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个凡人，为什么你们都奉我为圣》 第1020章：坠了 永恒之兽。 文明众生给这些怪物起了这样霸道非凡的名字，但顾衡却不见得永恒之兽有多威风，多雄壮。 相反，这种怪物算是极尽之丑陋，丑得相当扎眼！ 它浑身都冒着血光，仿佛是从血液里冒出来的，但看着也不像是鲜血，倒像是一道道流淌于身体表层的血丝，干瘪腐烂的躯壳上爬满了诡谲的纹路，但一点都没有减弱它带来的威胁。 顾衡在科技文明数据库里查到的记录并不多。 在诸多文明的麻烦里，“永恒之兽”一直存在，不在于这些怪物如何厉害，而是因为它们除之不尽。 每次永恒之兽出现肆虐，数量起码都在数十万，数百万，清剿之后本以为能换来个数十年上百年的平静，但不过多久，永恒之兽又会以同样的姿态归来，而且数量质量一点都不下降！ 来得莫名其妙。 诸多文明对此也是相当无奈，毕竟找不到永恒之兽的源头，他们也就只能治标不治本。 在诸天万界的无数危险里，永恒之兽虽不算特别麻烦，但也算是相当无解的一种了，顾名思义，这些怪物仿佛是永恒存在的，杀之不尽，灭之不休。 哪怕能杀得干净，下一次它们又会毫无征兆地，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而且，诸天星海上越是渺无人烟的地方，越是见不到永恒之兽，那些文明边疆则是不堪其扰。 所以。 诸多文明，都将永恒兽潮定义为“天灾”，并非人为，而是自然现象。 无他，找不到人为的有力证据。 这么多永恒之兽凭空出现，本身就是违背常理，就算是最能生的虫族文明都不可能凭空造出一大堆虫子来进犯。 所以大家都默认了这种灾难的存在。 “这永恒之兽，确实跟墓兽没什么区别。” “都挺丑。” 这艘楼船可不便宜，但护罩已经被撞破，碎成了一阵烟云，而那头永恒之兽却毫发无伤，顾衡看着那头撞了自己的船，又好似无事发生继续远去的永恒之兽，眉头紧皱。 他想起了纪元墓场里的那些墓兽。 若从丑陋和杀之不尽这两方面说，这俩可算是不相上下，武诏也说过墓兽与永恒之兽有不少相似之处，如今亲眼所见，顾衡便越发赞同他的话。 “永恒之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白神色肃然地站在甲板上，盯着那头永恒之兽，苏瑾汐也是被吓了一大跳，不过她也很快反应过来，随时打算出手。 “峻陵仙域是紫霄天边界，会有永恒之兽肆虐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只有一头？” 见那头永恒之兽迅速走远，他们也是松了口气，但随即就有疑问涌上心头，永恒之兽明明是一出没就是几万，甚至几十万的数量，绝对是天灾一般的恐怖，落单绝对是无比罕见。 话音未落。 周围的灵雾顿时变得沉重污浊，仿佛是有什么东西正要从这些灵雾之中破壳而出，让空气都变得凝滞起来！ 随即，无数兽影在楼船四面八方划过，卷起的烟云遮蔽天穹！ “我就知道，肯定不止那么点的。” 苏瑾汐脸色一寒。 她没有亲身经历过永恒兽潮，这也算是第一次，不过妖族文明联盟对永恒兽潮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了。 其实每个文明都是如此。 “这数量，有点太恐怖了。” 顾衡望向四周，光是随意眨了下眼，就有不知道多少兽影从浑浊的灵雾之中掠过，它们来势汹汹却又寂静无声，很难想象这种兽群冲锋的时候，周围近乎是死寂般的宁静。 有记载的永恒兽潮，数目最少的也有过万，最多的则是近千万。 而他们眼前的永恒兽潮，从数量和阵势来判断，绝对来势汹汹啊！ 被撞破防御罩的楼船，在零的操纵下，以一种难以想象的机动方式，在无数兽影之中穿梭，也好在这些永恒之兽目的性极强，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一艘楼船。 否则。 这艘船肯定承受不了下一次撞击。 天启号也是顶不住的，科技文明也同样遭受永恒兽潮的侵袭，每次永恒之兽来犯，科技文明都是掏出实力对等，甚至完全碾压的主力舰队去应战的。 得避开。 不避开肯定要出事。 “峻陵仙域恐怕是要小小地遭殃一会儿了。” 苏瑾汐紧张地看着周围的兽影。 它们目的明确，就是冲着峻陵仙域的仙道众生而去的。 不过，永恒兽潮能造成的灾害，也未必会有多大，它们只是来袭没有任何预兆，就是突然间出现在家门口，被打个措手不及，肯定是要有些损失的，但要说会被冲击得生灵涂炭…… 堂堂仙道文明，总不会至于如此丢脸。 永恒之兽的威胁，远远比不上文明之间的冲突所带来的血腥纷争。 “ 还是赶紧离开吧，我可不想让这条船被撞毁了。” 顾衡知道这永恒兽潮自有人处理，他就没必要趟这浑水了。 没多久，楼船冲出了那片受尽污染的浑浊灵雾，驶入了一片相对平静的仙野。 这样的景色，在仙道文明可以说随处可见。 顾衡蹭那位蒲巡查使的楼船时，也早就看过不少了，有点腻。 他本想着回楼船里面好好休息，不到玉皇宫的地界以前都不出来，但小白却叫住了他。 “主人，你看那个。” “什么？” 顾衡顺着小白的视线看去。 有一艘看上去特别熟悉的楼船，坠毁在了山脉之内，顾衡也不知道小白是怎么注意到的。 那是一艘巡查使楼船。 不知道是哪位巡查使的了，不过就他所知，巡查使本身是末位小吏，编制多如牛毛，本身就是那种不会有太多人在乎的职位。 当然，蒲云鸢这种另有身份的，不算在内。 “巡查使的船，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那楼船几乎变成遍地的零碎了，坠机惨状看得顾衡连连摇头，就是不知道船上的修士是否安好。 “过去看看吧。” 第1021章：拉她一把好了 顾衡也不是刻意要趟浑水而不赶路。 只要能确定，那艘船不属于蒲云鸢就行，毕竟是萍水相逢的一面之缘，如果说遇了什么麻烦，他可以勉为其难地伸出一点点的援助。 除此之外，便不牵扯更多麻烦。 刚才遇见那来势汹汹，犹如山呼海啸的永恒兽潮，他就有种偏执的阴谋论在脑海里成型，感觉这兽潮之所以而来就是因为他！ 虽然永恒之兽是种常见的天灾，不针对任何人，只平等地肆虐摧毁任何人…… 可谁又真的说得准？ 但看着楼船往那残骸处靠近，顾衡心里立刻就泛起了一种模糊不清的错觉。 他好像，又陷入了某种思维上的惯性？ 不对！ 自己想要不牵扯出更多麻烦来，最好的做法不该是彻底远离任何跟自己无关的事端吗？ 专心赶路，先去玉皇宫见小丫头，而不是看到什么异样就往上贴！ 这样不好！ 他下意识地就想凑过去的举动，岂不是更有可能让自己牵扯到某些意外之内，然后被越卷越深？ 最后会怎样，顾衡都懒得去想了。 结果肯定是有好有坏。 但自己现在的目的可不是这个啊！ “是那位蒲巡查使的船。” 就在顾衡打退堂鼓，改变主意打算直接走人时，小白却突然间说道。 “那股气味完全一样。” “嗯，我也闻到了。” 月姿也是如此附和，这俩龙类一唱一和的煞有介事，顾衡还真不知道龙的鼻子能有那么灵。 “蒲巡查使？” 苏瑾汐眉头一挑，眼神默默瞥向顾衡。 顾衡只好把他们之前的萍水相逢随意说了一遍，不过苏瑾汐显然没有在意这段不足为道的小插曲，而是尤为关注蒲云鸢这个人。 “紫霄天的玉灵圣山乃是由三个仙道大族同执大权，其中一家便是蒲氏。” 苏瑾汐双臂抱胸，缓缓道来：“蒲云鸢这个名字我曾经有所耳闻，她似乎是蒲氏大族的年轻一辈里最有天赋的，只不过为人相当低调，也不喜广结善缘。” “哈！我就知道。” 闻言，顾衡对自己的直觉了然一笑。 果然是个有来头的，之前她身边跟着的那些修炼者都不是啥小年轻，还都穿同样的制式道袍，巡查使本身已经是最末位的小吏了，肯定也不配什么下属。 如此说来，他们或许是负责保护这位背景深厚的蒲大小姐的。 可惜。 看起来，这保护工作也不是很出色。 靠近了那艘楼船的残骸以后，小白便蹙起眉头，鼻子轻耸：“这附近没有他们的味道。” “还发生过一场战斗。” 苏瑾汐抬眸便能看到这附近缭绕的紊乱灵气， 苏瑾汐能感应到这附近缭绕的灵气极为紊乱，绝对是受战斗余波的影响，还有些许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去。 “这是被永恒兽潮撞爆了？” 顾衡喃喃道。 楼船已经毁得不成样子，按理说坠也不太可能摔成这种零碎模样吧。 坠机加上交锋，那这楼船坠毁肯定不是啥事故，从刚才永恒之兽的来势汹汹来看，难不成他们跟永恒兽潮撞了个正脸，然后直接被冲溃了？ “那位蒲云鸢的身边跟着好几位护道者，其中最年长者也是最强者，绝对有着涅槃巅峰，诸界唯一的实力。” 小白的眉头皱的更紧，仿佛是嗅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阴谋气息：“永恒之兽就算再多，也绝无可能威胁到诸界唯一者。” 顾衡倒是立刻想起跟蒲云鸢见面时，她左侧的一位老者。 毫无疑问，那应该就是小白口中所说的最强者了，跟武诏是同个境界水准，而就顾衡对武诏的了解来看，涅槃境巅峰的修炼者，的确不可能被永恒之兽威胁。 根据记载，现如今出现过的最强大的永恒之兽，只有造化境巅峰的实力。 只有永恒兽皇，才有涅槃境的实力，但永恒兽皇数量极其稀少，而且基本都会被有目的地猎杀，刚出现就会立刻被无数强者锁定，然后隔着老远就将其干掉。 久而久之，永恒兽潮出现时，都不再有兽皇的身影了。 那到底是谁干的？ “他们的气息往西北方向去了，无论是谁毁了这艘楼船，他们还在继续追杀蒲云鸢。” 半晌，苏瑾汐指着一个方向。 顾衡的脸色立马变得古怪，那是他们来时的方位，正好是峻陵仙域所在，而那里目前有永正恒兽潮。 这是在搞什么？ “主人，你来决定吧。” 小白知道顾衡的盘算，也知道他在纠结什么，虽然小白觉得完全没必要。 如果主人想要从中插手，那不管谁在追杀那位蒲巡查使，都肯定要铩羽而归，没有谁会是自己主人的对手，没有！ 哪怕神明在此，主人或许都能从容应对吧。 但帮与不帮，除了顾衡之外，别人都没有资格发话。 “唉，要是我能更铁石心肠一些就好了。” 半晌。 顾衡颇为懊恼地叹了口气。 “去吧，我们回头往那些方向找找。” 虽然知道这么做肯定会深陷与他无关的漩涡，可他终究是没办法袖手旁观，只不过一面之缘，但蒲云鸢算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够友好的仙道修炼者了。 能帮就帮，正好顾衡现在还打算找些练手对象，重新把自己对实力的“认知”给搭建起来呢。 虽然说认知受损，以致于他目前的实力强于小白，或许强于这艘船上的所有人，可他却连御空飞行都做不到，可战斗也不是一定要飞起来打。 他不敢预己从宽，但这也是个风险未知的机会。 找得到活口，就拉蒲云鸢一把。 找不到，或者找到尸体那就算了，就当她命数已尽，上三炷香助她早日轮回就是。 第1022章：呼叫外援 已有决定，零便操控楼船，顺着蒲云鸢留下的气息去了。 但越往前走，周围的天地就越诡谲，周围的灵雾也越发稀薄，变得浑浊不堪，怎么看都像是被“污染”了。 仙野一片死寂，除了隐约的兽吼声之外，便是再无半点声息。 “不见人啊。” 顾衡眉头紧锁地望向周围。 楼船周围的环境已经开始变得诡谲阴暗，还有淡淡的血腥味飘来，这可是个不怎么好的征兆。 “这味道不太对劲，我刚才就注意到了，只不过之前一直闻不真切，但如今这味道却越来越浓重。” 小白眉头微蹙，鼻尖轻耸。 “哪儿不对劲？” 顾衡眼神四处飘荡，企图找到什么有人经过的踪迹。 “永恒之兽没有血肉，这里已经算是出了峻陵仙域，但还没有进入下一个仙域的范围，仙域之间有大片地带都是渺无人烟，那这股血味的来源肯定有古怪！” “不过……这跟永恒兽潮可能没多少关系。” 苏瑾汐接上话茬。 而顾衡也对此表示理解，永恒兽潮是一种“天灾”，一种随人而出现的现象，只要人够多就会引来永恒兽潮，这片突如其来的血腥味，肯定是另外的问题。 果然，他刚才就该狠下心直接走掉的。 为了点不多几句话的浅薄缘分，就把自己置身于这样的险境里，还是太蠢了。 楼船继续往前飞去，可没多久，那些稀薄的灵雾便彻底被血腥气给侵吞覆盖，浓厚的血色迷雾几乎要把站在楼船甲板上的几人都隔绝开来。 那味道熏得顾衡不得不间歇性屏息，心里大叫悲催。 可现在后悔似乎也没啥用了，再说来都来了。 直到一阵强烈的狂风携着大片血气，迅速从远方而来，将整艘楼船都彻底卷入其中，彻底失去视野！ “小心！” 顾衡只听到小白短促的声音，他闭上眼，做出防御姿态，那阵混杂着血气的猛烈狂风打在身上，来势汹汹，不过他倒是没感觉到自己的身形有受多少影响。 “没事，只是一阵风而已，你们都还……” 顾衡睁眼，挥手打散眼前残留的血雾，嘴边的话顿时戛然而止。 他周围空无一人。 什么情况？ 人呢？ 船呢？ 猛然间，顾衡发现自己并不是深处楼船甲板上，而是站在一处夯实的地面，周围则是一片荒野，但这里的血腥味浓重到近乎实质化，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这片土地里翻涌奔腾着，时不时就泛起几道细微的血色浪头。 一片死寂的血腥世界！ 这是给他干哪来了？还是仙道文明的地界嘛！ 肉眼可见的遍野荒僻，周围死寂无声，但空气中漂浮缭绕的浓郁血腥气却时刻提醒着顾衡，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善地。 虽然自己突然间孤身一人，但顾衡的思绪立刻变得冷静，现在最不能自乱阵脚，否则才是大难临头。 周围愈发浓重的血腥味并未影响他的思考。 顾衡很确定，自己刚才就在楼船上，小白，苏瑾汐都离他没有十步远，而现在他就在这里，脚踏实地，周围的诡谲环境也是分外陌生。 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自己中了某种影响心神的幻术，开始胡思乱想。 要么是空间突然异变，导致他出现在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 如果中了幻术的话…… 顾衡立刻激发光脑刻印！ 这科技文明厉害的技术可一点都不少，顾夕瞳留给他的光脑刻印，顾衡目前还没开发出太多作用来，只用来查阅科技文明数据库，以及强行让大脑清醒，扭转因精神错乱而导致的认知模糊！ 这也是为什么，修炼者跟科技文明的“凡人”对打时，从来不用幻术。 因为根本没用。 伴随着一股清凉的感觉涌过大脑，顾衡摇摇头，再看向周围。 完全没变。 很好，他没有中幻术，那就更麻烦了，他现在身处一个完全不知道在哪里的鬼地方！ “夕瞳，在不在？” 无奈，顾衡只好呼叫自己最可靠的外援了。 虽然他不是很想依赖系统，可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总不能当无头苍蝇。 “什么事？” 顾夕瞳的语气很冷漠，但这个回应顾衡只能说又快又好！ 虽然她已说过尽量减少联系，身为神明的她要将精力放到更重要的地方，但自己只要打过去，她一定秒接。 爱了爱了。 “你能看到我这边的情况吗？” “可以。” 顾衡立刻将刚才的遭遇说了一遍，顾夕瞳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道：“根据我的观测，你目前仍旧位于仙道文明之内。” “但你进入了一个空间‘概念’极其紊乱的扭曲之地，这不是正常的概念扭曲现象，是另有因素造成的。” 顾衡脸色马上沉了下来。 顾夕瞳的意思他也没有完全听懂，但他能听出诡计的味道来，那就是这地方不可能自然出现！ 那还不够明白嘛，他又掉进别人设下的陷阱里了！ 哪怕这陷阱不是为他顾衡设的，可他不还是照样踩进来了？ 没区别。 “其他人呢，你能找到他们的位置吗？” 顾衡不清楚其他人是不是也被丢了进来，运气好的话，就只有他遭殃，但他已经是楼船上最厉害的那个了，更别提他还有系统！ 他自己可以暂时稳如老狗，其他人可能不行。 “他们的位置我找不到，不过……” “西北方向，不远，有异常的能量聚集，你往那里去。” 顾夕瞳说着，还很贴心地在光脑刻印上留下了数据，顾衡眼中立刻就有一道引路的光芒，从地面上延伸过去。 直直通往浓重浑浊的血雾深处。 “那里是离开的通路？” 顾衡再问。 “不是，但如此异常的能量聚集，不管是什么，或许都很重要。” “你是神明，你都不清楚那里有什么嘛？” “纪元神明不是全知全能的存在，否则我也不可能被制造出来。” “很有道理。” 顾衡摸了摸胸口。 来都来了，就当是为盟友履行探路的义务好了！ 第1023章：这里头肯定有阴谋啊！ 顾衡觉得系统肯定是知道如何离开这里的。 但她要求自己往深处走，而不是第一时间离开……看来不管这里头有什么，都肯定很重要。 说起来。 自己一开始要是没有想着蒲云鸢在坠机意外里会怎样，他也不会来到这个鬼地方，自然也不会跟顾夕瞳联络求援，那这里头不管有啥，都与他们无关了，不是吗？ 既然如此，问题来了。 这究竟算是因他行径而在意料之外引发的结果，还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必经之途？ 哪怕连蒲云鸢遭遇意外，然后被他看见的过程，也算是早就被设定好的“偶然”？ 这可太阴谋论了。 顾衡没仔细去想，他担心自己的偏执会越来越重，埋头当鸵鸟不考虑太多就是了。 他一步一个脚印，穿行在浑浊沉重的血雾之中。 虽然顾夕瞳嘴上说着“不远”，但顾衡也在这难以言喻的血腥世界里走了几个时辰，他想跟顾夕瞳搭话，可后者也不做回应，就这么走到顾衡几乎麻木为止。 自己的鼻子以后肯定会对血腥味特别敏感了，顾衡心里只剩下这个想法。 直到，顾衡的最后一步踏出。 彻底走出了那片浓稠的缭绕血雾。 眼前骤然开阔。 走出血雾，这里仍旧是一片猩红色的世界，只是连顾衡都感觉到一种突然间的清爽。 他眼中的指引光线已经消失，那股浓厚的血腥气也闻不到了。 “这居然还有一片湖？” 他微微眯起眼，打量着周围，自己正站在一片血色湖泊的岸边，这湖水也是血色，但不是那种让人作呕的深邃浊血，而是那种纯粹到极点的清澈猩红。 而且，还在不断泛起微小的涟漪。 血湖周围的土地已经变成了深红色，连土壤上生长的奇植也是沾满血丝…… 但是。 这里只让顾衡觉得无比纯净，不存在半点杂质，仿佛是最干净的“血”所构成的环境！ 顾衡心里下意识地就有这个想法，而且这里也没有无孔不入的腥血臭味，连呼吸都恨不得赶紧多吸几口大的。 “就是这里。” 顾夕瞳的声音蹦了出来。 “异常的能量聚集源头是吧？靠你观测了。” 顾衡让顾夕瞳放心地看，他自己则在湖边眺望着四周，只是看不到任何人烟踪迹。 半晌。 顾夕瞳才说道：“这片血湖里在孕育某种东西，我没法看透里面到底有什么，某种强大的权能覆盖了这片血湖的深处。” 闻言，顾衡一惊。 “有多强大？” “至少单凭我的力量，没法悄无声息地化解那股权能禁制。”顾夕瞳的语气似乎多了点遗憾。“贸然破封，可能会引发坏情况。” “你是说，这鬼地方算是纪元神明的手笔？” 人造的神明也是神明，起码在力量层面上绝对够格称作“神明”，至少科技文明的那群大智者们无比笃信这点，顾衡也不打算质疑他们。 可若连顾夕瞳的力量都不够碾压的话，答案也是呼之欲出了呀！ “不错，至少也是有人借使神明权能做出来的。” 顾衡蹙眉。 他就知道，这肯定是某个大阴谋的冰山一角，神明都牵扯其中了，绝对没小事。 “不管怎样，这里汇聚的能量规模非常巨大，而且是以修炼者生灵的新鲜血气灌注沉淀许久，才能够形成这种规模。”顾夕瞳说道。 “这个我知道，也真是够狠的，不知这里头溶了多少人呢。” 白痴都想得到，这血湖清澈而澄净，还有这么大片，估计也是深不见底，那还能是怎么填出来的？ 肯定有不少修炼者，被强行塞进湖里溶掉！ 成千上万都不止吧！ 够狠，够绝！ “你的想法……有点不太对。”顾夕瞳还是能够知道顾衡心里的想法，因此出言道：“这里面只有最精纯的血气，没有其他任何杂质，而且现在还在源源不断地接受血气灌注。” “现在？” 顾衡抬头看向血色的天穹。 果不其然，那云间正巧有一块如同眼眸般的空洞，仿佛漩涡，只不过是往下而来。 难怪，这血湖会有涟漪！ “那是一个虹吸源，血气的来源肯定是在外界，他们被源源不断地灌注入这片概念紊乱的空间，至于范围有多广，我暂时不清楚。”顾夕瞳说道。 顾衡看着天上的空洞，突然想起来，永恒兽潮正在附近的峻陵仙域肆虐呢，肯定已经出现了大量伤亡！ 哪怕按苏瑾汐所说，对于这种灾害大家都有所准备，但免不了要见血。 只要见血，那些血气或许就会被吸到这里，被注入这片血湖！ 看起来。 两者之间并无关联啊。 若说哪天仙道文明跟别人开战了，来犯大军杀到峻陵仙域，两军交锋之下，这血气的量怕是只多不少。 而能把如此宽阔深厚的血湖填成这样，连带着周围的土壤奇植都“腌制”得如此入味…… 这地方恐怕存在了很长时间，可能不止千年万年！ 长久以来，无数微量的血气就这么积少成多，以一种相当隐蔽的方式尽数汇聚到了这里。 这是要养什么怪物，才要用这种方式？ 这底下要是真有啥了不得的玩意即将诞生，顾衡还反而想见一见呢。 也算是满足一下自己的猎奇癖好。 “这种空间异常的地方，不止这一处。”顾夕瞳许久不讲话，突然间又大声了些，吓得他眼皮猛跳。 “还有更多？” 顾衡有种很不妙的预感。 “我刚刚从数据库里发现，其他文明之内也存在这种概念紊乱的诡异地域，但原理不明，也从未深入探查过。” “数据库记载的，到底有多少？”顾衡追问道。 “至少超过九千万处，光是仙道文明之内就有不少于六百万个这样的地方。” 听到这个数字，顾衡只觉得头皮发凉。 六百万？！ 就算仙道文明偌大无疆，这个数目也有点太吓人了！ 这还只是科技文明数据库里有记录的，那些没记录的，还有多少？ 再一想到，连这血湖里的权能禁制至少都是纪元神明的力量所致……那这种地方能够存在，肯定是有神明在背后作祟！ “那个太初道祖，背地里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顾衡冷笑。 正如祖贤文明想要告诉世人，而顾衡也一直笃信的那样，纪元神明的确不是啥好狗。 顾夕瞳除外。 第1024章：他怎么没事？ “你能这么想我，我很高兴。” 顾夕瞳冷漠道。 没感情归没感情，但顾衡能感受到她的真诚。 “盟友嘛，我肯定不把你跟那些纪元神明混为一谈的，不过我们发现的这个秘密，似乎现阶段没啥用处。” “我可猜不到太初道祖想要用这么多血气做什么。” 顾衡开始思索起目前的情况。 很显然，这种在暗中窃夺生灵血气的地方，光是在仙道文明的疆域之内，就有起码六百万之数！ 积攒如此巨量的血气，这太初道祖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或许，跟太初道祖没有太多的关系。” “以它在仙道文明内首屈一指的地位，做事何须偷偷摸摸的呢？” 顾衡沉默，系统的说法不无可能。 “太初道祖”是文明至高神，在仙道文明内呼风唤雨，哪怕是有谁流露出些许对神明不敬的意思，就会被永恒仙庭以“不敬神明之罪”流放。 既然如此，何不光明正大地做，偏偏要整的这么神秘兮兮？ 但太初道祖对此肯定脱不开干系！ 就算是有谁再背地里搞事，那也是借用着神明的力量在搞，它总不可能连自己的力量被分走了都不知道吧？ 最起码，太初道祖肯定不是沉睡状态。 “问题在于不只有仙道文明才有这种血池，其他文明肯定也不少。” 顾衡神色沉重：“九千万啊，这背后无论是谁在布局谋划，恐怕大半个诸天万界都被囊括在内了！” 以前的他，好像都没有这么疯癫吧。 不过跟整个诸天文明开战，和在众多文明的眼皮子底下搞阴谋…… 谁更癫狂还真不好说。 只希望这个阴谋跟纪元大敌无关，不然顾衡可就要怀疑曾经的他是否真的有那么十恶不赦了。 “我们手里的情报还是太少了，难以分析出合理的结论。” 顾夕瞳的声音里多了点歉意。 “不要紧，反正我们也算是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了，以后注意着点就是，不过现在怎么出去？” “夕瞳？” 顾衡询问下一步的行动，但这次顾夕瞳没有给出回应，他又尝试了几次，毫无回音。 “草，真倒霉啊！” 他双手一摊，只得苦笑。 在这个时候断联，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小白和苏瑾汐都是情况不明，顾衡都已经不太想去在意蒲云鸢的死活了，只想要自己身边的小龙和猫猫平安无事。 突然，在血湖的对面，那重重血雾缭绕沉浮的深处，传来了某种异样响动。 顾衡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动静，但既然有动静便是好过在这里干等，于是打算往血湖对面去探一探情况。 顾衡立刻从系统背包里掏出了神行靴。 血湖本身很大，他不会飞，亦不敢贸然蹚入湖中。 但他手里头还有不少宝物能用！ 当初离开科技文明以后，顾衡便是知道了，系统曾经给他的那些宝物，其实都是顾衡自己的。 顾夕瞳只是代为保管，毕竟在回到过去以后，认知与记忆全部消亡的他，如何能知道这些法宝的用处呢？ 既然如此，倒不如交给盟友代管，系统也不负期望，起码让顾衡又用上了几件。 神行靴就是其中之一。 神行靴，武道文明至宝，以文明至高神“武极天尊”的一片神骨碎片制成，与“造命秘图”一样，也是承载着神明权能的宝物，无比珍贵。 至于这玩意为何会在他手里，顾衡只能认为是强抢过来的了。 这双靴子，他已经是用得炉火纯青，轻车熟路，站在湖边的顾衡只轻飘飘地迈出一步，他便自然而然地跨过了整片血湖。 “缩地成寸”的确是厉害的不行，在这种地方都能用。 顾衡一刻不停，掏出雁翎刀就开始往血雾深处走，向那异动的源头靠拢过去。 很快。 他就遇到了发出异动的那道身影。 是蒲云鸢。 她正朝着一个方向拼命地跑，步伐踉跄，似乎也是不剩太多的力气了。 完全就是无头苍蝇，恐怕等下自己累死了都不自知，而且她身上几乎处处有伤，看起来也蛮严重。 “蒲巡查使！” 顾衡扯开嗓子一喊，便看到蒲云鸢的脚步戛然而止。 “顾公子？” 蒲云鸢看向顾衡，惊惶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震惊。 她都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自己居然还能遇上个不生不熟的面孔！ “你怎么也在这里来了？” 遇上顾衡，蒲云鸢的惊讶也只是出现了一瞬而已，很快浑身伤痛和疲累就迅速涌上，可她也不敢倒下，只得强撑稳住。 “我在赶路的时候看到你的楼船残骸了，心想既然有个一面之缘，便打算来找找你。” “可没想到这地方内有乾坤。” 他对蒲云鸢都已经不抱啥希望了，可没想到还真遇上了。 可她如此仓皇逃跑，几乎耗尽气力，跟在她身边的那些护道修士也是一个都不见，若他们还没有遭遇不测，至少也是为了给她创造逃亡的机会而主动留下断后。 情况还是差得要命。 “呵，顾公子这下可是把自己也给搭进来了啊。” “你不该来找我的。” 蒲云鸢有点感动，可更多的还是惭愧，她算是倒霉，顾衡就有点太好心，因此遭遇无妄之灾了。 她不想自己死的时候还把顾衡给拖下水，毕竟他们俩相互依偎在一起奔赴死亡，根本不煽情好吧！ “现在不说这些了，来都来了。” “你先跟我过来，有个地方会好些，这里的味道太难闻了。” 顾衡指了指他来的方向。 先回血湖肯定是最好的选择，别的不说，至少那里够“干净”。 “只是味道而已么……” 蒲云鸢喃喃着，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只想着抱怨味道嘛。 没被这血雾弄死都算好的了…… 蒲云鸢眸子骤然一缩！ 等等！ 顾衡身上似乎没有任何防御法宝，为何能在这能将涅槃境修炼者的骨肉都可以腐蚀的血雾里安然无恙？ 她自己现在基本靠着身上的防御法器在撑着，不被这片恐怖的血雾彻底腐蚀。 蒲云鸢看了看身上，那件裙裳可是有好几位诸界唯一者的道法加持，才能够在血雾之中保持不烂不腐，但这也是有极限的。 也就是自己出身显赫，底蕴深厚，防身的法宝也不算少，否则以她这微弱的实力，早就没了。 可是，顾衡呢？ 他看起来毫无任何法宝防护啊。 难道说，这位顾衡仅凭肉身实力，就足以抵御这片血雾？ 第1025章：追杀已至 蒲云鸢心里充满了疑惑，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着顾衡往血湖的方向赶过去。 两人在血雾之中穿行，伤多身疲的蒲云鸢自然没有顾衡那么轻松惬意，不过她也还是没有自怜自哀，咬咬牙，强撑着跟上顾衡的步伐。 不多时，他们俩便回到了血湖。 “这是……什么地方？” 蒲云鸢惊了。 眼前的血湖几乎是平静无澜，可她能感受到无比恐怖的力量紊乱，裙裳上的道法加护瞬间发出破碎的声响，吓得她面色比原本更加苍白惊慌。 但好在这件法宝还能撑得住，蒲云鸢也还有点压身的宝贝能用。 不然，她可不敢在这个地方久留。 待在血雾里面肯定更安全。 但蒲云鸢看到顾衡在这里同样是轻松惬意，不受任何影响，跟刚才一样，她没发现顾衡身上有任何力量在抵御周围紊乱的力量压制…… “你自己看看吧，若是要我说，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的。” 顾衡指了指天上。 蒲云鸢抬头看去，这才看到天穹之上还有个眼眸一般的虹吸口，有血气源源不断地从中被抽出，汇入血湖之内。 她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背靠着湖边一块相对光滑的暗红色岩石滑坐下来，目光扫过那片诡异纯净的血湖，又望向四周翻涌的血雾。 不费什么力气，她就能明白过味儿来，血湖看似平静，实则才是这片血腥地域真正的核心！ “血气的源头，似乎在外面？” 虽然刚才逃得狼狈，可现在稍微得了些冷静的机会，蒲云鸢一看便知这里头必有端倪。 如此庞大的血气汇聚于此，无论是要做什么，那恐怕都是惊世骇俗之举！ “的确如此，不过我想知道蒲巡查使是怎么落得这个下场的。” 顾衡没再去关注血湖。 他更想知道，蒲云鸢究竟遭遇了什么，刚才又是在从谁的手底下逃命。 蒲云鸢被他平静的目光注视着，那目光深处似乎有种奇异的力量，让她狂跳的心稍稍平复了一丝,深吸口气，压下喉头的腥甜和四肢百骸传来的阵痛。 “照我浅显短视的想法来看，你们总不是被永恒之兽追成这模样的，对吧？” 顾衡盯着她。 “呵呵，顾公子说的没错。” 蒲云鸢得了闲暇，掏出几枚丹药胡乱塞进嘴里。 “我身为巡查使，巡查界壁乃是本职，天外天外的星海，便是永恒之兽会突然出没的地方。” “冲击峻陵仙域的兽潮，顾公子应该是见到了吧？” 顾衡点点头。 来势那么庞大的兽潮，想忽略掉还是挺难的。 “那就是了，可随即就发现来袭的兽潮之内，有着几道人影，他们与永恒之兽混在一起，却没受到任何攻击，对此事，顾公子怎么看？” 蒲云鸢无奈一笑。 “永恒之兽里混着人啊，我也不好说……” 说实话，顾衡对此没什么看法。 他的船刚才在兽潮里穿梭的时候，不也没挨揍嘛，顶多是被撞了一下，后续也没有永恒之兽往上扑，把整艘船都撕碎，把他们吃掉的打算。 对此，顾衡只觉得是永恒之兽想要冲着最大的目标去，因此没有在他们身上浪费力气。 肉当然是挑最肥最大的那块吃，何必吃碎末？ 但听蒲云鸢的说法，永恒之兽似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活的生灵…… 那就奇怪了。 为啥他们一行会被放过？ “永恒之兽跟诸天众生本就是天敌，只要遇上就必定会厮杀到只有一方存活，二者不可能会相安无事！” 蒲云鸢直勾勾地盯着那血湖，像是要被吸进去：“所以此事必然有鬼，我本打算将此事禀告上去，但是我们的存在已经被发现，被一路追杀至此。” “我身上的保天符、遁空梭都没法用，这里的空间太过紊乱，任何空间道宝都受影响，所以其他人便留下来拖延那些人的追杀，让我想办法逃走。” 她擦了擦脸上的血，声音都颤抖起来。 后怕的情绪现在才冲上脑门，似乎连蒲云鸢自己都不知道她如何能撑到现在的。 顾衡眉头微挑，在她对面随意找了块石头坐下，姿态依旧带着一种与这险境格格不入的闲适：“有这么大胆子，敢动玉灵圣山蒲氏的掌上明珠，那些人很有来头啊。” 蒲云鸢瞳孔猛地一缩，深深看了顾衡一眼。 他知道她的身份了。 “我又不瞎，区区一个巡查使身边跟着几个比你厉害的修士，而且都以你为主，你不会觉得我看不出来吧？”顾衡耸了耸肩。 蒲云鸢沉默，现在说这些似乎也没啥用了。 她的确自报身份，可对方无动于衷，连玉灵圣山蒲氏的名头都压不住的，蒲云鸢还真想不到对方什么来头了。 她家老祖好歹也是概念境巨头，总不能就这么被当成小喽啰无视了吧！ 可目前，这种反常已经是蒲云鸢最不需要在意的小细节了。 她已是性命堪忧。 现在想想，那些来路不明，能跟永恒之兽混在一块儿的人，实力也是非常恐怖！ 七爷爷身为诸界唯一者，在涅槃境巅峰沉淀许久，随时都有可能突破到概念境的，可仍旧是过不了几招就被打得节节败退！ 但他们并没想着立刻杀死所有人，而是逼入了这片诡异的地方，肯定是还有图谋。 “顾公子，也不知道这地方是怎么回事吗？”蒲云鸢颓然道。 “我也不清楚，总之这里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跟纪元神明有关。” 顾衡想想就烦，要不是这血湖里有神明级别的力量禁制，顾夕瞳肯定已经把里头的秘密都倒腾出来了！ 拦路狗就是烦！ “我……”蒲云鸢刚想说什么，脸色骤然剧变，猛地看向血雾深处，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尖锐起来：“他们追来了！好快！” 话音刚落，顾衡转头看去，三道散发着森然杀意、宛如从幽冥血海中踏出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穿透了浓稠的血雾，出现在血湖边缘！ 为首者身材高大，气息渊深似海，全身覆盖着漆黑狰狞，严丝合缝的宝甲，面甲下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血色眸子。 另外两人也是差不多的模样。 若不是站位上的区别，顾衡是看不出任何差距。 但他们肯定来者不善！ 第1026章：一拳打晕 “就是他们！” 蒲云鸢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身体因伤势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她眼里浮现出楼船被一击摧毁，蒲敖被对方一人打得节节败退的倒影过往，此时此刻，她连逃命的想法都没了。 这些神秘人能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七爷爷他们都已经死了！ 蒲云鸢其实也知道，她的护道者们根本拖不住的。 若他们真有心想要杀光自己一行，简直是轻而易举，犹如驱赶猎物一般地将他们逼入这片地域，也是另有目的，可现在看来，这场单方面的狩猎已经到结尾了。 她跑不动了。 这些人估计也没兴趣继续这场追杀大戏了。 “顾公子，看来你我都没法离开这里了……” 蒲云鸢艰难地转头看向顾衡。 就算现在顾衡有心想要逃跑，恐怕他也没那个本事逃得掉，所以还不如干脆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他们俩一块儿上路，总好过被单杀了。 就是挺可怜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在这里搞这些幺蛾子，是打算做什么？” 没等蒲云鸢说完，顾衡便站起了身来，默默站到蒲云鸢前面，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那为首的黑甲人。 自己现在得护着她了。 毫无疑问，这些人就是追杀蒲云鸢的不速之客。 顾衡尽量不让自己太过紧张，免得被对方看出端倪来，其实他现在说慌倒也不慌，只是顾夕瞳跟自己断联了，没法远程支援，这有点意料之外。 没有后援，他就得自己硬抗了。 但话又说回来，这难道不是个测试自己实力的机会？ 这仨家伙光是从表面上看就知道是不一般的狠角色，能把蒲云鸢逼成这样，实力肯定不弱，自己何不拿他们当试刀石？ 当然，如果玩脱了，那他就得跟自己充满谜团的人生告别。 现在跑也跑不掉，不如拼了！ “顾、顾公子？” 他毫无任何怯色，甚至还有胆子开口询问他们是什么人，这让蒲云鸢都愣了一下。 这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难道说，他的实力真得强到能够无视，甚至碾压这群来历不明的神秘人？ 可是，若连涅槃境巅峰的诸界唯一者都扛不住几招，也就是说顾衡肯定是一尊概念境巨头了！ 这个结论一蹦出来，蒲云鸢下意识还是觉得荒谬。 之前跟七爷爷在楼船上讨论时，这个结论就已经出现过了，可她当时觉得荒谬，现在也是一样，毕竟没听说过哪位概念境大能喜欢没苦硬吃，装虾米的。 可现在想想，强者本性各异，谁又真敢保证天底下没有喜欢扮猪吃虎，充作玩乐的强者？顶多是自己没遇见过，不能真说没有。 若是如此，那顾衡身边的一对龙类，恐怕也不是护卫，而是别有身份吧。 但那艘科技文明的主力战舰又是怎么回事？ 位高权重，叱咤诸天的大人物嫌修炼这一途没意思了，转而去科技文明搞条船耍耍？ “怎么不说话，哑巴吗？” 顾衡见自己的问话根本不得回答，双手抱胸道。 “我没必要回答将死之人的废话，闲杂人等，格杀勿论。” 为首的黑甲人终于开口，那声音如同金铁摩擦，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气。 他招了招手，又是一道身影从血雾之中缓步走出。 看到来者，蒲云鸢凄惨的神情骤然激动！ “七爷爷！” 来者正是蒲敖！ 可蒲云鸢刚出声，就发现了不对。 蒲敖此刻的模样，与她记忆中那位严肃沉稳的老者判若两人，他的眼瞳完全被一种粘稠蠕动的暗红所取代，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混沌的恶意！ 他越过三名神秘人，站到最前头，那双可怖的血眼死死盯着顾衡与蒲云鸢。 “蒲巡查使，我看你的七爷爷已经是认不得你了。” 顾衡叹了口气。 这模样还用多说嘛，都快没个人样，肯定是被神秘人操控着呢！ “你们这群混蛋，竟敢如此……” 蒲云鸢眼眶里有晶莹的水珠在闪烁。 她的七爷爷看着她长大，是从小就把她当成掌上明珠一般疼爱的长辈，也是她多加敬重的人！ 但现在，蒲敖距离面目全非似乎也只差个临门一脚，完全沦为那三位神秘人肆意操纵的木偶，甚至可能连意识都没有了。 可恨的是，蒲云鸢对此也无可奈何，她只能死死咬住唇瓣，强忍泪光。 因为对方的实力，是她完全不能力敌的！ “这里可以防止绝大多数空间至宝生效。” “而让蒲氏杀死蒲氏，最为保险。” “既不会暴露我们，蒲氏追查起来也只会得到几具无法溯源，查清真相的尸体。” 为首的黑甲人漠然地看着蒲云鸢，此言一出，蒲云鸢便立刻明白过来，对方犹如狩猎般地将他们赶入这里的真正目的！ 她身上有蒲氏老祖设下的灵印，可以在她遇到死亡危机时化身护她，可在这里，那道灵印完全没法激活。 但如果她死了，自己的死相也会立刻被蒲氏老祖通过灵印看到！ 虽然保不住自己的性命，但至少蒲氏老祖知道是谁动的手，到时候冤有仇债有主！ “至于你，不值一提。” 黑甲人的眼神转向顾衡，冷声道。 虽然威胁都几乎没有，可如果真要排个号，这个男的还不如那个女的。 “你是说我不值一提吗？” 不值一提？ 这也太看不起他了吧！ 顾衡满脸尴尬，黑甲人转而继续说道：“跟在你身边的三个对象也会死在这里，其中一个龙类有点身份，不过这不要紧。” “你们怎么死掉，他们也会是同样的死法。” 黑甲人使了个眼神，蒲敖便踏前一步，周身震荡出极致的暗红血芒！ 都不需要动手，涅槃境巅峰只需要气机毕露，就足够碾死这两只蝼蚁…… 嗯？ 黑甲人眼神一凝。 只见顾衡沐浴在血芒里，牢牢把蒲云鸢挡在身后，他还快步上前，径直来到了蒲敖面前。 “咚！” 然后一个反手背拳打在蒲敖的脸上，直接把蒲敖当场干趴！ “实在抱歉了，老人家。” 顾衡看着倒在自己脚边，不省人事的蒲敖，由衷地说了声抱歉。 没办法。 总不能当着蒲云鸢的面，一刀给他劈成两半。 ———————————————————————————————— PS：明日新主机到家，开始组装，然后传输旧电脑文件，装好一切 感觉又要忙活好几个小时了。 第1027章：秒了 “七爷爷！” 蒲云鸢看着倒下的蒲敖，又猛地看向顾衡挺直的背影。 刚才那是什么？ 她什么都没看清，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没有概念交织的绚烂波澜，甚至感觉不到有人动手，只觉眼前一花，仿佛空间都被蛮横地折叠了一下，然后那个她的七爷爷就这么干脆利落地躺下了？ 蒲云鸢猜到顾衡的实力肯定非比寻常，可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能以这样的方式，在瞬间将蒲敖给放倒！ 概念境强者虽强，可蒲敖好歹也算是接触到了那道境界的门槛，总不至于这么轻飘飘地一下就给他搞定了。 震惊归震惊，蒲云鸢算是松了口气。 她偶然拦下的一位看似只是个下界修炼者的人，实际上是个足以翻覆星海的至高存在，而他甚至愿意对仅有一面之缘的弱小修士伸出援手…… 该说自己结了善缘，还是运气够好，命本不该绝？ “看来，这位蒲巡查使的身份终究还是让你们束缚了手脚啊。” 顾衡跨过倒地的蒲敖，走到三名黑甲人十步之内：“想杀人就自己来，别脏了他人的手。” 他抬高脸，满满的傲慢，就是打算挑衅。 这群来历不明的家伙，不敢亲自对蒲云鸢下杀手，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他们真的在忌惮那位玉灵圣山的蒲氏老祖！ 看来背后有尊大靠山的确能在关键时刻保住自己。 “嗯，看来判断有误。” 为首的黑甲人那冰冷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清晰的诧异。 那双血色的眸子透过面甲死死锁定在顾衡身上。 有点意思，此人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感知，都不像是能够轻松击溃一位涅槃境巅峰的存在，肉体很普通，魂魄也是平平无奇，可刚才蒲敖的气机如此暴烈，遇上了他却如同撞上了难以撼动的山岳！ 很反常，按理说不该这样的。 万事皆有迹可循，修炼者等级森严，从无例外，概念境修炼者固然能够返璞归真，可驱使力量必然要流露出痕迹，“概念”的反馈也不可能撒谎。 但此人有悖常理，而有悖常理的家伙更不能活着！ “怎么，不敢动手？” 顾衡反手就掏出了雁翎刀，他们要是不动，他可就要动了。 “哼，刚才小瞧了你是我的失误，可惜，这不过是徒劳挣扎！”为首的黑甲人冷哼一声，那点诧异瞬间被更深的杀意覆盖！ 无论眼前这人是什么来路，今日都必须死在这里！ 秘密不容泄露！ 只要杀了他，那个蒲氏的小辈也不过是刀俎鱼肉，随便打杀！ 没有任何预兆或者力量波动的涟漪，蒲云鸢只觉得一股冻彻骨髓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周围的空间，她根本捕捉不到那黑甲人的身形轨迹，只感觉一股足以将她神魂都彻底湮灭的锋锐杀机！ “前辈小心！” 她下意识地开口，但蒲云鸢也清楚，这种程度的交锋，她刚有说话的想法就为时已晚，更何况，那黑甲人也不是冲着她来。 只是对方的威势随意地泄出一丝一毫，绕过顾衡压到了她身上，就让她感觉到死亡临头！ 真正承受着威胁的，是她前面的顾衡，他所感知到的威势比自己强上不知几何！ 但等蒲云鸢看清变化时，她又一次呆滞了。 “……” 黑甲人默默看着自己面前的顾衡，声音嘶哑：“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顾衡也愣了一下。 刚才黑甲人肯定是动手了，他只感觉到有股冰寒至极的触感落到自己身上，有点轻盈无力，但这绝对是刺激到了他，以至于自己是下意识地斩出了那一刀。 他低头看着那雁翎刀的刀锋，似乎有股血色。 再抬头，看向对面十步远，那三名黑甲人身上都有一道横贯胸腹的刀痕，自己那一刀竟然是隔着十步远的距离，给他们全部横斩了？ 但顾衡很快注意到，那刀锋横贯的伤口里没有皮开肉绽，血流如注，只有某种并非血肉的东西正在快速蠕动…… “你们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不知怎地，顾衡浑身都打了个寒颤，仿佛是被恶心到了。 毫无疑问。 这些“人”很可能根本不是人啊！ 更像是伪装成人的怪物！ 黑甲人没有回答顾衡，只是默默看着自己胸腹，那道刀痕已经彻底毁去他所有生机，那一刀看似简单，却是凌厉而不可阻挡，蕴含着“湮灭”一切的恐怖概念！ 可简单也是必然的，若说力量本身就有着足以湮灭一切的伟力，那招式自然是越简单越好，无需花哨便有毁天灭地之威了。 灭杀他们三人生机的那股力量，绝对是属于“湮灭”这种概念！ “不对！” 突然，为首的黑甲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眸子陡然瞪大。 “吾主的敌人，居然已经回到了……” 来不及了，时间已到。 那股力量已经彻底侵蚀了自身的全部，再无挽回之机。 三名黑甲人同时一震，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软倒在地，气息全无。 顾衡蹙起眉头，小心翼翼地靠上去，踢了踢其中一具黑甲人，可反馈回来的感觉，却让他觉得这里头像是空的！ 这不对吧！ 他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拿刀挑开了那黑甲人身上已经彻底碎裂但仍旧严丝合缝的宝甲，撬下了一块来。 “啊！” 蒲云鸢发出一声惊呼！ 她清楚的看到，那宝甲之下的躯体，此刻正在以某种诡异的方式消融！ 顾衡转头看向蒲云鸢：“怎么了？” 蒲云鸢喃喃道：“这，这是永恒之兽死去以后的消失方式！” “它们不知从何而来，被斩杀以后也不知会去往何处，尸首只会迅速消融不见，根本不留任何痕迹！” “就像这样！” 顾衡又回头看去。 果不其然。 只是他转个头听蒲云鸢说话的功夫，那三个黑甲人此刻已经几乎完全消融，连带着他撬下来的那块宝甲碎片也已经“融化”，然后彻底地消失不见。 不过十来个呼吸的时间过去，这里已经没有什么黑甲人了。 仿佛从未出现过。 ———————————————————————— PS：很奇怪，新电脑无论用edge还是chorme浏览器，文字选取光标都是发白的，码字很受影响，不得不调成夜间模式来写。 不知道咋整。 第1028章：对待强者该有礼数 “这些家伙，我看根本不是人。” 顾衡看着空空荡荡的地面，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想法。 既然他们跟永恒之兽混在一起不受攻击，死了也像永恒之兽一样尸解……那这些家伙，不就是长成人样的“永恒之兽”嘛？ 这个结论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悚然感。 对于永恒之兽，他是不大了解的，也没必要去了解，这是种与世长存的灾害，好比世界毁灭时，它才会跟着一同消失。 既然如此，顾衡也没有追根溯源的打算。 但如果说，永恒之兽从一种只懂得寻找生灵厮杀至死的无智灾劫，变成了能以人身行走世间，暗策图谋的高智存在…… 它们的威胁，是不是就有所不同了？ 这片血湖，恐怕就是这些人形永恒之兽的手笔，而且这一切的目的为何也是被迷雾笼罩，只可惜他们被秒了，不过哪怕不秒它们仨，兴许也是毛都问不出来，倒还省了些无用功。 现在嘛，顾衡也只能感慨两句，真不愧是包罗万象，无所不有的诸天万界。 “的确，他们不可能是人。” 蒲云鸢点了点头，神情也有些怪异。 那双黑甲之下的模样她没看清，但光是这消失方式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等等！” 蒲云鸢惊呼，连忙回去看倒地不起的蒲敖。 七爷爷为了给她拖延时间方便逃跑，可是留下来与那三个黑甲人力战不休，哪怕对方有意要借他的手来杀自己，只怕也是有过一场恶战的。 刚才又被顾衡一拳打晕，那一拳看似简单轻松，但蒲敖可是实打实地挨了就跪，还不知他用了多少力呢。 “放心吧，你家七爷爷不会有事的，我刚才刻意没有下重手。” 顾衡很确定自己刚才绝对没有用力。 说实话，就那老人家的状态，满脸苍白，毫无血色，看似走路虎虎生风，实则色厉内荏，他都生怕自己撞一下就给蒲敖弄散架了。 事实也果真如此，一拳搞定。 “咳咳……” 蒲敖也在这时悠悠转醒。 “刚才是怎么了？” 他睁开眼，只觉得浑身上下剧痛无比，四肢百骸的任何一处都在灼烧！ 自己现在的伤势肯定是不容小觑。 但好在涅槃境巅峰的躯体也没有那么不抗揍，当然对手要是有心弄死他就另当别论。 “七爷爷！” 蒲云鸢连忙扶起他来，双眼泛雾：“没事了，那三个家伙已经被顾前辈给杀了。” “前辈这个称呼还是算了吧，我这么年轻听不惯这个。” 顾衡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是不喜欢听别人捧自己臭脚，这是应得的，但前辈这种称呼真不适合他，至少是不适合现在的他。 哪怕真实的自己已经是个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怪，纪元大敌凶名极盛，叱咤诸天的风光日子，持续了起码一个纪元之久，那场与全世界为敌的诸天大战也是打了很长时间的。 就从科技文明数据库里所看到的，不知多少文明的顶尖强者都落败身陨，甚至有些规模稍小的文明就这么被灭掉了，那些规模不足以称为“文明”的势力也是如同蝼蚁一般，死得难以计量！ 所以，严格来说，他就是个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老东西。 还是个被神明联手爆了金币的老东西。 但顾衡绝对不会承认的！ 活这辈子，怎么能如此轻易的服老呢！ “不，强弱有别，尊卑有序，此乃至理，若我对救命恩人如此地没有礼数，那便辱没了蒲氏世族的名声。”蒲云鸢满脸认真。 “这……哎，算了，你高兴就好。” 顾衡嗨想说什么，可看着蒲云鸢那张脸上的认真神情，一时语塞。 大族出身，或许就是这么有教养。 “已经没事了吗？” 蒲敖浑身剧痛，头晕目眩，但记忆起码没事，能记得自己当时跟其中一名神秘人交锋，但对方的实力深不可测，自己道法招式倾力而出，都有种无可撼动的无力感。 虽然没有受到致命威胁，但蒲敖心里清楚得很，对方完全可以直接一招秒杀了他，可偏偏又留他性命，慢慢将自己逼进死角，别有目的。 但为了给蒲云鸢争取逃走的时间，对方愿意陪个蝼蚁玩玩，倒也符合蒲敖的意愿。 可最后似乎也没拖多久，至少他刚才被控制的时候，全程都是清醒的！ 不过。 自己终究是没有染上蒲氏最重要的天骄的鲜血。 就在他动手之前，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有座大山砸到了自己脸上，然后就倒了。 思绪至此。 蒲敖猛地看向顾衡！ 就是他一拳给自己干趴下的！ “这位前辈，之前多有怠慢，还望不计前嫌！” 蒲敖也顾不得伤痛，起身就行了个礼。 若说在船上那时蒲敖还有些不敢太过肯定，那现在就无须多言了，他之前的猜测果然一点不错，此人的确是个超乎想象的强者！ 真是天不亡蒲啊！ —————————————————————————— PS：之前并非有意断更，而是番茄渠道这里压根没更新，我催了两天才弄好的 希望现在不会出这种情况了 第1029章：原来我已经这么强了 蒲敖也是很懂得礼数的。 对力量的敬重，蒲敖比蒲云鸢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这也是必然的。 “不过是随手帮助而已，人没事就好。” “至于前辈这种称呼，能省则省，我不喜欢别人这么喊我。” 让这么一位发须几近灰白的老家伙这么喊自己前辈，只能让顾衡愈发觉得自己老东西的身份难以抵赖，哪怕他真不在乎这种凡人的称呼。 “那不知，该如何称乎？” 蒲敖连忙问道，这位强者似乎的确不喜前辈这种说法，但尊卑有序，总归是不好省去。 顾衡想了想，道：“别人都称我顾先生，二位干脆也如此吧。” “那就依顾先生之愿！” 蒲敖连忙应声，也不忘拉着蒲云鸢一块行礼。 至少在情绪价值这方面，这爷孙俩绝对是做得很到位，反正顾衡是挑不出任何的毛病，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七爷爷，其他叔叔们都已经……” 安全下来，蒲云鸢便是想到了她身边的其他护道者，神情悲怆。 “唉，你没事就好，生死无常并无定数啊。” “回去之后我会将此事禀报老祖，他们的亲眷都会妥善安排的。” 蒲敖叹了口气，蒲云鸢身边的护道者唯有他这么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强者，其他人不过是支脉出身充点门面，可饶是如此，遇上这种连他都束手无策的大麻烦，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毕竟，以蒲氏宗族的体量而言，是没法让给概念境修士为蒲云鸢亲身护道的。 整个宗族地盘偌大，族内的概念境老祖身为主心骨，自然是更需在意整个宗族和玉灵圣山的情况，说白了，整个仙道文明能有如此手笔的，也只能是那独霸永恒天的永恒仙庭了。 唯有那等直接沐浴着纪元神明之威，代行神明圣意的庞然大物，才能拿概念境巨头为小辈亲身护道。 “咳咳！” 蒲敖又是咳嗽了几声，感受着体内愈发强烈的疼痛，他直接掏出一把丹药塞入嘴里。 “七爷爷，你的伤怎么样？”蒲云鸢焦急道。 “死倒是死不了，只是我这身老骨头，以后也只能呆在族里静养了啊。”蒲敖摇了摇头。 他的全身脉络已经脆如残片，肉体也是如此，那些神秘人下手也是颇为狠辣，他被操控的方式并非心神影响，而是整副躯体都被对方无孔不入的力量给侵蚀！ 虽然那些神秘人被顾先生做掉，他也脱困，可一身修为此刻也已经是流失诸多，连动用道法疗复自身的能力都被毁去…… 不过人总归是没死，这已经是天大的好结局了！ 对蒲敖而言，只要蒲云鸢没事，自己这条老命搭进去了都无所谓，毕竟她可是老祖钦点的，未来必能步入概念的宗族天骄！ 无论如何，她都是不能有事的！ “对了，这位七爷，你说那三个追杀你们的人，到底是个什么实力呢？” 顾衡突然问道。 这一问，让蒲敖有点懵。 他被那三个神秘人当泥一样搓扁捏圆，而那三个神秘人则是被顾先生一刀全秒了，那这还有什么问的必要嘛！ 何须在意能被自己一刀秒杀的弱者是个什么实力吗？ 还是说，顾先生其实是话里有话，他并不在乎这三个货色的实力，而是在乎更深层次的东西？ 但既然有此一问，蒲敖也不能不作答，只是自己向来谨慎，在这样来历不明的强者面前更是要谨言慎行，思绪飞转，他最后也只说道：“他们绝对比我强，只是究竟是何等实力，我也不敢妄加猜测。” 老道的经验告诉蒲敖，不乱说就是最好的回答，也不要去揣摩强者每句话背后的含义，有时候只会适得其反。 他自己的猜测，那三名神秘人最起码也已经是步入概念境起源阶位的存在，不过蒲敖觉得他的猜测就没必要讲出来献丑了。 顾先生心里肯定有数，不用他这种弱者多嘴。 “那你是什么实力？” “顾先生见笑，我只有涅槃境十重的修为。” 蒲敖其实有些羞于开口，他现在跟废了没啥区别，一身伤势想要痊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但终究可以慢慢调养，可失去的修为想要重修回来，无异于天方夜谭！ 涅槃境一途，以凝练的因果命数而定修为高低，一重，十重都只能算得上是入门，亿重，兆重则是强如天堑，而最后的“诸界唯一”之数可是犹如星海之浩瀚！ 现在都没了。 不过蒲敖倒是没有纠结太多，自己算是护卫蒲云鸢时出了事，族内的老祖亦不会坐视他这么垮下去，虽然自己未必能重回巅峰，但不会像现在这样惨。 “涅槃境十重吗？” 顾衡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在认知如此模糊缺漏的情况下，他也只能依靠这种办法断定自身的实力。 刚才秒得太快了，他也没空去问那三个被自己做掉的家伙是什么实力，可能问了都未必会得到回应。 但蒲敖是涅槃境十重，而那三个神秘人能把他吊起来打，说明肯定有碾压的实力，起码都得是个涅槃境千重。 而他又能一刀秒杀三个，那他肯定是能碾压涅槃境千重的！ 如此说来。 自己目前的实力，至少也得可以对标到涅槃境万重啊！ 涅槃境内共分八个阶位，从万重开始才算得上由所在质变，凝聚炼化的命数会逐渐占据曾经的体内源界空位，形成概念真源的一个雏形。 由此，修炼者便可接触到诸天万界上最神秘古老，也是最强大的力量，概念！ “我明白了。” 顾衡颇为满意，没想到自己现在竟然已经这么强了！ 涅槃境万重，这个实力哪怕在仙道文明这种大文明里，都能占有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了！ “你杀死那三个个体了？” 突然。 顾衡脑海里又响起了顾夕瞳的声音。 “嗯？这通讯修好了？” 顾衡喜出望外。 系统终于重新连上来了，虽然说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需要顾夕瞳当外援了，但只要听到她说话，自己就很安心。 可顾夕瞳接下来的话，却让顾衡一愣。 “通讯一直没断过。” “只是我不敢贸然开口。” 第1030章：远离是非之地 什么叫做系统不敢贸然开口？ “什么意思，难道你刚才一直都在看着吗？” 顾衡蹙眉，他刚才因为双方断联还担忧了好一会儿呢，结果顾夕瞳只是选择不说话？ 但她肯定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我一直在看着。”顾夕瞳说道。 “嗯……那你看出什么门路没有？”顾衡蹙眉。 若系统刚才有意不与自己联系，那她恐怕是在观测解析跟自己对峙的那三个伪人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可那三个货色也蛮菜的，何德何能让系统都有所警惕？！ “我观测到的那三个个体，他们的存在形式不是纯粹的生灵或者死物。” “而是介于两者之间。” 顾夕瞳的声音响起时，那三人的形象也再次在顾衡的脑海里浮现。 现在想想，他才发现这三个家伙身上有无数个“破绽”！ 比如那宝甲是严丝合缝地覆盖着全身，像是只有一张脸，以及堪称极端冷静的情绪波动…… 之前着实是没什么机会去审视那三个被自己一刀做掉的货色，可若不是最后他们以相当抽象的方式融化消失，顾衡都只觉得自己随手杀了三个小虾米呢。 “你是说，那几个家伙距离真正的人已经差不多了？” “没错。” 闻言，顾衡只是有些不解。 “你觉得这很特殊吗？我可没怎么感觉到有诡异的地方。” 这种事根本没法让他惊讶，诸天万界无所不有，只有想不到没有不存在，好比人类与虫族交媾，从何种角度看都固然恶心，但也不算什么奇闻轶事。 这仨跟永恒之兽混在一块，说不定是人与永恒之兽交媾出来的异类呢？ 不是不可能。 “难以解释，他们并非通过交媾规则所诞生的胎种，更像是有某些不知名的存在，正在按照人类的模样去捏造他们。”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有悖概念和真理了。” 顾夕瞳说道。 她所掌握的数据库几乎等同于诸天万界“后祖贤文明时代”的全部历史，但哪怕是她也没法通过数据库来解析这种存在方式，毕竟数据里头压根就没有“人类”与“永恒之兽”交媾这个组合。 或许在更古早以前的时代，能够寻得些许蛛丝马迹吧，但顾夕瞳可没精力做这个，更别提如今的诸天万界，几乎找不到任何祖贤文明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好吧，我不怎么听得懂，那仨暂且不提了，主要是他们很弱欸，怎么可能让你这么谨慎？”顾衡蹙眉。 他现在更在意的还是系统刚才为何默不作声。 “有纪元神明层次的力量以你杀死的三个个体为‘眼睛’，正在俯瞰这片地域，目前你我的盟友关系尚不能暴露，否则会有预想不到的情况。” 什么？ 纪元神明在看着这里？！ 顾衡立马就紧张起来，他虽然记不得以前的事，可他的对手死敌们肯定是没忘记他的。 那些神明们不受任何“寿命”的束缚，更不可能忘事！ 以前的他太能惹麻烦了，恐怕是所有纪元神明都被他招惹过，自己要是低调些自然不会有事，可他刚才算是把神明的三枚眼珠子给抠掉了…… 这怎么办？ “别担心，我留了点后手，他们不会追查到你的，但这里不需要继续久留了。” 顾夕瞳没有说的太清楚，但已经足够让顾衡安心了。 “是嘛，那就依你吉言了。” 顾衡心想自己找她做后援还真是足够保险，不然自己现在会面临什么犹未可知。 “呃，顾先生？” 蒲云鸢低声询问。 “我没事，该离开这里了，你们就坐我的船吧，总好过用腿走出这鬼地方。” 顾衡直接掏出了被自己缩成巴掌大小的天启号，重新将它释放出来，庞大的舰体直接横亘在血湖上方，遮住了大半。 只是这天启号一掏出来，他就发现舰体似乎有某种细密的腐蚀正在蔓延。 他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不过毕竟是人造的物件，有点磨损挺正常的，又不是不能开了。 顾衡也没多说，带着蒲云鸢和蒲敖就登上了天启号，不过这片地域的问题在于空间概念紊乱相当严重，如果肆意乱窜，很可能只会迷失在这里面。 但好在有顾夕瞳这么个“神明”为自己点明方向，不至于让他摸瞎。 …… 在这里，顾衡难以分辨时间的流逝。 光是把跟自己走散的两条龙，一只猫和一个“凡人”全部找到，弄回船上来，顾衡就感觉自己至少用去了起码三天到四天。 最后按照顾夕瞳给出的路线离开这充斥着血腥的地域，又用了差不多等同的时日。 “呼，终于出来了！” 顾衡看着眼前正常的天穹与大地，以及那光是嗅上一口就能让自己心旷神怡的仙气，自己就该知足了。 回身看去。 仿佛是跨过了一面空间门户，那血腥地域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第1031章：原来是师承于你 为了印证猜想，顾衡又将天启号掉头，打算再度驶入那片地域。 不过这次没能成功，那片地域仿佛彻底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的空间门户可以再度进入。 “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顾衡啧啧称奇。 这地方藏得很好，如果不是那仨来历不明的货色为了追杀蒲云鸢，或许这里直到真正发挥作用的那一天之前，都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安稳地隐藏起来。 不管如何，也算是帮了蒲云鸢他们一把，总归不是白跑一趟。 “顾先生。” 略显虚弱但充满感激的声音打断了顾衡的思绪。 只见蒲敖在蒲云鸢的搀扶下，郑重地对他行了一个大礼：“此番救命之恩，我二人没齿难忘！若非先生神通盖世，我二人早已身死道消，连神魂恐都不得保全。” 蒲云鸢也紧随其后，盈盈一拜，俏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敬仰：“多谢顾先生出手相救。” 顾衡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大家萍水相逢，恰逢其会罢了，二位不必如此。” “既然现在已经结局了” 什么神通盖世，那仨也不咋厉害，也就是蒲敖比他们更弱，所以遭重了呗，他倒不是谦虚，只是真没觉得有耗费什么力气，当然后面为了离开那鬼地方花去的时间，这个还是得另外算。 而蒲敖也是看出了顾衡的去意，连忙开口道：“顾先生对我蒲氏恩同再造，还请务必赏光，随我等前往玉灵圣山暂作休整，也好让我蒲氏略尽地主之谊，郑重答谢先生大恩！” 他言辞恳切得很，毕竟这可是一位能轻易斩杀至少三位概念境的存在，足以让整个蒲氏宗族倾尽一切去极力交好！ 更何况，对方还于他们有救命之恩。 有这么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在，蒲敖身为蒲氏长老，自然是不打算就这么结束的。 最起码，大家再稍微加深些许交情，不是不行吧？ 不过，顾衡几乎没有犹豫便婉拒道：“好意我就心领了，但我此行尚有要事，需前往紫霄天的玉皇宫，不便耽搁。” 他心中挂念着秦伊瑶，本来就是为她而来的，现在已算是耽搁了不少时间，实在不想再节外生枝。 等下自己要失去了那什么玉灵圣山，结果又撞上其他意料之外的发展呢？ 说白了，都是自己作的。 少管闲事，基本上就没那么多幺蛾子了。 然而，就在顾衡话音刚落的瞬间，周围的空间微微波动，只是惊鸿一现的波澜而已，却让整艘天启号的内部空间都仿佛凝滞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宏大意志似乎跨越无尽时空降临于此，并非真身，而一道蕴含着无上威严的意念投影悄然投射在诸人面前，只见到这道虚影，蒲云鸢和蒲敖就眉目震颤，随即行礼。 “见过老祖！” 闻言，顾衡也是眼神讶异。 居然是那个有着概念境修为的蒲氏老祖，将自己的力量降临到了这里！ “方才老朽已通过鸢儿身上的血脉灵印感知到了一切，这位道友救了鸢儿，护我蒲氏宗亲，于情于理都是我族的恩人，此情自当是记下，还请赏光来玉灵圣山一叙，也好让老朽略尽地主之谊。” 又来了个大人物。 听其语气，蒲云鸢身上的确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保命手段，连宗族老祖都在她身上设下了刻印！ 只是这么牛逼的保命底牌，刚才在那里头，似乎没用的样子？ 不然蒲云鸢那么玩命地跑路干嘛？ 但还是不得不说，跟那些科技文明的大智者相比，仙道文明的强者真是有着立竿见影的威势，连他这种认知有问题的都能一眼看出来。 可连蒲氏老祖都亲自出面诚邀自己去玉灵圣山，这扯不扯啊！ 蒲敖的好意顾衡可以拒了，毕竟他比自己弱，自己还救了他的命，但蒲氏老祖的好意，顾衡还真不太能拒。 别人给面，不能老是推脱。 但，顾衡还是决定拒了。 “我急着去玉皇宫寻人，实在不便耽搁，还望这位老祖见谅。” 那虚影似乎微微顿滞，蒲氏老祖或许也没想到，自己出面居然也会被拒绝，但他显然没有这么快放弃的打算，直说道：“哦？不知道友所寻是玉皇宫哪位大能？老夫可代为传讯，算是告知前因后果，也好不让道友进退两难。” “倒也不是大能，是我的徒弟秦伊瑶。” 事到如今，顾衡想隐瞒也瞒不下去了，他可不想在这种强者面前扯谎，一扯保准露馅。 再说对方现在礼数有加也是因为自己救了蒲云鸢，既然如此，也不失为个把话挑明的机会。 “秦伊瑶？”蒲氏老祖那苍老的声调透出明显的讶异，“道友说的，可是近十数年来，在玉皇宫边界声名鹊起，以杀伐果决、天资绝世著称，于不久前的紫霄天造化论战中独占鳌头，已晋入造化境的那位玉皇宫天骄？” 这回轮到顾衡惊讶了：“老祖也知道那丫头的名号么？” “呵呵，岂止认识。”蒲氏老祖丝毫不吝赞赏，“她确乃不世出的奇才，其修行速度之快，战力之强，同辈之中罕有匹敌啊。” “如今紫霄天有好些个老家伙都已注意到了她，认为她未来踏入我等境界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 “原来她是师承道友，难怪，难怪……” 仙道文明内的年轻一代着实是多得难以想象，而不要说入蒲氏老祖这等强者的眼，就算是年轻一代之间，都未必能够相互知晓对方的来头，唯有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人，方才拥有此等殊荣。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年轻一代榜首都会被顶级强者注意到，只能说秦伊瑶实在是太妖孽了。 据蒲氏老祖所知，那秦伊瑶拒绝了玉皇宫内好些大人物的收徒之意，自身毫无根基还如此孤高桀骜，这性子可以说是狂得没边了，如此不知变通未来不知要得罪多少人。 但仔细想想，她身后若是没有高人指点，这可能吗？ 蒲氏老祖觉得不可能。 —————————————————————————————————————— PS:9：27更新。 以前跟番茄的时间差一般都不超过一个小时，不知道现在是多少，记录一下 第1032章：玉灵圣山 蒲氏老祖从未听说过下界上来的浮萍草根，能在毫无师承的情况下有如此惊绝整个天外天的资质的。 修行之道，讲究的可不仅仅是资质。 若无合理的宝匠费尽心思去打磨，内里再如何精妙美奂的璞玉，最终都只会坠入凡尘。 恐怕玉皇宫的那些大人物没有进一步逼迫，肯定是有考虑到秦伊瑶身后必然有某尊大人物在做靠山，不能因为秦伊瑶不说，就真当她是什么没来头的小苗子。 只是他们不知道对方的身份罢了。 若是以此角度考虑，那挖人墙角可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行径，闹到最后反而会因此而结仇，说得不偿失都有些轻描淡写了。 天底下有的是强者不愿意抛头露面，声名不显也属正常，看来，眼前这位顾道友，就是那种强者了。 但蒲氏老祖更在意的并非这个。 他更在意的，是自己为啥看不透顾道友的实力呢？ 对蒲氏老祖而言，看不透一个人，那已经是许久以前了，如今的他身为紫霄天位列前茅的概念境巨头，能让他看不透的存在，仙道文明只有两位。 一位自然是位列仙道之巅的“太初道祖”，另一位便是那更加神秘的永恒天天主，永恒仙庭之主。 上面那两位，其中一尊为纪元神明，无可置疑。 另一位则是在仙道文明创立之初就牢牢把持着天主大位的无上存在，至少在蒲氏老祖仍旧年少时，那永恒天天主就端坐在宝座之上，俯瞰文明众生了，根本不是他有资格碰瓷的。 但眼前这位顾道友……他到底是什么实力？ 蒲氏老祖觉得自己真身并不在此，看得透看不透的，到也不着急，等这位顾道友与他面对面时，他自会再好好地看上一看，免得有什么遗漏。 “道友想必是常年居隐，不问外事，道友的弟子虽然骄才绝艳，可也从不禀明自己师尊名号，倒是有让不少人误会。” 至少能解开关于秦伊瑶这位玉皇宫第一天骄身上的秘密，能教出秦伊瑶那般惊艳弟子的师尊，拥有深不可测的实力自然也合理。 “是么，那丫头的性子的确有些倔……” 闻言，顾衡颇有点意外。 关于秦伊瑶拒绝玉皇宫的某些大人物收她为徒的事，他听小白说过。 但顾衡对此是完全没有意见的，良禽择木而栖，此乃天经地义。 毕竟，他的实力恐怕是远不如玉皇宫的大人物们，人家肯收秦伊瑶为徒，自然是对她抱有莫大的期待，他能给的，那些大人物自然也能给，甚至更甚，所以秦伊瑶没理由拒绝。 只是没想到，秦伊瑶拒绝了这么多位大人物的好意，也仍旧选择不暴露自己的师承。 其心之坚定，顾衡每次想起来都会很自豪。 当然，她不暴露也是好的，自己的名头有点太响亮了。 但随即，蒲氏老祖话锋一转：“不过，顾道友若想见你徒弟，本不该去玉皇宫的。” 顾衡眉头一蹙：“此言何意？” “据老夫所知，道友的徒弟早已离开玉皇宫，应当是前往了‘万朝文明’游历修行，万朝文明主修运朝业力之道，与她道途应当是互补契合，此去没有上百载光阴必然是难以归来。” 那小丫头不在玉皇宫，出去远行游历了？ 顾衡愣神，先前小白多次尝试联系秦伊瑶皆是无功而返，当时他就担心是否有什么意外了。 但如果说只是远行而已，怎么会毫无回音呢？ 看到顾衡神色变化，蒲氏老祖的虚影适时再次发出邀请：“顾道友，既已如此，不如先随鸢儿他们来玉灵圣山小住几日，也好让老朽当面谢过救命之恩，免得此事传出去后，他人还要说我堂堂蒲氏，连礼数都舍不得给。” “既然如此，那便叨扰了。” 这次，顾衡点头应允。 对方一再盛情邀请，再行拒绝，反倒显得不近人情了，他哪能在这等人物面前摆架子啊。 “让老朽为你们开个路。” 话音刚落，也不见任何惊天动地的声势，天启号前方的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一道璀璨夺目的光门凭空浮现。 门内流光溢彩，散发着稳定而强大的空间波动，门的那一边，则隐约能感受到浩瀚磅礴，仙意缭绕的天地气息扑面而来。 顾衡眉头一抖。 概念境修炼者，能将空间概念当作自己随心所欲掌控的力量驱使。 玉灵圣山离紫霄天边界可远得很，正如同科技文明边界距离科技文明的圣地那般遥远一样，但对于概念境来说，单纯的距离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 真是至高无上的伟力！ 等等。 系统当初给他的“传送”功能，似乎也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顾衡不再犹豫，操控天启号径直驶入了那概念门户之中。 穿过门户的感觉甚是奇妙，仿佛时间与空间都被极致的压缩后又瞬间释放，只是眨眼之间，天启号就出现在一片全新的天地。 纵然顾衡见识过科技文明的精密巨构与星空伟岸，此刻也不禁为眼前的景象所触动。 天启号位于一片无垠的云海之上，下方云涛翻滚，蒸腾着七彩霞光，云海之中，随意一眼扫去便见有数千座仙岛神山悬浮，极目远眺，在视线的中心，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伟岸与神异的巨山矗立于天地之间，仿佛是这片天地的中心支柱。 山壁上无数玄奥符文闪烁，无时无刻不在吞吐着海量的天地灵机，引动周天垂落星辰，化作一道道璀璨的光河，环绕山体流淌。 顾衡的第一感受是…… 有点晃眼。 还需要慢慢适应。 “顾先生是第一次来玉灵圣山？” 蒲敖低声道。 “是啊，亮得慌。” 顾衡实话实说。 但有一说一，至少在单纯的构造上看，仙道文明比科技文明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至少他不喜欢成天盯着冷灰色的科技巨构。 —————————————————————————— PS：21：53更新 第1033章：好生接待 天启号在接引修士的指引下，降落在某处浮空仙岛上，早有蒲氏族人等候于此。 顾衡刚收起天启号，一位气息渊深的蒲氏长老便迎了上来，恭敬道：“恭迎顾先生莅临圣山，老祖特命在下前来迎候，老祖吩咐，待他问明云鸢小姐和七长老的情况后，再亲自与先生详谈。” 顾衡颔首表示理解，蒲敖的伤势还是没完全好，很可能也好不了，蒲云鸢虽看似无大碍，但内在损耗与惊吓也不小，需好生调理。 蒲云鸢看向顾衡，眼中满是感激：“顾先生，我等先行告退。” “快去吧。”顾衡温和道。 目送两人在诸多修士的簇拥下离去，顾衡则在另一位蒲氏长老的引领下，前往安排好的仙岛休息。 蒲氏老祖说要尽一下地主之谊，也的确是很给面子，一整座浮空岛都给了他。 整座仙岛比那天启号大了不知多少倍，灵气充沛至极，各种静心凝神的布置一应俱全，顾衡随便打量了一下，满意度就已经直接爆表了。 “你们老祖真是好客啊。” 顾衡失笑道。 “老祖一向待人亲和，先生于我族有救命大恩，自然是另当别论。”蒲氏长老笑道，“先生若有任何需求，可直接吩咐我们，先生有任何不适应，我们也会第一时间前来问安。” “好的好的，劳烦转告一下你们老祖，我很满意。” 顾衡摆了摆手，就打发走了这位长老。 他本以为蒲氏老祖只是随便弄个房间让他落脚，没想到是把整个浮空仙岛都给了自己，面子的确是安排得很到位，如果不考虑他身在仙道文明，那这种排场顾衡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不管如何，对方的好意，自己得领。 “万朝文明，这地方又是什么来路？” 既然蒲氏老祖还没打算见他，顾衡便打算先从科技文明数据库里搜搜，让自己对万朝文明加深些理解。 毕竟下一步，自己就是要去那里的。 玉皇宫自然是没必要再去了，见不到秦伊瑶，那顾衡根本不想在敌人的疆土上多待哪怕一天，多待一天都有可能带来身份暴露的风险。 “我要调用有关‘万朝文明’的一切信息。”顾衡给光脑传达了指令。 “指令确认。” “开始检索‘万朝文明’相关数据库条目……” 顾夕瞳的声音仿佛带起了一丝数据流动的韵律。 片刻之后，海量的信息开始通过光脑刻印，有序地涌入顾衡的脑海。 万朝文明，一个以无数道城、皇庭、帝朝乃至神国为核心的奇特文明势力，其修炼体系独树一帜，意在凝聚众生信念、国朝气运、天地业力等等来加持己身，讲究的就是帝王天命，九五之尊这一套路，文明内部等级森严，运朝之主往往能发挥出远超自身阶位的实力，但同时也受运朝兴衰制约云云…… 啧，听起来很熟悉嘛。 顾衡早在下位面源界就见识过不少了，只是跟诸天万界上的万朝文明相比，后者显然更加牛逼。 而且不是一般牛逼。 据说任何文明掌控的下位面源界里，都存在着万朝文明所流传下去的“运朝业力之道”，诸佛文明内不容仙道，仙道文明内不容佛法，但它们俩却都容得下运朝体系…… 并不是所有文明都能容忍其他文明的“道途”渗透进入自己的疆界之内。 可万朝文明似乎是个独特的例外，至少在所有人类文明之内，运朝的“概念”可以说相伴相生。 难怪，秦伊瑶要去那里。 顾衡知道她擅使剑法，可小丫头的真正本道，其实是当女帝啊！ 既然是当女帝的，那她去一个遍地都是王侯将相，以手握朝权，专精气运与业力的文明游历，对自己肯定是有很多好处。 如果不考虑到万朝文明实际上就是个极其尊崇丛林法则，披着一层外皮，大家其实都是互相吞食往上攀爬的超级畸形的势力的话……整个万朝文明内部征伐不断，运朝更迭堪称频繁。 但是，这也算是诸天万界“无所不有”的特色嘛。 可顾衡还是觉得，秦伊瑶这一趟游历，似乎还是另有目的的。 只是他没法说出个所以然。 但顾衡现在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要是他下意识地觉得这背后有其他的盘算，那就肯定是有！ …… 玉灵圣山深处，某座庞大的仙峰之上。 蒲氏老祖的真身盘坐在一个普通的蒲团之上，气息浩瀚如渊，深不可测。 其面容并不显得苍老，比之蒲敖更加年轻，若是见识浅薄之辈在此，只怕会将老祖，蒲敖和蒲云鸢三人的身份高低完全搞错。 在他面前，蒲云鸢和伤势稍稳的蒲敖正恭敬地站立着。 “将你们此次遭遇，事无巨细，再与我说一遍，尤其是关于那片诡异之地，以及那三个神秘黑甲人。”蒲氏老祖缓缓开口，语气凝重。 蒲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伤势带来的虚弱，将刚才所有经历详细道出。 听着二人的叙述，尤其是听到那神秘人死亡后如永恒之兽般消融时，蒲氏老祖的眉头越皱越紧，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概念紊乱之地……汇聚万千生灵血气……永恒之兽……” 蒲氏老祖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震惊与思索的光芒，“难道，那些个传说竟是真的，有什么存在，正暗中布下诸天大局？” “老祖，您知道那是什么？”蒲云鸢忍不住问道。 他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只是些支离破碎的古老妄闻，语焉不详，此前几乎没有什么人当真。但若你们所见为实，恐怕牵扯极大，远超你们想象。” “不过，那三个黑甲人至少也是概念境初阶的‘起源’层次，却被那位顾道友一招斩杀……” 他目光扫过蒲敖：“你与他够近，可能感知到他动用的是何种力量，源自何种概念大道？” 蒲氏老祖留在蒲云鸢身上的刻印，既是护她性命的保障，也可充当眼目。 但在蒲云鸢踏入那片地域时，刻印却失效了。 刚才凭借着一道分身，蒲氏老祖也看不出顾衡身上有任何力量波澜。 他也只能问蒲敖。 可这个问题，只让蒲敖面露难色。 这也太为难他了！ —————————————————————— PS：22：06更新 裂开了，亲属又住院了，我得帮照顾，这下子更加忙了 第1034章：不要听风就是雨 蒲敖倒是有尽全力回想，例如那顾衡轻描淡写地给他一拳撩倒时，自己是否感受到了些什么。 虽然被操控，但他并非是心智被操控，而是肉身，所以意识还是保持清醒的。 只是他什么都没感受到…… 蒲敖苦笑摇头：“老祖，我完全感知不到。” “他出手时没有任何力量波动，没有道韵流转，更没有概念交织的痕迹，但那三名黑甲人却瞬间生机断绝，仿佛被悄无声息地湮灭了一般。” 虽然蒲敖也很想知道顾衡的实力，但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就算是全盛之时的自己，也只能稍微窥见些许概念境的强大本质罢了，更别提现在跟残废几乎没有区别的自己了。 不过。 蒲敖发现自己似乎也说到了点上，因为老祖的眼神突然间就绷紧了。 “湮灭？” 蒲氏老祖仿佛是抓住了什么敏感点，眼瞳深处闪过一丝亮光。 “您是想到了什么？”蒲敖连忙问道。 虽然蒲氏老祖不是很想提及往事，但反正在他面前的都是绝对值得信任的自家人，说了倒也无所谓，再者这位顾衡道友的出现，恐怕也不是什么偶然。 当然了，若要真的从他所知的起源开始讲起，三言两语必定是整不完的。 蒲氏老祖沉声道：“鸢儿还太年轻，并不了解，不过老七你曾经也算是接触到‘概念’这个层次，概念境这一境界，想来你也是有些许领悟了吧。” 蒲敖点点头：“嗯，当凝练的涅槃命数蜕变为概念真源以后，便可执掌诸天无数‘概念’的力量。” 所谓概念境，便是将诸天万界最强大，却正好无主的“概念”的力量借于己用。 蒲氏老祖刚才隔着无比遥远，远到下界修士穷极一生都不可能走得完的距离，强行开辟了一道空间门户，这便是他纳用了“空间概念”之力。 概念境之下的修炼者，或许可以幸运地感知到概念，却永远不可能运使其力量！ 哪怕是蒲敖，半只脚都已经迈入概念境的槛，也是做不到的，顶多是让他面对其他诸界唯一者，更有优势罢了。 不过。 蒲氏老祖言中之意，显然不是这个。 果不其然，只见他那并不垂老的面容上浮起些许沉重：“概念境依靠概念真源，领悟诸天概念本质，截取概念之力，者已经是众所皆知，但你们不知道的，是‘概念’也会被完全掌控，成为他人囊中之物。” “……” 蒲敖一时间神情有些呆愣。 概念这种无形无质，唯有步入概念境之后才能完全感应到的强大力量，竟然能被变成私有之物？ 闻所未闻。 “概念也存在着强弱之分，也有各自的特殊性，我倒是记得其中有那么一种概念，可以将任何事物消湮于无形，无论任何文明的探测手段，都会在接触到的那一刻被抹杀。” “那概念就叫做‘湮灭’。” 蒲氏老祖语气低沉：“不过，湮灭概念早已被人收入囊中，现如今早已无人能够感应湮灭之力，也不可能领悟零星半点的本质，将其纳入自己的道法之内。” 闻言，蒲云鸢心里顿时就生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祖爷爷，您说的那个人，该不会就是顾先生吧？” 蒲云鸢完全不知道，一尊修炼者完全控制掌握了一种概念之力到底有多么强大，她只知道如此强者必然不会默默无名。 再顺着自己的下意识去想的话，那难道老祖的言内之意不就是在指他么？ 但蒲氏老祖并未给予回应。 他尽力不让自己身上的惊惧散发出来。 难怪，难怪自己根本看不出顾道友的深浅！ “湮灭”概念之力，已经有很多不亚于他，甚至远超过他的强者去好好感受过了。 前车之鉴已有，蒲氏老祖绝对不想跟上那些倒霉鬼的步伐。 他沉吟良久，方才郑重吩咐道：“你们所述的血色湖泊，以及那类似永恒之兽的诡异人形，此事切勿再对任何人提起，只当从未发生过。” “是，老祖！” 蒲敖和蒲云鸢心头一凛，齐声应道。 他们明白，老祖必然是从中察觉到了难以想象的大恐怖！ “那么，顾先生呢？” 蒲云鸢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问出口来，她感觉自己即将就要掀开一个惊天秘密的冰山一角，无论如何都是没法管住那张嘴：“顾先生会不会就是那位……” 她觉得十有八九就是。 “莫要胡言！” 蒲氏老祖冷声喝斥，吓得蒲云鸢顿时不敢再说。 “顾道友实力深不可测，性子平易近人，但绝非你可以擅自揣度身份的机会！” “你对过去诸事只知皮毛，不甚了解，只需要知道所谓的‘纪元大敌’也不过是从他人口中传出来的名号，究竟是确有其事还是无理污蔑，你自己日后自会有所分辨。” “对那位顾道友，我蒲氏只言谢恩便可，莫要深究其底细，更不可有任何怠慢。” “鸢儿谨遵祖爷爷教诲。” 闻言，蒲云鸢心头一颤，连忙应道。 虽然老祖格外钟爱她，视她为蒲氏宗族未来必定会有的又一尊概念境，但她也知道自己得到的宠爱并非无限。 要是真的把鼻子伸到了什么不该伸进去的地方，那她肯定完蛋。 “我知你心性纯良，只是此事牵扯太大，不可轻忽，你此次受惊了，好生回去休养。”蒲氏老祖挥挥手。 “谢祖爷爷关心。”蒲云鸢行礼后退下。 蒲氏老祖目光落在蒲敖身上，叹了口气：“老七，你此番伤及本源，道基受损，精良药石恐怕也难以恢复。” 蒲敖面露苦涩：“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不敢再奢求其他。” “圣山秘境的那口‘蕴源仙泉’即将再次满溢，许你进入浸泡三日，能恢复多少，便看你的造化了。” 蒲敖闻言，顿时激动得浑身颤抖：“多谢老祖恩典！” “去吧。”蒲氏老祖闭上双眼。 蒲敖千恩万谢地退去。 人都走了，蒲氏老祖独自静坐，眼中光芒变幻不定。 “他以前没有弟子，消失那么久就是为了收徒？” “他还把弟子安插进了玉皇宫之内，可这般布局意义何在呢？” “但大摇大摆地接近，甚至进入仙道文明，如此地有恃无恐，看来当初的传言确实是真的……” ———————————————————————— PS：苦累日子ing 第1035章：最好记住 蒲氏老祖听说过两个曾经甚嚣尘上的传言。 其一，便是纪元大敌虽然被七名纪元神明联手击溃，不得不败北逃窜，但那场几乎无人能够观战的惊世大战的结果，其实是两败俱伤。 但这没有证据，也不可能会有谁承认此事，因为这等同于给顾衡凭添威风。 跟七尊神明对着干，那神明一定会全胜，而且也必须赢得漂亮轻松，否则这跟输了没有任何区别。 其二，便是纪元大敌的“遗毒”其实远比表面上的存在还要更加离谱！ 纪元大敌的追随者们被冠以“反叛者”之名，其规模之庞大，足以让纪元大敌以一己之力建立起一个以他为首的庞大文明势力！ 但失去了他这根主心骨，整个反叛者也就顷刻间被颠覆，死的死逃的逃躲的躲，看似就这么被压下去了。 可据传并非如此。 纪元大敌身边的追随者，不过是明面上的，他其实还有不少同盟力量，一直都隐蔽在各个文明之中，无论纪元大敌如何大闹诸天，他们都不曾现身，甚至为了继续蛰伏，选择跟纪元大敌敌对，但这都是表面功夫，背地里是怎样，没人知道。 当然，这第二个传言，自然也无法证实。 或者说，根本没有人敢去证实。 纪元大敌不收废物的，能跟他眉来眼去的，肯定都是文明之中屹立巅峰的那一批存在，他们如果出事，伤害到的就是一个文明最难以补充的顶级战力！ 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能让文明至高神动用力量的，否则整个文明众生都有可能因此受牵连，无人能躲。 现在想想。 当初仙道文明不是没有加入纪元大敌的叛徒，可谁又敢说仙道文明里就没有继续蛰伏的叛徒了呢？ 而且，除去神明之外，真的有谁敢把叛徒的名头口在他们头上么？ 没有。 神明不追究，其他人更没有资格去追究。 但蒲氏老祖现在却觉得，那两个他曾经不太当回事的传言，似乎不是那么假…… …… “顾先生？” 这时，又一位蒲氏长老来到了顾衡暂居的仙岛之上。 “何事？” 顾衡收起了思绪。 “老祖请先生前往一见，我前来会接顾先生。” 闻言，顾衡点了点头：“好。” 是时候去见一下那位特别给面子的大人物了。 顾衡登上了蒲氏长老掏出的小仙舟，朝着目的地前行，路途之中，顾衡看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景致，于是便打算主动询问下这位长老，那位老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有备无患嘛。 “这位长老，你们的老祖我从未听闻，不知等下见了他有什么我不该提的吗？” “……” “嗯？” 眼见没得到任何回应，顾衡眉头蹙起，见那长老仍旧站在仙舟船头，仙舟也仍旧在动，只是他却一言不发，像是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话。 这是搞什么鬼呢？ “关于那位蒲氏老祖，你其实完全不用在意自己需要说什么。” 突然，顾衡耳边传来了一阵清冷的女声。 他转头看去，不知小仙舟上何时又多出了一道倩影，一个面容对他而言看着稍微有点眼熟的年轻女子，此刻正用那双深遂到足以包容星海的眸子看着他。 “不管你说什么，他都只会用笑脸接着，说得好听些就是谨慎。” 女子声音清澈悦耳，语气中带着一丝目空万物的漠视。“难听些说，就是多疑。” “这种人不值得你费什么心思。” “不好意思，你是？” 顾衡刚才浑身都快爆出一堆疙瘩了，冷不丁地就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哪怕说话的正主是个很好看的女子，那也很吓人！ 女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审视的目光扫过他全身上下。 “……” 顾衡被看得有些发毛。 这哪来的怪美人？ “嗯，看起来你没什么大碍。”女子自顾自地收回眼神，那仿佛自呓的话让顾衡摸不着头脑。 “还有，我叫玥。” 顾衡默默挑眉：“你是单名？” “很稀奇吗？”玥冷声道。 稀奇？ 在顾衡看来，的确如此，毕竟他到现在遇上的单名的存在，只有三个，不过这女子刚才自言自语说了半天的话，自己是一句都接不上茬。 她又是什么来头呢？ 这里是玉灵圣山，那这位玥应该就是玉灵圣山的修炼者了，但不是蒲氏宗族的。 一如既往，顾衡对她没有任何印象。 ”呃，你找我有事？“ “没有，只是想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玥伸出手，指尖轻轻点在顾衡的额头，那个瞬间，顾衡只觉得脑子里突然间涌起些许刺痛感。 他连忙把玥的手给拍掉了，天知道这女人刚才对他脑子做了什么。 要不是看她不像是有敌意，自己刚才绝对拔刀了！ “姑娘，我不认识你，麻烦你不要搞什么突然袭击。” 顾衡提防着她，但脑海里又有种猜测浮现出来，自己不认识她，但她看起来绝对是认识自己的，那只有一种可能了，此女认识的极为可能是过去的自己！ 他的记忆丢失，自然也记不得以前认识的许多人，看来她就是被过去的自己刻意遗忘掉的其中之一。 若非如此，那顾衡也不知道其他的解释了。 对方似乎非敌，但或许也说不上是友方，顾衡不敢妄加判断。 闻言，玥冷漠的表情终究是出现了些许破裂，并非是遗憾，而是讶异。 “做得有够绝啊，连我都排除在外了。” “算了，以前的事可以不追究，但现在的你最好记住我的名字，还有我的脸，可别忘了。” 看来她对自己失去记忆一事不太满意。 “等下，我有些事想……” 自己的身份肯定是暴露了，但好在是暴露给了非敌人的一方，既然对方认识自己，那倒不如趁热打铁，试着从她嘴里撬点什么信息出来。 这种机会也不是啥时候都遇得到的。 不过玥没有久留的打算，就这么在顾衡的眼皮子底下化作一片光蝶四散而去。 “呵呵，我家老祖平易近人，您又是救了云鸢小姐的贵客，老祖想要亲自道谢，顾先生不需要担心的。” 在顾衡还在消化刚才经历的一切时，那位负责操控小仙舟的蒲氏长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啊？ 顾衡人麻了，自己刚才问出的这个问题都过去多久了？ 你现在才给回应？ 掉线重连是吧。 顾衡沉思一番，转而问道：“刚才长老有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有，顾先生何出此言？”蒲氏长老十分不解。 “不打紧，我刚才走神了。” 看来那个女子与他的见面很小心啊，这位长老刚才恐怕是中了什么招，所以对仙舟上发生的一切都完全不清楚。 只有自己和那个玥才会记得这场对话的。 这种手段，肯定是有点来头。 但谨慎一些完全可以理解，毕竟自己臭名昭著，要是被别人知道跟他扯有关系，那保准没有好果子吃的。 顾衡只对没能从她嘴里挖出更多消息而感到遗憾。 不过以后兴许还会再次见面的。 “对了，你们玉灵圣山有没有一位叫做‘玥’的修士？” “我等并未听过这名号。” “哦……” 第1036章：你知道的太多了 小仙舟停落在了一座庞大的浮空岛之上，岛上传来的气息无比浩瀚，远非刚才顾衡落脚的仙岛可以比拟。 长老领着顾衡，一路行至某处竹林之中，又很快退下。 只见一个身披玉色长袍的男子，面容威严却又不失亲和，正站在大片翠竹之间，负手而立，似若一道漩涡，顾衡虽看不到，但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源源不断地被他吞食。 这肯定是那位老祖了。 两人四目相对，都没有先开口说话，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 “老朽蒲元，谢过顾先生大恩。” 蒲元率先朝着他行了一礼，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丝毫看不出任何的架子，的确很平易近人。 但顾衡此时此刻倒根本没太在意自己跟这位老祖的会面了，他的注意力早就被刚才的小插曲给吸引住了，到现在还在继续回味呢。 “举手之劳，无需挂心，我本就是为了救人而来。” 顾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敷衍。 不过蒲元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嘴上只随便客套，暗中对顾衡施加各种手段，很快情况便是了然于胸。 还是一样。 任何探测都对眼前的顾衡完全无效！ 若是某些水平稍次些的修炼者，恐怕会认为顾衡身上兴许是有某种秘宝将他的所有能被探测到的气机完全收敛了，但蒲元可不这么认为。 眼前之人，并非是将任何朝向他的探知全部隔绝在外。 而是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只要进了他周身一步范围之内，就会被立刻吞噬殆尽，甚至连怎么被吞噬的都毫无痕迹，只能感觉到难以下手的无力感，只能退却！ 这种手段，唯有完全控制掌握了“湮灭概念”才能做到，否则断不至于连他都被挡住。 看来真的是他。 蒲元以前没有直面过纪元大敌，有这个资格的修炼者，几乎全都是那些已经在概念境永生阶位之中位列顶峰的存在，也只有他们才能够正面参与到跟纪元大敌的交锋之中。 至于他这种不上不下的，倒是显得有些尴尬。 当初，蒲元听闻的皆是连他都心惊肉跳的传闻，而纪元大敌的反叛者也绝非庸人，个个都是顶级好手，而且有着近乎疯癫的狂热，无人知晓顾衡究竟对那些追随他的人许下了何种诺言，能让他们如此奋不顾身。 可现在真的见面了之后…… 蒲元只觉得他有些平凡。 虽然他很清楚对方的实力是何等深不可测，但若是对顾衡一无所知，毫无印象，他只怕也不会觉得顾衡会是那种能与整个诸天对立的狂人。 欺骗性很强。 “顾道友啊，老朽有一事想要相问。” “请讲。” “顾道友的徒弟，为何会入了玉皇宫呢，按理说留在道友身边，也比那地方好些吧？” 纪元大敌重新回到了诸天万界，蒲元可不相信他会老老实实地不再搞事，就算他想，也总要考虑那些蛰伏起来静待时机的残余反叛者们，他们可是时刻都想重新出山的。 既然如此，弄清楚顾衡接下来的布局和谋划，就特别重要。 如果做出了错误的选择，莫说蒲氏宗族，就算是整个玉灵圣山也不过瀚海浮萍，倾覆毁灭不过眨眼之间。 “倒也没什么，只是我之前没空教导她了，所以让她自己去历练了。” “我现在也只是想去见见她而已。” 顾衡斟酌一番，自是不打算暴露真相，总不能说自己被送进纪元墓场，刚出来没多久吧。 这种说法虽然是事实，但太过惊世骇俗了，肯定惹火烧身！ “原来如此。” “那看来道友高徒还是会继续在玉皇宫修行？” “目前是这么打算。”顾衡点点头。 他这种认知缺失的情况，根本没法给秦伊瑶传授任何修行技巧或者功法，那还不如继续让她留在玉皇宫呢。 蒲元心中一凛。 果然是有布局啊！ 他徒弟如此出众，在玉皇宫里已经是如鱼得水，若是按照秦伊瑶的修行速度来看，恐怕入主玉皇宫高位是板上钉钉的！ 而玉皇宫宫主目前仍未有任何继位者…… 难道说，顾衡打算将他的弟子安插到玉皇宫宫主的位置上，最后自然也能得到紫霄天天主之位，那仙道文明之中就又多了一枚他留下的楔子！ 蒲元知道，这种布局不是一时半会能整完的。 需要时间。 也不会只有仙道文明才如此布局，其他文明必然也是如此！ 他身边随行的，不是有两条龙和一个猫妖么？ 或许他们也是此次”布局“的一部分！ 好大的手笔！ 妖族文明联盟和龙族文明都在上次诸天大战之中，出了不少力气，看来他是打算提前给这些老对手的后院埋个火种。 仙道文明恐怕也是被重点关注，那秦伊瑶是从下界飞升，一同飞升的也有好几个人，至于身份蒲元并不了解，但这种事情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了。 还有猛料可以继续挖！ “够了。” 就在蒲元还想再问什么时。 他脑海里不知从哪来了一道声音，仿佛死死扼住了他的心口，一股冰冷感逐渐蔓延开来！ “以你的层次和身份，还不足以让你知晓太多，最好不要让自己落得个被灭口的下场。” “你说呢？” 蒲元浑身冷汗直流，他感觉自己现在完全动弹不得，也说不上话了。 有强者隔空降下概念威压，彻底捏住了他！ 是谁？！ 竟能以如此恐怖的威势，直接震慑概念境众妙阶位的自己？！ 应当不是仙道文明之外的存在，否则这等力量绝对会令整个文明疆界都开始震荡，足以惊动整个仙道文明！ 既然如此，那就当是仙道文明内部的无上巨头。 可符合这等实力的，不超过十指之数，而且这个声音…… 难道说…… “就是你想的那样。” 那道声音的正主帮他印证了心中所想。 蒲元顿时浑身颤抖起来。 永恒仙庭之主，永恒天天主！ 那个实力只在太初道祖一神之下，笼罩在迷雾之内，俯瞰文明众生的文明主宰！ “不知永恒天主降临，老朽有失远迎。” 蒲元冷汗涔涔。 这下子，第二个传言已经是铁证如山了。 但蒲元怎么也想不到，永恒天天主竟然也是反叛者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