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媳妇卖身葬夫开始》 第1章 卖身葬夫 “各位老爷、太太、公子、小姐,请行行好!谁出钱把我家相公下葬,小女子愿意卖身到贵府当下人。” “请行行好吧!各位老爷、太太……只要能够让我家相公入土为安,小女子做什么都绝无怨言!” 女人悲伤的求助声,传进了秦明的耳朵。 他觉得身下寒凉而且硬邦邦的,用手一摸,原来自己躺在一个板车上,身上盖子一床虽然打着补丁却是很干净的薄被。 深秋的夕阳绚丽而晃眼。 秦明微眯双目,扭头望去,一位十六七岁的姑娘跪在路边,脑袋上插着一根草标。 泪痕难以掩盖她容颜的白皙与俊俏。 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衫,罩在她瘦弱的身躯上,难得的是细枝上结着傲人的硕果。 姑娘身边陆陆续续有人路过、驻足。 有绫罗锦衣的富贵人,也有粗布衣褂的穷苦人。 富人皱眉掩鼻而过,穷人驻足怜悯地摇头。 嗯? 这些人怎么好像都是古代的人?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是在哪? 突然,秦明脑袋炸裂般疼痛。 庞杂的信息,在脑海里翻腾。 但很快明晰。 他本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个特种兵,为救战友壮烈牺牲。 没想到穿越到了史书上并无记载的古代王朝——大周帝国。 具体地点是东北部的靠山屯。 而他的原身跟他同名同姓,是一个普通军户,今年二十二岁。 大周建国后在军事上建立“卫所制”,“军户”是卫所兵的主要来源 当然,朝廷给军户一定的优待政策,除了免除部分赋税外,还会分配“军田”维持生计而且世袭,但平时耕种,战时必须出征。 大周帝国已有一百多年历史,现如今却是奸佞把持朝纲致使贪腐横行。 加上天灾不断,民不聊生。 军户制度随之瓦解。 像原身这样的最底层军户,“军田”逐渐失去,最终沦为了卫所百户、千户等将领们的佃农。 原身父母育有两子,其上面还有一个长他三岁的哥哥秦辉。 一年前,秦氏老两口撒手人寰,秦辉当家。 但这厮游手好闲,吃喝嫖赌啥事都干,很快就把父母留下的家业全都败坏光了,妻儿也离开了他。 秦辉便把罪恶的手伸向了弟弟秦明。 原身性格懦弱,除了一个手推车外,哥哥把他家能卖的几乎都给卖了,他从来都是逆来顺受不敢吱声。 直到昨天晚上,秦辉要卖他赖以生存的房子,原身这才不干了,在与秦辉争夺房契时,被后者失手致死。 秦辉见出了人命,便仓皇逃走了。 原身媳妇云若烟也是命运多舛之人。 她本是大家闺秀,父亲曾经担任监察御史,品级虽然很低只是个七品。 但因职权重大,可直接弹劾包括一品大员在内的各级官员而被奸宦们怀恨在心。 一年前,苏父遭受阉党陷害,罪致满门抄斩。 云若烟在下人保护下逃到了东北小村靠山屯,就在她濒临冻饿而死之时,被秦家老两口收留,后又来嫁给了原身。 她贤淑善良,本想跟原身好好过日子,谁曾想天降横祸,丈夫竟然死在了大伯哥手中。 然而,家里被秦辉祸祸的一文钱都没有了。 绝不能让丈夫曝尸荒野,否则怎么能够对得起秦家的收留之恩。 于是,云若烟决定卖身葬夫。 只是她从早晨跪到太阳就要下山了,却根本没有人问津。 思绪至此,秦明望着云若烟不禁感慨:原身这个窝囊废竟然找了这样一个好媳妇! “咳咳……”秦明本想坐起来,但害怕给云若烟吓到,便先咳嗽几声。 “相,相公,你,你没……”云若烟当时就懵了。 昨天晚上到现在丈夫明明都放挺凉透了,怎么突然间就活过来了? “我被锄头打晕了,现在缓过来了。”秦明一边坐起,一边说道,“咱们回家。” “嗯嗯!”云若烟连连点头,双手不停地抹着欣喜的眼泪。 “来,娘子上车,我推着你!”秦飞从手推车上蹦了下来。 “相公,还是你坐车,我推你吧。” “不行!你一个弱女子,从家来到县城就已经走了两个时辰,我怎么能再让你挨累?” 从靠山屯到县城的路坑坑洼洼非常难走, 一个弱女子天不亮就从家里出来,推着一百四五十斤重的原身,足见云若烟付出了怎样的辛苦。 “可是……” “怎么连我的话你也不听了?”秦明故意板着脸。 “相公不要生气,我这就上车。”云若烟见状当时就慌了,但心里却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毕竟,丈夫平素里老实木讷,从来没有关怀过她。 两个人回到家里时,月亮已经升起老高了。 云若烟赶紧用火折子点燃了油灯。 秦明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眼前的家徒四壁还是把他震惊到了。 米缸里也没有一粒粮食。 简直是穷个底掉! 秦辉,你这个浑蛋,别让人老子逮着你,否则一定扒了你的皮! 秦明在心里骂了一句。 前腔贴后腔的强烈饥饿感突然袭来,让他的胃好一阵抽搐。 “娘子,家里有吃的吗?” 云若烟小声回应:“还有最后两个贴饼子和一碗苞米面糊糊。要不,我去蔡大娘家,看看能不能借点吃的?” “不用,今晚先对付一口,明早我去弄吃的。” 当下最需要解决的就是如何填饱肚子的问题。 原身的信息告诉秦明,靠山屯北面就是连绵万里的老爷岭,其上野兽野禽众多。 在别人看来该座山是凶险,但对于特种兵出身的秦明而言却是一座宝库。 守着它岂止是可以解决温饱的问题?简直可以发家致富,甚至可以逆袭。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作为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特种兵王,岂能甘于偏安一隅? 哪个网络小说穿越过来的最后不是成为了天下霸主? 老子差啥? “嗯。我去给你热吃的。” “我自己来吧。”秦明双手扶着妻子羸弱的肩膀,“今后家里的活我来干,我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相公,你说啥?”云若烟以为自己听错了。 嫁给他一年多了,秦明从没有如此体贴过。 “相公,你是一家之主,怎么能够下厨房?” “娘子,今后在咱家就没有这么一说!”秦明轻轻捏了一下妻子的肩膀。 他很快热好了两个苞米饼子和一碗苞米糊糊。 云若烟拿来一块咸菜疙瘩:“相公,我不饿这些东西你都吃了吧。” “胡说!你把这碗糊糊喝了,我吃这两个大饼子。”秦明明天要起早上老爷岭狩猎,两个苞米面饼子也就吃个半饱。 “嗯。”云若烟嗫嚅,生怕丈夫生气,“吃完饭,我烧水给相公泡脚。” 泡完脚,躺在炕上,秦明把云若烟搂在怀里,二弟明显跃跃欲试。 云若烟焉能感受不到丈夫的想法,其实她同样有某种渴望,禁不住俏脸发烫,芳心怦怦跳个不停…… 第2章 狩猎遇 然而,秦飞却压下了欲望。 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 开几圈车倒是很爽,但体力会消耗很大。 所谓饱暖思淫欲。 此时,释放激情显然不合适。 哪怕只是一宿,他也要养精蓄锐。 何况好饭不怕晚,吃饱了喝足了,想开车还不是随时的事儿。 见丈夫迟迟没有动静,而且逐渐响起了均匀的呼噜声,云若烟有些不解,更有些失落。 其实,秦明并没有睡着而是装睡,等云若烟睡熟后,他悄悄来到仓房里寻找狩猎工具。 融合原身的记忆,秦明知道,作为“军户”,家里不仅有红缨枪而且还有弓箭,这是奔赴沙场时必备的武器。 他不担心别的,就担心被秦辉这个浑蛋用武器换钱。 在油灯的照耀下,秦明翻找了半个时辰。 谢天谢地! 红缨枪和弓箭还都在,只是看着它们时秦飞有些哭笑不得。 红缨枪枪头已经锈得不成样子,枪杆已经裂纹但好在还可以使用。 至于弓箭,弓还在,櫜鞬中的十几支雕翎箭却惨不忍睹,箭杆已经糟得一碰就断,箭簇的生锈程度较之红缨枪头有过之而无不及,而箭羽能用的已然不多。 但这难不倒秦明。 他找来磨石先把红缨枪头和几个箭簇磨得寒光凛凛,接着整理出可以组成雕翎箭的箭羽。 最后从院外的桦树上砍下几十根粗壮的树枝,经过仔细挑选,砍磨成四根箭杆。 秦明也想多做些箭杆,但没有办法,箭羽只够做成四支箭的。 箭没有箭羽,根本走不了直线,更别说精准度了。 弓箭有了,红缨枪有了,砍柴刀也有了。 秦明又准备了一些设陷阱下套子的工具以及一捆麻绳。 “妥了!”秦明拍打着身上的灰土满意地说道,“先睡觉。” 一夜无话。 根本没有睡多久的秦明,翌日凌晨四点多就起来了。 “相公,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呀?”云若烟鼓起勇气小声问道。 现在属于农闲时刻,庄稼人大多都在睡懒觉。 “我上老爷岭打猎,你在家把门插好!”秦明一边说一边穿鞋。 “上老爷岭打猎?相公,万万使不得啊!”云若烟吓得失了声。 狩猎可不是闹着玩的,再说秦明啥时候打过猎啊? 见秦明没有言语,云若烟继续焦急说道:“那里太危险了,你忘了屯子西头金大哥去老爷岭挖人参,让狼吃了?!” 秦明没有工夫跟对方解释,伸手捏住了云若烟嫩滑的下巴,神色严肃:“不要说了!在家等我回来!” 丈夫粗鲁而亲昵的举动,让云若烟心跳加速,哪敢再阻拦,只能温顺地点头。 透过门缝目送秦明离开,云若烟一双秀目里闪烁着浓浓的深情:“相公,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深秋季节,野兽们准备过冬全都养得膘肥体壮,正是狩猎的最佳时机。 秦明带上昨天夜里准备好的狩猎武器以及工具出了家门。 屯子里也有早起的几个人,见他全副武装,便问他去哪? 秦明也不隐瞒:“我上老爷岭打点野味儿!” “秦明,你说啥?上老爷岭打野味儿?还就拿一副弓箭和一杆破枪。你不会是被你哥打傻了吧,送死都不知道吗?” 秦明被秦辉打死的事情,全靠山屯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只是昨天晚上有人看见他活生生回来时,也都以为他是昏过去又醒过来了。 “就是啊!秦明,你不怕回不来,小媳妇跟别人跑了吗?” 这些人看似善意提醒,实际上是根本就不相信秦明会打猎。 “呵呵,我可不是去送死的。等我打回来猎物你们可别眼红。”秦飞自信地笑着应答完,迈开大步向老爷岭方向走去。 几个村民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全都撇了撇。 在他们的眼里,秦明能活着回来就算烧高香了。 他们都不敢去,一个秦家的窝囊废…… 哼! 还打野味? 打他奶奶个腿儿! 秦飞可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依旧是我行我素。 大约用了一个半时辰,来到了老爷岭脚下。 望了一眼林深树茂的大山,秦明向上攀去。 崎岖的山路,加上枯草败叶堆积,深一脚浅一脚的。 爬了二十分钟,就开始微喘上了,脑门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原身这体格废得可以,必须加强营养才行啊。”秦明呢喃一句,脚步却未停歇。 眼前这道沟壑叫做夹皮沟,常年人迹罕至。 武器所限,不太敢深入,秦明选择了外围。 在一处生长阔叶林的缓坡地带,他发现了些许深棕色或者黑色的比豌豆粒大一些,圆形或椭圆形的粪便。 兔子粑粑! 秦明心花怒放! 不用问,这里是野兔经常出没的地方。 精神大振。 “娘子,咱们等我回家你就有肉吃了!” 秦明兴奋地暗叫一句,快速地在山上找来细细的藤条以及弹性好的树枝,制作了六处触发式的套索陷阱,然后巧妙地用树枝草叶等伪装好。 又寻找来野菜草籽作为诱饵,放在陷阱上。 做好这一切,秦明躲在一棵树的后面,露出半边脸进行观察。 下完套子后,秦明并没有歇脚,而是继续寻找其它野兽,比如狍子、梅花鹿等温顺的兽类。 秦明自信但并不自负。 必须警惕野狼、老虎、熊瞎子或者野猪的出现! 能猎到一头这样的猛兽最好,猎不到的话第一要务是保住小命! 就在秦明仔细搜寻时,前面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发出阵阵声响。 很快哼哼唧唧的声音传了出来。 卧槽! 野猪! 猎人们有一句话:一猪二熊三老虎! 足见野猪有多么恐怖! 秦明仔细望去只见四五头大大小小的野猪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 那只领头的公猪长着两只小眼睛发红,两颗獠牙外露,浑身肌肉紧绷,充满了力量的肌肉结实而紧绷。 秦明屏住呼吸,放下红缨枪,把弓箭从背后摘了下来。 然而,还没等他从櫜鞬中拿出雕翎箭,那头公猪猛地向他冲了过来! 第3章 白狐 操啊! 这头野猪也太猛了吧! 秦明急忙转身撒腿就蹽,并快速背上弓箭,砍柴刀也握在了手里。 但跑不是办法,必须适时反击! 此刻,山林里呈现的是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一道人影像只猴子闪转腾挪,在前面狂奔;一头野猪像一辆坦克向前猛冲碾压。 秦明疾速奔跑着,突然,猛回头甩出手中的砍柴刀。 嗖! 柴刀精准地砍在了野猪的身上。 奈何这个大家伙皮糙肉厚,砍柴刀仅仅伤了它一点皮。 野猪吃痛发出“吩儿吩儿”的狂暴声音。 趁着野猪一打愣的工夫,秦明迅速爬上一棵粗壮的大树。 人安全了,他才感到了疼痛。 裤子被灌木刮开了口子,腿流出了鲜红的血。 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脑海里全是该如何把树下的野猪猎杀。 野猪显然被秦明惹怒了! 它围着大树转了又转,然而猛烈地撞击树干,试图把该死的人类撞下来。 巨大无比的冲击力撞得大树不停地晃悠,秦明死死紧紧抱住树干。 “妈的!老子看你能撞到什么时候?”秦明怒向野猪,就像它能听懂一样。 野猪终于撞累了,停下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但它并没有离开,仿佛在说:小子,你猪爷爷看你能在树上呆到什么时候? 这时那几只野猪也来到了头猪跟前。 秦明见野猪平静了,他选了个稳定的树杈骑在上面,调整了比较舒服的姿势,而后张弓搭箭。 他屏住呼吸瞄准了下方那头袭击他的野猪。 “嗖!” 尖锐锋利的雕翎箭射了出去! “噗!” 箭簇没入了野猪的屁股,却没有伤及它的性命! 野猪疼痛难忍,“吩儿咴儿,吩儿咴儿”狂叫几声,张惶逃窜。 另外几头野猪也因为惊吓撒腿就跑,很快没了踪影。 “妈的!猪肉吃不到了!看来人巧还得家什妙才行啊。”秦明摇摇头从树上跳了下来,背上弓箭,找回红缨枪后,回到了设下陷阱的阔叶林。 刚走到第一处陷阱处,就见陷阱高高膨起。 “套着东西了!” 秦明兴奋地一挥拳,进走几步来到陷阱旁,放眼观瞧。 机关下,吊着一只灰毛为主背部发黄的野兔。 秦明接下绳套,拎起四只不停蹦跶的兔子掂了掂,欣喜道:“不错不错七八斤有了!” 秦明继续前行。 有两处陷阱崩了,但没有套着东西。 六处陷阱,还剩下的三处里两处套住了野兔。 当他来到最后一处陷阱时,一下怔住了。 遍地鲜血以及很多的野鸡毛。 “草!被截胡了!” 见此一幕,秦明神色一变,旋即蹲下。 就见鲜红的滴滴血迹,由陷阱附近向深处山林延伸。 “嗯?” 秦明捡起几根银白色的长毛。 “狐狸!而且还是白狐!”秦明立刻判断出,陷阱套住的野鸡被狐狸给“捡”走了! 此白狐不是北极的蓝狐,而是赤狐的一种毛色变异个体,因为稀少所以毛皮特别值钱。 这要是把这只偷鸡贼给抓住,至少可以换三十两银子。 一想到这,秦明内心一阵激动。 他把三只兔子敲晕,而后绑在了腰上,拎着红缨枪沿着血迹追了过去。 如果用前世时间计算的话,大约追了二十几分钟。 地上的血迹突然不见了。 “怎么可能?” 秦明有些不解。 这时,他看向脚下的有一堆落叶。 随即了然。 应该是野鸡血滴在了这堆落叶上,风一吹,上面带血的树叶被吹走了。 他认定了一下方向,迈过那堆树叶继续前行,果然又见到了血迹。 只不过前面就是老爷岭深处了。 此刻,周遭异常安静,安静得有点骇人。 秦明清楚山林深处是极其危险地带,常有大型野兽出没。 以现在的装备,进入深山的话弄不好,会搭上小命。 沉思片刻,秦明一握拳:“那可是白花花的三十两银子啊!奶奶的,富贵险中求!再往前找一找!” 很快,秦明进入了深山,速度也慢了下来。 前世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告诉他,深山老林中绝不可大意。 追随着越来越淡的血迹,秦明终于在一座山丘后面发现了那只白狐。 山丘旁有一处黝黑的洞穴。 难怪白狐叼着野鸡跑了这么远,原来洞穴里有嗷嗷待哺的幼崽。 “嗷—嗷—嗷—” 白狐叫声急促而尖锐! 显然是它发现了秦明,以为这个可恶的人类要侵犯它的领地。 白狐的嚎叫,令秦明汗毛倒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强烈的危机感顿时涌上心头,全身肌肉瞬间紧绷。 幽暗的森林里,白狐的两只眼睛泛着红光,好像随时跟人拼命! 秦明深吸一口气,张弓搭箭,拉了个满圆。 “咻!” 雕翎箭激射而出,箭簇插进了银狐的一只前爪之上。 之所以没有射白狐的其它地方,是为了让皮毛尽量完美。 “嗷”的一声尖叫,流着鲜血的白狐转身仓皇逃窜。 “想跑?”秦明低喝一声,抬脚就追! 这里可是猛兽出没之所,白狐的血腥很可能把它们招来! 秦明可不想给别的野兽做了嫁衣! 好在白狐一只前爪中箭,根本就跑不快。 秦明几个箭步便追上,而后挥起红缨枪狠狠砸在它的脑袋上。 一命呜呼! “哈哈哈……发了!发了!”秦明大笑把白狐扛在肩上转身往回跑。 必须远离危险地带。 回到夹皮沟时,已经临近晌午。 秦明又渴又饿。 好在山林里野果很多。 他摘了些山梨补充一下体力,又砍了一些柴,最后用树枝做了爬犁,拖着猎物下山。 此番上老爷岭,捕获三只野兔,每只都有十多斤重,加上一只狐狸,可谓是收获满满。 第4章 今晚就去给秦明当小吧 傍晚时分。 靠山屯的一帮娘们儿吃完晚饭,没有事干,便聚在村口一起唠家常,当然少不了扯老婆舌的长舌妇。 “你们还不知道吧,俺家相公说秦明上老爷岭打野味去了!” “俺也听说了,你说他那么窝囊,让他哥欺负那个屌样,也不敢放个屁,还打猎?” “估计是让他那个漂亮媳妇逼去的!他不敢不去啊。” “呸!什么漂亮媳妇?要俺看,那个云若烟就是个狐狸精。” 一个叫王金凤扯着高音,满眼嫉妒:“秦明连自己都难活,还娶个狐狸精,活该他受罪!” “王金凤,秦明两口子与你无冤无仇,你为啥这么说人家?”蔡大娘作为秦家的邻居,心地善良平时看着秦明可怜,没少伸出援手。 “哼!我就是看不惯,咋了?” “看不惯?我看是你嫉妒云若烟吧。人家长得白白净净,像个仙女似的,还知书达理,比起咱们这些土得掉渣的老娘们强太多了!秦明干啥不稀罕?换做我是老爷们,我也稀罕,我也宠着!” “嫉妒她?我也不是没年轻过!”王金凤撇撇嘴。 其实,蔡大娘真说到王金凤的短处上了。 她就是嫉妒云若烟。 因为自从秦明娶了云若烟,可把王金凤的丈夫黄大年羡慕坏了。 在黄大年看来,如此小娇娘应该嫁给他才对。 所以,黄大年对王金凤百般嫌弃,不仅碰都懒得碰她,甚至连做梦都喊云若烟的名字。 “哼!不是我金凤嘴损,秦明那个能活着走下老爷岭就不错了。他要是能打到野味,我给他当小!” “你们看,那不是秦明吗?”有眼尖的村妇打断了王金凤,指着不远处说道。 “哟!秦明,你在老爷岭呆了一天,就打了几捆柴火呀。我就说嘛,像你这样的废物怎么可能打到野味?!” 王金凤扭动着屁股来到秦明近前,胸前的两只鼓鼓囊囊一颤一颤的。 她只看见了秦明简易爬犁上的柴火而没有见到猎物,便立刻尖酸刻薄地讥讽起来。 “打这么多柴火也是本事呀!”蔡大娘极力维护秦明,为他打抱不平。 王金凤仍是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秦明,你家让你哥祸祸的一粒粮食都没有了吧,光有柴火有个屁用?顿顿烧开水喝吗?” “秦明,别听王金凤胡说八道!我家虽然也没有米面了,但还有些土豆和地瓜,回头你去我家拿点!”蔡大娘十分真诚地说道。 闻言,秦明心中一暖。 蔡大娘是他邻居,丈夫几年前就战死沙场,带着儿子蔡墩儿生活,日子过得也十分紧巴。 但她心地善良,秦家老两口谢世后,没少帮助秦明。 “蔡大娘,您老没少接济我,今后是我报答您的时候了。”秦飞说着把爬犁上的柴火掀开露出那只白狐和三只野兔。 他提溜起最大的野兔:“蔡大娘,这只兔子给你,回家给蔡墩儿做了吃!” 啊? 蔡大娘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巴:“老天爷呀!秦明,你还真打来野味了!” 唰! 随着蔡大娘的话音,几个村妇的目光全都看向了秦明。 “白狐,那是白狐!我的妈呀,这得值多少银子呀!”郭大婶的眼睛都直了。 “还打了好几只兔子!”崔大嫂看向秦明。 “秦明,你真是太厉害了!”又有几个娘们儿确认后,双目里全都流泻出难以置信的震惊目光。 特别是见秦明送给蔡大娘一只野兔后,更加羡慕不已。 可惜这几个人平时对秦明没少冷嘲热讽,要不然的话,备不住也能弄点肉汤喝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个废物怎么会打到这么多猎物?”王金凤挤到前面,看见柴火下的猎物,一下子傻了,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个废物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他咋就没让狼吃了呢? 气死老娘了! 这时崔大嫂打断了王金凤的腹诽,对秦明说道:“秦明,你马上就要有小老婆了。” “哈哈哈……” 崔大嫂的话,和一众娘们的笑声,把秦明造懵逼了。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挠着脑袋,面露疑惑:“崔大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金凤说你能活着从老爷岭上下来就不错了,还跟大伙儿打赌说,你要是能打着东西,她去给你当小!” 崔大嫂说完看向王金凤:“王金凤,你输了,今晚就去给秦明当小吧。” “哈哈哈……王金凤,你可别让秦明的大体格子折腾散架喽。”众娘们儿嘴上跟着起哄,心里却恨不能想着能跟秦明睡一觉。 舒服不说,最主要是能有肉吃啊。 王金凤年轻时也是个美人,现在三十岁出头。 所以,她对自己的姿色很自信。 毕竟,屯子里对她垂涎三尺的爷们儿太多了。 “秦明,嫂子今晚陪你怎么样?保准比你家的小娇娘伺候得好!”王金凤有意把胸脯往秦明的身上靠。 秦明急忙多开:“你可拉倒吧,你家爷们儿都嫌你松,我怕掉里爬不出来!” “哈哈哈……” “你,你放屁!”王金凤恼羞成怒,气得直跺脚,旋即无赖劲就上来了,“秦明,你羞辱了老娘,必须赔偿我!” “你给蔡大娘一只兔子,我也得要一只!” 众娘们儿一听,都替王金凤感到脸红。 人家受过蔡大娘的恩惠,而你王金凤呢,从来就没瞧得起过秦明,人家凭啥给你? 秦飞差点气乐了,嘴一撇:“王金凤,你平时不是笑话我就是埋汰我,现在却跟我要猎物,谁给你的逼脸?” “老娘今天就不要逼脸了!你必须给老娘一只兔子!”王金凤说着竟然伸手去抢! 秦明可不惯她毛病,伸手一推。 噔噔噔! 王金凤接连倒退好几步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哟!哎哟,姓秦的,你这个挨千刀的!竟然敢打老娘?打人了!秦明打人了!”王金凤哭天抢地地撒起泼来。 “咋回事?” 随着一声厉喝,一个三十四五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第5章 手感真好 中年男子叫黄大年,乃王金凤的丈夫,因为有个亲戚是百户长,便自以有了仗势,在屯子里横行霸道。 “当家的,你可来了!”王金凤见到丈夫一下子来了精神。 她指着秦明,声嘶力竭:“秦明这个挨千刀的,把我给打了。多亏你来了,要不奴家的命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呜…呜…你可得给奴家做主啊!” “他妈的!秦明,你一个废物居然敢打我家娘子!是不是活腻了?”黄大年一脸狰狞地看向秦明。 这家伙早就惦记上了云若烟,但一直没找到机会,今天给了他向秦明借机发难的机会,指不定就能把那个心仪已久的小娇娘搞到手呢! “秦明,今天的事儿,你要是不给个说法,不可能善了!” 秦明懒得跟对方解释原因,沉声道:“黄大年,说吧,你想要什么说法?” 黄大年眼珠子转了转,自己家也是好久没吃到肉了,没想到现在有了讹肉的机会:“我家娘子因为摔伤了,按理说呢,你必须赔钱。但看你也挺不容易的。这样吧,你把那两只兔子和那只白狐给我,钱,老子就不要了。” 秦明嘴角撩起一抹冷笑:“黄大年,你这一手算盘打得不错。可惜,你找错人了。想吃兔肉可以,五两银子一只;想要狐狸也可以,三十两银子你拿走,也省得我拿到集上去卖了!” “你,你说什么?”黄大年气急败坏。 “你耳朵塞鸡毛了吗?”秦明戏谑地看向对方,“想要东西,拿钱,没有钱滚一边去,别挡老子回家的路。” 说完,秦明把闪烁着寒光的红缨枪在黄大年眼前一晃。 黄大年顿感一阵阴森凛冽的寒意袭来,禁不住一哆嗦。 本来想上前硬抢猎物的他,此刻愣是杵在了原地,不敢动弹一步,就这么看着秦明大摇大摆地离去。 黄大年一脸铁青,咬牙攥拳,指着秦明的背影咆哮:“姓秦的,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秦家,低矮的土屋里。 云若烟蜷缩在炕上,心急如焚,喃喃自语:“相公,你去了一整天了,咋还不回来呀?” “吱扭!”外屋传来了门开的响声。 “谁?”云若烟浑身颤抖,手里紧握着剪刀。 “娘子,我回来了!” 随着声音,秦明走进了里屋。 “相公!”云若烟喜出望外,放下剪刀,一下子从炕上蹦了下来,甚至忘记了穿鞋。 她想扑进丈夫的怀里却突然收住了脚步:“你总算回来了。” “娘子,让你担心了。” “相公平安就好。”云若烟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渴了吧,我去给你舀水喝。” “白狐!野兔!”走到外屋的云若烟吃惊望着地上的猎物,而后回头看向丈夫,“相公,这,这都是你在老爷岭打的?” “对啊!这一天没白跑吧。” “你也太厉害了,相公!” “为夫还有更厉害的呢!”秦明狡黠一笑,又在云若烟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人家不理你了!”云若烟顿时娇颜发烫,快速跑开。 这家伙,太坏了,居然说那种让人害羞的话。 真是羞死人了! 很快,她端着半瓢热水递到秦明面前,却仍然羞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秦明,声若蚊蝇:“相公,你辛苦了,喝口水吧,这是我半个时辰前烧的,还热乎呢。” 云若烟红红的俏脸,在油灯的映照下尤显好看。 望着这副娇羞的模样,让秦明浑身有些燥热,恨不得上去咬几口。 “娘子,你给我换瓢凉水!我嫌热水不解渴!” “嗯。”云若烟应了一声,为秦明换来半瓢凉水。 他接过水瓢,“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觉得身上的燥热被压下去些后,用手抹了一下嘴:“娘子,饿坏了吧。你上炕歇着,我这就做兔肉给你吃!” “相公,我能帮你干点啥?”云若烟从秦明手里接过水瓢。 她只能做些简单的饭菜,可不会杀兔子。 毕竟,在家当千金大小姐时做饭都是下人干的活。 嫁给秦明后,肉都没吃过,更别说收拾猎物了。 但,说心里话,云若烟也不认为秦明会做兔肉吃。 他可是连饭都没做过,充其量热过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的几顿饭。 “你帮我烧火吧。”秦明说道,“我杀兔子!” “嗯。”云若烟点点头走向院落准备抱些柴火,一抬眼看见了简易爬犁上的两捆干柴,不禁有些惊讶:相公不但打来了狐狸、兔子,竟然还打了这么大两捆柴火! 这还是原先那个弱不禁风,胆小如鼠的相公吗? 云若烟抱着柴火回到屋子里时,秦明正在为一只野兔剥皮。 动作娴熟,行云流水。 云若烟竟然有些看呆了。 “相公,你啥时候学的杀兔子呀?” “这东西不用学,与生俱来。”秦明作为特种兵别说杀兔子,杀人都不在话下。 “哦。”云若烟轻轻回应着,开始生火。 炉火越烧越旺,秦明很快也将兔子收拾好了。 “咣咣咣……”几刀下去,兔子很快被切成了块儿…… 等到一锅热腾腾香喷喷的炖兔肉的香味飘出来时,云若烟馋得直咽口水。 秦明放好桌子,用粗瓷盆盛了满满一大盆。 “真是太香了!”秦明赞了一句后,便迫不及待地夹起来一块兔肉,大啖起来。 遗憾的是,家里没有糖,如果家里有糖便能做红绕兔肉了。 红烧会更入味。 但即便这样,这炖兔肉也无异于人间至味了! “娘子,别在那站着赶紧上桌吃啊。”秦明见云若烟在收拾锅台,急忙说道。 云若烟低着头,声音怯怯:“相公先吃吧,我不饿……” 鬼扯! 不饿? 饿了整整一天,怎么能不饿?! 但秦明知道,封建礼教教育出来的云若烟满脑子是男尊女卑。 尽管非常想吃面前的美味,却不敢跟夫君一起上桌。 她只能等一会儿吃男人剩下的残渣剩羹。 秦明把云若烟拉上炕,坐在桌前:“娘子,你我是同甘共苦的夫妻,三纲五常正确的地方咱们遵循,而那些陋习不必理会!” 秦明说着,接连给娇妻夹了好几块肉后,又调侃道:“你不把自己吃胖点儿,为夫摸起来硌手怎么行?” “相公,你……人家不理你了!”云若烟脸红得都能滴出血来。 “敢不理你家相公?看为夫不打你的屁股!”秦明说着抬手轻轻拍了一下云若烟的翘臀。 颤颤的! 手感真好! 云若烟则是心头一颤,脸上更烫了! 相公变化太大了,以前啥时候调过情呀? “奴家理你,奴家理你还不行嘛!”云若烟见秦明又举起手,连忙娇羞求饶,“相公,你辛苦一天了,多吃点儿。” “嗯。你也多吃!来,为夫喂你!”秦明夹起一块兔肉,放进了妻子的嘴里。 一股从来没有过的被呵护宠爱的感觉在云若烟心头油然而升。 我见犹怜的俊俏模样,让秦明情不自禁地看向云若烟。 凹凸有致的娇躯,让他血脉偾张,越看越是口干舌燥。 吃完饭必须得干点儿啥了! 第6章 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终于吃完了晚饭。 秦明已然是饥渴难耐! 云若烟收拾完厨房,铺好了被褥,无意中看见丈夫就宛若饿狼一般,紧紧盯着她的身子。 “腾!” 云若烟本来已经恢复正常,见此一幕,脸一下又烧了起来,低下脑袋,用微弱的声音问道:“相公,你,你为啥这样看人家……” “嘿嘿……”秦明也不正面回答,只是心怀鬼胎地笑了两声。 看着他的坏笑,云若烟羞红着俏颜,一颗心就像一只小鹿,在胸膛里扑腾腾地乱蹦。 秦明可不想再忍下去了,他猛地一下,搂过妻子的蜂腰。 弹性十足的臀部坐在了他的双腿之上。 秦明喉结滚动,一双大手恣意而纵情地在云若烟的娇躯上不停地游荡。 嫁给秦明一年多了,云若烟只是在新婚之夜跟丈夫有过肌肤之亲。 然而,丈夫却是个不举之人。 秦明也因此非常自卑,不再敢碰云若烟。 而云若烟从此以后,非常惧怕此事。 所以,她此刻先是抗拒,但随着丈夫的不断挑逗,她变得欲拒还迎,喘息声也是越来越粗。 云若烟扬起脸,正要迎接丈夫的热吻。 就在此时,却听“砰”的一声! 房门被人踹开。 秦明眉头一皱! 这他奶奶的是谁呀? 竟然搅了老子的美事! 云若烟刚慌乱地离开秦明的怀抱,有两个男子已经走进了里间屋。 二人见云若烟云鬓蓬乱,衣衫不整,便意识到秦明小两口一定正在干点啥。 不禁有点后悔来早了! 再晚一会儿,就能欣赏到活春宫了。 秦明一见,其中一个是晚饭前刚见过的黄大年。 而另外一个,经过记忆融合,他也认出来了,这个跟前身长得有点像的家伙正是原身的胞兄秦辉。 秦辉本以为失手打死了弟弟,所以一直在外面躲避,现在听说秦明没死便找了回来。 见两个人一脸猥琐淫荡的表情,秦明顿时面如冰霜,原本蕴含在体内的火气,瞬间变成了凛凛杀气:“你们两个干啥来了?” 黄大年根本就不搭理秦飞,而是看向云若烟:“云小姐,你长得如花似玉就像仙女下凡,怎么能跟一个窝囊废在一起?” “为了救你出火坑。我出钱把你买下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黄大年的小妾了!” 未等秦明两口说话,秦辉接过了黄大年的话茬:“云若烟,我作为你的大伯哥,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跟着秦明饿死,所以,我做主,把你卖给了黄大哥。” “你,你凭啥卖我?!”云若烟浑身哆嗦,牙齿打颤。 秦辉毕竟是一家之主,她本能地有些惧怕。 “凭啥?就凭我是秦家的一家之主!”秦辉声音提高了八度,一脸强横! 言罢,秦辉拿出一个卖身契:“这是把你卖给黄大哥的字据,黄大哥已经把五两银子给我了,你现在必须跟他走!” 秦辉根本没把秦明放在眼里,仿佛云若烟跟后者没有一点关系一般。 什么? 秦辉这个浑蛋,不仅把云若烟卖了,而且才卖了五两银子。 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竟然不如一张银狐皮值钱! 听了秦辉的话,秦明心中怒火的顿时燃得更旺,杀心陡然腾起! 秦辉和黄大年一见到秦明没有说话,便以为秦明一定是像以往那样,被他们两个给吓到了。 黄大年把房门关紧,撸胳膊挽袖子,一脸不可一世的表情:“秦明,晚上那会儿你打了我家娘子,我本来想找你算账。但你如果乖乖地让我把云若烟领走,这件事就算了。但是,你要是不答应,咱们新账老账一起算!” “秦明,我的好兄弟,你听到了吗?”秦辉上前一步,“黄大哥仁慈,不跟你计较,你不要不知好歹!” 秦辉说完,伸手要抓被秦明挡在身后的云若烟。 就像秦明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云若烟也以为秦明不敢招惹秦辉二人。 她不禁浑身筛糠,哆哆嗦嗦道:“你们赶紧离开我家,要不然,我可喊人了……” 此言一出,黄大年哈哈大笑。 秦辉也是冷笑连连。 云若烟的话,在他们两个听起来纯粹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哈哈……小娘子,你喊啊,你喊的声越大,哥哥我就越来劲、越喜欢!”黄大年狞笑着上前拉扯秦明,想把后者拽开。 “秦明,你个废物,赶紧滚远点,老子要睡我的小妾!” 黄大年完全把秦明当成了一个透明人,毫不顾忌地在后者面前作死! 秦明冷笑一声:“草你玛的黄大年!活着不好吗?偏偏到老子这里送死!” 话音刚落! 就听“咔嚓”一声。 黄大年的喉咙直接被秦明捏碎! 直到死黄大年都没有弄明白,一个废物为啥敢杀他? 只是在意识尚在的刹那间,他有些后悔,为啥要招惹秦明? 如果知道是这个结果,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来秦家! 秦辉见此一幕,当时就傻逼了。 这还是那个逆来顺受的弟弟吗? 杀人,他怎么敢的? 秦辉一时间呆立在原地,脑袋里一片空白! 咣! 秦明一脚把秦辉踹翻在地。 下一秒,大脚直接踩在他的脸上。 秦辉的冷汗当时就下来了! 秦明连黄大年都敢杀,而他一个酒鬼赌徒算个屁! 就算是死了问都没人问! 秦辉顾不得疼痛,看着两眼喷火的秦明,急忙求饶:“秦明,不,好弟弟,你不能杀我,我可是你一奶同胞的哥哥啊!” “呸!”秦明啐了一口,“给我当哥哥,你也配!” “秦辉!你千不该万不该回来送死!”秦明脚上加大了力度,“我正想找你呢,没想到你竟然主动跑来了!” 闻听此言,秦辉知道自己这个胞弟是真的下了杀心,顿时屎尿一起流了出来。 “弟弟,好弟弟。求你放了我,我滚得远远的,再也不回靠山屯!看在死去的爹妈份上,你就饶了我吧。” 秦辉见秦明根本不理他,急忙冲着云若烟抱拳:“弟妹,弟妹,大哥知道你心地善良,你替我说句……” “闭嘴!”云若烟杏眼怒睁,“我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筋!让我给你求情,绝无可能!” 听了妻子的话,秦明深感欣慰点点头:云若烟善良但不圣母! 对恶人的善,不叫善而是蠢! “听见了,秦辉,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饶命,饶……” 咔嚓! 秦明一脚踩碎了秦辉的喉管。 噗通! 云若烟见状,一屁股坐在地上,老半天她缓过神来:“相公,趁夜深人静,你带着狐狸和剩下那只兔子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官府要是来问,这一切,奴家扛下了!” 第7章 祸水东引 望着云若烟的决绝的神色,秦明内心一暖:一个纤弱女子竟然如此担当! 那可是杀人啊,而且还是连杀两个人。 换个爷们儿也不敢站出来担责吧。 有妻若此,夫复何求? 秦明有些感动道:“娘子,谢谢你!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处理两个泼皮混混而已,不会有什么大事!” 然而,他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明白,两具尸体必须尽快处理掉才行,否则,一旦走漏了风声,便会被无尽的麻烦给缠上。 秦辉倒是没啥,主要是黄大年。 毕竟姓黄的表哥是百户长。 如果发现黄大年被杀,势必要进行调查一番。 虽然这两个坏家伙有必死的道理,但人家未必跟你讲道理。 秦明一边思索着如何处理两具尸体,一边在两个死人身上搜索一番。 很快,他在秦辉身上搜出来五贯铜钱。 大周的钱币是一千文一贯,一贯相当于一两银子。 果然像秦辉说的那样,他五两银子就把云若烟卖给黄大年了。 秦明把五贯钱揣起,又把跟自己有关的卖掉云若烟的卖身契扔进灶坑里烧掉。 “娘子,别怕。你安心呆在家里,我去把这两个家伙处理了。”秦明决定趁着深夜把秦辉和黄大年两人弄走。 “相公,你去吧,我不害怕!”云若烟虽然心有余悸,但为了不让丈夫分神,仍语气坚定地说道。 秦明点点头,把两个死得透透的家伙装上了板车。 而后,他轻轻拍着云若烟的后背:“娘子,把门插好,吹了灯,为夫很快就会回来!” “好!”云若烟使劲地点点头。 夜色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秦飞拉着板车,行进在夜色里,走了约有半个时辰来到了三明镇的一处赌场墙外。 该赌场是秦辉和黄大年经常光顾的地方。 已经是后半宿了,赌场里依然有喧嚣嘈杂的声音。 推牌九的赌棍们,都在吵吵嚷嚷地做着发财梦。 秦明以最快的速度用两根绳索分别套住了秦辉、黄大年的脖子上,而后把两具尸体掉在赌场院落里的大树上。 紧接着,他从身上拿出两贯铜钱,把串起铜钱的搞断,铜钱撒了一地。 这个场景很容易让人联想起秦辉和黄大年因为来耍钱,结果身上的钱被抢而且遭致灭口。 毕竟这种事情,几年前发生过。 事情做完,秦明拉着板车向家走去。 刚推开门,屋内传来了一道紧张颤抖的声音:“谁?” “娘子,是我!”秦明一边回应,一边将油灯点燃。 “相公!”云若烟听到秦明的声音,激动地喊了一声,两行眼泪随之流出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那两个家伙处理好了?” “好了,放心吧。”秦明为妻子擦拭着眼泪,“没事了,没事了。” “嗯。” 一场风波过去,有惊无险。 秦飞却有些郁闷。 本来可以与小娇娘双宿双飞的,多么美好的愿望却被两个人渣给搅和黄了。 哪怕他再有想法,也不可能践行了。 小娇妻现在还瑟瑟发抖,还哪有心情在飘着血腥味儿的屋子里翻云覆雨? 秦明看着地上已经没有了血迹象,便知道一定是云若烟清理的。 “娘子,天不早了睡觉吧,为夫搂着你!” “嗯。”云若烟红着脸,羞羞答答地点着头,“可是,相公,对不起,我……” 她知道秦明有多想,可是自己实在做不来。 “娘子,你无需自责。”秦明微笑着打断云若烟,“虽说妇嫁夫娶离不开男欢女爱,但也要看爱人的心情,何况来日方长,你先睡觉。我把另外一只兔子的皮也扒下来,明天去县城卖了。” 两张野兔皮毛虽然不值钱,但是白狐值钱啊。 “那,相公,明天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当然可以啊。”秦明知道云若烟害怕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焉能不同意? 一夜无话。 翌日凌晨,秦明被一阵肉香唤醒。 云若烟已经把昨晚做的兔肉热好。 秦明见状,更觉得抓紧卖掉猎物的重要了。 等换了钱,就可以买米买面买别的菜了。 “相公醒了,起来洗脸吃饭吧。”云若烟端着一瓦盆热水走了过来。 “好!”秦明点着头,快速穿上媳妇,先去茅房把水放了,而后洗漱。 云若烟等丈夫洗漱完毕后,便为他梳头。 一双白嫩的巧手,把秦明的黑发梳理得紧实且平滑,而后又被高高束起。 见如此帅气俊朗的丈夫,云若烟竟然一时出神。 这是那个丈夫吗? 这气度怎么跟以前的一点也不一样! 小娇娘居然对自己犯了花痴? 秦明咧嘴一笑,快速在云若烟细嫩红润的面庞上亲了一口。 “相公!你好坏!”云若烟小心脏“怦怦”直跳,面颊红得就像蒙上了一块大红布,但心里却从没有过的舒坦。 “相公,吃饭吧。我去放桌子。” “我来吧。”秦明应了一声,快速地把炕桌放在了炕上。 望着已经破败不堪的炕席,想买的东西又多了一件。 小两口很快填饱了肚子。 秦明把一整只狐狸和两张野兔皮放在了板车上。 虽说狐狸肉也能吃,但骚味太重,但有人不怕。 所以秦明决定卖白狐皮搭上狐狸肉,这样,说不定出手会更快一些。 两人刚走到三明镇,就听见有人吵吵嚷嚷。 “听说没?又有两个耍钱鬼让人给吊死了!” “我也听说了,说是让人抢了,地上还有不少钱呢。” “知道那两个耍钱鬼是哪个屯子的人吗?” “好像是靠山屯的!” “……” 闻言,云若烟神色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一定是秦辉和黄大年那两个家伙。 只是没有想到丈夫会想出这样一个祸水东引瞒天过海的办法! 他实在是太聪明了! 第8章 进城卖货 这个结果对于秦明而言,早在意料之中。 隐患得以完美解决,心情自然大好。 秦明对依然有些发愣的云若烟一笑:“娘子,我们走吧。” “嗯!”云若烟也觉得脚步轻快了许多,跟着秦明向县城走去。 三明镇通往连城县的路只有一条,坎坷崎岖,徒步前往大约需要两个时辰。 “娘子,坐车上吧。我推着你!” 小两口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后,秦明对有些气喘吁吁的云若烟说道。 “相公已经够辛苦了……” “什么话?为你辛苦不是天经地义的嘛!”秦明停下脚步,直接把云若烟抱起,两只手趁机干了几下坏事。 “快放我下来!那么多人看着呢!”云若烟羞红了脸,小声说道。 “怕啥?”秦明浑不在意。 云若烟两只粉拳不停地捣在丈夫的身上,娇颜通红:“相公,快放我下来,羞死人了。” “坐车,为夫就放你下来,否则我就一直抱着你。” “奴家坐车,奴家坐车还不行嘛。你这个坏家伙!”云若烟嗔怪道。 “哈哈哈……”秦明开怀大笑,把云若烟放在了板车上。 一路前行。 偶见有马车、驴车从身边经过。 家里有驴可能是小富户,如果家里有马至少是地主,甚至是老财。 秦明不禁感慨,这个朝代的马车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豪车,不是谁都能够拥有的。 高头大马,辽阔庄园,也成为了他的小目标。 既然穿越了可不是来遭罪,而是享受幸福生活的! 实现执掌江山,醉卧美人膝的目标尚有些不切合实际,但实现小目标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随着日头的逐渐升高,南来北往的人也变得熙攘起来。 推车的、担担的、背筐的…… 服装鞋帽、蔬菜粮食、山货杂货…… 这些人大多是从个村镇前往连城县做生意的。 毕竟,县城里有钱人多。 来回虽然几个时辰,但总是能够换些钱回去。 秦明的板车很快融入做生意的大军当中。 云若烟毕竟是官宦人家出来的千金,对这些景象习以为常。 而有些第一次进城的妇人就不行了,眼睛不停地扫视,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 在进县城的路上就这样,如果进到了县城里,她们的眼睛估计都不够用了。 毕竟县城里各种买卖太多了。 尤其是打把势卖艺的,更是让人逗留。 又走了一程,云若烟央求道:“相公,马上就要进城了,我下来走可以吗?” “可以!”秦明停下板车把云若烟搀扶下来。 “小兄弟,你这银狐不错,从哪搞来的啊?”有人见到银狐,不禁问秦明。 赤狐、野兔、狍子、梅花鹿等人们经常见到,但像老虎、熊瞎子,银狐这样的动物并不容易见到。 老虎和熊罴太凶猛,银狐则是稀有。 秦明知道这人是有意跟他套近乎,然而他却并未多加理会。 他可不愿意把狩猎宝地跟无关紧要的人分享。 “相公,咱们的皮货卖给谁呀?”云若烟小声问道。 “找皮货商!”秦明应答,“县城里收皮货的货栈应该不止一家。” 原身因为从不狩猎,所以在他的信息里,并没有这方面的资源。 但这对于秦明而言,根本就不算事儿。 他不担心别的,唯独担心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里,因为靠狩猎维持生计的人多,而导致东西的价格降低。 “嗯!”云若烟点点头。 “娘子你渴了吧。”秦明拿出装水的葫芦。 “我不渴,相公,你一路舟车劳顿一定渴了,你喝吧。” 秦明把水递给云若烟:“你先喝一口,你要是不喝,为夫也不喝!” 她怎么能不渴? 只是时时刻刻想着自己的相公而已。 “那好吧。”云若烟当然也明白秦明的良苦用心,只好先喝了一小口。 秦明这才喝了两口。 他盖好葫芦盖子,推着板车继续往前走,大约又走了半里路时,目光落在了“荣昌货栈”的招牌上。 “娘子,前面的荣昌货栈应该是皮货商。”秦明指着前面说道。 闻言,云若烟睁大了眼睛,惊讶道:“相公,你,你认识字?” 底层军户和广大农民一样,没几个人识文断字。 因为,他们根本念不起书。 云若烟因为出身七品官之家,所以尽管是一介女流,也读过书。 闻言,秦明笑道:“为夫虽然没有上过学堂,但无师自通,所以认识字!” 无师自通? 云若烟难以置信,可又不得不信。 很快,二人来到了“荣昌货栈。” 刚走进货栈的大门,一个小伙计热情地迎了上来:“二位客官,你们是要卖白狐吗?” 小伙计眼睛光顾盯着秦明手里的白狐了,根本没有注意后者手中的两张野兔皮。 毕竟那只白狐太漂亮了! 雪白的皮毛白得耀眼,白得动人心魄! “还有这两张,野兔皮!”秦明说道。 “好!二位客官先请坐。小的给二位沏茶!”小伙计将秦明小两口让到实木太师椅上,而后跑去沏茶。 很快,小伙计端来了热茶,茶点以及水果。 这服务绝逼没谁了! 这要是在二十一世纪,绝对能和海底捞有一拼。 这时,又有一位卖山货的猎手走了进来。 他手里拎着一张狼皮。 但很明显,射箭水平有限,狼皮上有两处非常明显的窟窿眼儿。 这样的皮货质量显然打了折扣。 但是精明的小伙计,热情依旧。 毕竟,不是一锤子买卖,这次的皮货质量不行,那么下次呢? 看样子猎人急于将手里的狼皮出手,秦明也不想跟他争抢,正好顺便看看行情。 “这位客官,你这狼皮眼太多了,而且还非常明显。你要没的话,也就二十文吧。”小伙计看了几眼狼皮后对猎人说道。 “什么?我这可是上好的狼皮啊,两个小眼而已,你才给我十文钱,这也太低了吧。” 猎人一掌砸在茶几上,嘴唇气得直哆嗦。 一张狼皮虽然赶不上狐狸皮但是卖三贯钱也就是三两银子没有问题。 就算有两个箭眼也应该卖个两贯钱吧。 何况,猎物是猎人拿命换来了。 货栈的价钱给得有点低。 秦明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第9章 能文能武的高人 “这位客官,你能来‘荣昌’说明你对我们货栈也是非常了解的。整个县城一共六家收皮货的货栈,出高价收皮货的也就我们一家。”小伙子声音不高,却十分有力,“要不你拿到别处去看看,还能有谁家给你十文钱?” 猎人想了想,终于败下阵来,跟着小伙计去柜上取钱。 就在猎人取钱的这个工夫里,货栈又来了几位售卖皮货的人。 他们的皮货有梅花鹿的,有狍子的,有獾子的,当然也有狐狸的,不过只是赤狐的。 档次跟白狐比起来差远了,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但这些人的经历跟刚才那个猎人一样。 任谁也没有掰扯过小伙计的三寸不烂之舌。 这小子实在是太能白话了! 死人都能被他给说活了! 这要是放在现代,绝逼是个好销售。 小伙子采用的套路几乎一样。 先是找出对方皮货的瑕疵,然后再欲擒故纵,弄得卖皮货的人,很快就着了他的道。 秦明不禁感叹:无论在哪个朝代,牛马都是最廉价的! 而货栈用最低廉的价格收来的皮货,转手就会卖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价钱。 大赚特赚! 就以刚才那个猎人的带眼的狼皮为例,货栈十文钱买的,只要稍加修复,那张狼皮就能卖到至少八两银子。 毕竟,有钱的老爷爷太太们都喜欢用狼皮在冬天御寒! 可是商人逐利没毛病,但也不能太过分吧。 那些人陆续都走了,小伙计端来一壶新沏的茶再一次来到秦明两口子面前。 “二位客官,久等了。现在可以跟小的谈谈生意了吧?”小伙计两只大眼珠子提溜直转。 他在观察秦明。 然而,秦明偏偏不动声色。 这让小伙计有些捉摸不透。 他哪知道,其实秦明自己有个心理价位,光这张白狐皮就值个三十两银子。 算上狐狸肉和两张野兔皮,他应该能拿到手三十五两银子,或者三十五贯铜钱。 “客官,您如果想卖可以先出个价,成不成都没有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嘛。您说,小的说得对吧。”小伙子说着为秦明和云若烟斟了上了热茶,口气明显有些焦急。 毕竟那张白狐皮太漂亮了。 秦明一进来,小伙计的眼睛就往银狐身上看,愣是没有看到它的身上有伤。 难道是下套子套的! 秦明故作深沉,想了一会儿道:“伙计,刚才你说贵宝号给的价钱最高,在下不敢恭维啊。” “客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小伙计听对方说话文绉绉的,不禁内心一惊。 这是个能文能武的高人啊! “就是字面意思啊。呵呵。你哄骗那些外行可以,哄骗在下可没有那么容易。”秦明喝了一口水,又吃了一块核桃酥。 反正他也饿了,不吃白不吃! 云若烟有着官宦家千金的矜持,即便是饿了也不肯吃人家的东西。 “经商想赚钱无可厚非,”秦明淡淡道,“毕竟你们也有成本,这一点在下也十分理解,但价格押得太狠就有点不地道了。” 见丈夫变被动为主动,云若烟发自内心赞叹! 只是她越来越觉得好奇:自己这个平时说话都表达不清楚的丈夫,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有能耐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 小伙计听了秦明的话,脸色不红也不白:“呵呵,客官果然是个行家里手啊。既然这样,那您想多少钱出售您的白狐呢?” 秦明用手敲打着茶几,仍然没有表态。 如此做派,让小伙计有些发懵! 看着秦明穿这粗布衣衫,而且年纪也不大,以为他就是个乡野村夫,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打了一只白狐而已。 现在看来,此人并不简单,想糊弄他恐怕不太容易。 就在小伙计有点六神无主之时,秦明淡淡开口:“伙计,价格好说,你可以仔细看看我所猎的白狐,皮毛有没有瑕疵。而且狐狸肉我可以不要钱。” 秦明主动出击。 看似主动让对方检查,实在上是在给对方制造压力。 果然就听小伙计说道:“客官,小的相信您的这只白狐是下套子抓的,而且白狐本身也挺值……” “伙计,我拦你一句。”秦明直接打断对方,“你说的不对,不是本身‘挺’值钱,而是‘非常’值钱!贵宝号如果诚心想收,请把你们掌柜的请出来,因为我出的价格,恐怕你做不了主!” 听了秦明的话,小伙计心头一紧。 这个家伙果然难缠! 他眼珠子转了转,继续道:“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我们掌柜的了,小的可以做主!” “你当真能做主?” “当真!” “好!银狐三十两,两张兔子皮五两,一共三十五两。”秦明直接报价。 他本来想两张兔子皮也可以白送,但一想,不妥,必须狮子大开口,才能镇住对方! “客官,您的玩笑开得有点大啊!三十两银子,没有可能!最多八两。”小伙计嘴上如此表态,心里却震惊无比。 在他看来对方最多能开出五两银子,毕竟前几个卖皮货的人在那比着呢。 万没有想到,这位竟然如此了解行情。 他这张白狐皮绝对值三十两,何况人家还搭上了狐狸肉! “伙计,你要是你觉得我是开玩笑的话,那么,就算了。”秦明站起身,“有屁股不愁打,有好东西不愁卖。” “欸!客官,您要觉得不满意,咱们可以再谈啊!”小伙计没想到对方说走就走! 白狐到任何一家都是抢手货,何况是如此完好的皮子。 三十两拿下,做成狐狸围脖,富家的小姐太太得抢疯了,至少能卖百两银子。 小伙计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雷子,自己刚才太贪了! 没想到对方年纪轻轻,竟然如此懂行! “你根本做不了主,跟你谈有啥用?”秦明将了对方一军。 你如果能做主,就不会把价钱压那么低! 见小伙计没有表态,云若烟配合一把丈夫:“相公,我们走吧。县城里收皮货的又不止他们荣昌一家。” “娘子说得对!”秦明站起身。 “二位客官请留步!”这时,一道悦耳的女声传来。 第10章 奴家一定给你多生几个孩子 喊停秦明小两口脚步的是一位年轻女子。 惊鸿一瞥! 十八九岁的样子,鬓挽乌云,眉弯新月,身姿窈窕,肤若凝脂。 俊俏的模样,丝毫不输云若烟。 只是看上去比文静的云若烟要豪放泼辣。 见秦明一双俊目中流出疑问,俊俏女子急忙解释:“二位客官,小女子姓英,叫若男,乃鄙号掌柜。” “幸会。不知英掌柜有何贵干?”秦明面无表情,语气淡然。 “小女子出外办事,回来正巧看见小伙计违背了客官您的意愿,您如果方便,我们再谈谈如何,至于价钱,保证您能满意!” 英若男态度诚恳谦恭,并且又吩咐小伙计重新摆上上好的茶水与点心。 伸手不打笑脸人。 秦明见对方非常客气,便与云若烟又坐了下来。 就见英若男紧紧盯着银狐,毫不掩饰目光中的惊喜。 雪白的皮毛,光滑整洁,没有一点瑕疵。 这是自“荣昌”开办以来见到的最好最值钱的兽皮。 “客官,小女子想仔细看看白狐,不知可否?” 秦明颔首:“英掌柜随意。” 英若男让小伙计把白狐放在宽大的木案上,而后,她来到近前仔仔细细端详起来,并且连连颔首。 再次看向秦明时,她的目光中多了些许钦佩之意。 白狐身上没有一处箭伤,足见秦明的狩猎功夫了得! 作为行家里手,英若男当然清楚白狐的珍贵。 一旦面世,有钱人便会打破脑袋争相抢购。 鉴赏完毕,英若男说道:“客官,小女子非常喜欢这只白狐,您打算卖多少钱不妨直说,鄙号绝对不还价。” 闻听此言,秦明心中暗暗称奇。 一般来讲,不都是掌柜的先说个收购价,然后再往下压价吗?不还价这种话是断言不会说出口的。 毕竟对方一旦喊出高价,你若还价就等于食言。 但既然对方这样说了,秦明便也不客气。 何况他也不是狮子大开口的贪得无厌之人。 “英掌柜,你实在,在下也不装假,一只白狐,两张兔皮我只要三十五两银子。你要是同意,咱们就成交,你要是不同意,我抬腿就走。” “客官爽快!那咱就成交!不过,你有点亏啊。”英若男微笑道,“光白狐的一张皮子,就值四十两,你这等于搭上狐狸肉和两张野兔皮呀。” “不亏!在下还吃了你不少名贵茶点呢。”秦明笑着调侃。 “哈哈哈……”英若男爽朗地大笑起来,“小女子能够结识客官真是三生有幸,敢问您贵姓?” “免贵,姓秦,秦明。” “秦大哥,小女子除了高攀外还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英掌柜客气,但说无妨。” “秦大哥,鄙号不单单收皮货。像人参、灵芝等药材,以及核桃、榛子、蘑菇这些山货也都收,今后不管是皮货还是山货,您只管送到鄙号来,保管给你最高价。” “英掌柜,这就是你的请求?”秦明委实没有想到。 “对!” “英掌柜,别说你有这样的请求,便是没有,在下今后只要有好东西,就会送到你这里!” 闻言,英若男心头一喜。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能结交一个狩猎高手远远胜过那三十五两银子的价值。 “秦大哥,这三十五两银子,您是都要银子还是银子铜钱各要一些?” “你给我十两银子,二十五贯铜钱吧。”秦明觉得,花铜板的地方要比花银子的地方多。 比如,你要是拿一两银子去喝碗粥或者吃碗面,店家都有可能找不开。 “好!” 英若男说着在柜上取来银两以及铜钱想交给秦明,秦明却让她把钱交给云若烟。 这一举动,不仅让英若男震惊,就连云若烟也被震惊到了。 男主人掌握钱财是这个朝代的标配,就算英若男这样做生意赚钱的人,也要把所赚银两上缴给家里。 云若烟简直是难以置信! 要知道之前的秦明能把一文钱攥出水来。 别说让她管钱,就连看都不让她看一眼。 英若男把钱袋子交到云若烟手里,莞尔一笑:“嫂夫人,真是倾国倾城呀。” 云若烟接过钱袋,嫣然一笑:“英掌柜才是仙女下凡。” ——- 见秦明二人走远了,小伙计才敢发声:“掌柜的,秦明要三十五两你就给呀?三十两肯定能成交的!” 秦明小两口除了长得英俊靓丽外,从穿戴上看也不像是有钱啊。 可掌柜的不但不还价,还管秦明叫大哥! 掌柜的可从来没有这样过! 小伙计有点不解,秦明何德何能让掌柜的对他如此? 英若男却心情愉悦地笑问道:“栓子,你来‘荣昌’几年了?” “小的十岁就在这里干活,今年已经五年整了。” “这五年,你见过白狐这样的皮货吗?” 栓子认真回忆会儿后应道:“那还真没有,这五年里,狐狸皮咱就收过一张银狐的,其余的都是赤狐的。” “还是的呀。咱收了这么多年皮货,也没收到过白狐这样的顶级皮货,先不说赚了还是赔了,能结交上秦大哥这样的朋友,就是‘荣昌’的幸事。” 别看英若男年轻而且还是女流之辈,但这么多年阅人无数,在识人方面还是有一定眼光的。 她有种感觉秦明绝对不是凡夫俗子! 栓子虽然不懂掌柜所言跟秦明结交为啥是货栈的幸事,但却懂得英若男既然想这么做,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另一边。 云若烟欣喜地对秦明道:“相公,咱们是不是发财了?” 她有种在梦里的感觉。 就算她家未落难之前,七品官的俸银一年不过四十五两。 “娘子,这才哪到哪?为夫一定会让你重新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而且,比以前要好上十倍百倍!” 秦明拉过娇妻的手:“今后家里的钱财就由你掌管,你想咋买啥就买啥,你想咋花就咋花!” “嗯!”云若烟无比幸福地点着头。 心里暗下决心:相公,奴家一定给你多生几个孩子,让你尽享儿女绕膝的天伦之乐! 第11章 知味居 两人边走边聊,秦明抬头看了一下天空。 他俩披星戴月从家里出来的,现在日头高挂,正是正午。 秦明在“荣昌货栈”吃了些茶点,肚子里有了食儿,可云若烟肚子却是空的。 “娘子,饿坏了吧。” “没,没有。” “嘴还挺硬。走,咱去吃晌饭。”秦飞笑了。 云若烟早晨就吃了几块兔肉,大半天了,不饿才怪呢。 只是习惯了之前的生活状态,饿了也不敢说而已。 现在既然是他秦明的妻子,就不能让她再像以前那样受尽了委屈。 知味居。 是县城里数得着的大馆子。 高大的门楼尽显气派! 大门的两边悬挂着一副对联:闻香下马,知味停车。 “咱就在这家吃了!”秦明指着牌匾说道。 “相公,会不会太贵了。”云若烟似乎已经忘记了在家当千金小姐时锦衣玉食的生活,而习惯了吃糠咽菜的苦日子。 “贵又能贵到哪去?”秦明说道,“何况咱现在是有钱人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以后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云若烟双眸中蒙上了一层水雾,被宠爱的感觉真好。 她又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疼。 这次也是真的,不是梦! 原以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秦家一个窝囊废,她也就认命了。 不曾想,他是一个懂得怜香惜玉的大丈夫。 此生足以! 怀揣满满的幸福感,云若烟跟着秦明走进了“知味居。” 店里的食客不少。 看来任何朝代都一样,哪怕再民不聊生,下馆子的有钱人也多的是。 就在秦明感慨良多之时,一个跟栓子年纪差不多的店小二跑了过来。 激灵层度也不亚于栓子。 “两位客官,请坐。”小二从肩膀上拽下白色的手巾,动作麻利地为秦明二人掸了掸座位。 “您二位用点什么?”小二说完,把该店的拿手菜介绍了一遍。 “娘子,你想吃啥?”秦明征求着妻子的意见。 “妇唱夫随,相公点啥我吃啥。”云若烟轻声道。 秦明看向小二:“酱牛肉、水晶肘子,红烧鲤鱼,炸茄盒各来一盘。女儿红来一碗,给我家娘子来壶热茶。” “好咧!”小二应了一声,又向后厨高声喊道,“酱牛肉、水晶肘子,红烧鲤鱼,炸茄盒各来一盘!” 秦明真挺佩服古人的,不论是大小饭馆可不像新社会用钢笔和纸记录客人所点的菜肴,高科技时代甚至用电子设备点餐。 他们全凭喊话传达,不管有多少桌客人,也不管是跑堂的还是后厨的,都能记住哪一桌客人点的是啥。 只是秦明没有看见的是,小二目光里流泻出的怀疑。 这小家伙见秦明小两口穿的都是粗布衣褂,怎么看都不像能下起馆子的达官显贵,巨商大贾。 点了这么多好吃的,他们真的吃得起吗? 不会是吃白食的吧。 这要是给不起钱,店里可亏大了。 但小二虽然心里犯着嘀咕,却没有表现出狗眼看人低的态度。 不管怎样,来得都是客。 倒不是小二心善,而是掌柜的有交代。 不可以以貌取人,更不可以狗眼看人低! 很快,菜肴上来了。 但除了秦明点的四个菜之外,还有一大盘红焖肉。 不是猪肉,也不是牛羊肉,但闻着很香,看着就有食欲。 “小二,这盆肉不是我们点的,你是不是上错了。”秦明指着那盆他叫不上来是什么肉的红焖肉说道。 “没有上错,这就是我们掌柜的专门给两位客官上的。您二位尽情吃,不够还有!”小二乐呵呵地说道。 “嗯?”秦明内心充满了不解。 县城里他不认识谁呀,原身也没有这方面的人脉资源。 “小二,会不会你们掌柜的认错人了。”秦飞又说道。 “那怎么会?两位客官请放心,今天这一顿,我们掌柜的做东请客,不要钱的!”小二以为秦明怕多花钱,急忙解释。 秦明一听,更懵了。 原本以为对方给加一盆红焖肉,没想到自己连账都不用算。 是谁给他这么大个面子? 难道是穿越过来的熟人? 不能吧。 行,不管了,先造吧。 “小二,再给我家娘子来一碗大米饭。”秦明又对小儿说道。 “好嘞!大米饭一碗——”小二拉了一个长声,向后厨快步走去。 很快,一碗香喷喷的大米饭端了上来。 云若烟虽然很饿,但还是非常顾及面子小口吃了起来。 秦明可不管那些,大快朵颐。 管他谁请客呢?先吃饱喝足再说。 果然是数一数二的大馆子,每道菜的味道都不错。 两个人吃得很香。 秦明已经吃了不少茶点,便没有要主食,但喝了两碗酒。 米酒,没有啥度数,跟喝水差不多,但起到了解渴的作用。 酒足饭饱。 桌上的菜,也被划拉得差不多了。 “两位客官吃得可满意?”这时小二又走了过来。 “不错!”秦明擦了一下嘴,“小二,一共多少钱?” 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把账算了才让人心安。 “客官,小的刚才说过,您二位的这顿饭我们掌柜做东。小的要是收了钱,饭碗就打了。” 秦明与云若烟对望一眼,无奈摇了摇头。 总不能让小二的饭碗打了吧。 “小二,无功受禄寝食不安,我想见见你们掌柜的!” 秦明的想法很简单,别承受人家的恩情,连感谢谁都不知道。 “请二位客官稍等,我去跟掌柜的说一声。”小二不知道掌柜的想不想见这两位,只能缓冲一下。 “好,你去吧。”秦明当然理解对方的做法。 很快,小二跑了回来,满脸堆笑地对秦明恭恭敬敬道:“我家掌柜的已经在内宅泡好了茶,恭候两位客官。” “有劳,小二带路吧。”秦明对小儿报以诚挚的笑意。 “两位客官,请!”小二做了请的手势,而后走在了前面。 秦明两人跟着小二向后面的内宅走去。 同样是深宅大院,“荣昌货栈”的庭院里摆放着大型野兽的标本或者骨架,很有粗犷的氛围。 而这里则是雅致的风格。 山水字画,文竹兰草。 彰显主人的雅趣。 秦明不禁有些好奇。 与他相识的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之人,弄得他这个文学造诣很深的才子有时也挺郁闷。 走过一段长亭,便是“知味居”的内宅。 秦明抬眼望去,就见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正对着他微笑。 第12章 吴仁伟 “英掌柜,你也是‘知味居’掌柜的客人?”秦明对对面的女子说道。 小二却乐了。 “这位客官,她就是我们的掌柜!” “啊?”秦明一愣,“英掌柜有这么多大买卖!” “秦大哥,嫂夫人,请坐!”英若男笑着让客人入座,“没想到吧。” 秦明点点头:“真是没有想到。” “秦大哥,嫂夫人,知道那盆红焖肉是什么肉吗?”英若男一边为秦明两口子倒茶,一边问道。 “不会是白狐肉吧。”云若烟率先回答道。 “嫂夫人真是冰雪聪明!”英若男夸赞完解释道,“狐狸肉给人的印象是骚气重,红焖狐狸肉却是我家大厨的拿手菜。” “小女子来到这里,正好看见您二位在这用餐,就告诉小二我做东请客。二位,请喝茶。” 秦明谢过茶后,说道:“我还纳闷儿呢,这连城县城里我也没有认识的人啊。” “难道小女子不是您认识的人吗?”英若男笑着轻轻放下了茶盏。 “那绝对想不到。”秦明说道,“不过,贵宝号的厨艺真是不错,我们两口子真的没吃出来那是狐狸肉。” 对于狐狸肉秦明也是先入为主了。 前世有人说人工养殖的狐狸肉都骚得难以下咽,更别说这野生的狐狸肉了。 所以,不管狐狸肉多么有营养多么温补,秦明也没有吃的欲望。 “我今后再打到狐狸直接送给你,只收皮毛钱。”秦明又说道。 “那咱就一言为定。”英若男的性格十分侃快。 坐了一会儿,秦明站起身说道:“饭也吃了,茶也喝了。我们两口子得回去了。” 云若烟也随之站起。 “好,那我也不留您二位了。”英若男也站了起来,“我送秦大哥和嫂夫人。” 三个人很快来到了前院。 这时,小二匆匆跑了过来,声音焦急:“掌柜的,吴仁伟来了。” “嗯?”英若男眉头一皱。 显然,她非常讨厌这个名字。 “这个浑蛋,还真是阴魂不散!” 吴仁伟是县城里新开酒楼——绿江春的掌柜。 他觊觎英若男的美貌,想纳后者为妾,却遭受拒绝。 尤其是在挨了英若男的嘴巴后,吴仁伟对英若男怀恨在心。 为了逼英若男就范,吴仁伟想尽各种阴损办法,想把“知味居”干黄。 其中一个办法,就是垄断各种肉类。 知味居不仅很难买到家畜的肉,就连野兽的肉也很难买到。 那些曾经的肉品供货商,由于,吴仁伟的迫害根本不敢再卖肉给“知味居。” 那些猎户原来把肉和毛皮一起卖给英若男,现在只能卖给她兽皮。 而且据听说,吴仁伟准备把“知味居”挤黄后,再开个专门收皮货的货栈,目的是把“荣昌”也给挤黄。 除非英若男从了他。 目前,“知味居”的肉已经支撑不了几天了。 没有肉,饭馆还怎么开? 所以,今天见了秦明,英若男想极力与他交好。 就在英若男冥思苦想该如何应对吴仁伟时,一个非常霸道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 “吴某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的狗东西,敢卖给知味居兽肉?” 随着声音,一个年纪在四十多岁,个头中等,形象猥琐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一身绿色锦袍,脑袋上的四方平定巾也是绿色的。 秦明暗自好笑,这家伙如此喜欢戴绿帽吗? 其实,秦明不想管英若男的闲事,但现在他就是想躲也躲不开了。 很明显,对方是冲着他来的! 不用问就是吴仁伟派去盯英若男梢的爪牙告的密。 “姓吴的!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英若男害怕秦明受到伤害,急忙说道。 “吴老爷,就是这小子!”这时一个贼眉鼠眼的小瘦子指着秦明,“我从‘荣昌’一直跟到了‘知味居’。” “他是……” 亲们一挥手,打断了还想为他辩解的英若男,对吴仁伟说道:“是我卖给英掌柜的兽肉,你有意见?” “呦呵!小兄弟,刺头啊。”吴仁伟并没有表现出有多么气愤,而是皮笑肉不笑。 “小兄弟,如此看来你是个狩猎高手啊。这样吧,你今后把兽肉全都卖给吴某!我给你高价!” “高价?能有多高?”秦明很感兴趣的神情。 “秦大哥,咱们可是说好的呀!”英若男当时就急了。 没想到长得溜光水滑的小伙子,居然是个见利忘义之徒。 吴仁伟还没报出多少钱呢,他就倒向姓吴的了。 见秦明没有表态,英若男赶紧许愿:“秦大哥你要是嫌价钱低,小女子到时候会给你更高的价格!” 她倒不是怕“知味居”关张,而是这个饭店对她来讲有特殊意义。 “荣昌货栈”可以倒闭,“知味居”绝对不行。 “英若男,别费那个劲儿了。没有谁不爱钱,不管你多少钱收兽肉,吴某都会翻倍。” 吴仁伟说完,看向秦明:“小兄弟,这个价钱可以吗?不管英若男多少钱收你的兽肉,吴某都会给你翻倍。”” 秦明眼睛一亮:“你这话可当真?” 闻言,他身边的云若烟也急了,拉了他一把:“相公……” 秦明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继续跟吴仁伟对话:“吴掌柜,你确定翻倍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好!不过,你有那么多银两吗?”秦明似乎不相信吴仁伟的话,“吹牛逼说大话的人,在下见得多了,你不会也是那种人吧。” “小兄弟,这一点请你放心!只要英若男能给起,吴某也绝对给得起!” “那你可听好喽!英掌柜答应我的是……” 第13章 真能装大尾巴狼 “那你可听好喽!英掌柜答应我的是,不管是什么兽肉,都给我按每斤一百……” “我给你每斤二百两!”吴仁伟直接打断了秦明。 英若男十分焦急,赶紧提醒:“秦大哥,您可不能相信姓吴的话。他现在答应你好好的,到时候找你各种毛病,然后往死了压价!” 吴仁伟冷笑连连:“英若男,你就这么怕这位客官多赚钱吗?吴某已经说了,不管你出价多少,吴某都会高出你的一倍!” “怎么样?客官。以后把兽肉卖给吴某没有问题吧。” 秦明看向吴仁伟,淡淡道:“我说英掌柜出价是一百两了吗?她出价是每斤一百万两,你若是出价二百万两,在下今后无论打到什么猎物都卖给你!绝不食言!” “噗嗤!”英若男和云若烟几乎同时掩口娇笑。 小伙计看见吴仁伟吃瘪的样子,虽然不敢笑出声来,却也窃笑不已。 “小儿,你敢戏弄吴某,是在作死吗?”吴仁伟顿时恼羞成怒,指向秦明的短粗手指,不停地颤抖。 “吴掌柜,你这话说的没有一点道理啊。不是你亲口说的不管英掌柜多少钱收我的兽肉,你都会给我翻倍吗?这么多人听着呢,难道你的嘴是屁股吗?” “你……”吴仁伟被怼得直翻白眼。 “今后,没有那个财力,就别说大话吹牛皮!还以为你腰缠万贯呢?结果,二百万两都拿不出来。真能装大尾巴狼!” 秦明不再理睬脸色成猪肝色儿的吴仁伟,而是对英若男道:“英掌柜,就按照咱们之前说的,今后在下依然往你这送猎物。” “好的,秦大哥,小女子绝对不会让你吃亏!”英若男非常开心地说道。 她相信秦明能够说到做到。 如此一来,“知味居”也就不会关张歇业了。 “娘子,我们走吧。”秦明又对云若烟微笑道。 见自己这样被一个乡野村夫耍弄而且无视,吴仁伟气急败坏:“小儿,知不知道你招惹的是谁?敢跟吴某叫板?我看你是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你们几个,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的手剁下来,看他以后拿什么打猎?”吴仁伟恶狠狠地对身后的四个喽啰一挥手。 四个短衣襟的打手,拉开架势就要上前。 “我看你谁敢在‘知味居’撒野?!”英若男冷喝一声。 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却宛若一声震雷! 四个打手神情一滞,脚步也停了下来。 这个姑奶奶连吴仁伟的嘴巴都敢扇,他们算个球?, 吴仁伟之所以想通过搞阴谋诡计迫使英若男就范,就是因为她身后有神秘的靠山。 要不然,以吴仁伟的揍性早就明抢了。 吴仁伟这才意识到:这里可是英若男的地盘,绝对不是他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 “小儿,吴某不信姓英的能永远罩着你!”吴仁伟愤懑地一挥手,“咱们走!” “滚开啊!你这个不长眼的狗东西!” 挡在吴仁伟面前的一个狗腿子,成了泄愤的出气筒,被他一脚踢翻。 狗腿子也不敢言语,捂着屁股咧着嘴,样子非常狼狈。 离开前,吴仁伟一双三角眼狠狠地瞪向秦明,幽怨的眼神里夹杂浓浓的恨意! 老子不敢把英若男怎么样,但你这个乡巴佬死定了! 暂时玩不了英若男,就玩儿你的小娇娘! “相公,这个姓吴的眼神好吓人……”云若烟有些紧张地对秦明说道。 “娘子,邪不压正,不用怕!”秦明安慰道。 英若男对秦明说道:“秦大哥,这个吴仁伟是个十足的小人,睚眦必报,您为了我而得罪了他,小女子真是过意不去啊。” 秦明一笑。 他主观上倒是不想介入英若男和吴仁伟的纷争,实际上又不可能。 毕竟他今后要继续狩猎赚钱,而且不可能把猎物卖给姓吴的。 吴仁伟虽然终归是个麻烦,但只要这家伙不招惹自己,秦明就当今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但如果吴仁伟不知好歹,觉得秦明好拿捏,那他可就大错而特错了! 见秦明没有吱声,英若男以为他忌惮吴仁伟,便继续道:“秦大哥,今天之事,姓吴的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您一定要多加小心!要是他实在不肯放过您,您不妨服个软,跟小女子断了联系便是。毕竟,吴仁伟有一定势力。” 英若男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一个乡下来的猎手,如何斗得过有钱有势的饭庄掌柜? 秦明却浑不在意:“英掌柜,谢谢你的提醒,不过,说句实在话,在下还真没把姓吴的放在心上。你放心,在下只要打到猎物,就不会卖到别处。” “如此小女子求之不得!”英若男高兴地点头,“我也自然会一诺千金,绝对给你最高价!” “好!那我们就走了,感谢英掌柜的盛情款待!”秦明冲着英若男抱拳拱手。 英若男同样抱拳回礼。 云若烟则是微笑颔首告别,而后随着丈夫款款而去。 望着两个离开的背影,英若男轻轻叹了口气。 此刻,她内心十分纠结。 与秦明交易,就等于给他招惹了祸端。 不与他交易,现在整个县城没有一个人敢向‘知味居’提供肉源。 长此下去,饭庄势必倒闭。 英若男背景强大不假,但支撑一个饭庄这样的小事,总不至于把后台喊出来吧。 何况她的背景一直很神秘,非到万不得已也不想暴露。 所以,她想靠自己的本事把“知味居”经营下去。 无论如何,不能让百年老店葬送在她的手里。 “秦大哥,你既然没有把吴仁伟放在眼里,想必你有些能耐吧。但,请放心,如果你遇到危险,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管袖手旁观的!”英若男自语着转身回了内宅。 -------- 此刻,秦明小两口推着板车行进在县城的大街上。 云若烟说什么也不肯坐手推车,秦明只好由着她。 前面不远,有一家卖弓箭的店铺,秦明正打算自己做弓箭呢,有了现成的,便也省事了。 店铺里的弓箭并不便宜,一副边军常用的普通角弓要价三两银子,高级一点的檀木角弓要价五两银子以上。 羽箭的价格也不便宜,一两银子才能买五十支雕翎箭。 不过,这里也售卖专门狩猎用的弓箭。 价格也比作战用的弓箭便宜很多,一张弓只需要二两银子。 毕竟野兽的皮毛再厚,防御力也比不过兵士身上的铠甲,猎弓价低也很正常。 秦明最后买了一支拉力最强的猎弓,又买了一百支雕翎箭。 四两银子,在别人眼里贵了些,但秦明觉得这银子花得绝对值! 第14章 采购 两人离开弓箭铺,继续前行。 云若烟默不作声地跟在跟在丈夫身边,但内心十分震撼。 这一趟出来,不管是在“荣昌货栈”讨价还价,还是刚才在弓箭铺子指出对方的毛病,总之都是谈吐不凡颇具大将风度,跟那些粗鄙的军户简直是云泥之别。 云若烟就觉得丈夫变了,却又找不到原因。 她对秦明充满了好奇更有一种满足。 这样的男人,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嘛。 “娘子,我记得来时路过一个布庄,咱现在过去,为夫要给你买几件过冬的衣裳。”秦明说着拉起了妻子的小手。 自从公婆死以后,云若烟根本就没有买过新衣服。 眼看就要换季入冬了,正好给她买几身棉衣。 “相公,奴家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用穿好衣服,你要出去打猎养家,自己买就行。”云若烟红着脸害羞道。 封建礼教时代,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丈夫拉着手,云若烟觉得无地自容。 但她心里隐隐喜欢秦明的霸道与粗暴,并没有刻意去挣脱。 秦明佯装生气:“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穿成这样,这要是被外人看了,笑话的是为夫,而不是你!” “相公,请你不要生气,奴家听你的。”云若烟就怕丈夫生气,急忙道。 “这还差不多。”秦明轻轻捏了一下云若烟的无骨小手。 软软的滑滑的! 这小手…… 这要是在没人的地方,秦明一定会把他的小娇娘给办了! 隆祥布庄,系连城县最大的布庄。 说是布庄,其实经营范围还挺广。 柜台上摆放的既有兽皮、布料,也有成衣裤子,甚至还有鞋帽帽围脖。 质量上乘价格也挺贵。 毕竟在这个朝代,普通人家都是自己纺线织布,只有有钱人才到布庄买布或者成衣。 因此,来这里买东西的人并不是很多。 “欢迎二位客官光临,不知您二位是买成衣还是料子啊?”一个中年男子迎了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 正是布庄里的伙计。 虽然见秦明两人穿戴寒酸,但男人气度不凡,娘子容貌气质绝佳。 故而伙计并没有狗眼看人低。 这一点,让秦明颇有好感。 “伙计,请根据我们两口子的身量,选几身衣服!” “至于面料嘛给我家娘子选鲁锦,给我选皮料。” 大周帝国的高档布料以鲁锦为主,是达官显贵富商大贾的首选。 伙计闻言,欣喜若狂。 果然是不能以衣帽取人啊。 没想到这二位居然是大客户! “二位客官,请用茶稍等!”伙计非常麻利地为秦明二人沏泡上好茶。 又端上来花生、榛子等干果。 “二位客官,请慢用。小的这就去给您二位选衣服。” 大约一袋烟的工夫,伙计为秦明拿来了兽皮缝制的棉袄棉裤和坎肩:“客官,您先试一下,小的再去为尊夫人选衣裳。” “好!”秦明点着头。 棉裤和坎肩都是狼皮的,这东西上山打猎绝对抗风。 秦明直接要了两身。 又是两袋的工夫,伙计为云若烟选了鲁锦缝制的棉衣棉裤。 颜色鲜艳,有红色的也有绿色的还有粉色的。 云若烟作为层级的大家闺秀,对这些自然十分了解,更是爱不释手。 秦明见她选什么颜色有点拿不定主意,似乎选了这个就会错过那个。 于是,他对伙计道:“这三身全要了,劳烦伙计包起来吧。” 啊? 伙计当时就懵了! 以为能卖出去一身就不错了,没想到对方一下子买了三身! 太豪横了! “相公,这太多了吧。”云若烟虽然喜欢,但也觉得太破费了。 闻言,伙计心里咯噔一下。 女主人估计嫌贵,恐怕要少买两身。 却听秦明说道:“不多,一冬天三身棉袄棉裤还多么?伙计,去包起来吧。” “哎哎哎!”伙计喜上眉梢。 “稍等一下。” “客官,您还有什么吩咐?” “再拿几双棉鞋过来,我们两口子要选两双。对了,我还要一顶帽子,我家娘子要一个围脖。” “好嘞!二位客官请稍等,小的去去就来。”伙计兴高采烈,眉飞色舞。 今天卖的货,赶上平时十天半拉月卖的货了。 伙计很快又把过来几双棉鞋,请秦明和云若烟试穿。 封建时代,女人是不能轻易把脚露在外面的,伙计便为云若烟找了个房间。 选定了式样和尺码后,秦明为自己和云若烟各要了两双棉鞋。 而后他为自己要了一顶紫貂皮帽子,紫貂皮帽子较之狗皮帽子不仅是御寒好,最主要的是档次高。 云若烟则是在秦明的命令下,选择了一条紫貂皮的围脖。 伙计也是个聪明伶俐之人,看出了秦明对云若烟的宠爱,便又向他推荐了一件女性的棉斗篷。 秦明欣然采纳。 云若烟披上大红的鲁锦斗篷,秦明看上去就像看到了前世画上的昭君出塞图!倾国倾城,美艳不可方物! “伙计,把所有东西都包好,然后算账吧。”秦明对伙计吩咐道。 “好嘞!”伙计答应着拿起算盘,算账前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不是梦! 真的不是梦! “噼里啪啦!”伙计快速地拨打算盘珠。 很快账就算完了。 “二位客官,一共是八两零八百文。” “行!”秦明非常痛快地应了一声。 伙计激动得心脏“怦怦”直跳,比平素快了许多。 这才是有钱人啊,连价都不讲! 要知道,大周普通士卒,一个月的军饷,也不过才一两银子。而普通百姓,一个月能挣几文钱就不错了。 所以,大多数人家一件棉衣能穿好几年甚至十几年,哪有一买就好几身的! “客官,东西都包好了。二位还有别的要求吗?”伙计满脸堆笑腰能弯九十度。 “没有了。”秦明说道,“还得劳烦伙计帮我把东西放到车上。” “没有问题!”伙计答应着抱起大包小裹放到了秦明的板车上。 秦明两口子又买了些柴米油盐等生活用品,而后推着板车正向家的方向前行。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了叮咚悦耳的马铃铛和“踏踏”的马蹄子的声音。 秦明扭头望去,赶车的对方先发声了:“秦大哥!” 第15章 遇袭 赶着马车与秦明热情打招呼的正是荣昌货栈的小伙计——栓子。 “小兄弟,是你。这么巧,你这是去哪了?” “小的刚送完一批货回来。” “小兄弟,我跟你们掌柜的很熟了,你也别叫自己小的了。你叫啥名?” “我叫栓子。” “栓子。这个名字好记。” “秦大哥,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见面了,您说缘分这玩意,是不是很奇怪的东西,一点也让人琢磨不透。”栓子十分健谈。 “可不是嘛。”秦明深以为然地应了一句。 栓子看了一眼秦明的板车,上面是大包小裹的。 看样子买了不少东西。 看看天色不早,两个人要赶两个多时辰的路,秦明说道:“栓子,天不早了,我们得抓紧赶路了,有时间间再聊。” “秦大哥,你们买了那么多东西,板车太慢了。赶我的马车回去吧。”栓子清楚英若男非常愿意结交秦明,这又是一个交好的机会。 秦明也不矫情:“栓子那就谢谢你了,也替我跟英掌柜的表示感谢!” “秦大哥,客气啥?”栓子说着就把板车上的包裹往马车上挪,“您把板车给我,下次您来的时候,咱们再换回来。” “这个主意不错。”秦明夸赞着对方,同时也在想,得抓紧买挂大车,再养几匹骡马,来回跑县城就方便多了。 “秦大哥,咱们一个方向,我陪你们走一段路。”栓子推起板车说道。 “好。” “栓子,你姓啥呀?”秦明没有坐在马车上,手里拉着马的缰绳,一边走,一边与栓子聊天。 “我也不知道。”栓子说道,“我是个孤儿,几个月时被老掌柜在破庙里捡回来的。从那时起,我就在老掌柜家长大。” 云若烟听了当时眼圈就红了。 栓子跟她一样,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但比她还苦,连爹妈都没有见过。 也不知道是他的父母因为养不起抛弃了他,还是栓子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了。 “栓子,你遇到了好人家,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秦明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便安慰着对方。 “是。掌柜的一家对我可好了。”栓子微笑着说道。 他说的还真不是假话。 英家对他确实不错,基本上没有把他当下人对待。 眼看来到了通往三明镇的那条路,秦明正要和栓子分手时。 七八个黑衣人拦在了他们的去路。 一个个的手里全都拿着棍棒。 来者不善! “站住!把东西和女人留下!”为首的刀疤脸厉声命令道。 云若烟吓得急忙躲在了秦明的身后。 秦明眉头一皱,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望着眼前这些目光里闪着阴森的家伙,秦明声音森寒:“你们是吴仁伟派来的吧。” 来到县城,秦明也就跟姓吴的发生过摩擦,不用问就是这个狗篮子进行报复。 刀疤脸狰狞一笑:“小子,你倒是不笨,居然一下就猜出来我们是谁?谁让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呢?把东西和小娘子留下,你就可以滚了!” “喂!你知道秦大哥是谁的朋友吗?他可是我们英掌柜的朋友!”栓子站出来大声说道。 “我知道你是‘荣昌’的伙计,这里没有你什么事儿,你要是敢掺和,连你一起收拾!”刀疤脸显然不惧怕栓子。 或许当着英若男的面,他们不敢造次,但一个下人他们可不会放在眼里。 “秦大哥,你瞅准机会拉着嫂夫人赶着大车快跑,我顶一会儿!”栓子非常仗义地说道。 秦明心里一暖,栓子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小身板还挺单薄,居然如此讲江湖义气! 未等秦明大言,栓子冲着刀疤脸一伙怒吼一声:“敢找秦大哥的麻烦,先过小爷我这一关!” 话音刚落,人像出膛的炮弹一下子射了出去。 身手之快甚至出乎了秦明的意料。 刀疤脸毕竟是个练家子,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孩根本不在话下。 他躲都未躲,直接飞起一脚。 咣! 栓子一下子倒飞出去。 栓子一声闷哼,但很快又站了起来。 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又向刀疤脸冲去:“秦大哥,你快走!” 见栓子被打,秦明的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他刚要动手,就听一道厉喝之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竟然杀人越货,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胡大叔,您怎么来了?”栓子认出来人。 是“荣昌货栈”的另外一个伙计。 “你出来半天了,还没会‘货栈’,大家惦记你,让我出来找你。” 秦明听了胡大叔的话,笑了。 这个大叔应该念过今天书,不过学的不算精。 不然,不会在天都要黑的时候,用光天化日之下一词。 “秦大哥,他是自己人。” “嗯。我看出来了!”秦明对栓子点点头。 “胡大叔,秦大哥是货栈的大客户,也是掌柜的朋友。我们两个护着他离开。”栓子对胡大叔说道。 “明白!”胡大叔说了一声,也扑向刀疤脸一伙。 只不过,他只是个普通人哪能斗得过刀疤那帮大手? 很快就落了下风。 “秦兄弟,老哥我快顶不住了,你们快走!” 胡大叔对秦明说道。 那帮浑蛋手里有棍棒,而且下得都是重手。 虽然他和栓子都挺讲义气,但也终究不是人家的对手。 秦明岂是胆小怕事之徒,何况胡大叔和栓子是为了他而出手? “胡大叔,您和栓子照顾一下我家娘子,这帮狗篮子,我来收拾!”这时秦明对胡大叔和栓子说道。 第16章 栓子拜师 “秦大哥,这帮家伙人多,还都有拿着家把什儿,你不能跟他们打!”栓子不无担忧地说道。 胡大叔擦了一下脸上的血,也说道:“秦兄弟,你们还是快跑吧。” “跑?想跑晚了!”刀疤脸把手中的棍棒往地下一顿,另一只手指着胡大叔和栓子,冷冷说道,“如果不是看在英家的面子上,你们两个早都是个死人了。” “少废话!要杀要剐随便,有我俩在,你们就别想伤到秦大哥的一根毫毛!”栓子大义凛然,颇有侠士风范。 “想死?老子成全你!”刀疤脸目光一凝恶狠狠地抽动了一下脸色的疤痕,神色更加狰狞,“弟兄们给我往死里打,不用再留手!” “你们他妈的是在找死!”秦明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到了刀疤脸的阵营当中。 身姿矫健,步伐灵活。 没有人看到一根棍棒是如何到了他手中的。 几棍子挥出,面前便倒下几个打手。 与自己穿越前的对手相比,刀疤脸一伙不过是土鸡瓦狗,就算手里有棍棒,也是不堪一击。 也就是十几息的工夫,地上一片哀嚎。 腿断胳膊折的打手身边,是散落在地上的棍棒。 刚才还嚣张无比的几个家伙,此刻在地上不停地抽搐,哪还有一丝一毫的反抗能力。 唯一站着的只有刀疤脸。 见秦明向他走来,刀疤脸但觉头皮发麻,浑身筛糠,嘴唇哆嗦:“别,你别过来!” 秦明面无表情,右手中的棍棒轻轻地在左手心上敲打。 “啪!啪!啪……” 一下又一下非常有节奏的声音就像砸在刀疤脸的心脏上。 “你想抢我的东西!还想要我的娘子!”秦明声音冰寒,仿佛周遭的温度下降许多。 扑通! 刀疤脸实在支撑不住了,一下子跪在秦明的脚下,骚臭的屎尿也随之流了出来:“大大大,大爷,不是小的要针对你,是吴掌柜……小的有眼无珠,求大爷饶了小的吧。小的真知道错了。” 刀疤脸魂飞魄散,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这位爷如此能打,别说五十文,就是五百文,他也不会接下这个差事啊。 “错了,就得付出代价!”秦明瞳孔一缩。 手中的棍棒猛地砸下! 咵嚓! 刀疤脸脑浆迸裂! 扑通! 身子侧歪在地。 秦明身为特种兵生死征战这么多年,心里十分清楚,对敌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尤其是刀疤脸这样的穷凶极恶之徒,不弄死他,他就会疯狂报复。 不说别人,起码栓子和胡大叔今后活的就不可能安生。 随着刀疤脸的死翘翘,现场顿时臭钱熏天,比刚才一刀疤脸一个人吓得拉屎拉尿味道大多了。 原来是那些喽啰们全都被吓得流了黄汤。 “滚!”秦明并没有大开杀戒,而是劲吼一声。 七八个混混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从地上艰难爬起。 此刻,他们恨不得都长出两条腿! 其实,不光是那帮家伙,就连栓子和胡大叔也被秦明的举动吓傻了! 没想到他这么能打! “秦大哥,您能不能收我为徒?”栓子突然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态度诚恳。 这一幕,居然给秦明造懵了。 “栓子,我不收徒啊。”秦明哪有闲工夫交别人干仗。 “您要是不收下我,我就不起来!”栓子耍起了“无赖”。 秦大哥的本领高强,身手厉害,这要是学成,就能保护掌柜的了。 这时,胡大叔说道:“秦老弟,我要是再年轻十岁,也跟你学武艺,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想身手强大的目的。” 见秦明没有马上言语,胡大叔继续道:“我家掌柜的表面上看挺风光,但实际上身边并没有能打的高手,如果不是背景强大,吴仁伟早就对她下手了。可也不是谁都知道我家掌柜的背景,尤其是现在兵荒马乱的,谁也不敢保证她遇不到危险。” “胡大叔说得对,我就是想让自己变得强大,好能时刻保护掌柜的。”栓子仍然跪在地上。 “相公,要不你抽空教教栓子吧。”云若烟小声说道。 她原本是不敢干涉秦明之所作所为的,但善良的本性让她大胆开口。 她能猜得出栓子对英家的感情,这一点从栓子对秦明的态度上就能感觉出来。 秦明不过是英家的一个客户,可栓子为了能够留住这个客户,不惜跟刀疤脸一伙拼命。 秦明点点头,将栓子拉起:“栓子,你识字吗?” “我读过几天私塾。” 闻言,秦明点点头。 从这一点上便可看出,英家对栓子属实不错。 “栓子,我可能没有时间经常教你,但我可以给你画几张简单易懂的图,你按照图上的招式练习就行,有机会我会当面教你。” “谢谢师父。"栓子说着就要给给秦明磕头。 秦明一把拉住他:“栓子,你还叫我大哥就行。” “那不行,您叫我身手,就是我的师父!师父,请接受徒儿一拜!” 栓子不由分说跪在地上“咣咣咣“给秦明磕了三个响头。 秦明没有办法,只好收下这个徒弟。 因为刀疤脸几个家伙的耽搁,今天想赶回家是不可能了。 秦明两口子便被栓子请回了“荣昌货栈”。 英若男听了栓子的汇报,不仅没有责怪他,反而对栓子和胡予以表扬。 栓子和胡大叔的做法显然让秦明对英家更加信任。 紧接着,英若男又设晚宴招待了秦明和云若烟。 与此同时。 绿江春酒家。 一个吊着膀子的喽啰正在跟吴仁伟汇报刀疤脸被秦明杀死的情况。 吴仁伟紧锁眉头,思虑一会儿说道:“姓秦的敢明目张胆地伤我的人,说明英家为他撑腰。不过,姓秦的只是一个山野村夫,英家不会因为几近兽肉就力保他,只能说明这小子也不是凡夫俗子。” “你们暂且不要轻举妄动,注意一下姓秦的动向。”吴仁伟觉得秦明今后一定还会出现在县城。 ------- 一夜无话。 客走主人安! 翌日早晨,秦明两口子在荣昌货栈早早就吃完饭,然后赶着大车踏上了返家的路。 别看原身窝囊,干别的不行,赶马车倒是有一套。 晌午前,秦明小两口便回到了靠山屯。 正准备回家做饭的村民,老远就看见一挂马车奔了过来,便全都伸长了脖子张望。 等看清是秦明小两口后,再看见车上的大包小裹,一个个全都露出了羡慕讨好的表情。 有手欠的村民说着把手伸到了包袱里,一摸到东西后,不禁惊呼,“天哪,这是皮衣皮裤,还有鲁锦的棉袄棉裤!” “秦明,买这么多贵重东西,这得花多少钱呀?” “就是啊,秦明,一只白狐换回这么多贵重东西,咱们靠山屯就属你有本事啊!” “秦明,你现在出息了,可别忘了我啊。你小时候,我可抱过你! “……” 那女老少全都往上靠,看着车上的好东西,全都眼睛通红,都想通过夸赞秦明得点好处。 秦明根本不搭理他们,而是赶车往家里走。 然而,却见云若烟被一帮娘们给围住了。 第17章 满屋春色 “大妹子,嫂子包饺子拌馅特别好吃,今后你家包饺子叫上我,我帮你包!” “若烟侄媳妇,婶子我做棉袄棉裤可暖和了。你要是大家闺秀,以前可能没干过,有工夫婶子教你。” “……” 这群娘们围着云若烟闹闹哄哄吵个不停。 弄得她脑瓜子嗡嗡的。 自从嫁到靠山屯,云若烟也就跟邻居蔡大婶说过几句为数不多的话,跟其他妇女几乎没有接触。 此刻面对她们的过度热情,云若烟还真有点手足无措。 “都离我家娘子远点!”秦明阴沉着脸上前扒拉开人群,把云若烟拽了出来。 “收起你们那些好心吧,你们那点能耐,我家娘子不稀罕!” “秦明,你这话说得就不地道了,乡里乡亲的,大家不就是想吃点你家点大米和白面吗?”一个妇女厚着脸皮说道。 绫罗绸缎她们羡慕不来,但是大米和白面在她们看来还是能够占到便宜的。 秦明冷冷一笑:“想通过投机取巧吃我家大米白面,你们想都不要想!那可是老子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拿命换来的!” “不过,你们刚才也说了,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我倒是可以让你们吃到我家的大米白面,条件是每替我家挑十缸水,我就给谁二十文文钱,每替我砍十担柴,我也给二十文钱。” 靠山屯的水源比较远冬季需要凿开冰面,再就是眼看就要入冬了,柴火量也随之增加。 既然有钱,这种体力活就不用自己干了。 “秦明,你不是开玩笑吧。” 听了他的话,娘们儿们全都露出既惊讶又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就是砍五十担柴火,十缸水吗? 她们不行,但是她们的爷们儿或者儿子行啊。 五十担柴火就是一千文钱呀。 庄稼人的工夫最不值钱,尤其是在冬闲时。 现在有了挑水砍柴换钱的机会,谁都不想错过。 “当然不是开玩笑!不过柴火我暂时只要五十担,至于挑水现在报名,我确定一下人选。” 秦明决定挑水只给一个人负责,而柴火无所谓,谁满足要求就给谁钱。 “挑水!我家老蒯行!” “秦明,你三姐夫年轻力壮,他供上你家吃水没有问题。” “……” 谁都知道,挑水可是长期的活儿。 这要是拿下,家里可就有钱了。 秦明看向人群指着中间一个脑袋上戴着蓝色布巾的中年妇女道:“香兰嫂子,挑水的活儿就给你家傻二哥吧。” 李香兰一直在人群中,却始终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叽叽喳喳的,甚至一声不吭。 她是赵家老二赵斌的妻子。 在李香兰看来,这么挣钱的活儿秦明不可能给她家。 因为她的丈夫赵斌心眼有点不健全。 但秦明却十分感激傻二。 原身父母下葬时,都是赵斌给挖的墓穴,而且没有得到一分酬劳。 甚至连顿饭都没吃上。 这个人情,秦明必须要还。 “秦,秦飞兄弟,你,你说的是真的?”李香兰喜出望外,没有想到这么小的雨点会砸在她的脑袋上。 “香兰嫂子,这种事情我能开玩笑吗?从明天开始,你就让傻二哥给我挑水吧。” “嗯嗯!”李香兰连连点头抹了把眼泪向家跑去。 秦明又对其她娘们说道:“柴火我也从明天开始收,大家抓紧,先到先得,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了!” 话音未落,这些娘们儿纷纷跑回自己的家,去跟爷们儿布置任务。 最主要的是今天晚上就把砍柴刀磨好,可别因为砍柴刀不快而耽误了赚钱。 云若烟有些吃惊地看着丈夫,就这么几句话那些苍蝇就都飞走了! “相公,你好厉害!” 秦明眨了一下眼睛,趴在云若烟的耳边:“为夫还有更厉害的呢?想不想体会一下?” 云若烟羞红着脸,也不说话,心里那种隐隐期待从来就没有散去过。 如果那天晚上不是秦辉和黄大年的搅和,她早就能体验丈夫的厉害了吧。 秦明迫不及待回到了家里。 烧了一大锅开水,两口子里里外外洗了一遍。 “相公,这还是白天呀。”见丈夫火急火燎的样子,云若烟绯红着面颊,芳心乱跳。 “白天才有激情啊。”秦明一下子把云若烟压在身子地上,一边亲吻小娇娘,一边粗暴地解她的衣服。 云若烟一点也不反感,甚至喜欢丈夫的“蹂躏”。 “娘子,想夫君吗?”秦明一边前戏一边问道,“撒谎可是要打屁股的。” 云若烟下意识捂住了嫩臀:“相公,奴家想,不过,奴家从来没有经过人事,你轻点儿!” “为夫自然要怜香惜玉。”秦明说道。 “相公,你去把窗帘拉上呀,这要是被外人看见羞死了!”云若烟说着把脑袋缩进了被子里。 秦明快速把窗户帘拉上,而后开始了耕耘。 云若烟第一次把贞操献给自己的丈夫,既欣慰又紧张。 灵魂深处有种渴盼,但是紧张这一关却不好过,此刻娇躯有些僵硬。 秦明可是摘花高手,大手轻轻落在她的胴体之上:“娘子好像有些紧张,导致身子有点僵,来,相公给你好好揉揉……” 他的手法堪比妙手回春。 云若烟绷紧的神经慢慢舒缓下来,娇躯也变得柔软有弹性。 随着两人呼吸逐渐急促,不大的房间里很快满园春色。 也不知道,酣战了多久,硝烟才渐渐散去。 疲惫,让两人沉沉睡去。 黄昏时分,秦明或许饿了,他先睁开了眼睛。 看见炕被上的点点梅花。 秦明由衷高兴。 云若烟果然是个雏儿。 看着她梦乡里的样子,秦明忍不住又把嘴亲了上去…… 浑身再次血脉偾张。 人又进入了战斗状态! 梅开二度! 必须的! 第18章 再上老爷岭 眨眼间,秦明已经穿越过来四十多天了。 这四十多天里,秦明打猎也收了个徒弟——邻居蔡大婶的儿子蔡墩。 蔡墩长得人如其名,身高比秦明还猛一点。 最难得的是,在这个饥饿年代,蔡墩还那么胖,用蔡大婶的话说,喝凉水都长膘。 但问题也来了,这孩子总也吃不饱。 秦明便决定带着他狩猎。 一个是多个帮手,一个是也能解决蔡大婶家的吃饭问题。 蔡大婶当然愿意儿子跟秦明一起做事。 后者现在可是方圆十里八里一带的名人。 这四十多天里,秦明还有个巨大的收获,就是训练出两条猎犬。 已经是出冬时节了,正是狩猎的好时候。 这天,秦明和蔡墩一起带着两只猎犬上老爷岭狩猎。 老爷岭上早已经是遍布枯叶荒草。 踩在上面,脚底下便会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声音。 响叶子,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秦明二人搜寻不久,就看见了桦树林里的地面上的野兽足迹。 从动物粑粑上分辨,应该是野猪的。 秦明从蔡墩手里要过麻袋。 他从麻袋里倒出酒糟。 这些酒糟是昨天从三明镇买来的。 两个人把酒糟撒在地上。 酒糟是野猪的最爱,吸引力极大。 而后,两个人爬上了一棵大树耐心地等待着猎物上钩。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从桦树林深处走出一头野猪。 显然它闻到了酒糟的味道。 待看清这头野猪的全貌时,秦明了愣住了。 就见它的后屁股上插着半根箭! 正是秦明第一次遇到到那头野猪。 很显然,箭羽部分,被它给撞折了! 秦明不禁惊叹野猪的生存能力。 箭簇插在肉里,它居然还顽强地活着。 只是或许受伤的原因,它已经离了群。 这头体重有二百多斤的黑色野猪,哼哼着向地上的那些酒糟慢慢悠悠走去。 “汪汪汪……” “汪汪汪……” 一黑一黄两只猎犬突然发出凶狠的叫声,下一秒向野猪冲了过去! 大黄两条后退使劲蹬地,几下子就把两只前爪搭在了野猪身上,紧接着“吭哧”就是一口,这一口正咬在野猪的耳朵上! 野猪吃痛不已,甩着脑袋攻击大黄。 就在这时,黑虎也呼啸而至,只见几个纵跳来到了野猪身后。 黑虎身子灵巧,黑亮的狗脑袋往前一伸,犬牙便咬了在野猪屁股上。 “咴儿…咴儿…!”野猪惨痛难忍,嘶声悲鸣。 它顾不上大黄,獠牙吐出的猪脑袋,猛地向右侧一转,二百多斤的庞然大物轰然轮转,愣是把吊在它身上的大黄,屁股后面的黑虎全都给甩飞。 野猪,鼻喷白气,“咴儿”“咴儿”打着响鼻,两只绿豆眼死死盯着刚才要掏它后门的黑虎,突然间一低头低头黑虎冲了过去。 黑虎汪汪叫着,敏捷地躲开了来势汹汹的冲击,同时把无比愤懑的野猪向旁边引去。 野猪扑了空,却没有放弃,继续穷追猛打。 大黄见同伴被追击又从一旁窜出,张口咬向野猪。 然而,野猪的天然优势就是皮糙肉厚。 一身野猪挂甲,坚硬无比,利刃难伤。 “大黄!黑虎,咬野猪的腋下和屁股!”这时秦明高声大喊。 他要看看自己的训练效果。 两只猎犬果然聪明,也不往野猪的皮毛上撕咬,大黄猛咬野猪的腋下,黑虎直掏野猪的肛门。 此两处可全是猪身薄弱之处。 特别是黑虎,一咬到了野猪菊花。 野猪顿感被火烧一般,疼痛感直往里钻,窜得五脏六腑内的肠子都疼。 疼痛实难忍,野猪暴跳如雷,怎奈速度不及两只猎犬。 它想寻机与大黄和黑虎身缠斗,却很难如愿 这时,秦明和蔡墩已经从树上蹦了下来。 秦明张弓搭箭,却无法将雕翎箭射出。 因为两只猎犬与野猪几乎是缠斗在一起。 蔡墩见秦明无法射箭,便举起了手的侵刀。 侵刀,乃猎人跑山打猎的必备之物,它能砍能扎,又能开膛放血,能卸骨割肉。 最关键的是,侵刀可以像农具锄头、铁锹那样套在长棍上。 这样就等同于一柄长杆兵刃,在刀猎中,可发挥极大作用。 就见蔡墩将一根粗细差不多的树枝砍断,而后削后快速地接在侵刀之上。 下一秒,蔡墩兴冲冲地向野猪冲了过去。 这是他第一次狩猎,显然是经验欠缺。 野猪此时与大黄、黑虎缠斗厮杀了数个回合。 秦飞忽然打了一声呼哨。 两只训练有素的猎犬朝着秦明跑去。 但凡猎手都知道,不仅猎犬认人,就连山中的猛兽也认人。 尤其是野猪。 此刻它已经认出了秦明! 就是这个该死的人类,让它流离失所,孤身一猪! 此仇不报,誓不为猪! 见野猪什么也不顾地发疯一样,冲向秦明。 蔡墩目眦尽裂,声音嘶吼:“呔!好你个孽畜!胆敢伤我蔡墩的哥哥……” 随着这一声劲吼,蔡墩手持长刀大步冲入野猪。 他膀大腰圆,身材魁伟此刻就像猛张飞。 手中的长把侵刀就像张飞手里的丈八蛇矛一样。 见蔡墩不顾命地追它,野猪突然放弃了对秦明的报复,扭头向蔡墩冲去! 对! 就是现在! 秦明得以施展身手,把弓拉了圆满! 第19章 忠犬护主 就在秦明将要把雕翎箭射向野猪之时,突然,“扑棱棱”一只野鸡从他眼前飞过。 原来是野鸡因受到惊吓而慌不择路。 秦明一怔。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一瞬间,蔡墩已然和那只野猪战斗在了一起。 蔡墩两只手挥舞着侵刀,往野猪身上连砍带扎,只可惜,锋利的尖刀却没能刺破野猪的挂甲。 野猪越发震怒,撅起两颗獠牙冲向蔡墩。 蔡墩躲闪不及,直接被挑飞。 一百六十多斤的半大小伙子在半空中飞行了几秒钟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直接晕了过去。 忠犬护主! 秦明在训练大黄和黑虎的时候,蔡墩全程参与。 不仅如此,两只猎犬豢养在蔡家,每天的喂食任务都由蔡墩完成。 所以,大黄和黑虎看来,蔡墩才是它们两个的主人。 见蔡墩被野猪重伤,两只猎犬这下子可真是急了。 黑虎发出愤怒的低吼,猛地向野猪蹿了过去! 然而,猎犬虽勇,但身型,体重以及力量上都没法跟猛兽相比,所以,一般在与猛兽战斗时,多是仗着团队配合进行围猎。 而此时,蔡墩生死难料,黑虎哪里顾得上别的? 就是拼命! 然而,很快黑虎也被野猪挑飞。 好在它没有被野猪的獠牙豁开肚子,只是被摔够呛。 就见黑虎翻滚一圈,迅速起身,又一次扑向野猪。 与此同时,大黄也扑向了野猪。 秦明则是快速跑向了蔡墩。 蔡墩是秦明的邻居,更是好兄弟。 两个人是父一辈子一辈的关系。 秦明哪怕是不打猎了,也要救蔡墩。 来到蔡墩的身边,秦明半跪在地上扶起蔡墩的脑袋,使劲掐着后者的中。 大约一袋烟的工夫,蔡墩终于睁开了双眼。 “兄弟,你吓死哥哥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我怎么跟蔡大娘交代啊!”秦明长长舒了一口气。 “明哥,我是怎么了?”蔡墩还有些迷迷瞪瞪地问道。 “你让野猪给挑飞,摔晕了!现在感觉怎么样?”秦明关心道。 “就是浑身有点像散架似的,不过,没大事儿。”蔡墩说着站了起来。 秦明在蔡墩身上捏了几捏,见他并没有伤到筋骨,也就放下心来:“你要是没事,再旁边歇一会儿,我去把那头野猪收拾了!” “明哥,我能行!” “你先歇着吧。”秦明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 战场上,两只猎犬仍然与野猪在缠斗。 形影不离。 此刻,用弓箭显然不太合适。 必须等待时机。 秦明张弓搭箭,时刻准备发射。 当然他十分清楚在狩猎时,猎人人尽量避免与猛兽对视。 尤其像野猪这样的猛兽,不管面多几只猎犬攻击,一旦见到猎人,它的目标立刻就会变成了人。 听起来很玄妙,但实际上就是这样。 秦明手持弓箭藏在一棵大树的后面。 此刻,两只猎狗已经有了战斗经验,也是尽量不跟野猪正面接触。 不是从侧面撕咬野猪的肚子,就是从后面掏野猪的肛门。 搞得野猪疲于奔命,不厌其烦。 然而,它根本就摆脱不了两只猎犬的攻击,体力明显下降。 趁你病要你命! 大黄猛然发力,一口叼住野猪的睾丸! 野猪惨痛无比,悲鸣连连。 它浑身剧颤,拼命摇摆身体想把大黄甩掉。 大黄愣是不撒口。 突然,一声震荡山林的惨叫从野猪口中发出。 原来,它的卵袋被大黄撕咬下来。 野猪承受不住这要命的剧痛,一下栽倒在地。 就在这时,秦明的雕翎箭也射了出来。 别看野猪的挂甲可以抵御侵刀,却抵御不了箭簇。 第一支雕翎箭,插入了野猪的耳朵底下。 紧接着便是连续两支,也都插入了野猪的脑袋上。 野猪悲叫几声,便再也不动了。 “明哥!” 这时,蔡墩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侵刀。 秦明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兄弟,倒给我!” 蔡墩咧嘴一笑:“明哥,你这要是给野猪开肠破肚吧!” 说完,蔡墩将侵刀从木棍上卸了下来,木棍被他随手扔在了地上。 蔡墩把侵刀交到秦明手里,又三下五除二,把野猪身上的几支雕翎箭全都拔了下来。 接下来,两人一起将野猪弄了个肚皮朝天。 秦明挥着侵刀直接将野猪开膛破肚。 刀尖自野猪的脖颈下捅进,而后慢慢向下豁开。 利刃经过腹部时,他越发小心翼翼,绝对不能把猪肠子划破了。 一旦划破猪肠子,整个猪就废了。 在蔡墩的配合下,野猪被成功开膛。 秦明把一整挂猪肠子递给蔡墩,让他把猪肠子挂在附近的一棵大树上。 而后,两人恭敬地伫立,敬奉山神。 敬过山神后,秦明把其它猪下水拿了过来,首先用侵刀将猪心劈成两半。 稍大一点的这一半儿,丢给了大黄。 大黄是黑虎的老大,也就是头狗。 而头狗的待遇就是先得到美味。 喂过了大黄,秦明又把另一半猪心投给了黑虎。 一个猪心,显然不够两只猎犬吃的。 秦明便把野猪下水,诸如猪肝猪肺之类全都给了大黄和黑虎。 进山狩猎,祭拜山神与否全凭猎人自愿。 正所谓信则有,不信则无。 但是,野兽的下水必须喂给猎犬,这是狩猎最根本的规矩。 猎犬为了主人,舍生忘死地与猛兽搏斗,受伤甚至可能丢掉性命。 如此忠诚,焉能不重赏? 而对猎犬的所谓重赏,便是打到猎物以后,能让它们美美地吃上一顿猎物的下水。 只是,一般而言猎犬不敢吃黑熊老虎的内脏,但却绝对把野猪的下货当做美食。 时间来到正午,初冬的暖阳穿过树枝映照在人的身上,让人感到暖融融的。 看着两只猎犬狼吞虎咽的样子,秦明和蔡墩相视一笑。 大黄和黑虎也毫不客气,大快朵颐。 只吃的是肚子溜溜圆,甚至美味都已经顶到嗓子眼了,两只猎犬才跑到蔡墩身边,趴下来休息。 这时,秦明问道:“兄弟,口袋呢?” 蔡墩一拍大腿,惊呼道:“明哥,坏了!” 第20章 一定让你过上神仙一样的日子 刚才光顾跟野猪搏斗了,蔡墩忘记把装有干粮和水的口袋落在什么地方了。 为了这次狩猎,两人可是谋划了好久,蔡大娘更是全力支持。 昨天晚上,老太太特意烙了卷饼。 当然,白面都是秦明给的。 菜有土豆丝,大葱大酱以及咸菜。 口袋里还有两只葫芦,一只装酒;一只装水。 这要是弄丢了,两个人可要饿肚子了。 “明哥,你看我这脑袋!”蔡墩无比自责。 “没事儿,好好想一想,口袋能落在哪了?”秦明说道,“咱俩也没去别的地方,会不会落在桦树林了?” 野猪是从桦树林里出现的,后来一路厮杀到了这里。 两地距离能有半里地左右。 “应该是我给侵刀砍把儿时丢在桦树林里了。”蔡墩似乎想了起来,“我这就去找找看。” “行,你去吧。”秦明一边用树叶蹭着手上的血污一边说道。 “你们两个家伙也别休息了,跟我去找口袋。”蔡墩对两只猎犬说道。 大黄和黑虎显然是听懂了主人的话,扑棱一下从地上爬起,跟在蔡墩的后面,向桦树林方向走去。 “墩子!”秦明喊了一声,举着弓箭说道,“带上家把什儿。” 深山老林,随时可能出现突发情况。 虽然有两只猎犬,但有武器在身更让人心里有底。 蔡墩转过身,走到秦明身边接过弓箭,而后重新走向桦树林。 蔡墩离开后,秦明则是拿起侵刀开始砍树枝。 不一会儿,他把三十多根树枝削成了一根根的签子。 接下来,秦明又从野猪身上割下一块梅花肉。 梅花肉脂肪沉积均匀,肉质紧实,肥瘦相间不油腻,鲜嫩多汁。 口感有嚼劲。 秦明把梅花肉切割成均匀的大小差不多的肉块,而后穿在树枝做成的签子上。 三十多根猪肉串很快穿成了,蔡墩回来即便找不到口袋,两人也有东西果腹了。 而且好就好在秦明身上带着火折子。 蔡墩还没有回来,秦明开始砍干树枝,准备生火用。 当他把一切都准备好时,传来了犬吠声。 两只猎犬率先跑到了秦明的近前。 很快,蔡墩也出现了,他身上背着口袋。 “明哥,谢天谢地,东西没丢!” 蔡墩话音刚落,便看到了那十几根肉串,当时眼睛就亮了。 好久没吃到猪肉了! 蔡墩连咽了好几口口水,仿佛闻到了野猪肉那馋人的味道。 “墩子,咱俩先享受一顿!”秦明说着准备点燃篝火。 “明哥,我来!”蔡墩放下口袋,从秦明手里接过来火折子。 “呼!” 蔡墩只吹了几口,便把一堆干树枝点燃了。 这时秦明已经把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十多张卷饼,一大包油纸包着的土豆丝,大葱大酱、咸菜全都拿了出来。 秦明又取出装水的葫芦,拧开盖,“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后,递给了蔡墩。 蔡墩显然也渴了,接过水葫芦,也连续灌了好几口。 “痛快!”蔡墩抹抹嘴,拧上葫芦盖。 “明哥,你饿没?要是能忍一会儿,咱俩烤完肉再吃。”蔡墩可不想用土豆丝大葱咸菜占肚子。 没有野猪肉时,上述的东西都是美味佳肴,可现在有了猪肉,那些东西就得往后放了。 “哥也不饿,咱就烤好了肉在吃!”秦明当然明白蔡墩的意思。 他虽然很饿,但也不能吃现成的菜肴。 否则,蔡墩也会跟着吃。 靠山屯的人如果看到这一幕估计得羡慕嫉妒死! 他们有苞米饼子吃就不错了。 有谁家能做到看着白面卷饼都不吃,原因是等烤猪肉串。 而且两个人吃那么大一块梅花肉! 然而,这些人怕是忘了,蔡家母子二人之所以有现在这样的生活,完全是他们的善良换来了。 篝火越烧越旺。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蔡墩听来是何等的美妙。 肉香慢慢飘散蔡墩有种陶醉的感觉。 “墩子,你慢慢烤肉,我把野猪皮给扒了。”秦明握着侵刀说道。 蔡墩一边翻着手里的肉串,一边说道:“明哥,干啥扒这么早啊?回家再扒呗。” “傻兄弟,这家伙有二百多斤,不把肉卸了咱俩也整不回去啊。”秦明说着来到了野猪身边。 听了秦明的话,蔡墩明白了。 这要是百八十斤的动物,两个大小伙子可以抬回去。 二百六七十斤的家伙,两个人抬着可费劲。 如果道近还可以,毕竟离家太远了。 “我听明哥的!”蔡墩说道,“不过,明哥,你烤肉,我扒皮吧。” 烤肉比起给野猪扒皮要轻松多了。 “卸肉是个技术活,还是我来吧。” 秦明说的绝对是实话,不然,也就不会有庖丁解牛这个成语典故了。 秦明在那边娴熟地肢解野猪,蔡墩这面的野猪肉串也烤得差不多了。 肉香在山林里弥漫。 香味飘进蔡墩的鼻子里,他的肚子开始抗议了。 他也不由得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这一幕正好被秦明看见,便笑道:“墩子,看着点火,别烤糊了。” “明哥,烤好了,过来吃完饭再干吧。” “好嘞!”秦明也是饿了,放下手中的侵刀。 “给,明哥,赶紧造,老香了!”蔡墩把一把肉串递给了秦明。 秦明接过肉串,吹了吹热气,张口一咬一扯,一块野猪肉就入了口。 齿颊留香,让人陶醉。 唯一遗憾的是就是没有咸淡。 但这难不倒秦明。 他把大酱抹在了肉串上,味道顿时更美了! “墩子,来喝酒!”秦明拧开酒葫芦的盖子,用盖子当酒杯。 蔡墩则是直接用酒葫芦喝。 两人一口酒,一口肉,就这样享受着人间美味。 蔡墩吃得是满嘴流油。 “太舒坦了,明哥,你说神仙是不是就过这样的生活?”蔡墩的表情十分满足。 秦明一笑,同时心生感慨。 底层小人物太容易满足了。 几串肉串而已,竟然有了神仙的感觉。 “墩子,这可比神仙的日子差远了!不过,你只要跟着哥,好好干,哥一定让你过上神仙一样的日子。” 第21章 猎熊 肉串以及带来了吃食,很快被两人吃个精光,装酒与水的葫芦,也都见了底。 蔡墩躺在地上闭着眼睛说道:“明哥,我都不想回去了,就想在这美美地睡上一觉。” 说实在的,与野猪鏖战了大半天,歇下来酒足饭饱,秦明也有些食困。 但想在山里睡觉那是不可能的。 烤了这么长时间的肉串,肉香没有把猛兽招来就不错了。 “哥也想睡一觉,可是不行啊。”秦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 蔡墩“扑棱”一下坐起:“对,咱赶紧卸肉,卸完回家。” 秦明再次拿起侵刀,在蔡墩的配合下三下五除二就把野猪的肉卸完了。 一个猪头,四个猪蹄、四条猪腿、两扇肋骨、整条脊骨、大里脊、小里脊…… 而后,秦明与蔡墩背上猪肉,带上武器,叫醒了两只已经睡了老半天的猎犬,高高兴兴返家。 桦树林是回家的必经之路。 当两人来到这里时,秦明突然听到桦树林里灌木丛中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声音。 顿感头皮发炸! 浑身汗毛倒立! “墩子,有大家伙,赶紧躲起来!” 话音刚落,一个肥硕的身影,扭着肥硕的屁股从灌木从中走了出来! “操!" 秦明一看对面的大家伙,惊讶地叫出声来。 黑熊! 这头黑家伙要是站立起来,相当于一个成年男子的个头。 重量绝对超过三百斤! 本来应该冬眠了,不知道这个家伙为啥会出来? 太不寻常了。 但不管怎样,黑熊可比野猪难对付多了。 如果是一般猎人已经打到野猪了,或许就不想再猎杀这头黑熊了。 但秦明不是一般人。 毕竟,黑熊比野猪值钱多了,他宁肯不要野猪肉,也要这头黑熊。 何况这个大家伙守在了他们回家的必由之路上。 与蔡墩躲在一棵大树后,秦明思考着对策。 把弓箭从背上取下,随时准备出手。 黑熊是杂食性动物,植物性食物占比 60%-90%。 以各类浆果、坚果、植物为主。 动物性食物占比 10%-40%,以机会性取食为主,包括昆虫,如蚂蚁、蜜蜂幼虫等。 黑熊的嗅觉非常灵敏,但属于严重的色盲。 此刻,它应该是嗅到了秦明撒在桦树林里的酒糟。 这些酒糟本来应该被那头野猪吃的,却因为遇到了秦明而丧失了美味。 现在便宜了这头黑熊。 酒糟的香气,让这个大家伙胃口大开,酣畅淋漓地大啖。 酒糟很快就进了它的肚子。 酒糟的酒精含量,对于酒量好的人来说倒是不算啥,但是对于熊等动物来说就容易让其醉了。 毕竟动物对于酒精的分解能力,远不及人类。 此刻,黑熊显然是醉了,开始了撒欢,甚至对于沾上酒糟的树叶,也开始大口贪婪地咀嚼起来。 “明哥,这家伙好像醉了!”蔡墩小声说道。 “是!”秦明点点头,“墩子,你带两只狗看住野猪肉。我去收拾熊瞎子!” “你一个人能行吗?” “行!人多了,反倒容易添乱,我不得手脚!” “那你注意安全,明哥!”蔡墩明白,不给明哥添乱就是对他的最大帮助。 黑熊的醉步越来越厉害,秦明慢慢地向它靠近。 等找到一个适中的位置,秦明手中的雕翎箭射了出去。 锋利的箭簇,瞬间没入黑熊的后背! “吼!” 黑熊突然遭遇袭击,瞬间发出一声怒吼,整个身子也直立起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向着秦明的方向看过来。 它的视力虽然不好,但是这么近的距离,还是隐约可见的。 秦明见雕翎箭并没有给黑熊造成致命伤害,不禁一惊! 大家伙背上插着一支雕翎箭,凶性被彻底激发出来! 秦明觉得不好,急忙爬上了树。 然而,树下的黑熊看起来笨拙,爬树的本领可不是盖的! 秦明自然清楚,早已经搭上另一支雕翎箭,瞄准黑熊的面部,“嗖”的就是一箭。 黑熊反应极快,脑袋躲开了,但肩膀被射中。 “吼!吼!” 它咆哮着,扭动庞大的躯体,爬上了大树。 而且速度一点都不慢。 秦明并没有慌张,第三支箭射出! 距离太近了! 哪怕黑熊再灵活,也不可能躲开。 这家伙的一只眼睛被射中。 一声惨,黑熊从树上跌落到地上。 黑熊痛苦挣扎,本能地想逃跑,却摇摇晃晃走了没有几步,就趴在地上不动弹了。 蔡墩见状,就要上前。 “墩子,不要过去!”秦明大喊一声。 黑熊智商可不低,经常会用诈死的方式反击敌人。 蔡墩一下停住了脚步。 “黑虎,大黄,上!”蔡墩对两只猎犬一挥手。 两只猎犬毫不犹豫地一起冲向了黑熊。 “汪汪汪!!!” “汪汪汪!!!” 两只猎犬分别撕咬黑熊的鼻子和肛门,黑熊一动不动。 “明哥,这家伙死透了!”蔡墩兴奋地说道。 秦明点着头,也安下心来。 他从树上跳下来,看着躺在地上的黑熊,心花怒放。 与野猪这样的野味比起来,黑熊可是山珍里的八珍之一。 不用说别的,光是熊胆、熊掌,只怕就抵得上好几头野猪了。 而且黑熊毛皮,也是上品。 大周,一头黑熊完全可以卖出上百两银子。 并且这还是有价无市。 毕竟,黑熊可不容易捕获。 “墩子,咱们这回发财了!”秦明拍着蔡墩的肩膀说道。 “明哥,这头熊瞎子是你打的,我没……” “什么话?”秦明直接打断了对方,“咱俩的规矩就是各一半。” “墩子,现在咱俩得考虑,怎么把这个大家伙弄回去了?”秦明说出了一个实际问题。 三百多斤的黑熊,还有二百来斤的野猪肉。 两人就算使出吃奶的劲儿,也不可能弄回家去。 “明哥,我在这看着,你回屯子里找人。”蔡墩出主意。 山上毕竟有危险,而且天越来越晚看,所以,他让秦明回去叫人。 秦明说道:“墩子,你回去找人,我留在山上。我野外生存能力比你强!” “明哥……” “墩子,不要争了,你快去快回!” “好!明哥,大黄给你留下。我带黑虎回去!” “好!” 第22章 秦明遇险 蔡墩一离开,秦明马上把两只口袋里的也猪肉跟地上的黑熊归拢在一起。 而后,他以最快的速度,找来了大量的干树枝,堆成一堆放在猎物旁边 接下来,秦明用火折子把这堆树枝点燃,毕竟,就算老虎、野狼这样的猛兽也怕火。 秦明有仔细检查了一下弓箭,而后靠在一棵树上等待蔡墩带乡亲们前来接应。 夜幕降临。 如水的月华,透过疏离的树枝,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熊熊篝火,映照着秦明那张英俊刚毅的面庞,时而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寒冷的夜也因之而变得不那么寒冷。 此刻,月色下的老爷岭,鸟雀们已经归巢,各种动物的叫声,高一声低一声的此起彼伏。 有的嘶吼,有的凄厉……总之,什么声音都有。 胆子小的,都能被吓尿。 秦明知道周遭环境的危险与恶劣,却浑不在意。 前世的特种兵生涯,在野外生存时的环境不知道要比这恶劣多少倍。 望着广袤的夜空,脑海里闪现着穿越以来所经历的各种人和事。 或许是中午酒有点喝多了,也或许是因为斗野猪杀野猪导致其疲惫了,不知不觉中,秦明倦意来临了。 大黄也非常惬意地趴在篝火旁,陪着秦明一起进入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秦明被一包尿憋醒。 望着天色应该接近黎明了。 再看看篝火,已经快要熄灭了。 秦明快速放完水,急忙又往火堆里添加干枯的草叶以及干树枝,篝火又重新燃旺起来。 “蔡墩也该回来了吧,别是找不到路了吧。有黑虎,不会找不到路的。”秦明自语着又靠在树干上,继续闭目养神。 突然! 大黄猛地站了起来,两耳竖立! 秦明也是本能的一激灵,整个人从脊椎上骤然泛起一股森寒! 几声狼嚎从不远处传来,凄厉悠长的声音,在恐怖的山林显得越发恐怖。 秦明神色瞬间变得格外凝重起来。 顺着声音望去,可以看到六只散发着绿色光芒的目光,像从地狱里冒出的阴森鬼火。 浑身粗糙的毛发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六只三角形的耳朵直挺挺竖起,一股蓄势待发的凶狠,隐藏在它们强健的四肢与低垂的尾巴之上。 一团团白雾,从三张野狼嘴里喷出,时而发出低沉的吼声。 这声音,好像从它们胸腔深处挤出来一般,彰显原始的野性与威胁。 三只野狼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并驾齐驱,步伐沉稳,皮毛溜光铮亮,莹莹耀眼。 三只畜生的眼神都非常冷冽,强健的四肢充满爆发力,随时准备化作一道霹雳撕裂这黎明前的夜幕。 它们呲着尖利的牙齿缓慢地走向秦明,仿佛这个不知道死活的人类,早就成为了他们腹中美食一样。 秦明眉头皱起,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奶奶的!天还没亮,不在窝里睡觉,出来干啥?”秦明骂了一句,把弓箭握在手里。 但他不能轻举妄动! 毕竟面对的是三只野狼,而不是一只。 秦明敢保证射翻一只,但另外两只就成了最大的威胁。 所以,必须干掉头狼! 但,眼前的三只狼都不像是头狼! 大黄浑身的毛全都竖立起来,身子微微在颤抖。 它跟秦明的想法差不多,一只狼它或许缠斗一番,可对方是三只啊。 秦明知道狼怕火,便向篝火慢慢靠拢。 然而,就在这时,秦明呼地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有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搭在了他结实的双肩之上。 操! 果然,狼群不只是眼前这三只。 狼搭肩是野狼攻击人的惯用招数。 有经验的猎手都知道,被搭肩时千万不能回头,一旦回头自己的喉咙就会毫不保留地暴露在血盆大口之下。 秦明从力量上迅速判断出,身后这匹狼应该是头狼。 奶奶的! 真你妈够狡猾的! 秦明脸都没扭,把弓箭扔在地上,冒着被身前三只野狼趁机攻击的危险,双手死死按住了肩膀上的两只毛乎乎的爪子,猛地一哈腰,双臂一借力把身后的那只头狼狠狠甩了出去。 啪! 头狼被重重地砸向了前面的三只狼。 三只狼迅速散开。 头狼被摔在地上,一声痛叫,但一个翻滚站了起,向着正要捡起弓箭的秦明猛地冲了过去。 毕竟太近了,秦明想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便索性也不躲了! 面对迎面而来的血盆大口,血性爆棚的秦明骤然出手,“砰”的一下掐住了头狼的脖子,五指聚力像铁钳一样,死死箍住了那畜生的喉咙。 紧接着,另一手握成了铅球般的铁拳,狠狠砸向头狼的脸。 第一拳便砸在了头狼的一只眼珠子上。 噗! 头狼的眼珠子被砸冒! 它“嗷呜!”嚎叫,两只前爪拼命挣扎抓挠。 秦明的前胸被抓得火辣辣的。 鲜血已然染红了它的胸前,也分不清究竟是人血还是狼血。 就在这时,另外三只狼也投入了战斗! 但有两只被拼命护住的大黄纠缠住。 而另一只灰狼,凶猛地吼叫着,奔向了秦明,猛地向前一蹿一口咬住了他的小腿! 秦明痛吼一声,使劲将头狼甩了出去。 啪! 头狼被狠狠地摔在了棵树干上。 咔嚓。 它最脆弱的部分——细腰,正横砸在树干上,当时就断了,虽然没有死,却也失去了战斗力。 秦明借机从身上的箭袋里拽出一支雕翎箭,死命地插进了仍然咬住他不放的那只灰狼的脖颈上。 秦明的这一番身手实在是太彪悍了! 如果被人见了,一定能够惊到眼球。 然而另外两只野狼,已经将大黄撕咬得奄奄一息。 大黄的皮毛上糊得全是一层层血迹,无论怎样挣扎也爬不起来了。 两只野狼疯狂嚎叫着,向秦明冲了过去。 秦明踉跄搏斗,但受伤的小腿让他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奶奶的! 难道老子刚穿越过来还没享受美好生活,就要结束了吗? 第23章 成立打猎队伍 秦明醒来时,已经是午后未时了,此刻正在躺在了自家的土炕上。 “相公,你醒了?!”云若烟双手擦拭着欣喜的泪花。 蔡墩和其母蔡大娘母子二人也站在炕边上。 “明哥,你可吓死我了。”蔡墩说道,“都怪我,要是早点返回老爷岭就好了。” “说傻话,这事儿怎么能怪你?”秦明十分清楚,一个是路途远,一个是夜色黑。 还有更主要的原因是回到屯子里找谁? 不是谁都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上老爷岭的。 所以,蔡墩首先是确定人选,然后才能大晚上地去挨家敲门。 “墩子,都谁跟你上的老爷岭?”秦明问道。 蔡墩见秦明彻底没事了,开心许多,便笑着反问:“明哥,你猜猜,看你能猜到不?反正加我一共是九个人。” 秦明也不思索,直接报出答案:“傻二哥,王老七,满仓子,小锁子他爸,孙长脖,三驴儿,再有就是张海儿。” “明哥,你真是神了!”蔡墩竖起了大拇指,“一个都不差,我回来后跟我妈说了,我妈就跟我说这几个人准行,别说不让他们白帮忙,就算是白帮忙,他们几个都不带有二话的!” 秦明笑笑。 蔡大娘知道上述八个人,都从秦明身上得到了好处。 傻二哥赵斌不用说,他是秦明的御用跳水工,另外七个因为给秦明砍柴而赚到了铜板。 “明哥,这次打猎收获不小,一头黑瞎子,一头野猪,还有两只狼。” 蔡墩带人返回桦树林时,正赶上秦明刚刚昏死过去。 就在活着的两只野狼要吃撕咬他时,蔡墩几个的火把和高喊声,吓跑了两只畜生。 “对了,大黄咋样了?”秦明关切地问道。 如果没有大黄,不仅他会葬身狼腹,恐怕猎物也得被狼吃了。 “大黄也活过来了,估计养个三五十天就又能跟咱们打猎了。”蔡墩非常高兴地说道。 “墩子,别跟你明哥说了。”这时蔡大娘说道,“他饿了吧。我给他熬的粥,让他喝点。” “相公,蔡大娘说得对,你起来喝点粥吧。”云若烟早就想让丈夫吃饭,但见秦明跟蔡墩相谈正欢,也不敢打扰。 现在听蔡大娘一说,心里头高兴坏了。 “好。”秦明点点头。 “嗯。相公,奴家去给你打水,你擦擦手。” “不用。我先去趟外头,回来我自己弄水就行。”秦明微笑着看向妻子,“娘子,让你担心了。” 听了这番话,蔡大娘母子二人看向秦明,就像不认识他似的。 秦明的变化,尤其是本领,它们倒是看在了眼里。 偶尔也看到秦明在外面维护云若烟,但也只是以为他那是作为丈夫的本能。 之前在家里,秦明对云若烟从来没有过好脸色,就算当着蔡家母子二人的面也是如此。 见秦明出去上茅房了,蔡大娘问道:“若烟,秦明没有外人时也对你这么好吗?” 云若烟点点头:“自从他被秦辉打昏醒过来那天起,他就对我特别好,蔡大娘,我也不瞒你们娘俩,他对我真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打了。我也不知道是啥原因。” “嫂子,我明哥本来就是好人,之前都是被秦辉那个王八犊子给欺负的。”蔡墩说道。 “墩子说得对。”蔡大娘非常认同儿子的说法。 “你们在说我啥坏话呢?”这时秦明走进来笑呵呵地调侃。 “咱们三个再在说你变化咋这么大呢?”蔡大娘也不隐瞒,“你有了能耐不说,对媳妇还那么好。” 秦明挠挠脑袋:“我想明白了呗。守着这样如花似玉天仙一样的娘子,我不对她好,跑了咋办?” “相公,别瞎说。奴家才不会跑呢。”云若烟红着脸说道。 “就是嘛。你之前浑球时,若烟都没跑,现在更不会跑了。”蔡大娘说道,“墩子,你明哥也没事了,咱俩也回家吧。” “好,明哥,你先吃饭。有事儿待一会我再过来。” 秦明接过云若烟递过来的手巾,一边洗脸一边说道:“墩子,你先别着急走,有两个事我跟你说一下。” “明哥,你说。” “经过这次打猎,我想到一个问题,就是咱们得成立个打猎队伍。光靠咱们两个,将来打到大家伙往回家运费劲不说,遇见狼群这样的猛兽,人手少了要吃亏。”秦明擦完脸把手巾放在了水盆里。 云若烟把水盆端了出去,很快为他放上了桌子。 秦明让蔡墩坐下,蔡大娘则回家去干活了。 云若烟手脚麻利地把大米粥和醋溜木耳白菜片,以及清炒野猪肉端了上来。 别看蔡大娘是个乡野村妇,却十分懂得健康养生。 秦明昏迷这么久,肚子很空,醒来最好吃些软一点的流食和清淡一些的菜肴。 蔡墩已经吃完饭了,所以婉拒了云若烟的邀请。 “嫂子,你一直在等明哥吃饭,肯定也饿坏了,快点吃吧。”蔡墩说道。 “娘子,你咋那么傻?”秦明有些心疼地嗔怪道。 “明哥,我嫂子不是着急吗?你昏迷不醒,她能吃得下去东西吗?” “我知道,可是把她饿坏了咋办?”秦明把自己的粥碗递到云若烟面前,“娘子,你先吃这碗!” 霸道的口气不容置疑。 云若烟点点头,低头吃了起来。 秦明往云若烟的碗里夹了一大筷头子清炒野猪肉:“娘子,吃肉。” 一股幸福的暖流瞬间涌上了云若烟的心田。 相公关爱自己不管是否有外人。 秦明给自己盛了一碗粥,继续对蔡墩说道:“我刚才说道哪了?” “你说要成立打猎队伍,我完全赞同。”蔡墩说道。 “好。除了傻二哥外,你先问问今早跟你上老爷岭其他那几个,他们要是同意,咱就不找别人了。” 赵斌是个聋哑人,听不见,自然不适合狩猎。 蔡墩点点头:“行!我估计他们几个都能干,除非傻子才不干。” “这是我跟你说的第一件事”秦明往嘴里扒拉一口粥,“第二件事是,野猪肉咱两家分了。黑瞎子肉给傻二哥他们八个分了。至于熊掌,熊胆,熊皮,以及那两只野狼咱俩拿到县城里换钱。” 秦明既然答应给英若男的“知味居”提供兽肉,就一直没有间断过。 上次给对方送马车时,就送的是些小动物,比如野鸡、野兔、獾子等。 “我听明哥的,你说咋弄,我就咋弄!” 第24章 金百户 “娘子,想为夫了吗?”晚上入睡前,秦明问道。 云若烟红着脸怯怯地“嗯”了一声,慢慢将娇躯靠向了丈夫。 两人的胴体触碰到一起时,云若烟宛如触电了一般,娇躯一僵,俏脸也“唰”的一下,滚烫发烧。 秦明一把将体香柔软的娇妻搂在了怀里,一双大手要蠢蠢欲动。 “相公,我知道你想!”云若烟制止了丈夫,柔声道,“但现在不行,等你伤愈后奴家一定好好伺候你”。 秦明被抢救回来后,蔡墩专门为他请来了郎中。 郎中为秦明疗伤之后特地让蔡大娘向云若烟转达医嘱:秦明被狼所伤,十五天内不可行夫妻之事。 否则,对恢复秦明的健康不利。 秦明现在对于云若烟而言,比她自己的命都重要,虽然,她也非常想让丈夫滋润几番,但怎么可以图一时之痛快而让他饱受病痛的折磨呢? 秦明哪能不明白云若烟的好意? 只是他血气方刚,对房事属于顿顿当饭的年纪,尽管干不了大活,但过过手瘾也是非常快慰之事。 “为夫知道。”秦明停下了双手,“我搂着你睡吧。” “嗯。”云若烟点点头,把头扎在丈夫的怀里,像一只听话的小猫咪温顺又可爱。 搂着娇柔的佳人,秦明虽然难免心猿意马但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 日子长着呢,不就是十五天嘛,忍忍就过去了。 在云若烟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秦明搂着她渐渐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早。 秦明醒来时,发现云若烟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抱着他。 一张可爱的脸上挂着天天的笑靥,眼角挂着幸福的泪痕。 她因为担心牵挂秦明,昨晚上一宿未合眼,现在丈夫平安无事了,也就睡熟了。 秦明不忍心叫醒自己的小娇娘,就这么近距离地欣赏她柔美的睡姿。 云若烟不仅长得美,而且非常耐看。 用秦明的话说根本看不够! 就在他像欣赏一朵娇艳的花朵一样,欣赏云若烟时,后者不知是睡醒了还是感觉到了丈夫的爱恋,此刻忽然睁开了一双美眸。 她猛然发觉,自己的姿势是那样的暧昧。 “哎呀!” 云若烟惊呼一声,脸色瞬间涨红。 下一秒就想离开秦明的怀抱。 秦明却一下子将她紧紧搂在自己宽广的怀抱里。 “相公,你早醒了吧。奴家贪睡,耽误做饭了。”云若烟像犯了多大错误一样,非常自责地说道。 “我也才醒,娘子,你再睡一会儿,为夫去做饭。” “不行!你身体还没有养好!”云若烟说着轻轻挣脱秦明的怀抱,快速穿上衣服…… 没过多长时间,她就把香喷喷的早饭端了上来。 小夫妻二人刚吃完早饭,门外传来了蔡墩的声音。 听起来非常愉快。 “墩子,吃饭没?”云若烟问道,“我和你明哥刚吃完,饭菜还热乎呢。” “嫂子,我吃完了!” “墩子,啥事这么高兴?”秦明问道。 “明哥,我昨天从你家走后,就去了那几家。他们没有一个不同意加入咱的打猎队伍的。” “那好啊。”秦明也笑道。 “他们还说了,现在他们没钱买打猎的武器,希望你先花钱垫上,等打到猎物换钱就还给你!” “那倒不用。”秦明说道,“咱们建立队伍,提供武器是应该的。欸,墩子,你把黑瞎子肉分给他们了吗?” “分了!他们可高兴了,说没想到你这么讲究!”蔡墩从水缸里舀出一瓢水,灌了两口,“他们原以为,你能给他们分一斤二斤肉就不错了。没想到把整个黑瞎子都给他们分了。” 一头三百多斤的黑熊去了内脏、熊皮、四只熊掌,连肉带骨头的还能剩下将近三百斤。 八个人每人分了三十七八斤的熊肉。 这么多肉,能吃到过年了。 这可是他们这么多年都没有遇到过的事情。 尤其是听说秦明邀请他们入伙打猎,一个个别提多高兴了。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竟然让他们给摊上了。 “明哥,咱们现在有人手了,你得教大家打猎了吧。” 秦明“嗯”了一声,继续道:“咱俩去县城卖完东西后,先把打猎的家把什买了,然后我才能教大家如何打猎?” “嗯。”蔡墩点点头,“明哥,等你恢复差不多了,我就跟你去县城。” “明天就行!”秦明说道。 “知味居”的兽肉应该快卖没了,明天必须把狼肉给英若男送去。 再说,他也真是基本上好了。 “你真的能行?” “这事儿我骗你干啥?” “那行!” 就在秦明与蔡墩交谈正盛时,门口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秦明,出来!” “这人是谁呀?敢跟我明哥这么讲话!”蔡墩眼珠子一瞪。 秦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必动气,走出去看看。” 秦明和蔡墩刚要走出外屋门,房门就被重重地打开了。 一个身材瘦长长着一个酒糟鼻的中年男子和另外一个同样瘦得的跟狗一样的男青年走了进来。 酒糟鼻秦明自然认识,是百户金宝成的狗腿子穆仁智。 卫所制瓦解后,金宝成便成了拥有几千亩地的地主,秦明原身家和蔡墩家就成为了金家的佃户。 当穆仁智走进屋看见秦明身后的云若烟时,一双耗子眼一下子就亮了。 都说秦明的娘子长得俊,现在看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怪不得金百户,让他来秦家搞事情! 金宝成就是黄大年的亲属。 金宝成在黄大年活着的时候,就跟黄的老婆王金凤勾搭在一起。 黄大年死后,金宝成与王金凤就明铺夜盖了。 王金凤一直嫉妒秦明一家,而且黄大年之死,她一度怀疑是秦明干的,却没有证据。 为了给丈夫报仇,她就想借金宝成之手对付秦明,便告诉金宝成,说秦明的娘子堪比天上的仙女。 金宝成此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女人,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 于是,王金凤又给金宝成出了个逼秦明就范的“好主意”。 第25章 你想死嘛! “不知穆管家找秦某有何贵干啊?”秦明非常不屑地瞥了穆仁智一眼。 闻听此言,穆仁智神色一怔。 嗯? 秦家这个废物说话咋还文绉绉的了? “秦明——”穆仁智拖着长腔,酒糟鼻因为得意泛着暗红,“东家让我来通知你,你家那几亩地,今年的租子还得涨五成!” “啥玩意?去年刚涨了两成,今年凭啥又涨,而且还那么多?你们这是想把人往死路上逼吗?”蔡墩怒目上前,拳头攥得咯咯响。 如果不是秦明拽住他的胳膊,恐怕拳头早就砸过去了。 秦明面色微变但压下怒意,淡淡出声:“穆管家,去年闹蝗虫,庄稼颗粒无收,东家当时承诺,租子可暂缓一年,现如今出尔反尔不说,还有要涨租子,这事儿做得有点不地道吧。” 云若烟生怕丈夫动气,气坏了身子,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角。 她更知道穆仁智仗势欺人不可一世,一双美眸中缀满了惶恐:“穆管家,我家相公刚从狼口捡回一条命,伤尚未养好,交租一事,过些日子再说,您看可以吗?” 穆仁智扭头看向云若烟,视线从她的丰胸滑过,喉结滚动:“秦娘子倒是挺会疼人,不过这租子的事,可是东家定下来的,穆某可做不了主!” 说到这,穆仁智往前凑了两步,几乎贴到云若烟身上:“不过嘛,事情也不是不能商量,若是秦娘子肯……” “草你玛,穆仁智!”秦明猛地打断他,声音凄寒,“你想死嘛!”。 这一声爆喝,把穆仁智吓了一跳,旋即恼羞成怒:“姓秦的,别他妈给你脸不要脸!你要么交涨的租子,要么……” 说到这,故意顿了顿,眼睛又瞟向云若烟:“要么让你家娘子陪东家几天!” 蔡墩在一旁气得直咬牙:“穆仁智,你没听懂我明哥说的话…” “蔡墩,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老子讲话?”穆仁智瞪着眼睛打断对方,又转向秦明,“秦明,穆某今天把话撂在这!三天内,要么交租子,要么交人!要是敢抗命的话,东家说了,就把你家这个破房子收了!” 云若烟听了小脸吓得煞白,攥着秦明的手更紧了。 茅草屋虽然破小,但也是她和秦明的家,这要是被收了,两人可就无家可归了。 “相公,金百户钱多势大,咱招惹不起,这可咋办呀?”云若烟小声道。 看着无比害怕的妻子,秦明非常心疼。 本想现在收拾穆仁智一顿,甚至想把姓穆的嘎了,但他知道,上次当着云若烟的面弄死了黄大年和秦辉,别看她嘴上没说啥,实际上却被吓坏了。 过了这么久,官家也没追究到他头上,云若烟才放下心来。 所以,这次不能再让她受到惊讶了。 并且,他上次对付的是小人物,就算黄大年也不过是金宝成的远房亲戚而已。 现在却不一样,他面对的穆仁智,乃金百户的亲信,这要是把姓穆的打了甚至杀了,金宝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再有就是,现在正要组建狩猎队伍,如果此时跟金宝成撕破脸皮,那些刚答应入伙的佃户有可能会产生动摇。 秦明压下愤怒:“穆管家,租子突然涨了五成,三天内肯定凑不出来。劳驾你回去跟东家说一声,能不能多宽限几日?” 穆仁智却根本不答应,冷哼一声:“宽限多?秦明,你想都不要想!穆某实话告诉你,今天要么交钱,要么交人!别以为,你打头黑瞎子就多了不起,在东家面前,你就是条狗!” “姓穆的!你骂谁是狗?你他妈一个狗腿子,也好意思说别人!”蔡墩的脾气非常火爆,早就想狗仗人势,压榨佃户的穆仁智揍一顿了。 只是由于母亲的压制,他一直没有动手。 “墩子,别冲动。”秦明拉住蔡墩,眼神却冷若冰霜,“穆管家,既然你不肯多宽限,那三天就三天。三天内我就算砸锅卖铁,也会把租子交上。不过,这三天内,,我自会去金家见百户。但你要是再敢对我家娘子无礼,别怪老子不客气!” 穆仁智看着秦明要杀人的眼神,心里有些发毛,但还是色厉内荏地说道:“好啊,姓秦的,就给你三天时限,三天后,你要是不交租子也不交人,看东家怎么收拾你!” 穆仁智用力推开挡在身前蔡墩,又狠狠瞪向云若烟,“秦娘子,最好劝劝你男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东家可不是你们这样的穷鬼惹得起的!” 说完,穆仁智带着那个瘦青年,骂骂咧咧地走了。 出到院里时,还故意踹了一脚柴火堆,柴火散落一地。 蔡墩气得直跺脚:“明哥,你刚才为啥拦着我?穆仁智就是个狗腿子,削他一顿就老实了!” 秦明拍怕他的肩膀,浑不在意道:“一条狗而已。” 云若烟看向秦明:“相公,金百户的目的是我,三天内你去金家,会不会有危险?” 秦明看着冰雪聪明娇妻,温柔道:“娘子,放心吧,为夫自有分寸。” “那明哥,咱明天还去县城吗?”蔡墩问道。 说是三天,刨去今天也就剩两天了。 明天去县城就会又耽误一天。 秦明微笑道:“当然去,明天咱俩起早就得走。” “可是……” “没有可是,你听哥的就是!” ------- 晚饭后。 秦明带着云若烟来到了蔡大娘家。 “蔡大娘,让我家娘子陪你老待一会儿,我和墩子把板车修一下,明早好去县城。” 秦明说着对有点懵逼的蔡墩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刻反应过来,秦明这是有事。 “娘,那我跟明哥去修车了。” “你俩去吧。修完也好早点休息,明天还得起大早呢。”蔡大娘说完把云若烟拉到了炕上。 --------- 走出家里的院子,蔡墩小声说道:“明哥,咱俩去哪?” “找金宝成谈谈!”秦明说着与蔡墩钻进了黑暗的夜幕之中。 第26章 地主家玩儿得这么花吗? 蔡墩当然明白秦明所言“找金宝成谈谈”的意思:“明哥,这事儿交给我就行,我保证让姓金的老东西吃不上明天早上的油炸大馃子!” 佃户们脸苞米糊糊都是喝了上顿没下顿的,可是,金宝成却是天天早晨吃油条喝豆浆。 吃不了的宁肯喂猪,也不会给下人。 这事儿没有不知道的,也没有不戳金宝成脊梁骨的! “墩子,金宝成当过百户,现在又是财主,家里的护院不会少。所以,杀他不容易。我带你来,是让你配合我。”秦明知道蔡墩不是胆小怕是之人。 但他不会因为杀一个黑心的地主老财,把自己的兄弟搭上。 “行,明哥,我听你的!你要是让我杀谁,我绝对不含糊!”蔡墩握了握拳头。 秦明让他们孤儿寡母不仅吃上了饱饭,而且还有了钱花。 这在秦明看来是报恩之举,但在蔡墩看来却是让他和母亲有了脸面! 有什么能比人的脸面还重要? 二人步伐飞快,大约半个时辰的工夫,来到了三明镇上的一座深宅大院附近。 金宝成作为曾经的百户虽然比不上千户,更比不上万户侯,但自从巧取豪夺许多田地后,金宝成也成为了三明镇上最大的地主老财。 金府便是证明。 占地超百亩,青堂瓦舍,挑檐歇山。 院墙皆由青砖砌成,比乡下最高的茅草屋还高。 大门口悬挂着两盏大红灯笼,灯笼上写着“金府”二字。 此刻,两个护院腰里别着朴刀,时不时交头接耳两句,偶尔传出淫荡的笑声。 秦明拉着蔡墩躲在路边的矮树丛里,眼睛盯着金府。 两个护院许是聊累了,不停地打个哈欠。 秦明观察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两块黑布,把其中的一块递给了蔡墩,而后一面蒙脸一边小声道:“墩子,你待一会儿想办法引开两个家丁,我趁机进去。” 蔡墩点点头,又有点不放心蒙上脸说道:“明哥,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我跟你一起找那狗财主?” “不行!”秦明摇摇头,眼神冷了下来,“我一个人行事方便。” 进入金府十分凶险,带着蔡墩只会分心。 蔡墩可不像有些影视剧或者小说写的那样,为了所谓的关心给对方添乱,他主打的就是一个听话。 这也是秦明喜欢带他做事的原因。 “墩子,行动!” 闻言,蔡墩点了一下头,从地上摸起几颗石子,在夜色的掩护下,脚步轻快地跑了出去。 到了大门门十几步远的地方,蔡墩一扬手。 “咻!”石子破空射了出去,正好砸在一只灯笼上。 灯笼晃了晃,里面的烛火“噼啪”响了两声,瞬间熄灭。 “谁他妈敢砸金府的灯笼?”一个护院睁开眼,立马就炸了,提着腰刀冲到了台阶下。 另一个护院也跑了过出,嘴里骂骂咧咧:“是他妈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活腻了吗?!” 躲在不远处的蔡墩又“嗖嗖”地撇出两颗石子。 “哎哟!”一个护院捂住眼睛。 “在那边!”另一个看见了蔡墩逃跑的身影,抽出钢刀就追。 受伤的护院也撒腿追了上去。 就趁这个工夫,秦明飞快跃上墙头,又轻轻地落在了院子里,而后闪身躲在了一座假山的暗影里。 毕竟金府的房间太多了,金宝成住在哪,秦明根本就不知道。 必须找人打听一下。 无巧不成书。 就在秦明想着找谁打听金宝成的下落时,一个下人出来撒尿。 未等他解开裤子,秦明的侵刀便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声音很低却冰冷:“别出声,否则,宰了你。” 下人浑身一僵,直接就尿了:“好……好汉,饶命,我就是个下人人,兜里没钱啊!” “不要你钱,告诉我,金宝成在哪?”秦明手中利刃稍微一动。 下人就觉得脖子一凉:“我说,我说,在内院,好汉往前走从那个月亮门进去,最大的屋子就是。” “把裤腰带解下来!” 下人哪敢不听话,哆哆嗦嗦解下裤腰带,秦明接过,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而后又从对方衣服上割下一块布:“委屈你一下。” 秦明说着,把那块布塞到下人的嘴里,又用刀柄把对方敲昏,拖到柴房的角落里,用干草盖住。 秦明很快摸到了内院。 最大房间的窗户亮着灯,里面传来了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秦明屏住呼吸,透过窗缝向书房里望去。 就见香榻上躺在一男一女,从拔顶的脑袋上可以看出,男的正是金宝成。 女的是金宝成的几房太太,不得而知。 这时,就听女的说道:“老爷,你这可是扒灰啊,要让你儿子知道了,他还不跟你玩命啊!” 卧槽! 秦明差点惊叫出声! 这个金宝成竟然跟儿媳妇扯犊子! 地主家玩儿得这么花吗? “老爷我不是打发他去要账了吗?那个兔崽子要是要来钱,比我玩的还花,我敢保证,那个兔崽子肯定拿不回来几个铜板!” “你们男人都是一个德行,钱就愿意往女人的坑里填!” “小宝贝,你的坑不愿意我填吗?” “哼!你才不愿意填我一个人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惦记上了靠山屯的一个姓云的小娘子!”儿媳的口气充满了醋意。 “一个佃户的媳妇,怎么能够跟你比?你别听别人瞎说,老爷我的意思是秦明如果交不起租子,就用他的女人顶账!” “这还差不多。老爷,我的女佣年纪大了,笨手笨脚的,姓云的要是顶账来金府,把她给我吧。””儿媳怎么可能相信金宝成的鬼话。 云若烟要是真来了,第一件事就是花了她的脸! 儿媳现在表面上是金宝成的儿媳,实际上比三个姨太太都受宠。 就因为她年轻漂亮! 但如果来一个比她年轻漂亮的,她岂能容忍? “那还叫个事吗?”金宝成言不由衷地说道,“姓秦的要是把租子送来,老爷我就给你换个别的佣人!” “老爷对奴家真好!” “那你想怎么报答你家老爷啊?” “老爷坏……” 第27章 金宝成殒命 金宝成显然是上去前,想得挺好,上去后,却不中用那伙的。 没等数上五个数呢,老家伙就缴械投降了。 儿媳妇显然非常失望:“老爷,您得吃点补药了。” “看来是得吃点补药了。要不然,老爷我都伺候不了你这个小妖精了。”金宝成坐起拿起烟袋锅,“等秦明那小子过来交租子时,我要让他上老爷岭多捕获几头梅花鹿,然后弄点鹿鞭!” “老爷说得对,秦明就是个佃户,您让他干啥他就得干啥!” “话是这么说啊,但那小子最近有点不老实。”金宝成皱了皱眉,“老爷我听说他组建了打猎队,还猎杀黑瞎子野狼,有不少佃户跟他走得很,所以,等他帮我打几头梅花鹿后,他也就失去作用了,然后把他弄死,这小子要是不除,早晚是个祸害!” 儿媳有些担心道:“老爷,您想除掉秦明?可他毕竟没犯什么罪,官府要是查起来……” “官府查谁也不可能查你家老爷我?”金宝成冷笑一声,“我曾经是百户,现在又是财主,官府都得听我的。再说,老爷我把靠山屯黄大年和秦辉两个人死的罪名安在秦明身上。他想洗都洗不干净!” 这个朝代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别进来。 一旦沾上人命官司,尤其是两条人命官司,哪怕最后你没罪,都会让你掉几层皮。 更何况,秦明与秦辉有争夺家产而弑兄的动机。 秦明趴在窗外听着,拳头攥得青筋暴起! 看来今天弄死金宝成这个老狗是对了! 晚来两天,说不定就吃官司了。 “可是老爷,那些参加打猎队的佃户要是知道秦明死了,他们还不得闹事啊!毕竟,没有了懂行牵头的。”儿媳妇又担心道。 “闹事?老爷我借给他们一百个胆子!”金宝成嗤笑一声,“一群高粱花子而已。不用别的,稍微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就特么全都老实了。谁敢闹事,就把他们的地全都收了。种田的没有地种,他们靠什么活?我就不信,他们不乖乖听老爷我的!” 儿媳兴奋夸赞:“老爷真是有手腕儿呀。” “小宝贝,跟着老爷我,穿金戴银,吃香喝辣满意吧。” “满意是满意,你儿子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杀了我呀!” “放心吧,他不会知道!”金宝成双目突然放射出两道寒光,“金家上下,不管男女老少,就算老大和那两个姨太太,要是敢把我和你的事儿说出去,我杀他全家!” 秦明一听,合着金宝成与儿媳有染一事,整个金家就瞒着金宝成儿子一个人。 “老爷,你要是这么说,奴家就放心了!”儿媳嗲声嗲气地说完,又开始挑逗公爹。 她知道金宝成越是不行越是喜爱这一口。 秦明则是来到门前,轻轻推了一下。 房门竟然是没有插上门栓,可见这一对狗男女是多么的肆无忌惮! “吱扭!” 秦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谁?老爷我不是说谁也不许在这内院附近嘛!”金宝成闭着眼睛享受着儿媳的刺激,还以为是下人有什么事情找他。 儿媳却惊叫起来:“你,你是什么人?” 金宝成这次睁开眼睛坐起,也吓了一跳,他根本没有见过秦明:“小子,你是什么人?” “金老狗!你想霸占我家娘子,还想跟老子要鹿鞭,甚至想让老子吃官司,却不知道老子是谁?” 闻言,金宝成和儿媳妇都愣住了。 随即,金宝成露出了无比嚣张的狰狞笑容:“原来是,秦家大英雄!怎么,深夜闯老爷我的府邸,是来交租子的,还是来交人的?” 儿媳也来了精神:“姓秦的,你竟敢私闯金府,你不要命了!” “我当然要命,而且是要你们的命。”秦明声音冷若寒冰,一步步走进面前的两个人,手中的刀寒光闪闪! 金宝成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凝固了! 他看了看秦明手里的侵刀,又看了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杀意! 根本不是开玩笑! 金宝成顿时心里发慌,但还是强撑着嚣张:“姓秦的,敢在金府动刀?知道是什么罪名吗?谋逆!是要株连九族的!” “株连九族?老子好害怕啊!”秦明冷笑一声,“金老狗,你以为你是有钱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你压榨佃户,强抢民女,草菅人命,今天老子就要替天行道,杀了你这条老狗!” 金宝成吓得光着屁股往后退了又退,一下子从榻上掉在了地上:“你……你别过来!我可曾当过百户,手里人马有的是!” 金宝成一边说一边爬向八仙桌,想伸手去摸挂在桌角的铜锣,那是喊家丁护院用的。 秦明岂能让金宝成的阴谋得逞,一纵身跃到他的身边,一脚踩住手腕! 金宝成“嗷”的一声,手腕仿佛被踩断一般,疼得他脸色惨白。 冷汗冒了一身,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吓的! 看着秦明手中的利刃,儿媳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明一脚下用力,浓浓的杀意从目光里迸发而出:“金老狗,你特么不是有钱有势嚣张得很吗?想抢老子的娘子?想置老子于死地!现在,老子就站在你的府里,老狗,你他妈的倒是动手啊!” 看着秦明的目光越来越寒,金宝成终于知道害怕了,嘴唇哆嗦:“秦爷爷,饶命,小老儿错了,小老儿不该惦记你家娘子!只要你饶小老儿一命,你要多少钱小老儿都给你!” “你要是不想要钱,要房子要地也可以!” “金老狗,现在知道害怕了?可惜,晚了!” 秦明冷哼一声,一把将金宝成从地上薅了起来,“你害了多少佃户,霸占了多少土地,祸祸了多少良家女儿。今天,老子就要替那些人报仇雪恨!” 金宝成极力挣扎:“救命啊!快来人,快来人!杀人了!杀人了!” 秦明瞳孔一缩! “歘!” 侵刀直接抹了金宝成的脖子! 金宝成直到咽气前才后悔,为啥不让府里的人靠近他的住所? 第28章 听着就刺激 “秦,秦兄弟,咱们往日无怨今日无仇……”金宝成儿媳强装笑颜,佯装受到惊讶让被子从身上滑落,其两团雪白的丰满露了出来。 这娘们儿生死关头,还妄图用美人计诱惑秦明。 秦明眯了一下眼睛,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手中的利刃向前一探。 “噗!” 刀尖直接穿透了女人的脖子。 若留此女,势必麻烦不断! 秦明又拿起锣槌,用缠有布条的一端蘸上血迹,在墙上写下:杀人者飞龙大侠是也! 现如今的大周王朝刀兵四起,有打家劫舍的土匪(胡子),也有劫富济贫的侠客、侠盗。 飞龙大侠就是纵横于连城县的一个侠义之士。 专门杀富济贫! 没有人见过他的面,只知道他杀了人后便在墙上留下用被杀之人鲜血书成的“杀人者飞龙大侠是也”几个字。 秦明写完,把锣槌扔在了榻上。 而后,用黑布遮住脸,轻轻地打开房门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便像狸猫一样跑出月亮门躲在假山后面。 待一波巡更的家丁走过,秦明极速飞蹿到大门口。 顺着门缝望出去,一直灯笼依然处于瞎眼状态。 也正因为此,门口暗了许多。 秦明提刀在手,正想着如何冲出去之时,门外传来了对话声:“老李,我去尿泡尿,你盯一会儿。” “咱俩一起去。” “能行吗?别有人溜进府里。” “除了胡子,谁敢进金府?再说就算胡子来了,咱俩这样的拦得住吗?” “还真是。” 听着两个人离开的脚步声,秦明趁机跑出了金府。 他刚拐上通往靠山屯的路,后面传来“明哥”的轻声呼唤。 秦明寻声望去,就见墩子从一棵大树后面走了出来:“明哥,你要是再不出来,我都想进金府去找你了,真是急死我了。” “急啥?”秦飞笑着拍了一下蔡墩的肩膀。 “明哥,啥情况?” “金老狗让我给宰了!” “牛!”蔡墩竖起了大拇指。 “墩子,你说金老狗跟谁搞在一起了?”秦明一边加快脚步一边问道。 “和谁?” “他儿媳妇!” “真的?”蔡墩睁大双眼,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嗯。” “那你当着那个娘们儿的面,宰的金老狗?” “嗯。不过,那个娘们儿也让我给宰了!” “干得好!明哥!金家就没有一个好饼,全他妈该死!” 半个时辰后,两个人回到了秦明家。 秦明快速洗去了手上和刀上的血迹,然后和蔡墩来的蔡家。 “你们两个是造车去了嘛?这么久,造一辆车也造出来了。”蔡大娘笑道。 云若烟其实比蔡大娘还着急。 她有种预感,秦明绝对不是去修板车了。 不过,见他回来了,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娘,修一辆旧车还真比造车一辆新车费劲儿。”蔡墩说道。 “蔡大娘,耽误你老休息了。”秦明笑呵呵说道。 “岁数大了,觉少。倒是你们两个还得起早去县里。对了,秦明,明早来我家吃饭,你和若烟能多睡一会就多睡会儿。” “那就有劳你老了!” “这孩子,跟你大娘还客气!” “蔡大娘,那我们就回去了!”秦明感激地看向蔡大娘。 --------- 翌日,清晨。 就在秦明和蔡墩两人前往连城县城之时,三明镇金府。 “老爷和少奶奶,被人杀了!!” “老赵也被绑了,好在保住一条命!” “飞龙大侠不杀下人。” “……” 各个角落到处是议论声,人心惶惶,乱作一团。 --------------- 午时前,秦明二人抵达了县城。 两人找了个饭馆。 其实,秦明完全可以去“知味居”吃饭。 但他却不这样做。 尽管他跟英若男关系不错,但亲兄弟明算账。 吃人家嘴短。 卖给人家猎物,你该如何收钱? 这是一家蓝幌的清真馆子。 秦明两个人把装有猎物的板车推到饭馆的后院,由店里负责看管。 然后二人走进店里。 屋里非常宽敞,十多张八仙桌,找一个比较靠窗的地方坐下。 虽说是饭口时间,但客人也不多,上座率不到五成。 “二位客官,吃点啥?”中年伙计脑袋上戴顶白帽子,肩上搭着白手巾,非常热情地走了过来。 “牛肉馅饼来十张,在来盘牛腱子,一盘扒肉条。两碗酒。”秦明说道。 “牛肉馅饼十张,牛腱子、扒肉条各一盘——”中年伙计朝后面喊完,又给秦明这一桌端上来两碗酒。 很快,牛腱子也端了上来。 “二位,先喝着。扒肉条和馅饼还得等一会儿。” “好!”秦明点点头。 就在这时,饭馆门口传来了“踏踏踏”的马蹄声,紧接着就是勒马停住的声音。 两个捕快分别从马上下来,走进了饭馆。 “马捕快,孙捕快!”伙计赶紧迎了上去,“里边请!” 两个捕快是县衙的官差,好几个食客都认识。 一个三十多岁的身穿紫色锦袍的客人与两个捕快打着招呼:“二位捕快,这是去哪办案回来了?” “三明镇的金百户让人给杀了,我们哥俩跑了一趟。”马捕快坐在餐椅上,把马鞭放在桌上。 他称呼的仍然是金宝成最早的官职。 “啊?那可是三明镇最大的财主,谁敢杀他?”紫色锦袍显然有点不相信。 “飞龙大侠还管他是谁!”马捕快看向紫色锦袍,“卢掌柜,你们这些有钱人可得当心点。” 卢掌柜神色一怔。 他在连城县不算最有钱的,但恐怕也是飞龙大侠的关注对象。 “呵呵,卢某这点小钱,飞龙大侠肯定看不上。”卢掌柜嘴上却说道。 听着他们的对话,蔡墩看向秦明,目光里全是钦佩。 秦明没想到金府报官这么快,不过一想,也是金府快马有的是。 这时,又有食客打听道:“二位捕快,金百户家被抢了多少银两啊。” “倒是没有丢钱,只是跟金百户睡觉的儿媳妇也被杀了!”孙捕快说道。 啥玩意? 众食客的目光精神振奋地全都看向二位捕快。 大有听听公公和儿媳睡觉细节的意思。 这种事听着就刺激,全都喜欢听。 “敢情金百户是个老扒灰儿!”一个食客说道,“不会是他儿子杀了老子和娘子,然后嫁祸给飞龙大侠吧。” “欸?你还别说!”马捕快眼睛一亮。 这一边。 “明哥,看起来官府要查金老狗被宰一事儿了。”蔡墩用只有秦明听到的声音说道。 秦明没有吱声,但是点点头。 第29章 卖熊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秦明既然敢要金宝成的命,就不怕官家去查。 飞龙大侠能背这个锅最好,就算背不了,也不会查到他的头上。 毕竟谁都知道原身别说写字了,连认识都不认识。 两人吃了个肚圆,蔡墩要算账,却被秦明拦了下来。 来到“荣昌货栈”,秦明跟英若男聊天。 栓子和蔡墩卸车。 “秦大哥,熊掌、熊皮,还有那两只狼,我都收。但是熊胆我这不收。”英若男一边为秦明斟茶一边说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介绍一家药铺。济春堂掌柜的洪济春人非常好,最主要的是他收湿的熊胆给的价钱高。” “英掌柜介绍的人不会差!”秦明端起茶杯说道。 蔡墩和栓子那面很快就交易完了。 “师父,您留下来交徒儿几招吗?您画的图我看了,大部分都看明白了,有几个地方还吃不太准。”栓子说道。 “栓子,这次不行!等下次吧。”秦明必须早回去应对官府调查金宝成被杀一事。 毕竟穆仁智去过他家逼租要人,秦明也具备杀人动机。 “好的,师父。”栓子给秦明斟上茶后,又给蔡墩倒茶。 蔡墩一闹脑袋:“栓子,能给我来瓢凉水不?” 他长年累月喝凉水,可喝不惯这高档玩意儿。 “墩子叔,您稍等啊。”栓子快速跑了出去。 很快端一瓢凉水返回。 见蔡墩喝完水,秦明说道:“英掌柜,我得赶紧去济春堂,然后抓紧往回走。” “行。”英若男从太师椅上站起,“秦大哥,您上次要的马车我已经给您买好了,这次您就可以赶回去。” “那太好了!”秦明高兴道,“一共多少银两?” “两匹马三十两,一挂马车二两。”英若男说道,“银两您不必着急给我。” “银两你就从这回我卖的猎物里扣就行。” 这次秦明送来了两只也狼,四只熊掌,一张熊皮,英若男给了他六十两白银。 “行,那我就收秦大哥三十两。” 秦明也不矫情,来日方长。 “秦大哥,让栓子陪您去济春堂。我这边让人给您套马车。” “那就有劳英掌柜了。” “秦大哥不要总这么客气。” “师父,我家掌柜总称呼您大哥,您却总称呼她英掌柜的,显得太生分了!” “你小子还教育起师父来了!”秦明拍了一下栓子的小脑袋,“不过,你说得对。” “妹子,以后大哥不跟你客气了。” “嗯。”英若男红着脸笑了。 ----------- “济春堂”就在“荣昌货栈”的道对过。 几十步远的距离。 门口对联黑底绿字,也是店里的座右铭: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 秦明、蔡墩、栓子一走进,草药香扑鼻而来。 装草药的柜子,碎药用的碾子以及切药刀赫然在目。 “陈大叔,我师父有熊胆要卖,您收一下。”栓子对药铺掌柜陈长顺说道。 “熊胆?湿的还是干的?”陈长顺问道。 “湿的。”秦明如实回答。 “湿的,小的看不好,客官稍等。”陈长顺说完走进了药铺里屋。 很快一个道骨仙风的老者跟着陈长顺走了出来。 老者正是掌柜洪济春,也是方圆百里有名的郎中。 形象颇与秦明想象中相符。 “洪掌柜,这位是我师父,我家掌柜特意介绍把熊胆卖给您。”栓子说话很讲究艺术性。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县城里不止你一家药铺,熊胆这种抢手货,谁都乐得收购。 毕竟,像熊胆、虎骨这种猛兽药材可不好搞。 一年也遇不上几回。 “呵呵,你小子,一眨眼一个道道。” 洪济春笑着指了指栓子,而后看向秦明:“这位小友贵姓高名?” “晚辈秦明,拜见洪老爷子。”秦明见洪济春并没有像其他掌柜的那样客气相称,他也非常敬重地称呼对方。 洪济春显然乐得秦明的称呼:“秦小友,愿意把熊胆卖给鄙店,老夫深表感谢。来,请坐。请品尝一下老夫的特制的茶。” “栓子,你和这位小哥也请坐!”洪济春看了一眼蔡墩对栓子说道。 几个人分宾主落座后,洪济春让陈长顺为秦明三个每人倒上一盏药茶。 “秦小友,老夫这个茶怎么样?”洪济春见秦明尝了几口茶问道。 “老爷子,这应该是姜枣茶吧。” “哦?”本就精神矍铄的黄济春眼睛更亮了。 没想到面前这个年轻人竟然知道喝的是姜枣茶。 秦明并不觉得这有啥,因为前世这种养生茶太多了。 他继续道:“该茶用生姜、红枣切片煮开后,放温,再加一些蜂蜜。适合冬天饮用,具有温中散寒、养胃止呕之功效,尤其是适合脾胃虚寒、怕冷的人。” “秦小友大才啊!”洪济春禁不住盛赞道。 “老爷子,谬赞了。”秦明谦虚地一笑,“晚辈也是偶然知道该茶而已。” “老爷子,这是晚辈猎得的黑瞎子胆,请您老过目!”秦明说着拿出熊胆。 “秦小友,你说啥?你猎得的熊胆?”洪济春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给他送熊胆的都是五十岁以上的老猎户。 可眼前这个小伙子不过二十二三岁吧。 “是晚辈在老爷岭上猎获的!”秦明非常肯定地把熊胆递给了洪济春。 洪济春接过熊胆仔细看了起来,而后不住地点头:“你这还真是黑熊胆,这要是棕熊的胆就不如黑熊胆价高了。” “行!老爷子,您只要收就行。” “秦小友,你要是会阴干,将来就往老夫这送熊胆粉,那会更值银两。” 一般药铺都喜欢收干熊胆或者熊胆粉。 毕竟,把熊胆阴干再弄成粉费时又费力。 所以收湿胆价格给得非常低。 只有“济春堂”湿胆给得价格高。 “老爷子,晚辈自然不懂。我看以后还是往您这送湿胆好了。” “那也没问题。你这个湿胆老夫给你八两银如何?” “老爷子,您给高了,随行就市便可。”秦明知道别的药铺,湿胆最高给五两银子,如果是棕熊胆价格更低。 “无妨,今后秦小友,有好东西卖予老夫便什么都有了。” “老爷子,这个晚辈可不敢答应你!” “哦?”洪济春眉头微皱,“老夫给的银两可是最多的!” 第30章 不动声色 秦明自然看出了黄济春神色的变化,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非常坦诚地说道:“老爷子,实不相瞒。‘荣昌货栈’的英掌柜,与晚辈过从甚密。她除了熊胆不收外,别的药材也收。故而,您老就是给的银两再多,晚辈也不能违反与英掌柜的契约!” “哈哈哈……”洪济春朗声大笑,“秦小友果然是个正人君子!” 英若男的收的药材也都送到“济春堂”,这就等于,英若男在中间倒了一手。 但这样不能怪英若男黑,毕竟秦明之前也不知道‘济春堂’。 但要是换做别人,肯定会把人参、灵芝、鹿茸、虎骨等药材直接卖给“济春堂”。 “秦小友,就凭这一点,老夫也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能与老爷子成为忘年交,晚辈实在是三生有幸啊。”秦明也发自内心地说道。 与洪济春又聊了一会儿天后,秦明几个回到了“荣昌”,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两匹马,一枣红色和一白色,被养得膘肥体壮。 无论是鬃还是毛全都溜光崭亮。 可见英若男对秦明的事情有多上心。 “栓子,吴仁伟最近怎么没有动静了?” 秦明问道。 吴仁伟在秦明面前吃了瘪不说,手下刀疤脸还死在了秦明的手里。 可以说是颜面尽失! 以这厮睚眦必报的性格,不可能善罢甘休。 栓子说道,刀疤死的第三天,吴仁伟的老爹死了,他回老家奔丧守孝去了。 大周王朝,老人病故,子女至少要守孝一年。 “哦。原来如此。”秦明点点头后,与英若男、栓子道别。 “明哥,没想到你还会看病?真是太厉害了!”马车上,蔡墩问挥着长鞭的秦明。 “会治病?我啥时候会治病了。”秦明让蔡墩的话给造懵了。 “不会治病,你把姜枣茶说得头头是道,就连那个老郎中都夸你!” “那叫啥会看病?我只不过是偶然知道了姜枣茶的药方而已。” “不管怎么说,明哥,我觉得你变化太大了,跟原来就像不是一个人似的。”蔡墩现在在家没事跟母亲唠嗑时,唠得最多的就是秦明。 母子二人都觉得秦明跟之前那个秦明不一样,但又说不清原因。 就说刚才跟洪济春那一番谈话吧,文绉绉的简直太有学问了。 没读过几年私塾,绝对没有这个水平。 “我还是原来的我,只不过,我比之前活明白了。”秦明也只能这么说,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吧。 那还不得把蔡墩吓个半死! 两匹马的大车比用退走可快多了! 步行,从靠山屯到县城最快需要一个半时辰,现在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回到了家里。 但天色也晚了。 云若烟自然还是跟蔡大娘在一起。 秦明在蔡家吃了晚饭后,夫妻二人回到了自己家。 看着两匹马的大车,云若烟并没有显得多么震惊。 她现在已经习惯了秦明不断创造的奇迹。 何况,要买马车这件事,秦明早就跟她说过。 “娘子,现在咱们马车有了,接下来要盖房子了。不过,今年就这样了,要盖新房也得明年开春了!”秦明指着马车说道。 不管古代还是现代,有车有房都是人们追求的目标。 只不过是不同的时代有着不同的车而已。 至于房子,深宅大院,在哪个时代都是牛逼的存在。 当然,明年开春秦明还达不到建深宅大院的地步。 不过,这算啥,他的目标可是皇宫是江山社稷。 “只要相公喜欢!”云若烟浅浅一笑,甚为可爱。 尚未过夫妻生活的禁忌期,秦明也非常老实,只是习惯地搂着娇妻入睡。 虽然是初冬,但天气也是十分寒冷。 尽管秦明把土坯房的裂缝用堵上了,可屋子里仍然寒冷。 依偎在丈夫宽广的怀里,温暖笼罩着云若烟的全身,甚至每一个毛孔。 一夜无话。 农闲时也正是秦明训练狩猎队的佳期。 今天是,狩猎队训练的第一天。 原本加上秦明和蔡墩,狩猎队总共才十个人。 可是后来好多人想明白了,便有好多家都找到了秦明,央求自己的丈夫或者儿子也加入狩猎队。 秦明组建狩猎队的目的,表面上是为了打猎,实际是为招兵买马做准备。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只有有了自己的军队,才能举事成事! 所以,他同意了。 不过,也不是什么人想加入就能加入的。 一是有人员本身质量问题,也有怕引起官场注意问题。 这还是金宝成的一席话,提醒了秦明,那就是有钱有势者十分忌惮他自己拉起一支队伍, 于是,狩猎队的规模便控制在了二十人。 此刻。 晒谷场上。 靠山屯二十个青壮年排成方阵。 秦明握着从县城买回来的弓箭:“大家注意,射箭讲究的是手要稳,眼要准,看见那个树瘤了吗?” 秦明空开满月,然后一松手,雕翎箭扎上了五十步外的柳树疤节上:“从今天起,每日加练两个时辰,任何人都不得偷奸耍滑!”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发现新进狩猎队的王大拿袖口露出的半截红绳——那分明是金府下人系腰牌用的。 秦明不动声色,在众人练射箭时,把蔡墩叫到一边耳语了几句。 第31章 果然是奸细 蔡墩听完秦明的吩咐后点点头,又来到队员们跟前。 作为狩猎队长,蔡墩当之无愧,所以队员们对他也都很服气。 他视察了一圈,微微摇了摇头,把一副弓箭拿在手里,然后声音洪亮地大声道:“都停一下,看我的动作要领……,对,就是这么几个步骤。看见那个树瘤了吗?那就是你们的敌人,是饿狼的眼珠子,是黑瞎子的心窝子!” 随着话音,蔡墩张弓搭箭,一道剪影给人一种充满力量与技巧娴熟的美感。 嗡! 弓弦震响,雕翎箭化作疾射而出,“咄”的一声闷响,精准地插进五十步左右的树瘤子的正中心,箭尾兀自颤动不已。 “好!”队员们爆发着由衷的喝彩。 秦明见状点点头。 蔡墩的这一出,让谁看见了都以为刚才秦明跟他说的是关于训练之事。 尤其是王大拿由于做贼心虚,以为秦明找蔡墩是发现了他。 现在见蔡墩教大伙练射箭,王大拿“怦怦”直跳的心,才慢慢安静下来。 蔡墩收起弓箭,环视了一眼大伙:“刚才秦哥说了,从今天起,大家每天加练两个时辰!谁都不允许偷奸耍滑!狩猎队要的不是花架子,是真正能拉开弓、射豺狼虎豹的爷们儿!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大声点儿!” “听明白了!!”队员们齐声应喝,声震四野。 “继续训练吧!”蔡墩挥了一下手。 训练场上,立时响起弓弦的“嗡嗡”和箭矢破空的“咻咻”声。 有人脱靶,有人力道不足,但都在秦明和蔡墩的指点下认真领会。 满仓子学得最快,已然有模有样。 别看他个子不高但膂力强劲,弓拉得很满,尽管准度还差些火候,但气势十足。 秦明不时出现在队员们身边,纠正大家的动作。 这些人原本都是不缺田地的军户,现在却沦为了穷苦的佃户,他们内心充满了不甘,因而目光里饱含对幸福生活的渴望以及对未来的期盼。 这种渴盼的目光,正是秦明所希望看到的。 这时,秦明来到了王大拿身边。 后者是王金凤的叔伯弟弟,碍于这层关系,秦明本不想收他进狩猎队。 但王大拿的老娘人很好,老太太出面求情,秦明便同意了。 只是没有想到这厮竟然跟金宝成也有勾结,不然,王大拿身上怎么能有进出金家的腰牌? 金宝成刚死,飞龙大侠的名头虽响,但自己与金家的冲突并非无人知晓。 金宝成觊觎云若烟,管家穆仁智督办。 尤其是昨天在县城的清真饭馆有人提醒县衙不快可能是有人嫁祸飞龙大侠。 难道官府或者金家人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甚至派人混到了身边? 不得不提高警惕。 秦明表面上不动声色,甚至还拍了拍王大拿的肩膀,帮他纠正动作:“大拿哥,腰腹用力,别光靠胳膊。嗯,相当不错,就这样,继续练习!” 王大拿受宠若惊,连连点头,更加卖力地拉弓。 却不知道秦明在拉着他的胳膊佯装辅导时,已经摸到了他藏着袖口里的腰牌。 秦明缓步走回蔡墩身边,压低声音:“墩子,王大拿确实有腰牌,是金家的狗无疑了。” “妈的,这个王八犊子,跟他姐一样!”蔡墩咬牙切齿骂一句。 “墩子,训练结束后,盯紧王大拿看他去见了什么人?千万别打草惊蛇。” “放心吧,明哥!”蔡墩郑重地点着头,瓮声瓮气地放低声音。 秦明“嗯”了一声,锐利的目光再度投向狩猎队,不禁紧锁浓眉。 争霸之路本就荆棘密布,没想到刚成立队伍,就有人安插尖细。 不过,好在他发现及时,倒要看看金家也好还是官府也好,他们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当然,危机感也提醒他,单靠狩猎队还不够,还需要更强大的力量和更稳固的根基。 日头偏西时,队员们带着疲惫散去。 蔡墩牢记秦明的吩咐,悄无声息地尾随王大拿而去。 秦明则回到了家里。 云若烟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柔声问道:“相公,是有什么心事?还是训练不顺利?” 秦明不想让她担心,笑道:“都不是。为夫是在想怎么能尽快让大伙儿形成战力。老爷岭好东西虽然多,但也属实危险。” 说到这,秦明顿了顿,继续道:“让娘子担心了。” 秦明上前一步,将妻子揽入怀中,嗅着她发间的清香:“让娘子担心了。” 正温存间,院外传来蔡墩刻意压低的呼唤声:“明哥,明哥!” 秦明神色一凛,轻轻推开云若烟:“是墩子,我去看看找我有啥事?娘子,你先吃饭,不用等我。” “人家等你!” “好。”秦明应了一句,很快来到院子里。 蔡墩立刻凑上来,脸上带着发现秘密的兴奋和紧张:“明哥,王大拿这个王八犊子绝对有问题!训练完他没回家,而是绕到屯子东头那棵老槐树底下,等来一个蒙面人。” “蒙面人?”秦明的眼神锐利起来,“你听到他俩说什么了吗?” “听到了!王大拿跟蒙面人讲,说你组建了二十人的狩猎队,日日操练。还说,金府事发后,你的言行如常,未见异样。” 秦明闻言点点头。 蒙面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是县衙的捕快?还是金家人? 王大拿虽然有金家腰牌,却也不见得他只是金家的狗。 奶奶的! 管他是谁? “墩子,继续盯紧王大拿。另外,悄悄去找王老七、满仓子、孙长脖……几个最早跟咱们的兄弟,让他们明天训练时……” 秦明突然压低了声音。 蔡墩的眼睛越瞪越大,脸上满是震惊,但最终化为坚定的点头。 交代完毕,秦明拍了拍蔡墩的肩膀:“墩子,小心点。” 望着蔡墩的胖大的身影消失在暮色里,秦明独自站在寒冷的院中,抬头望向墨蓝色的夜空,几颗寒星闪烁不定。 这靠山屯,乃至整个连城县,恐怕很快就要掀起一场涛骇浪了。而第一步,就是要利用王大拿这个奸细,给对方来个反戈一击! 第32章 将计就计 第二天。 狩猎队的训练照常进行。 弓弦声、呼喝声、箭矢中靶或脱靶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群情振奋的状态与昨日并无不同。 秦明也是一如既往地认真而严肃地指导着每一个人。 尤其在帮王大拿时,那叫一个诲人不倦,非常耐心地指点他如何调整呼吸以提高稳定性,给人的感觉是秦明对他颇为看重。 “谢谢,谢谢秦明兄弟。我这个人脑子笨,你不但不嫌弃,还给我开小灶。”王大拿受宠若惊,练得更加卖力。 只是偶尔看向秦明的眼睛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闪烁。 蔡墩则按照秦明的吩咐,以身作则,与队员们巡练得是热火朝天。 训练间歇时,秦明走到大家身边,声音不大不小,却铿锵有力。 “老少爷们儿。”秦明看了几人一眼,“上回,我和墩子到县城卖熊胆时,听‘济春堂’的掌柜说急需虎骨,一副虎骨拿给好几百两银子。并且,前不久在老爷岭打黑瞎子时,我还真发现了老虎出没的迹象。所以,我想后天率领大伙上老爷岭打老虎。如果运气好,咱们可就赚大发了!” 王老七十分配合地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对秦明道:“侄儿小子,我倒是也想挣大钱,可是咱们这狩猎队刚组建就去打老虎,那不等于去送命吗?算了,我没有挣钱的命……” “富贵险中求!”秦明打断王老七,语气斩钉截铁,“你们谁想赚钱就跟我上老爷岭,谁要是怕死,我也不强求。” 他说着,目光似无意地扫视了大家一眼,包括正低头假装整理弓弦的王大拿。 满仓子说道:“秦明兄弟,咱们狩猎队要是成立个一年两年的,我绝对跟你一起去。可是,现在就咱这打猎水平,打头野猪都可能搭上小命,更别说打虎了。算了,我也没有那个富贵命!” “秦明,你嫂子又怀了一个,我还是不去了吧。”孙长脖也打起了退堂鼓。 紧接着,除了蔡墩没有表态外,其他人也十分明确地表示后天不上老爷岭。 “你们这些人,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明哥个人花钱,给你们买了弓箭,为的就是有事一起上!” “墩子,算了!人各有志,不必强求,你要是害怕,也可以不去,反正,我后天一准去!”秦明皱着眉,摇摇脑袋,目光里流出浓浓的失望。 蔡墩一拍胸脯:“明哥,说啥呢?谁不去,我也跟你一起去!后天几点走?” “后天寅时咱俩就上老爷岭!墩子,我后天会带上四十两现银,到了老爷岭下就给你。” “你这是干啥呀?明哥。” 秦明笑了笑:“咱们狩猎队不算我有二十个人,我寻思,后天跟我上老爷岭的,我现场每个人先跟二两银子。如果打到老虎卖了钱,大家在一起分,既然只有你一个人去,四十两银子就都给你了。墩子,看来,只有你有挣钱的命啊。” “明哥,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之所以到老爷岭你才发银子,就是怕有人当面答应去,实际上却没去。” “呵呵。”秦明不置可否地笑笑,离开了狩猎队伍。 休息结束,训练继续。 但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太自然。 王大拿假装认真训练,心里却着急早点结束。 然而,蔡墩就像故意难为大家伙儿似的,今天的训练结束时间能比平时晚了两袋烟的工夫,天都黑了。 王大拿心急如焚。 好不容易耗到训练结束,他急急忙忙朝屯子里走去。 王大拿却不知道,在他身后不远处,蔡墩就像一只狸猫般,悄无声息地远远缀着。 王大拿没有会自己家,而是去了其叔伯姐姐王金凤家。 蔡墩守趴在王金凤家的窗外,里面很快传来清晰的对话声。 “姐,你得赶紧去找穆管家,秦明和蔡墩后天要上老爷岭打老虎!” 王金凤接过王大拿的话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知道姓秦的两个几点上山吗?” “知道,后天寅时。” “好!我现在就去金府找穆管家,让穆管家半路堵截姓秦的。我敢断定不论是你姐夫的死还是金老爷的死,都是秦明干的!” “对。姐,黑石口是上老爷岭的必经之路。你跟穆管家说,就在那截住秦明两个,不仅逼迫姓秦的承认杀人之事,还能把那四十两银子抢了!” 听着屋里有人要出来的脚步声,蔡墩急忙离开,快速来到了秦明家。 王老七也等候在秦家。 “这帮人真够歹毒的,不但想逼迫我承认杀人之事,还想抢夺咱们的银两!”秦明听完蔡墩的汇报后眼中寒光大盛,杀气几乎抑制不住。 “黑石口……”秦明非常有深意的一笑,“确实是杀人的好地方!” “明哥,后天看来是一场硬仗!咱好好戳戳穆仁智的锐气!”蔡墩有些兴奋道。 秦明点点头对蔡墩和王老七说道:“墩子,老七叔。后天,咱们就来个将计就计,反包围!具体是……” “侄小子,金家吞了咱们的军田,我早就咽不下这口气了!”王老七拳头砸在炕沿上,“正好借这个机会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对,咱们有的是军户,有的是军户后代,好久没有动家把什了!这次正好拿他们来祭旗,也让大家见见血,恢复一下杀敌的胆量和气魄!” 蔡墩听得热血沸腾,摩拳擦掌:“对!干他奶奶的!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看着三个男人热血沸腾的样子,云若烟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虽然有点害怕甚至脸色苍白。 但她没有出声打扰,只是眼中充满了对丈夫深深的担忧和无法言说的支持。 作战计划已经确定,蔡墩、王老七快速消失在夜色里,去分头通知狩猎队其他铁杆队员。 秦明坐在桌边,拿起那柄侵刀仔细擦拭着,油灯下的利刃流转着森冷的光泽。 后天的黑石口,注定是一场血战!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听着窗外呼呼的寒风声,秦明嘴角撩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究竟鹿死谁手? 那要看谁的刀快! 第33章 金府大少爷 此刻。 三明镇,金府。 到处是肃穆的颜色。 金宝成尚未下葬,嫡亲们都在给他守灵。 管家穆仁智的房间却是春色满堂。 描眉打鬓,发丝蓬乱,衣衫不整的王金凤,正依偎在管家穆仁智的怀里。 不得不说,王金凤虽然只是一个底层军户的女人,勾搭男人的本事确实不小。 丈夫死后,不仅勾搭上家主金宝成,同时也勾搭上了穆仁智。 “我的管家大老爷,后天要是抢来姓秦的那四十两银子,你可别忘了奴家呀。”王金凤把秦明和蔡墩后天早晨要上老爷岭猎虎的事情说完后,又嗲声嗲气地说道。 “哈哈哈……那是自然!”穆仁智开怀大笑,“不过后天派人抓姓秦的这事儿,我得跟大少爷知会一声。” 跟大少爷知会一声? 王金凤知道穆仁智说这句话纯属是扯犊子。 别看姓穆的只是个金府管家,实际上却非常有话语权。 这是因为金宝成在世时,把他当成绝对的心腹嫡系。 府上的大事小情,金宝成甚至不让妻妾子女掺和,也要跟穆仁智商量。 “你是想让大少爷掏银子吧。”王金凤道出了穆仁智的真实目的。 “你这个骚娘们儿还真是鬼精灵。捉拿杀害老爷和少奶奶的凶手,府上不出费用还行?只有大少爷吩咐账房,才叫名正言顺。至于需要拿出多少银两,本管家说了算。” “嘻嘻,你真是老狐狸!” “好了,我让车老板给你送回去,然后去见大少爷。” 灵堂。 金奎正在为金宝成守灵。 “大少爷。”穆仁智走了过来,垂眉折腰。 “管家,有什么事儿吗?金奎对穆仁智非常客气。” 由于穆仁智掌握金家的很多秘密,所以尽管金宝成死了,金奎也不太敢得罪穆仁智。 事实上,金奎早就知道其父和其妻的丑事,只是装糊涂而已。 一个是,知道了要是没有点血性的表现会被人骂窝囊,而更重的是,金奎目前尚不具备跟老子掰手腕的实力。 毕竟他还不掌握人权和财权,等掌握了这两样,金家才能由他掌控。 别看金奎表面上花天酒地,实际上是在韬光隐晦。 所以,金宝成与儿媳死于非命后,金奎心里头别说有多痛快了! 当得知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是死于飞龙大侠的刀下后,金奎甚至都不想追究了。 然而,穆仁智为了在外人面前表现其忠诚,极力要捉拿凶手。 金奎作为长子如果不积极的话,就说明他对一对狗男女怀恨在心,也就暴露了他实际上是知情的秘密。 是故,金宝成和儿媳见阎王的当天,金奎便让家丁骑快马到县衙报案。 县衙当即便派出马捕快和孙捕快到金府破案。 当两个捕快看到金宝成与儿媳妇死在一个房间,问起缘由时,金府上下统一口径就是,儿媳妇听到公爹喊救命,第一时间跑了进来。 结果被“飞龙大侠”杀人灭口。 两个捕快一听就是胡诌八扯。 儿媳妇身为一个弱女子听到救命声,第一时间不去喊府上的人,反而是以身犯险? 谁能相信? 尽管两个死者在捕快到来时,都已经穿上了衣服,但两个捕快早就猜出了个大概其。 听了金奎的问话,穆仁智回应道:“大少爷,今天上午马捕快和孙捕快又来了一趟府上,他俩怀疑是有人嫁祸给飞龙大侠,现在据可靠消息,真正的凶手找到了。” “此话当真?那就报县衙抓凶手吧。”金奎嘴上说着,心里却想着如果见到那位真凶,他都会给对方磕一个。 “大少爷,老奴以为既然已经知道了真凶,报衙门有些不妥!” “为啥?” “因为,情报说真凶后天要上老爷岭打猎,您想,去那样凶险的地方去抓人,县衙那帮官老爷还不得跟咱们要上千两银子啊。而咱们自己去抓人,有个二百两银子够了。” 闻言,金奎心中冷哼。 草你玛的穆仁智别以为本大少不知道你那点弯弯绕,你不就是想借机捞一把吗? 不就是二百两银子吗? 等本少羽翼丰满彻底掌控金府后,你把这么多年所有的贪占都得吐出来! “管家,这种小事情,你安排就是。不过,一定要把真凶抓过来,我要让他在家父出殡那天陪葬!” “老奴明白!” --------- 将计就计实施日,转眼就到了。 此刻乃是寅时最初时刻。 天色如墨,寒气袭人。 秦明和蔡墩背着弓箭,腰挎侵刀,打着火把,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靠山屯径直往老爷岭走去。 而在他们离开的早些时候,十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屯子周围的黑暗,沿着不同的路线,快速而隐蔽地向着黑石口方向快速前进。 这几位正是王老七、满仓子、孙长脖等狩猎队的核心成员,他们按照秦明的计划,提前去黑石口布置反埋伏。 黑石口。 有两块巨大的黑色岩石形成了一个天然石门而得名。 大门十分窄小,仅能容一人一马勉强通过。 就在王老七等十几个人刚埋伏好大约一袋烟的工夫,七八个身穿黑色短衫,头上扎着黑头巾的青壮年,埋伏在了黑石门的两侧。 这帮人手持钢刀,眼神宛若凶神恶煞一般。 他们便是金家豢养的打手。 为首的是一个少一只耳朵彪悍中年男人。 “妈的,也不知道情报准不准?可别让老子在这白挨冻!” “头儿,管家一般不打无准备之仗。所以,你放心好了。姓秦的,肯定能来!”旁边一个瘦小青年说道。 一只耳冷哼一声:“这样最好不过!等把姓秦的绑了回去,哥几个每人都可以分二两银子了。” 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黑石口冷风嗖嗖,更添了几分肃杀和诡异。 终于,入口处传来了脚步声和隐约的谈话声。 “明哥,咱俩走得不慢啊!过了黑石口,没有多远就是老爷岭了。”这是蔡墩故意放大的嗓门。 “呵呵。墩子,到了老爷岭下,哥就把那四十两银子给你!”秦明的声音,让一只耳一伙儿瞬间兴奋起来! 第34章 不死不休 一只耳的眼睛放射出贪婪的光芒,左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其手下全都屏住呼吸,紧握住的兵器,一个个瞪着眼睛死死盯着逐渐走近的两道身影,生怕四十两银子跑掉一样。 秦明二人仿佛毫无察觉,很快走进了黑石口狭窄的区域。 “兄弟们,动手!”一只耳猛地一声暴喝! 刹那间,喊杀声四起,七八个包裹着黑头巾的精壮汉子饿狼般冲了出来。 寒光闪烁的利刃,直接封死了秦明两人的退路。 “什么人?!”秦明“大惊失色”,迅速将红缨枪握紧。 蔡墩也拔出侵刀,与秦明背靠背,似乎比秦明还要紧张、慌乱。 一只耳狞笑着走上前,手中的刚刀反射着寒光:“秦明,识相的话就跟我们走一趟。不然,剁碎了喂狼!” “你们是什么人?”秦明依旧冷声明知故问。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一只耳显然不愿多说,生怕夜长梦多,把手一挥,“上!把他们两个绑了!” 众喽一拥而上。 秦明邪魅一笑,右手食指和大拇指弯成一个圈,放在口中,紧接着一声长啸—— 尖锐刺耳,划破了山谷里的喧嚣! 眨眼间,山谷两侧的树林中骤然泛起一片凌厉的弓弦震响声! “咻咻咻——!” 十数支蓄势已久的雕翎箭,就像索命的毒蜂射向那几个正准备扑向秦明和蔡墩的金府家丁护院! 惨叫声瞬间取代了喊杀声。 冲在最前面的三个家伙,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利箭射中顿时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突如其来袭击,让两位的金府家丁护院阵脚大乱,惊恐地抬头望向箭矢射来的方向,只见山坡上人影绰绰,寒光闪闪的箭镞正对准了他们。 “不好,有埋伏!” “操!咱们中计了!” 一只耳等一片哗然,惊慌失措。 本以为自己是猎人,谁曾想瞬间变成了掉进陷阱的猎物。 一只耳惊恐万状,但很快镇定下来。 他一边向前冲一边对喽啰们嘶吼:“妈的,先绑了秦明!” 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秦明,对方势必会投鼠忌器。 几个喽啰,张牙舞爪,向秦明扑去! “不自量力!”秦明厉喝一声,手中的红缨枪像一条长蛇,迎了上去。 近战兵刃比弓箭要好用多了。 “杀!”蔡墩同样如同猛虎出笼,手中的长把侵刀,舞得虎虎生风。 一只耳已然冲到近前,手中钢刀夹裹着愤怒直劈秦明面门。 秦明眼神冰冷,不闪不避,手中红缨枪就像蟒蛇出洞,后发先至,直刺刀疤脸的胸口! 快!准!狠! 这一枪毫不拖泥带水! 一只耳没有想到秦明枪法如此凌厉老辣,完全是战场搏杀的路数,吓得魂飞魄散,拼命闪避。 然而,虽然避开了心脏要害,枪尖却狠狠地扎进了其肩窝,透背而出! “啊——!”一只耳发出杀猪般的惨嚎,钢刀脱手落地。 秦明毫不留情,双臂一抖,一只耳当即被甩了出去。 “头儿!”喽啰们见此一幕,肝胆俱裂。 而就在这时,王老七、满仓子、孙长脖等人也从山坡上猛冲下来。 都是军户出身,武器自然不含糊。 长矛、标枪、大刀……寒光凛凛,气势如虹! 金府家丁护院瞬间便被分割包围。 战斗变成了单方面的碾压,狩猎队的汉子们这些日子被秦明操练出的血性以及团队配合很好地得到了发挥。 两人一组,三人一队,相互照应,砍瓜切菜般将负隅顽抗的对手纷纷放倒。 起初的兵刃碰撞声,很快变成了惨叫与求饶声。 东方破晓之时,战斗结束。 金家派出来的八个家丁护院全部倒在血泊之中,非死即残。鲜血染红了峡谷里的冻土,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狩猎队员们除了秦明外也都挂了彩,但均无大碍。 晨辉里血腥的场面,并没让狩猎队员惧怕,反倒是非常亢奋。 许久没有奔赴沙场了,今天,过瘾! 秦明拄着枪,微微喘息目光冷冽。 他走到血流不止的的一只耳面前,用枪尖抵住他的下巴:“说!金府为啥针对我?” 秦飞觉得金府针对他,绝非单单怀疑他是杀金宝成及其儿媳的凶手这么简单。 如果官府觉得其有杀人动机,完全可以直接把他抓去拷问,更没有必要在狩猎队安插王大拿这样一个奸细。 一只耳因失血和剧痛而导致脸色惨白。看着如同杀神般的秦明,哪还有之前的嚣张?只剩下无尽恐惧:“回秦爷的话,金家今年涨了五成租子。金老爷虽然死了,但是大少爷的想法和他老子一样,而且还想在过年前,让每家每户签字画押。” 说到这,一只耳偷偷瞄了秦明一眼,继续战战兢兢道:“但金家一直担心佃户们抗租,尤其害怕有人带头。知道秦爷爷你组建狩猎队后,穆管家便认定你是以组建狩猎队为借口,实际上是想带领大家伙抗租。要是把你这带头闹事的除掉了,佃户们也就老实了!” 听到这,秦明目光一寒。 那天在金宝成的窗外,就听到老家伙提了一嘴,好像非常忌惮他组建狩猎队一事。 原来,这才是金家父子想除掉他的根本目的。 “穆仁智现在在哪?” 秦明清楚,金宝成想霸占云若烟也好,给佃户们涨租子也好以及想除掉他也好,实际上都是管家穆仁智的主意。 至于王金凤想借金府报复秦明,没有穆仁智她也不可能达到目的。 因此,穆仁智在秦明的眼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穆仁智在府里等消息……” 秦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枪刺穿了一只耳的喉咙,而后,他一挥手:“不能留活口,全都宰了!” 这些个家丁护院,跟金府的下人不同,全都是助纣为虐的坏人,留着他们等于给自己留下了后患。 蔡墩首当其中,挥起侵刀,王老七他们对那帮家伙同样恨之入骨,便纷纷用手里的武器结果了敌人的性命。 “老少爷们儿们,大家都听到了,咱们想过安生日子。可是金家却不给我们活路!现在,金家的护院让我们杀了,也就是说从今往后,咱们跟金家是不死不休!” “大侄子,今天就是不杀了他们,咱们跟金家也是不死不休了,你就说今后咱们咋干吧?”王老七接过秦明的话说道。 “对,明哥,老七叔说得对!你就说咋干吧?”蔡墩也明确表态。 “对,秦明,大家听你的,跟金家干到底!” “好!”秦明目光锐利。 金家就是他创造霸业的垫脚石! 辰时。 黑石口的血腥气尚未散尽,秦明一行已经回到了靠山屯。 云若烟端上来热乎乎的早餐。 秦明却迟迟没有动筷,而是陷入了沉思。 如何处理后续事宜,乃是摆在面前最紧迫的问题。 直接杀上三明镇金府,找穆仁智和金奎算账?固然痛快,但动静太大,无异于公然造反,势必引来官府大军围剿,眼下这点力量根本无法抗衡。 放任不管?绝对不可能。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穆仁智和金奎这次失败,只会让他们接下来的报复手段加更阴毒。 必须想一个既能彻底解决隐患,又不会引火烧身的万全之策。 云若烟安静地在一旁陪着,眼中满是忧虑,却又不敢打扰丈夫。 突然,秦明明亮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冰冷而狡黠的光芒。 一个一石二鸟的计划瞬间在他脑海中成型。 “娘子,我出去一趟!”秦明猛地站起身,“你先自己吃吧。” “可是,你还饿着肚子……” “事情紧急回来再吃!” 第35章 王金凤殒命 秦明从家里出来,直奔王金凤家。 此刻,王金凤正和堂弟王大拿喝酒吃肉。 “大拿,这次金府把秦明要是拿下的话,你可是立了头功,你就等着穆管家犒赏你吧。”王金凤喝了一口酒后,说道。 “姐,那还不全靠你的面子?”王大拿也喝了一口酒,“要是没有你,我怎么会有金府的红色腰牌?” 别看都是下人,但待遇也不一样。 金府下人腰牌分三种颜色:红色、蓝色、黑色。 红色腰牌的下人,基本属于技术工种,像厨子、车老板、花匠等;蓝色腰牌的下人,没有技术,但干的活比较干净,像丫鬟、奶妈,担水、劈柴的;黑色腰牌的下人,干的全是又脏又累的活,像倒马桶之类。 所以,红色腰牌的下人,自认为比另外两种腰牌的下人高出一头。 王大拿是以车老板的技能进入到金府当下人的。 能到金府这样的大户人家谋一份红色腰牌下人的差事,也不是件容易之事,起码吃饭不愁。 然而,当王金凤知道秦明要组建狩猎队后,立马跟穆仁智说了。 穆仁智怎么想怎么觉得秦明组建狩猎队是为了抱团跟金家做对,便让王大拿回到靠山屯卧底狩猎队做内应,时刻监视秦明,并且会定期派人跟王大拿联系。 但如果有什么重要发现错过联系日期的话,便让王金凤直接找穆仁智。 王大拿虽然心里不愿意,但也不敢忤逆穆仁智,便跟母亲说金府又不用人了,想回屯子里参加打猎队,但秦明不要他,只能哀求母亲请蔡大娘出面说情。 最终,王大拿如愿以偿。 看着王金凤得意的样子,王大拿又恭维道:“姐,听你刚才说话的意思,金府将来得姓穆?” “那是肯定的!”王金凤非常肯定道,“金家大少爷一个小家雀,哪能斗过穆管家那个老家贼!” 王金凤所言非虚。 穆仁智早就在金府培植了自己的势力,只是金宝成活着时,没人能够撼动。 现如今金宝成已经升天,对于穆仁智而言绝对是天赐良机。 只待时机成熟,他就会让金府变成穆府。 “姐,那你不就更牛了吗?” 王金凤未置可否:“只要你听姐的话,好日子在后头呢,等金老爷下完葬,消停些日子。你就还去金府,不,是穆府,你好好干,姐帮你某一个管家的位置。” “管家?那你弟弟我岂不成了第二个穆管家了?!”王大拿兴奋地差点蹦起来! “呵!姐弟两个伙食不错啊!”突然一道嘲讽的声音传了进来,“王金凤没白跟姓穆的睡觉!” “秦,秦明,怎么是你?”王大拿一见到秦明,立马浑身发抖,脸色惨白。 王金凤也被震惊得瞪大了眼睛:“秦明,你没上老爷岭!” 秦明冷笑一声:“当然去了,我要是不去,不白瞎了你们的心思了吗?” “你,你从金府护院手里跑出来了?”王金凤继续问道。 “你说的是一只耳朵那几个废物吧,和你当家的一样,让我送去见阎王了!”秦明口气是云淡风轻。 给人感觉,他杀人就跟喝凉水一样。 “怎么可能?”王金凤根本就不相信秦明说的话,“我不信!!” 穆仁智可说过,一只耳身手高强,三五个青壮年都不是他的对手。 秦家的废物怎么可能是一只耳的对手? “你信不信已经不重要了!王金凤,我跟你本无冤无仇,你却屡次三番找我麻烦,为了永绝后患,我只好送你夫妻去阎王殿团聚了!” 王金凤因为丈夫黄大年惦记云若烟,便对秦明两口子产生了无比怨恨。 几度想借黄家的手,置于秦明两口子于死地。 一见秦明手里寒光闪闪的钢刀,王金凤双眼中求生欲迸发,直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大兄弟,我不该针对你们两口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饶了我这条贱命吧!” 咣咣咣…… 王金凤头破血流! “我现在不杀你,不过,你们姐弟俩得跟我走一趟!” “只要留我一条贱命,我跟你去哪都行!”王金凤连连点头。 简短节说。 秦明用钢刀逼着,把王氏姐弟俩,押到了王金凤家后院的菜窖里。 菜窖是北方冬季储存白菜用的。 几乎家家都有。 秦明把姐弟二人捆了个结结实实,又堵上了嘴,而后离开。 吃完晚饭后,秦明带着油灯又来到了菜窖。 “王金凤,让你多活大半天,现在你可以去阎王殿跟黄大年去见面了。” 噗! 秦明一刀下去,结果了王金凤。 王大拿瞪着两只眼珠子,当时就吓尿了! 秦明拽出了塞在王大拿嘴里的破布。 “秦,秦明兄弟,我,我错了!我错了!”王大拿因被绑,不能磕头,但不住地求饶! “你错哪了?” “我不该给穆仁智当奸细!” 秦明嘴角向上一撩:“看来你还知道,王大拿,想活吗?” 王大拿眼中闪过疑惑,不明白秦明为什么要给他活路? 但不管真假,他也不想死! “想活,想活!” “想活,就照我说的去办!”秦明把沾血的利刃在王大拿苍白的脸上蹭了两下。 王大拿差点被吓死:“兄弟,兄弟,你吩咐,我绝对不敢有半点含糊!” “其实,这事也简单。,待会儿你跟我把你姐的尸体悄悄送到金府……”秦明把自己的想法详细地跟王大拿交代了一下。 “好,好。” “王大拿,你要是敢耍花招,你和你家人的命,老子都收了!”秦明瞳孔一缩,口气森寒。 冰冷的杀意让王大拿打了个寒战,他一点也不怀疑秦明说到做到。 一只耳那样强悍身手的人,都被秦明宰了。 他算个啥? “明白!我不明白!”王大拿忙不迭地点头,“我一定按照你说的去办!” “马车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咱们现在就去金府!”秦明说着,把王大拿身上的绳索揭开,又让他打扫干净菜窖里的血迹。 “王大拿,接下来就看你的表现了!” 第36章 剑拔弩张 秦明与王大拿合力把王金凤的尸体抬上马车,而后悄悄地出了靠山屯。 夜色漆黑。 路上没有一个人影。 偶尔能听到几声犬吠。 三明镇,金府。 因为丧事,这里不再挂红色灯笼。 金府内外一片漆黑。 距离金府大约有半里地的地方,秦飞停下了马车,然后让王大拿把王金凤的尸体背到了金府大门前的台阶下。 远远地望着,秦明的心并未完全放下。 他在赌,因为这个方案并不完美,而且漏洞挺多。 但现在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既然王金凤必须死,就得有人背锅,而且还得让她的死发挥巨大的作用。 等王大拿回来后,秦明这才拉着他一起返回了靠山屯。 接下来的两天,靠山屯表面恢复了平静。 狩猎队训练一如既往。 秦明则一边训练,一边等待着县衙传来的消息。 果然,第三天下午,两匹快马驮着两名捕快来到了靠山屯,直接找到了王大拿。 马捕快的态度却并不是太凶狠:“你可是三明镇金府的下人王大拿?” “正是小的!”王大拿还算镇定,“不知官差老爷找小的有何吩咐?” “王金凤你认识吧?” “认识啊,她和我是一个爷爷,是我叔伯姐姐。官差老爷,找她吗?她有两天没有回家了。” 马捕快不动声色:“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她跟金府的穆管家是相好的。”王大拿看了两个捕快一眼,“两天前,我姐跟我说去金府找穆管家。” “你敢确定王金凤两天没回来吗?” “小的要是有半句谎言,官差老爷可以立刻砍了我的脑袋!”王大拿信誓旦旦。 两个捕快觉得王大拿说得合情合理也没有什么破绽,且看他这“老实巴交”的样子,便不再多问,记录了几句便快马加鞭地返回了衙门。 又过了几日,从三明镇传来的消息:穆管家和金家大少爷早就勾结在一起,杀掉了扒灰的金宝成和不要脸的儿媳妇,并嫁祸给飞龙大侠,目的是让大少爷早点继承家主之位。 这件事被穆仁智的姘头王金凤知道了,王金凤就想跟穆仁智要五百两银子并威胁后者,如果不掏银子,就把他杀害老爷和少奶奶的事情报告给衙门。 穆仁智便杀了王金凤灭口。 当然,金府有钱摆平了此事,衙门最后的结论还是飞龙大侠杀了金宝成及其儿媳。 至于王金凤因为要偷金府的东西,被护院失手打死。 只是令秦明没有想到的是,穆仁智只字没有提及一只耳他们死的事情。 想必是不好跟衙门说吧。 抓嫌犯应该报官,金家却出动自己的势力抓人这本身就违反了律条。 再说,七八个护院被两个曾经的底层军户给杀了,打死衙门也不会相信。 一场针对秦明的杀身之祸,竟就这样被一则精心编制的“金府丑闻”而悄然化解。 靠山屯除了王大拿外,或许别人不知道王金凤是死于秦明之手,但云若烟却清楚。 但她并没有害怕,反倒觉得自己的相公非常英武,且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韬略。 这是何等的智慧啊! 危机解除,秦明不必再提心吊胆。 他又扩招了狩猎队伍,并开始更加系统的训练,不仅练弓箭刀矛,甚至开始摸索着练习一些简单的阵型配合和侦察反侦察的技巧。 随着猎物的不断增加,手中的银两也宽裕起来,而后通过英若男的关系,悄悄购置了一批质量更好的武器和皮甲。 就在一切似乎走向正轨之时,新的麻烦却不期而至。 这一天。 秦明正在指导队员训练,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十几个穿着号褂的税吏,在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带领下,大摇大摆地闯进了靠山屯,直接嚷嚷着要找秦明。 “秦明站出来!” “官爷,小民就是秦明。”秦明向前一步,毕恭毕敬。 “县太爷有令,尔等组建团练,保境安民,其心可嘉!特准尔等编为‘靠山屯巡守营’,负责本地防务。然,一应粮饷、武器,需尔等自行筹措!今特来征收本年‘防务捐’,按户按丁,即刻缴纳,不得有误!” 师爷鼻孔朝天,拿出一纸公文晃了晃,语气傲慢。 其他身后的税吏则如狼似虎地开始驱赶围观的村民,准备挨家挨户强行征收。 秦明清楚,所谓的“巡守营”不过是巧立名目,真正的目的,是看秦明最近似乎发了财,又聚拢了人手,想来敲诈勒索,分一杯羹! 官府的贪婪,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终于扑了上来。 刚刚平息了金府风波,官府的压榨又接踵而至。 秦明看着那些嚣张的税吏和面露惧色的乡亲,心头怒火慢慢燃起。 这吃人的世道,从来就不给穷人喘息的机会! 师爷趾高气扬,将一纸所谓的公文抖得哗哗作响,仿佛拿着尚方宝剑一般。 十几个税吏更是狐假虎威,推搡着围观的村民,嚷嚷着要挨家挨户清查人丁,计算“防务捐”的数额。 “都听好了!县太爷体恤尔等草民,允你们自建巡守营,此乃天大之恩典!防务捐,便是尔等报效朝廷、保卫乡梓的心意!谁敢抗捐,便是藐视王法,对抗官府!” 师爷声音尖厉,目光扫过面带菜色的村民,最后落在秦明身上,目光里极尽贪婪。 村民们一个个义愤填膺,却又都敢怒不敢言,脸上缀满了绝望之色。 去年蝗灾几乎颗粒无收,今年金家又刚刚涨过地租。 这个季节青黄不接,每家每户穷得叮当响,哪还有余钱交这莫名其妙的“防务捐”? 这分明是看秦明组建狩猎队,以为捞到了油水,变着法地来刮地皮! 蔡墩、王老七等狩猎队员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手不由自主地摸向了腰间的刀柄,目光投向秦明,只等他一声令下。 现场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第37章 群情激愤 秦明上前一步,举手制止了义愤填膺的狩猎队员。 秦明平静了一下心情走上前,对着师爷打了个揖手:“敢问官爷,不知道这‘防务捐’,每户需缴纳多少?” 师爷见秦明似乎服软,脑袋一晃,得意地“哼”了一声,伸出两根手指:“不多!按户征收,每户二百文!按人丁收再加一百文!靠山屯,近百户人家,你们凑个三十两银子,应该不难吧” 什么? 三十两银子! 他们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两银子啊。 村民们当时就炸了! 这简直就是在抢钱! 秦明心中冷笑,官府与财主果然一样,心都是黑的。 他故意面露难色,缓缓道:“官爷明鉴,去年遭灾尚未缓过来,今年仍然歉收。乡亲们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有的人家都两天揭不开锅了,靠草根树皮活着。现在哪里拿得出这许多银两?烦劳官爷回去跟县太爷求个情,能减免一些最好,若是不能减免就请宽限几日。” “减免?宽限?”师爷两只眼睛一瞪,手指对方,“秦明,真是给你脸上鼻梁啊!不要以为你组建了什么狩猎队,打了几只兔子,就敢跟官府讨价还价?这捐,今天你们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否则,就别怪本师爷以抗税论处,锁链拿到县衙大牢里去说话!” 他话音未落,一个税吏为了表现自己,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一个老汉,想闯入旁边一户人家强行搜查。 老汉趔趄一下差点摔倒,屋里传来妇孺惊恐的哭声。 “住手!”秦明一嗓子怒喝。 税吏被吓得一哆嗦,人也僵在了原地。 秦明的目光里射出两束森寒的光芒,宛若利刃直逼师爷:“官爷,朝廷向来以体恤民情为根本,不论是收税还是交捐皆要章程明示。你如此逼迫,与土匪强盗何异?若逼得民不聊生,激起民变,这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师爷被秦明的气势所震慑,后退半步色厉内荏:“秦明!难道你想造反吗?!” “小民没有造反的意思。”秦明逼近一步,声音冰冷,“小民只是想替乡亲们说句公道话而已!这捐,我们不是不交,但总得给乡亲们筹措的时间。若官爷今日非要强征,那秦某就要与你们好好说道说道了。靠山屯的父老乡亲虽然穷,但骨头还是非常硬的!你们非要弄个鱼死网破,大可以试试!” 闻言,狩猎队员们“唰”的一下,全都上前一步,刀出半鞘,箭搭弓弦,虽然未出言,但那凝聚起来的凛凛杀气,让一众税吏腿肚子都软了。 他们猛然想起,眼前这些人可是连老虎、野狼都能杀的狠人啊! 师爷却觉得大家伙不过是吓唬他们几个而已,大声命令:“把带头抗捐的秦明抓起来!” “我看你们谁敢?!”就在这时,蔡大娘拿着炉钩子也上前一步。 老太太气势威严地看着师爷:“这位官爷,靠山屯的乡亲们现在是一无所有,就剩下一条小命了。横竖都是一个死,老婆子我跟你一命换一命,值了!” 紧接着,王老七的媳妇、满仓子的老娘…一个个手里不是拿着火铲,就是烧火棍,还有拿着剪子的。 这些村妇们全都瞪着眼睛,拉开架势,一副跟县衙之人拼命的样子。 “秦明,官爷们要抓你,那就先从我们几个娘们的身上踩过去!今天不用你们这帮爷们儿,咱们这些娘们就能把他们几个留下来!” “对!秦明,你替乡亲们出头,乡亲们也绝不含糊!” 村妇们今天真是豁出去了。 自从秦明组建狩猎队以来,几乎每家都吃能隔一段时间,就能吃上一顿肉,收入也增加了。 绝大多数村民都觉得特别对不起秦明,之前总是嘲讽笑话他。 却没有想到要带大家过上好日子的,偏偏是这个他们曾经瞧不起的人。 现如今,秦明在靠山屯人的心目中,就是一个大恩人,岂能让他被抓走坐大牢? 见此一幕,师爷脸色煞白,冷汗直流。 来之前,心里想得挺好——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轻易拿捏这群从军户沦为佃农的泥腿子,没想到碰上了如此强硬的茬子,就连娘们都如此威猛! 真要是动起手来,他们这几个酒囊饭袋绝对讨不到一点便宜。 看着群情激愤不惧生死的乡亲们维护自己的样子,秦明的心顿时感到了难以名状的温暖。 “官爷,你都看见了?你们要是想回去交差,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否则,你们今天走不出这靠山屯!”秦明沉声道。 师爷虽然内心十分惧怕,但嘴上却不服输:“哼,秦明,既然乡亲们保你,那本师爷就给大家伙一个面子,今天先不锁你!” “但是!”师爷话锋一转,“只给你们五天的时间,如果五天内你们凑不足三十两银子,你们整个屯子的人都会陪你坐大牢!” “咱们走!”师爷气急败坏地一挥手,带领一众税吏灰溜溜地狼狈离去。 县衙的人一走,乡亲们压抑的气氛也随之松弛下来。 但一种更深的愤怒却在大家伙心中蔓延。 “明哥!五天后我们真的要交捐吗?”蔡墩口气焦急地问道。 “是啊,秦明,大家打猎换来的钱,都是拿命换来的,咱们不能交啊!” 秦明点点头,目光扫过全场乡亲,声音沉重而有力:“乡亲们!大家都看到了!我们只想靠自己的双手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可是就这么最低的要求,都很难满足!” “金家压榨咱们,官府盘剥我们!咱们这次要是把这所谓的‘防务捐’交了,官府今后不一定有整出什么名堂让我们继续上缴银两呢。所以,咱们一个铜板也不交!因为,退让,根本换不来安宁,只会让人觉得咱们软弱可欺,变本加厉!” 秦明顿了顿,看着一张张茫然又带着希冀的脸,提高了音量:“所以,这口气,说啥咱们也不能咽下去!我刚才说让官府宽限几天,只是缓兵之计。” “可是,秦明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呀?”有人问道。 第38章 弄点动静出来 “怎么办?”秦明剑眉竖起,双拳紧握,“乡亲们,咱们要不想让地主老财和官府欺负,就一定要变得强大起来。而抱成团是我们变成强大的最有效方法。再有,狩猎队光打猎还不够,还必须肩负起保卫家园的使命!” 一番铿锵有力的话语,就像投入干草堆上的火苗,瞬间点燃了积压在村民们心头太久太久的怒火和血性! “明哥!你说咋干就完了!” “对!秦明,大伙儿就跟着你干了!” “……” 群情激昂! 民心,在这一刻,由于官府的压迫和秦明的激发,前所未有地凝聚在一起! 秦明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从此,这支狩猎队将成为他的一支真正意义上的有着共同目标和信念的原始力量。 秦明抬起手,缓缓下压。 场内瞬间安静下来,不知不觉间,他已成了靠山屯真正的主心骨。 秦明明亮智慧的目光扫过乡亲们的面庞,沉稳而有力的话语,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乡亲们,老话说的好,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反”字一出,如同一声惊雷在人们头上炸响,不少人吓得一哆嗦,脸色发白。 虽然都想跟秦明一起干,但没想到他要造反,有人不害怕那是假话。 众人的反应秦明全都看在了眼里。 必须打消所有人的顾虑才行! “我说的造反,并不是让大家伙现在就拿起刀枪去跟官府干,那叫以卵击石,无疑去送死!我说的反,是反不断盘剥咱们的旧规矩,是这吃人的世道!” 秦明顿了顿,指向脚下的土地,拔高了声音:“咱们靠山屯,祖上都是军户!为这大周王朝流过血、卖过命!可朝廷给了咱们什么?军田被夺,沦为佃户,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一家好几口,连件囫囵衣服都没有!” 说到这秦明从一个狩猎队员手里拿过一张角弓:“本以为组建了狩猎队大家能吃饱穿暖,偶尔还能吃上几顿肉,可官府就像豺狗,闻到味道,就扑上来了!他们要抢夺咱们嘴里的肉!咱们能答应吗?” “不能!”蔡墩、王老七等狩猎队员热血上涌,齐声怒吼。 “对!绝不答应!”越来越多的村民振臂高呼。 受压迫的情景顷刻间浮现在他们的脑海里。 金家的压迫已经让人喘不过气来了,如今官府又来敲骨吸髓,积压的怨气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 “可是,秦明,咱们斗不过官府啊!”人群中,一个穿着补丁摞补丁的长衫的老汉怯生生地说道。 他叫徐克己靠山屯少有的识字之人,大家都叫他徐先生。 秦明看向徐先生:“徐先生,单靠咱们靠山屯,肯定斗不过整官府。但若是大家联合起来呢?” “联合起来?”徐先生懵懂不解。 “对!”秦明点点头,“要是三明镇周边所有被涨租、被逼捐的村子全都联合起来,官府还能把我们都抓进大牢吗?” 联合起来?村民们面面相觑,这个概念超出了他们以往的认知。他们平素里的纷争不过是邻里间口角,何曾想过联合外村,而且还是为了对抗官府? 欲速则不达! 秦明深知这个道理,打消有些人的顾虑固然重要,但也得一步一步来。 于是,他话锋一转:“乡亲们,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五天后的逼捐。银子,我们肯定没有,也不能有!我刚才说了,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所以,咱们要让官府知难而退!” “墩子,老七叔……你们几个核心队员留下。其他乡亲们先回家,这几天大家都要多加小心,要是有生人靠近屯子,立刻来告诉我!请大家伙儿放心,天塌下来,有我秦明给大家顶着!” “秦明,大家跟你一起顶,你就放开手脚领着大家一起干吧。”蔡大娘说道。 “对!秦明,我们都支持你!” “谢谢大家的信任!”秦明拱手与离开的乡亲们告别。 他看向蔡墩、王老七、满仓子、孙长脖……等几个绝对信得过的狩猎队员。 蔡墩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明哥,接下来咋干?你就吩咐吧。” 秦明目光闪亮,压低了声音:“官府来硬的,咱们也不能软。但他们代表的是王法,所以咱们不能来明的只能来暗的,否则就是造反,会让乡亲们招受灭顶之灾!” “可那咋办?总不能真让他们把银两抢走或者把人抓走吧?”王老七焦急道。 “老七叔,你别着急,秦明准有好主意。”满仓子说道。 秦明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咱们要让县衙的人‘不敢’来收这个捐!” “不敢?”所有人瞪大了疑惑 “没错。”秦明目光扫视了一下,“墩子,你带一个人,立刻骑马去‘荣昌货栈’,找我的徒弟栓子,让他通过英掌柜的关系,务必查清县衙师爷的底细,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有什么喜好弱点,越快越好!” “老七叔,你带几个身强力壮的,连夜去咱们靠山屯通往镇上的必经之路‘三棵树’那一段,弄点‘动静’出来。比如,地上扔有刀枪,衣服、帽子鞋子,弄得像丢盔卸甲越好,让人一看就是有人遭遇到了土匪。” “满仓子,你脑子活人也机灵。明天一早,你就去镇上,有意无意地跟人唠嗑,就说三棵树那边不太平,好像有‘胡子’活动,劫了好几个过路的商队了,说得越邪乎越好。” 几人听得眼睛发亮,似乎明白了秦明的意图。 “明哥,你是想……”蔡墩兴奋地搓手。 “没错。”秦明冷笑,“我们要给官府制造点麻烦,让他们自顾不暇。同时,抓住那个师爷的把柄。双管齐下,让官府没心思也没胆子再来靠山屯找麻烦!这几天,狩猎队的训练照旧,但要加派暗哨,防范任何陌生面孔!” “明白了!”几人齐声应道,立刻分头行动。 秦明站在原地,望着乌云翻滚的天空,目光深邃。 对付一个小小的师爷只是权宜之计。 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 必须尽快壮大自己的力量才是硬道理! 秦明回到家时,云若烟正倚门而望,一双美眸中满是担忧。 “相公,回来了!”她快步上前,握住秦明的一双大手,冰凉一片。 “没事儿,都解决了。”秦明反握住她柔软的手,语气轻松,“娘子,晚饭好了吗?为夫饿了。” 看着丈夫沉稳的模样,云若烟的心稍稍放下,柔声道:“好了,在锅里热着,奴家这就去端。” 饭桌上,云若烟沉默片刻,还是轻声问道:“相公,蔡大娘刚才说,你要带领大伙儿对抗官府,是真的吗?” 秦明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目光坚定:“娘子,不是我要带领乡亲们跟官府对抗,而是官府根本不给我们活路。逆来顺受换不来安宁,只会让欺负咱们的人得寸进尺。为夫有分寸,不会拿你和乡亲们的性命开玩笑。” 云若烟望着丈夫坚毅的侧脸,轻轻点头:“嗯,奴家信你。无论你做什么,奴家都支持你。” 娇妻的话语,如同暖流汇入了秦明的心田。 未来的路注定荆棘密布,但为了守护这份温情,为了让更多像云若烟、蔡大娘这样的人能活下去,他别无选择! 只能一路向前,遇山开道,遇水架桥! ------------------ “相公,你的禁忌期已经过了,我们要个孩子吧。” 夜晚刚一睡下,云若烟便钻进秦明的怀里。 温润的香舌探向了自己最深爱的男人! 第39章 今晚开车 娇妻的温存,荡涤了秦明所有的疲惫。 被狼伤到后,郎中让他禁忌夫妻生活。 正处于当打之年,却是身边有一辆豪车而不能开,别说有多着急了! 云若烟就是善解人意,当然她的佳畦也需要浇灌! 在秦明的辅导下,云若烟越来越放得开…… 这一宿,秦明开车开得很猛,当然睡得也很香很沉。 秦明还沉浸在梦乡里的时候,满仓子已经来到了三明镇上。 他穿着露着棉花的破棉袄,戴着一顶破狗皮帽子,怀里揣着半个窝窝头,一小块咸菜疙瘩。 满仓子没去人多的大集,而是钻进了镇口那家郝记大车店。 这里是穷人扎堆的地方,也是各路消息的集散地。 五文钱就能住上一宿。 路过歇脚,一文钱就可以喝上一碗粗茶,开水随便添。 满仓子要了一碗茶,靠在角落里的墙上,竖起了耳朵。 大车店乃脚夫、小贩、以及镇上的游手好闲之人的天堂。 唾沫横飞,聊着这些人的见闻以及所谓的稀罕事,当然更多的是关于窑姐的引发人欲望的趣闻。 满仓子假装若无其事地听着,直到有一个脚夫说起最近粮价又涨了,他才一拍大腿:“唉!粮食涨价算个屁!这世道根本就是不让穷人活!靠山屯你们知道吧,就是咱们屯,本来就穷得叮当响,可县衙还要收什么几把‘防务捐’,一户二百文,丁口三百文,你们说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嘛!”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共鸣。 一个贩烟叶的商贩,看向满仓子:“小兄弟,你们靠山屯也收了?咱们宋家窝棚前天也来人了,闹得鸡飞狗跳的。” “鸡飞狗跳?”满仓子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身体前倾,“要我看都得鸡飞狗跳了!刚才我来镇上路过三棵树时,你们猜我看见了啥?” “你看见啥了?”好几个脑袋凑了过来。 满仓子脸上露出畏惧的表情:“三棵树那段的路上,到处扔着红缨枪、大刀、长矛啥的,还有单只鞋,树上挂着帽子,甚至还有尸体。一看这些东西就是路过的有钱人或者是客商。” “可就算他们有护镖的,也不好使,一看就是让胡子给劫了!”满仓子喝了一口茶水,还咂咂味道。” “胡子?”大车店里顿时一阵骚动。 兵荒马乱的年月,土匪劫道跟家常便饭差不多,但即便这样,大家伙儿还是心惊肉跳。 “真的假的?小兄弟!”有人质疑。 “这种事儿咱可不敢说瞎话。”满仓子梗着脖子,“不信你们自个儿去瞅瞅!我可跟你们这些跑买卖的说,千万不要走‘三颗树’那段路了!” “这么说,以后真不能走那条道了!”有人担忧道。 “不走咋整啊?那是镇里去连城县的必经之路。” “要我看这事得报官府!” “老哥,你可拉倒吧,官府只会盯着穷人兜里那三瓜两枣!让他们剿匪?呵呵。”有人摇着脑袋。 ---------- “三棵树有胡子劫道”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开! 人心惶惶。 就在满仓子在“郝记大车店”散布消息的同时,蔡墩和孙长脖两个机人,也快马加鞭直奔县城的“荣昌货栈”。 晌午,蔡墩两人抵达目的地。 栓子认识蔡墩,知道他是奉师父之命前来,立刻去找了掌柜的英若男。 英若男正在与“知味居”核对账目,听了栓子的汇报,秀眉微蹙。 她深知秦明若非遇到难处,绝不会轻易动用自己这层关系。 英若男见到墩子知道对方的来意后沉吟片刻,而对栓子吩咐道:“你到账房支五两银子,然后去找县衙户房的陈书办。他好赌,最近手头紧,知道的都能告诉你。务必问清楚昨天去靠山屯逼捐的师爷是谁的人,有何背景癖好。记住,要快,要隐秘。” “明白!”栓子应了一声,一溜烟跑了出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一个不得志的赌鬼书办。也就半个时辰的工夫,栓子就带回了准确消息。 “墩子叔,我打听清楚了!”栓子回到货栈,对焦急等待的蔡墩说道,“去靠山屯的那个师爷姓苟,叫苟孝仁。不是县衙正经的师爷,是县丞吴德昌的私塾先生。” 栓子喝了口水继续道:“吴德昌觉得自己在连城县是个人物,应该有个师爷,便让苟孝仁当成自己的师爷。姓苟的仗着吴县丞的势力,狐假虎威,帮着县衙干一些油水的活,就像催收各种苛捐杂税这种,从中捞取好处。苟孝仁贪财好色,尤其喜欢去城西的‘暗香楼’找一個叫‘红芍’的姑娘。他每隔两三天必去一次,估计明天晚上就会去。” 蔡墩大喜,重重一拍栓子肩膀:“好小子!真有你的!这消息太有用了!叔回头谢你!” “墩子叔客气了,师父的事就是我的事!”栓子憨笑道。 蔡墩两个不敢耽搁,骑上快马,星夜兼程赶回靠山屯报信。 ---------- 三明镇通往县城的官道“三棵树”路段。 几个路过的商贩看路上的狼藉景象,再联想到镇上听到的传闻,吓得面无人色,果断掉头,宁愿绕远路也不敢冒险通过。 “三棵树闹土匪”的消息,经过这些商贩的传播,变得更加确凿无疑,甚至添油加醋地说看到了土匪的影子,听到了厮杀的声响,越传越邪乎。 消息很快也传到了三明镇唯一的官方机构——巡检司。 该机构,平素职责是盘查过往行人,缉捕盗贼、逃军、私盐贩子等,维护地方秩序。 作为只维护地方治安的巡检司,哪能去剿匪? 巡检司的汪巡检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庸碌之人,他亲自去三棵树远远看了一眼,一见那狼藉景象,心里就先信了七八分。 汪巡检生怕惹祸上身,干脆写了一份语焉不详、夸大其词的报告,快马送去了县衙,声称疑有悍匪盘踞三棵树,劫掠商旅,道路不通,请上官定夺。 县衙户房收到三明镇巡检司的公文时,吴县丞正在和苟孝文品茶。 苟孝文昨天在靠山屯吃了瘪,正在添油加醋地诉说秦明和那些“刁民”如何嚣张跋扈,抗捐不交,还威胁官差。 “大人,您看看!这还有没有王法了?一个落魄军户,聚拢一群泥腿子,就敢不把县衙放在眼里!这要是不严加惩治,以后各乡各村都有样学样,这捐税还怎么收?”苟孝仁唾沫横飞。 吴县丞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吹着热气,三角眼里闪烁着精明算计的光芒。他不在乎刁民是否嚣张,只在乎钱能不能收上来。 “一个靠山屯,能榨出多少油水?犯得着大动干戈?”吴县丞淡淡道,“倒是你说的那个秦明,听说打猎很有一手,和‘荣昌货栈’、‘知味居’都有来往?” 苟孝仁一愣:“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匆匆送来了三明镇巡检司的公文。 吴县丞漫不经心地接过,打开一看,眉头渐渐皱起:“三棵树闹胡子?” 第40章 夜闯暗香楼 “大人,你说啥?”苟孝仁听到三棵树闹胡子几个字,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便想问个究竟。 县丞吴德昌把那封公文递给了苟孝仁:“三明镇巡检司报告说,三棵树一带闹胡子,还挺邪乎!” “三棵树”是一个三岔路口,是三明镇通往县城和靠山屯几个村落的必由之路,那里若有土匪出没,就等于断了去收捐的财路。 尽管老话说“匪不跟官斗”,但土匪红眼睛的时候,可不管你是不是官府之人! 苟孝仁看完放下公文,发表了自己的见解:“大人,小的以为,这恐怕是那些刁民散播的谣言,想吓唬我们从而达到去收捐的目的。” 吴德昌抬头翻了他一眼,冷哼道:“三明镇的巡检司虽然是个酒囊饭袋,但也绝对不敢拿匪患之事开玩笑,如此说来,三明镇那个地方最近还真是不太平啊。” 吴德昌右手的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案:“师爷,匪患不除,便会影响征收捐税。故而,去几个村子征捐之事,本官的意思是先暂时放一放,等匪患平息了再说。” 苟孝仁一听,心里一下子便凉了半截。 那天他去靠山屯没收上来一文钱,白白跑了一趟。 正想着五天后去收钱抖威风呢,这么一来却泡了汤。 但他根本不敢违逆吴德昌,只好悻悻地应了一句:“是,大人,小的明白了。” 离开了吴德昌,苟孝仁心里憋着一股火,暗暗咒骂:“妈的,肯定是靠山屯秦明搞的鬼!等这阵风过去,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然而,苟孝仁绝对不会想到,秦明的反击已经从他开始了。 蔡墩带着准确的消息回到了靠山屯,秦明听完脸色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苟孝仁…吴县丞…暗香楼…红芍…”秦明轻声自语,一个大胆的计划已然在脑海里成型。 “墩子,挑两个身手敏捷、脑子活泛的队员,跟我去一趟县城,会会那位苟师爷。” “老七叔,屯里的防务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多加小心!” ----------------- 夜色如墨。 秦明跟蔡墩和另外两名狩猎队员,四人两匹马直奔连城县而去。 连城县绝大多数一片沉寂。 只有一处,无数只大红灯笼高挂在屋檐下。 房间里更是莺莺燕燕,丝竹声声。 与楼外清冷的街道仿佛是兩個世界。 这里是县城有名的销金窟,也苟孝仁流连忘返的烟花柳巷“暗香楼”。 二楼一间雅致的包房内。 苟孝仁的怀中坐着相好的姑娘红芍,一边听着小曲,一边任由红芍香舌往他嘴里递送的瓜子。 花酒提神! 几杯黄汤下肚,苟孝仁早就将在靠山屯带来的郁闷抛到了九霄云外,红光满面,得意洋洋。 “红芍姑娘,你是越来越让爷喜欢了!等过些日子匪患除了,爷就又能搞到银两了,到时候你想买啥就买啥!”苟孝仁打着酒嗝,两只瘦得像鸡爪子一样的手,非常不老实地在红芍身上抚来抚去。 红芍强颜欢笑,敷衍奉承:“苟爷,您可是县丞大人眼前的红人,弄些银两实在是太容易了,红芍能受到您的宠幸,真是修来的福分呀。” “哈哈哈……你这嗑唠得爷高兴!来,再陪爷干一杯!”!”苟孝仁被捧得舒服极了,两眼越发迷离。 然而,他丝毫没有察觉,四个黑衣人已经靠近了“暗香楼”。 正是秦明、蔡墩和另外两名狩猎队员。 几个人很快找到了苟孝仁的所在房间。 秦明用吐沫把窗户纸润开了一个小洞,透过这个小洞,正好看见醉醺醺的苟孝仁。 秦明快速离开,来到了阴影处,与等在这里的蔡墩三人汇合。 “明哥,确认苟孝仁在吗?”蔡墩压低声音问道。 秦明点头,同样小声道:“我看见他了,待一会儿姓苟的出来时,咱们这样……” 秦明详细说完自己的计划后,两拨人分别行动。 他跟黄树良一拨;蔡墩跟大成子一拨。 黄树良身手敏捷,大家开玩笑叫他黄鼠狼。 秦明二人很快来到了苟孝仁所在房间外的走廊。 这时,恰好一个小丫鬟从不远处端着一壶醒酒汤走来,秦明两人快速躲进阴影里。 待小丫鬟敲门走进苟孝仁的房间,秦明两个人闪电般跟了进去。 黄树良快速用匕首逼住了小丫鬟:“别吱声,没你啥事!” 小丫鬟吓得浑身瘫软,连连点头,酒壶差点掉在地上。 黄树良手疾眼快将酒壶抓住,放在了八仙桌上。 此刻,苟孝仁半靠在榻上,醉眼惺忪,根本没有注意秦明二人进来, 红芍一见大惊失色! 可是还没等张嘴喊叫,嘴就被秦明堵住了。 紧接着秦明一个掌刀,砍在红芍后颈之上,后者哼都没哼一声便倒了下去。 下一秒。 秦明将醒酒汤泼在了苟孝仁的脸上。 后者一个激灵,还在发愣间,一柄短刃逼住了他的喉咙。 “别喊,否则,弄死你!”秦明拽下蒙在脸上的黑布。 “是,是你?你想干什么?”苟孝仁的酒瞬间醒了大半,惊恐地往后缩,想喊却又怕没了小命大声。 秦明低声道:“苟师爷,秦某今天来不是要你命的。但若是不配合,老子不介意让暗香楼多一条人命。” 苟孝仁魂飞魄散,拼命点头:“秦爷…饶命…小的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秦明冷冷道:“我问,你答。若有半句虚言,后果自负。” “小的绝不虚言…秦爷您问便是…” “去靠山屯收‘防务捐’,是官府的意思还是你个人的意思?” “是…是吴德昌…吴县丞的意思…小的只是替吴德昌跑腿…” “姓吴的为啥突然盯上靠山屯?” “他听说靠山屯组织了狩猎队,打了不少猎物,换了不少银两…他觉得…觉得有油水可捞…就…”苟孝仁冷汗直流。 “三棵树闹胡子的事儿,都知道了吧?县衙打算如何处理?” “都,都知…知道了…巡检司报了公文…吴德昌说先除匪患…收捐的事…往后放一放…” “往后放一放?他说到什么时候了吗?” 第41章 打蛇打七寸 “这个…这个,姓吴的没说…大概是等匪患平息吧…” 秦明死死地盯着对方的眼睛,突然问道:“你帮着姓吴的干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儿,手里应该留了点保命的东西吧?就好比…账簿?书信?” 苟孝仁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没…没有…秦爷说笑了…小的哪有那个胆子…” 秦明从对方闪躲的眼神里便判断出,苟孝仁撒谎了,短刃往前一送,血从苟孝仁的脖子上流了出来。 “苟师爷没有讲实话啊,你是想试试秦某的刀快不快,是吗?” 死亡来袭,苟孝仁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饶命,秦爷饶命,我说,我说…小的手里确实有一本账簿…上面全是吴德昌让我经手的…不太方便入公账的银两往来…就藏在我家书房那幅猛虎下山的画作后面。” “你的命保住了!”秦明满意地点点头,“现在,写一张字据。” “字…字据?” “就写:苟孝仁受县丞吴德昌指使,敲诈勒索靠山屯百姓,巧立名目收取‘防务捐’,事成之后,所得钱财与吴德昌二八分账。因惧怕事情败露,特留此证。签字画押!” 苟孝仁吓得魂不附体:“这…要是让吴德昌知道了…他会杀了我的!” “你要是写,老子现在就杀了你。”秦明的短刃微微用力。 “我写!我写!”苟孝仁魂飞魄散,接过秦明递过来的笔墨、纸张以及印泥,颤抖着手,按照秦明的口述,写下了字据,并按上了红手印。 秦明吹干墨迹,仔细收好这张足以让苟孝仁和吴县丞身败名裂的铁证。 “苟师爷,今晚之事,若敢泄露半句,或者日后还敢找靠山屯的麻烦……”秦明凑近他耳边,声音如同地狱来的寒风,“这份字据和你的账本,就会出现在知府衙门的公堂上。到时候,不用秦某动手,吴德昌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全家。明白吗?” “明…明白…好汉饶命…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苟孝仁磕头如捣蒜,裤裆里一片湿热,一股骚气传了出来。 秦明鄙夷地看了对方一眼,与黄树良迅速清理了一下现场。 又将昏迷的红芍抬到榻上摆好,制造出她醉倒的假象。 随后,两人与接应的蔡墩二人汇合,趁着夜色悄然离去。 有栓子在,自然知道苟孝仁的家在哪,几个人先到苟家取来账簿,然后秦明四个连夜返回了靠山屯。 这一边,直到秦明等人离开许久,苟孝仁才瘫软在地,望着昏迷的红芍和空荡荡的房间,仿佛做了一场噩梦。 但他脸上那丝细微的伤口以及那份索命的字据,都无比真实地提醒他,他彻底栽了,栽在了一个他瞧不起的底层军户手里。 从此,秦明的名字,成了他最大的噩梦,唯恐避之不及。 --------- 打蛇打七寸。 控制住苟孝仁这个具体执行者,就等于掐断了吴德昌伸向靠山屯的黑手,至少能换来一段时间的安宁。 但这还远远不够。 吴德昌只是暂时被“匪患”和苟孝仁的突然“老实”绊住了手脚而已。 秦明下定决心,必须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更快地发展壮大! 果然立竿见影。 有消息从镇上传来,说因三棵树闹胡子,官府暂不收“防务捐”。 靠山屯的人们松了口气,对秦明更加信服和依赖。 然而,只有秦明自己知道,暂时的平静之下,隐藏着更大的危机。 必须加快步伐,夺回军田,扩大狩猎队,训练乡勇,积累粮草资金……每一步都刻不容缓。 此刻,远在县城县衙的吴德昌,看着桌上关于“三棵树匪患已平息”的公文,便差人把苟孝仁找了过来。 “师爷,三棵树一带的胡子已经不闹腾了,你可以多带些人去靠山屯等几个村子去收防务捐了。” 听了吴德昌的话,苟孝仁说道:“回大人的话,小的最近抱恙,恐难当此任。” 嗯? 见赚钱向来积极的苟孝仁突然莫名变得推诿躲闪,吴德昌的三角眼里闪过一丝阴鸷的疑惑。 但这种事,又不能让别人去办。 “靠山屯…秦明…”吴德昌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案台,“如此看来,姓秦的不不简单啊…得让三明镇金家新当家的金奎和绿江春的吴仁伟出马了。” 其实,不用吴德昌吩咐金奎和吴仁伟就一直对秦明感“兴趣”。 吴仁伟一直想报复秦明。 而金奎则是因为带头抗租! 三明镇,金府。 大红灯笼又已经挂上了。 因为,金宝成已经下葬了。 金奎终究有些手腕把王金凤的死最终归罪到了穆仁智的头上。 后者被判死,明年秋后问斩。 此刻,金奎正坐在原本属于他父亲的书房里,摩挲着光滑的红木桌面,眼神炽热。 他对面,坐着一位身穿绸缎、面容精明的中年人,此人是金家的账房先生,也是金奎的心腹。 金宝成的死,对他来说,与其说是高兴,不如说是解脱和机遇。他迅速以金家嫡长子身份接管了府内事务,那些原本依附于穆仁智的势力,随着穆仁智的被判死,有的坐牢有的被逐出金家。 “老爷,府内账目已初步理清。”账房先生低声道,“令尊前老爷在时,许多田产银钱往来,穆仁智经手甚多,其中颇多糊涂账。现如今穆仁智倒了但…” 金奎摆摆手,打断对方:“糊涂账暂且不管,以后慢慢算。眼前要紧的是,把能抓在手里的,牢牢抓稳。各处的田庄、铺面,都要换上自己人。尤其是靠山屯那边!” 提到靠山屯,金奎语气加重了几分。 父亲和儿媳妇的丑事,他心知肚明,这份屈辱他隐忍多年。 如今一对狗男女已死,那份屈辱便化作了对靠山屯、特别是对那个可能知晓内情的秦明的莫名恨意。 “靠山屯的佃租,今年涨了五成,但听说以秦明为首的那帮刁民,颇有抵触?”金奎冷声问道。 “是。之前穆仁智派人去催,碰了钉子。后来县衙要去收什么‘防务捐’,似乎也没收上来,因为闹出了三棵树有胡子劫道的传闻,不了了之。”账房先生回应道。 “胡子?”金奎嗤笑一声,“哪来的那么多胡子?一准儿是那秦明搞的鬼!一个军户聚拢一帮泥腿子,竟然敢抗租抗捐,谁给他的狗胆?” 说到这,金奎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老东西在世时,手段还是太软了。对付这些刁民,就得让他们知道怕!既然他们抱团,那就先把领头的打掉!” “老爷的意思……” 账房先生的话音未落,一个家丁走了进来:“启禀老爷,县城绿江春掌柜吴仁伟求见!” 第42章 狼狈为奸 账房先生识趣离开。 “有请!”金奎说道。 如果是县城一家酒楼的东家,对于金奎而言,还真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但这个吴仁伟不一样,因为他的亲叔叔是县丞吴德昌。 别看吴德昌只是一个下县(大周王朝的县分成三个等级,即:上县、中县、下县)的县丞,官阶也不过是一个从八品。 但因其是县衙的“二把手”,直接协助知县处理政务,而且用现在的话说主管业务比较牛逼,负责粮马、巡捕、户籍、赋税等具体事务。 若知县出差、离任或者空缺,县丞可暂代知县职权。 而且别看县丞是个副手,却也有独立办公场所(“县丞廨”),更牛逼的是部分事务,县丞可直接向府级官府汇报,并非完全依附于知县。 这也是吴德昌狂妄以及被人看重的原因。 很快,吴仁伟在下人的带领下走进了金家的会客厅堂。 金奎起身拱手:“吴掌柜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吴仁伟同样拱手客套:“呵呵。吴某不请自来,多有叨扰,还望金家主海涵啊。” 金奎请吴仁伟坐在中堂画下的太师椅上:“吴掌柜,请用茶!” 吴仁伟谢过茶后“吴某唐突造访,是有要事与金家主相商。” 吴仁伟守孝期满,刚刚回到连城县,就被吴德昌找了过去。 吴德昌让他马上联系金奎商定如何对付秦明。 吴仁伟本就因秦明与英若男交好而怀恨在心,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军户现在竟然又得罪了他的亲叔叔、县丞吴德昌。 “吴掌柜客气,有事吩咐就是!” “不瞒金家主,吴某此番前来,是在下叔父指派的!”吴仁伟喝一口酒,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金奎神色一怔:“哦?县丞大人有什么旨意吗?” “金家有个佃户叫秦明的,不知道金家主是否知道此人?” “你说的可是靠山屯的秦明?” “正是那厮!!”吴仁伟非常肯定道,“官府向靠山屯征收防务捐,姓秦的带头抗捐,我叔让在下与金家主配合,彻底整治他!” 闻言,金奎精神为之一振! 万没想到,秦明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泥腿子竟然得罪了县丞。 金奎正在想办法如何对付秦明呢?没想到来吴德昌这样的助力? 秦明想不死都难! “金某也不瞒吴掌柜,在下与秦明那厮也是不共戴天。”金奎说着把秦明带头抗租的事情说了一遍。 “姓秦的现在是有点得意忘形啊,一个乡野村夫,侥幸得势,不仅跟东家做对,竟然还敢跟县丞大人做对,真是作死啊!”金奎又说道。 “金家主所言极是!不过,姓秦的现如今羽翼渐丰,要想整治他也有些棘手。” 吴仁伟并没有跟金奎说秦明有英若男支持一事。 因为他担心这事如果让金奎知道,后者或许要打退堂鼓。 毕竟,英若男的背景太神秘了,说起她,就连吴德昌都有些忌惮。 “羽翼丰满?那咱就杀了他!”金奎恨恨道,“吴掌柜,在这连城县,只要你我二人联手,还怕收拾不了一个军户?” 吴仁伟等的就是这句话:“在下今天前来,就是与金家主商量如何联手收拾秦明的?” “只要计划周详,我叔定然会在官府方面给我们大开便之门!” 金奎心中大喜,他要的就是官面上的支持:“如此甚好!有县丞大人暗中支持,此事便成工了大半!” 两人一拍即合,立刻开始密谋合作办法。 “姓秦的,不是靠着打点猎和种点地活着吗?”金奎阴险地笑道,“那咱就先断了他的财路和粮路,吴掌柜以为如何?” “愿闻其详!”吴仁伟竖起了两只耳朵。 “现在正是农闲之时。秦明靠打猎生活,他只要打到猎物就会到县城去卖。” 金奎为吴仁伟的茶杯里续上开水:“这时候就需要吴掌柜出手了,你在县城昭告各个皮货商,谁也不准收秦明的猎物。违令者,按照对抗官府罪论处!” “这没有问题!”吴仁伟其实早就想好了。 他要动用所有关系,打压“荣昌”的生意——高价收购附近所有皮货和山货,让“荣昌”无货可收。 同时继续阻止卖各种肉的商人为“知味居”提供货源。 如此一来,英若男的生意就得关张。 她也就没有能力支持秦明了。 见吴仁伟毫不犹豫答应了,金奎继续道:“金某这边,再派人去靠山屯散播消息,就说秦明对抗官府,马上就要有大兵来剿,让那些泥腿子人心惶惶!谁还敢跟他一锅搅马勺? “此计甚妙!”吴仁伟抚掌笑道。 两个狼狈为奸者,相视而笑,仿佛已经看到秦明身败名裂、跪地求饶的下场。 吴仁伟离开后,金奎把护院教头叫来,吩咐道:“李教头,你马上派人去靠山屯传话,今年佃租,一分不能少!限期十天,若是交不齐,本家主亲自去收!到时候,可就不是交租那么简单了!” 金奎要用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重新确立金家对靠山屯的绝对掌控,同时试探秦明的底细,最好能逼他动手,从而找到借口彻底除掉这个心腹之患! 金奎的威胁很快传到了靠山屯,再次引发了恐慌。 然而,秦明却显得异常沉稳。 金奎年轻气盛和急于立威,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狩猎队的训练依旧,但今天的气氛有些凝重,队员们都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秦明将核心队员召集到自家院子里。 云若烟默默地给众人端上热水,眼中忧色难掩,但看到丈夫坚毅的眼神,心下稍安。 “金奎的话,大家都听到了。”秦明开门见山,“怕不怕?” “怕他个球!”蔡墩第一个吼道,“大不了跟他们拼了!咱们现在有弓有刀,也不是吃素的!” “对!拼了!”群情激愤。 秦明抬手压下声音:“拼,是最后的选择。而且,拼的目的不是为了苟延残喘的活下去,而是活得更好。” 他目光扫过众人:“金奎为啥敢如此嚣张?就是因为咱们穷。咱们种着租来的贫瘠土地,收成的一半甚至更多都要交给所谓的东家!但是,如果我们有自己的土地,种出属于自己的粮食,手里有足够的钱,姓金的还敢逼我们吗?” 队员们沉默了。 道理他们都懂,可是土地是金家的,不交租子,又能有什么办法? “大侄子,那你的意思?”王老七问道。 秦明斩钉截铁:“夺回本来属于咱们自己的军田,种属于自己的粮食!” 第43章 金家的最后通牒 “夺回自己的军田?” 狩猎队员们全都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秦明。 军田曾经是他们的不假。 但大周的军田制度业已名存实亡,朝廷分给军户的军田,早就被金宝成这样的豪强侵占。 曾经的千户、百户变成了今天的地主。 而曾经的军户,变成了受地主盘剥的佃农。 心里非常不甘,却又无能为力。 秦明自然清楚大家心有所想,对大家道:“各位老少爷们儿,朝廷当初分派给咱们祖上军田,就是为了让大家自给自足,战时出征。只不过因为后来世道混乱,金宝成这些黑心的狗东西巧取豪夺,把军田抢了过去。” 蔡墩接过话头:“秦明说得对!金家霸占的土地,本来就是我们祖辈用血汗开垦,用军功换来的!如今金宝成已死,正是我们要回军田的最好时机!” 孙长脖也明白过来:“对,既然有了机会,咱就把军团要回来!” “可是…金家能同意还给咱吗?”有人提出了质疑。 “当然不能。”秦明一手叉腰,一手挥起,“所以,咱们要借势!” “老七叔,待会你去一趟徐克己家,请他写一份状子,控诉金家侵占军田、盘剥佃户的罪状。然后,让全屯的人在状子上按手印。” “墩子,等大家都按完手印后,你带个人拿着状子,再去一趟县城找栓子,让他想办法通过英掌柜的关系,把状子递到卫所新任赵总旗那里!” 金宝成虽然死了,但作为卫所曾经的百户军籍还在。 所以,下葬时卫所派来一个小官——新上任的赵姓总旗。 赵总旗是平民出身的下级军官,对金家的行径非常反感,所以并不想与金家有过多的交往。 秦明觉得赵总旗是可以团结、发展的对象。 如果有他帮忙,对要回军田会有很大帮助! “明白!”王老七和蔡墩齐齐回答。 秦明接下来说道:“还有一点非常重要,咱们要回军田不是最终目的,咱们的最终目的,是要让军田多打粮食。” “大家知道,靠山屯的土地是所有军田当中最贫瘠的。所以,咱们还要改良土壤。” 靠山屯的农田百分之九十以上是沙质土壤,一般表现为过分疏松,漏水漏肥,有机质缺乏,蒸发量大,保温性能低,肥劲短,后期易脱肥,只能种一些地瓜、花生、香瓜、西瓜等经济作物。 这个朝代,粮食才是根本。 要想种粮切增产就必须要进行土壤改良。 “改良土壤?” 大家又愣了! 这样的新鲜词,他们是第一次听过。 秦明也没办法跟大家解释像施用有机肥料这样的科学词汇。 毕竟说了他们也不懂。 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村民们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改良土壤,就是把薄地变成肥地!”秦明用最通俗的话解释,“具体做法地一个是把家畜的粪便在春耕或秋耕时翻入土中。” “第二个是把河泥、塘泥掺进沙土里;第三个是用秸秆、落叶、杂草等做成堆肥。” 秦飞说的这些办法都是增加土壤中的有机质含量,增强土壤的保肥性能和缓冲性能作用的办法。 用不了几年土壤肥力就会得到大幅度提高,疏松、漏水,漏肥的情况会有极大的改善。 大家伙儿听得虽然似懂非懂,但也都觉得非常有道理。 “行,秦明反正你是为大家好,等把军田要回来后,你让大伙儿咋干咱就咋干!” “对,大家伙儿跟着你干就完了!” “好!”秦明点点头,“从明天起,咱们就在屯子外边找块空地,开挖肥坑!把家家户户的粪肥、烧火的草灰、剁碎的秸秆,全都集中过来!咱们要靠自己,把靠山屯的薄地,变成肥得流油的良田!” “没啥事,大家就按照我刚才说的分头准备吧。” ------------- 第二天,蔡墩带着状子,领着黄树良前往县城找栓子。 秦明则亲自选址、划线,指挥大家挖建大型堆肥坑。 狩猎队分成两伙儿,一伙儿继续训练戒备,另一伙儿则全力投入“积肥”工作。 男人们挖坑搬运,妇女孩子们负责收集秸秆、杂草。 整个靠山屯前所未有地忙碌起来。 秦明抽空画了几张简易的曲辕犁和耧车的图纸,找来屯里的老木匠研究改造,为的是尽可能提升耕种的效率。 云若烟自然不会闲着,她有文化便主动承担起记录的工作。 仔细记录下每天投入堆肥坑的材料种类和数量,准备来年开春后,对比不同堆肥方法的效果。 她隐隐觉得,相公所做的这一切看似简单,却蕴含着大学问。 就在靠山屯如火如荼地开展“广积粮”大业之时,金奎派来的催租狗腿子也到了。 几个家伙来到臭烘烘的粪坑前,全都掩鼻皱眉。 “你们的村长呢?”为首狗腿子是金家的新任管家马家驹。 他齉着鼻子非常不情愿地开口。 秦明拄着三齿钩说道:“我是!” 靠山屯原来的村子是黄大年,他死之后,秦明被大家伙儿推举为村长。 “我们来是替东家传话的。东家说了,十天后,靠山屯必须把涨的租子交上,要是不交,有你们的好看!” 马家驹说完,看了一眼粪坑,领着几个狗腿赶紧离开。 秦明望着几个离去的背影,目光冰冷。 “哼!十天后,老子等你们来收租子!”秦明暗道一句。 金家的最后通牒,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让靠山屯在忙碌中始终绷着一根弦。 秦明深知,发展生产固然重要,但若没有保护成果的能力,所做的一切不是枉然就是为他人做嫁衣。 “广积粮”的同时,“高筑墙”必须同步进行。 这“墙”,不仅是物理上的防御工事,更是组织起来的武装力量。 三天后。 狩猎队训练结束后,秦明并未让大家解散。 他站在队伍前方,神色严肃。 “老少爷们儿们,再有六七天,金家规定的十天期限就到了。时间一到,他们肯定要上门,要抢走的不仅是粮食,有可能是咱们的妻女,甚至是咱们的命!” 第44章 同仇敌忾 听了秦明的话,狩猎队员满腔愤慨,神色更是凝重。 “经过不断的操练,咱们狩猎队打猎是把好手!打金家的家丁护院更不应该含糊!但是,咱们光能打猎还不够!”秦明提高了嗓音,“从今天起,狩猎队改组成立‘靠山屯护村队’!职责不再是单纯的打猎,还要保护咱们的家园,保护咱们的亲人!” “护村队?”队员们相互看了一眼,责任感和使命感油然而生,同时也感到了肩上担子的沉重。 “对!护村队!”秦明目光灼灼,“咱们要延续父辈的军户传统,平时下地干活,上山打猎,战时杀敌!” “好!”大家激动地拍起了巴掌。 “蔡墩!” “到!”蔡墩挺起胸膛,迈步出列。 “任命你为护村队队长,负责日常训练和战时指挥!” “保证完成任务!”蔡墩激动得脸膛发红,双手紧紧握着手中的长矛。 “王老七!” “到!” “任命你们队副!协助蔡墩工作!” “蔡墩,王老七,我建议护村队成立三个小队,小队长你们两个商量任命!” “现在吗?明哥。”蔡墩问道。 “对,就是现在。” “好,我和老七叔商量一下。” 蔡墩说着把王老七拉到一旁。 俄顷。 蔡墩和王老七返回到大家伙面前,蔡墩高声喊道:“孙长脖,满仓子,黄树良!” “到!”三个人异口同声,同时出列。 三个人的声音和蔡墩、王老七一样,也夹杂着激动。 尤为激动的是黄树良,他是后来加入狩猎队的,进步却非常快。 “现在任命孙长脖为靠山屯护村队第一小队小队长;满仓子为第二小队小队长;黄树良为第三小队小队长。”蔡墩看向三个人,“从今天晚上开始,三个小队不分昼夜轮流值班巡逻,六个队员一组,每个小队派两个人,一个时辰一换班。发现情况立马敲锣!” “是!”三个小队长再度异口同声。 秦明点点头。 看似简单的任命与布置任务,却意味着这支队伍开始走向正规化。 他特别强调了纪律性:“护村队必须做到令行禁止,一切行动听指挥!你们要英勇无畏,但绝对不是逞个人英雄,而是要拧成一股绳!最重要的一点,在任何时候,护村队绝对不可以祸害老百姓,骚扰也不行。违令者,军法处置!” 紧接着秦明讲了律条,基本上是按照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制定的。 —— 距离金家给的期限越来越近,护村队的训练任务也骤然加重。 秦明把前世特种兵的训练方法简化改良,融入当下的训练当中。 训练内容不再是单纯的射箭与格斗,而是增加了队列行进、协同掩护、夜间潜行、野外侦察等。 同时,秦明开始着手构建物理防御,与蔡墩等护村队骨干,仔细勘察了屯子周围的地形。 靠山屯背靠老爷岭余脉,想顺畅地进入村子只有东西两条主路。 尤其是东面通往三明镇的那条路,因为常年行走,较为平坦开阔,是防御的重点。 此刻,秦明指着几处地方对蔡墩等人吩咐道:“这个地方,还有这个地方,要设立暗哨,日夜轮班值守小组再增加两人,发现有大队人马靠近,立即发出警报!” “在进屯的路口,多挖陷阱,里面插上削尖的竹签木刺,用草叶浮土掩盖。” “还有这些树林子,是天然的屏障。多设绊索、钉板,加上触发式的弩箭……”秦明一边说,一边用树枝在地上画着简易示意图。 蔡墩等护村队员听得是目瞪口呆! 他们何曾想过,打仗防守还有这么的多学问。 秦明设计的陷阱机关让他们背后发凉的同时,又兴奋不已。 屯里的老弱妇孺也没闲着,在云若烟和蔡大娘的组织下,担起了编织遮盖陷阱的草席以及削制竹签木刺的任务。 “大家都用点心啊!”蔡大娘嘱咐大家,“别看咱都是娘们儿,也让那帮爷们儿看看,对方金家咱也一点都不含糊!” “对!咱们也不含糊!”村妇们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振奋过。 守卫自己的家园,她们同样责无旁贷。 整个靠山屯仿佛一个巨大的蜂巢,每一个人都在为保卫家园而紧张地忙碌着。 一种同仇敌忾,众志成城的气氛弥漫开来,之前的恐慌在热火朝天的干劲里渐渐散去。 对敌斗争,武器也是必不可少的硬件。 秦明用卖猎物的银两,通过英若男的关系,悄悄购买了一批质量更好的铁料,然后请镇上的铁匠加紧打造更加坚固的枪头和箭簇。 他还画了“三棱刺”的图样,其上放血槽的设计让老铁匠啧啧称奇。 望着丈夫忙碌的身影以及他闪烁着智慧与自信的双眸,云若烟心中的爱意与敬佩愈发浓烈。 除了与蔡大娘一起组织老弱妇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外,她还用自己清晰的思路和记录能力,帮忙整理护村队的名单、物资清单、排班值哨表。 晚上,看着贤内助消瘦的身形,秦明既爱恋又心疼:“娘子,白天你辛苦一天了,早点休息,别累坏了。” 云若烟甜甜的一笑:“为了乡亲们,奴家不怕累!” 十日期限,一天天迫近。 气氛虽然越来越紧张,但因为有了充分的准备,乡亲们并没显得有多么害怕。 用蔡墩的话说,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二十年后还是条好汉! 何况有秦明这个主心骨在,因此护村队的训练口号声越发嘹亮,防御工事也已经悄然成型。 金奎以为靠山屯的村民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 哪怕做好了跟他做抵抗的准备,也只是一盘散沙而已。 可他哪里知道,这些沙砾已在秦明的手中,逐渐凝聚成一块坚硬的石头,只要他敢来,这块坚硬的石头一定会砸得他头破血流! 第45章 今天只是个小小的警告 第十天,终于到来。 清晨,天空上便布满了浓云,冷风刮着冬日的寒意。 靠山屯内外异常安静,连平日里这个时间段的鸡鸣犬吠都少了许多! 一股莫名的压抑感弥漫在空气中。 村口的瞭望树上,担任暗哨的护村队员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通往三明镇的方向。 几乎一夜没合眼的秦明,仔细检查了各处陷阱和防御布置,蔡墩跟在其身后,神情紧张又兴奋。 “明哥,按照你的吩咐全都准备好了!陷坑、绊索、钉板伪装完毕,大家伙儿也都在指定位置埋伏好了!”蔡墩低声说着就像害怕有人听到一般。 秦明一笑,拍拍他的肩头:“告诉老少爷们儿,沉住气。听我号令行事。记住,咱们的目的不是杀光他们,而是打疼他们,打怕他们!让他们不敢再来!” “明白!”蔡墩重重点头,猫着腰跑去传令。 这时,云若烟走了过来,抬头冲着秦明说道:“相公,奴家给你烙的饼,还有鸡蛋汤。你趁热吃点儿。” 秦明接过包有烙饼的油纸包和装着鸡蛋汤的瓦盆,风卷残云般吃了一通,把见底的瓦盆和剩下的两张饼递给妻子,笑吟吟道:“娘子,回去吧,在家等为夫凯旋。” “嗯!相公,一定要多加小心!” —— 浓云被渐渐升高的日头驱散。 将近晌午时,东面道路上终于扬起了尘土。 “来了!”瞭望树上的队员敲起了急促的锣声。 “铛铛铛!!!” 秦明顺着锣声望去,就见黑压压的一群人手持各种兵刃,逼近了村口! 为首者正是金奎! 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一身锦缎。 马屁股后面跟着金府蓄养的家丁护院,浩浩荡荡,足足有上百号人! 显然是倾巢而出,打算一举立威! 这时,护院教头李威跑到金奎的马前,仰头道:“老爷,您听到锣声了吗?这帮刁民好像有准备!” 金奎不可一世地冷笑一声,脸上的倨傲和狠厉尽显:“有准备又当如何?以卵击石,不自量力!去,给老爷我喊话!”。 李威应了一声,快步跑进屯子里,扯着嗓子喊道:“靠山屯的刁民听着!东家亲临!识相的,赶紧把租子补交上来,再把抗租的领头人秦明绑好了送出来!否则,今天就踏平你们靠山屯!” 然而,喊了半天村子里却没有一点动静。 “老爷,小的明白了。刚才他们敲锣是放哨之人,提醒所有的刁民都藏起来!真是一群缩头乌龟!” 嗯? 金奎却皱起了眉头。 “李教头,有点怪啊…”金奎说道,“太安静了。” 李威却表达了不同意见:“老爷,他们肯定吓破了胆。小的带人进屯子里,把人全都抓来!” “好!”金奎听了李威的话,也觉得有道理,“遇反抗者不用留手,给老爷我往死里打!” 李威点点头,振臂一呼,挥舞着明晃晃的朴刀,指挥一众乱哄哄手下就要往屯子里冲。 就在最前面的几个家丁护院,刚踏进村口那片看似平整的空地时—— “哎哟!” “妈呀!” “……” 连续的惨叫声突然响起! 四五个家丁护院,脚下一空,直接掉进了伪装好的陷坑里! 坑底的竹签木刺瞬间刺穿了这几个家伙的脚板或者小腿,鲜血淋漓,哭爹喊娘! 后面的家丁护院吓了一跳,赶紧止步,阵型顿时大乱。 “妈的!有陷阱!小心脚下!”李威大声提醒。 金奎在马上看得清楚,脸色一沉:“这帮刁民竟然做了准备!李教头,让你的手下小心点!从旁边绕过去!” 李威立刻让手下分散开,试图从陷坑两侧的林地边缘绕行。 然而,他们刚走进树林—— “嗖!啪!” 一根突然弹起的粗壮树枝狠狠抽在一个家丁的胸口,人一下子倒飞出去! “噗!” 被抽家丁一口鲜血喷出! “嘭!”又一个护院正好踩中了翻板钉坑,脚底瞬间被扎穿。 “啊!”护院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不好!有埋伏!” “林子里有机关!” 家丁护院们,顿时惊慌失措,哪还敢贸然前进?挤作一团。 金奎脸色铁青! 没想到这群泥腿子居然弄了这么多阴险的玩意儿! “放箭!给我往林子里射!把这群刁民逼出来!”金奎对二十几名弓箭手嘶吼。 弓箭手们慌忙拉弓,朝着树林里胡乱射去,但怎奈箭法稀松,又看不清目标,箭簇大多不知飞到了哪里。 就在这帮蠢货东瞅西望时,“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从另一个方向的土坡后响起! 十几支力道十足的雕翎箭精准地射来! “噗!” “啊!” 箭无虚发! 瞬间就有十几个家丁中箭倒地,惨嚎不已。 这些箭矢刁钻狠辣,要么射中大腿,要么射穿胳膊,虽不致命,却让人当时便失去了战斗力。 “老爷,土坡后面有人!”李威大惊失色。 然而土坡后的护村队员们射完一轮箭后,立刻藏身,消失不见。 金家队伍彻底陷入了混乱和恐慌。 连对手的影子都没看清,就已经折损了近二十人! 既要担心脚下有陷阱,又要防着林子里的机簧,还得注意远处的冷箭! 这仗怎么打? “老爷!不行啊!这伙刁民太邪门了!根本不知道他们藏在哪啊!”李威急得团团转。 “秦明!你个缩头乌龟!有本事出来真刀真枪干一场!用这些下三滥手段算什么好汉!”金奎气急败坏地大声吼叫! 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从一棵树上传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金奎,带着你的人,立刻滚出靠山屯!今天只是小小的警告!若再敢来犯,雕翎箭瞄准的就不是你们的手脚而是你们的脑袋、心脏了!” 金家众人抬头望去,只见秦明傲然站在树上,手持硬弓,目光如电,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天神下凡! 护村队的队员们也从各个隐蔽处现身,张弓搭箭,刀枪出鞘,气势如虹,目光中充满了保卫家园的决绝! “给我……” 金奎的“冲”字尚未出口,马屁股上便中了一箭! 这畜生嘶鸣一声,后蹄乱蹦,一下子把金奎从背上甩了下来。 秦明的声音再度传来:“金奎,看起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金奎早就吓尿了,冷汗淋漓地哆哆嗦嗦大喊:“撤!快撤!” 第46章 物归原主 金奎顿时亡魂皆冒,冷汗淋漓,哆哆嗦嗦大喊:“撤!快撤!” 今天栽了而且栽得很彻底! 心中被极大的羞辱感所充斥。 他一边狼狈逃窜,一边回头,色厉内荏狂吼:“好!好!秦明!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家丁护院们则如蒙大赦,丢盔卸甲,比兔子跑得还快。 看着满地狼藉,以及金奎一伙仓惶狼狈的背影,靠山屯先是一片寂静,旋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哈哈哈……”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秦明!秦明!” “秦明!秦明!” 每个村民的心里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以及胜利的自豪。 大家第一次意识到,众人拾柴火焰高! 只要团结起来,就算强大如斯的金府他们也能够对抗! 秦明从树上下来,被无比激动的村民们团团围住。 然而,但他脸上却非常平静。 “乡亲们请静一静!听我说两句。”秦明双手下压,“金奎吃了瘪,不可能就这么认怂了,这回他只是轻敌,下一回,会带来更多的人,动用更无耻的手段!所以大家伙儿千万不要松懈!” 一番话,宛若一盆冷水将兴奋的村民浇醒,大家迅速冷静下来。 “对!咱们绝对不能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蔡墩说道。 秦明点点头后下达命令:“护村队,迅速打扫战场,回收箭矢,修复陷阱!其他人各回各位,提高警惕!” 胜利是暂时的,危机远未解除。 但经过这一战,靠山屯的心更加凝聚,尤其是对秦明的信任也达到了顶点。 “高筑墙”取得了初步成功。 但接下来的风雨,将会更加猛烈。秦明叉腰望着三明镇的方向,目光深邃。 与金奎乃至其背后的吴德昌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金奎败退回金府,气得在书房里狠狠砸了一通。 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啊! 将近百名家丁护院伤了大半,而秦明他们呢连衣角都没摸到! 此事在三明镇迅速传开,成了笑柄。 “秦明!本老爷必杀你!” 这时,管家马家驹走进书房,正看见双目赤红,状若疯魔的金奎。 “老爷,何必跟一个泥腿子动怒。”马家驹扶金奎坐在太师椅上,而后叫来下人快速打扫狼藉的书房。 两人聊了一会儿,金奎逐渐平静下来。 “管家,你去忙吧,老爷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金奎虽然愤怒,但是并非完全无脑,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也让他意识到,看来硬冲靠山屯不太现实。 但有一个目的至少达到了,那就是逼秦明动手。 金家完全可以说提高地租是为了上缴朝廷,秦明动手反抗,就等同于造反。 既然造反,让官府来收拾他好了! 更何况吴德昌点名要收拾秦明,并且让吴仁伟与金奎联合对付姓秦的。 金奎眼中闪过阴狠的光芒:“看来,我得亲自去拜会一下吴县丞!” 他又把马家驹叫了过来:“管家,去账房给拿两根小黄鱼,再给老爷我准备一份厚礼!” 与此同时,靠山屯。 击败金奎的胜利,极大地增强了村民的信心和凝聚力。 秦明的威望如日中天,他的每一项指令都得到了不折不扣的执行。 对敌斗争是高筑墙所必须。 但广积粮才是一起的基础。 因而,即便打仗,秦明扔没忘记改良土壤。 尽管是冬季,但堆肥坑里的材料在微生物作用下仍然慢慢发酵升温。 那并不难闻的、类似泥土的腐朽气味,正是秦明想得到的效果。 秦明亲自检查,指导村民翻堆、加水,确保发酵充分。 村民们虽然仍觉神奇,但已不再怀疑。 更重要的是,栓子在几天后就送来了关于军田的好消息! “师父!英掌柜太厉害了!”栓子兴奋地满脸放光,“我还以为她只认识赵总旗,哪曾想她认识薛百户。她让我把靠山屯的状子直接递给了薛百户,还附上了一封她的亲笔信。薛百户一看,当时就拍了桌子!” 原来,卫所制虽已糜烂,但军田名义上仍属卫所管辖。 金家侵占军田,本就是一笔糊涂账。 如今金宝成已死,薛百户新官上任,正想树立威信,安抚地方,靠山屯村民联名状告,有老地契作为证据,又恰逢其会。 薛百户当即行文县衙,以卫所的名义,要求县衙协同处理军田侵占一事,语气颇为强硬。 县丞吴德昌虽然不满,但薛百户本身就是六品官,比知县品级还高,何况代表的还是卫所,这个面子不能不给,何况此事金家本就不占理。 “薛百户说了!”栓子模仿着官腔,“‘军田乃国之根本,岂容豪强侵占?着即日清查,归还原主!’薛百户委派赵总旗带人,过几天就会来靠山屯,现场勘界,办理交割!” “太好了!”秦明兴奋地一攥拳头。 他绝没有想到,收回军田会如此顺利。 送走了栓子,秦明召集全体村民,通报了这个好消息。 整个靠山屯一下沸腾了!被夺走多年的军田,终于要回到自己手中了! 大周军田不需要缴纳普通民田的赋税,比如如田赋,只需向卫所缴纳为数不多的“屯田子粒”(实物粮食),其实就是完成“以农业产出,支撑军事体系”的“生产任务”。 但这样的负担就轻多了。 “秦明!你是我们靠山屯的大恩人啊!”徐克己老泪纵横,说着就要给秦明下跪。 秦明赶紧扶住他:“徐先生言重了!拿回军田,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们要用咱们的薄田变成肥田,让家家户户粮满仓。” “好啊好啊!”徐克己擦着眼泪,连连点头。 很快,赵总旗带领几个军卒来到了靠山屯。 在秦明、徐先生和几位老人的陪同下,对照着发黄的老地契,一块块地勘界、立桩。 过程十分顺利,金家跟随过来的管家马家驹此刻无比沮丧,却根本不敢阻拦。 村民们望着眼前终于回到手中的军田,一个个激动不已,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秦明当即根据原来的地契让军田物归原主。 秦明拿出些银两,以辛苦费的名义交给了赵总旗。 后者笑逐颜开,拍拍秦明满意而归。 第47章 吴德昌的阴谋 此刻。 县衙内,吴德昌看着金奎送来的厚礼,脸上却并无喜色。 金奎更是一脸沮丧。 去靠山屯铩羽而归这才几天啊,卫所就强行把靠山屯的军田发还回去了。 “吴大人,那秦明嚣张跋扈,不仅抗捐,如今还蛊惑民心,夺我金家田产!您可得给小的做主啊。”金奎只能把报仇的希望寄托在吴德昌身上。 吴德昌稀疏的眉毛都竖了起来,干枯的山羊胡气得直抖。 他忌惮卫所,军田的事,卫所又占了理,他自然帮不了金奎要回来,但对付秦明,办法多的是。 “金家主,稍安勿躁。”吴德昌阴恻恻地道,“对付秦明这样的刁民,明刀明枪乃下策,需得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本官听闻那秦明与‘荣昌货栈’、‘知味居’来往甚密,贩卖山货野味,获利颇丰。” “确有此事!”金奎连忙说道。 “既如此…他可有官府颁发的‘市籍’?缴纳商税了吗?”吴德昌问道。 金奎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大人的意思是…” “我大周律法,经商者须入‘市籍’,按月缴纳商税。若无市籍而经商,便是非法经营,偷逃税款,轻则罚没家产,重则充军流放!”吴德昌冷笑道,“秦明作为军户,不安心种地,竟敢私自经商,此乃一罪!所得利润,未曾缴纳分文商税,此乃二罪!两罪并罚,够他喝一壶的!” “高!实在是高!”金奎拍案叫绝,“还是大人手段高明!小的这就派人去查,定要拿到他经商的实证!” “不必。”吴德昌摆摆手,“你派人去,反而打草惊蛇。此事,让吴仁伟去办即可。” 吴德昌的策略极其毒辣,不再从正面施压,而是要从秦明看似最合法的商业行为入手,用官府的律法条文,名正言顺地掐断秦明经济命脉! 只要坐实了秦明“非法经营、偷逃税款”的罪名,不但可以罚没他所有财产,还能将他抓进大牢,到时候,靠山屯群龙无首,自然任他拿捏。 这一招,如同毒蛇出洞,悄无声息,却直击要害! 靠山屯对即将到来的阴谋毫无察觉,完全沉浸在军田收回的喜悦之中。 大家对秦明推广的土壤改良,更加深信不疑。 护村队也没闲着。 日常训练之余,轮流进入老爷岭狩猎。 有了之前的经验和更好的装备,收获颇丰。 兽肉部分分给各户外,还有一部分和毛皮、药材一起供给“荣昌货栈”和“知味居”,换回银钱和必需的盐铁布匹和生活必需品。 秦明制定了严格的分配制度,大部分收入归集体所有,用于购买武器、农具、粮食储备。小部分按劳分配,奖励出力多的队员。 公平公开公正的做法,让所有村民心服口服。 这一日,又一批山货皮草装车,蔡墩准备带队送往县城。 临行前,秦明特意嘱咐:“墩子,最近风声紧,交货时多留个心眼,看看有没有生面孔盯梢。银钱结算尽量让英掌柜帮忙换成粮食和铁料运回来,不要太扎眼。” “明白,明哥!”蔡墩对秦明是言听计从。 大车响着銮铃,马蹄“踏踏”地直奔连城县城。 然而,蔡墩并不知道,吴德昌早就在在“荣昌货栈”以及“知味居”附近,都安插了眼线。 这些眼线详细记录着靠山屯每一次前来交货的时间、货物种类以及数量… 这些,都将成为日后构陷秦明的“铁证”。 现如今的,靠山屯可以说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但秦明却并未被眼前的顺利冲昏头脑。 他深晓金奎和吴德昌绝不会甘心失败,或许他们不会再明着来,但肯定会施发暗箭。 暗箭难防! 秦明站在新收回的军田边,目光深邃。 “在真正强大起来之前,必须藏锋守拙,谨慎应对每一次暗算。”秦明低声自语,迈步回家。 回到家里,他对云若烟道:“娘子,咱们与英掌柜交易的账目一定要做得清晰明了,每一笔交易必须有据可查。为夫有种预感,很快会有人要从这一块来找咱们的麻烦。” 云若烟神色严肃,语气郑重:“请相公放心,与英掌柜的每一笔往来账目,奴家都记得一清二楚。” “为夫相信你!” ----------- 乌云密布,寒风凛冽,天气突然变得异常寒冷。 然而,比天气更恶劣的是吴德昌精心编织的罗网,此刻已悄然撒下。 平整广袤的军田上因为一场小雪的覆盖变得洁白一片,训练场边整齐的兵器架,也覆盖上了一层白雪。 尽管天气一天比一天恶劣,但护村队的训练却从未因此而懈怠,更没有间断过。 “立正!” “稍憩!” “跑步走!”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提高警惕,保卫家园!” “……” 今天清晨,雄壮的口号声和整齐的脚步声依旧像往常一样震撼大地,准时打破了靠山屯的宁静。 队员们反复操练着队列、格斗、射箭、协同战术等。 一团团白气从他们的嘴里串出,热气从帽檐底下散出。 虽然一张张刚毅的脸庞被寒风吹得通红,但那一双双炯炯的目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锐利。 此刻,秦明看着眼前勤奋刻苦的队员们,心中稍感欣慰。 “广积粮、高筑墙”的战略正在稳步推进,靠山屯的元气在快速恢复。 但他内心深处那根弦始终紧绷着,金奎的惨败和吴德昌的阴狠,像悬在头顶的暗剑,不知道何时能够落下。 “来,墩子,咱俩比划两下!” 队员休息期间,秦明向蔡墩发出了格斗邀请。 “好……” 蔡墩的话音未等落地。 村口口瞭望树上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铜锣声! 这是有外人接近靠山屯的警报! 第48章 县衙来人 整个靠山屯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正在训练的护村队员们立刻停下动作,迅速拿起武器集结。 听见锣声的村妇们则下意识地停下手里的活计,纷纷走出房门紧张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秦明剑眉一拧,快步迈向屯子口,蔡墩、王老七、满仓子等护村队骨干以及队员们立刻紧随其后,手全都紧握手中的兵刃。 秦明等人刚到屯子口,前面不远就走来的三个身影。 等三人走近时,秦明发现他们不是金府家丁惯穿的青衣短打,而是三位身着县衙公差特有的藏青色皂隶服、腰挂沉重铁尺的男子。 为首的是一个大约三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面皮白净,下颌微抬,手里捏着一卷黄麻纸公文,眼神中带着一种官衙中人特有的、居高临下的傲慢。 秦明昂首,向三个人走去。 为首者瞥了秦飞一眼,又看了看那些面色警惕,手持兵刃的村民,嘴角微不可察地撇出一丝轻蔑。 “你是靠山屯领头的?”为首者见秦明气宇轩昂,便断定他就是带头人。 秦飞点头:“靠山屯村子秦明。” “你就是秦明?找的就是你!” “官爷,不知找小民有何公干?”秦明气闲若定,不卑不亢。 “我乃县衙税课司吏员,常安。”为首者直接报上了自己的身份与姓名。 紧接着展开手中的公文,清了清嗓子,朗声宣读:“今有确凿举报,秦明,尔身为军户,却不安守本分,长期无市籍而非法经商,频繁贩运山货猎物等物,牟取暴利,且偷逃朝廷税赋,数额甚巨!此举严重违反《大周律·赋律》。” “鉴于秦明藐视王法!我等奉县丞吴大人钧令,特来查核!现命尔即刻将所有经营账册、货单契约、银钱往来凭证,悉数交出,不得隐瞒,以配合官府查验!” 常安的声音清晰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铁锤般砸在村民们的心头! “偷逃税赋!” “无市籍经商!” 每条都是重罪!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恐慌像瘟疫般蔓延开来。 村民们大多不识字,更不懂律法,但“官府”、“偷税”、“犯法”这些字眼,足以让他们脸色发白,手脚冰凉。 蔡墩、王老七等队员则瞬间血气上涌,眼睛瞪得通红,围拢上来,将三名税吏隐隐围在中间。 空气中顿时充满了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秦明眼神骤然冰冷,心中冷笑:果然来了! 吴德昌,你到底还是用了这最阴险也最难防范的一招! 不用刀兵,不用强攻,而是用官府的律法条文,名正言顺地来掐秦某的脖子! 秦明抬起双手,向下压了压,制止了有些冲动的队员们。 脸上却故意露出一副困惑不解,甚至有些惶恐的神色,连忙拱手道: “常大人弄错了吧?小民世代军户,奉公守法,平日只是耕种田地,闲暇时入山打猎,所得猎物,大部分与屯中乡邻分食,仅有一小部分,实在是因为家中缺少盐铁布匹等日用,才不得已与‘荣昌货栈’以物易物,换些必需品回来,实在是为了活命,绝无经商牟利之心啊!至于大人所说的‘市籍’…小民孤陋寡闻,实不知那是何物,又该如何办理?” 这番话,半真半假,既点明了交易的不得已和微小规模,又示弱表示不懂规矩。 “哼!巧舌如簧!”常安看来,秦明的一套说辞,是试图将事情的性质从“非法经商”拉回到“农户自救”的模糊地带。 他显然不吃这一套。 “秦明,尔与货栈交易,银货两讫,便是经商!‘荣昌货栈’乃是正经商户,其账目明细清楚记录着你多次大宗交易猎物与山货,获利颇丰!人证物证俱全,还敢在此狡辩?速速交出所有账册!若再推三阻四,便是抗法不遵,罪加一等!” 常安身后的两名膀大腰圆的税吏也适时上前一步,手按铁尺,目光凶狠地扫视着周围的村民,威胁意味十足。 秦明心念一转:硬抗是下下策,公然对抗官府差役,等于授人以柄,给了对方动用武力的借口。 云若烟所记账目清晰,一旦交出,就等于承认了“经营”事实。 对方完全可以在“货物价值”和“应纳税额”上大做文章,到时候罚个倾家荡产,甚至抓人下狱,都是他们说了算! 必须拖延时间,寻找破绽,或者等待转机! “常大人息怒。”秦明脸上堆起些许无奈和惶恐,姿态极低,“小民…小民确实不知此中还有这许多规矩。若…若真有疏漏之处,触犯了律法,小民愿意认罚补缴。只是小民目不识丁,根本也不记账啊。大人若是实在要看,小民便根据记忆写写画画一下,但短时间也弄不出来。” 常安一听,有些头疼。 乡野村民斗大个字,不识几个,卖东西也是一手钱一手货,或者以货易货,确实没有几个记账的。 却听秦明继续道:“何况今日天色已晚,风雪刚停,道路难行,三位大人远道而来实在辛苦。不如先在鄙屯简陋之处歇息一晚,让小民略尽地主之谊,明日一早,必将整理好的账目奉上,请大人查验,如何?” 这番话,看似服软妥协,实则暗藏机锋。一是强调目不识丁根本没有账目,降低其重要性;二是以天色已晚道路难行为由,合情合理地提出留宿,实则拖延时间;三是承诺明日交账,稳住对方。 常安狐疑地打量着秦明,又瞥了一眼周围那些虽然沉默但眼神越发不善、手持武器的精壮护村队员,心里也开始有些打鼓。 他料定,虽然此处为穷乡僻壤,但他们也不敢对官府差役怎么样,或许真是想整理账目? 自己若是逼得太急,万一这群泥腿子铤而走险… 常安倒吸了口凉气,摸了摸怀里那份吴德昌私下交代的关于如何重罚的“指示”,决定先稳住对方。 “哼,量尔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常安故作威严地哼了一声,“既如此,那便依尔所言。明日清晨,我等再来查验账目!若到时再有推诿欺瞒,定当依法严惩,绝不姑息!” 第49章 毒辣至极 言罢,常安与两位同伴交换了一下眼神,两名税吏表示赞同。 秦明立刻安排人手,带着三位税吏去休息,并贴心地送去了热水和食品。 望着税吏离开的背影,聚集的村民却没有散去。 焦虑和恐惧迅速笼罩在大家的心头。 “明哥!咋办啊?” “秦明,这分明是姓吴的搞的鬼!” “秦明,你可不能被他们抓走啊!” 众人围拢上来,个个神情焦急。 这时,已经来了一会儿的云若烟走到秦明身边,小声道:“相公,账目我虽记得清晰,多以物易物,但他们若强行用物折成银两,那咱就说不清了。” 秦明神色镇定:“请大家稍安勿躁!我知道,这是姓吴的故意找茬,可谓是欲加之罪!但咱也不能做那公然对抗官府的自取灭亡之事。” “墩子!” “在!”蔡墩立刻应声。 “你立刻骑快马,连夜进城!哪怕是城门关闭,也要想办法见到栓子,让他无论如何请英掌柜出手相助!记住,要快!” 英若男常年经商,熟知律法税规,看她有无化解之法!这是秦明现在唯一的希望! “明白!我就是跑死马,也一定把信送到!”蔡墩二话不说,转身就朝秦明家的马棚狂奔。 秦明又对云若烟道:“娘子,立刻把近期所有以物易物的记录,特别是换取盐、铁、农具、布匹这些生活必需品的账目,单独、详细地整理出来,越细致越好。若情况不妙,你的账本便是证明咱们交易性质,争取从轻发落的关键!” “好!我这就去!”云若烟毫不犹豫,立刻转身回家。 村民渐渐散去,秦明独自站在雪地中,望着县城方向,眉头锁成了个“川”字。 寒风刮过他坚毅的脸庞,却吹不散他心头的凝重。 英若男,这次还能化解危机吗?如果连她也无能为力,面对这“合法”的绞索,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带领村民抗法?那等于造反,死路一条。 屈服认罚?刚刚积累起来的家底和人心,将瞬间崩塌! 这是一个几乎无解的死局。 吴德昌这一手,可谓毒辣至极。 这一夜,靠山屯无人安眠,灯火在寒风中摇曳,如同每个人忐忑不安的心。 ------- 蔡墩骑着快马,一路狂奔。 冰冷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但他浑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必须尽快找到英掌柜! 赶到连城县城下时,厚重的城门本该关闭,却因为官府的运粮车队,正在浩浩荡荡地进入。 谢天谢地,蔡墩跟着混了进去。 此刻,城内街道非常寂静,除了运粮车队的马蹄声,再就是偶尔传来的更夫敲梆子声,在空旷的街巷回响。 蔡墩很快来到“荣昌货栈”后院,也不敢大声叫门,弯腰捡起一颗小石子,精准地投掷到栓子居住的厢房窗户上。 片刻后,窗户小心翼翼地被推开一条缝,露出栓子睡眼惺忪的脸。 当他借着月光看清是蔡墩时,顿时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墩子叔?!你咋来了?”栓子满脸惊愕。 “栓子,赶紧带我见英掌柜!明哥出事了!”蔡墩言简意赅,语气焦急。 栓子不敢怠慢,连忙悄悄打开后门,引着蔡墩穿过寂静的院落,来到英若男居住的独立小楼楼下。 英若男的房间里还亮着灯。她似乎也刚处理完账目不久,尚未歇息。 听到楼下栓子刻意加重的脚步声和低唤,她警惕地推开窗户。 “掌柜的,是我,栓子!蔡墩来了,我师父出事了!”栓子急忙道。 英若男黛眉一蹙:“快上来!” 蔡墩快步上楼,也顾不得礼节,将税吏上门,以“无市籍经商、偷逃税赋”为名要查抄账册的事情快速说了一遍。 英若男听完,俏脸含霜,美眸中闪过一丝怒意,猛地一拍桌子:“好一个吴德昌!竟用如此下作阴毒的手段!” “市籍、商税之规,确有其事,但历来针对的是开设铺面,行走各地的正经商贾!对于农户乡民以及自家出产之物换取必需日用,向来是民不举官不究。他这是掐准了律法条文,故意找茬,欲置人于死地!” “英掌柜,您见识广,门路多,一定得救救明哥啊!”蔡墩急得额头冒汗,“明哥暂时稳住了税吏,但明天再不交出账册,恐怕…” “墩子,你先别急。” 英若男在装饰雅致的房间里踱了几步,烛光映照着她本来明艳而此刻却布满寒霜的面脸。 思索片刻,英若男继续道:“此事极为棘手。吴德昌此番占了‘理’字,他若铁了心,即便我们最后能找到关系斡旋,秦明也必然要付出巨大代价,伤筋动骨在所难免。必须想办法让他主动撤手,或者…找到能让他更加忌惮、不得不妥协的东西。” 说到这,她忽然停下脚步,目光转向栓子:“栓子,你平日在外送货采买,消息灵通。我且问你,税课司那个姓常的吏员,你可知他有什么喜好?或者…他背后可有什么依仗?” 栓子拧眉仔细回想,猛地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长青货栈的王大国跟这个常安是邻居,说这个常安,没事喜欢往‘暗香楼’跑,是‘暗香楼’某个姑娘的常客。为了讨好姑娘,非常贪财,但好像挺怕上峰的。” “暗香楼…又是暗香楼。”英若男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似乎想到了什么关键,“或许…有个人能帮上忙,直接给吴德安施加压力。” 英若男不再犹豫,立刻走到书案前,铺开纸张,提起毛笔,蘸饱了墨,略一思忖,便飞快地写了起来。 很快,两封短信写好,她吹干墨迹,认真封好。 “栓子,你拿着这封信立刻去一趟‘知味居’,找我爹的那位老部下福叔,让他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关系,务必在天亮前,打听清楚吴德昌近日的动向以及忌惮的人或事。要快,要隐秘!” “明白!”栓子接过信,转身就跑。 第50章 暗香楼青鸾 英若男把另一封信交到蔡墩手里:“墩子,你带着这封信,立刻去‘暗香楼’,找一个叫青鸾的姑娘。她通常在三楼临近河边的那间最雅致的‘听雨轩’。” 英若男似乎不放心,又嘱咐道:“墩子,千万记住,务必亲手交到青鸾姑娘的本人手上!若是见不到她,就告诉她的贴身丫鬟,是‘荣昌’英若男有十万火急之事相求,关乎一位故人之后的生死存亡。她若问起,你可直言是靠山屯秦明之事。” “暗香楼?”蔡墩一愣,想起上次跟秦明一起收拾苟孝仁时自己去过,“英掌柜放心!我一定送到!” 蔡墩接过信,如同捧着一根救命稻草,再次融入夜色,朝着城西的暗香楼方向飞奔。 暗香楼虽是风月场所,但此时也已过了最喧闹的时辰,只有零星几个房间还亮着灯,不同的房间传出的声音也不同。 有些许优雅的丝竹声,也有放浪的娇笑声。 蔡墩绕到后门,又是费了一番周折,塞了些铜钱,才通过一个贪财的小丫鬟,将信送到了青鸾姑娘的闺房“听雨轩”。 青鸾似乎也还未睡下,正对着一局残棋出神。 看到小丫鬟送来的信笺上印着的独特之“荣昌”标记,以及“英若男”的亲笔署名,她微微一怔。 这个时间点,英若男派人送信,绝非寻常。 青鸾玉葱般纤细手指优雅地拆开信笺,在烛光下快速浏览。 当看到“靠山屯”、“秦明、“税吏构陷”、“生死存亡”等字眼时,俏颜微微一变,捏着信纸的指尖稍稍收紧。 尤其是当目光扫过“故人之后”四个字时,青鸾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手指甚至难以抑制地轻轻颤抖起来,很显然,是这四个字触动了其内心最深处的某根弦。 沉默了片刻,青鸾绝美的脸庞上掠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有追忆,有痛楚,也有一丝决然。 她深吸一口气,对忐忑等待回音的小丫鬟轻声道:“告诉送信的人,回去转告英掌柜,就说青鸾知道了。请她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小丫鬟依言而去。 青鸾此刻伫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灯影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以及远处模糊的城墙轮廓沉思片刻。 这才轻轻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一个隐秘的暗格,但并未拿出里面的金银珠宝,而是拿出了一块晶莹剔透、雕刻着半只展翅鸾鸟的玉佩以及几封边角已经磨损泛黄的信件。 拿起那半块玉佩,冰凉的触感却让青鸾感到一丝奇异的温暖。 低声自语,声音小到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爹爹…冥冥之中,真有天意吗?您在天之灵,是否在指引女儿?秦明…是他…既然牵扯到他,无论如何,女儿都不能坐视不管!” 青鸾美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随即变得无比坚定。 她轻轻摇了一下床边的一个小银铃。 一个穿着利落、眼神透着精干的贴身丫鬟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 “小蝶!”青鸾低声吩咐,语气不容置疑,“立刻去办两件事:第一,想办法让税课司的常安立刻知道,他去年底经办的那批漕粮折银的‘损耗’,吴德昌似乎很不满意,正在找人重新核对。” 青鸾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微不可闻:“第二,给‘影叔’传个信,让他去‘拜访’一下吴德昌,就说京城‘故人’问他还记不记得三年前的桃花债,若他忘了,不介意帮他回忆一下。记住,要快,要绝对隐秘!” 丫鬟小蝶眼神一凛,显然明白话中的深意和凶险,但她没有丝毫犹豫,重重点头:“是,小姐!”随即像一阵风般悄然离去。 闺房内,青鸾再次拿起那半块玉佩,紧紧攥在手心,仿佛从中汲取着力量和勇气。 她知道,自己这一步迈出,就再也无法回头隐藏了。 但为了那线希望,为了可能存在的复仇曙光,她愿意冒险。 这一夜,县丞吴德昌的书房里,也迎来了一位神秘的不速之客。 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知道那位访客离去后,书房内传来了瓷器碎裂以及破口大骂声。 吴德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独自一人对着摇曳的烛火喝闷酒直到天亮,眼中充满了惊疑、愤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而此刻,正在靠山屯那间简陋房间里做着发财梦的税吏常安,也在睡梦中被心腹小吏紧急推醒。 那小吏将一封信递给了常安,告诉他是一个神秘的蒙面人送来的。 常安急忙点燃油灯展开信笺。 未等看完,常安顿时脸色惨白,睡意全无,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仿佛得到了什么索命的符咒,整个人都筛糠般抖了起来。 ---------- 翌日清早,城门一打开,菜墩便快马加鞭赶了回来,第一时间跟秦明汇报说,英若男找了英家老仆和“暗香楼”的头牌青鸾,但并不清楚结果如何。 秦明知道英若男会尽力,但结果如何也只能听天由命。 此刻。 靠山屯的村民们早早聚集在三个税吏住所附近的空地上,脸上写满了焦虑和不安,目光不时瞟向秦明。 护村队员们则分散在四周,看似随意,实则警惕地监视着一切,双手始终不离兵刃。 秦明因为一夜未合眼,眼中带着血丝,但眼神依旧沉静。 他已做了最坏的打算,若事情不利,只能冒险一搏,绝不能让账册落入对方手中,更不能让靠山屯积累的这点根基被连根拔起。 云若烟默默站在他身边。 “吱呀一声,那间屋舍的木门被推开,三位税吏走了出来。 常安大脸色似乎比昨日更加苍白,眼窝深陷,显然也没有睡好。 他眼神越来越冰冷,神色也越来越难看。 另外两名税官吏似乎看出了常安的不快,与昨天来时判若两人。 两个税吏对望一眼,又同时微微摇了摇脑袋。 村民们看着常安的神态,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第51章 惶恐不安的常安 大家伙全都屏息凝神,目光聚焦在常安那张苍白而复杂的脸上。 秦明见常安神色不定,全然没了昨日的嚣张气焰,便知道是英若男的运作已然起效,但效果如何,尚不明了。 他依旧是一副略带惶恐的憨厚模样,上前拱手:“大人,昨夜休息得可好?鄙屯条件恶劣,实在是慢待了。” 说到这,秦明指着云若烟手里的账簿:“您要的账目,小民和拙荆熬了一宿,总算勉强整理出些眉目,只是小民斗大的字不识一口袋,所记的东西也无外乎是些柴米油盐的流水账,怕是难入大人的慧眼。” 话音一落,云若烟便适时地捧着一本粗纸订成的簿子走上前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怯懦与不安。 常安的目光在那账簿上扫过,却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移开。 此刻,他脑子里非常乱。 昨夜那封匿名信的内容字字诛心,将他去年底经办漕粮折银时做下的手脚捅得明明白白,并暗示吴县丞已对此不满,正在暗中核查。 这若是真的……他简直不敢想下场如何,而更让他心惊的是,送信人如何能对他的隐秘勾当了如指掌? 这靠山屯的秦明,背后究竟站着何方神圣? 常安挤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甚至有些发飘:“呃,秦村长不必麻烦了。本官昨夜仔细思量,尔等虽是军户,但以物易物换取些生活必需,情有可原,似乎也并非正式经商之举。再有市籍之说或许有待商榷。” 此言一出,不仅村民们愣住了,连他身后的矮个税吏也有点发懵。 矮个税吏不明所以地看向高个税吏,后者却像没有看见一样,因为他知道,常安之所以与昨天来时判若两人,是昨晚那个神秘人送来的信起了作用。 秦明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惊喜和感激的神色:“大人真乃青天大老爷,体恤我们这些小民疾苦!那这税…” 常安连忙摆手:“税赋之事,暂且不提了,或许是举报之人认错人了。待本官回去之后,定然向上峰禀明此事,重新核查。” 常安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回去好好打探一下消息,撇清关系。 “可是大人,”秦明故意迟疑道,“昨日您还说…” “昨日是昨日!”常安声音猛地拔高,又赶紧压下,几乎是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秦村长,此事或许另有隐情。你们且安心过日子。本官这…这就回去核查!” 说罢,不再理会秦明,对着两名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乎是狼狈不堪地转身就走,好像是离开晚了就被会永远留下一样。 两名税吏一个不明就里,一个心知肚明,但都感觉出了常安的惶恐不安。 一高一矮两个税吏,也忙不迭地跟上,三人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靠山屯。 直到三人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尽头,沉静片刻的村民才猛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走了!他们走了!” “没事了!我们没事了!” “老天爷开眼啊!” “是秦明!是秦明救了咱们!” 村民们围拢上来,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狂喜,看着秦明的目光充满了感激和崇拜。 “秦明,这…这就完了?那姓常的怎么突然就怂了?”王老七挠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蔡墩接话道:“明哥,我猜是英掌柜的信起了作用。” 秦明点点头目光深邃:“是啊。不是姓常的怂了,是他背后的人遇到了更硬的茬子!青鸾姑娘或者福叔,手段非凡啊。” 危机暂时解除,但秦明的心并没有丝毫放松。吴德昌的阴谋被挫败,绝不会善罢甘休。 今日之事,更像是一场暴风雨前的短暂平静。 他转身面对欢呼的村民,双手虚压,朗声道:“乡亲们!官府的麻烦暂时解决了,但吴德昌不会就这么算了,被收回军田的金奎也不会就这么算了,今后的麻烦注定不会少。所以,咱们必须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到没人敢再来找麻烦!” “对!秦明说得对!” “秦明,咱们都听你的!” “……” 众人的情绪再次被调动起来。 “好!”秦明目光灼灼,“眼下最紧要的两件事:第一,除了护村队的训练要加强外,从今天起,增设夜间巡逻和预警哨卡;第二,改良土壤不能耽误,堆肥坑要加紧翻堆,来年开春,咱们的军田能不能变成肥田,就看现在的了!” “墩子,老七叔,训练之余,你俩带些强手把堆肥和农具整修的担子担起来!” “徐先生,您老辛苦一下,帮着我家娘子把全屯的人口、田地、粮食收成都理个章程出来。” “各家各户,有力出力,有计献计!靠山屯必须要拧成一股绳!” 秦明一条条指令清晰明确,众人纷纷应诺,心中对未来充满前所未有的希望,各自散去忙碌。 云若烟走到秦明身边,柔声道:“相公,又是一夜未眠,先去歇息片刻吧。” 秦明握住她的葇荑,摇摇头:“还不能歇,吴德昌不会甘心,金奎更不会。咱们得做好准备。娘子,账目至事你做得很好。接下来,恐怕还有更多文书事情要劳烦你。” “为相公分忧,是奴家分内之事。”云若烟温顺道,眼中却闪着与有荣焉的光彩。 知道秦明还有事情要做,云若烟先行还家。 秦明与蔡墩单独交代完事情,又问道:“墩子,因为早晨急于应对常安,加上人多一直没有问你,英掌柜还说了什么?” “英掌柜说,就算她的书信起了作用,事情也可能是暂时压下,但根源未除,让你千万小心吴德昌后续的报复。另外…”蔡墩挠挠头,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英掌柜还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她说青鸾姑娘,可能和你有旧。” “有旧?”秦明眉头紧锁,原身的记忆里根本没有青鸾这个人。 “英掌柜还说…”蔡墩压低声音,“她猜测,青鸾姑娘可能不叫青鸾,她可能是…是一年前被朝中奸臣陷害,满门抄斩的都察院左都御史苏彻苏大人的千金!” “苏彻?”秦明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原身记忆里这是个大清官,后来被阉党诬陷,家破人亡,震动朝野。云若烟的父亲似乎就是受此案牵连而获罪… “英掌柜说,苏小姐可能流落风尘,隐匿在暗香楼。她似乎…对您格外关注。英掌柜还让我带话,说你有机会,或许可以去见见青鸾姑娘,但务必小心。” 秦明心中巨震! 都察院左都御史之女?朝廷二品大员的千金?流落风尘?还暗中帮助自己?这信息量太大,太过惊人! 他梳理了,将许多线索串联起来:云若烟是罪官之女→其父云翀受苏彻案牵连→苏彻之女可能流落至此→关注自己→出手相助…这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将他们的命运牵连在一起。 危机看似暂时解除,但更大的谜团和更深的漩涡,却悄然浮出水面。 秦明隐约感到,脚下的路已然通向一个更加波澜壮阔,却也更加凶险未卜的未来。 第52章 金奎的阴谋 三明镇,金府。 与靠山屯常安狼狈离开的兴高采烈相比,金府书房内的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黑云低压。 金奎脸色铁青。 “啪”的一掌,震得黄花梨书案上的茶盏乱响。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一个小小的秦明,一个泥腿子军户,竟然一次次折辱我金家!穆仁智是废物!你们也是废物!连区区税吏都使唤不动了吗?!” 常安去到靠山屯前,由金奎好吃好喝地款待了一顿。 常安也承诺,秦明这次即便不死,也会扒成皮。 谁曾想,姓常的竟然铩羽而归。 此刻,管家马家驹和护院教头李威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两人刚刚跟主子汇报了常安灰溜溜离开靠山屯的情况。 与李威对视了一眼,马家驹硬着头皮讪笑着上前一步:“老爷,请息雷霆之怒。姓常的去时踌躇满志,志在必得,回来却像是见了鬼,奴才打听过了,似乎是县城里有人递了话,抓住了常安的尾巴。就连吴县丞好像也…” “吴县丞?竖子尔!”金奎猛地抬头打断马家驹,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他收了我的金瓜银锭,却不办事!一个小小的秦明能有什么通天的背景?竟然把姓吴的吓成了缩头乌龟!” 金奎烦躁地站起,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秦明就像扎在他肉里的一根刺,要是不拔出来,会痛苦一辈子。 尤其是上次靠山屯之败,简直是他金奎此生最大的耻辱! 上百号人,被一群泥腿子用陷阱和冷箭打得屁滚尿流,如果不是秦明留他一命,中箭的就不是马的屁股,而是他的脑袋了。 此事早已在三明镇传得沸沸扬扬,也让他一个堂堂的金家家主成为了地主乡绅中的笑话! “秦明…必须死!”金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还有他那个天仙般的小娘子!等我抓到姓秦的,定要当着他的面,好好品尝云若烟的滋味!” 李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淫邪,低声道:“老爷,那秦明如今羽翼渐丰,护村队颇有战力,又得了军田,硬攻恐怕…” “硬攻不行,就来软的;明的不行,就来暗的!”金奎猛地停下脚步,闪烁出阴狠毒辣的目光,“他不是仗着有几分蛮力,会打猎设陷阱吗?老爷我就不信,他能防得住所有招数!” 沉吟片刻,金奎对护院教头李威道:“李教头,你去找几个机灵点的生面孔,然后混进靠山屯去!无需他们干别的,主要是探明护村队的训练情况,弄清楚堆肥用的什么法子?调查出谁家跟秦明有过节!特别是那个王大拿,其姐王金凤死了,他难道就没点想法?” “老爷高明,小的这就去安排!”李威捧了一句臭脚,连忙退下。 “管家!”金奎又对马家驹说道,“你昨天去县城见吴仁伟,他是怎么说的?” 前不久吴仁伟主动金奎一起联合整治秦明,可是吴仁伟一直没有实质性的有效行动,这令金奎非常不满意,便让马家驹去问个究竟,用什么具体办法对付秦明?” “奴才正要跟老爷禀报呢。”马家驹说道,“吴掌柜说他要找黑风寨的胡子和咱们联手。” “这个主意不错!”金奎眼睛一亮。 马家驹却是一惊:“老爷,勾结胡子,这要是泄露出去…” “怕什么!”金奎狞笑,“第一,这是吴仁伟联系的,他叔是县丞吴德昌官府不会追究;第二,让胡子去干打打杀杀,事情成了,等于除掉心腹大患;事情败了,咱们在背后捅胡子一刀,等于帮助官府除掉了匪患,对于咱们而言,横竖都是个赚!” 马家驹神色一凛,暗道金奎手段果然狠辣。 金奎发泄一通,慢慢冷静下来,坐回太师椅:“不过,这些都是后手,眼下最让老爷我咽不下这口气的,是那几百亩军田!” 他眼中满是贪婪和不甘:“那本是我金家的地!是家父辛辛苦苦‘经营’来的!卫所一纸文书,就白白还给了那帮泥腿子?还偏偏是秦明带头占了去,凭什么?” “老爷的意思是…”马家驹试探地问。 “地,得拿回来!”金奎斩钉截铁,“不仅要拿回来,还要让秦明心甘情愿、跪着给老爷我送回来!” 金奎阴冷一笑:“他不是会种地吗?不是搞什么堆肥吗?等春耕的时候,咱们要让靠山屯一棵苗都长不出来!” “管家,速去安排人手,把靠山屯上游的那条河堵了!看那帮泥腿子拿什么浇地?!” “再去弄些病死的牲畜,夜里扔到他们的堆肥坑和水源里去!” 金奎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靠山屯田地干裂的场景。 “等到靠山屯的军田颗粒无收的时候,那些泥腿子就会走投无路,就会后悔收回军田,就会明白给金家种地虽然交的租子多一点,至少还有饭吃,可是跟着姓秦的与金家斗,就是死路一条!” 金奎得意地拍了一下太师椅的扶手:“哈哈!到时候,靠山屯的泥腿子一定会主动把秦明绑到老爷我面前。” 马家驹连忙奉承:“老爷英明!此计甚妙!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去吧!”金奎挥挥手,脸上露出残忍的期待,“一定要把事情办漂亮点。老爷我要慢慢玩死姓秦的,让他知道在这三明镇,谁才是真正的天!” 马家驹点头躬身退了出去。 书房内,金奎独自一人,看着窗外萧瑟的庭院,喃喃自语:“秦明,不管你背后是谁,敢挡我的路,就得死!” 金奎并不知道,其针对军田的毒计,恰恰触动了秦明最核心的利益和逆鳞。 此刻,秦明正在规划着水利设施的初步构想,尚未知晓一场围绕土地争夺权的更加激烈残酷的斗争,已经悄然来临。 第53章 掩盖某种阴谋 胜利的喜悦只是短暂的。 靠山屯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忙碌。 护村队的训练号子声,叮叮当当修理农具的声、堆肥区翻搅肥料的呱唧声,汇成了一曲充满生机的田园交响。 秦明却清楚吴德昌、金奎这两个家伙绝不会轻易放弃报复,所以,为时刻迎敌做了充分的准备。 蔡墩和王老七严格执行命令,不仅加派了日夜巡逻的人手,还在屯子外围的几个制高点和隐秘处设置了暗哨。 这日午后,负责在屯子南边山坡林间做暗哨的,是护村队第一小队长孙长脖和一个名叫赵永柱的年轻后生。 两人隐蔽在挖好的土坑洼里,,四只眼睛死死注视着通往三明镇的那条黄土路。 “长脖哥,天这么冷,能有人来吗?”赵永柱搓着冻得发僵的手,小声问道。 “明哥的判断绝对不会有错。”孙长脖年纪稍长,性格也稳重,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前方,“明哥让咱们有肉吃,有钱花,咱可不能辜负了他的信任,给他丢脸。必须把眼睛擦亮,官府和金家都是黑心肝,啥事都能干出来!” 正说着,孙长脖目光一凝,低声道:“嘘!有人来了!” 只见黄土路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三个推着板车的汉子,车上装着些麻袋,看起来像是走村串户的货郎。 这三人衣着普通,贼眉鼠眼地不时地东张西望,不像是正经做生意的。 “有点不对劲。”孙长脖压低声音,“柱子,你在这盯着,我靠近点听听。” 赵永柱紧张地点点头。 孙长脖像只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爬出土坑,借助荆棘棵子的掩护,慢慢靠近了三个来人。 只听其中一人低声道:“…就是这屯子没错吧?看着倒是挺热闹。” 另一人道:“热闹顶屁用,一群穷军户。金老爷吩咐了,先摸清楚他们那护村队啥时候练,都在哪儿练,还有那个堆肥的臭坑在哪儿。” 第三个人抱怨道:“这差事真晦气,你们闻闻这叫啥味儿啊,赶紧打听完了好回去交差。” 孙长脖心中一惊,果然是金家派来的探子! 他不敢打草惊蛇,又悄无声息地退回了潜伏的坑里。 “快!柱子,你跑得快,赶紧去告诉明哥!”孙长脖急声道。 赵永柱二话不说,猫着腰飞快地向屯子里跑去。 训练场。 秦明正在观看护村队员们的训练。 突然听到远远传来的呼唤声:“明哥,明哥,不好了!” 秦明扭头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见赵永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咋了?柱子!” “金,金家……” “柱子,喝口水,慢慢说。”王老七端来一瓢水。 赵永柱接过水瓢“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擦了一下嘴:“金家派来了三个探子,推着板车,车上装着不少东西。” 秦明嘴角撩起一抹了冷笑。 果然来了。 “墩子!” “在!”蔡墩双脚并拢挺了挺胸膛。 “金家的探子应该是假装货郎。你带几个人,把他们‘请’过来,招待一下。”秦明吩咐道,特意加重了“请”的语气。 蔡墩会意,狞笑一声:“明白!洪大力,金明,李玉海。你们三个跟我去‘请’人!” ------- 一袋烟的工夫,蔡墩几个就非常“热情”地把那三个“货郎”“请”到了训练场旁边的茅房里。 三个探子在里面呆了足有半个时辰。 尽管是冬季尿液粪便都被冻住了,但是味道仍旧很浓。 三个人被放出来的时候,脸都绿了。 “三位,在里面呆得还习惯吧。”秦明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三个“货郎”的脸色发白,腿肚子哆嗦。 “大爷,大爷……” “说说吧,金奎派你们干啥来了?” 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目光里传达出的都是一个意思:赶紧招吧,不招就得熏死在茅厕里了。 为首之人赶紧把来此的目的,像竹筒倒豆子般全都倒了出来:“大爷,金老爷派我们来一是要弄明白护村队的训练情况;而是堆肥用什么法子;三是谁家跟秦明有过节。” “金奎就想知道这些?”秦明有点不解。 “是…是的…老爷就吩咐的这些…说…说以后能用上…”为首之人磕头如同鸡鹐米。 秦明沉吟片刻,又问道:“金奎最近还和什么人来往?” 三人面面相觑,茫然地摇头,几乎同时开口:“这…这小的就不知道了…我们三个只是府里外围跑腿的…” 秦明看他们不像说谎,便对蔡墩摆摆手:“把这三个家伙捆结实找个地方先关起来,饿他们两顿。” “那就把他们还关在这个茅房里吧。”蔡墩一挥手。 几个护院队员便走了过来。 “爷爷,爷爷饶命,饶命啊!” “小的知错了!饶过小的吧。” “……” 三个家伙顿时鬼哭狼嚎,不停求饶。 然而,却没有搭理他们。 处理完金家的探子,秦明的眉头却皱得更紧。 金奎派人来只探查,却不搞破坏,这更像是在为后续更大的动作做准备。 他想干什么? 三个探长被放回去的第二天, 另一种对靠山屯的攻击也开始了。 几个靠山屯的妇人去三明镇赶集,回来时却脸色不太好看。 “气死我了!镇上那些人,嘴巴真是臭!”一个快嘴的婆娘一回到屯子里就嚷嚷起来。 “怎么了?”有人围上来问。 “他们说秦明搞的那个堆肥法,用的全都是死人骨头、瘟死的牲口,种出来的粮食都是带病的!吃了要倒大霉!” “还说咱们护村队就是一群土匪,整天舞刀弄枪,以后要打家劫舍,让镇上人都防着点儿,遇到靠山屯的人,什么都不卖!” 这些话,明显败坏靠山屯的话传到了秦明的耳朵里,但他太没有生气,毕竟太小儿科了。 粪坑里有死猫死狗,甚至死人骨头,根本不影响给地里施肥。 乡下人谁会在乎这些? 说护村队是一群土匪,更是无稽之谈,镇上不会有几个人相信。 “金奎派探子来,难道就是为了散布这些谣言吗?”秦明觉得金奎不会这么幼稚,“他应该是为了掩盖某种阴谋。可就是怎么的阴谋呢?” 第54章 制作曲辕犁 金家散布的谣言,果然就像大海里投入了一颗小石子一样,根本就没掀起多大的浪花。 管家马家驹有些不明所以,今天见金奎心情不错,便大着胆子问道:“老爷,奴才有一事不明,咱们费了挺大劲儿,就为了给靠山屯造谣吗?可那也没起啥作用啊。” 金奎诡异地一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 主子既然不想说,当下人的也不好再问。 金奎接下来的阴招究竟是什么,秦明不得而知。 找了些门路也没有扫听出来。 就连管家都不知的事情,金府的其他人自然更不知道了。 秦明只好一边加紧防范,一边本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原则。 总不能怕金奎家报复而什么也不做吧。 秦明当然要做,而且要做的是提高农业生产力之事。 农耕时代,农业是根本。 唯有让粮食增产,让乡亲们得到切切实实的好处,才能更具凝聚力和向心力。 因而,秦明要把前世所掌握知识巧妙地融入当下的生产实践当中。 他最先做的便是对农耕工具进行改造。 李木匠家。 李老憨今年四十多岁是祖传的木匠,远近闻名。 “李大叔,请你老按照这个图形,做一个犁杖。”秦明把一张画有犁杖的粗麻纸递到了李文贵面前。 “这是啥犁杖?”李老憨放下手里的锯子,接过那张纸。 “这叫‘曲辕犁’” “曲辕犁?”李老憨看看图纸,又看看秦明。 他之前做的都是直辕犁,第一次见到辕杆弯曲的犁杖。 “对。李大叔。”秦明笑着解释,“直辕犁笨重,转弯掉头费劲,需要两头牛才能拉动,而且深耕效果一般。而这个曲辕犁呢,辕杆弯曲,使受力点降低,犁地时更加灵便。只需要一头壮牛,甚至两头健驴就能拉得动。而且可以通过调节控制犁地的深浅,深耕也变得容易。您老也知道,地犁得深,庄稼根系才能扎得稳,长得壮!” 曲辕犁的结构优点,是曲辕犁取代直辕犁的关键。 李老憨也算得上能工巧匠,而且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能接受新东西。 听了秦明的讲述,李老憨眼睛越来越亮,拿着旱烟杆的手都有些颤抖:“妙,妙啊!明小子!你这脑袋是咋长的?这弯辕一弄,确实能省力不少!还能调节深浅,这要是真成了,可是了不得的好东西啊!” “东西是好东西。”秦明笑道,“但是没有您老这巧手也没用啊,所以还得劳烦您把曲辕犁做出来,咱先做一副出来试试。用啥材料,您老就去买,这五贯钱您老拿着。” “哪能用这么多?” “不管是木料还是犁铧用铁都用最好的,钱不够,您老再找我要。” “哎!哎!包在我身上!”李老汉激动不已,接过铜钱。 秦明心中也是充满了期待。 曲辕犁的推广,能极大提高耕作效率,节省畜力,为开垦更多荒地、精耕细作起到日新月异的作用。 耕作的农具解决了,管理也要跟上才行。 当晚,在油灯下,秦明拿着云若烟记录的账本。 上面是用工整的蝇头小楷记录的关于猎物出售、粮食分配、物资购买等账目情况,虽然清晰,但查阅和计算起来颇为繁琐。 “娘子,你这一手字写得太漂亮了。”秦明由衷地赞扬了一句,随即道,“不过,记账的方法,或许可以变得更简单些。” 云若烟忽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相公有何高见?” 秦明铺展开一张纸,用毛笔画了简单的表格,横着写下“日期”、“事项”、“收入”、“支出”、“结余”,竖着分成一格一格。 “你看,我们可以画这样的表格。每一笔账,都按照类别,填进对应的格子里。最后用这个‘结余’一格,记录剩下的钱物总数。这样看起来是不是一目了然?” “还有,计数上,咱们现在用的‘壹贰叁’写起来麻烦,我教你一种更简单的数字。” 秦明说着在另一张纸上写下0到9的阿拉伯数字,以及对应的汉字大写。 “你看,这是零、一、二……九。写起来快,计算也方便。比如一百零五两,可以写成‘105两’。” 云若烟是天资聪颖之人,看着表格和奇怪的数字,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其中奥妙,美眸中异彩连连:“相公,这法子真是太巧妙了!如此一来,账目清晰,核对方便,不易出错!这些数字更是简便!你是从哪学来的?” 秦明打了个哈哈:“也是从前无意中在县城买东西时从一本杂书上看到的,说是海外番邦用的,当时觉得好用就记下了。” 云若烟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秦明赶紧转移话题:“为夫想今后非但咱家可以用这样的方法,以后屯子里公共的粮食、物资,也可以用这个方法来记账管理。徐先生年纪越来越大,眼睛越来越花,你可以教教年轻人,让大家都掌握。” “当然,在教授年轻人记账前,先要教他们识字。为夫觉得,穷人要想改变命运,必须要学知识。” 云若烟兴奋地点头:“此事利在长远,奴家定会悉心教授。” 她立刻拿起笔,尝试着用新数字和表格重新誊抄一部分账目,果然觉得事半功倍。 接下来的几天,靠山屯出现了新的景象。 木匠棚里,李老汉带着徒弟叮叮当当,对照秦明的图纸,琢磨打造着新奇的曲辕犁,引来不少村民好奇围观。 秦明家里。 云若烟不仅让自家账目焕然一新,还开始耐心地教蔡墩、满仓子等几个年轻人识字。 时间,当然是利用晚上。 大家都吃过没有知识的亏,现如今有了这样的机会,所以都非常珍惜。 如此变化,看似细微,却如星星之火,悄然改变着靠山屯。 秦明则是思考着更深层次的东西。 比如水利灌溉的问题。 靠山屯地貌呈南低北高状况,军田灌溉全靠北面的一条小河——清河。 不仅距离远而且水量不大,赶上雨水丰沛的年景,收成就好,反之就差,基本上是老天爷吃饭。 而南边倒是有一处秀女湖,距离也近一点,可是由于地势太低,灌溉根本用不上。 秦明想着如何把秀女湖利用起来。 但眼下吃水全靠清河,当然冬季需要破开冰面。 这一日,给秦家挑水的傻二哥赵斌,挑着两只空木桶回来了。 见到秦明,赵斌一个劲儿地比划,意思是清河上游被人用沙袋和石头堵住了! 第55章 倒打一耙 大冬天的本来水流就小,上游再被堵上死,就等于掐死了靠山屯的水源。 秦明心中猛地一沉。 当即意识到这是金奎的报复。 怪不得前些日子金奎让狗腿子来靠山屯暗访堆肥坑和护村队,然后进行造谣,原来是为了把靠山屯的注意力吸引到堆肥坑和护村队上。 瞒天过海的真实目的是截断清河的水源! 大意了! 秦明有些恨自己没有在至关重要的地方设防,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金奎的这一招真是太阴损了。 秦明拍了一下赵斌的肩膀:“走!去看看!” 他又喊上蔡墩、王老七等几十名护村队员,火速赶到清河边。 被凿开的河道里原本水比较丰盈,现在因为上游被堵死几乎变得干涸。 几个人走到上游一看,河道里堆满了沙袋和巨石,迫使水流改道,流入了清河的河叉,流向了红山村。 “金奎这个狗日的!太损了!”蔡墩气得破口大骂,撸起袖子就要带人下去清理那些障碍。 “慢着!”秦明一把拉住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河对岸以及周围的树林。 “墩子,你带几个人,沿着河上游继续看看还有没有其它被堵的地方,小心埋伏。” “老七叔,你带几个人警戒四周,特别是河对岸那片林子。” “其他人,准备工具,等我命令!” 秦明冷静地下达命令。 金奎既然出手,绝不会只是堵一下河道这么简单,百分百会留有后手。 果然,蔡墩刚带人往上走了不到百步,就听对面林子里传来一声唿哨,紧接着,七八个穿着号褂、衙役打扮的人从林子里钻了出来。 为首一个班头模样的人,指着河这边的秦明等人高声喝道:“对面可是靠山屯的人?你们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私自挖掘河道,破坏水利!该当何罪?!” 秦明目光一凝! 堵河是假,诬陷才是真! 若是刚才蔡墩贸然下去扒开障碍,正好被这帮人抓个“现行”! 好毒辣的计策!不仅断了你的水,还要倒打一耙,给你扣上罪名! 蔡墩等人也吓了一跳,赶紧退回秦明身边,怒视对方:“放屁!明明是你们堵了河道,还想诬陷我们!” 班头冷笑一声,根本不接话,只是挥挥手:“有人举报尔等破坏河道,影响下游用水!现在到衙门走一趟吧!” 其身后的衙役作势就要拿人。 “我看谁敢?!”秦明声如洪钟,震得衙役们脚步一滞。 “这位官爷,办案讲究人赃并获。你说我等破坏河道,证据何在?再说,靠山屯为何要堵塞喝道耽误自己用水?反倒是你们早早埋伏在树林中,一见我们就跳出来诬陷,是何居心?” 班头被秦明问得一噎,他没想到秦明如此冷静且条理清晰。 他确实是受了金奎的打点和吴德昌的指令,前来设套抓人的。 “大胆刁民!你与金家主有过节,便堵塞河道然后嫁祸金家。”班头倒打一耙,“用心真是歹毒,尔等不伏法天理何在?” 好一个倒打一耙! 秦明被气乐了! “去衙门不是不可以,但不是现在!”秦明声音更冷,“我等清理完河道后,再去衙门不迟,但不是去伏法而是去告状!告有人恶意堵塞河道,诬陷良民!还要问问县丞吴大人,他就是这般治理地方,纵容手下勾结乡绅,残害百姓的吗?!” 秦明直接点出吴德昌,让那班头脸色一变,心中有些发虚。 这种事毕竟见不得光。 “这位官爷,你回去告诉金奎,也告诉吴德昌,用下三滥的手段,救不了他们!想要回军田?想要我秦明的命?让他们亲自来拿!耍这些见不得光的小人伎俩,只会让我更看不起他们!” 秦明声音铿锵,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杀气:“至于河道!关乎靠山屯的生计,今日必须疏通!谁敢阻拦,休怪我秦明不讲情面!” “护村队!” “在!”蔡墩、王老七等几十名护村队员,齐声怒吼,刀枪紧握,弓箭上弦,一股凛然的战意冲天而起,死死围住了面前一众衙役。 班头及其手下平日里欺压百姓还行,何曾见过今天这样的阵仗? 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气一冲,顿时脸色发白,腿脚发软,连连后退。 他们毫不怀疑,若是真敢阻拦,面前这群泥腿子绝对敢动手,为了那点赏钱,把命丢在这里可不值! “你…你们…你们要造反不成?!”班头色厉内荏地喊道。 “滚!”秦明两道剑眉竖起,厉喝一声。 班头一个激灵,脸色青白交加,最终还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冒险,咬咬牙,撂下一句“你们等着!”便带着手下灰溜溜地钻回林子跑了。 赶走了衙役,秦明立刻下令:“清理河道!把沙袋石头都搬开!注意安全!” 众队员立刻撸胳膊挽袖子,跳进河道当中。 看着队员们奋力清理河道,看着被污染的肥坑,秦明怒火满腔。 金奎在吴德昌配合下的这一手,虽然被他强行破局,但也充分说明,敌人一直没有闲着,时刻想夺回军田。 更重要的是,金奎的疯狂反扑,说明他已经狗急跳墙,接下来的手段可能会更加激烈和无所不用其极。 “墩子,老七叔。”秦明声音低沉,“从今天起,护村队分成三班,日夜不停,巡逻守卫!重点看守水源、粮种和军田!发现任何可疑人格杀勿论!” “另外,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跟徐先生讲清楚,让他速速写成状子!状告金奎堵塞河道,勾结衙役诬陷良民!我要把这个状子直接递到卫所薛百户那里去!” 既然吴德昌和金奎穿一条裤子,那就把官司打到更高一级!薛百户既然能主持公道发还军田,或许也能在这件事上给县衙施加压力。 秦明与金奎、吴德昌的斗争,彻底进入了白热化。 第56章 见青鸾 金奎的断水阴谋虽然得逞,但好在是冬天只影响了靠山屯村民的吃水问题,并且影响的时间也不长。 这要是春耕禾苗需要灌溉时节,断水的话可就坏了。 禾苗完全可能因为缺水被旱死从而导致绝收。 金奎的伎俩虽说是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膈应人,但也给秦明敲响了警钟。 苟孝仁为了孝敬吴德昌并中饱私囊,打着官府的旗号到靠山屯征收所谓的“防务捐”没有得逞,这等于打了吴德昌的脸。 作为堂堂县丞被一个底层军户折辱,吴德昌岂能咽下这口气? 金奎被迫交还军田,等同于失去了摇钱树、聚宝盆,无异于要他的命,又如何能够甘心? 两个家伙一次次不择手段的报复,便足以说明 秦明不想坐以待毙,必须去县城告状予以回击。 徐克己熬了一夜,将金奎堵塞河道,勾结衙役设套诬告的罪行,写得字字血泪,证据确凿,一式两份。 一份准备通过英若男直接呈送卫所薛百户。 另一份则准备着,若薛百户不理,便鼓动全体村民直接去卫所鸣冤告状。 秦明去县城还有一个目的,便是当面感谢英若男的援手之恩,还要见一下那个帮助的青鸾姑娘。 这一日,安排好屯中事务,叮嘱蔡墩和王老七加强戒备后,秦明便跨上快马,直奔向连城县。 此行,他精心挑选了上等皮货和罕见山珍,既是谢礼,也是掩护。 荣昌货栈。 英若男见到风尘仆仆的秦明,并未过多寒暄,屏退左右,直接将他引入内室密谈。 “英姑娘,本来应该早就过来向你表达谢意,但由于琐事缠身,今天才能成行。”秦明这一次没有再称呼对方为“英掌柜”而是换了个拉近距离的称呼。 说完,秦明把皮货山珍递上:“税吏查办我经商之事,多亏英姑娘从中斡旋,大恩不言谢,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英若男并未推辞,秦明斟上一杯热茶:“秦大哥客气了。但小妹不敢贪天之功为己有,为你斡旋解忧的是‘暗香楼’的青鸾姑娘。” 秦明点点头:“这个墩子跟我说了。” “嗯。”英若男继续道,“青鸾姑娘似乎掌握了吴德昌某些极不光彩的秘密,施加了足以让他心惊肉跳的压力,才迫使那常税吏临时改口。但姓吴的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他虽然不敢明着动青鸾姑娘,但会把气撒到你头上。秦大哥日后行事,务必万分小心。” “姓吴的已经开始找我的麻烦了!”秦明喝了一口茶后,说道。 “哦?”英若男露出了想知道具体情况的神色。 秦明便把金奎联合吴德昌几次上门找麻烦的事情,大体讲了一遍。 “这两个家伙,为了对付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英若男轻咬嘴唇说道。 “英姑娘,我此番前来除了向你表达谢忱外,还有件事情,就是想通过你把控告金奎的状子呈给薛百户。” “这个没有问题。”英若男毫不含糊,“你把状子交给我吧。” 秦明从怀中拿出状子递给了英若男继续道:“英姑娘,墩子说你建议我去见一下青鸾姑娘,我想在见她之前有个初步了解,你对青鸾姑娘了解多少?” 英若男柔声道:“小妹对她的具体来历知道得也不是很详尽,只知她有可能是原左都御史苏彻苏大人的千金,大约两年前来到暗香楼,自称青鸾。她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成为了‘暗香楼’的头牌,但卖艺不卖身。我曾因一些生意上的小事无意中帮过她一次,故而有些浅交。此次她肯出手,一是看在我的薄面,二是……” 英若男突然顿了顿,美眸直视秦明:“她似乎对你的名字,以及‘靠山屯’这个地方,格外关注。” 秦明轻轻颔首:“墩子说了,你猜测青鸾姑娘可能和我有旧,可我实在想不到跟她有任何关系。毕竟一个是当年权倾朝野的苏大人的千金,一个是乡野村夫。” 英若男轻轻点头,声音更低:“这个小妹也不清楚。秦大哥,尊夫人姓云…” “贱内的父亲,曾是苏彻大人门下御史,受牵连而获罪。”秦明证实了英若男的猜测。 “果然如此!”英若男恍然,“这就说得通了!或许青鸾姑娘是因为这层同病相怜的渊源,才格外关注,并毅然出手。秦大哥,去见她,需得筹划周全,万分小心。暗香楼如今乃是非之地,吴德昌经此一挫,必定暗中加派了眼线。” 秦明沉吟片刻,目光锐利:“多谢英姑娘提醒。此事关乎重大,我必须见青鸾一面,放心,我知道该如何避开耳目。” “那就好。秦大哥,咱们先用点便餐,然后我现在就把状子给薛百户送去。” “好。吃完饭,你去百户所,我去暗香楼。” ----------- 是夜。 暗香楼前车水马龙,推杯换盏的狂狼笑语不绝于耳。 秦明并未直接前往,而是先坐进了暗香楼对面的一家茶坊。 坐在窗边,他用警惕锐利的目光看向对面。 果然,有几个形迹可疑之人,看似闲逛,目光却不时瞟向暗香楼的入口。 秦明不动声色地悠哉游哉地品着香茗,坐了能有大半个时辰后,付了茶资,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他绕到暗香楼后巷一处灯光昏暗的角落,看准护院交班巡逻的间隙,身形宛若融入阴影的狸猫般悄无声息越过高墙,又快速躲暗香楼的黑影里。 特种兵的潜行本领,果然不是盖的。 秦明穿行在楼阁亭台之间,避开一队队提灯的丫鬟和醉醺醺的客人,精准地找到了颇为幽静的临水的“听雨轩”。 闺房内,烛火透过窗纱,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桌案前,一个窈窕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似乎在欣赏窗外水面的点点渔火。 一件素雅的月白色长裙罩在风姿绰约的娇躯上,挽起的云鬓,让玉颈显得尤为优雅。 仅仅一个背影,便已彰显一股难以言喻的哀婉与高贵气质,与这风月之地的浮华格格不入。 “深夜唐突造访,还望青鸾姑娘恕罪。”秦明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虚掩的门口,声音低沉而清晰。 曼妙的身影微微一颤,缓缓转过身来。 烛光下,秦明看见了一张清丽绝伦却带着明显倦怠与淡淡哀愁的脸庞。 眉眼如远山含黛,琼鼻挺翘,唇色偏淡,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虽未施粉黛,却自有一股我见犹怜、出淤泥而不染的清冷气质,尤其是那双眸子,清澈深邃,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故事与沉重的过往。 “你终于来了。” 声音清冷如玉珠落盘,无比悦耳。 平静的语气,仿佛早已料到秦明的到来。 “在下秦明,谢过青鸾姑娘援手救命之恩。”秦明拱手,目光坦诚而感激地看着对方,“若非姑娘出手,靠山屯此次恐在劫难逃。只是在下心中多有疑惑,姑娘与在下素昧平生,为何要冒如此大的风险鼎力相助?” 第57章 青鸾往事 青鸾并没有直接回答秦明的问题,而是款款移步至梳妆台前打开隐秘暗格,一个漂亮的锦囊被她取出,而后递给了秦明。 秦明疑惑地接过并打开,半块质地温润,雕刻着精美鸾鸟图案的玉佩呈现在眼前。 它晶莹剔透,精美绝伦,不用问,就知道价值不菲。 “秦公子,可还认得此玉佩?”青鸾轻启朱唇,一双秀目却紧紧地盯着秦明的双睛。 秦明仔细端详手中的半块玉佩,原身记忆的碎片脑海里再次翻涌,也似乎捕捉到了一点模糊的印象——京城、桃花、受惊的马匹、哭泣的小女孩、遗落的玉佩… 然而,他确实无法清晰记起,最终只能摇了摇头:“恕在下眼拙,我对此物没有任何印象……” 青鸾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但旋即隐去。 她深吸一口气,又道:“那么,七年前的一个春社日,在京城西郊桃花庵外,那个差点被受惊马车撞倒,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小女孩…秦公子可否还有印象?” 七年前?春社日?京城?桃花庵?惊马? 原身的记忆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扩散… 似乎确有那么一回事。 但那时原身年纪15岁,随父在京中军营短暂居住,那天似乎是偷跑出去玩耍… “好像有那么一点印象…”秦明努力回忆,“当时一两匹拉着大车的马不知何故突然受惊,眼看就要压上一个身着黄色裙裾的小女孩,我便顺手拉了一把…” “那是我的小妹苏婉茹。”青鸾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哽咽,美眸中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 “小妹回家后,虽然受到了惊吓,但嘴里却一直念叨着那位救了他的穿着军户服饰的小哥哥。说他姓秦,非常英勇。” “这半块玉佩,是小妹当时慌乱中遗落,被你捡到后送还的信物,小妹一直贴身珍藏,视若珍宝。直到家破人亡那天。” 青鸾的声音颤抖起来,泪水无声滑落:“小妹为了救我,身负重伤,撒手人寰之前,她将这玉佩塞给我,用尽最后力气对我说‘姐姐,活下去,帮我找到秦家小哥哥,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秦明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原身少年时一次无心的善举,竟在多年后,在远离京城的北方小县城,结下了如此沉重而意想不到的果报! 而眼前这位沦落风尘、气质高华的女子,竟是当年那小女孩的姐姐,前都察院左都御史苏彻的嫡长女! 巨大的震惊和复杂的情绪冲击着秦明,他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叫苏婉晴。”青鸾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名,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却又被更沉重的现实压得喘不过气,“苏家罹难那一天,我因小妹相救而侥幸逃脱…一路隐姓埋名,受尽屈辱磨难,流落至此,得以苟活。” “现如今身处藏污纳垢之地,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活下去,有朝一日,能为我苏家满门忠烈讨还公道,血洗冤屈!” 苏婉晴猛地抬起头,看向秦明,原本哀婉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灼热,满眼决绝:“秦公子,我助你,并非全然因为旧恩,我隐匿于此,暗中观察你已久!” “你抗金家,拒官府,聚拢民心,改良农耕,训练乡勇,行事果决狠辣却又不失章法,暗合兵法之道!我能看出,你绝非寻常军户!” “我希望有朝一日,待你羽翼丰满,拥有足够的力量时,能助我扳倒朝中那些陷害家父、祸国殃民的奸佞贼子,为我苏家满门申冤报仇!” 声音不高,却字字泣血,充满了令人动容的悲怆和不容置疑的坚定。 听完了对方的讲述,秦明无比感慨。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次本意谢恩的谋面,竟让他得知了苏家的血海深仇和对他如此信任的托付。 这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秦明刚要对苏婉晴说些什么,突然,窗外传来极轻微的不同于风吹落叶的响动! “有人!”秦明瞳孔瞬间一缩,一口吹灭桌上烛火,左手同时探出,一把将苏婉晴拉至身后的阴影里,腰间的短刃已然攥在了他的右手当中。 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出手! 但并没有出现任何人,只听见窗外几声极其短促的闷哼与重物倒地的声音,随即一切归于寂静。 一道清晰、略带沙哑的女声在窗外低低响起,语速极快:“小姐,三个窥探的贼人已经回了老家。” 秦明身后的苏婉晴低声道:“自己人。秦公子,你速速离开!吴德昌的人一直盯着这里!你我二人的交谈,恐怕已经泄露!” 秦明不再多言,深深看了苏婉晴一眼,虽然因烛光熄灭看不清其面容,却能感受到对方那决绝而充满期盼的目光。 “苏小姐保重!今日之言,在下铭记在心,若他日能有所成,必不负今日之托!” 话音未落,秦明几个起落,便在重重屋脊与黑暗的掩护之下不见了身形。 闺房里。 红烛被苏婉晴重新点燃。 紧紧攥在手中的那半块冰凉的玉佩,此刻仿佛有了温度。 她一双美眸之中绽放出某种期盼,喃喃自语:“小妹,你心目中的大英雄我见到了,但愿我没有托付错人。” 此刻,秦明已经离开了暗香楼范围。 然而,就在他以为成功摆脱所有眼线时,一道更加矫健敏捷的黑色身影,悄然从弄巷另一端的阴影中浮现。 像一个幽灵远远地,精准地跟在他的身后。 秦明的脑海里全是苏婉晴描述的画面,心湖荡起层层涟漪。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并未马上返回“荣昌货栈”,而是黑夜的县城里兜了几个圈子,时而钻进僻静小巷,时而走上宽阔的大街,时而骤然驻足回头,时而极速行走。 此乃前世刻入骨髓的反跟踪技巧,他必须确保绝对没人跟踪他。 然而,就在他绕到货栈后院那处熟悉的、相对僻静的墙角,在确认四周无人,正准备翻墙而入的瞬间,一个极度危险的警兆,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第58章 好弹好挺好大 直觉让秦明想也不想,猛地向侧前方全力扑出! “咻——!” 一支比成人男性中指略长,几乎融入夜色的小巧黑色弩箭,夹带着轻微的破空声,几乎是擦着秦明的耳廓飞过! 秦明浑身汗毛乍立! 弩箭“嘭”的一声闷响,深深钉入一堵厚重的青砖墙缝之中,精钢打造的箭尾兀自高频颤抖,发出细小的嗡鸣声! 高手! 绝对是顶尖的杀手或追踪高少! 暗器是江湖上极少出现的手弩! 秦明心中大骇,在落地瞬间就势一滚,卸去冲力,同时腰间的短刃刺业已滑入手中。 此刻,他的每一个细胞都进入战斗状态,目光望向弩箭射来的方向——巷子另一端的拐角处。 只见一道黑色身影从阴影里缓缓走了出来。 这是个女人! 夜色沉沉,距离又远,无法看清其面容。 清冷的月光下,一身无比合体,毫无多余累赘的夜行衣,完美地勾勒出她凹凸有致,充满爆发力的玲珑曲线。 其脸上也蒙着黑色面纱,右手之中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线条流畅,闪烁着哑光黑泽的手弩。 两人差不多有近百步的距离,无声对峙。 空气好像凝固一般,周遭弥漫着冰冷的杀意。 秦明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如同两支锋利的弩箭,已经死死地将他锁定。 “女侠是谁?趁人不备,背后偷袭,绝非江湖义士所为!”秦明沉重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调整好呼吸,双脚也已站成随时可以反击的姿势。 女人依旧沉默,似乎对秦明的发问非常不屑。 但她接下来的动作却让秦明瞳孔再次猛地一缩! 只见她手腕一翻,手弩再次抬起,弩箭在月光下反射出幽幽寒芒。 然而,弩箭却没有指向秦明,而是指向了他的右后方,货栈后墙外的一个角落! 是声东击西?还是那里有埋伏? 秦明用余光看了下那个角落。 然而,就在这时,女人动了! 秦明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女人足尖轻轻一点,整个人仿佛弹起来一般,直逼秦明! 人未至,一股极其清淡,如同空谷幽兰般的冷冽清香,已然随着她的动作率先袭来! 操! 秦明大惊失色! 这女人的速度、身法,远超他的预料! 绝对不是普通练家子,而是江湖上一等一高手 秦明眼疾手快,手中利刃斜刺而出,划破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 匕首取对方持弩的手腕! 攻其必救! 但是,女子却在空中展现出了让人难以相信的柔韧性和控制力! 腰肢如同无骨般猛地一扭,竟以毫厘之差轻巧地让过了秦明的锋芒。同时,修长有力的双腿在空中交错踢出,如同一把黑色的剪刀,带着凌厉的劲风,直绞向秦明的脖颈和太阳穴! 攻势狠辣刁钻,完全是杀人的招式! 秦明被迫后仰,匕首回撤格挡。 “锵!”匕首与女子小腿外侧某种坚硬的护具碰撞,溅起一溜火星!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震得秦明虎口微微发麻! 好强的力量! 看似纤细的身躯,爆发力却如此惊人! 在狭窄的巷子里,两人在空中地上交手十数招!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身影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秦明胜在力量雄浑、格斗技巧简洁致命、经验丰富。 而那女子则胜在身法诡异灵动、招式精妙繁复、出其不意。 她似乎极其擅长这种贴身短打,往往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发起攻击。 尤为让秦明心惊的是,对方跟他一样,似乎也没真正下死手? 许多招式看似凶险无比,直取要害,但总在最后关头稍稍偏转,或者力量收束,像是一种试探。 “女侠底是什么人?跟我有何冤仇?”秦明低吼一声,攻势骤然加紧,匕首化作点点寒星,笼罩对方周身大穴。 显然他试图逼出对方的根底。 女人依旧默不作声,一双清冷的眸子在交手间隙,更加专注地打量着秦明的每一个反应。 然而,就在女人走神的一刹那,秦明右手中的匕首直逼她的面纱。 女人慌了,一个转身想躲闪开…… 哪曾想秦明速度更快,女人闪躲的身形正好钻进秦明的怀里。 好弹! 好挺! 好大! 秦明的大手轻轻一捏! 果然是女人! “登徒子!我要杀了你!!” “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秦明将女人的双手控制住。 “吭哧!” 女人一低头,一口咬在秦明的左手万字上。 “操!你属狗的!”秦明吃痛一咧嘴,顺手将女子推开。 女人却不再恋战,脸颊发烫,逃也似的跑进了茫茫夜色里。 秦明回到“荣昌货栈”为他预留的房间里,轻轻合上门扉。 借着烛光看向左手手腕上椭圆形的牙印。 “嘶——”秦明倒吸一口气。 “他奶奶的还带咬人的,不过,这个女人是谁呢?” 黑衣女子的身法、招式,都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战场上明刀明枪与敌人干,秦明毫不惧怕,但江湖中诡谲难测的试探与算计,却让他有点头痛。 “江湖…”秦明低声玩味着这两个字。 对于此,原身的记忆里纯粹是一片空白,而前世的秦明,虽是世界顶尖的特种兵,擅长各种环境下的格杀与生存,但对充满门派、恩怨、独特规矩的“江湖”的认识,还停留在金庸或者古龙的武侠小说里。 秦明躺在榻上,心中暂时将这些疑问压下。 难以入睡。 他索性坐起,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慢慢饮着,冷静地分析局势。 苏婉晴的出现,既带来了巨大的潜在风险,也带来了难以想象的机遇。 所谓风险,苏家嫡女本身就是朝廷钦犯,尽管是冤枉的,但与她牵扯过深,一旦暴露,那便是灭顶之灾。 何况苏婉晴的仇敌乃是朝廷手握重权的奸佞,这股力量远非一个小小的县丞可比。 所谓机遇,苏婉晴身为前左都御史千金,即便流落风尘,其见识、智慧、以及她可能通过特殊渠道掌握的朝野信息和隐秘(比如让吴德昌恐惧的把柄),都是无价之宝。 若能赢得她的助力,对于自己未来在这个世界的布局,将有难以估量的益处。 更何况于情于理,面对这样一个身负血海深仇、且对自己有恩的弱女子,秦明也不会置身事外。 “苏彻…阉党…”秦明努力回忆着原身关于这场大案的模糊记忆。 那应该是几年前一场席卷朝野的大风暴,无数官员被牵连,云若烟的父亲云翀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原身当时年纪尚小,地位卑微,对核心真相一无所知。 “要帮苏婉晴,仅凭护村队这点力量,无异于蚍蜉撼树。必须更快地发展壮大!‘高筑墙、广积粮’的速度要加快。在拥有足够实力前,必须更加低调隐秘。”秦明暗自思忖,“与苏婉晴的联系必须绝对保密,甚至对靠山屯的人也要暂时隐瞒。” 再有,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吴德昌以及金奎必然要进行的后续报复。 “明天不管从薛百户那里得到什么结果,也必须尽快返回靠山屯!”秦明下定决心。 连城县城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只有回到靠山屯,依托地利和初步组织起来的人心,才能更好地应对风险。 他吹熄蜡烛,和衣而卧,但精神却保持高度警惕,耳听六路,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那个神秘的黑衣女侠,就像一把悬在暗处的利剑,让他无法完全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