴寂将车开到老宅这边，是真的不想下车，他大概知道老爷子要聊什么。 最近几天白胜超会来帝都，白胜超是老爷子的弟子，老爷子肯定希望对方能调回来。 他推开客厅的门，结果就看到不只是老爷子在，家庭医生也在。 家庭医生开了几种药，跟老爷子叮嘱。 “近期不要有大的情绪起伏，多注意身体。” 老爷子微微摆手，示意他走。 家庭医生跟裴寂擦肩而过，裴寂的眉心拧紧，在旁边坐下，“是因为白胜超的事儿？” 裴老爷子抬手揉着眉心，“我都没跟你哥说这个，胜超以后是要调回来的，而且能帮助你爸。” 现在整个裴家，还在那个圈子斗的只有裴明站得最高，老爷子当然要考虑大儿子。 再加上裴寂又这么优秀，他对老大一家是一万个满意。 他端过旁边的温水喝了一口，“你让你留在王柴村那边的人回来，这件事不要再调查了，对大家都好。” 白胜超才被调过去五年，而温瓷妈妈的事儿至少发生了十四年，大概率跟他没关系。 但他确实吃到了拐卖这件事的红利，也确实没有尽到责任，倒是虚伪的搏了一个好名声。 “小寂，我知道你在温瓷的事情上较真，但这跟胜超确实没关系。” 裴寂今晚莫名有些累，老爷子近期见他见得勤，其实这是一种无形的压力，是在一点点试探他对温瓷的底线。 “你哥现在没在这，我就跟你实话实说，我最看好的是你，他在大事上确实不如你。” 这也是在给裴寂压力。 裴寂想要点燃一根烟，又缓缓放下，“我已经让王柴村的人回来了。” 老爷子的脸上划过一抹满意，“那个叫刘浮萍的闹去县城了，不肯接受私聊，这个胜超那边会解决，等他来了帝都，你跟人好好商量一下关于稻香甸的规划，这对你爸也有好处，那个县城的业绩，他作为你亲爹，多多少少也会沾光。” 裴寂回到裴家这些年，很少见到裴明。 “另外，胜超跟秦家有点儿关系，你也知道薇薇的亲姐以前溺过水吧？那时候就是被胜超救的，他难得来一次帝都，秦家那边肯定会让薇薇去请人吃顿饭，白胜超毕竟是个男人，又加上以前有点儿名气，让薇薇单独去见他总归不太好，所以你跟胜超见面的时候，把她捎上吧，到时候让她说两句话，把这人情给还了。” “嗯。” 裴老爷子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以后裴家的事儿，我会逐渐放手交给你去做。” 裴寂有些惊讶，以前老爷子没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为什么突然下定决心了？ “小寂，我几年前答应你的事情，一直都记得。” 裴寂抿了一下唇，指尖抚着自己的无名指，“我答应你的，我也记得。” 老爷子叹了口气，“胜超明天就到，你今晚就留在老宅，明早跟我去和秦老头下个棋，然后就带薇薇去见胜超。” 裴寂确实也不想回云栖湾，毕竟都跟温瓷说了，最近几天都不回去。 他又开始心烦了，忍不住拿出手机，什么消息都没有。 他洗完澡，擦拭头发的时候，又忍不住开始翻以前的聊天记录。 但是手机突然蹦出一个信息条，他没注意，等误触了，才发现这是手机系统在升级。 升级过程做不了其他的，他也就翻开电脑，处理一些堆积的公事。 一个小时后，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十二点。 他拿起来一看，升级完成了。 他继续点到跟温瓷的聊天记录，却发现记录一片空白。 “嘭！” 裴寂直接从椅子上起来，不信邪的继续往上翻，聊天记录确实没有了。 不只是聊天记录，他此前临时组建的好几个工作群都不见了。 但工作群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跟温瓷这么多年的聊天记录！！ 那种愤怒和焦躁一瞬间席卷全身，他马上打了客服的电话，却被告知，现在不是上班时间。 他急得团团转，当年在谈判桌上，他都没这么着急过。 他给程淮打了电话。 程淮听出了他声音里的颤意，可见这人有多生气。 这么多年，裴寂第一次情绪如此外泄，失控。 程淮哪里敢耽搁，临时联系了那边的负责人。 裴寂睡不着，就这么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等，根本不想工作了。 他电脑上的微信还登录着，现在不停的跳出工作内容，他直接将电脑盖上。 手机又响了起来，是君成那边打来的。 他像是找到了出气筒。 “有病？这点儿小事儿都做不好，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那边的人愣了好一会儿，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我都没说什么事儿呢，而且不是才十二点过么？二哥，你个工作狂跟我说这个？我看你是在其他地方受了气，想撒我身上吧？” 裴寂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气到说不出话。 那边的人都急了，“怎么了啊？需要我喊医生上门吗？” “滚！” 他挂断电话，还是觉得浑身如同火烧，咽口水都有些困难，简直急得上火。 第147章 裴寂心都凉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裴寂心都凉了 他又催了程淮那边，程淮这会儿已经坐在那个监督系统升级的负责人面前。 “总裁，这边在检查，可能就是系统升级的bug。” 裴寂要的不是这个答案，他要那些聊天记录回来。 那边临时组建了程序员修复遇到的系统Bug，但抢救了两个小时，还是没什么用。 裴寂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瞬间气笑了。 “意思是我的聊天记录都回不来了？” 程淮顶着巨大的压力，像这种升级出现bug并不罕见，之前也有人出现过，但是普通人并不在意这个，顶多只是投诉一下，像裴寂这样大晚上要喊着所有人一起的，是头一份。 但因为他身份特殊，手机里可能涉及到什么机密，大家都不敢耽搁。 可抢救了几个小时，发现已经失去的聊天记录确实回不来了。 裴寂心都凉了，他以为自己会生气，可他率先感受到的居然是从四肢百骸涌起来的凉意。 就像他今晚坐在裴氏办公室那样，那一瞬间升起来的恐慌简直快把人淹没。 他的喉结滚动了好几下，一瞬间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肯定睡不着了，拿过旁边的外套穿上，抬脚就往外面走去。 开车回到云栖湾的时候，他的手掌心甚至都是汗水。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就像好多年前，不小心打碎了温瓷很喜欢的一个小摆件一样，那是温瓷去外面旅游的时候，跟当地的居民学了制作的，网上没有同款卖，裴寂当时看着地上的一堆碎片，吓得赶紧就蹲身去捡，但那毕竟是陶瓷做的，压根就没法修复。 他连夜联系了手工陶瓷制作人，想问问能不能连夜做个一模一样的。 说实话，温瓷自己做的那个挺丑的，不精致，但她说那是捏的她和他，最下面是一层香薰，只要点上，就能发出香味儿，那手工陶瓷制作人连夜做了一个出来，花了裴寂不少钱，但比温瓷的要稍稍精致些。 温瓷后来看着那个摆件，就总是怀疑，“我怎么感觉这个变好看了？” 裴寂往往就会心虚的抱住人，“你本来就做得好看，手艺一流。” “是吗？我有做这么好看？” 在他的一声夸奖之下，她确实迷失了自我，没看出这陶瓷摆件的异样。 而现在，裴寂居然跟当年的情况是一样的，他很久都没有出现这种恐慌心虚的情绪了。 他在车内坐了半个小时，想着等见到了温瓷，把她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复制一份，到时候打印出来就行了，也顺便备份到电脑上，杜绝这次的事情发生。 这么一想，他心里好受了许多。 只是等他推开卧室门进去，却没看到温瓷本人，他又问了佣人，才知道她今晚没有回来。 她在云栖湾的三年，几乎没有不回家的时候。 裴寂的脸色一瞬间沉了下去，直接给她打了电话。 我今晚确实还没回家，我在温以柔的小区里，并且将车停在一个隐蔽的地方。 今晚陈佑没去医院，我倒要看看，这个人到底在忙什么。 已经是晚上十二点过了，陈佑出门了。 我本来以为自己等不到了，嘴唇一抿，缓缓踩油门跟了上去。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是裴寂打来的。 我平静的拿起来接听，“有事吗？” 裴寂这会儿已经上车，却不知道我在哪儿，“怎么还不回家？” “我在外面有事情要处理。” “什么事情要处理到这么晚？” 我不太喜欢他的语气，以前他那么多年不回来，我也从未说过什么。 而且还总是在他不回来的晚上，在秦薇的朋友圈里看到他。 “我自己的事。” 这五个字让裴寂无话可说，他捏着手机，听到那边明显有些不耐烦的语气。 “裴寂，你到底想说什么？” 裴寂猛然意识到，我跟他好像没什么好说的。 他的一只手紧紧捏着方向盘，垂下睫毛，“就王钱和王晓峰的事儿，有点眉目了。” 我的眼底划过惊讶，将车速放慢了一些，但还是能看到前方陈佑的车。 “是吗？具体怎么回事儿？” 其实根本没什么眉目，但如果不这样说的话，我肯定就挂断了。 裴寂又一次感觉到心烦，无比心烦。 “还不确定，毕竟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我听出来了，他在敷衍，所以直接挂断了电话。 裴寂坐在车内，这会儿汽车还停在云栖湾。 程淮的电话也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 “总裁，这边已经确定过了，后续可以修复，但需要时间，这个bug他们之前没遇到过，最迟两三个月。” 裴寂的嗓子有些沙哑，“嗯”了一声。 程淮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再说其他的，挂断了电话。 他身边的负责人连忙问，“没有重要文件损失吧？” 程淮深吸一口气，“我倒宁愿是重要文件损失，你让那几个程序员抓紧时间吧，加班的钱不是问题，我们给都行，这个bug一定要修复，总裁脾气不好。” 负责人连忙擦拭额头的汗水，谁都知道裴寂阴晴不定，“好好，最迟两三个月，一定修复好。” 程淮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裴寂想让人查一下温瓷现在所在的方位，可电话拨出去，他已经又挂断。 他低头给她发消息。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现在在开车，不方便回消息，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前方。 直觉告诉我，陈佑确实有什么事儿瞒着。 我看到他的车开进了另一个普通小区，在这之前，我从未想过陈佑会出轨，甚至到现在，我也没那么怀疑过。 这小区虽然普通，进去却是需要门禁的，或者给业主打电话。 我问门卫，“前面那辆车是这里的业主？” 门卫的眼底瞬间出现一抹警惕，“你到底是谁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想到八卦是人的本性，我先把车开出去停路边，然后在附近超市买了一条很贵的烟，一万多。 我拿着烟来到门卫室，放进去。 门卫一看到这烟，眼底划过一抹不敢置信。 这可是隔壁超市仅有一条的黄鹤楼，售价都过万了，以前兄弟几个路过那里的时候都感叹，到底是哪种老板才抽得起这玩意儿。 第148章 一直将他视作是支撑，是英雄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直将他视作是支撑，是英雄 “大哥，刚刚进去的是我姐夫，他不是这里的业主，最近我姐因为怀孕在住院，他不去照顾病人，反而半夜三更的来这里，我有点儿担心，这条烟就当是赔礼，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注意一下，他具体都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你有印象么？我之后留一个电话号码在这里，如果他下次白天再来，能不能给我打电话通知一声？” 在老婆孕期住院不照顾病人，悄悄来这里，那百分之百可能是出轨了。 门卫毫不客气的接过烟，“小姑娘，这烟一万多一条，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你放心，你要我办的事儿，我肯定办到位，这辆车近期出入这里的次数挺多，也有个五六次了吧。” “他具体是去的哪一户？大哥，我之后不会把你泄露出去的。” “四栋105号楼，这边虽然是普通小区，但是有个挺有钱的业主之前彩票中奖，直接给我们发了红包，让物业等级蹭蹭往上涨，所以我们必须记住每辆出入这里的车。” 我了解到大概情况，点头，“大哥，那现在能放我进去么？” “你进去了也上不去，刷电梯需要门禁卡，这会儿深更半夜的，都没几个人回家，可能碰不到那一层楼的人，你还是白天来吧，保洁的卡可以刷每一层，白天来有她们，你不愁没人给你按电梯。”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我留了个电话号码。 门卫当场就把电话记在自己的手机号里，“那四栋105号居住的是个年轻女娃，你这姐夫肯定是出轨了，真不是个东西啊，在老婆孕期的时候出轨，而且他来这里也不是第一次了，估计就是养在这里的小三呢，那房子也不是女娃的，是她租的，帝都房子多贵啊，她一个女孩子哪里买得起。” 我垂在一侧的手缓缓握紧，“大哥知道那女人的名字么？” “那不知道，你要是想知道，我之后去给你打听。” “那就麻烦你了。” 我回到车上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我甚至希望这边住的是陈佑的某个远房亲戚，千万不要是出轨。 姐姐跟陈佑认识这么多年，一直将他视作是支撑，是英雄。 如今王柴村那边的事情还没解决，若是又出这个事儿，不知道温以柔要怎么撑下去。 我真的希望温以柔的人生里不要再出现任何意外，就这样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 我真诚祈祷，希望所有的幸福都降临到温以柔身上。 我没有回云栖湾，而是去了温以柔的病房。 虽然裴寂让两个保镖留在这边，但温以柔的房间里毕竟没人陪。 温以柔也没睡着，安静的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零星灯光。 察觉到有人推开门，她还以为是陈佑，眼底瞬间划过一抹光亮，“老......” 话还没说完，她看到我，连忙把话咽回去，眼底绽放真心的笑意，“小瓷，你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姐，我就是突然想跟你聊天，又怕你睡了，过来确认一遍。” 我坐在床边，将屋内的灯光打开，“恒大照成小区那边，姐夫有认识的在那里住么？” 温以柔的眼底划过惊讶，然后垂下睫毛，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确实有，是我养父母后来居住的小区。” 后面养父母搬过一次家，就去了照成小区，但是我没见过温以柔的养父母，一次都没有。 “小瓷，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没见过他们，难道他们找上你了？” “没有，我就是路过的时候，看到姐夫进那个小区了。” 温以柔的脸上瞬间出现一抹苍白，急得就要下床，“肯定是我养母又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姐夫找上门去要算账，他面对那两人的时候，脾气一直很火爆。我最初被养母带回家的时候，她身边还不是现在的男人，后来换了好几次，变成了现在的继父。” 她说到这的时候，浑身没忍住开始颤抖，“你姐夫是现在过去的么？我养母说话一向难听，专戳人的心窝子，你姐夫跟她互相看不顺眼，以前看到就骂是老东西，我真怕他们打起来，到时候闹得报警，他好不容易才升职。” 处处都在为陈佑着想。 我一把扶住人，有些无奈。 “不是，是之前路过的时候，我当时忘了跟你说，刚刚又从那边过来，恰好想起了，顺便提了一嘴。” 温以柔瞬间安心，缓缓坐回床上，只是那手指依旧握得紧紧的，脸上没有血色。 我看到她这样，鼻尖突然发酸，将她的手紧紧抓着。 “姐，我看到温阿姨以前获得过的奖杯了，好多好多，几个箱子都装不下，我给你出钱，你去学点儿东西吧，别去火锅店打工了。” 温以柔笑了起来，抬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傻不傻，我都二十九了，你见过二十九还去学东西的？我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生个孩子，这样你姐夫也能放心，他也到这个年龄了。” 她说到这的时候，满脸幸福的垂下睫毛，“可惜备孕这么久，还是怀不上，药也没少吃，去检查也没问题。” “你没问题，那可能就是姐夫有问题。” 温以柔抬手，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弹了弹，“你姐夫也没问题，我们都检查过，他又不是那种死板的男人，当时我检查没问题，他就自己去检查了。” 说到这的时候，温以柔顿了好几秒，突然轻声问，“小瓷，你是不是不喜欢你姐夫？他这个人确实很多缺点，但我也不完美。我是你姐，所以你看我哪里都好，但是外人眼里的我没有学历，一把年纪了还是只能去火锅店打工，又怀不上孕。” “姐，别这么说，温阿姨把你生下来，并不是为了让你怀孕的，她要你幸福，不然就不会拼死也要给我们策划路线，让我们逃出来了，她用自己的所有全力托举出我们，她自己却毁在一个男人的手里。我想，她肯定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被男人束缚吧。” 温以柔不说话了，扭头看着窗外，她也不是傻子，“小瓷，你是在怀疑什么吗？” 第149章 他爱的到底是温瓷 第一百四十九章 他爱的到底是温瓷 我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意识到自己表现得有些太明显了，嘴角抿了一下。 我刚刚进来，看到温以柔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就难受。 姐夫如果真的在外面有人，那姐怎么办？ “小瓷，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你留在这里，我心里反而不太好受，像是我拖累了你似的。” 这种感觉温瓷可太清楚了，当初裴寂功成名就，所有人都说我是一个拖累。 我和温以柔一样，是拧巴的，有求于人，或者是成为在乎的人的拖累，在我们看来都是羞耻的。 我们宁愿独自一个人承受，所以我抑郁的时候宁愿在云栖湾，谁都不联系，不出门。 温以柔孤独的时候，也选择一个人望着窗外。 我们的心都有太多的隐疾。 我深吸一口气，将心里杂七杂八的念头全都压下去，起身，抱了温以柔一下。 “我近期都先不来看你了，你不是说你恢复得不错么？等你出院了，我们去乡下给温阿姨送花，顺便把她的坟迁到帝都来。姐，你也该去看看她的遗物，她是个很优秀的女人。” “嗯。” 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是凌晨一点过。 我走向自己的汽车，但汽车旁边等着几个男人。 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前几次的教训都在告诉我，现在很危险。 我连忙转身就要跑，那几个男人却追上来，直接将她敲晕。 等再醒来，我眨了眨眼睛，看到自己的面前坐着一个年轻女人。 是黎筝，但我不认识。 黎筝缓缓端起一杯温水喝，冲她笑了笑，“久仰大名，温小姐。” 我的脚被绑在椅子上，手和身体一起被绑着，动弹不得。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今天找你过来，只是想跟你聊天。” 她拿出自己的心理医师证，在温瓷的面前晃了晃，“你应该听说过我吧？我是心理医师，之前有篇采访比较有名气。温小姐你得过抑郁症，当初给你下诊断书的，就是我的朋友。” 黎筝将证书收起来，缓缓在旁边坐下。 我从未跟任何人说过抑郁症的事儿，但是秦薇知道，现在这个心理医生也知道，这两人显然是一伙的。 黎筝双手交叉，一本正经的交握，眼底却又是天真的姿态。 “你知道吗？秦薇是我最好的朋友，当初我快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人给我打了两百万，我用这笔钱去国外最好的学校进修，后面终于学成归来。” 她说到这的时候，眼底柔和了许多，全都是对秦薇的感激。 “那是好多年前了，我拿到了国外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爸妈却在当时出了车祸去世了，肇事司机逃逸，我没获得一分赔偿，舅舅急着占用我家的房子，将我赶出家门，我绝望的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条消息，还附带我的银行卡号，我以为没人相信我，但是当晚我的卡里就有人打了两百万，那个人什么话都没留。” 只让她别放弃这个往上爬的机会，好好出国深造，将来有能力了，才能拿回自己的东西。 她上飞机的那天一直在哭，哭命运，哭一切不公。 她在国外遇到了秦薇，才知道那钱竟然是秦薇打的。 秦薇出生那么好，原来同样不如意，被人抢了爱人，才华横溢的姐姐还被人推下楼梯，变成植物人到现在都没醒。 黎筝不止一次在秦薇的嘴里听到温瓷这个名字，满满的恨意。 她也见过温瓷的照片，本以为真人会是更刻薄的长相，没想到这么清弱温柔。 最近秦薇的心情不太好，总问她。 “黎筝，你说是不是我真的比不上温瓷，裴寂才会这么对我？” 秦薇明明是那样好的女人，那样善良，怎么会比不过温瓷这个恶毒贱人呢！ 黎筝实在是受不了了，受不了她这样自我怀疑。 于是她绑架了温瓷。 “温瓷，我知道你跟裴寂十几年，不甘心裴寂移情别恋，但裴寂陪着秦薇来我这里那么多次，其实我很早之前就问过他，到底还爱不爱你，他带秦薇去过你们曾经一起吃的关东煮店，也去过你们当初租房的地方，但我想有件很重要的事儿，秦薇肯定没跟你说过吧？” 我的睫毛微微抬了一下，也没主动问。 黎筝的嘴角弯了弯，“他们在国外一起的三年，流过一个孩子，但裴寂本人不知道。” 我的心口狠狠一颤，脸色瞬间就白了。 “不可能。” 但是紧接着，黎筝就拿出了一张照片，那是秦薇一个人躺在手术台上的照片。 她又翻出了一段视频，那视频就在我的面前播放了。 里面先传来黎筝的声音。 “秦薇，你真的不把这个事儿告诉裴寂么？” 秦薇的脸色依旧是白的，叹了口气，“不告诉，他也永远不会知道，我不想他因为这个孩子跟我在一起，那样就很没意思，我要的是他爱我。其实我跟他相处过程中，我知道他的心已经偏向我，可温瓷到底是不一样的，裴寂说他难受的时候就会翻一翻他跟温瓷以前的聊天记录，就会好受很多，我真的很想问他，他爱的到底是温瓷，还是爱他们一起相依为命的那段回忆。” 这个问题可真尖锐啊，秦薇太聪明，永远都知道怎么戳刀子。 我浑身都在发抖，轻微轻微的发抖，我的手攥了起来，攥得自己掌心生疼。 黎筝把视频收了回去，眼底都是怜惜，“或许在你看来，秦薇她做的是一个小三的勾当，可你别忘了，当初是裴寂答应要跟她订婚，给了她希望，这个孩子是裴寂醉酒跟她怀上的，他本人根本就不知道，如果秦薇真的用最卑鄙的手段告诉裴寂，你跟裴寂的婚姻早就该结束了。” “温瓷，你跟裴寂都陷在过去的回忆里太深太深，你们合伙伤害了一个骄傲的女人，你没资格埋怨秦薇，一切都是裴寂自愿的，你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怪你拧巴胆小，总等着裴寂回来找你，让他的心偏向其他女人，你们都有错，不如就这样放过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