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开阖》 第一章 少年林城 “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南岭,横跨两域三州,纵深万里。巍巍群山,浩瀚无际!常年云岚缭绕,烟霞四起,似有神明隐居其内,幻化无穷。 在那绵延起伏的山峦一角,金圣村仿佛被时间遗忘,偏居一隅。 其于南岭不过微末,数十户人家错落分布,世代定居于此,依山傍水,青瓦覆顶,一副世外桃源之景。 初秋,残暑未消,萧瑟之意渐起。残阳浸染,映得漫山红透。秋光旖旎,满是悠然之景。 村头一户,木门半掩,层层枯黄的茅草屋顶在风中瑟瑟作响,围墙上一道道裂痕尽是时光印记,几株零星杂草飘摇自在。 小院不大,可见一少年面庞清瘦,稚气未脱,身上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却不见丝毫凌乱。 少年静静盘坐在一块磨盘大小的青石上,双眼清澈明亮,神色坚定。 面前,一本略显陈旧的书卷静静展开,书页脆黄,纸张已磨损不堪,不少字迹因保存不当而洇散。 书的一角,被一枚朴实无华的黑色石头轻轻压着,似乎是在不经意间被放置于此。 少年右手轻轻托腮,陷入沉思之中,神色中透露出超越年龄的沉稳与思索。 “炼周天之气,汇于丹田,凝而化形,炼之成婴,婴变聚神,盘定眉心中,逍遥天地间……” 在金圣村,流传着一段由村中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口口相传的古老传说:村里来过一位神仙! 或许是因着村民们那份难得的淳朴与善良,作为见证,仙人临走之时,留下了一本古朴神秘的书籍,并留下箴言:“有缘者,可窥仙机。” 岁月悠悠,转瞬已是数百载光阴流逝,村落里世代交替。 而那份古老的秘密,却如同被尘封于历史深处的幽光,未曾被任何一双后辈的眼睛所点亮。 林城静静地站立在那泛黄的古籍之前,双眼时而紧锁,眉宇间透露出淡淡的忧虑。 时而又舒展开来,嘴角勾勒出一抹微妙的笑意,仿佛在与过往的智慧进行着无声的对话。 目光在斑驳的字迹间反复游弋,仿佛穿梭于时间的迷雾,寻找着那一线可能引领他走出迷雾的光。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林城的心境开始变得飘忽不定。 他的思绪时而如同天边缥缈的云雾,轻盈而不可捉摸; 时而又深邃如寒潭之水,静谧中带着一丝不可名状的寒意。 这思绪,如同一只被囚禁于无形牢笼中的困兽,拼命挣扎,却始终无法找到那扇通往自由的大门。 终于,林城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半月的光阴如白驹过隙,而他对于那“仙”字的领悟,却依旧停留在原地,没有丝毫进展。 他抬头望向那片浩瀚无垠的天空,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迷茫与失落。 “仙?” 林城低声喃喃,声音中带着一丝苦笑。 村里数百年来无人能解的谜团,他又岂能轻易参透? 这份无奈与自嘲,如同冬日里的一缕寒风,轻轻拂过他的心田,留下一抹淡淡的凉意。 便随手将书和黑石揣在怀中,时光悄然流逝,竟已沉浸其中半晌。 书页间跳跃的简短文字,于他而言,仍旧如同迷雾中的灯火,朦胧而难以捉摸。 夕阳缓缓下沉,天边的晚霞绚烂至极,仿佛是大自然不经意间打翻了胭脂盒,将天际染成了嗜血的绯红,贪婪地吞噬着最后一缕日光,留下无尽的遐想。 不多时,一阵爽朗的笑声自远处荡漾开来,穿透了宁静的黄昏。 那是父亲与隔壁几位叔伯狩猎归来的信号。听那声音中的欢愉,想必今日猎获颇丰,满载而归。 自己已经多半月未曾进山了,本以为父亲会责怪。 可令林城没有想到的是,当时林天龙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低沉却温和:“无妨,学问之道,本就是细水长流之事,一时参不透,不过是机缘未到罢了。且静下心来,或许在某一刻,便能豁然开朗。” 他依稀记得,父亲的话语渐渐低沉,仿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只是这蜿蜒曲折的山村小径,想要走出去,又哪里是件容易的事啊……” …… 夕阳落下,余晖将院子照的通红。 夜悄然而至,罡风于山川游荡,熄灭了此间灯火阑珊…… 夜色已深,林城慵懒地仰卧在床上,思绪却如脱缰野马,徘徊在白日里翻阅的书页之间。 那些文字仿佛蕴含着某种玄机,让他若有所悟,却又如镜中之花,触之即散,难以真切把握。 “唉,看来过几天又得进山一趟了,猎物愈发稀少,只靠父亲一人,若不早日筹备,恐怕连这寒冬都难以挨过。” 他轻声叹息,言语中满是无奈与忧虑。 就在这沉闷的思绪中,窗外原本此起彼伏的虫鸣,突然间仿佛被无形之手轻轻按下,转瞬即逝,留下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林城心头猛地一紧,刚欲开口呼唤,却见屋内烛火摇曳,光影交错间,床边那块不起眼的黑石,微微颤抖,一抹奇异的光芒倏地闪过。 紧接着,一个朦胧的人形虚影,在光影的缝隙中悄然浮现,静静伫立于他眼前,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 林城心绪未乱,稳住心神,定睛细观眼前之人。 此人看似不过二三十岁光景,一头黑发随意披散,身着洁白长袍,面容冷峻如霜,双眸犹如璀璨天星,深邃难测,神色间透出一股凌厉之气,犹如出鞘利剑,锋芒毕露! “你是何人?”林城强压下心头的惊骇,沉声问道。 那虚影听后,并未立即回应,反倒是绕着林城缓缓飘荡了一圈,仿佛在细细打量。 它不住地点着头,转瞬间,脸上竟浮现出一抹笑意: “小子,你的定力倒是不错,见了我竟然没有被吓晕过去。” 虚影的话语中似乎带着几分赞许。 林城的眉头轻轻蹙起,他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前方,不发一言。 “你无需紧张,我对你并无恶意。说起来,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 林城闻言,不由得一愣,正欲开口询问,却见那人微微一笑,手指轻轻一点旁边的黑石,缓缓说道: “本座栾尘,一直潜藏在这黑石之中,只是你未曾察觉罢了。” 言罢,栾尘右手虚虚一握,一股莫名的力量瞬间涌动,那沉重的黑石便仿佛失去了重量,轻而易举地被他摄入手心。 他轻笑一声,目光深邃地望向林城,继续说道: “瞧你这模样,怕是早就对这石头心存疑虑了吧。” 林城没有回答,心中算是默认。从他记事开始,这黑石便一直存在,不管丢在何处,总会在不经意间再次出现在视野中。 长此以往,他也觉得这似乎不是某种巧合,却又一直看不出其中的门道,便一直将其随身携带,果然,还是不出所料! 栾尘见林城低头沉默,继续道: “既然如此,那你可愿入我门下?” “拜你为师?为何?”林城抬头看去,并没有出现栾尘预想的那种狂喜之色,反而异常平静。 栾尘有些诧异,与他对视一眼,笑道:“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罢了。” 说着,正在林城思虑之际,只见栾尘缓缓抬起右手,食指对着林城虚空一点,一道白光瞬间刺向眉心。 林城下意识地想要躲闪,然而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抗,眨眼间白光便没入眉心中。 一时,大量信息涌入识海,头痛欲裂。 “仙途邈邈道何寻, 人间自在无天命!” 这一切来的突然,他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脑海中便浮现出了三个大字——《太尘经》! “看看吧,给你时间好好想想。我要是想害你,你觉得你还能活到这时候吗?” 栾尘一声轻笑,当即身形一晃,化作一缕白雾,回到了黑石当中。 片刻后,林城识海中胀痛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这才拿起黑石又仔细观察了一番,就在这时,黑石在他手中却变得虚幻起来,转眼化作星星点点,飘进了眉心之中。 而这一次却没有丝毫的不适,那种空明的感觉,就好像变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而黑石正悬浮在空间中央。 “则地入圜,身心意不动,收摄精气神三宝归于中宫……” 林城整理着脑海中的文字,渐渐困意袭来。 第二章 气海 林城悠悠转醒,晨光已慷慨地洒满了整个世界,将夜色彻底驱逐。 他眨了眨眼,回想起昨夜的经历,一切恍若隔世,梦幻而不真实。 若非脑海中那段记忆鲜明如初,清晰记录着《太尘经》的神秘烙印,谁又能轻易相信,那般奇遇竟已悄然降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妙与震撼! 经过一夜的沉淀与消化,《太尘经》的每一个字句都已深深镌刻在他的心海之中。 只是昨晚情形危急,心神始终处于紧绷状态,此刻松懈下来,不免感到一丝丝隐痛缠绕着脑际。 秋日的阳光,相较于夏日少了几分炽烈与狂放,多了一份温柔与和煦。 轻轻拂过,带来一种难以言表的舒适与慵懒。 这光景,无端让人生出几分困倦,仿佛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 片刻之后,林城独自一人,脚步轻盈,悄无声息地穿梭于晨光之中,朝着某个目的地默默前行。 环顾四周,地势开阔而平坦,不见高耸入云的树木,唯见植被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隐约间,几缕淡雅花香随风拂面,在这幽深的山峦之间,实乃一方难觅的净土。 林城仔细审视了一番周遭,确信四周空无一人后,轻声问道:“此地,可还满意?” “你心意已决?”栾尘的声音在林城的心海中悠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嗯!”林城坚定地点了点头,这一切,不正是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吗?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它只存在于缥缈的幻想之中,即便是昨晚之前的自己,亦是如此。 因此,当梦境照见现实,他又怎会轻易拒绝呢? 栾尘未再多言,身形倏忽间自识海中逸出,目光轻轻掠过周遭,仅以一字回应。 “好!” 尽管秋意已悄然深沉,南岭之内却仍旧被浓郁的灵气滋养得生机盎然。 野花烂漫,随风摇曳,偶有几株珍稀药草隐匿其间,于风中轻轻摆动,显得分外灵动。 只是这丛林边缘之地,药草本就稀缺,即便偶有发现,也早已被人捷足先登,采摘而去。 林城深吸一口清冽的空气,缓缓盘膝而坐,闭目凝神,凭借着此地虽稀薄却纯净的灵气,迅速沉浸入修炼之境。 遵循着栾尘的指引,林城有条不紊地运转起《太尘经》,每一步都精准无误,渐渐地,他与周遭的天地灵气融为了一体。 “……收摄精气神三宝归于中宫,时时觉照,刻刻规中,假借修真,以玄关一窍立基敛藏神炁,行抱元守一之诀……” 栾尘轻吟,于眉心处缓缓勾勒出一串串繁复的印结,宛如古老图腾,悄无声息间牵引着四周的天地灵气,涌动不息。 这份奇异的感觉绵延了半盏茶的功夫,林城亦渐渐沉浸于一种难以言喻的玄妙之境。 就在识海深处,黑石轻轻震颤,仿佛沉睡的巨兽被唤醒,一股汹涌澎湃的黑气刹那间自其内迸发。 冲破身体的束缚,缭绕于周身,带着一抹不容忽视的森然。 林城眉头骤紧,仿佛正承受着莫大的苦楚,面容扭曲,显得有些狰狞。 关键之时,《太尘经》自行运转,犹如一股清流,迅速抚平了他内心的波澜。 那些肆虐的黑气仿佛得到了无形的指引,开始有序地向一个方向盘旋汇聚,场面虽惊心动魄,却也逐渐趋于平稳。 时间推移,林城体内正悄然酝酿着一场蜕变。 他能隐约察觉到,丹田之处,一股微妙的撕裂感悄然滋生,仿佛古老封印被轻轻撬开了一角,原本浑圆一体的丹田内部,渐渐显露出一道细微的裂口,宛如通往未知世界的门户。 就在那裂口乍现的刹那,一股汹涌澎湃的黑气如潮水般汹涌而入,势不可挡,犹如江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随着这股力量的持续灌入,那细小的裂口逐渐扩张,最终演化成一个旋转不息的漩涡,宛如一片微缩的星海,在林城体内缓缓旋转,这便是梦寐以求的气海! 一个时辰仿佛弹指一挥间,林城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眸,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他轻轻攥了攥拳头,伴随着骨节间清脆的爆响,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在他体内沸腾,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正亟待释放。 浑身一阵轻松惬意,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周遭的一切突然间与他建立起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微妙联系。 思绪飘远,竟能清晰地捕捉到五丈之外草地上细微蚁虫的动态,这莫非便是传说中的神识觉醒? 此刻,气海之内,一片广袤无垠的灰蒙蒙空间缓缓展开。 林城静静地站在原地,进行吐纳修炼,丝丝缕缕的微弱灵气悄然涌入体内,汇聚于这神秘的空间之中。 尽管这些灵气稀薄至极,犹如细雨落入汪洋,未能激起丝毫波澜,但即便如此,感受着体内发生的微妙变化,他心中仍不禁涌起阵阵感慨,思绪万千。 “眉心蕴神,为神宫,丹田养气,为气海。修炼一途,开气海,炼元气,化虚为实,极数至九,此为炼气境! 九数归一,元气化形,通百脉,炼骨血,方为结丹境。 神宫既成,化神识,蕴神婴,脱凡胎,便是元婴境……” 林城微微颔首,全神贯注地聆听着栾尘的教诲。 后者则耐心地逐一指点炼气境界中那些至关重要的细节,直至夕阳西下,余晖洒满归途,这才缓缓步入家门。 日子似乎依旧沿着往日的轨迹缓缓流淌,却又在不经意间泛起了不一样的涟漪。 数日转瞬即逝,林城惊喜地发现,自己对灵气的汲取愈发得心应手。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引导着,灵气在他周身缓缓汇聚,隐隐勾勒出一圈细小的漩涡轮廓,这正是踏入炼气一层门槛的征兆! 就在这日,村口蓦然出现了一道身影,乃是一位道士。 面容慈祥,眉眼间挂着和煦的笑容,浑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平和气息。 道士体态略显臃肿,行走间步伐摇摆,宽松的道袍轻轻摆动,却也难以完全遮掩住微微凸起的肚腹。 手持一柄拂尘,随风轻扬,为这宁静的小村庄平添了几分超脱世俗的韵味。 山村地处偏僻,鲜有外人到访,故而消息一经散开,瞬间便搅动了这方小天地的宁静。 村民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或侧耳倾听,或交头接耳,议论声如细雨般绵绵不绝,连那些正弯腰耕作于田野间的农人也按捺不住好奇,索性丢下锄头犁耙,跑来看个热闹。 只见道士缓缓步入人群中央,轻轻撩起拂尘,搭于左臂之上,右手则摆出掐指一算的姿态。 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超凡脱俗的淡然,仿佛世间万物皆在其掌握之中。 “本半仙素来遵循天命,一日一卦,绝不妄言。今日算出村中有两位小兄弟与贫道有缘,故而特来相会,未邀而至,还望诸位莫要见怪。” 村民们望着这道士一本正经、故作神秘的模样,心中既是好奇又是疑惑,私下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位是何方神圣?莫不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听他方才自诩半仙,没准儿是哪路不正经的道士,来此寻个乐子呢……” …… 村民们的窃窃私语逐渐汇聚成一片嘈杂,而那位胖道士却恍若未闻,嘴角勾起一抹悠然自得的笑意。 他轻轻一甩手中的拂尘,右掌隔空朝着不远处一个沉甸甸的大磨盘按去。 刹那间,仿佛有无形的巨力涌动,那足足有数百斤重的大磨盘竟被轻而易举地托举而起。 在半空中悠然旋转一周,随后又稳稳当当地落回了原地,激起一阵细微的尘土。 这一幕,让在场的众人瞠目结舌,惊愕之情溢于言表。 更有甚者,被这份超乎常人的神通所震撼,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口中虔诚地呼唤着“上仙、上仙”,声音此起彼伏,充满了敬畏与膜拜。 胖道士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发出一阵爽朗的“嘿嘿”笑声。 他随意地抬起手掌,那股神秘的力量仿佛也随之流转,让那些跪拜的人们突然间感到一股温和的力量托起了他们的身体,让他们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这一幕奇景,更添了几分神秘与奇幻的色彩,让村民们对这位胖道士的敬畏之情又加深了几分。 刚迈出几步,便见一道身影匆匆而来,是住在他家对面的田不平。 这小子与他那黑面如炭的父亲田老黑截然不同,生得一副清秀脱俗的模样。 那俊逸的面容,即便是女子见了,也不免要生出几分艳羡之情。 平日里,田不平总是闲不住,总爱偷偷摸摸地往林子里窜,仿佛那林中有无尽的秘密吸引着他。但今日却颇为反常,他竟老老实实待在了家中。 “哟,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林城打趣道。 “还能干啥,自然是去凑凑热闹呗。你没瞧见吗?村口的人,都快把路给挤满了。” 田不平嘿嘿一笑,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嘿,今儿怎么不见你往山里窜了?”凌城随口抛出一句。 田不平闻言,不禁长叹一口气,脸上愁云密布: “唉,说来话长,前日我进山时,竟撞见了一只紫貂。 那小家伙狡黠异常,我一时兴起,便跟了进去,险些着了它的道儿。 还好我心细,沿途留下了诸多记号,不然可真就出不来了。 这不,刚踏进家门,我爹就一顿好骂,这两天硬是不让我出门半步。 我今儿个是瞅着他不在,才偷偷溜出来的。” “呵,”林城闻言,忍不住轻笑一声。 二人走近之后,林城细细打量着那位胖道士,可能因为自身气海的缘故,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微微的元力波动,只是道不出修为,看来确实有境界在身。 胖道士左顾右盼,突然眼睛一亮,在众人注视下,踱步到二人面前,咧嘴笑道: “两位小兄弟,我看你们根骨奇佳,有成仙之兆,不如拜我门下,日后定能大放异彩!” 田不平原本只是抱着凑热闹的念头而来,这番突如其来的言辞着实令他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别别,我根骨不好,也没什么天赋,成不了仙的。” 林城的神色倒是波澜不惊,他勉强踏入练气一层的境界,想来这点微末修为,胖道士一眼便能洞穿。 胖道士见林城并无太大动容,便从腰间悬挂的一个布袋中,缓缓掏出两块腰牌,递到了二人面前。 那腰牌约有巴掌般大小,质地温润如玉,触感细腻非凡。 其上正面,“北玄”二字笔走龙蛇,锋芒毕露; 背面则精雕细琢着三座云雾缭绕的仙山,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灵性,令人观之久了,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这是本门令牌,方圆千里,谁敢不尊!” 说到北玄门,胖道士的脸上总会不自觉浮现出一股自豪的神情,与有荣焉。 田不平闻言,不由得一愣,眼眸微闪,接过那腰牌,正反细细打量,心中半信半疑,嘴上却道: “真有这么神奇?你可莫要诓我。” 胖道士见田不平终是收下了腰牌,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你放心,从今往后,你二人便是我北玄门的亲传弟子,可自由出入山门,潜心修行。” 第三章 胖道士 听了胖道士那番言辞,村民们瞬间沸腾起来,目光中闪烁着无尽的艳羡,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缘啊!” “这俩娃子往后要飞黄腾达了!” 田不平眼珠子一转,瞅准时机将林城拽到一旁,压低声音问道:“你觉得咋样?咱们去不去?” 林城一听田不平这话,心里便明镜似的,这家伙肯定是心动了。 他正琢磨着呢,识海里突然响起栾尘那干脆利落的声音:去!这可是个不容错过的好机会。 “去!”林城毫不犹豫地应声道。 胖道士趁机火上浇油,眉飞色舞道:“你们若是入我门下,那便是直接晋升为我座下的亲传弟子,身份尊贵,风光无限啊!” “亲传弟子!”田不平心中一阵骚动。 然而,一想到家中那威严的田老黑,他又不禁有些胆怯,犹豫道:“此事还需与我爹商议一番,他若点头,我便随你前去。” “无妨无妨!”胖道士摆摆手,满口应承,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这令牌你可得仔细收好,三日之后,我再来此地寻你。” “好嘞!”田不平喜滋滋地将令牌塞进怀中,满心欢喜,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飞黄腾达的未来。 村民们望着林城与田不平手中紧握的令牌,眼中闪烁着艳羡之光,心中暗自盘算。 欲将自家儿女也引荐给这位神秘莫测的半仙,或许他们之中,亦潜藏着几分仙缘,这等光大门楣、荣耀先祖的良机,怎能轻易错失? 霎时间,胖道士被村民们围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人声鼎沸,纷纷恳请他移步家中。 胖道士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冲击得几乎站立不稳,道袍在众人的拉扯间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支离破碎。 无奈之下,他只得轻挥衣袖,施展了一记微末法术,趁着众人恍神之际,头也不回,如同一抹轻烟般悄然遁去。 待胖道士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村中的三伯、四叔、五婶、六姨们再次将林城与田不平团团围住,话题依旧围绕着那抹神秘莫测的仙缘,久久不散。 一位似是田不平叔叔辈分的中年汉子,嗓音中带着几分岁月沉淀的淳厚,笑道: “我说啥来着,打小我这双老眼就瞅出来了,这俩孩子绝非咱们这些土里刨食的料。 我还不止一回跟田老黑念叨过,想让这俩娃儿跟着我出去闯荡闯荡,可他偏偏就是不信。你瞧瞧,若真随了我,说不定早成了云游四海的仙人了。” “得了吧你,就凭你那点儿小本买卖,还仙人呢。” 旁边有人打趣道,言语间满是戏谑。 “我咋就忽悠人了?”憨叔一听这话,明显有些不乐意了,脖子一梗,反驳道:“你去问问田老黑,我是不是真这么说过?” 那人撇撇嘴,显然对憨叔这种套近乎的方式不屑置辩。 “我也觉得这俩孩子有出息,哪像我家那崽子,就知道抱着一本破书,逢人半天憋不出一个响屁来,还指望他能干啥。” 一旁的老者闻言,轻轻皱起了眉头,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 “哎,他胖婶啊,你这话说得可不对。胜娃这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老实本分,又肯下苦功读书,说不定哪天就真能给咱们露个大脸呢。” “拉倒吧,我看他就是随了他爹那窝囊样。要不是我这些年硬撑着这个家,这日子还不知道过成啥样呢。” 说着,她竟不自主地挤出了几分苦笑。 田不平急忙抢前一步,热切地对胖婶说道: “胖婶,您就放一百个心吧!胜娃和我那可是光屁股长大的交情,等我回来,定要让胜娃做个官,做个大大的官!” 胖婶一听这话,眼泪瞬间一抹,整个人激动得直打颤。 她紧紧拉着田不平的手,仿佛握住了未来的金钥匙,迫不及待地开始向周围人炫耀起来: “听到了没,你们都听到了没?我就知道我家不平跟我这婶子最亲近。你们瞧瞧,我这心里头真是又喜又乱,都不知道该咋说了。” 周围的人群中传来一阵阵鄙夷的窃窃私语,眼神里满是戏谑与不屑。 众人的视线也不由自主地转向了林城,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来,生怕慢了半拍,错失了拉关系的好机会。 三日时光悄然流逝,林城家那斑驳陆离的门槛仿佛无声地诉说着近日的喧嚣。 娃娃亲之事,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四家,令这小小院落几乎被贺礼堆满。 林氏夫妇望着这番景象,嘴角挂着无奈而又欣慰的笑意,彼此对视间,尽是苦中带甜的感慨。 田老黑全然不顾何为谦逊,逢人便大肆宣扬:“我家小子有能耐,日后可是要成仙的人物嘞!” 言语间满是骄傲与自豪,丝毫不知收敛为何物。 胖道士如约来到了村口,二人也早已翘首以盼,静候多时。 …… 拂尘轻扬,托着三人穿梭于茂密丛林之中。 对林城而言,这确是初次深入这幽邃的林莽腹地。 借由《太尘经》的玄妙指引,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周遭弥漫的灵气,它们如同薄雾般轻盈,又似细丝般交织缠绕,为这片古老的丛林披上了一袭神秘的面纱。 时光悄然流逝,仿佛只是一炷香的功夫,他们便已穿越了重重叠叠的绿意。 “终是抵达了。”胖道士的目光穿越层层叠叠的树叶,落在了远方那片人影绰绰之地,不由自主地长舒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释然与期待。 田不平闻言,不由自主地向前方眺望,眼中闪过一抹好奇与警惕,他低声问道:“前面都是些什么人?” “无须多虑,他们是出来历练的,我不过是顺路搭乘一程罢了。这传送阵的开启费用不菲,非得数个宗门联手,方能承担得起一次启用的庞大开销,每次使用时皆需斤斤计较,精打细算,走吧,去看看。” 走近一看,人数着实不少,约莫二三十人,他们的服饰上各自绣着所属宗门的独特标识,彰显着不同的身份与归属。 一旁,一座古老的祭坛静静伫立,仿佛被岁月尘封的秘密,隐匿于茂密丛林的幽深之处。 祭坛的主体由一块块巨大的青色石块堆砌而成,历经风雨侵蚀,却依旧透露出一股沧桑而庄严的气息。 祭坛的四角,几根几乎被时光侵蚀得腐朽的石柱傲然挺立。 柱身上雕刻着繁复而神秘的图腾,虽已斑驳不清,却依然能感受到那股远古的韵味与力量。 一中年男子身着青色长袍,衣襟随风轻轻摆动,眼神深邃而锐利,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显然也是地位不低。 此刻神色露出些许不耐烦,冷冷道:“哼,磨磨唧唧!” 胖道士只是轻轻瞟了对方一眼,那双眯缝着的眼睛里藏着精光,面对中年男子的挑衅,他丝毫不惧:“干你何事!想打架?” 两人初见便如针尖对麦芒,气氛紧张得仿佛一触即发。 谁能想到,这位胖道士外表看似憨态可掬、人畜无害,怼起人来却是言辞犀利,毫不退让! 四周的空气似乎凝固成了一片沉甸甸的静寂,周遭的人群脸上挂着形形色色的表情: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眉头微蹙,有人欲煽风点火…… 这时,一赤发老者迅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连忙加快脚步,匆匆赶来,劝解道: “二位门主,息怒为上,咱们还是先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出了这幽深丛林再做计较。” 胖道士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哼,却也未再多言,只是轻轻一挥衣袖,带着林城二人径直迈向了那祭坛之上。 “站稳了,这传送之阵,非同儿戏,一步之差,便是天壤之别,稍有疏忽,恐怕便是万劫不复,永坠深渊之境!” 胖道士的话语突地变得异常凝重,每一个字都像是被重力牵引,沉甸甸地落在二人的心头。 不久,祭坛之上,三块拇指般大小、流转着淡淡紫气的灵石被逐一嵌入阵图之中。 随着它们的归位,传送阵仿佛被唤醒,缓缓启动,整个空间都随之轻轻震颤,漾起一圈圈微妙的涟漪。 转瞬之间,林城只觉眼前景象一阵迷离,恍若隔世,待他再次定睛,已赫然身处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之中。 他缓缓步下祭坛,眼前的景象令他眼前一亮——这是一片繁华至极的闹市。 人声鼎沸,笑语连连,热闹非凡,仿佛每一刻都在上演着生活的精彩剧目。 林城与田不平紧跟在胖道士那略显臃肿却步伐稳健的身影后。 两人的目光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游移,试图在这片陌生的喧嚣中,捕捉到一丝丝属于这个世界的独特气息。 市集之中,人来人往,尽皆是沉浸于凡尘烟火气息的男女老少,他们或笑语盈盈,或低语交谈,各自忙碌又自得。 在这熙熙攘攘之中,三人自那座古老而庄严的祭坛缓缓步出,仿佛自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 瞬间,周遭喧嚣仿佛凝固,所有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他们身上,满载着崇拜与敬畏之情。 田不平举目四望,只见市集之上,各色摊位琳琅满目,叫卖声、欢笑声交织成一片繁华盛景,热闹非凡。 第四章 北玄门 穿过闹市,一座巍峨挺拔的山门赫然映入眼帘。 其高度足有几十丈,气势恢宏,令人心生敬畏。 山门古朴而庄重,其上镌刻着形态各异的洪荒猛兽,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破门而出。 在夕阳的余晖下,山门上方“北玄门”三个大字金光闪闪,熠熠生辉,彰显着其不凡的身份与地位。 山门正对着三座直冲云霄的主峰,巍峨挺拔,直插天际。 山腰之间,云雾缭绕,缓缓流动,如同仙境一般。 这些云雾仿佛有着神奇的力量,将四周的灵气汇聚于山巅之上,使得三座主峰成为了北玄门的灵气汇聚之地,占据了近乎七成的灵气资源,终年不绝。 如此玄妙的聚灵之法,令人叹为观止。不难想象,那居住于山顶之人,其地位必然是尊贵无比,超凡脱俗。 穿过几道曲折蜿蜒的小径,林城与田不平终是抵达了胖道士口中的第八门。 此处,一道略显斑驳的篱笆环绕,守护着一方简陋却透着神秘的小院。 一扇木门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岁月的痕迹在其上刻下了无数细小的裂痕,门槛更是满目疮痍,诉说着过往的风雨。 至于那扇门,门环早已不知所踪,只留下空洞的眼,静静凝视着来访者。 胖道士毫不客气,轻轻一推,木门便吱呀作响。 林城与田不平紧随其后,目光在四周探寻,院内错落有致地栽种着一些难以辨认的灵药,它们被几片简陋的竹篱草草地圈围起来。 院内一个身着药童服饰的小女孩跃入眼帘,她不过七八岁的模样,稚嫩的脸庞上写满了专注与认真。 见到胖道士一行人的到来,她忙不迭地放下手中的活计,顾不上衣摆上泥土,快步小跑过来。 “师父,您可算是回来了!” 女孩一见胖道士归来,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声音甜糯得仿佛能滴出蜜来,间或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向林城二人,满是好奇。 胖道士宠溺地揉了揉女孩的脑袋,目光中满是温柔与慈爱。 “荣儿啊,这两位以后就是你的师弟了,你得替为师好好教导他们一番,讲讲咱们这里的规矩,省得他们日后乱跑闯祸。” “嗯,好嘞,师父!”荣儿欣然点头,模样乖巧至极。 “还有啊,可不许再欺负他俩了,知道吗?”胖道士轻轻点了点荣儿的额头,言语中带着几分笑意,随后便转身步入里屋去了。 “师弟好呀,我是你们的师姐,我叫悦荣。” 她脸上的稚气还没有褪去,说出“师姐”二字时,那份应有的威严似乎被这份纯真削弱了几分,显得格外亲切。 “师姐好。”林城正欲开口,却被一旁的田不平抢了先。 田不平的笑容里满是热络,“师姐”二字从他嘴里溜出,顺畅得如同溪水潺潺。林城见状,也连忙附和了一声。 见二人这么给面儿,悦容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脸颊红通通的,甚是可爱。 “还未请教,师弟该如何称呼呢?”悦荣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好奇。 而田不平此刻的表情,简直可以用“谄媚”来形容。 “我叫田不平。” “填、填不平?”悦容微微侧首,眼眸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轻轻眨了眨,却也未深究。 “那你呢?” “我叫林城。师姐您看,我俩初来乍到,人生地疏,往后可就全仗您照应了。” “对对对,全靠师姐您了。”田不平连忙附和,一脸殷切。 “放心,这事儿包在你师姐我身上了,嘿嘿。” 悦容笑得那叫一个开怀,险些让口水溢出嘴角,足见她对这个“师姐”的称呼喜爱至极。 “哐当” 身后里屋门板一声巨响,接着便是一连串“咯吱咯吱……”的声音。 胖道士绷着脸,迈步而出,问道:“他们人呢?” “出去了!”悦容脆生生地回答,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这群兔崽子,跑哪儿野去了?”胖道士眉头紧锁。 “还能去哪儿,自然是出去玩耍了呗。” 悦容撇了撇嘴,言语间满是不悦,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还不带我。” 胖道士嘴里咕哝着,又转身进了里屋。 “哐当——” 一声巨响,门再次遭受了无情的蹂躏。 林城和田不平听得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师姐,你俩这是在说什么呢?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在吗?”田不平疑惑地问道。 “当然有啊,”悦容点了点头,神色间带着几分神秘。 “四个!” 林城闻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讶异。如此简陋的条件,除了被忽悠之外应是没人来这里的。 他心中暗自揣测,却不料竟猜中了几分真相。 在这第八门中,除了悦容之外,其余众人皆是胖道士口中的“有缘之人”,经由他一番玄妙的推算汇聚于此。 悦容轻轻抬头,目光掠过天边那抹即将隐没的夕阳余晖,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掰算起来:“按往常,这时他们也该归来了。” 话音未落,远处便隐约传来几声愈发清晰的交谈与脚步声,似乎正有人朝着这边靠近。 “杨师兄,往后那砍柴之类的粗重活计,便交由我来干吧……” 一位身形魁梧,宛若铁塔矗立的男子,肩扛数捆干柴,步伐稳健。 他身高近乎九尺,腰身宽阔,宛若磨盘,每一步都显得沉稳有力,声音浑厚如钟。 “师兄,这等琐事,还是交由封战去办吧。 他天生神力,扛几捆干柴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另一旁,一个体型瘦削,眼神中却透着几分精明的男子接口说道。 他名叫梁毅,脸上总是挂着一抹和煦的笑容,与封战的雄伟身姿相比,显得格外鲜明。 杨师兄则是一身书卷气,儒雅随和,举手投足间尽显从容。他的话语不急不缓,如同春风拂面: “既然闲着无事,到山上走走也好,权当散散心吧。对了,师父马上就回来了,你们这几天就不要乱跑了。” “听说半仙又去找有缘人了,不知道他这次能找到几个。”最后一个同样瘦小的少年嘴角挂着忍俊不禁的笑意,调侃道。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在路边回荡。 话音未落,众人前脚刚跨过门槛,映入眼帘的便是两张陌生的面孔。 田不平,一贯的自来熟作风,嘴角咧开,露出一口白牙,热情地招呼道: “想必这便是诸位师兄了吧?适才师父还提及你们。” 杨师兄一听,心中顿时明了,轻轻颔首,简单的打了个招呼,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给人一种和善的感觉,许是性格偏于内敛,没说几句话便接过封战肩上的干柴,向后院走去。 “在下梁逸,方才那位,便是咱们的大师兄杨展云,至于我嘛,忝居三师兄之位。不知二位新来的师弟如何称呼?” 梁逸的话语适时响起,带着几分亲切与随意。 “林城!” “田不平!” “嘿嘿,还有我,封战!”封战憨笑着插话,语气中带着几分憨厚。 “哈哈,那以后你们就叫我五哥吧,我叫苏衫!” 苏衫的声音里难掩兴奋,终于不是老幺,这让他心情大好。 第五章 夜晚 踏入里屋的那一刻,一股刺骨的寒意悄然袭来,或许所有历经沧桑的老屋都自带这份幽深的凉意,沉寂着时光。 屋内布局简约而不失古朴,每一处细节都悄然唤醒心底那份对过往的敬畏之情。 屋子正中摆放着一张方桌,其工艺之精巧令人赞叹。 木材的种类难以辨识,只觉它散发着冰冷而沉稳的气息,每一道年轮都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故事,满载着岁月的痕迹。 众人依次围桌而坐,气氛中夹杂着一丝期待。 胖道士接过悦荣递上的茶水,轻啜一口,面上浮现出满足与闲适的神情,缓缓言道。 “你们几个到这儿也有些日子了,这里的情况想必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他们二人初来,有些事宜,我还是觉得有必要再次提及,以确保万无一失……” 随后,胖道士喋喋不休唠叨了半晌,连桌上的茶水也换了两回,直至杨展云端着晚饭步入屋内,他的长篇大论才勉强告一段落。 不得不提,杨展云的厨艺着实令人赞叹,每一道菜都色香味完美融合,仅是观之,便足以勾起腹中的馋虫,令人垂涎欲滴。 盛宴之后,胖道士的脸庞上洋溢着满足与惬意,继续道: “好了,废话就不多说了,我之前给你们的令牌还在吧?” 众人纷纷颔首。 “持此令牌,可入藏书阁,翻阅诸多修炼秘籍与灵诀,每月尚可领取数枚灵石以资修炼,至于其余诸多妙用……” 胖道士搔了搔头皮,似乎一时之间难以尽数道来,遂挥了挥手,“总而言之,这令牌好处多多,个中玄妙你们日后自行揣摩吧。” “哦,差点忘了!”他忽然话锋一转,目光转向林城二人:“一会儿去找你们杨师兄,他会为你们安排居所。” 言罢,胖道士便已起身,颇有几分洒脱,微微摇晃地向门外挪去。 众人静默伫立,一直目送他双脚踏出门槛,消失于视线之外,屋内的气氛这才活跃了一些,笑语连连。 不觉间,天边最后一抹夕阳也悄然隐没,夜幕降临。 杨展云领着二人步入后院,那里与前院的景致大相径庭,空间开阔了许多。 一条由青石精心铺就的小径蜿蜒其间,石缝间隐约可见细碎的苔藓,透着几分古朴与岁月的痕迹。 小径尽头,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十几间简朴而温馨的房舍,房舍四周,则被各式各样的灵药环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而浓郁的灵气,让人心旷神怡。 杨展云微笑着,手指轻轻划过那些房舍的方向:“那些房间随便住,这里空置许久,无需客气,看中哪间便是哪间。” 林城与田不平迅速环视了一圈周遭的环境,最终选择两间相邻的屋子住下。 房间虽略显紧凑,却整洁异常,显然时常被人打理。 林城将个人物品一一归置妥当后,缓缓躺倒在床上,双手交叠枕于脑后,索性合上眼帘,将纷扰思绪暂时搁置一旁。 此刻的他,唯一的渴望便是沉浸于一场深沉的休憩之中,让紧绷的神经得以片刻的舒缓。 不久,一股难以抗拒的困倦悄然侵袭…… 当林城再次睁开眼时,只觉意识有些恍惚。 他轻轻推开门扉,只见夜色已悄然降临,天边最后一抹余晖也已消失殆尽,大抵刚入夜不久。 天空上飘着一轮新月,几颗零碎的星火点缀着如墨一般的天空。 整个第八门出奇的安静,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鸣叫。 此刻,林城留意到厨房内仍透出一抹烛光,映照出一个孤寂的身影,在那方寸之间默默劳作。 心中生出一丝好奇,他缓步上前。 杨展云闻声转过头来,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声音柔和:“醒了,我听不平说他叫了你几次,你没应他,应是换了环境,思绪困乏,现在感觉可好些了?” 林城望着这位性情温和、待人和善的杨师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答道:“已经好多了,多谢师兄挂念。” “那便好。”杨展云微微一笑,随即又埋头于手中的事务,语气中带着几分家常的随意,“他们几个都外出忙碌去了,师父也还未归,我猜师父大抵是去了后山……” 林城目光掠过远处那漆黑一片、冷硬如山铁般连绵的山峦,转而落在案板上零星摆放的几样食材上,满心疑惑地开口问道:“师兄,你这是在忙活着什么呢?” 杨展云闻言,嘴角轻轻上扬,脸上漾开一抹宠溺至极的微笑: “哦,明天是蓉儿的七岁生日了,我这不是正给她准备些好吃的嘛。这小丫头啊,就爱吃我做的这些东西。” 林城与杨展云又随意攀谈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偌大的院落里,只剩他一人,夜晚的寂静中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无聊与孤寂。 这院子颇为宽敞,后院更是藏着一方不小的灵药园。与前院相比,这里的灵药品种更为繁多,品阶也更为上乘。 夜幕之下,那些珍贵的灵草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让人感觉十分舒服。 在漫无目的地转悠了几圈后,林城终觉索然无味,脚步不由自主地迈向了自己的房间。 一躺上床榻,他并未伸手点燃那盏烛灯,任由自己沉浸在这一片漆黑。 寻仙! 问道! 北玄门的经历恍若梦境般飘渺,却又如此真切,此刻,思绪万千。 是道不可轻传?还是修行在个人? 是冥冥之中的牵引,还是……这一切只是巧合与幻象? 就在这时,他隐约察觉到周围的灵气似乎变得稀薄了几分。 细细感知之下,那灵气的流向分明指向主峰之上,应是那里的聚灵阵在发挥作用。 在这宁静的夜晚,聚灵阵正以更快的速度运转,汲取着天地间的灵韵。 林城静静地躺着,时间仿佛凝固,不知过了多久。 直至一阵悠扬的口哨声,由远方渐渐清晰,穿透了夜的寂静,紧接着,是隔壁房间门扉轻启的细微声响。 是田不平回来了,那口哨声中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欢愉,连步伐都显得轻快而跳跃。 不知他遇到了什么好事,想必在梦里都笑得都合不拢嘴。 林城因先前的一番沉睡,此刻全无睡意,索性盘膝而坐。 随着他平稳地吐纳,丝丝缕缕的灵气悄然涌入体内,汇聚于那气海之上,渐渐垒实那唯一的气旋。 时间一点点过去,东方微亮,山风也渐渐弱了下来,不再那么凛冽。 直到天边红霞浮现,林城缓缓自打坐中睁眸醒来。 他细心体悟一番,察觉到气海之内的光晕似乎又增添了几分凝实,心中不由一阵暗喜。 一番洗漱之后,只觉神清气爽。 秋日的清晨,带着几分特有的清冷与宁静。 步入后院,只见杨展云早已起身,正手持扫帚,细心地清扫着满地的落叶。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望见林城,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微笑,略带几分讶异地说:“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林城轻轻摇了摇头,笑道:睡不着,起来转转。” “嗯,也好,熟悉熟悉环境。” 第六章 西门 不多时,田不平便显露出一脸疲惫之色,缓缓步出,步伐慵懒,仿佛连睁眼都成了负担。 直至被路间一块突兀的磐石轻轻一绊,才勉强掀开一只眼缝,哈欠连连,一副未醒全貌之态。 北玄门,虽为修真界的一方巨擘,然其内景布局,除却三座巍峨主峰透着几分超凡脱俗外,其余建筑错落有致,倒与凡尘中的名门望族庭院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少了些玄之又玄的机巧,多了份人间的烟火气息。 林城漫步其间,各式亭台楼阁错落点缀,形态万千,既有飞檐翘角的古朴雅致,亦有雕梁画栋的精细华美。 而那些珍稀花卉与奇异林木,更是遍地生香,争奇斗艳,为这修真圣地平添了几分生机与柔美,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北玄门内,他踽踽独行,脚步所及,不过十之一二,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感慨:不愧是这方圆百里内首屈一指的大宗门,果真是名不虚传。 门徒数以万计自不必言,单是他亲眼所见的灵药园,便已数座之多,令人叹为观止。 遥望那片灵药园,云雾缭绕间,灵气浓郁得几乎要凝结成实质,即便是他这等眼界,也能一眼辨出,其中的灵草仙卉,品质远非第八门所能比拟。 那些他不甚熟识的灵药,每一株都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昭示着它们的不凡。 古木参天,随处可见,有的树身竟高达百丈,枝叶繁茂,苍翠欲滴,仿佛能遮天蔽日。 它们错落有致地分布着,看似随意,实则暗含玄机,宛如天然形成的法阵,每一棵树都似蕴含着某种灵性,静静地守护着这片土地。 林城漫步其间,寻得一静谧之处,心中涌动着对这宗门深厚底蕴的敬畏。 林城找了一处石椅坐下,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欣赏着周围的风景。 这个时节的阳光照在身上很是惬意,带着一丝清爽,让他瞬间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周遭,人流如织,皆是匆匆过往的行人。从他们腰间悬挂的令牌与身上的衣着不难辨认,大多是宗门内的杂役弟子。 他们日复一日,忙于琐事,或为生计奔波,或为职责所累,月末时分,方能换得些许碎银,小心翼翼地层层包裹,珍藏于心,只盼年底归家之时,能将这份微薄的孝心与思念,传递给远方的亲人。 这些人并非缺乏志向,世间又有几人甘愿让自己的生命沉沦于平淡无奇之中? 只是,世间总有些事物,单凭一腔热血与不懈奋斗,终是无法触及。 那些年少时熠熠生辉的梦想,早已在岁月的长河中黯然失色,曾经的壮志凌云,也早已深埋于记忆的尘埃之下,无处寻觅。 想要挣脱杂役的枷锁,企图晋升,如今看来,已近乎成为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沿途偶尔能瞥见几位外门弟子,他们身着光鲜亮丽的衣裳,步伐悠然自得,举手投足间尽显潇洒风范。 旁人见了他们,无不低头匆匆而过,连正视一眼的勇气都欠缺,生怕自己的目光会惊扰了对方。 踏入内门,方得勉强站稳脚跟,而那亲传弟子的身份,更是无需多言,仿佛生来便坐拥云端。 他们日常浸润于最丰厚的资源之中,更有诸位结丹期的门主,亲自垂询点拨,藏书阁浩瀚如烟海的典籍,也任由他们翻阅探索。 如此恩泽之下,修为自是如虎添翼,一日千里,久而久之,那份超然脱俗的优越感,便不自觉地在他们心中生根发芽。 林城轻轻阖上双眸,不再向四周张望。世间之人,千差万别,这等鸿沟,既非他能轻易跨越,亦非他力所能及去填补。 未几,周遭的氛围似乎泛起了一丝微妙的涟漪,引得他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 不远处,一位妙龄少女缓缓步入众人的视野,约莫十六岁的光景,肌肤赛雪,体态宛若柳丝轻摆,两颊旁几缕青丝随风轻舞,拂过面颊,为她平添了几分撩人的韵味,几分俏皮,又带着点儿稚气的顽皮。 她身着一袭黑白交织的长裙,腰肢纤细不堪一握,那份美丽,纯净得仿佛不染尘埃。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汇聚于她,而少女对此却显得颇为淡然,仿佛这般场景于她而言,已是稀松平常。 她漫步而过,未曾在林城所在之处稍作停留,那份从容自若,更添了几分不可言喻的魅力。 不久,一个身形精瘦的少年出现在了转角,面容沧桑,手中紧握着一卷泛黄的帛书。他的目光紧紧追随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中交织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片刻之后,男子轻轻叹了口气,却终究没有迈出追随的步伐,而是缓缓转身,步伐沉重而缓慢,仿佛连地上的落叶都不忍惊扰。 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老长,显得格外孤寂,即便落叶轻轻落在肩头,他也浑然未觉。 日光逐渐攀至中天,林城的兴趣也随之消散,索性打道回府。 刚踏入第八门还没有一刻钟,胖道士便摇摇晃晃地出现了,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 女孩杨欣,身着朴素衣裳,未施粉黛,却自有一番灵秀之气,举手投足间尽显温婉,宛如山间清泉,清新而不失雅致。 少年则是一副俊朗模样,眉宇间透着几分书卷气,衣衫考究,显然出自富贵之家,此刻他默默无言,只是安静地伴于杨欣身侧,宛如守护着她的谦谦君子。 胖道士踏入门槛,目光在众人脸上轻轻掠过,随即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随意与亲和: “杨欣啊,往后这里便是你的居所了。若有任何疑难困惑,大可找你大师兄求助,无需拘谨,权当自家便是。” “嗯!”杨欣轻声应答,声音里带着一丝羞涩与怯意,点了点头。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胖道士又找了两个有缘人。 田不平心里一乐,终于也可以体验一把做师兄的感觉,当下一激动:“师妹你好,我是你田师兄。” 周遭众人望着他这副模样,皆是哭笑不得。 杨欣的双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把头垂得更低了,宛如一朵静待绽放的蓓蕾,对于田不平的问候,只是默默不语。 田不平见状,嘿嘿一笑,倒也不以为意。 这时,梁毅也适时地插话进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温暖:“师妹莫要理会他,咱们日后都是同门手足,不必拘礼。” 至于那位站在一旁的少年,胖道士却是神秘莫测地笑了笑,仅仅喝了一口水后,便飘然而去,未曾多言,也未对少年做丝毫介绍。 少年望着胖道士离去的背影,沉思不语。 …… 傍晚时分,一抹斜阳洒下,胖道士的身影再次晃晃悠悠地步入眼帘,只是此番,他身旁多了一位年纪相仿的中年男子,那人锦衣华服,玉带缠身,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不凡的身份与气度。 紧随其后的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静默不语,举止间透着超乎年龄的沉稳与规矩,身上并未穿着门派统一的服饰,而是换上了一袭色彩斑斓的绣袍,更添了几分书卷气,与周遭的环境显得格外独特。 待二人走近,林城才得以细细打量那位中年男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仿佛直面一座巍峨的山峰。 对方体内蕴含的灵力之雄厚,只是靠近,便感知到那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波动,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敬畏之心。 “这位便是你们西门师伯,他不仅身兼第二门门主之职,更是北玄门内十大结丹强者中的佼佼者,实力仅次于掌教师兄,威名赫赫。跟在师伯身后的这位少年……” 胖道士抚了抚下巴上的短须,似乎在努力回忆着少年的姓名。 “师叔安好,小侄西门胜有礼了。”少年声音清脆响亮,态度不卑不亢,拱手向胖道士行礼,言辞间透着一股子从容与自信。 胖道士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之色:“哎呀,贤侄真是年少有为,这般年纪便已踏入炼气第八层的境界,便是门中那些核心弟子,也未必能及得上你。 真可谓虎父无犬子,看来我北玄门又添了一员潜力无限的好苗子。西门兄,你可是教导有方啊!” "哪里哪里,贤弟言重了。"西门景义爽朗大笑,眉宇间难掩自得之色。 "听闻今日是悦荣的芳辰,我这不成器的小子,天未亮便缠着我一同前来,生怕误了时辰。"说罢,他朝西门胜使了个眼色。 西门胜心领神会,从袖中缓缓取出一个古朴的木盒,双手恭敬地呈予胖道士。 胖道士双手接过,轻轻揭开盒盖,一抹寒气随之溢出,一枚丹药静静地躺在盒内,其表面覆盖着一层细腻的霜雾,宛如初冬晨曦中的露珠,晶莹剔透。 "冰灵丹!"胖道士低呼一声,语气中满是讶异。 这冰灵丹,乃是一级丹药中的上品,于修行之路或许助力有限,但对女子而言,却有着难以言喻的奇效,实乃至宝,珍贵非凡。 悦荣站在原地未动,目光掠过西门景义那满溢的笑容,却未感到丝毫亲近,反倒是悄悄往田不平身后挪了挪步子,细若蚊蚋般低语:“多谢师伯。” 西门景义闻此,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继而目光流转,轻轻扫过林城等几位弟子。 语气中带着几分品评之意:“师弟的这些徒儿,天资确实不俗,只可惜起步较晚。我那儿尚存有几粒洗髓丹……” 胖道士哈哈一笑,摆摆手打断了对方的话头:“他们啊,也就那么回事,马马虎虎,比起西门贤侄来,可是还差得远嘞。” 第七章 《太尘经》 西门景义轻轻一笑,那笑意中似乎蕴含着对胖道士心思的几分洞悉,随后他便不再多言。 这些结丹期老怪,平日里多是沉浸在修炼的苦海之中,闭关自守,岁月悠悠,少有如胖道士这般活泼好动,四处游历的异类。 两人之间的对话实在无趣,时而你一言我一语,时而静默相对,灵茶在杯中轻轻摇曳,续了一壶又一壶,直至话题似乎被这袅袅茶香渐渐稀释,空气里开始弥漫起饭菜的诱人香气。 修炼至一定境界,确实能以天地灵气为食,达到辟谷之境。 然而,即便是超凡脱俗的他们,内心深处那份对世俗口腹之乐的偶尔向往,也不失为一种人性温情的流露,非但不减其修为,反倒添了几分烟火气息,益于心性平和。 不久,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便琳琅满目地铺满了桌面,每一道菜都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勾人食欲,即便是平素沉稳的西门景义也不由自主地连连颔首,赞不绝口。 恰在此时,杨欣款步而出,那一刻,西门胜的眼眸倏地一亮,仿佛被某种莫名的光芒所吸引,短暂的恍神后,他才依依不舍地移开了视线。 相比之下,陈昭只是漫不经心地朝他那边扫了一眼,便再无多余的动作,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 桌上摆着的自然是第八门独有的珍藏——百花酿。 这酒的花蕾皆采自后山,于春暖花开之际精心摘取,再以一门秘法细心酿制,最终与灵石一同深埋于地底,历经岁月沉淀,方得此佳酿。 第八门没有诸多刻板的规矩,饭桌上更是随意,嬉笑之声不时响起,倒是西门父子刻板端正,不喜这些,早早便告辞离去。 西门父子则显得拘谨古板,对这等随性氛围颇不以为意,遂早早作别,离席而去。 夜幕再度悄然降临,与前一晚的清冷孤寂不同,今夜的星空似乎多了一份温情。 一弯残月高悬天际,几点寒星轻轻点缀其间,为这秋夜平添了几分柔和与暖意,仿佛月光有灵,轻轻拂去了夜色中的哀愁与凉意。 随着午夜时分的悄然到来,草丛间偶尔传来几声清脆悦耳的虫鸣,与微风拂过树梢的细语交织在一起,更显自然界的宁静与和谐。 夜幕低垂,主峰之巅,聚灵阵仿佛被夜的深邃赋予了非凡活力,运转愈发迅疾。 一缕缕肉眼可捕捉的灵气,如同细丝般悄然渗透主峰腹地,最终被幽暗的夜色悄然吞噬,不留痕迹。 林城静坐其上,双目轻阖,周身环绕着一层淡淡的、仿佛夜色凝成的黑气,缓缓流淌,与周遭的灵动气息格格不入。 这并非源自天地的纯净灵气,而是源自他识海深处那块神秘莫测的黑石。 起初,林城误以为这股黑气与寻常灵气无二,期待着它能如灵气般融入自己的气海,增强修为。 然而,事实却出乎他的预料。 气海对这黑气竟是毫不接纳,反而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之隔绝在外。 这道屏障,成了灵气与黑气之间的分水岭,唯有不到一成能穿透这层无形的壁障,汇聚于气海之中,滋养着他的修为。 这一幕,让林城心中泛起层层涟漪,对这黑气的来历与作用充满了疑惑与好奇。 唉—— 一声悠长而略带无奈的叹息在静谧的空间中轻轻回荡,林城缓缓自盘坐的姿态中苏醒,周身缭绕的黑气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瞬间如潮水般褪去,归于无形。 两个时辰的潜心修炼,让他的体内那初生的气旋愈发凝实,仿佛蕴含着更为磅礴的力量。 然而,即便是这两日来夜以继日的苦修,距离那炼气第一层的大圆满之境,依旧有着一步之遥。 “这修炼进度,未免太过迟缓了些。” 林城轻轻皱眉,内视着体内那缓缓旋转的气旋,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不满。 修炼之时,那股不受他意志控制的黑气总是肆意地从气海中溢出,如同脱缰的野马,难以驯服。 待到收功之际,它们又仿佛完成了使命般,自行消散,不留痕迹。 这一来一回之间,无疑大大拖慢了他的修炼步伐。 “不用心急,这里的灵气稀薄,越是往后,修炼速度会越慢。若没有灵石的话,修为很难有增长。” 栾尘的话语虽带着几分淡然,却也细腻地交织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慰藉: 林城闻言,眉宇间轻轻蹙起,掌心缓缓摊开,隐约可见黑气褪去的微妙痕迹,他疑惑地问道:“这……究竟是何物?” “不过本源之气罢了。”栾尘的回答轻描淡写。 “本源之气?”林城心头微震,这个名字,莫名地携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深邃与奥秘。 “这些远超你当前掌控范畴的力量,其浮现于世,唯因《太尘经》的牵引。”栾尘言简意赅,未做过多赘述,仅轻轻一提,便似揭开了一角神秘面纱。 “《太尘经》……”林城低吟,心中微动,刹那间,经文流转,如同古老咒语唤醒沉眠之力,黑气应声而出,缭绕周身,令他不禁苦笑连连。 栾尘仿佛洞悉其心,静默片刻,终是开口:“但你且放宽心,气海周遭,那股本源之气凝结而成的壁垒,非但不是阻碍,反倒能为吸纳的天地灵气提供增益。” 林城默默回想着先前的种种,恍然间意识到,涌入气旋的灵气虽稀疏,却无一不蕴含着极致的纯净,使得那气旋形态更显凝练,想到这儿,他心里才略微平衡了几分。 第八门的众人,看似悠然自得,实则个个身怀不俗修为,除了悦荣与杨欣外,封战、梁毅、苏衫三人,皆是稳稳踏入了炼气七层的门槛。 至于田不平,自是不必多言,其修为勉强与自己并肩。 这些,在修炼了《太尘经》之后便一目了然。 唯独提及陈昭之时,林城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轻轻摇头,仿佛要将那纷扰的思绪抛诸脑后,随后调整了一番心绪,再次缓缓阖上了双眸。 此刻,黑气将他彻底包裹,与这幽深的夜色完美融合,仿佛他本就是夜色的一部分。 转眼间,林城已在第八门度过了七八个日夜。 在这期间,他前往事务阁,领取了为新入门弟子准备的诸般物品。 十块散发着淡淡灵光的下品灵石、一个看似普通却内藏乾坤的储物袋、一套彰显宗门身份的服饰,以及一柄锋利无比的下品灵剑,皆被他一一收入囊中。 尽管眼前之物看似寥寥,实则全仗着他身为亲传弟子所持令牌的特权。 若是换作普通弟子,恐怕仅能得两块最基础的灵石与一套朴素无华的衣衫,至于储物袋与灵剑,那都是晋升内门弟子后才能享有的殊荣。 林城早已熟稔储物袋的操控之法,这小小袋中暗藏须弥阵法之妙,仅凭心念微动,便能自如开启或封闭,仿佛掌握了一方随身小世界。 此刻,他指尖轻捻着一枚核桃般大小的灵石,其上流转着肉眼难察却浓郁至极的灵气,较之外界的稀薄天地元气,这股力量显得尤为珍贵与诱人。 林城珍而重之地将那几块灵石缓缓收入储物袋内,心中满是不愿轻易挥霍这份来之不易的宝贵资源。 古语有云:“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胖道士对此信条奉行至极,近日来,他的身影总是飘忽不定,难觅踪迹,仿佛是在用实际行动诠释着这句话的深意。 相较于林城,梁毅、封战与苏衫三人因入门稍早,早已适应了这种修行生活,闲暇之余,他们便会手持亲传弟子的令牌,穿梭于各峰之间,探寻其他门派的道法奥秘。 不得不提,这枚令牌着实威力不凡,尽管私下里或许有人议论纷纷,可明面上还是对梁毅几人挺敬畏。 在北玄门那森严的等级壁垒之中,亲传弟子的尊贵身份犹如一道无形的屏障,即便是那些外门乃至内门弟子,亦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当面非议半句。毕竟,门规如山,不可轻违。 至于那些负责传授功法的长老们,也会看在胖道士的几分薄面,纷纷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不愿过多干涉这等小事。 梁毅等人对此类行径早已驾轻就熟,任凭外界风言风语,我自岿然不动,泰然处之。 而田不平,这位对修炼之道兴趣缺缺的少年,整日与悦荣小姑娘形影不离,乐此不疲地带着她四处玩耍。 无论是角落里的奇花异草,还是门中鲜为人知的秘境小径。二人每一天都充满了欢声笑语,仿佛外界的纷扰与他们无关,只愿沉醉在这份纯真的快乐之中。 第八章 聚灵阵 林城又静坐良久,直至双腿麻木,他才缓缓起身,轻轻舒展着僵硬的四肢。 步出房门,正值晌午,阳光炽烈,有些刺目,他不由自主地抬手半遮前额,眯缝起眼眸,让那抹不适渐渐淡去,心中方觉几分舒坦。 自衣襟口袋中,他缓缓取出一枚令牌,其上镌刻着繁复而清晰的纹路,工艺之精湛,令人叹为观止。 这枚令牌,对北玄门的众多弟子而言,是梦寐以求的象征,是身份与荣耀的徽章。 然而在胖道士的眼中,这枚令牌的价值,或许还不如一根柴火来得实在。 他准备去藏书阁借阅一套基础功法,这也是栾尘嘱咐他做的。 《太尘经》虽奥妙非凡,但短时间内难以窥其堂奥,故而扎实根基,循序渐进,方为上策。 沿途,曲折小径引领着他穿梭于门派错落有致的建筑群间,每一砖一瓦似乎都诉说着北玄门的古老与辉煌。 宗门之内,灵气氤氲,众多建筑与修士的修炼洞府皆择灵地而筑,以求事半功倍之效。 唯独藏书阁,静谧地坐落于一隅偏静之地,不受繁华喧嚣所扰。 这里没有浓郁的灵气环绕,却自有一番超脱尘世的宁静。 四周环境清幽,未被世俗之气过多侵扰,正适合沉浸于古籍之中。 小半个时辰后,终于看到了藏书阁三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又借助令牌通过数个禁制,这才到了藏书阁门前。 藏书阁正门乃是由数丈高的红木精心雕琢而成,厚重而庄严,透出一股不容小觑的气派。 门前,两座石兽巍然屹立,形态栩栩如生,眼中似乎蕴含着灵动之光,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脚步也随之放缓,不敢有丝毫造次。 古朴的青石台阶上,两名身着外门弟子服饰的青年正低声交谈,言语间流露出几分轻松与惬意。 其中一人眼尖,见林城缓步而来,连忙向同伴递去一个眼神,两人瞬间收敛起笑容,挺直腰板。 其中一人更是抢先一步,开口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敬意::“这位师弟是要进藏书阁吗?可有长辈的信物?” 他瞥见林城年纪尚轻,便以师弟相称,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能踏入藏书阁这等圣地之人,要么本身实力强横,要么多多少少都有些许背景。 无论是哪一种身份,都绝非他一个区区外门弟子所能轻易招惹的。 见这两位师兄态度谦和,林城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随即从怀中取出那块沉甸甸的令牌,恭敬地递予二人。 二人接过令牌,初时神色微变,随即细细端详起来,令牌上的每一个纹路都不放过,彼此间一个微妙的眼神交流,无声地传递着彼此的惊异。 林城见二人如此反应,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忐忑,毕竟,他自己对这令牌的作用也是一无所知。 林城不禁好奇地问道:“这位师兄,可是有何不妥?难道这令牌有什么问题吗?” 其中一位连忙摆手,神色中带着几分惶恐,将令牌恭恭敬敬地递回给林城。 抱拳道:“师弟误会了,并无不妥之处,这就开启法阵。” 言罢,他取出一块闪烁着金色光泽的令符,轻轻嵌入门上的一处凹槽之中。 林城只觉脚下突然亮起一抹耀眼的光芒,紧接着,脑海中一片空白,仿佛被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待他再次睁开眼时,已身处一间封闭的空间之内。 门外那两位师兄见林城身影消失无踪,不禁长舒一口气,神色也放松了许多。 “真是没想到,此人竟……”其中一位师兄轻声感叹,话语中充满了意外与惊异。 “这位亲传弟子的修为,似乎过于孱弱了些。” “嘘……轻声些!能成为亲传弟子之人,哪个不是天赋异禀,惊世骇俗之辈?你方才那番言语,万一传入他耳中,咱俩日后的安宁怕是要化为泡影了。” “我明白!他不是已经步入那扇门内了吗,否则我又怎敢妄言。” 林城对此二人的低语浑然未觉。 初抵此地,他只觉一阵眩晕袭来,仿佛天地都在旋转。 片刻之后,待神志逐渐清明,他才缓缓环顾四周,只见满目皆是琳琅满目的功法秘籍,帛书卷轴,错落有致,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林城迈步向前,步伐坚定而孤独,尽管这宽敞的藏书阁内并非仅他一人的身影。 四周静谧得只能听见翻书页的细微声响,对林城的到来视若无睹。 林城对此毫不在意,他的目光悠然掠过一排排书架,脚步轻盈地在狭窄的过道中穿梭。 藏书阁的广阔超乎他的预料,琳琅满目的灵诀秘籍令他一时之间目不暇接。 约莫半个时辰后,林城终于在藏书阁的一角有了发现——几本古朴的炼体功法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驻足细思,心中权衡着每一部功法的利弊,耳畔似乎还回响着栾尘那温和的建议。 最终,他的手指轻轻落在了一本名为《五元煅体术》的中品灵诀之上。 北玄门中,高阶灵诀寥寥可数,上品者不过四五,至于极品灵诀,更是如凤毛麟角,难求一见。 此景之下,林城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微澜,感慨万分。 既已寻得心仪功法,林城无意久留,遂步出藏书之地,于门首两位值守处履行了借阅登记。 身为核心弟子,他享有的特权之一便是功法借阅时限远超常人。一番手续妥当后,林城便踏上归途,直奔第八门而去。 回到静谧的居室,林城缓缓展开那卷功法,细细品读。 此功法偏重炼体之道,故而文字质朴无华,易于理解。 书中所述,从基础修炼至高深境界,步步为营,条理清晰。 然而,与炼气之道迥异的是,此术无需劳心开辟气海,即便是凡尘俗子,亦能涉足一二,达到锤炼体魄、强健身躯之效。 “你让我借阅基础功法,为何偏偏选了这门炼体之术?”林城手执灵诀,眉宇间流露出不解之色,向栾尘询问道。 “我既然让你选它,自然蕴含深意。”栾尘淡淡回应,神色中带着几分不言而喻的意味。 “深意?何种深意?”林城满心疑惑,追问道。 栾尘似乎并不急于解释,沉吟片刻后,终是开口:“以你目前之体魄,欲驾驭本源之气,起码需踏入结丹之境,方有可能。” 本源与灵气,两者间存在着本质的区别,其初始觉醒,乃是依赖于血肉之躯的潜能激发。 故而,你的体质越是强健,便越早能触及那份深藏于内的力量。 “运用本源之力,究竟能带来何种益处?”林城不禁好奇地问道。 栾尘闻言,只是轻笑一声,悠然自得地坐于黑石之上,双眼缓缓合上,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再不愿多吐一字。 “这老家伙,还玩起神秘来了。”林城心中暗自嘀咕,却也并未继续追问。 他深吸一口气,盘膝而坐,心神瞬间沉入修炼之中。 如今的他,已步入炼气二层之境,体内第二个气旋方才凝聚不过两日,尚显得有些虚浮不定。 随后的数日,林城将自己深锁于屋内,外界的喧嚣仿佛与他隔绝,只因他早已有所安排,故而无人敢于扰其清修。 时光匆匆,转瞬又是一个月有余悄然流逝。 这一日,林城端坐于静谧的屋内,闭目凝神,宛如一尊入定的石雕。 良久,他紧锁的眉头渐渐松开,一抹释然之色悄然爬上脸庞。他细细感知着体内初成第四个气旋,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心中满是欣慰。 第九章 提升实力 林林城缓缓起身,心中萌生了一个念头——去坊市漫步一番。 自踏入北玄门以来,未曾涉足那片热闹非凡的坊市。 那里,是门内弟子间交易往来的繁华之地,灵草郁郁,丹药芬芳,功法秘籍如繁星点点,琳琅满目。 偶尔,也会有凡人的身影穿梭其间,他们或是山中偶遇珍稀灵药的幸运儿,或是怀揣着祖传秘宝,希望能在这修仙者的世界中寻得一丝换取金银、补贴家用的机会。 然而,在那些超凡脱俗的北玄门弟子眼中,金银财宝不过是凡尘俗物,难以与灵药的珍贵相提并论。 对他们来说,能用世俗之金银换取修行路上的助力,这样的交易,无疑是凡人与修仙者世界的一次微妙交集,虽看似不公,却也各取所需,各得其所。 在修真界中,偶尔有人寻觅着能够增强体质的灵液,或是那些初阶的驱邪捉妖符箓,此类宝物即便在坊市中亦非罕见之物。 林城囊中羞涩,灵石寥寥,修炼之路已耗去他六块灵石,加之门派本月所赐的十枚,总计不过区区十四块,这对于他而言,实为一笔紧巴巴的财富。 更何况,他身无长物,无以易物换石,心中不过是抱着一丝好奇,打算去坊市一探究竟。 坊市,这处为宗门弟子及周边凡尘百姓所设的市集,物价尚算公道,未曾离谱至令人咋舌。 林城缓步前行,耳畔不时交织着两旁商贩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那些声音虽略显嘈杂,却也为这市井添了几分生动与烟火气。 他好奇地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琳琅满目、前所未见的奇珍异宝,令人目不暇接。 不一会儿,林城沉浸在这光怪陆离的坊市中,渐渐感到眼花缭乱。 终于,他忍不住问道:“这一路行来,你可曾留意到什么特别之物?” 栾尘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这等鱼龙混杂之地,又能指望寻得何等珍稀之物?” 又一个时辰悄然滑过,林城的脚步不曾停歇,穿梭于一个个摊位之间,坊市的广阔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 就在方才,他无意间瞥见一瓶据说能增强体质的药液,在微弱的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然而,摊主那随意吐出的“三十灵石”四个字,却让林城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无奈与无力感。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拉锯战后,他最终还是未能下定决心购买,转身欲去之时,耳畔隐约捕捉到摊主细若蚊蚋的低语:“哼,一个穷酸鬼也敢来这儿凑热闹!” 林城内心泛起一丝苦笑,却未与那刻薄之语多做纠缠,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悄然离去。 正当他迈步前行之际,栾尘的声音突然响起:“那边看看如何。” 林城顺着指引望去,只见那片区域相较于周遭显得格外冷清,人迹罕至。 他不禁好奇地问道:“哦?那边有何特别之物?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有宝,我这囊中羞涩怕也是无力问津啊。” “看看再说。” “也罢!”林城轻轻颔首,脚步悠然地迈向那侧。 行不过数丈,一抹隐约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正是那位曾在宗门小径上不期而遇,痴痴凝望李沐晨背影的精瘦青年。 此人修为尚浅,仅在炼气三层徘徊,面前寥寥摆放着几件物件,却因地处偏僻一隅,若非刻意寻觅,极易被过往之人忽视,故而久久未见有人驻足询问。 他此刻的神情略显萎靡,仿佛心头压着千斤重担,眉宇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忧郁。 林城敏锐地察觉到,栾尘的目光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定格在那摊主身前的一件不起眼的物件上。 他顺势蹲下身,目光掠过摊开于地的杂七杂八之物。 一把略显黯淡的下品飞剑,随意散落的几张符纸,半瓶似乎已失去光泽的药液,以及几块貌不惊人的异石,无一不透露出平凡无奇的气息。 摊主此刻似乎也刚从某种沉思中抽离,但只是默然不语,没有丝毫要与林城搭话的意愿,更未主动介绍起自己的货物。 这份异样的沉默,让林城心中泛起一丝好奇,他遇到的卖家众多,如此这般沉静的倒是头一遭。 林城并未急于打破这份静谧,他的指尖轻轻拾起一块暗红色的石块,那石块表面斑驳,并无特殊。 栾尘之所以差遣他前来,皆因手中这块看似平凡无奇、仅拳头大小的石块。 “此物怎么交易?” 然而,面对询问,那男子并未立即回应,眉头轻轻蹙起,却又转瞬即逝,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许苍山略一犹豫,终是开口:“五枚灵石,这些物件,你大可尽数带走。” “五枚?”林城闻言,心中不禁微微一震,对于许苍山的报价颇感意外。 他深知,尽管这些物件单个看来价值有限,但累积之下,其价值远非五枚灵石所能衡量,尤其是那块石块,其价值更是难以用寻常眼光估量,其余杂物姑且不论。 许苍山沉默不语,垂眸审视着面前那些物件,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黯淡。 林城轻轻从袖中取出五块泛着温润光泽的灵石,递至许苍山面前。 许苍山抬眼,目光中交织着惊讶与难以置信:“你打算买下这些?” “有何不可?”林城淡然反问。 许苍山迟疑地接过灵石,面上的疑惑依旧未散。 恰在此时,一旁一名身形矮胖的修士瞥见了许苍山手中的灵石,忍不住嗤笑出声:“哟呵,那些无人问津的废物玩意儿,总算找到买家了,真是稀奇啊,哈哈哈。” 此言一出,周遭顿时响起一阵附和的哄笑,空气中弥漫着几分戏谑的气息。 许苍山恍若未闻,只是痴痴地盯着掌心中的灵石,陷入了沉思。 林城则是不理周遭纷扰,径自将那些杂物一一收入囊中。 旁观之人瞥见储物袋上精致的纹路,顿时噤若寒蝉,因为这种储物袋唯有宗门亲传弟子方能持有,其尊贵身份不言而喻。 念及此,先前的嘲笑之声戛然而止,就连那矮胖修士也知趣地收敛了神色,灰溜溜地离去。 许苍山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却也未再多言,默默收起灵石,朝着林城一抱拳,匆匆离去。 心怀对那块神秘石头的迫切好奇,林城也未作停留。 一踏入房间,他便迫不及待地解开储物袋的禁制,倾囊而出,那块石头在散落的杂物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林城拾起它,在昏黄的灯光下细细端详,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却依旧未能从这看似平凡的石块中窥见任何端倪。 疑惑涌上心头,他终是忍不住低语:“这究竟是何物?” 栾尘沉默不语,林城见状,心中一股探索欲愈发强烈,不再等待答案,他决定采取更直接的方式。 他抓起了方才于市集上购得的那柄下品灵剑,剑光一闪,毫不犹豫地向着石头劈去。 然而,结果却大大超乎预料,只见剑刃仅在石块表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而灵剑本身却发出了阵阵嗡鸣,仿佛灵性受损,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这一幕,让林城不禁蹙眉,心中暗惊。 “呵呵。”栾尘不知何时已睁开双眸,流光一闪,便已至林城身前,嘴角轻扬道:“你若真能以一把下品灵剑劈开这琉璃地母,我定当心服口服。” “琉璃地母?”林城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手一松,那柄灵剑便“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他转而全神贯注地审视起手中那块暗红如血的石块。 然而,还不待他细细品味这石块的奇异之处,只见栾尘轻轻一招手,那石块便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瞬间飞入了他的掌心。 紧接着,栾尘掌心灵力翻涌,宛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在这股力量的催动下,那石块表面竟缓缓渗出了一滴滴血红色的液滴,这些液滴在空中盘旋、交织,最终重新汇聚成一团,闪烁着诡谲的光芒,好不神奇。 原本那抹沉郁的暗红色石块,最终化作了细腻的粉末,轻轻洒落尘埃。 在栾尘掌心,唯独剩下一团指甲盖大小的悬浮液体,晶莹剔透。 “这便是传说中的琉璃地母?它究竟有何妙用?”林城的目光中闪烁着不解。 “嘿,你这小子,真是运气不错。这琉璃地母,可是炼体界的无上瑰宝,一滴便能助人脱胎换骨,重塑肉身。 而你眼前这团,足足有四五滴之多,若能善加利用,修为定能突飞猛进。” 林城心中对于这份突如其来的幸运,既感惊喜又觉不可思议。 夜色渐浓,万籁俱寂。 林城如往常一般,双腿盘膝而坐,闭目凝神。 心念微动间,《太尘经》缓缓启动,宛如古老沉睡的力量被轻轻唤醒。 霎那间,滚滚黑气汹涌澎湃,自他体内翻涌而出,缭绕周身,犹如暗夜中的幽火,将他彻底吞噬于一片深邃的墨色之中。 栾尘的身影悠然浮现,目光审视着林城此刻的状态,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须臾之后,他掌心轻旋,那枚蕴含着天地奥秘的琉璃地母,在他灵巧的操控下,“砰”地一声轻响,化作漫天雾气,与周遭的黑气交织相融,难分彼此。 随着林城每一次深沉而均匀的吐纳,那混合了雾气与黑气的奇异能量,竟仿佛有了生命,顺着他肌肤的纹理,悄然渗透。 游走于血肉筋骨之间,如同最精细的工匠,一丝不苟地剔除着体质中每一丝杂质,净化着他的身躯。 林城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舒畅之感涌遍全身,仿佛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骼都在经历着蜕变与重生。 渐渐,那份初时的刺痛感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微妙而持续的感觉——仿佛有无形之气,缓缓渗透进他的血肉肌理之中。 与此同时,他的肌肤表层开始浮现点点斑驳,杂质与污垢悄然累积。 不觉间,当林城再次睁开双眸,四日时光悄然滑过。 他的肌肤上覆盖着一层厚重的污垢,散发着令人皱眉的气息。 林城急忙寻来清泉,细细洗涤,换上新衣,一股前所未有的清爽自内而外散发开来。 随后,他凝神内视,细细探查着体内的变化,所得之景,令他心中暗自点头,满意之情溢于言表。 《五元锻体术》虽说进度不是很明显,但是他感觉自己现在的体质状态几乎和上面所说的第六层有几分相似,用力之时皮肤会呈现出淡淡的金色,这正是锻体术小成的表现。 而自身的境界也有所提升,不知不觉第四个气旋几乎就要圆满,距离下一层也只是临门一脚。 第十章 前往千竹岭 林城心中正高兴,手中的通讯符一闪,定睛一看,原来是胖道士传来的,信息简短,未提具体事宜,仅寥寥数字,命众人速至前院集结。 林城不禁苦笑一声,这位名义上的师父,如同云游四海的闲云野鹤,难得一见其踪影。 此番突然动用通讯符,着实令人心生好奇,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步入厅堂,只见众人已纷纷落座,或低声交谈,或静默等待,唯独不见胖道士的身影。 林城随意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与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 田不平斜睨了他一眼,问道:“嘿,你这几日忙活什么呢?人影都不见一个,整天闷在屋子里修炼,就不怕把自己修炼成了闷葫芦?” 林城缓缓端起茶杯,轻啜两口,转而望向田不平,这一望之下,心中不由泛起一丝讶异。 这小子的修为竟已悄然迈入了炼气三层,气旋之凝实,与自己相比亦不遑多让,这份进步速度着实令他暗自惊叹,一时间竟忘了回应。 “喂,跟你说话呢,盯着我瞧什么?我脸上又没长草。”田不平见林城半天没动静,不禁嘟囔起来。 “哦,没做什么,就是在修炼闭关,反正我又没有什么事,还不如待房间里修炼。”林城含糊地回答了一句。 “那倒也是啊,像你这种没有追求的人,生活注定那么枯燥。”田不平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伸出手揉了揉悦荣的小脑袋:“你说是不是啊,师姐。” 悦荣拍开他的手,嘟着嘴,瞪了他一眼:“别动我头发,都弄乱了。” 田不平却浑不在意她的抗议,又胡乱揉了几下,这才罢休,惹来一阵唏嘘。 片刻之后,胖道士才缓缓踱步而入,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缓缓开口:“人都在啊,那好,我就说一件事。 我北玄门麾下附属家族——千竹岭杨家,遣信来报,言及我门中两名供奉竟悄然无踪,他们揣测此事或与它宗有所牵连。 而且陆续的,落霞山以及有几个较为亲近的家族也传来了相似的消息,所以众多门主商议过后决定派些人过去查看一番。” 供奉之制,乃我北玄门自古沿袭至今之铁律,关乎宗门兴衰荣辱,两年一交替,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时间了。 通常情况下,各大势力都会给北玄门几分薄面,对那些依附于北玄门的家族避而远之,未曾料到此次竟横生枝节,迫使日程不得不稍稍提前。 提及千竹岭,杨欣的身躯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眼眶中水汽氤氲,显得格外柔弱无助。 一番细致的商议后,最终决定由林城、封战、陈昭以及杨欣四人前往千竹岭,而苏衫、梁毅、田不平,悦荣,则去往落霞山。 胖道士本不愿让悦荣同行,深知此行非同小可,暗藏凶险,但终究拗不过。 次日,众人早早地汇聚于宗门大门之前,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按捺不住的兴奋之色。 宗门外百十名弟子有序地站着,等待长老发话。 十数位假丹境的长老立于队伍前方,显然,他们就是这次任务的领队。 假丹境,一个微妙而关键的修行阶段,它处于炼气圆满与结丹之间,如同修行路上的一道窄门,考验着每一位修士的心性与毅力。 北玄门记录了无数假丹境的强者。 其中,不乏天资卓越之辈,他们往往选择离开宗门的庇护,去寻那一线结丹的机缘。 而那些资质稍逊,自知结丹之路坎坷难行的弟子,则往往选择留在宗门,为宗门贡献自己的力量。 另一部分选择生活在俗世中,平平凡凡了却一生,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选择。 不久,一位约莫四五十岁年纪的中年男子缓缓走向林城一行人:“你们可是前往千竹岭的,我便是你们的领队何青君。” “见过何长老!”四人齐声行礼。 何长老微微一笑,似乎对四人的礼数颇为满意,轻轻颔首续道:“诸位不必拘礼,我的职责不过是将诸位安全护送至千竹岭,余下的路,便要看诸位各自的造化了,这是你们王门主特意交代的。” 何青军对于结丹之境,早已断了念想,只盼能尽情享受余生,权当是对自己尘世之旅的一份圆满交代。 片刻之后,终是迎来了马车的辚辚声响。 毕竟,御剑飞行,只有结丹真人方能勉强驾驭。 而北玄门中,结丹强者不过寥寥数人,岂能为此等琐事劳神费力。 至于飞行灵器,更是稀世之宝,珍贵异常,绝非轻易可动。 故而,他们这群人,也只能依仗这马车,缓缓前行。 众人相继上车,一路风尘。 三天时光匆匆而过,一路上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顺无波。 此刻,遥远处,一条绵延数十里的火红山脉如巨龙般蜿蜒,其色炽烈,仿佛能点燃天际,将云霞都染上了万丈光芒,美得不似人间。 这正是千竹岭独有的奇景——火竹。 “终是快到了。”封战轻声一叹,连日来的奔波劳碌,让他不由得舒了一口气,眼中有着些许期盼。 杨欣凝视着那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地界,神色交织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一个多月前独自离开家族,而今归来,前路未知,心中难免忐忑。 她不经意地侧首,望了一眼身旁的陈昭,发现对方正眺望着远处出神,她咬了咬嘴唇,没有言语。 正在众人休憩之时,远处传来隐隐喧哗声。 “都给老子快点,磨磨唧唧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约莫十数人影错落,其中五人锁链加身,伤痕累累,步伐踉跄,尽显落魄。 其余七人,个个面目狰狞,尤以那领头的一位最为惹眼。 约莫三十上下,身躯魁梧如松,肩扛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刀,气势汹汹,不时对那五人施以拳脚。 “呸!”领头之人猛地吐出一口唾沫,满脸不屑,“就这点虾兵蟹将,还要老子亲自下山,大哥他究竟怎么想的,竟对那酸腐书生言听计从!” “三当家息怒,”身旁一名矮子喽啰连忙赔笑道,“有您亲自出马,那些个乌合之众,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军师这么做也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啊。” “狗屁军师,一个落魄书生而已,若非有我们兄弟几个,他早就不知道被哪条野狗吃了,如今倒好,竟敢在老子跟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还自诩什么军师,我呸!” 三当家提及此人,脸上满是不屑,言罢还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痰,以泄心头之愤。 “对对对!三当家说得极是!”矮子在一旁连忙附和,点头如捣蒜。 其余人等则只顾埋头赶路,他们不过是些小角色,哪敢妄议上头的是非,自是噤若寒蝉,不敢多言。 三当家见状,一脚将矮子踹到一旁,随后大步流星地走到那五个阶下囚面前。 他手持钢刀,用刀背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为首之人的脸颊,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怎么样啊,杨公子,这滋味可好受?” 话语间这“公子”二字也尽是揶揄之意。 一旁,几位手持利刃的汉子亦是忍俊不禁,笑声如潮,他们戏谑地审视着那五人。 这位杨公子,年约弱冠,正值气盛之时,哪里受得了这等羞辱? 他冷哼一声,眸中怒火中烧:“哼,贼人,你若识相,速速将本公子放了,否则,我杨家定将玉龙山寨夷为平地!” “哟呵,好大的口气,吓得我这小心肝儿扑通扑通直跳呢。”话语间,三当家故作惊恐,语调夸张。 “哈哈哈!”周遭众人闻言,又是一阵放肆的大笑,更显得杨公子的威胁苍白无力。 三当家凑到近前,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狠厉之色,他低语如冰:“小子,到了这步田地,还妄图以杨家之名威胁于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你……你想干什么?告诉你,我……我可是杨家的二公子,你不要乱来。” 杨世平看着三当家近在咫尺的面孔,心中恐惧如潮水般翻涌,双腿不由自主地打着颤,向后退却,却因脚踝上沉重的锁链羁绊,一个踉跄,竟一屁股跌坐于冰冷的地面上。 旁边四人慌忙上前,手忙脚乱地将杨世平搀扶而起。 其中一人,壮着胆子,挺身而出,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却强作镇定: “三当家息怒,我家公子实无冒犯之意,还望您能大人有大量,网开一面。” “呦,还真有个不怕死的。”三当家没有征兆瞬间就是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了那人胸膛。 那人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倒飞而出,划过七八米的距离,最终无力地趴伏在地。 “咳……咳咳……”他先是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显然,这一脚踢得不轻,内脏怕是已受了重创。 随后,他颤抖着双臂,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站起,却又是一次剧烈的咳嗽,伴随着更多的鲜血喷洒而出,整个人再次无力地瘫倒在地。 “嘿,这小子,竟然还挺得住。”三当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这一脚可是使出了八分力道,寻常人等受此一击,早已魂归西天。 而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子,竟能承受住如此重击而不死。 “报上名来。”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 三当家轻轻一抬腿,刚被人搀扶站稳的杨世平便再次被踹到了一旁。 不过这次并未运足内劲,即便如此,杨世平也已疼得龇牙咧嘴,几乎要落下泪来。 其余三人见状,慌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生怕这哭声触怒了三当家,再挨上一脚。 “小人……杨……杨凡。”杨凡声音颤抖,勉强挤出几个字。 “哦,杨凡,好,这个名字好。”三当家点点头,似乎在真的感叹杨凡这个好名字。 然而,还不等杨凡回过神来,胸前又是一阵剧痛袭来,整个人再次如遭受巨锤重击,猛地倒飞出去七八米远,直到撞在一颗歪脖树上才停了下来。 三当家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让所有人都是一愣,另外一边照看杨世平的三人也是吓得大气不敢出,没有一个敢上前去管杨凡的死活。 “杨凡,你不是爱出风头嘛,你不是忠心护主嘛,我就满足你做狗的愿望。”三当家淡淡的说道。 此时的杨凡仿佛就像是一滩烂泥,口中只剩下出气声。 “住手!” 第十一章 杨家 一声娇喝传来,杨欣快步上前,迅速来到众人面前,林城几人见状,连忙紧随其后。 “二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欣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人群中异常狼狈的杨世平,语气中满是急切。 “四妹!快……快救我!他们是玉龙山的……” 杨世平一见杨欣,眼中顿时闪烁起希望。 “别动!再动我一刀毙了你!” 此时,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刀猛然横在了杨世平的颈间,冰冷的刀刃令他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栗,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音。 玉龙山的名字一出,杨欣的脸色霎时变得复杂难辨。 “哟呵,这不是杨小姐嘛,消失这么久,终于舍得露面了?这次回来,该是想清楚了吧?我大哥可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呢。” 三当家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轻蔑,他的眼神压根没正眼瞧过杨欣,而是紧紧锁定在林城等人身上。 “你!”杨欣气得身躯轻轻颤抖。 一旁的杨世平,被长刀压得猛地一跪,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挣扎着向前爬了两步,脸上的泪痕未干,混合着疼痛与恐惧,半带着哭腔说道: “四妹,你倒是走得利索,可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天,玉龙山隔三岔五上门,家族内三位长老相继陨落,供奉们无故消失,就连五叔也……四妹,就答应了吧,权当我求你了。” 杨欣,素来胆小如鹿,此刻面对此景,难免慌乱。 她默默垂首,双眸含泪,晶莹闪烁。 陈昭冷冷看着杨世平,再转向玉龙山一众,眸中寒意凛然,杀意暗藏。 他轻轻将杨欣拥入怀中,安慰道:“放心吧,没事的。” 身后,封战闻言厉声道:“胆敢欺凌我师妹,找死!” 三当家陆临山神色瞬间凝重,眼中闪过一丝退意,却仍强作镇定,拱手道:“在下陆临山,敢问阁下何人?” “休要多言!”封战怒喝一声,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跃起,凌厉的腿法带着阵阵破空之声,朝着陆临山猛扫而去。 这一招,他并未使出全力,仅是两成劲道,意在试探。 陆临山见状,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暗叫不好,下意识地想要格挡。 然而,在玉龙山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一道身影却已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 陆临山身形甫一落地,强忍一口鲜血,心中猛然一凛——北玄门,到了! 他无暇顾及自身的伤痛,眼下,将这一消息送回才是重中之重,稍有迟缓,只怕满盘皆输。 强忍着不适,陆临山毅然挺身,毫不迟疑指挥着手下迅速撤离。 另一边,杨世平见封战轻松取胜,泪水一抹,瞬间换上了狰狞的面容,如同被激怒的野犬,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快!给我追,绝不能让他们逃脱!” 然而,他的呼喊却如同石沉大海,无人响应。 封战屹立原地,并未追击。 陈昭的目光追随着那七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同样未采取任何阻拦之举。 “哼!先看看你手下之人的死活吧。” 何长老冷哼一声,令杨世平及其身旁剩余三人心头猛地一震,这才想起那被遗忘在角落、生死未卜的杨凡。 何长老随手抛出一粒药丸,冷冷吩咐道:“将此药予他服下。” 杨世平手忙脚乱地接住药丸,心中暗自嘀咕:“倘若这灵药救不回他性命,岂不是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然而,他目光一触及何长老那张冰冷的脸庞,所有犹豫瞬间消散,连忙低头应声,小心翼翼地将药丸喂入杨凡口中,随后指向剩下三人。 “你们三个,找东西将他抬回去。” “不必了,我们来时有马车。”杨欣说道,见玉龙山一行人已远去,神色略显微松。 “可他……”杨世平欲言又止,目光不经意间与陈昭对视一眼,又回想起先前陈昭将杨欣护在怀中的情景,再扫视过封战、林城以及何长老,心中那未竟之语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天色渐晚,一路上众人从杨世平嘴里也大致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杨家听闻杨欣加入了北玄门,并且这次回来还有几位仙人同行,这才派出了杨世平等人前去接应。谁曾想半路上竟遇到玉龙山三当家,几人不敌,这才被生擒了去。 众人心中皆存疑惑,玉龙山虽为一方霸主,但北玄门之势犹如雷鸣,震慑四方,何等一个山野草寇,竟敢公然挑衅如此强大的修仙门派? 这份胆量与狂妄,着实令人费解。 提及杨凡,其实和仆人没什么区别。 尽管杨世平平日里嚣张跋扈,不少次对杨凡恶语相向,甚至拳脚相加,可这人却行事低调,不怎么张扬,却不曾想如此内敛一人竟有此等骨气,不禁让人有些刮目相看。 一个时辰恍若弹指一挥间,不远处,灯火阑珊的街道映入眼帘。夜幕初降,却丝毫未减街上行人的熙攘,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一个时辰瞬息而过,不远处灯火繁华的街道出现在众人眼里。虽然刚入夜,但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却不见少。 “终于回来了!” 杨世平长长地舒了口气,此番涉险,险些丧命,直至此刻,心中那块沉甸甸的石头才算是落了地。 街上的行人似乎对杨世平抱有恐惧,一见他的身影,便纷纷避让开来,连那些沿街摆摊的小贩也低了头,目光不敢与之相接,想来这二世祖的名声也并不怎么样。 何长老将众人送到街口便独自离去了,只说两年后会来接他们回宗,其他的话也没有多说。 几人漫步于街巷之间,除了杨世平之外,其他几人倒是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 因为千竹岭本就是一个比较开放的地界,商贾如云,年复一年穿梭往来,街面上偶尔闪现的几张生面孔,对这里的店家而言,早已是稀松平常之事。 走过长街,一路上灯火通明,直至尽头,一道气派的门楼豁然出现,门楣之上,一个苍劲有力的“杨”字宛若游龙。 守门的两位侍者眼尖,远远便望见杨世平一行,连忙迎上前来,恭恭敬敬地将他们引入府内。 杨家事先得到口风,大厅里早已聚集了数十人。 步入大厅,两侧各坐三人,静默不语。 高堂之上,一张乌木禅椅上端坐着一位老者,发丝斑白,面容苍老,估摸着已年近八旬。不过看着却十分健朗,显然是武者出身。 林城细心打量之下,竟在这老者身上捕捉到了一缕缕炼气的微妙波动,心中不禁暗自诧异。 老者目光如炬,见众人上前,神色没有一丝起伏,只是当目光移向杨欣的时候才略微有些动容。 “爷爷,欣儿不孝,此番闯下滔天大祸,请您责罚。”杨欣话音未落,已盈盈跪倒在地,低垂着头,话语也有些哽咽。 唉,老人轻叹一声,眉宇间满是无奈,缓缓地摇了摇头,低语道:“既然走了,又何必回来再趟这趟浑水。” 言语间虽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可眼神里无不流露出对杨欣的疼爱之意。 目睹女孩那委屈而又无助的模样,老人的心仿佛被细针轻轻刺过,一阵酸楚涌上心头。 “罢了,轩儿,”老人轻轻摆了摆手,目光转向身旁那位风度翩翩的少年:“带你妹妹下去吧,去看看你四叔,让他也宽宽心。” “是,爷爷!”少年应声而答,声音清亮而恭敬。 少年生得一表人才,举止谈吐间也尽显儒雅之气,这正是杨家老大杨弘义的长子——杨轩。 至于杨欣的父母,因爱女离家之事,在家族中饱受排挤,如今连这家族会议也无权参加。 “四妹,走吧。四叔他们无时无刻不挂念着你,此番你能归来,他们定是满心欢喜。”杨轩出言安慰道。 而一旁的陈昭已将杨欣搀扶而起。 随着杨轩与杨欣的身影逐渐远去,场上的众人这才缓缓将注意力转移至林城、陈昭以及封战三人身上。 “老朽杨景山,三位远道而来,我杨家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见谅。”杨景山言语十分客气,然而心中却没有过于重视。 一番寒暄过后,杨景山轻挥衣袖,吩咐下人妥善安排住所,在管家的引领下,到了早已准备好的客房中。 杨景山看着三人离开,神色也瞬间苍老了许多,叹道:“这或许便是命吧,我杨家,终究难以逃脱这一场劫数。” 言毕,又是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回荡在这空旷的庭院之中。 第十二章 玉龙山来人 “爹,这北玄门也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就派这么三个毛头小子来,是耍我们呢吧。” 侧椅上一位中年人说道,他是杨家的老二杨宏光,正是杨世平的父亲,这次他儿子差点没命,让他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忍不住气愤地说道。 “爹,二哥说得对,要不我亲自去一趟北玄门……” 其他几人也都略微点点头,一言一语喧哗起来。 “砰!” 杨景山一拍桌子:“都闭嘴!我杨家立足于千竹岭几百年,怎能将自己的命运交于他人之手,就是北玄门这次不来人,我杨家也未必怕他玉龙山!都下去吧,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其他的就不要管了。” 看到老爷子发怒,底下人也是大气不敢出,乖乖地退了下去。 夜色里,老人独立于大厅之中,背影尽是萧瑟…… 次日,天微微亮,林城便起身来到了院中,经过一晚上的吐纳调理境界也愈发稳固。 “呦,起这么早啊。” 封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话语中听不出半点困乏,看来他晚上休息的不错。 林城一笑,走上前说道:“看样子你睡得挺好啊,精神饱满。” “那可不,这么多天了,难得睡个好觉,哈哈。” 封战朗声笑道,话音未落,他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带着几分惊异,在林城身上来回逡巡,:“咦?你炼气四层圆满了?” 这时,陈昭也从屋内走了出来,面容平静如水,无波无澜,显得异常平静。 封战不禁问道:“呦,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陈昭淡淡地吐出三个字,言罢,随手捋了捋衣襟,步伐从容地朝偏院行去。 林城看着陈昭,轻声道:“可能是师妹的事吧。” 封战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极有可能,我也想过了,杨家这档子事也是因师妹而起,昨晚见杨老爷子和其他人的反应,我们也要多上点心,不能让师妹受委屈。” “看不出你还是个心细之人。”林城呵呵一笑,忍不住打趣到。 “那你以为!” 二人闲聊几句,封战便回房了,林城四下里转了转,看着杨家的布局及摆设,心中也是不禁暗暗称赞。杨家不愧是大户人家,各式各样的别院、凉亭以及盆景都是十分罕见的。 中午时分,管家带着林城三人再次来到了大厅之中,杨家众人也都各有脸色,只是这一次,杨欣身旁也坐了两人,看样子应是其父母,不过二老面容却有一丝愁苦,较其他人也苍老了几分。 “三位请上座。”杨景山抱拳说道:“真是抱歉,本来三位远道而来,我杨府应当尽地主之谊好生款待,可如今杨府局势岌岌可危,还望三位见谅。” 封战一咧嘴:“欸,老爷子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三人到此本就是来解决杨府的危难的,何来抱歉一说。” “三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本事,大话谁都会说。” 杨宏光心中有些不服气,为了接这三人可是差点丢了自己儿子的性命,心中不免有些不忿。 “放肆!”杨景山厉喝一声,杨宏光立刻闭上了嘴,只是眼神里的不屑却丝毫不减。 经杨宏光这么一说,众人也都小声议论起来,显然都对林城三人没报多大希望。 杨欣父亲杨宏亮眉头也微微一皱,又看向女儿,神色中也不太相信。 杨欣这时不知道怎么办了,本来她对陈昭几人十分有信心,可是昨晚听了父亲的叙述之后也有些不敢肯定了。 他们猜测玉龙山背后应该也有一个修仙门派撑腰,具体倒不是很清楚,不过实力肯定不下于北玄门。 陈昭扫了众人一眼,冷冷道:“呵呵,到底是不是在说大话,不是你说了算,你也没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也不知陈昭是真的因为杨宏光说话不敬还是因为其他原因,语气瞬间变得极为冰冷。 杨宏光本来还要再说上几句,可是当他看到陈昭那一双凌人的眼神,刚到嘴边的话不由得咽了下去,竟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杨景山瞪了杨宏光一眼:“还不退下,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杨宏光“哼”了一声,袖袍一甩,离开了大厅。 杨世平见父亲离开,自然也灰溜溜地跟了上去。 杨景山再次向林城三人拱了拱手,言辞恳切:“三位,实在抱歉,若我杨家有何唐突之处,还望海涵。” 陈昭心中明了,杨景山的这番言辞不过是场面上的客气,他自个儿也未曾往心里去,于是淡然回应:“玉龙山的事情,我自会处理。不过!” 话锋一转,陈昭缓步至杨景山面前,轻声附耳道:“我不愿再见到杨欣受丝毫委屈!否则……” 在杨景山满眼惊愕间,只见陈昭轻轻一挥手,桌上那盏质地上乘的清茶连同精致的茶杯竟凭空化作了虚无,连渣都没剩下。 这等手段,不仅是杨景山,场上所有杨家人的心都为之一颤,原本还冷嘲热讽的几人也都闭上了嘴。 此后的半个月内杨家风平浪静,杨欣脸上的笑容也是越来越常见。 陈昭也时常与其一同外出,有了杨欣的引领,不到几天,二人便将千竹岭附近的景色尽数游览了一番。 杨宏亮夫妇看到女儿如此高兴也很欣慰,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心底那份不安也随即接踵而至。 这一日,杨家后院的池塘边,陈昭与杨欣互相靠着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手中各持有一个钓竿,脚边的背篓里,几条彩鲤蹦哒个不停。 许是有些累了,杨欣缓缓起身,惬意得张开双臂。 “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杨欣伸了个懒腰,又蹲下来望着背篓里的鱼儿,喃喃道:“鱼儿呀鱼儿,你是不是也渴望自由呢?” 可背篓里,除了两三条在奋力摆尾跳跃之外,其余便再无任何回响。 杨欣捧出来一条个头稍大些的,鱼尾摆动间,衣衫上难免沾染水渍,可她却不在意。 奋力一抛,只听“扑通”一声,便再无踪迹。 一条,两条…… 直到尽数将鱼儿放回了池塘里,这才长舒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去吧,你们自由了。” 看着最后一抹颜色完全消失在池底,杨欣深情渐渐落寞,缓缓抬头,看着陈昭平静的面容,缓缓道: “你说,要一直这样子,该多好。” 陈昭收起钓竿,正要说话,却看到一名下人匆忙赶来,急切地说道:“小姐,陈公子,不好了,玉龙山的人来了!” 杨欣听闻,神色难免慌张,紧张地看向陈昭。 陈昭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杨欣肩膀,说道:“别怕,我去看看!” 杨家前院之内,玉龙山一行三人悠然步入,步伐从容不迫。 三当家赫然在列,而领头的,乃是一位身着文士装扮、手持一柄雅致折扇的男子。 他轻摇折扇,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尽显温文尔雅之气。 此刻,三人已被杨家十数名家仆团团围住,气氛看似紧张,但他们面上却无半点慌乱之色。 那书生模样的柳行风缓缓收起折扇,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朝着大厅深处遥遥一揖,声音清澈响亮:“玉龙山柳行风,特此前来拜会。” “请!”随着杨景山那浑厚有力的声音自厅内响起,众人不禁愤愤闭上了嘴。 进了大厅,柳行风轻提衣摆,对着上座的杨景山施以一礼,语态谦恭:“在下柳行风,见过杨太公。” 杨景山眼眸微眯,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缓声道:“想必阁下就是玉龙山新晋的二当家吧!来人,看茶!” 柳行风闻言,轻轻一笑,言辞之间,尽显谦逊:“二当家之名,不过虚职一枚,不足挂齿。” 杨景山显然不吃这一套,冷冷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阁下今日来所为何事?” 柳行风闻言,缓缓直起身子,手中折扇轻展,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厅内众人,缓缓说道:“在下今日来,的确有三件事要告知诸位。” 柳行风缓缓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缓缓道:“这第一件事,我替老三向各位陪个不是,上一次我本来是让他下山采购些物品,没想到,他竟然对杨府的车队下了黑手,我已严厉斥责于他,望太公能宽宏大量,不予计较。” 说罢,深深鞠了一躬,以表诚意。 “哼!” 杨宏光闻言,冷哼一声,心中怒火仍未平息。 自己的儿子险些丧命,岂是三言两语的道歉所能弥补?他脸色阴沉,怒声道:“惺惺作态!” 杨景山见状,轻轻挥手,示意杨宏光稍安勿躁。他目光平和地望向柳行风,说道:“既然是误会,那便不要再提了,那不知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嘛,是为我大哥而来。”说着,看了一眼杨欣,其意不言而喻:“我大哥听闻杨小姐已经回来了,欣喜不已,这才命我来打探虚实。” 杨景山听到这话,眉头一皱,最担心的果然还是来了,不过,玉龙山的势力在短短几年内便有独霸千竹岭的势头,周遭的弱小势力几乎无一幸免,尽皆被其鲸吞蚕食。 反观杨家,不过是在这汹涌暗流中苦苦支撑的一叶扁舟。 若是此刻的自己仍旧犹豫不决,恐怕杨家的衰败乃至覆灭,不过是旦夕之间的事。 柳行风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看着杨家众人的表情,自顾自地喝着茶水。 杨景山脸色越来越难看,一边是自己的孙女,一边是家族的命运,这种抉择放到谁都是两难。 第十三章 挑衅 “爹,我看要不……”杨宏光蹑步上前,声音压低至几不可闻。 “住口!” 杨景山一声怒喝,毫不犹豫地截断了他的话语,心中已然明了其未尽之言。 自己身为一家之主,更是一个父亲,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等事情上做出让步。 杨宏光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只得暗暗冷哼一声,倒也识时务得住了嘴。他默默退至一旁,低垂着头,眼神中却难掩怨怼。 杨家其余三位掌事之人,各自心怀筹谋,神色各异,却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屋内气氛一时凝重,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兄弟几人之间,虽算不得情深意笃,却也不尽是如杨宏光那般铁石心肠、冷酷无情之辈。 柳行风在一旁静静观察着杨家众人的神色反应,微微一笑,似乎很是满意。 “至于这第三件事嘛……”柳行风缓缓开口,同时从袖中取出三个精致小巧的口袋,轻轻地在手中摇晃了几下,尽管那口袋之中早已空无一物。 “这!这是储物袋!” 杨家之中自然不乏识货之人,一眼便认出了这口袋的来历,不由得失声惊呼。 柳行风一笑,说道:“没错,而且,不觉得有几分熟悉吗,杨太公!” 言罢,柳行风轻轻一扬手,那储物袋便稳稳落入杨景山掌中。 杨景山颤抖着双手接过,仅仅一瞥,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惊呼出声:“这……这竟是林供奉他们的东西!此物怎会落入你手?你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 柳行风轻蔑一笑,眼神中满是不屑:“杨太公,您心中已有答案,何必多问?区区三人,也敢闯我玉龙山,真以为我玉龙山无人吗?” “你!”杨太公的声音因愤怒与恐惧而微微颤抖, “哼!”这时,一声冷哼传来,犹如深入灵魂一般,让所有人内心一颤,接着,一道清晰地声音传出: “你区区三人也敢闯杨家大院,当我不存在吗!”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个单薄的身影缓缓步入众人的视线之中,正是闻讯而来的陈昭。 柳行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陈昭,这一望之下,他的心中不禁掠过一抹惊讶之色,随即开口问道:“哦?这位兄弟看着面生,不知尊姓大名?” “我?”陈昭冷笑道,“你还不配知道。” “呵呵。”柳行风笑道:“你就是三当家所说的北玄门新来的供奉吧,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这是我玉龙山和杨家的事情,还请你不要插手的好,否则……” 陈昭闻言,诡异一笑,道:“你拿玉龙山来压我?” 柳行风心中微惑,不明陈昭缘何发笑,只当他是在强作镇定。他正欲搬出七星谷的威名来震慑一番,却听陈昭的话语再次响起。 “你听好了,你们有一件事做的让我很不高兴,回去告诉他们,这笔账,我记下了!” 说罢,右手一挥,一道凌厉的刀影直接向着柳行风胸前而去。 后者大惊,急忙做出抵抗,不过刀影速度之快远超他的想象,只是一瞬间便到了近前。 一声闷响,柳行风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了大厅,直接摔在了院子里。 “二当家!”陆临山与那名护卫见状,连忙抢上前去,合力将柳行风搀扶而起。 柳行风低头审视自身,只见原本坚不可摧的护甲此刻已化为片片碎布,而自己体内亦是遭受重创,一股寒气不由自主地自心底升起。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内甲可是灵器,竟被人轻松一击打成了碎片,看来杨家情况有变。 那护卫还要上前拼命,却被柳行风拦住,咳了几声,说道:“没想到杨家竟有阁下这种强者,今日在下眼拙,改日再来请教!” “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也太不把我这供奉放在眼里了,这要传出去,北玄门名声何在?” “你要如何?” 陈昭冷笑一声,右手继续向前一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柳行风左臂应声而落。 “滚吧。” 柳行风痛失一臂,却硬是挺着没有哼出一声,脸色惨白如纸。他身旁的三人见状,哪还敢多做停留,慌忙拾起那截断臂,身影一闪,已飞快地逃离了现场,只留下一地错愕与震惊的杨家众人。杨景山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一时竟也有些茫然无措。陈昭以雷霆手段解决了柳行风这一麻烦,从眼前来看,的确算是解了杨家的一时之急。 可玉龙山若是卷土重来,那可就不是两三个人了,虽然陈昭实力强横,可单凭他一人能挡的住吗? 当天傍晚,柳行风一行人便火速回到了玉龙山,大殿两侧端坐七八人,服饰各异,有两人却是修士模样,腰间一块玉质令牌足以显示二人身份——七星谷。 大殿正前方,一人斜靠在交椅上,神情懒散,外表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生得相貌堂堂,此人便是玉龙山首领陆桥生。 当他看到柳行风这副模样,瞬间从闲适中惊醒,身躯不由自主地坐直,语调中满是不可置信:“怎么回事!怎么这副模样?” 那两名修士见状,神色也有些诧异,不过依旧端坐着,等待柳行风回话。 柳行风面色苍白,身形略显踉跄,在旁人的搀扶下缓缓落座,这才开口说道:“北玄门派人去了杨家,而且实力不弱。其中一人随手一击便将我重伤,恐怕修为不在两位客卿之下。” 闻此,一位客卿神色骤变,豁然起身:“你是说,他轻而易举地便破了你护身灵器?” “咳咳……”柳行风轻咳两声,眼中余悸未消,微微颔首,“正是如此。” 此言一出,两位客卿对视一眼,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尽管不愿接受这等惊人的事实,但柳行风的言语间透露出的信息,却如铁钉入木,不容置疑。 “你确定他是北玄门的人?”陆桥生语带审视。 柳行风笃定地点了点头:“确然无误,此乃那人亲口所言。再者,除了北玄门弟子之外,何人有如此强的实力?” 陆桥生缓缓坐下,皱眉想了想,问道:“两位仙长有何高见?” “大首领言重了,仙长不敢当,我二人也是奉谷主之命来辅助首领,只是此番恐怕颇为棘手。”其中一人起身,抱拳说道。 “哦?怎么说?”陆桥生继续问道。 那人继续说道:“能随手破开下品灵器且将人击成重伤,就凭这一点,此人的修为便在我二人之上,而且,就算我二人联手怕是也讨不到半点便宜,眼下之策,唯有速速向谷中禀报,恳请谷主增派人手,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嗯。”陆桥生闻言,轻轻颔首:“这么看来只能如此了,那就有劳二位了。对了,二当家的伤势还请两位多加费心了。” 第十四章 仁慈 转眼,又是七天匆匆而过。 这一日,杨家府邸内,众人围坐一堂,正凝神商讨对抗玉龙山的策略。 正当议论之声此起彼伏,管家手里拿着一道玉简,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开口第一句话便将众人的心提了起来: “查清楚了,玉龙山背后的势力是七星谷!” 此言一出,室内瞬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随后爆发出阵阵难以置信的低呼: “七星谷?这怎么可能?” “他们怎会与玉龙山有所勾结?” “七星谷,那可是与北玄门齐名的一方巨擘,怎会轻易涉足这等纷争?” 言语间,不难察觉众人心中的震撼与忧虑,一股无形的重压悄然笼罩在杨家府邸的上空。 杨景山眉头紧锁,喃喃自语道:“七星谷!我早该想到的,之前他们明知道我们背后是北玄门,还依然招惹不断,这周边除了七星谷也没有势力敢惹北玄门了。” 杨宏义神色焦急,紧追不舍地问道:“还打探到什么?” “还有个更糟的消息,据手下密报,玉龙山那两位客卿,数日前便已星夜兼程,直奔七星谷而去。” 闻言,杨宏义心头猛地一沉,慌乱如潮,急忙接口:“他们必定是前去求援了,要不我们也……” 杨景山苦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轻轻摆了摆手,仿佛连这简单的动作都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最终只能无力地瘫坐于椅上。 低语道:“罢了,我杨家在北玄门眼中不过是渺小尘埃,贸然求助,只怕换来的是更多的轻视。此番他们能派人前来,已是格外开恩。” 正当满室愁云不散,气氛沉重得几乎凝固之时,门外忽地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名下人满脸慌张,几乎是踉跄着冲进屋内,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老爷,大事不妙!玉龙山的贼人,又来了!” “岂有此理,他们怎敢如此嚣张!”一位族老怒拍桌案,满脸怒容。 “这群宵小之辈,简直是欺人太甚!”另一人也愤愤不平,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杨景山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哼,既然他们如此迫不及待,那我倒要亲自会会,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此刻,凌城正于静室之中沉浸修炼,周身气息绵长,与外界的喧嚣暂隔。 忽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封战猛地推开房门,神色焦急,一进门便急声道: “出事了,玉龙山的人再度造访,势必来者不善,咱们快去看看吧!” 凌城闻言,心中疑惑,柳行风上次已栽了大跟头,怎还敢如此?莫非…… “走吧,到了那儿便一清二楚。”封战的话语间透着急切。 杨府门前,杨家诸位主事矗立于杨景山身后,神色愤怒。 玉龙山的连番挑衅,犹如一记记重锤,不断敲击在他们心上,积压起满腔怒火。 然而,杨家上下心知肚明,以家族目前的实力,与玉龙山正面交锋无异于以卵击石,胜算渺茫。 更何况,玉龙山背后还有一个仙家势力七星谷,这无疑为杨家心中的怒火添上了一抹难以名状的绝望之色。 陈昭此时也在门前,似笑非笑地望着玉龙山那伙人。 此次,玉龙山一行共六人,带头的仍然有三当家陆临山,他见识过陈昭的手段,一直处在队伍的后方。 他看到陈昭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禁暗骂道:该死的书生,送死的事都是我来做。想到这,他又看了看前面的两个修士,继续骂道:你们两个倒是逞什么能,自己想死还非要拉上我。 玉龙山在上次的事情过后,两个客卿连夜赶回七星谷,告知实情后,谷中便再派了四名弟子与一个假丹境长老同去 这样一来,一名长老外加六名弟子,怎么说也将杨家拿下来了。 故而,几人刚回玉龙山,便有两位弟子按捺不住心中的激昂,主动请缨,誓要将杨家二小姐带回。 尽管先前那两个客卿极力阻拦,并把三当家的事情说与他们听,可是这帮人一直在谷内修炼,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那名长老也傲气十足,所以才有了杨家门前这一幕。 “杨家小儿听着,吾乃七星谷明杰真人座下弟子,快快将你们二小姐交出来,否则,你们杨家难逃灭门之祸。” 其中一个练气五层的修士说道,此人生得一脸奸相,想必在七星谷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另一位练气六层修为的青年修士亦是冷声附和:“识相的最好赶紧交人,否则,嘿嘿,后果自负!” 杨景山原本怒火中烧,但“明杰真人”四字入耳,心头不禁猛地一颤,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忌惮:“明杰真人?可是牧明杰牧真人?” 那二人瞧着杨景山神色变幻,心中暗自得意,以为计谋已得逞,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哼,正是牧明杰牧真人无疑。怎样?识相的就赶紧把人交出来,或许我等还能大发慈悲,留你们一条活路。” “哈哈哈,没错,速速将人献上!”另一人附和着。 杨景山脸色有些难看,内心一阵挣扎,正当他犹豫不决之时,一旁沉默的陈昭随口抛出一问:“那牧明杰是什么人?” 杨景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那牧明杰牧真人本是一介散修,成名之时已在几十年前,名声响彻一时,其修为高深,让很多仙门弟子都自愧不如。 据说有仙门长老出面想收其为弟子,好像都未曾如愿,不曾想,他竟然在七星谷。” “哦?”陈昭听了杨景山的叙述,不禁有些好奇。 “对了。”杨景山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几十年前我听闻那牧真人已经迈入了传闻中的结丹境,现在怕是……” 陈昭呵呵一笑,几十年前迈入结丹境,现在估计最多也不过结丹后期,如果到了元婴境,七星谷就不可能这么低调,周边势力怕是早被收服了去。 这时,封战和凌城也到了门前,目光扫过玉龙山的众人。 封战初时微微一愣,旋即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我还道是多大的阵仗,原来就你们几个废物。” “你说什么!”那名练气五层的修士怒道,自从进了仙门还没有几个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耳朵不好使吗?我说,你们都是废物。” 封战故意拉长了语调,走上前,挽起袖子,一副街头斗殴的架势,拍了拍陈昭的肩膀,故作严肃地道:“上次风头都让你出尽了,这次可不能跟我抢,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陈昭看了看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肩膀微微一耸,自然而然地往后挪了两步:“好,那就看你的了。” 封战练气七层圆满的修为对付这两个家伙简直是易如反掌。 方才还趾高气扬、嚣张跋扈的二人,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已被他打得满地狼藉,哀嚎连连。可笑的是,二人嘴里还不停地放着狠话。 “呵呵,还挺嘴硬。”封战上去又一人给了一脚,道:“滚吧,看在七星谷的面子上饶你们一命。” 说着正要赶他们离去,陈昭却轻轻一笑:“封战,你太仁慈了,在修真界是会吃亏的!” “嗯?”封战还没反应过来,两道凌厉的刀芒猛然自那二人身躯爆射而出,伴随着凄厉的哀嚎,转瞬之间,地面上仅余两具血迹斑斑的尸体。 这一幕,让在场的杨家人与玉龙山的众人皆是大骇。 他们万万未曾料到,陈昭竟会毫不犹豫地取了这两人性命,且手段之狠辣,令人瞠目结舌。 那可是七星谷的门人,恐怕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那二人也难以置信,对方竟真敢痛下杀手,不留余地。 陈昭杀人之后,面不改色地看了陆临山一眼,道:“又是你,第三次了,回去告诉他们,人是我杀的,记住了!” “是是是……”陆临山急忙答应道,不敢抬头看陈昭的眼睛,浑身都在发抖,生怕陈昭手一抖将他们都留在这。 “滚吧。”陈昭不想再见到他们,转身回了杨府。 第十五章 秘密 在玉龙山大堂之内,陆桥生的目光落在陆临山那略显狼狈的身影上,心头猛地一沉,连忙急切地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陆临山深吸一口气,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 说罢,陆桥生的脸色愈发阴沉,待到听闻陈昭竟亲手了结那两人的性命,他更是猛地一惊,霍然站起。 几位七星谷的客卿亦是神情激动,他们万万未曾料到,杨家竟胆敢如此肆无忌惮。 那位假丹境的长老更是怒火冲天,他猛地一拍桌案,雄浑的元力如同狂潮般汹涌而出,竟将坚实的桌案瞬间拍得四分五裂,怒喝道: “好大的胆子!竟敢残杀我七星谷的弟子,真当我谷内无人不成!你们几个,跟我走,我就不信他有通天之能。 这位长老此刻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七星谷何时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身为宗门长老,他岂能坐视不理。 “且慢!”柳行风急忙制止住了他。 “怎么?你要拦我?” 长老心中已然被仇恨与愤怒冲昏了头脑,若不亲手将陈昭斩杀于此,他有何颜面再回宗门面对谷主?到那时,自己的地位与威望,必将一落千丈。 “长老息怒,待我将话说完,再去解决那陈昭也不迟。”柳行风弯着腰,恭敬道。 “哼!”长老瞥了他一眼,见其态度还算诚恳,于是说道:“有话快说!” 柳行风见长老止住了身形,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才缓缓说道:“我与那陈昭有过一次交手,然而说来惭愧,我在他面前根本没有一丝还手之力,我这条手臂就是拜他所赐。经我观察,此人修为之高恐怕不在长老之下,不然又怎么会抬手间杀了两位客卿,长老平心而论,换做是您,您能瞬杀那两位客卿吗?” 柳行风顿了一下,见长老没有说话,继续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搞清那陈昭到底是什么来头,据我们这些年和杨家打交道,北玄门根本不会派那么厉害的人物来千竹岭。” 长老想了想,点点头,觉得柳行风说的有道理,想继续听他说下去。 陆临山心中同样对陈昭的来路充满了疑惑,不禁开口问道:“难道说,是上次咱们杀了北玄门的那几个人之后,他们派人来报仇的?” “不会!”柳行风肯定地说道:“这一点我已经验证过了,上一次我在杨家已经提到了这件事,然而陈昭的反应却颇为平淡,仿佛对此并不上心。若他真是为此而来,你觉得我还能安然无恙地踏出杨家的大门吗?” “哦,对了!”陆临山恍然大悟般说道:“记得上一次陈昭说我们有一件事做的让他很不高兴,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大首领陆桥生闻言,眉头微蹙:“他既非为北玄门之事而来,我们又何以触其霉头?莫非……与杨家有关?亦或是那杨欣?” 一旁的长老闻言,算是明白了,怒不可遏之下,一脚狠狠踹向身旁的木椅,只听得“哐当”一声,椅子应声而裂。 “竟为一个女子,令我七星谷痛失两名弟子,这便是你们所谓的妥善处理?” 陆桥生与柳行风交换了一个眼神,暗自点头,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 柳行风急忙拱手说道:“长老息怒,我玉龙山也不是什么俗地,岂会为区区一名女子兴师动众?此事背后,实有难以言表的隐情。” “隐情?你若不能说个明白,我誓要先让玉龙山化为尘土,再转战杨家,让其满门无存!”长老的话语中蕴含着滔天的怒火。 柳行风环视四周,轻轻挥手,示意手下人等尽数退下,就连陆临山也不得不遵从命令离去。 陆临山心中虽有不甘,但是在这种场合,他也不敢说一个不字,只好乖乖地退了出去。 柳行风又看了旁边几位七星谷的人:“长老,此事事关重大,您看是不是……” 长老眉头微皱,似乎很不喜欢这种卖关子的行为,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七星谷没有外人。” “是。” 柳行风活动了一下自己还未痊愈的手臂,缓缓说道:“事实上,这两年间,我玉龙山对杨家心存觊觎,其根源并不在于杨欣,而是隐匿于杨家背后的那片神秘火竹林。林中,潜藏着一个惊天秘密!” …… 杨家府邸的大厅内,经历了上午的风波后,杨家人被杨老爷子召集在了一起,商议后续的事宜。 此时,陈昭一行三人已俨然成为杨家的座上宾了,举座上下,无不心怀敬畏,就连杨景山也变得客气了几分。 只有杨世平心里有些不太舒服,暗自嘀咕道:“有什么好神气的。” 然而,这番思绪他只敢深埋心底,生怕一个不慎,惹恼了陈昭,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 杨景山举起酒杯,面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今日杨家能安然无恙,全凭三位仙长鼎力相助,老朽在此,敬三位一杯,聊表谢意。” 陈昭对此等小事浑然未放于心上,淡然回应:“太公言重了!” 有陈昭的实力为前提,其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纷纷起身敬酒。 酒至半酣,杨景山的神色变得犹豫起来,似乎有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又难以启齿。 陈昭见他这副模样,便开口道:“太公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杨景山猛然间听闻陈昭的询问,脸颊不禁泛起一抹赧然之色,犹豫须臾,终是开口道:“陈仙长!” “太公太过客气了,直呼我陈昭便好,无需如此生疏。”陈昭回应道。 “也罢,那便依陈小友所言。”杨景山神色中带着几分凝重,“我有一事相询,关于玉龙山的处置,你们有何打算?依循旧例,诸位仙人在杨家逗留不过两年光景,两年后……” 陈昭闻言一笑,说道:“太公勿忧,我此番前来,正是为了解决此事。待到离去之日,定会给太公一个圆满的交代。” 杨景山闻听此言,心中稍安,只见陈昭言语间流露出的那份自信,让他暗暗松了口气。 就在众人说话间,一股炽热气息骤然自杨家后山方向席卷而来。 所经之地,树叶仿佛被无形之手拨弄,翩翩起舞,林中鸟兽惊慌失措,四处奔逃。 就连桌上静置的酒杯,也在这股力量的波及下,轻轻颤抖,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声响。 众人皆心生警觉,纷纷起身,快步移步至后院,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那片火竹林。 只见热浪翻涌,带动着火红的竹叶脱离枝头,化作漫天竹叶雨,遮天蔽日。 “怎么回事?”封战率先按捺不住,身形一晃,已立于众人之前,目光如炬,远眺那片异象频生的山林。 杨景山眼神深邃,凝视着那片沸腾的热浪与飞舞的竹叶,口中喃喃道:“看来传说所言非虚啊。” “哦?什么传说?”凌城不禁好奇地问道。 杨景山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这要从七十年前说起,那时的千竹岭,远非今日之貌,漫山竹林密布,四季长青。四野之下,稻谷金黄,丰收之景年年如是,我杨家正是借着这份得天独厚的福泽,迅速崛起,成为周遭首屈一指的望族,其依附的仙门势力亦是显赫一方,威名远播。 唉,然而好景不长,就在有一天,田间的作物仿佛一夜之间被抽干了生机,纷纷枯萎,就连那漫山遍野的墨竹,也未能幸免,渐渐枯黄。 起初,大家并不在意,可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这种现象并没有好转。 我们也请过仙门中的人来调查,结果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一时间流言四起,有人言之凿凿,说是山中灵气已枯竭殆尽;也有人窃窃私语,提及山中或许潜藏着某种不祥之物。 所以,好多家族都纷纷搬离了这里,只是我杨家在此地已经根深蒂固了,所以便一直没有离去,而仙门势力对杨家也逐渐冷漠,到头来还是北玄门收留了杨家。” 杨景山轻轻自嘲一笑,随即话语接续:“就这样过了十年,昔日那郁郁葱葱的千竹岭,已然蜕变,披上了这层经年不褪的火红外衣。田间的作物虽渐渐恢复了些生气,却终究难以再现往昔的繁盛,不过杨家也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杨景山说完,看了陈昭一眼,说道:“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与七十年前的事情有联系。” 陈昭沉吟片刻,说道:“如今玉龙山和七星谷的人来势汹汹,我得在杨家守着,不然倒是可以去探查一番。” 第十六章 千山火灵 林城沉思片刻,说道:“不如我去看看。” “你一个人行不行,要不我和你一起,最起码还有个照应。”封战面露担忧之色。 “放心吧。”林城笑道,拍了拍他肩膀,又看向陈昭。 陈昭点点头,没有异议。 杨家众人也未有反对之声,林城此举也算是为了杨家,这桩事情迟早要解决,而眼下,似乎也找不出比这更为合适的对策了。 “既如此,那就这么定了,明日一早,我便启程。” 玉龙山方向,那长老带着一名炼气六层的弟子当即出发,连夜赶往七星谷。他们要将这个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回去。 长老心中暗自揣摩,依据柳行风的描述,那东西的来历必定不凡,极有可能便是世间罕见的火灵。 不过,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消息能顺利传达至谷主耳中,自己绝对是大功一件。 然而,正当他们迈出玉龙山地界,长老的步伐却陡然一顿,身形凝固,周身气息瞬间收敛,进入高度警觉的状态。 前方,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横亘于路,黑袍遮身,根本看不出容貌,隐隐散出的气息,摆明是个高手。 “阁下何人?因何要拦住我二人去路?” 长老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眼神警惕,不敢轻易动作,但紧握剑柄的手指已暗暗运力,不曾有丝毫松懈。 一旁的弟子,脸上写满了惊恐,从来没见过这种阵势,早都吓得浑身哆嗦了。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就要死了!”其中一人戏谑地看着二人。 “哼!老夫乃七星谷长老,你吃了豹子胆了,敢杀我?”长老闻言,不禁怒意上涌。 “呵呵,七星谷,好一个威风凛凛的名号,哈哈哈!”那人仿佛听见了世间最滑稽之事,爆发出一连串轻蔑的笑声,回荡在四周。 另一人也笑着摇摇头:“无知。” “你好歹也是一门长老,为何如此愚蠢?” 黑袍人淡淡的说道,话语间也凌厉了几分。 “在下初来乍到,自问未曾得罪……你!难道,你是陈昭?”话语间,惊疑与恐惧交织,难以掩饰。 黑袍人轻轻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长老心中顿时如鼓点般狂跳,两次交锋,皆惨败告终,这足以证明陈昭的实力远超于他,若真要对他不利……想到此处,长老不禁脊背发凉,神色慌乱。 黑袍人沉默不语,而长老这时候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他强作镇定,深吸一口气,说道: “其实,这件事是个误会,是那玉龙山的人做的,和我并没有关系啊,这不,我正打算即刻返回谷中,向谷主禀明一切,请他出面,好好整顿一番玉龙山的风气。” 黑袍人闻言一愣,随后发出阵阵笑声:“哦?是吗,那我是不是得送你一程,让你早早回去啊。” 长老闻听这笑声,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下意识地抬起手,直接将手中长剑向前一掷,脚下瞬间用力便向反方向掠去。 毕竟他是假丹境界,虽不能御空而行,但脚下的速度也是不慢,眨眼间就掠出上百米。 “哼,想跑。”黑袍人轻蔑地瞥向那道即将隐入远方的身影,言罢,身形倏忽一闪,追了上去。 前后没有半柱香时间,黑袍人便已返回,周身缭绕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血腥气息,他转头,对那瑟缩在一旁的弟子冷冷言道: “回去告诉你们谷主,他要是再不知死活,便等着灭门吧!滚!” “是是……是!”弟子脸色惨白,浑身颤抖,连声应承,慌忙间挣扎而起,脚步踉跄,向着七星谷的方向狂奔而去。 待那弟子消失在视线尽头,二人将黑袍缓缓卸下,若是那位已逝的长老能目睹此刻二人的真容,恐怕即便是灵魂也难以安息。而这两位,正是柳行风与陆桥生! 二人此时看着十分诡异,特别是柳行风,那双眸子空洞而呆滞,细看又有些恐怖。 陆桥生不解道:“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将如此重要的消息透露给七星谷?你就不怕到时候都是麻烦吗?” 柳行风怪异地一笑,说道:“千山火灵已经到了蜕变的关键期,这是它最虚弱的时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杨家那边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我要用七星谷的力量来牵制住杨家,特别是那个陈昭,此人不简单。” “呵呵,你还怕那个陈昭?”陆桥生神色怪异。 “不是怕,现在先不要去招惹他,一切等计划完成之后再做考虑,到时候,我们还在乎区区千竹岭这块烂地方吗?” “不过……”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别忘了,没有传送阵的话,要找千山火灵,必须过杨家这一关。有陈昭在杨家守着,就算七星谷能进山,到那时,千山火灵早已是我们囊中之物了。” …… 一早,林城便离开了杨家,往火竹林赶去。 他手中紧握着一张泛着微光的符纸,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这是临行前陈昭给他的,说危机时刻,能保他性命。 “小小一张符纸竟然能抵挡元婴一击,看来陈昭背后的势力不简单啊,害我为杨家白担心一场。”林城心中暗自思量,语气中带着几分释然。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有他在,杨家自能安然无恙。”栾尘淡淡道。 “你说他到底为了什么呢?以他的背景实力,杨家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他所图的东西,难道仅仅是因为杨欣?”林城摇摇头,感觉有些难以相信。 栾尘不再说话,林城随即苦笑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行进间,四周被绚烂的火红所包围,有些失去了方向,问道:“你可曾捕捉到火灵的丝毫气息,它究竟隐匿于何方?” 识海深处,栾尘依旧保持着那份慵懒的姿态,眼帘半垂,安然盘踞于幽黑石面之上,语调悠然:“继续走,到了我会提醒你。” “你就如此笃定?何以确信那便是传说中的千山火灵?” 见栾尘没有回答,林城撇撇嘴,继续走着。 又过了许久,两边百余丈高的火竹巍然挺立,就连刚冒头的竹笋都是火红一片,地面上几尺厚的落叶静静地躺着,恐怕除了林城之外,已经很久没人来打扰它们了。 林城缓缓抬头,目光穿透无垠的火竹之海,正欲寻一处静谧稍作休憩,忽而,自遥远的天际边缘,一股汹涌澎湃的灵力如潮水般涌来,卷起层层风暴,呼啸而至! 林城心中猛地一凛,惊涛骇浪般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 所幸,栾尘反应迅捷,早已有所准备,一股纯净无匹的元力自他体内迸发,瞬间将林城包裹其中,那股肆虐的风暴,虽近在咫尺,却未能伤及分毫。 林城一阵后怕,若是自己身处其中其中,必然九死一生。 四周的火竹在狂风肆虐中发出阵阵“咯吱咯吱”的哀鸣,全力抵抗着风暴的摧残。 风暴肆虐了半晌,终于渐渐平息,林城凝视着眼前一片狼藉的火竹林,不禁感慨万千:“这千山火灵,当真是威力惊人!” 此刻,在距离林城不远的一处幽深山洞之中,两道身影负手而立,望着面前有些狂暴的火灵,脸上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洞口已经被设下了禁制,七星谷的人即便是日夜兼程,也至少需要两三天方能抵达,而且还有陈昭拦着,此时是绝好的时机! 第十七章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柳行风缓缓自怀中取出一张略显陈旧的符纸,其上正散发着淡淡的土黄色微光,随即,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呵呵,这火灵以为自己完全吞噬了木灵,殊不知,木灵足足隐忍七十年之久,只待今朝,于它晋升的紧要关头,给予了致命一击,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我宗宁也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哈哈哈!” 陆桥生在一旁静静凝视着柳行风——此刻名为宗宁的身躯,身形未敢有丝毫擅动,言辞间满是敬畏:“恭喜宗前辈,此番机遇,实属难得!” 忽地,宗宁的手指如鹰爪般猛然收紧,紧紧扼住了陆临山的咽喉,轻而易举地将他整个人凌空拎起。 他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狠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最好安分点,我不想杀你。” “前……前辈饶……饶命!” 陆桥生由于被提了起来,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神色惊恐不已,急忙求饶。 “哼!” 宗宁一声冷哼,将其摔在一旁。 “咳咳……咳……”陆桥生重重摔落,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随之响起。 他挣扎着跪伏在地,头深埋着,不敢有丝毫的抬动,连声急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宗宁声色俱厉:“不敢就好,去外面守着,别让任何东西打扰我!” 陆桥生闻言,连忙点头如捣蒜,腰身微弯,一步步缓缓后退至洞口,目光在不经意间掠过一抹阴鸷,转瞬即逝。 宗宁径直走向那被束缚的火灵。他手腕轻扬,手中的符纸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瞬间膨胀,化作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将火灵牢牢困于其中。 火灵不甘受制,拼尽全力挣扎,其身躯与大网壁垒激烈相撞,发出阵阵凄厉的嘶吼。 “省省力气吧。”宗宁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笃定,“你此刻元气已伤,这困神符岂是你能轻易挣脱?乖乖就范,让我将你吞噬,免得受罪。” 宗宁走上前看着被困的千山火灵,心情大好。 他已经可以想象到自己功成时的样子了,然而世事往往不遂人愿。 就在他满心欢喜之时,眼前的火灵猛然间迸发出了一股令他心悸的力量,宛如怒涛拍岸,避之不及,这时想后退已经晚了,他的身躯在肆虐的能量风暴中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唯余一缕拳头大小的元婴,孤零零地悬浮于半空,显然是受伤不轻。 火灵亦是元气大伤,其灵智犹存,目睹那致命一击竟未能终结对手,一抹绝望之色悄然爬上了它的心头。 此刻,它的力量已近枯竭,尽管对方只剩下了元婴,可它却再无任何机会。 飘在半空的元婴狠狠地盯着火灵,心中懊悔不迭。自己一向筹谋周密,未曾想今日竟会一时疏忽,险些阴沟里翻船,栽在这小小的火灵手中。 “哼,果然狡黠,竟妄图算计老夫。既然你这么急着寻死,那老夫便成全了你!” 正当他意欲上前,欲将火灵吞噬之时,洞口处,一道身影悄然踏入。那竟是陆桥生! “你此刻进来做什么?还不给老夫出去!”宗宁元婴怒喝道。 陆桥生环顾四周,目光触及那悬浮的元婴,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适才听得一声巨响,心中挂念前辈安危,故而进来瞧瞧。” “老夫无恙,你快出去!”宗宁强撑着威严,声音里却难掩一丝虚浮。 “哦?”陆桥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目光在宗宁那虚弱的元婴上流转,不急不缓,脚下的根仿佛生了钉,未有丝毫动摇。 宗宁心中暗叫不妙,面上却仍保持着那份怒意,冷哼一声:“哼,莫非你以为,如今的我已无力取你性命?” “哈哈,是吗?我现在就站在这里,有本事来杀我。”陆桥生搓了搓手,感觉有些可笑。 “不知道是谁给了你这般胆色,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就成全你。” 宗宁脸色一沉,眸中寒光闪烁,夹着一股阴风,冲陆桥生而去。 后者嘴角露出一丝讥讽,手指轻弹间,一张泛着幽光的符纸自掌心跃出,向疾步逼近的宗宁翩然飞去。 宗宁看到符纸大惊失色,此时反应过来已经晚了,瞬间被困在了原地。 “你!你怎会持有困神符?”宗宁面色狰狞,狠狠道。 ““呵呵,”陆桥生轻笑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得意:“我怎么会有?你别忘了,你手中的困神符还是我收集来的。” 陆桥生蹲下来,看着被困的宗宁,玩味地说道:“你也不用挣扎,这张困神符是我早年偶然间所得,据说可以困得住元婴境以下所有修士,据我所知你也不过是元婴境初期罢了,就不用白费力气了。” “你——”宗宁的话语中已夹杂了几分绝望的颤音,他目光凝滞在陆桥生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上,心中最后一丝乞怜的念头也随之消散。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苍凉:“给我个痛快吧。” 陆桥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呵呵,痛快?半年前你突然来到千竹岭,我初时虽有疑虑,却也不想招惹你,让你做二当家,对你所求无不一一应允,只盼你莫要扰我清宁。 可是你今日突然发难,倒让我觉得自己往日的宽容成了笑话,听闻修行者的元婴,乃是天地间难得的滋补圣物,你这一身修为,或许正是我所需的……” “你!你这么做会遭天谴的,天劫不会饶你。” 宗宁心中涌起一股恐惧,深知一旦落入陆桥生之手,自己将彻底湮灭于轮回之外,再无超生之日。 陆桥生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缓缓言道:“你怕是想多了,已经夺舍过一次的人,还想入轮回?待我吞噬了你的元婴与火灵,结丹之境自是指日可待。” 闻听此言,宗宁惨然一笑:“想我宗宁一生机关算尽,到头来却反受其害,真是搬石砸脚,报应不爽啊!天意弄人,莫过于此!” 就在陆桥生准备动手的时候,洞口之外忽然响起了一串清脆的掌声,伴随着一声由衷的赞叹::“精彩,真是精彩啊。 随着话音落下,林城的身影悠然步入洞内,步伐不急不缓。 “你是何人?怎么进来的?” 陆桥生面色骤变,眼前的林城,周身散发着一股难以捉摸的气息,修为深浅,竟是丝毫看不透! “洞口那点小伎俩还想拦住我,不想死的话,你可以滚了。” “虚张声势!”陆桥生心中暗忖,一股狠劲涌上心头,猛然间发动攻势,想打一个措手不及。 结果,林城仅是轻轻一挥手,陆桥生便如受巨锤重击,整个人猛地撞在了石壁上,随后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衣襟。 “还不快滚!” 林城面色骤寒,双眸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杀意, 陆桥生心头猛地一缩,恐惧如潮水般涌来。 在慌乱之中,他踉踉跄跄地向山洞外逃去,连头也不敢回,生怕林城一个念头转变,自己便命丧于此。 千山火灵虽珍贵无比,但在生死面前,却也显得苍白无力。 陆桥生走后,林城浑身气息散去,变成了那个只有炼气四层的自己,他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感慨:强大的感觉真好。 望着那被困于困神符中的火灵与宗宁,林城不禁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是一场好戏呀。” 宗宁疑惑地看着林城,这位看似不过炼气四层修为的青年,方才的一幕实在令人费解。 难不成是某种法宝,念及此,宗宁暗自盘算,他的心中又生出了些许想法。 林城缓缓踱步至宗宁身旁,轻巧拾起地上的困神符,指尖轻轻摩挲着那被封印其中的元婴,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这便是元婴么?生命力如此蓬勃,难怪世人皆道,元婴之境,乃是仙凡之间的分水岭,看来说的也不无道理。” 猛然间,掌心的困神符剧烈颤动,一抹宛若疾电的异力瞬间穿透虚空,直射向林城的眉心,待他回过神来,那力量已悄无声息地遁入了他的识海深处,林城不禁苦笑,自己竟毫无防备地落入了对方的算计之中。 宗宁在反复确认林城修为不过区区炼气四层后,才狠下心,不惜损耗巨额神魂,精心引导这一丝元婴之力进入识海,试图抹杀林城。 能从困神符的束缚中挣脱,已是他极限之所为,此番行动,不过是孤注一掷罢了。 然而,宗宁万万未曾料到,等待他的将是一场怎样的惊愕。 林城心中并无半点忧虑,元婴进入他识海中只有一个结果。 须臾之间,林城察觉到宗宁的气息戛然而止:“这是你自己找死就怨不得我了。” 他轻轻一挥手,那张仅能用一次的困神符便被他遗弃于地,再无用处。 转而,林城缓步至火灵跟前,一股难以言喻的炽热气息扑面而来,火灵此刻已虚弱至极,意识亦是模糊不清。 林城细细打量,只见火灵那通红的灵体之上,不时闪烁着一丝诡异的墨绿色光芒。 “竟是双灵共体,倒也有些意思。”林城心中暗自思量。 呵呵,这火灵偷鸡不成蚀把米,倒是便宜了你小子。”栾尘略带笑意地说道。 林城同样一笑,没有否认,直接盘坐了下来,一股浓郁的黑气从眉心中溢出,将火灵缓缓包裹了起来…… 杨家此刻风平浪静,杨景山见识了陈昭的手段之后,心中暗自权衡,彻底将杨家的命运全压在了陈昭身上。他暗自思量,或许该找个契机,让杨欣与陈昭多些亲近,如此一来,杨家便可在千竹岭高枕无忧了。 两日过后,陈昭闲来无事,一个人在杨家大院里溜达,四周景致宜人,静谧无人打扰,这份平淡而宁静的生活,竟也让他生出几分惬意。 正漫步间,他忽地眉头轻蹙,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了下来。 “杨家之人何在!” 第十八章 你是何人! 声音中加持了元力,如天雷一般瞬间传遍了整个杨家,震得四周的树叶都簌簌落下,府上人皆感到胸口一闷。 陈昭冷哼一声,衣袖轻挥,轻松化去陆续威势。 杨景山闻讯,快速上前,躬身行礼,颤声道: “老朽杨景山,见过仙师,不知仙师莅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那位仙师面容清冷,眉宇间透着一丝不耐,言语间毫不客气:“你便是杨家管事之人?” “正是老朽。”杨景山恭谨回答。 “甚好,既然如此那便好办了。”仙师语气冷淡,却也干脆利落:“把陈昭交出来吧。” 他目光轻扫过杨景山,不经意间瞥见一旁立着的年轻男子,正带着几分戏谑之色打量着自己,那双眸子里,竟无丝毫敬畏之意。 平日在谷里,除了两个太上长老和谷主之外,何人敢如此对他无礼,怒道:“你是何人!见了我还不跪下!” 杨欣看到长老发怒,不禁有些害怕,不由自主地往陈昭身旁挪了挪。 陈昭感受到她的惧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示意她无须惊慌。 随后,他踏前一步,将杨景山护在身后,戏谑道:“我?我不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吗?” “是你!是你杀了我谷中弟子和长老!” 长老闻言,脸色霎时变得铁青,身形不由自主地微微后撤,眼中满是戒备之色。 陈昭眉头轻蹙,有些疑惑:“长老?呵呵,我是杀了两个不争气的弟子,至于长老,我并未见过。” “你不用狡辩,我奉太上长老之命来抓你回去,一切是非曲直,自有他老人家明察秋毫,自然不会冤枉了你。” 陈昭看着他,觉得好笑,向前走了两步:“抓我?你有这个本事吗?” 长老的目光与陈昭的交汇,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退缩,但环顾四周,同门弟子林立,身为长老,岂能轻言退缩,失了威严。 “动手!”长老一声令下,声音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谁能将他拿下,赏赐一块上品灵石! 他这次带来的人最低都是假丹境,更有一个与他一样都是货真价实的结丹真人,一枚上品灵石的诱惑对这些人来说实在是太大,这些人平日里在谷里都小有名气,七八人在此,就不信抓不了一个陈昭。 陈昭听到长老的话,自嘲道:“区区一块灵石?呵呵……” 言罢,他轻轻抬手,制止了欲要挺身而出的封战,“你且在旁静观便是,此番,无须你出手。” 随着长老一声令下,各式灵光闪耀的法宝纷纷祭出,看着气势挺足。 不过还没等近身,只见陈昭轻描淡写地一挥手,一道凌厉的剑气破空而出,将他们牢牢定格在原地,动弹不得。众人仿佛被抽离了生机,趴在地上,死寂一片,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长老此时难免惊惧,心中的优越感瞬间消失殆尽,仅凭这一手,他已然明了,自己绝非眼前之人的敌手。 难不成,此人也是个结丹老怪?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结丹境? 长老心中五味杂陈,苦涩难言,只是悔之晚矣。看着陈昭一步步向他走来,眼前渐渐化作幽冥。 另一名结丹期的修士心中余悸未消,暗自庆幸方才未曾鲁莽出手,不然自己此刻肯定也躺在地上了,恐惧过后,正要算计着怎么开溜。 正当他心思百转之际,遥远的天际猛然间回荡起一道威严十足的断喝:“住手!” 声未到,威已至,仿佛连空气都为之一震。 紧接着,一位身着洁白长袍的中年男子,脚踏着一件价值不菲的飞行灵器,转瞬之间,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庭院之中。 那位先前还面露惊惧的长老,此刻犹如见到了溺水之人眼中的浮木,连忙趋步上前,恭敬行礼:“拜见牧真人!” 陈昭手中动作微微一滞:“牧明杰?” 抬眼望去,眼前男子约莫四十岁上下,气质超群,修为亦是深厚,竟已与他同样步入了结丹后期的境界。 牧明杰全然不顾那二人,目光径直落在陈昭身上,缓缓开口:“未曾料到,道友竟会屈尊于这小小凡人家族,担任供奉一职,莫非不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了吗?” 陈昭面色清冷,语气淡漠:“此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放肆!你怎敢如此与牧真人言语!”一旁的长老怒喝道,不知是意在牧明杰面前显露忠心,还是欲报之前所受之辱。 “聒噪!” 陈昭声音冷冽如霜,话音未落,一抹森寒剑光乍现,自那长老体内猛然爆射而出,将其元丹瞬息间劈为齑粉。即便是侥幸留存一命,此生仙途,也已断送无疑。 “放肆!” 牧明杰怒喝震响,眼前这年轻后辈,竟胆敢在他眼皮底下妄动干戈。 更令他心惊的是,那剑气之迅猛,连他都未能及时做出反应,只能眼睁睁目睹谷内长老元丹被毁。 就在此时,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疾速掠至,稳稳落在牧明杰身旁。二人皆是结丹后期修为,实力不容小觑,尤其是那男子,修为已至半步圆满之境,气息沉稳而深邃。 不问便知,定是七星谷谷主万天纵与另一位太上长老叶心成! 三位大佬联手而来,其志显然非为一介长老之仇雪恨那般简单,,只怕是后山的消息走漏出去了 万天纵上下打量着陈昭,眉宇间掠过一抹讶异,这位结丹境的高手,竟如此年轻只怕是某个大家族或门派的嫡系人物,在未明其真实身份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引火烧身。 陈昭洞悉了对方的迟疑,随即冷笑一声。 万天纵抑制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据我所知,北玄门结丹境之中并无你。” “我是谁不重要,你再不走,七星谷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陈昭掏了掏耳朵,语气很随意。 万天纵听闻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年轻人好大的口气,据说我门下长老的死与阁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道友是否该给老夫一个合理的交代?” “交代?”陈昭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不屑,“世间之事,生死有命,何须多言?即便真是我所为,你又待怎样?身为一派宗主,说话做事如此扭捏,你此行目的大家心知肚明,何不痛快些。” “好!好!好!”万天纵闻言并不动怒,袖袍一甩,朗声说道:“道友既然快言快语,万某亦不愿拐弯抹角。。只要道友让我三人进入后山,无论结果如何,七星谷自此后必不再与杨家为难,更可助杨家稳居千竹岭,道友意下如何?” 万天纵说话还算客气,毕竟陈昭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不到万不得已他尽量避免正面起冲突。 “你这是拿杨家威胁我吗!” 万天纵不可置否地笑了笑,虽说他对陈昭的背景不是很了解,但是想来也不会对七星谷造成多大的威胁,毕竟这方圆千里能算得上七星谷对手的恐怕也只有北玄门了。 陈昭轻蔑地一笑:“那我要是不让呢!” “嗯?道友莫不是在说笑。”万天纵面色一凝,语气也微微改变了。 “你说呢!” “很久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了,看来是我闭关时间太久了,威名大不如前了。” 万天纵眸光一闪,眼神中透出一股凌厉,刹那间浑身气势冲天,竟隐隐有勾动天地灵气之势,院子中的草木都尽数颤动起来,千山火灵事关重大,耽误不得,为今之计也只有尽快解决面前的麻烦。 杨欣紧紧攥着陈昭的衣角,神色有些担心,不过当她看到陈昭冷静的面孔是,心中顿时平静了不少。 “哼,装腔作势!” 陈昭冷哼一声,右脚微微一跺,脚下漫出一道道波纹,场上的气势瞬间被抵散了。 “看来道友势要与我死磕到底了……” 就在此时,万天纵后背忽然一凉,一股危险的气息瞬间充斥了他整个心神,刹那间身形闪至一旁,随即一道霸道无比的刀气直接劈在了他原先的位置,在地面上留下了深深地一道裂痕。 “谁!”万天纵怒喝一声。 叶心成和牧明杰也吃了一惊,这一刀来的太突然,让他们不禁绷紧了心神。 “区区一个散修门派也敢欺负到我陈家的头上了,真不知道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话音未落,一行三人从天而降,为首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面目清秀,仔细看去竟然和陈昭有几分相似,手握一柄长刀,寒光闪烁,充斥着一股肃杀之气,正戏谑地看着七星谷众人。 “你是何人?”万天纵皱紧眉头,死死盯着对方。 第十九章 陈玄 来人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缓缓言道:“凭你,还不够资格知道我的名字。这样,我也不欺负你,给你个机会,你若胜得过我,我便饶你不死。” 牧明杰与叶心成闻言,眉头不由自主地紧蹙起来,目光中透露出凝重。 眼前之人,竟是结丹境后期的修为,更棘手的是,他身后还立着两位修为深不可测的同伙,加之一旁虎视眈眈的陈昭,一旦动起手来,胜负之数,着实难以预料。 “阁下此言,未免太过咄咄逼人。”万天纵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他今日来此只是为了千山火灵,并不想动手。 嗯?过分?哼,那我今天就索性过分一回,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那少年耸耸肩,撇嘴说道。 “狂妄至极!今日,我便替你长辈教训教训你这毛头小子!” 万天纵不愿再多做纠缠,话音未落,手中已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结丹境的威势瞬间暴露无遗。 “来得好,今天让你长长见识。” 少年将刀一横,周身刀气如龙,肆意翻涌,一股更为霸道绝伦的气息自他身上蓬勃而出,较之先前的那一刀,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一分为二。 刹那间,两柄刀剑在空中激烈交锋,迸发出耀眼的火花,若非陈昭及时出手,以浑厚灵力平息了四周激荡的威压,他身旁的杨欣、封战以及杨景山恐怕早已被这结丹境强者无意间泄露的气势所伤。 毕竟,对于尚未踏入此等境界的他们而言,那份来自高阶修士的压迫感,无异于狂风中的惊涛骇浪,令人心生畏惧。 陈昭凝视着半空中那两道纠缠不清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苦涩的微笑:“真是阴魂不散,在这儿都能被他找到。” 杨欣好奇地询问:“他们是什么人啊?” ““那是我三弟,陈玄。”陈昭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无奈:“两年前我从家里偷偷跑出来,他已经找了我很久了。” 陈昭苦笑摇头:“一个多月前,我才辗转至此,未曾想,他竟如此迅速,真实执着。” 封战的目光定格于半空,心中早已被眼前二人展现的实力深深震撼。 那等层次的功法与灵诀,即便是在北玄门中,也足以与镇派之宝相提并论,他不禁喃喃自语,满含惊叹: “这便是结丹境的威能吗?果真是超凡脱俗,令人叹为观止!陈昭,你那三弟,可有把握?” 陈昭摆摆手:“放心吧,若他不能取胜,只怕没脸再见我了,由他去处理吧。” 言罢,他轻轻拉起杨欣的手转身步入屋内。 杨景山在一旁,内心已掀起了滔天巨浪,陈昭此刻展现的背景与实力,远远超出了他最为大胆的设想。 他心中交织着庆幸与忧虑,杨家的未来仍旧如风中残烛,摇曳不定。 他不奢望杨家能一飞冲天,只祈求别毁在自己手里才好,这样,他或许还能求得一丝心安。 未及半柱香的工夫,院子内的喧嚣骤停,万天纵嘴角挂着刺目的鲜血,脸色白如宣纸,一身衣衫尽显狼狈。 相比之下,陈玄显得格外从容,他缓缓收起长刀,语气淡然:“你能接我三式天衍霸刀而不死,看来你倒是有几分能耐,滚吧!” 本来万天纵心中憋了一口气,正要继续上前,可听到天衍霸刀四个字,瞬间面色一变:“你!你是北域陈家的人!” “你倒是有几分见识,小爷今天心情好,带着你的人滚吧!”陈玄整理了下衣着,懒得再搭理七星谷的人,径直向屋内走去。 万天纵低下头不敢反驳,直到陈玄进了屋子,这才缓缓抬起头,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牧明杰还想问什么,却被他挥手打断,一行人默默地离开了杨家。 屋内,陈昭轻轻端着手中的第一盏茶,茶香袅袅未散,门外忽地响起一阵热切至极的呼唤: “二哥!二哥!你可真是能跑啊,让小弟我一顿好找。” 陈昭看着从屋外兴冲冲走来的陈玄,心中颇有些无奈: “我说你没事总找我干什么!你在外面想怎么疯怎么玩又没人管,你来找我岂不是坏了兴致。” 陈玄全然不顾陈昭的话语,自行斟满一杯茶,仰头一饮而尽,说道:“我的二哥呀,你这么说可是冤枉我了……” “行了行了,说吧,你来到底什么事?” “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家里那么闷,整天没人搭理我,借此机会出来转转,顺便抓你回去。” 陈玄说着,看到陈昭面色不对,急忙改口道:“不不不,我哪敢抓你,是老头子想你了,让我请你回去!” “其实,即便你不来,我也正准备回去,待我手头之事料理完毕,三两日内便会起程,正好有件事要给老头子说一声。”陈昭轻轻倚向椅背,随意道。 陈玄闻言,刚入口的一口水险些没能忍住,差点没喷出来,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啊?你真要回去啊?” “是啊,你不是奉命前来抓我吗,咱俩是亲兄弟,我总不可能让你戴上个办事不利的帽子吧。” 陈玄连忙替陈昭斟满茶水,语气也是相当谄媚,说道:“二哥呀,你能不能缓些日子,我还想多逛几天呢,你看你在这儿过得不也挺好嘛,何必急着回去呢?” “我回我的,你逛你的,有问题吗?”陈昭淡淡回应。 “二哥,你就别拿我开心了,老头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让他发现你回去了我没回去,那我以后还敢回去吗。”陈玄一脸苦涩。 “好吧,看在你态度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就晚一些再回去,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别说一件,十件都行!保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到陈昭暂时不回了,陈玄立马又恢复成嬉皮笑脸的样子,讨好地说道,全然不见之前身为结丹强者的那份凛然与威严。 “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刚才外面那些人是叫什么七星谷的,我以后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噢对了,还有一个玉龙山。” “然后呢?没了?” “没了,就这事。” “我还以为多大的事,你不早说,早说我刚就不放他们走了。” 陈玄胸脯拍的响亮,将他带来的两个人叫了进来,吩咐道:“刚才二少爷的话想必你们也听到了,快去快回。” “这……”二人面露难色,他们对这位三少爷的脾性再清楚不过,生怕自己一旦离开,这位主子便会像一阵风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状,陈玄的脸色沉了下来,严肃道:“怎么,我的话你们可以不当回事,难道连我二哥的话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二人看了看陈昭,只见他正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的茶杯,丝毫没有插话的打算。心中一阵苦笑后,终于点了点头:“遵命!” 二人前脚离开,后脚陈玄便说道:“二哥,没什么事我就先撤了,你回去的时候记的替我给老头子报个平安啊,爹娘那边就不用管了,我这次出来他们都知道了,记住,千万别告诉老头子我在这儿,不然我就死定了。” “知道了,赶紧滚吧。”陈昭嘴角微扬,应声道。 “嘿嘿!二哥、嫂子,我走了啊。”说完,一溜烟儿便没了踪影。 “这小子,倒是挺长眼色。”陈昭笑道。 杨欣也被陈玄最后一句话弄得满脸通红,一时间有些害羞。 “这小子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这下玉龙山和七星谷算是解决了。” 转眼间,四天过去,千竹岭发生了一件惊天大事,七星谷被神秘人一夜之间连根拔起,谷主万天纵与两个太上长老在谷中被人一刀致命,据说七星谷的护山大阵也形同虚设。 有人猜测,那神秘人怕是已经到了传说中的元婴境,甚至更高。不过庆幸的是,神秘人并没有大开杀戒,只是杀了几个掌权的人,其余几千号弟子四散而逃。就在当日,玉龙山大当家陆桥生也难逃一死。 第二十章 回宗 此消息一经传出,迅速在千竹岭及其周遭势力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很明显,七星谷定是招惹了什么存在,只是可惜一夜之间,千年基业就此毁于一旦。 这则消息传到北玄门,就像是一记重磅炸弹,平日里沉稳如山的掌教李玄真,此刻也难掩心中波澜,当即召集了各门门主共商此事。 议事厅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一张张或惊愕、或忧虑的脸庞。 各门之主交头接耳,议论之声此起彼伏,显然,七星谷的骤然消逝,给每一个人心中都投下了巨大的阴影。 一个拥有数千弟子的庞然大物,竟如此轻易地消失于世间,这不仅仅是对七星谷的打击,更是对所有宗门的一次警醒。 在一片愕然与不安的交织中,众人心中暗自忧虑,那位行踪诡秘的强者会不会对北玄门出手,要是真的出手,北玄门将会如何。 一时间众说纷纭,也没有个确切的消息。 恰在此时,一名弟子自厅外踉跄奔入,面色仓皇,手中紧握着一枚闪烁着微光的玉简。 李玄真见状,神色一凛,连忙问道:“可查清楚是何人所为了吗?” 弟子颤抖着手,恭敬地将玉简奉上:“禀告掌教,经探查,此事与杨家有所牵连,但具体是何人所为,目前尚不得而知。”掌教迅速浏览过玉简中的内容,眉头紧锁,将其递给各门门主相继查阅。眉头却不禁皱了起来:“杨家!千山火灵!” “速派几位弟子前往杨家周遭探查,切记,务必保持低调,以免节外生枝。”李玄真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遵命!”下方弟子应声领命。 这神秘人物行事如此狠辣,究竟是何来头,这场惊变背后,到底有何阴谋。 七星谷被除名,这方圆千里就只剩下了北玄门一家独大,修炼资源也相对增加了不少。 昔日依附于七星谷之下的小门小派,失去了庇护伞,不得不各自寻觅新的依靠,这无疑为北玄门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扩张契机。 想到这儿,李玄真紧皱的眉头终于稍稍放松了下来。 至于千山火灵,他自知无胆重蹈七星谷之覆辙,明智之举,莫过于果断舍弃,以免引火烧身。 夜色如墨,杨家府邸内灯火阑珊,一派温馨景象。众人围炉而坐,桌上佳肴琳琅满目,自酿的灵酒香气四溢。 杨宏亮夫妇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随着这些事情发生,他们在杨家的地位也有了很大的转变。 杨宏亮被杨景山叫来坐在身边,老爷子眼中满是感慨,之前还对他们冷眼相向的人这时都相继过来递上好话。 杨家其余三个兄弟看到这个情形也都各有心思,尽管有些不服气,但是他们绝对不敢在这个场合表现出来。 又是一个月过去。 早在先前,陈玄的两个随从回来发现他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正要启程去寻找,却被陈昭拦了下来。 “他好歹已经结丹后期了,也该历练历练了,一个人出去闯闯也是好事。” 有陈昭发话,那两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回去又免不了一顿责骂。 这一天,陈昭与众人辞行,七星谷与玉龙山早已烟消云散,封战一人在此也就足够了。 对于北玄门,陈昭心中已无归途之念,只是嘱咐封战,务必向胖道士及诸位师兄弟转达。 唯独在面对杨欣之时,他眉宇间不经意掠过一抹忧虑,不过转眼间被坚定取代。 “等我!”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情绪。 陈家府邸深广,家族脉络错综复杂,曾经如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束缚。 而现在,他深知,自己必须该回去了! 临别之际,陈昭从怀中取出一枚温润如玉的佩饰,轻轻为杨欣系于颈间:“切记,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摘下来。” 杨欣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枚玉佩,感受着自其上流淌而出的丝丝暖意,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安定。 后山深处,隐秘的山洞之内,林城如磐石稳坐,周身炽热通红,隐隐有一股黑气缭绕四周,而洞内的空气也因这股莫名的高温而变得炽热起来。 在他的丹田之处,一红一青两种灵力相互交织,碰撞出阵阵波动,仿佛寻求着平衡。 不知过去了多久,随着他一声长啸,两股灵力终于安定了下来,缓缓凝聚成两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悠然悬浮于丹田之中,与原有的五个气旋相伴相依。 林城缓缓睁开双眸,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叹道:“总算是搞定了。” 他已顺利突破到炼气五层,原本修炼的《五元锻体术》也攀升至第七重,假以时日,若能彻底熔炼那两颗珠子,想来大圆满之境,亦是指日可待。 念及此景,林城不禁内视气海,一阵轻松。 傍晚时分,林城回到了杨家,封战将他离去后的种种变故,事无巨细地娓娓道来,倒也在他意料之中。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城便将自己关在房间中,慢慢炼化着体内的两个珠子。封战也没闲着,一直巩固着自己的修为。 数日之后,宗门内的一纸急令骤然而至,要求所有在外历练的弟子即刻归宗,缘由却讳莫如深。 何长老亦未能幸免,原本还想着有两年空闲时间游历一番,可是命令来的紧急,这才不得已返回杨家接凌城几人回去。 当何长老从封战那里听说了陈昭的事情,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好半晌才从这震撼中回过神来,后悔地直跺脚,要是当时能得到些许指点的话,说不定突破假丹境就有希望了。 修真界,历来强者为尊,年岁不过虚长之数,陈昭一身修为不俗,称之一声前辈也不为过,只可惜机会难得,也只好暗自懊悔。 辗转几日,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北玄门。田不平等人快他们一步,早早从落霞山赶了回来,他的修为也赫然到了第四层。 此刻,田不平悠然地坐于一张雕花躺椅上,二郎腿轻翘,一盏热茶,茶香袅袅,伴随着他口中不时哼出的小调,显得格外惬意自在。 其余人也都互相说笑着,几个月不见,倒是没什么变化。 田不平的目光在人群中梭巡了一圈,却未发现陈昭的身影,不由得出声询问:“咦,怎么不见陈昭那小子?” 封战缓缓将事情的始末向众人道来,他们的神情与何长老初闻此事时如出一辙,愣怔了半晌才渐渐回神。 “这小子,藏得可真深呐。” 相比之下,落霞山的经历倒是没什么波澜。 田不平等人刚一过去,亮出身份,周边的势力便安宁了许多,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些琐事发生,更有几个小的门派还主动上门赔礼,这让他们不禁感到树大底下真的是好乘凉。 不一会儿,胖道士晃晃悠悠走了进来,面色看起来比以前红润了不少。 他扫视一圈众人,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好,很好,你们的修为都有所精进,看来是收获不菲。” 他并未提及陈昭之事,缓缓道:“此番叫你们回来,实为一桩要事。半年之后,宗门大比将至,提早归来也好做些筹备。不过这次与以往不同,九个月之后,乃是十年一度的百宗会武。众位门主几经磋商,决议借宗门大比之机,遴选出杰出弟子,代表本门参战” “百宗会武?” 胖道士继续解释道:“南域广阔无边,修真势力错综复杂。北玄门不过中等偏下罢了,为了促进之间相互交流,每过十年便会举行一次集体历练,这种形式的历练也是那些超级宗门默许的,若是运气好被那些大人物看中,前途自是一片光明。 所以,百宗会武的好处肯定不少,排名靠前的势力还会得到不小的奖励,那些奖励可不是随便几块灵石能够衡量的。” 胖道士的一番话激起了众人的兴趣,特别是田不平,声音最大,嚷嚷着要证明自己,说什么力压群雄之类的话,引得周围人一阵轻笑。 随即,胖道士轻轻一挥衣袖,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堆瓶瓶罐罐,还有一堆闪烁着温润光泽的灵石,稳稳当当地置于桌上,缓缓开口:“这些丹药和灵石助你们巩固修为,余下的日子,便安心修炼,勿要虚度。” 说完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果子塞进嘴里,慢悠悠地离开了。 众人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其中大部分都是聚气丹,是最常见的一级丹药,用来提升凝气的速度,只适用于炼气境,品阶也算一般,不过数量倒是不少,场上一人两瓶都有所富余。 还有一瓶是淬体丹,灵石却皆是中品,上品灵石太过珍贵,整个北玄门怕是都不到十块,胖道士能一次性拿出上百枚中品灵石,也算是财大气粗了。 第二十一章 比试开始 众人将桌上的诸多物品瓜分完毕后,便各自各自散去。 凌城经过一番考虑,将那瓶淬体丹拿了去,回到房间,盘膝而坐,闭目凝神,心中暗自思量:距离大比之日已不足半年光景,他想争取在这段时间内将炼气五层达到圆满。 如此想着,便不做迟疑,飞快运转体内的灵力,向着丹田处包裹而去,试图炼化丹田内的珠子。 可千山火灵岂是寻常之物,怎会坐以待毙 不一会儿,他便感到丹田处热浪翻滚,体内的灵力也有些不受控制。 凌城闷哼一声,手上印结变换之间,一道混沌本源缓缓散出,自上而下进入丹田,将火灵完全包裹。说来也怪,火灵似乎很惧怕这黑气,瞬间便安静了下来,木灵同样也在抖动,缩在一旁不敢有任何的动静,与此同时,原本躁动的灵气也安静了下来。 凌城吁了一口气,取出那枚淬体丹,一口吞下,并运转《五元锻体术》,淬体丹化作一股热流流遍全身,有了混沌本源的辅助,他明显感觉到火灵与木灵的元力正在一点一点地融入血肉之内,增强着他的体质。 修炼无岁月,转眼间,半年之期如约而至,凌城自身的进度还算迅速,半个月前,他终于将双灵彻底炼化,不过经过也是相当惊险。火灵最后的一次反扑,差点毁掉他的气海。 幸亏有栾尘出手,要不然,火灵非得在他体内炸了不可,所幸炼气五层成功圆满,第六个气旋也隐约出来个轮廓。《五元锻体术》也如愿大成,随着体质增长,他感觉对混沌本源的掌控也更娴熟了一些。 凌城心情不错,但他对自己的实力还没有一个准确的评估,思索之下,一人来到后山,寻得一块碾盘大小的石头,手中握拳,心念一动,拳头上便浮现出丝丝黑气。 凌城不加犹豫,一拳打出,没有丝毫意外,拳头深深嵌进去数寸有余,如蛛网一般的裂缝以拳头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只待将拳拔出,那足有千斤重的石头便化作了一地的齑粉。 凌城看了看自己的拳头,上面没有留下丝毫的伤痕,甚至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觉。 “这混沌本源竟如此霸道,以我现在的体质,寻常刀剑怕是也不能伤我分毫!不过,这宗门大比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几日,北玄门内也忙碌了起来,所有人都在准备这一次的比试,特别是每一门亲传弟子,自数月前便似人间蒸发,纷纷遁入闭关苦修,想着在比试之前更上一层楼,好顺利拿到名额。 甚至有人传言,第二门的西门胜已经炼气九层了,即将圆满,恐有炼气第一人的势头。 对于这次比试,凌城还是相当有兴趣的,不过他深知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想要拿到名额还是很困难的。 且不说他修为低下,就是功法上面他也有所欠缺。 凌城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看看,哪怕不比试,去长长见识也行。 梁毅与苏衫,两人皆已臻至炼气八层的巅峰,实力斐然,他们参赛自是板上钉钉之事,说不定还能拿个好名次。 封战虽不及他二人,但一样也都是炼气八层,同样有些跃跃欲试。 终于,比试之日翩然而至。五座巍峨的擂台早已屹立当场,不仅气势恢宏,各自更是被一座二级灵阵紧紧环绕,犹如五道坚固的护盾,确保激战中四溢的灵力不致误伤无辜。 据说,这灵阵乃北玄门中那位唯一的灵阵大师亲自出手布设,其手法之精妙,令人叹为观止。 虽说这位灵阵师只有二阶,但在北玄门内,他的地位却是超然物外,尊贵无比。 平日里,若非掌教亲自发话,他绝不会轻易展露身手,为他人布阵,即便是诸位门主,也难以请动他分毫。 然而,却传言不久前,这位性情古怪的灵阵大师竟收了一名弟子,只是这消息真假难辨,因为至今未见那弟子露面,让人不禁充满了好奇。 其实,这还真不是传闻,那位灵阵师的弟子凌城还与其有过交集,正是卖给他琉璃地母的许苍山。 这是说起来倒有几分意外,本来许苍山将所有身家换成灵石,准备离开北玄门,他觉得自己天赋不好,实力太低,在北玄门也得不到重视,还不如一走了之。 可就在他动身之时,碰巧遇见了外出购置符纸的灵阵师李子木,当时李子木正好缺少一位随从,看许苍山为人老实,便将其留下了。 许苍山自然没有片刻犹豫,这等天降良机,竟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肩头,着实令他始料未及。 别看只是个随从,若是得到大师一星半点地指导,成为一名灵阵师,那么前途便有着落了。 各门之中多少弟子梦寐以求这样的机遇而不可得,即便是门主亲自出面举荐,可李子木根本不带搭理。这让许多门主都有些不爽,可是毕竟人家是灵阵师,任何不满也只能默默咽下,不敢有丝毫表露。 在修真界,除了灵阵师之外,也就只有炼药师的地位最高了。 在灵阵之道上,天赋乃决定性因素,非人力所能强求。 而炼丹师则更像是用灵石与灵药堆砌的巍峨高山,每一步攀登,都离不开雄厚资本的支撑。 炼丹之道,非一日之功,没有厚实的本钱想成为炼丹师完全是痴人说梦,哪位炼丹大师不是从无数次失败中找寻那份微妙的火候与感知。 即便是以最不起眼的灵药练手,那累积起来的灵石消耗,也足以让寻常修士望而却步。 北玄门的炼丹师倒是有两个,不过都只是刚入二阶而已,平常炼一些二阶丹药的成功率也不是很高,而且基本上都是二阶下品,就算如此,他们的地位都可以与各门门主平起平坐。 此时广场上已经聚集了数千人。 不过这一次,掌教李玄真倒是没有出现,将一切事务交给了首门门主。 不久,场上的喧嚣渐渐平息,首门门主的声音适时响起:“关于百宗会武之事,想必诸位门主已向门下弟子详尽传达,我便不再赘述。此番比试虽较往常提前,但我深信,你们的实力不会落下,我希望你们能拿出最好的表现,让我们这些老一辈人开开眼,好了,接下来的事宜,便有劳韩长老接管了。 首门门主言语简练,性情直爽,一番话毕,无半点冗余。 这让众多期待观看比试的弟子不禁对其增加了不少的好感。 一旁,一位长髯老者静候首门门主落座之后,方缓缓自袖中取出一枚温润如玉的简牍,扫了场上众多弟子一眼,缓缓开口:““此番大比,依旧由老夫担纲主持之责,规则简明,老夫手中之物,诸位不妨先看看。” 说罢,袖袍一挥,场中霎时浮现出一道璀璨光幕。 其上文字密布,细细一读,竟是北玄门炼气境弟子的一份详尽名录,配以各自修为境界,自高到低,井然有序。 而名列榜首者,赫然是西门胜——炼气九层之境,光芒耀眼,引人瞩目。 此物一出,场上瞬间喧哗了起来,所有人都在上面找自己的名字。 然而,很快便有细心之人察觉出了异样——光幕之上的名单仅收录了六百名弟子,而恰好居于末尾,第六百名的位置,是一位名为张明的炼气六层修士。 第五十二,梁毅——炼气八层! 第六十三,苏衫——炼气八层! 第九十二,封战——炼气八层! …… 韩长老轻轻捋了捋长须:“这份名单,无须过于介怀。它不过是根据各门主口述,仓促间整理而出,仅为本次试炼大会的顺利进行而设。” 直到众人安静了下来,韩长老才继续说道:“下面我来说说这次比试的规则,这个名单上的人可以向比自己排名靠前的人发起挑战。每个人有两次机会,若是挑战成功,就可取而代之,若是两次都失败,直接取消比赛资格,但是排名不变,继续等待别人挑战。 每个人可被挑战三次,前三次不得拒绝,三次之后凭个人意愿,宗门不加干涉。 当然,没有在这个名单上的人也可以发起挑战。 最后的前三十名会代表宗门参加之后的百宗会武,而且前一百名还会得到不同程度的奖励。可以告诉你们,第一名的奖励是一件中品灵器!至于其他名次的奖励是什么,我先卖个关子,总之,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 第二十二章 百宗会武 “中品灵器!” “恐怕除了各门门主之外,没人拿的出中品灵器了,看来这次宗门是下了血本了。” “谁说不是呢!” …… 所有人都被韩长老的一番话所震惊了,不由自主地望向了高台之上负手而立的西门胜,炼气九层的修为,再加上亲传弟子的身份,恐怕这次比试的第一名已经非他莫属了。 西门胜神色平静,对外界的言语充耳不闻。 韩长老继续说道:“不过,我要提醒一下,这只是比试,不可恶意重伤同门,我会和众多门主全程观战,若是有人投机取巧,定不轻饶!好了,现在我宣布,比试正式开始!” 此时,场上人数已经五六千之众,北玄门炼气境弟子中,除了极个别闭死关的和些许外门杂役处的弟子之外,几乎所有人都聚在了这里,就连不少假丹境的外门长老也忍不住来凑凑热闹。 随着韩长老话音一落,场上瞬间沸腾起来,四下张望,不知谁会第一个上场。 半炷香时间过去了,议论声丝毫不减,然而五座擂台上依旧空空如也,场面一时间尴尬了起来。 韩长老脸色一青:“怎么?都没勇气挑战吗?我北玄门可不留废物!” 说完,现场的喧哗声也渐渐消失。 终于,一青衣男子纵身一跃出现在一号擂台中央,向着四方拱手一拜,极懂礼数,高声道:“弟子张风,向柳浅师兄讨教!” 话音刚落,光幕上张风和柳浅的名字闪过。 第一百二十六,张风——炼气八层! 第八十五,柳浅——炼气八层! 众人一片哗然,目光全部汇聚到了他身上。 柳浅缓缓从第五门走出,赫然是核心弟子序列,不过他的脸色并不好看,第一个被挑战,对方肯定是觉得他实力不济,这才信心满满地指名道姓挑战他。这让他的眼神中不经意闪过一丝狠色。 擂台中央,张风拱手道:“师兄,讨教了!” “哼!不自量力!”柳浅没有回礼,甚至都没有正眼看他一眼。 二人没有啰嗦,直接出手。 张风的一套拳法凌厉无比,动作也是十分连贯,显然是练了很长时间,这也是他敢上台挑战的主要原因。 柳浅也不弱丝毫,一招一式地应对着。 比斗持续了一刻钟,二人之间的差距便显现了出来。柳浅不愧是前一百的核心弟子,对功法和灵力地掌控都要好于张风,不多时,张风便处于了下风。 柳浅眸光一闪,一丝狠厉之色浮现,正要出招,张风却身形一晃,瞬间出现在了擂台下,冲着柳浅一抱拳,说道:“师兄实力高超,在下甘拜下风。” 众人也没想到张风会选择认输,不过柳浅的实力确实不低,就算他再坚持下去也难逃一败,认输倒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柳浅冷哼一声,对方已经认输,自己也没有再出手的理由,一甩袖袍,退下了擂台。 二人的对拼时间不长,可却让众人认识到了前一百名弟子的实力,据观察,那柳浅明显没有尽全力,自身的所修炼的灵决甚至都没有使出来,这也让台下想要挑战的人不禁犹豫了起来。 “第一局,柳浅获胜!” 韩长老洪亮的声音传来。 没过多久,又有人上台。 第二百零五,秦木——炼气七层! 第一百四十六,王平——炼气七层! 光幕一闪,众人便看到秦木的名字不过是排在中下等水平,而王平却是炼气七层的第一人。 这二人一上场,本应没有丝毫悬念,可当秦木使出功法的时候,台下不禁一阵惊呼。 “如山诀!” 王平见到此法,苦笑一声。 如山诀是北玄门的一部中品灵决,因为修炼起来十分艰难,很少有人能吃得了那份苦,有天赋的弟子都会去选择修炼其他灵决。就是因为这如山诀难练,所以练成的人无一不是同阶之中的佼佼者。 几个回合下来,王平便毫无还手之力,不得已选择认输。 “第二场,秦木胜!” 话音刚落,秦木的名字便从二百零五一下子跃到了一百四十六,而王平的名字也顺势向后顺延了一格,变成了一百四十七。 秦木看了一眼光幕上的变化,目光一聚,看着前一百的位置若有所思。 就当众人都以为他还要继续挑战前的时候,他却缓缓地走下了擂台。 前一百可不是那么容易挑战成功的,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得好好调整一下,等到达巅峰状态的时候再来挑战。 这一波挑战成功极大的鼓舞了现场的气氛,不少人都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随后,又有不少人上台,五座擂台瞬间便被占满了,一时间台下的欢呼声和台上的打斗声交融在一起,北玄门从里到外的气氛都活跃了起来。 直至傍晚,比试的场次已经达到了数十之多,不过变动的名次也只是一百名以后,前一百暂时还没有动静。 转眼间,比试已经持续了半月有余,靠前的名次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了很大的改动,不过这一切都和林城没有关系,他已经十多天闭门不出了。 这些天里,他好好调理了下体内的灵力,之前为了赶得上这次比试,快速提升实力,谁曾想炼气六层的水平根本上不了台面,所以花了十几天的时间将体内的灵力运转了几个周天,这才将火灵与木灵以及残存的些许药力彻底消化,与此同时他也明显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又厚实了一分。 这一日清晨,林城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闭关打坐可是一件非常苦闷的事情,长吁过一口气,舒展舒展筋骨,便感觉身轻如燕,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 凡人之中也有打坐一说,不过不曾开辟气海,达不到辟谷的境界,一些江湖人士最多也就一两日便要进食,根本无法与修仙之人相比,然而时间久了,要做到飞檐走壁、力拔千斤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中午时分,林城看着手中的一本小册子,神色若有所思。上面赫然写着百十个名字,不用说,正是这次比试的最终榜单。 比试早在两天前已经结束了,榜单在宗门里传的沸沸扬扬,并没有花多大力气便从一处小店铺里买到了。 这份榜单可是和赛场光幕上公布的大不一样,光幕上只是排名,可这份榜单里却有前一百名弟子所使用的灵器以及擅长的功法,甚至连有些人的弱点都分析地头头是道,这让他有不小的兴趣。 再说比试的结果,与林城心中所想的并没有多大的出入,第一名果然便是西门胜,看来他炼气九层圆满的实力并没有虚假成分,那中品灵器也如愿到了他手中,在其之后依次是王圣、林宇、李沐晨、韩跃峰…… 林城向下看去,大多数的名字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令他惊讶的是梁毅、苏衫竟然进入了前三十,这让林城还是有几分惊讶的,因为虽说他俩都是炼气八层圆满,可是北玄门数千炼气境弟子,他俩能进入前三十的确有几分实力,封战也在前一百中,果然胖道士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比试完了之后,排名前三十的弟子也都有自己的打算,有的选择闭关稳固境界,有的开始大量购买丹药和符篆,做好足够的准备。一时间,坊市中也热闹了起来,各式各样的东西都冒了出来,只要是对提升实力有帮助的东西都变得炙手可热。 随着日子越来越近,各种消息便逐渐传出,其中包括参加会武的主要势力以及各个宗门内数一数二的高手信息几乎全部都被整理了出来。百巧宗、灵药门、鬼灵宗、天象谷……这些都是和北玄门齐名的门派,有的甚至还略胜一筹。 林城听到这些林林总总的消息,也不禁感叹修真界的庞大。 第二十三章 通幽峡 就在所有人的期待中,一则消息如惊雷般炸响,掀起了轩然大波:身为剑道魁首的无极剑宗,也会派出炼气境弟子来参与这次的百宗会武! 一转眼,时间匆匆而过。这一日,伴随着轰鸣之声,两座气势恢宏的飞舟自北玄门腾空而起,这一幕令无数弟子眼界大开,心生艳羡。 要知道,这中品飞行灵器在北玄门中亦是稀世之珍,总共不过五艘,而今竟有两艘齐出,其上搭载的,正是那精挑细选的三十名会武弟子,以及数位长老,其中赫然包括第二门主西门景义的身影。 飞舟之上,众人神色各异,他们心中清楚,此行不仅关乎个人荣辱,更承载着北玄门的希望。而这一切,都将在即将到来的百宗会武中,得到最残酷的试炼。 然而在历届的百宗会武中,散修的存在也是不容小觑,他们之中,不乏实力超群之士,足以与各大宗门的天之骄子争锋,最后加入大势力的人也不在少数,若是碰见那些人,切莫不可轻视!” “散修?这倒是个不错的身份!”直到远处两个黑点消失在视野里,林城才缓缓收回目光,心中思绪万千。 两日之后,一条官道蜿蜒伸展,一位身着朴素灰色长衫的青年,步伐悠然,不时看看手里的地图,朝着一处名叫通幽峡的地方赶去,正是离开北玄门的林城。 回想起两日前,林城将自己的打算向胖道士说明。 胖道士闻言,只是轻轻颔首,从袖中抽出一份泛黄的地图递予他。这份沉默的认可,对林城而言,已是足够。 相比之下,田不平的反应则显得更为激烈,连声劝阻,言语间满是担忧。不过林城决意已定,田不平也只好不再多说什么。 长途跋涉之间,林城凭借着不俗的修为,虽感疲惫却步伐未停。 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掏出一枚果子,虽说不是什么灵果,其中蕴含的灵力也少的可怜,但仅仅满足一下口腹之欲还是可以的。 “走了这么长时间,你总该告诉我去那儿干什么吧?” 林城的声音在眉心中响起,有些许无奈。 “急什么,等你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凌城对栾尘的故作神秘已经习惯了,只好叹了口气。 数个时辰的跋涉,通幽峡终于缓缓映入眼帘。只见峡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然而,当林城仔细观察时,却不禁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两侧山峰陡峭直立,宛如天柱,一眼望去,竟似有千丈之高,直插云霄。 而中间的峡谷,则显得尤为突兀,仿佛一把巨剑猛然劈开,更有一种断颈之感,让人不禁产生敬畏之意。 “通幽峡!好一处造化之地。”林城蓦地驻足,由衷地赞叹道。 “哦?看出来了?”栾尘的目光越过层峦叠嶂,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林城随意撇了一眼早已现身的栾尘,却未再多言,只是迈开步伐,径自朝那幽深峡谷深处行去。 栾尘先是一愣,随即跟了上去:“你到底看出什么了,说来听听。” “你既然早已清楚,又何必来问我呢?”林城步伐未停,反问道。 “哈哈哈!”栾尘听闻凌城的话并没有恼怒,反而大笑一声:“天下至御,哀而无殇;龙战于野,泣血玄黄。此地可谓大凶,却也不失钟灵。” 林城听到他的话,撇撇嘴,并没有停下脚步,随手拔了一根路旁的苇草叼在嘴里:“你说的什么,我不知晓。” 半晌过后,林城已经站到了通幽峡的入口,地面平齐,四周竟没有一块突兀的石块,山风呼啸,猎猎作响,两侧石壁也平整如镜。抬头望去,高处雾气环绕,只可见一线之天,与之前远观相比,蔚为壮观,不禁一股浩然之感油然而生! “真是个好地方!” “是啊,多么好的地方。” 就在林城感叹的同时,前方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凌城循声望去,只见一青年男子缓步向这边走了过来。 那人身着月白色金纹长袍,衣垂青色玉佩,足踏云履,剑眉斜飞入鬓,星目闪烁有神,气质非凡。 察觉到林城的目光,那青年男子微微一笑,最终,在距离林城五米远的地方,他停下了脚步。 二人对视片刻,那人率先开口:“道友可是为百宗会武而来?” 林城不知那人搞什么名堂,思索之下,体内《太尘经》运转。 炼气九层!而且元力异常雄厚,绝非常人! 那人见林城不说话,嘿嘿一笑,摊开双手,道:“在下林易,道友不必如此戒备,在下不过是想要交个朋友罢了。在下不才,生平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广交天下能人异士。这不,听闻通幽峡乃是一处散修聚集之地,这才不远千里赶到此处。不为别的,哪怕只是相识,历练时若是遇到,也可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岂不美哉。” 这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林城看他语气诚恳,一点都不像作假,而且修为远高于自己,若非《五元煅体术》大成,林城心中还真没有底气。 他也不想刚来此地就树敌众多,何况对方态度也还算不错,思索片刻,说道:“在下林城。” 林易闻言当即心中一喜,急忙一抱拳:“原来是林老弟,嘿嘿,还请多多关照!” “林兄客气了。” 林城没有因为对方的态度而自恃,心底反而更加谨慎。 “哎呀!”林易一拍脑袋:“你瞧我这记性,快快快,老弟快随我来,众多道友已经在阵前相候。” “阵前?”林城疑惑道。 “对啊,这里既然是聚集之地,那必然会有传送阵将我等送至历练之地。”林易耐心解释道:“我看老弟你应该是第一次参加这百宗会武吧,不知对这规矩了解多少?” …… 林易也算是健谈之人,从他口中林城已经了解了不少此次历练的诸多事项,最重要的,还是此次历练的地点: 万兽天堂! 其中妖兽横行,瘴气弥漫,危险异常,而机缘也不在少数,天材地宝遍地而生,甚至传言有通灵的宝药,虽说有些夸张,但也不是空穴来风,故此才吸引众多宗门每过几年便在此地举行百宗会武。 而那些有几分实力的宗门会给参加的弟子每个人一道灵符,一旦遇到危险,只要捏碎灵符便可瞬间被传送出去。这也是众多宗门心照不宣达成的协议,为的就是避免死伤过多,毕竟能参加历练的人无一不是宗门内的佼佼者。 “不知道北玄门有没有这种灵符?”林城嘀咕了一句。 转眼间,二人已经到了一处空旷之所,四周零零散散盘坐着二三十人,而那中间正是一座数丈左右的传送阵! 第二十四章 万兽天堂 林易领着林城径直迈向场地边缘,那里聚着一个小团体,共三人,两男一女,都约莫二十岁左右。 其中一位身着灰衣的青年缓缓抬起眼帘,眼神轻轻掠过二人,眉头不经意间微蹙,显然已洞察林城不过炼气六层的修为,但他只是淡淡一瞥,随即移开视线,未置一词。 林易似乎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依旧兴冲冲地对三人说道:“来来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林城林老弟,这两位……” “张刑!” “姜岚。”女子的声音轻柔而清晰,随声而来的是一抹温婉的笑容。 张邢虽然态度不是那么冷淡,但是也没有丝毫热情,只有姜岚对林城微笑点点头便算是打过了招呼。 那灰衣男子虽说颇有些心高气傲,却也冷冷道出三字:“韩昀奕!” 见到几人还算相对和睦,林易也松了一口气,于是嘿嘿一笑,说道:“从现在开始大家就是同舟共济的盟友,一定要齐心协力才是,据我观察,那传送阵或许就在这一两日之间启动,待到那时,万兽天堂之内,还望诸位能够彼此扶持,共渡难关。” 林易的话语间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和力,加之其本身实力不俗,这番言辞自然赢得了在场几人的认同,便纷纷点头示意。 那张刑面相淳朴,一身青衫,颇有些书生气质,腰间斜挎一柄长刀,刀鞘古朴,却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韩昀奕面容冷峻,如刀刻一般棱角分明,似乎对谁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然而身材却异常瘦高,因而灰色布衣也显得空荡了不少。 至于姜岚,年龄看起来要比众人小上一些,身着一件青白色长裙,头发自然束起,两鬓一缕青丝无风而动,明眸皓齿,灵动至极。 见林城将目光投了过来,姜岚两颊微红,眼神却不曾闪躲,微微一笑,两个浅浅的酒窝便浮现了出来。 贪欢留恋几须臾, 泼墨茶香, 道寻常无续。 流落春秋将也去, 梦客谁言白首知。 林城回以微笑,移开视线,环顾四周,似乎很少有像他们这样结伴的,大多数人各自占据一隅,彼此间保持着缄默,只等着传送阵开启。 眼见林易欲再度迈步离去,张刑终是按捺不住,出声唤道:“林兄,在下斗胆一问,你还要再拉拢几人?五个人不少了吧。” 他是第一个被林易说服合伙的,当他看到林易炼气九层的实力后依旧犹豫了片刻,虽说二人同行能够安全一些,可万一要是遇到什么好东西,毕竟还是有些不便,一个人行动却不用顾及什么。之后是韩昀奕、姜岚…… “呃……”林易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为难:“不少了吗?可是……” 他还要继续说什么,却被韩昀奕毫无感情的声音打断:“林兄,我深知你实力非凡,但有几句话,却不得不说。” “嗯?”林易一愣:“请讲。” 韩昀奕面色冷峻,语气坚定:“此番我前来,乃是为了历练提升,而非游山玩水。若你心中实在有所畏惧,不愿深入,那我们也只好自行其事,不便强求。” 言罢,张刑也随之站起身,默默点头表示赞同。 而姜岚与林城则静默不语,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这里就他俩境界最低,姜岚还比林城略微强上一些。 “啊?别别别呀!好不容易聚到一块的。”林易眼见着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队伍即将分崩离析,连忙摆手劝阻,神色间满是焦急:“行行行,我不拉人了,但咱要先说好了,进去之后可要相互照看,那地方可不是闹着玩的,凶险得很!” 林易这番退让,让韩昀奕也不好再咄咄逼人,只得重新坐下,闭目养神,再不管周围如何。张刑也叹了一口气,心中的不满随之消散了许多。 此刻的林易,一脸苦相,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仔细一听:“我想来?要不是那些老家伙逼我来,我才不来呢,真是造孽啊……”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通幽峡内汇聚的散修人数已悄然攀升至四十余众,其规模之盛,丝毫不逊色于一个中等门派。 而这次类似通幽峡的地方还有数十个,看来整个修真界对这次历练还是比较看重的。 两天内,这数十人倒也安分,没有人互相起冲突,估计都想保持最好的状态来面对这次历练。 唯独林易,眉宇间始终萦绕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忧虑,他总觉得五个人太少了,却又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再增添人手,一直在唉声叹气。 “嗡……” 一声轻鸣响起,场上所有人瞬间都睁开了双眼,目光汇聚在中央的传送阵上。 “终于开了!”随着传送阵亮起白色的光芒,五根光柱冲天而起,能量四溢,带动周边的天地元气汇聚在其中的五个凹槽内。 片刻,传送阵终于缓缓转动起来,众人见状,纷纷踏上传送平台,几十人同时上去也不觉得拥挤。 林城几人也不例外,林易口中还不停地念叨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落在个安全的地方!老天保佑……” 传送阵越转越快,林城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之感,再一睁眼,便看到眼前一座巍峨耸立的高山,树木林立,而林易四人早已不知去向。 林城四下里看了看,尽是几人合抱大小的古树,树叶一阵沙沙作响,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动静,脚下数尺厚的落叶,不知有多长时间没人来过了。 “这里是……万兽天堂?” 另一处,林易、韩昀奕和张刑三人落在了一片空地上,而姜岚也同样不知所踪。 “哎呀!我说什么来着,五个人根本就不多嘛,现在可好,只剩三个了,这可怎么办呐!” 林易一脸懊悔,差点没捶胸顿足,后悔没有多找几个人。 韩昀奕和张刑却不以为意,在他们看来,林城与姜岚实力微弱,不过是想要借助他们自保而已,走了更好,免得拖后腿。 “林兄不必如此,我等三人未必就不能在此地有所作为,走了两人也无伤大雅。” 张刑有些看不下去了,这才忍不住出口安慰道。 林易没有办法,只好深深叹了一口气:“唉,天意啊,接下来咱们可要小心了,一定要齐心协力,千万不可单独行事!” “哼!”韩昀奕似乎对林易这种做法很是不满,冷哼一声,说道:“胆小怕事,如何成就大道!” 这话一出,张刑大感不妙,这二人要是起冲突,对接下来路程将会有不小的影响,正想着做一番调解,却听到林易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怕死还不行吗。” 张刑松了一口气,韩昀奕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面露讥色。 这三人暂且不说,时至现在,几乎所有的宗门弟子都已经进入了此地,他们的任务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去寻找天材地宝,每个人都信心满满。 万兽天堂边缘一处空旷之地,数十个宗门都在此地驻扎,北玄门也不例外。 西门景义及数位长老还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宗门带队之人聚在一处。望着眼前的一道光幕,西门景义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光幕中显示的赫然是万兽天堂内的景象,西门胜和几个宗门弟子正在其中! 就在不久前,北玄门三十几人,刚进去没多久,就有一人捏碎灵符,跌跌撞撞地被传送了出来。紧接着,旁边几个宗门也陆续有人出来,几人都面露苦色,身上的伤势也都轻重不一,看起来狼狈不已。 询问之下才得知,这名弟子刚进去便与众人分散开来,结果没走多久就遇到一个身着白衣的持剑男子,不等他多说,那人便径直出手,手段林厉狠辣,招招致命,这炼气八层的弟子撑不过数个回合便败下阵来,眼看就要命丧于此,这才急忙捏碎灵符。 想到此处,西门景义心头一震,面色难看,许久之后才缓缓吐出四字:“无极剑宗!” “果然是他们!” “哼!他们这分明是欺负人啊,堂堂剑道巨擘,何必自损颜面派弟子来这里张扬显摆!” “就是,这明显已经打破了历练的平衡,试问这里面又有谁能与他们抗衡!” “说句难听的,就是在场的诸门长老想胜过剑宗弟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吧。”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不知何时,西门景义眼神死死盯着面前的光幕,神情似乎有些变了,显得略微有几分凝重,额头上也渗出了些许冷汗,因为,光幕中,一位白衣男子正向西门胜几人走去,手中寒光耀眼…… 再说林城,一人在林子里走了大半天,别说妖兽了,连个兽毛都没看到。 “不会是传送出问题了吧,这儿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林城挠了挠头,看着四周越来越密的树林,不禁嘀咕了一声,正要停下来歇息片刻,忽然看到远处有一些比较显眼的东西。 “咦?那是……” 林城飞速跑了过去,可走近一看,直感晦气,竟是两个死人! 尸体眼眶已经变成了黑色,眉心处也是一片紫红,表情却没有痛苦之色,周身也没有任何伤痕,不用说,正是中毒而亡。而毒素能深入眉心,想来也不是一般的毒虫毒兽所为! 林城绕着转了两圈,没敢用手触碰,在旁边折了根树枝,蹲下身子,挑开衣领,只见尸体的衣领处绣着三个大字“百巧门”! 第二十五章 红叶山庄 “原来是百巧门的人!” 百巧门只是一个以炼器为主的中等门派,与北玄门相比还略有不及,而且其门人平日里也不喜冲突,做派低调,怎么会莫名奇妙被人下毒呢? 凌城又搜寻了一番,在尸体旁边的草丛处发现两个储物袋,其中物品散落一地,几张低阶的符篆,几本册子以及几片玉简,还有一把灵气已失的下品灵剑。 凌城拨弄着这些东西,那些册子上都是些百巧门的基础功法,以及一些炼器入门的法诀。这些在坊市中都可以买到,根本算不得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唉,真是倒霉。” 凌城将手中的树枝随手一撇,正要离开,栾尘的声音却传了出来:“等等!” “怎么了?”凌城一怔。 “那人手里有东西!” “嗯?”凌城再次蹲下,仔细一看,果然,心中一喜:难不成是什么宝贝? 就要将树枝捡回来,栾尘却道:“不用,毒已经没有效果了,直接用手拿出来就可以。” 凌城将信将疑,不过他相信栾尘不会害自己,这才小心翼翼将那人的手掰开,里面露出一枚指头大小的白色丹药。 “咦?”凌城眼睛一亮,使出引物术,将丹药取出,悬在手心里。这等低阶术法对于修真者而言根本无师自通。 凌城仔细打量着手中的丹药,丹体洁白无瑕,还隐隐透出一股清香。 凌城感觉这反丹药有些熟悉,好像在书里见过:“这是……回灵丹?” 回灵丹,顾名思义,就是可以恢复灵气的丹药,灵气可是修真者的根本所在,没有灵气,就和普通人无异。凌城记得没错的话,回灵丹就是长这幅样子。 “是回灵丹不错,不过却被人动了手脚!” “嗯?” “这颗丹药虽说是回灵丹,可是其中却多了一味药,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吃下去也不会有任何不适,然而,吃了这种丹药的人却不可接触七幻花,两者相遇,便可让原本的灵药瞬间变成天下剧毒!” 凌城听着栾尘的解释,不禁叹道:“啧啧啧,这可真是个杀人越货的好法子,兵不血刃!参加历练的人谁手里不准备几颗回灵丹,看来这下毒之人定然是一个炼药高手!” “也不尽然。”栾尘摇摇头,接着说道:“这种旁门左道之术二级炼药师便可轻易完成,我观这丹药品阶也不过勉强算得上一阶上品罢了,而且是大量炼制,成色不佳。” “哦?”凌城眉头微蹙,思索片刻后说道:“大量炼制……难道是灵药门?” 想到这儿,凌城又觉得不太可能,灵药门在南域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势力,毕竟炼药师与一般修炼者地位不同,他们在历来的宗门争斗中也都处于中立地位,不曾得罪什么人,犯不上做这种触犯众怒的事情,这要被人发现,恐怕名声就彻底毁了。 这名百巧门的弟子临死前将丹药死死攥在手里,想来也是发现了什么,奈何却已为时已晚无济于事。 凌城将丹药撇到一旁,暗自摇摇头,不再去想,离开了此地。 相同的一幕在各处都有出现,一部分人心中也产生了些许怀疑,不过却很少往丹药这方面来想,只是纷纷猜测毒发的原因。这一切,凌城自然不会过多关注,他此刻最想知道的就是栾尘为什么要让他参加这百宗会武。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好在凌城在这深山老林中并不是一无所获,他的储物袋中正躺着几株不算很高级的灵药,蚊子再小也是肉,凌城可不打算白白错过。 不过此时的他却遇到了一点麻烦,一个青衣男子正站在他不远处,抱手于胸前,脸上尽是轻蔑之色,观那人修为,却有炼气八层。 “想清楚没有。交出你的储物袋,若是本公子心情一好,说不定还可以饶你一命。”青衣男子左手捋了捋两鬓的发丝,右手却始终背在身后,一副豪门子弟的样子。 “呵呵。”凌城摸了摸鼻子,看来对方是把他当成肥羊了,于是摇了摇腰间的储物袋,说道:“你想要这个?我可以给你,可总得让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吧。” 只是不曾想,对方见到储物袋的瞬间竟然面色大变,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试探地问道:“你是北玄门的人?” “嗯?”凌城正纳闷对方怎么知道他的身份,低头一看瞬间明白了,只见那储物袋上绣了偌大一个“玄”字,这可算是无心之举,胖道士当初给他的储物袋是核心弟子特有的,上面必然会有门派的标志,凌城看着对方的反应,也直接顺势而上:“没错!那又如何?” 凌城见对方犹豫不决,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也不想刚进来就与人起冲突,而且凭他炼气六层的实力,还是有些悬。 正在凌城思考着如何说服对方离去的时候,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朝他走了过来,脸上杀意弥漫。 凌城暗道不好,看来北玄门的身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用。 “小子,遇到我只能算你运气不好,放心吧,一会儿我会让你死个明白的。” 青衣男子面相甚至有些狰狞,嘴角勾起一道邪意的微笑,手中白光一闪,竟是一对袖剑,想来定是灵器,双手轻握,脚下一用力,直奔凌城面门而来。 “这是死仇?” 情急之下凌城也顾不得那么多,从储物袋中抽出一把长剑,正是当初从许苍山手中买的那把,慌乱之中抬手格挡。 “砰!” 两者相撞,毫无疑问,凌城心口一闷,后退数丈,手中灵剑也有些受损。 “咳咳……” 凌城急忙换过一口气,看着手中新增几道缺口的灵剑,不由得产生了几分凝重。对方明显是下了死手,不竭尽全力的话恐怕凶多吉少。 一击不成,青衣男子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凌城,将袖剑在衣服上擦了擦,语气充满了嘲讽:“呵呵,北玄门弟子就这么点能耐?说!你到底是何人!” “你和北玄门有仇?”凌城没有回答,反问道。 “哼!不说?那你就去死吧!” 青衣男子怒喝一声,脚下不知使出的是什么功法,竟如鬼魅一般冲向凌城,速度之快,常人根本无法反应。 “噌!” 青衣男子身形一滞,双眼怒睁,不可思议的看着一把剑透过自己的胸口。而自己的袖剑正被一只布满诡异黑气的手紧紧抓住,再也不能前进丝毫,离凌城的心脏只有短短一寸。 “你!” 青衣男子浑身颤抖,像是在看着一个怪物,对方怎么可能徒手去接自己的袖剑?难不成是结丹期的老怪物?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许多念头,但没有一个可以说服自己。 凌城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一脚飞出,青衣男子一声闷哼,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撞在了身后的一颗树上,生死不明。 凌城将黑气收回体内,看了看左手抓过袖剑留下的两道血印,摇摇头叹息道:“干嘛急着动手,我不过就想知道你是谁而已,你我之间又无死仇,何必如此。” 凌城小心地走了过去,确定对方身亡后,这才将其储物袋拿到手中,顺带连那袖剑也解了下来,毕竟还是下品灵器,就算自己不用,拿到坊市还能换几块灵石。 凌城搜刮完毕,确定再无其他有用之物,便离开了此地。 路上凌城打开青衣男子的储物袋,灵石丹药倒也不少,只是凌城对这些只是随意扫过,终于找到了一丝线索。 “红叶山庄!” 他玩着手里一枚巴掌大的枫叶状的令牌喃喃道:“这红叶山庄与北玄门有过节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凌城百思不得其解,丝毫没有头绪,就在他准备安心赶路时,余光随意一撇,储物袋中一物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同样是一枚令牌,从远处看丝毫不起眼,凌城将其取出,只见上面刻着七座星盘,对应着北斗七星! “七星谷!”凌城一惊,心中更为不可思议,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七星谷的人,但好歹在北玄门也待了这么长时间了,对周边势力都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他可是清清楚楚记得,陈昭临走前已经令人将七星谷连根拔起,如今见到这个令牌,怎会不惊讶。凌城思索着,这才刚进来不到半天而已,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不知不觉,夜色将至,凌城寻思着找一处落脚之地好歇息歇息。 当最后一抹残阳消散,林间雾气渐起,远处逐渐朦胧了起来,原本视野尽头的一座座山峰也相继隐去,好像被吞噬了一般,宛若仙穹秘境,脚下的落叶随着凌城的脚步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响动。 第二十六章 撼天樱 夜色将至,林城不由得加快了步伐,万兽天堂的夜晚就要来了! “吼!” 一声不知是什么妖兽的吼叫打破了原本的谧静。 林城在林间穿梭,偶尔也会遇到几株颇有价值的灵材,虽然他不识得,但其中皆蕴含着大量的灵力或总有奇特的外观和气味,对于这些,他自然毫不客气地一股脑收入囊中。 尽管他踏入这片土地没多久,但是或多或少也知晓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比如即将爆发的兽潮就不是他所能抵挡得了的,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才是。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林城的身影停在了森林中一片较为宽敞的地带,这里树木较别处略微稀疏一些,而且高大程度与其他地方相比也远远不及,也没有什么珍贵的灵药,显得有些荒芜。 在他身前数丈远的地方,是一个宽达数十丈的巨大洞穴,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口袋一样,朝他张着黑漆漆的口子。 林城在洞前站定后,四下略一打量,确认并无什么异常后,这才弯下腰,极力向里面望去。 这处洞穴并非垂直向下,而是斜着朝地底延伸下去,看不清到底有多深,其中不断传来“呜呜”的风声。 林城没有犹豫,一步迈出,便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洞内昏暗且有些潮湿,有几分阴冷的气息,洞顶和两侧岩壁上不时落下几滴水珠,声音清脆,在洞内回响,地面踩上去也是坚硬的青石。 林城一路向前,走了约莫一刻钟,洞穴走势忽然一转,向着左前方急转而下,而且洞壁上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散发着清冷光芒的青色晶石。 林城不禁有些好奇,凑上去用手抠了抠,尝试看能不能卸下来一块。令他没想到的是,竟然真的抠下来米粒大小的一块。 那晶石在手心中竟然散发着一丝丝的微弱的灵气,不过含量确实是太少,以人力根本无法收集,更别说用来修炼了。 然而林城却发现了一个让他惊讶的事情,他清楚的感受到晶石中的灵气有一丝丝木属性在里面,甚至比他之前吸收的木灵所蕴含的灵气还要精纯。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不成?” 林城自语一声,将其随手丢在一边,继续向里走去。 果不其然,随着他的深入,越往下走晶石就越是稠密,个头也变大了不少,渐渐整个通道内都散发着青绿色光芒。 如此又走了一刻钟,他终于来到了洞穴的尽头,一处方圆数十丈的地下溶洞。 溶洞顶部,密密麻麻全是那种青绿色的晶石,透着清冷的光芒,映着整个洞穴空间。 而其底部,则是一条地下河流穿过,潺潺流水之声清晰的传来,在溶洞内形成了一片小型的水洼,水洼四周全是那种晶沙,青绿色的荧光与波动的水面交相辉映,在洞壁四周映出粼粼波光,看上去竟然倒有几分奇异的美感。 林城此时并无心欣赏此处的美景,目光牢牢锁了定在了溶洞正中央,一处凸出水面的岩石上。 那块大小不到一丈的陆地上,生长着一颗高约半米的奇异树木。 林城身形一动,缓步走向前来,仔细朝此树打量了起来。 视野之中,那树虽然不高,可通体宛如墨染一般,苍劲有型,树身上分布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奇妙纹路,看着并非是人力所为,而像是自然生长出来的,像极了一位耄耋老人盘坐其上,上面的树叶看着也较为密集,根部深深扎进岩石中,周围充斥着极为浓郁的木属性灵气,让林城不免有些心惊。 “这是何物?” 林城摸了摸下巴,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以他的见识自然不识得此物,只好向栾尘请教。 “撼天樱!” 只不过这一次,林城竟然从栾尘的语气中听到了难以抑制的惊喜,要知道栾尘一直都是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形象,也不知这一次是怎么了。 见栾尘没有继续解释,林城也不再多问,接着又靠近了些,伸出右手,试图去触碰,可没等他接近,便被其周围的灵气所形成的屏障阻拦在了外边,再不能前进分毫。 “咦?” 林城心中有些不服气,加大了手臂的力量,谁知灵力屏障传出一道反震之力将他整条手臂都震得发麻,脚下一个趔趄,后退了数步。 林城收回手臂,稳住身形,思索之下,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嘴角一挑,手心中浮现出一股黑气,走上前,缓缓按在了屏障上,果然,他清楚的感觉到屏障的阻力变小了,不过依旧触摸不到撼天樱的本体。如此坚持了三息时间,还是被其反震之力弹开。 不过没等他继续尝试,便感觉到眉心处有些许异样,正要开口,只觉一阵轻微的刺痛,拳头大小的黑石便从他眉心中缓缓飘了出来,散发着浓郁的黑气,径直向着前方笼罩而去。 顷刻间,撼天樱四周原本充足的木属性灵气便被黑石吞噬的干干净净,这还不算,只见黑石轻轻一震,一股莫名的力量将撼天樱死死缠绕,像是防止它逃脱,在林城不可思议的目光下,撼天樱渐渐从半米高一直缩小,最终只有拇指大小,根系也从原本的岩石缝隙中盘在了黑石上,树身还轻微抖动了一番,似乎还有几分喜悦! 黑石带着撼天樱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了林城眉心中。 原本寸许高的树体,刚一进去便迅速抖动枝叶生长起来,直到占据了大部分空间才停了下来,其一部分根系向着一处聚拢,逐渐形成了一个蒲团样的东西,而栾尘就静静地盘坐在上面。 原本因为撼天樱而形成的大量青绿色晶石此时也因为撼天樱的消失而暗淡了不少,其中的灵气自然是有所损失,不过数量巨大,对林城这种炼气境的菜鸟来说还是有不少的好处。 洞内空间不大,林城四周转了转,除了晶石外,再无其他任何发现,当即便不再犹豫,盘坐在了中央的那处岩石上,双目微闭,双手结出几道烦琐的符印,运转《太尘经》修炼了起来。 就在太尘经运转的瞬间,四周的晶石上皆浮现出星星点点的青绿色荧光,并且数量还在不断增加,渐渐荧光汇聚,形成了一道道乳白色的光芒,将洞内映的通亮。 随着林城轻喝一声,这些光芒像是听从了某种召唤一般向其周身汇聚而来。 瞬间整个岩石光芒大作,变得晶莹剔透,并在其上形成了一幅幅散发着璀璨银光的星图,远远望去就像是一片微小的星空一般。林城身处其间,犹如盘坐于满天星斗之中,只觉得一股磅礴而温和的木属性灵气萦绕四周。 同一时间。 万兽天堂的一处山涧旁,数个可以容纳十几人的大型帐篷驻扎在此,前方一条两米宽的溪流缓缓流过,四周也没有过于高大的树木,不过因其处于两山之间,也算得上是一处隐蔽所在,其内散着微弱的光芒,隐隐可以看到些许人影聚在中央,从人数上来看绝对不止一个门派的人。 一个二十来岁面容有些沧桑的青年扫视了一眼场上的七人,手指不住的敲着面前一个简易的石桌,冷冷地说道:“你们人都到了吗?” 第二十七章 偶遇 虽说这青年态度傲慢,但场上之人似乎都以其为首,并没有出言顶撞。其中有六人皆点头示意,只有一个青衣男子没做反应,并且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的动作引起来所有人注目,沧桑男子同样皱眉问道:“嗯?怎么了?” 青衣男子想了半晌还是说道:“我的人少了一个,已经传音了数次,到现在都没有回复,可能……可能是遇到麻烦了吧。” 其余人听闻皆是目露疑色,毫不例外都选择了冷眼旁观,沧桑男子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面露愠色,语气冷漠:“怎么回事?” 青衣男子急忙回道:“中午的时候他已经回复说马上到达,可在之后便再无任何消息,我也派人出去找寻过几次,可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还是没有他的消息。” “哼!你的人你自己想办法,尽快找寻,不管是死了还是被淘汰了,都给我一个说法,要是耽误了大事,我看你怎么跟庄主交代!” “是是是!”青衣男子急忙应道。 “此时事关重大,切不可走漏风声!事成之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是!”场上七人皆恭声说道,对对方的话不敢有所怠慢。 沧桑男子摆摆手,指着青衣男子说道:“你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记住,管好你们手底下的人,最好不要再出什么差错,否则,你们知道是什么后果。” 待其余六人离开后,青衣男子心头一紧,额角顿时有丝丝冷汗渗出,正想要再开口解释几句,就听对方继续说道:“那人不是你本门之人吧。” “少庄主,这……”青衣男子闻声急忙后退一步,半跪下来,神色惶恐。 然而,少庄主却轻笑一声,摆摆手打断了其接下去话语,弯下腰,凑到其耳边,嘴唇翕动起来。 青衣男子聆听之下,脸色一变再变,先是有几分惧色,继而转为一丝难以置信之色,最后变得又惊又喜起来。 待少庄主说完后,青衣男子急忙深深一拜,面色恭敬无比,口中振振地说道:“请少庄主放心,在下定不负所托。” “嗯,好了,你下去吧。” 待青衣男子走后,少庄主嘴角露出一起狡黠的笑容:“呵呵,七星谷,真有意思!” 夜色寂寥,林城就那么一直盘坐着,一动不动,直到荧光被全部吸收,他才缓缓睁开双眼,四周原本青绿色的晶石已经彻底失去了光泽,变得和普通的石子没有什么区别。 清晨,朝阳初升,将温暖投射到大地上。林城缓缓起身,走出山洞,一夜的修炼让他并没有感觉到困倦,反而愈发的精神了许多。 他在洞口站了半晌,略一犹豫后,最终还是身形一晃,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栾尘已经给了他一份地图,上面标记这一处十分隐蔽的地方,似乎在一片群山之间,可并没有说去干什么。 对于栾尘的故作神秘林城几乎已经习惯了,当下也没有多问,便启程向那里赶去。 清晨的林间还残存着薄薄的雾气,在阳光下渐渐消散,这里虽名为万兽天堂,可妖兽也只是在晚上比较活跃,白天倒是很少见。 一个时辰之后,林城翻过了眼前的这座大山,然而距离目的地还早,他并没有着急赶路,而是边走边搜寻着灵药之类的东西,这一路上也没有遇见一人一兽,收获自然是有,他走得也较为轻松。 可是旅途总归不是一帆风顺,此时的林城便遇到了一点麻烦。 就在刚才,一股异香传来,他立即停下了脚步,花香浓郁,猜测应该是什么灵药绽放形成,便生出了好奇之心,四下找寻之后,终于是在一处岩石缝中看到了三株开着紫色小花的灵草。 林城心中一喜,这灵药他正巧识得,曾经在宗门内的一处灵药园中看到过一次,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叫紫曜花,有巩固境界促进修炼的作用,听说炼气境弟子若是有幸服用一株,会有很大的几率在原先的境界上提升一大截,就凭这一点,紫曜花在宗门里也算得上是比较珍贵之物了。 不过其最主要的用途还是用来解毒,若是和其他几味药合用,可以炼出解百毒的渡厄丹,这种丹药深为各门长老所垂涎,所以普通弟子根本没有机会来使用它来提升境界。 可就在林城过去将要采摘的时候,冷不丁从石缝后面扑出来一只磨盘大小的平头花背蜘蛛。事发突然,林城瞳孔一缩,来不及做出反应,只是反射性的向一旁跃去,瞬间一把长剑出现在手中,落地之时微微支撑了下身形,这才少了几分狼狈。 花背蜘蛛一击未果,八只毛茸茸的长脚在地上肆意摆动着,额头一只竖眼也隐隐有睁开之色,警惕地朝林城望来,显然是因为林城侵入了他的领地。 林城缓过一口气,手中的长剑紧紧握了握。眼前的花背蜘蛛不过是普通的一阶妖兽罢了,以自己的实力想要解决并非难事。只是对方刚才的突袭让他后怕不已,差点就被其得手,想到这儿,林城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无名之火。 双方都在打量对手,花背蜘蛛却不急不躁,发出一阵阵“呼噜呼噜”的声音,似在警告林城,让他赶快离去。 林城却不为所动,就在他考虑如何出手的时候,蓦然,花背蜘蛛张开了口器,一吸一吐间,一道莹亮的丝线从其尾部中喷出。 “来得好!” 林城身子一侧,轻松躲开,手里剑径直向着花背蜘蛛头上砍去,没有丝毫花哨的动作。 可对方岂会让他得逞,花背蜘蛛同样脚下用力闪过了他的攻击,随之另一道蛛丝也向着林城面门而来,林城挥剑将其劈开,顺势又向着花背蜘蛛的几条腿砍去。 这花背蜘蛛的灵性不高,躲闪的动作也有几分僵硬,果然不出意外,其一条腿连带旁边的一直前爪直接被砍了下来,墨绿色的液体瞬间喷射了一地。 花背蜘蛛吃痛低吟一声,额头的竖眼也彻底睁开了,显得格外狰狞,脚下拖着腥臭的液体一拐一拐的向后一点点退去,它似乎感觉到林城不好惹,心生退意。 林城嘴角上扬,怎会让它逃脱,脚下一点,再一次劈开迎面而来的蛛丝,手里剑直直向着花背蜘蛛额头那只竖眼而去。 谁曾想,花背蜘蛛竟然发出一声尖叫,宛如婴儿哭声一般。林城被吓了一跳,手中长剑微微停顿了一下,竟被其躲开,只是刺到了其背部。 林城心中一惊,暗道不好,对方这时要是喷出一道蛛丝,他是不可能躲开的。就在万分紧急时刻,一道黑气顺着长剑直接进入花背蜘蛛体内。 随着黑气进入,花背蜘蛛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瞬间便看到其躯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萎缩,不到三息时间,原本磨盘大小的蜘蛛竟变成了一具干尸。 然后那股黑气又绕着长剑盘旋了两圈,顺着林城手心回到了他体内。 林城看了看手里的长剑,包括之前损失的灵性此时也都得到了修复,这让他不禁摸了摸下巴,心中若有所思。 他本来只是情急之下将黑气运转而出,竟没想到会有奇效,看来这黑气的作用他还是了解的不够。 处理了花背蜘蛛,林城并没有收回长剑,丝毫不敢放松警惕,生怕再蹦出来什么东西。再三确认四周无其他危险后,这才缓步走到那岩缝处,蹲下来仔细查看这三朵紫曜花。 这一看之下,林城惊喜的发现这三朵花的年份竟然高达百年以上,花蕊处已经出现了星星点点的暗金色斑点,茎叶上也有些许暗色纹路,这正是药效达到顶峰时的表现,这可实属难得。 因为紫曜花在修真界用途颇广,很少能将其留够太长的年份,最常见的也就是十年到二十年份的,超过五十年的都算得上是精品了。 林城咧嘴一笑,自然是兴奋不已,当下没有犹豫,用长剑小心翼翼地将其挖出,珍重的放在一个木质盒子里,这是他临行前特意准备的,就是为了盛装一些珍惜灵药,放置其中可以很好的锁住灵气,防止药性丢失。 一切收拾停当,这才收回长剑,继续开始赶路。 正午时分,林城到了一处树木较为葱郁的地带,根据脑海中地图显示,此地两面高山,且陡峭无比,与通幽峡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有中间一条数米宽的小道,若是被人堵住前路,只怕又是一番不小的麻烦。 林城不想与人起冲突,隐藏在外围观察了许久,除了有几只鸟雀飞过之外,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林城心念一动,不禁想道:难道是自己多虑了? 正要起身快速通过,忽然在正前方不远处隐隐有说话声传入耳朵。 “嗯?” 林城一怔,随即毫不迟疑躲进了一旁的草丛中,向远处观望起来。 第二十八章 英雄救美 几道身影由远及近,接着是几声落地的声响,三人相继停在了小道中央,两男一女,呈包夹之势。 那俩青年身着不知什么门派的服饰,长相还略有几分相似,想来也是参加历练之人,正不怀好意地看着对面的女孩。 然而林城看去,当即却是一愣,那女孩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与其结伴的姜岚,只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虽说二人只有一面之缘,可林城对女孩的印象还是蛮好的,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并没有对他的修为表现出不屑,反而很冲他笑了笑,这让他心中颇为感动,既然遇见了,自然不好袖手旁观。 “姑娘,你打伤我师弟,抢走灵药,就这么走了,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张峰手里拿着一个罗盘样的东西,色眯眯地看着姜岚,嘴里轻佻地说道,脚下也一步步向前逼去,罗盘上泛着阵阵白光,似乎只要姜岚稍有动作,他便会将其祭出。 “咳咳……没错,你要是,要是乖乖把灵药拿出来交于我们,咳……本大爷心情一好,放你一马也说不定,要不然,就别怪,我兄弟二人无情了。” 张平明显有伤在身,面色略微有些苍白,手捂着胸口,说话也是磕磕绊绊,不过眼睛却一直在姜岚身上游走,猥琐至极。 姜岚眉头皱起,两手各握一柄秀气短剑,厌恶地看着二人,丝毫不为其言语所动。那灵药本就是自己先得到的,只不过碰巧被他们撞见,二人一时恶念兴起,便生出了杀人夺宝的心思。 这也就罢了,可这二人却不识好歹,竟然打起了她的主意,这让初次离开师父的姜岚心中大为反感,实在不想与其过多纠缠,便施展身法离开。 二人见状怎会让她如愿,便追赶上来,姜岚气愤不过便出手打伤一人,只可惜对方人多,自己也没讨得几分便宜,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张峰师兄弟皆是炼气八层,要是对上一人还勉强有几分胜算,可要是两人的话,就有些危险了。 姜岚脑海中正思索着如何脱身,眼睛余光一扫却看到林城从一侧的草丛中缓缓向这边走来,正对投以她微笑。 姜岚自然是惊讶无比,不过转而又有些担心,她知道林城的修为只有炼气六层,对上眼前这二人肯定是无力匹敌,她可不希望林城白白送了性命。 张平二人显然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但待他们定睛细瞧,不禁哑然失笑。一个区区炼气六层的小子,竟妄想上演英雄救美的好戏,也不瞧瞧自己究竟有几分斤两。 “你怎会在此?”姜岚轻轻后退几步,与那二人刻意保持着距离,随后转身望向林城,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 “我不过是恰巧路过此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林城淡然开口,眼神中丝毫未将那二人放在眼里。 姜岚尚未及开口回应,张峰那略带威胁意味的声音便已抢先传来:“哼,小子,我劝你还是莫要插手此事,免得引火烧身。” “没错,我们乃是星元宗弟子,你若是识相的话尽早离开,免得惹祸上身!” 张平也附和着说道,虽然林城修为不高,可他这边也有一人受伤,要是可以逼退林城的话,那再好不过。 姜岚眉头紧锁,她内心百般挣扎,实在不愿将林城卷入这场风波之中。轻声劝阻道:“你速速离去吧,他们皆是练气八层的修为,你……” 还没等姜岚说完,林城便开口打断了她:“我既然出来了,就不会坐视不管,再说了,你我难得相识一场,也是缘分,既是朋友,我岂能坐视不管。” “朋友?”姜岚愣了一下,神情有些恍惚,似乎对这个词汇有些陌生,片刻之后,她恍若梦醒,眼神灵动,脸上瞬间浮现出两个酒窝,煞是动人。 姜岚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林城心中也随即了然,转头看向那师兄弟二人,手中光芒一闪,一把长剑赫然出现,随即咧嘴一笑,说道:“星元宗?没听说过!” 张峰见林城没有离开的意思,面色阴沉到了极点,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罢将手中罗盘往天上一抛,结出几道复杂的法印,喝道:“阵成!” 罗盘光芒大震,悬浮在半空中缓缓转动,随着一道道法印的结出,罗盘吸收了足够的元力,渐渐在半空中映出了阵阵星光,隐约可以看出星空的样子,甚是壮观,这一系列的变化仅仅用了不到两个呼吸。 “哼!今日就让你二人做我这阵下亡魂,封!” “嗡!” 一声嗡鸣,罗盘轻轻振动,散出阵阵白光,如穹窿一般向下笼罩而去,这一刻四周的灵气都有些不稳了,林城和姜岚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其困在了里面。 姜岚面色有些慌张,看样子她也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情景,她也不曾想到对方竟然有如此手段,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正要运转灵力将罗盘从半空中打下来,却发现体内的灵力根本不受调动,就连四周都感受不到半点灵力的存在,此时的她就好像是一个凡人,慌张之感顿时从心底涌出。 林城打量着四周罗盘形成的灵力壁垒,也忍不住感叹阵法的奇妙,小小一个罗盘竟能激发如此玄妙的法阵,竟能隔绝灵气。 林城尝试着用剑向四周砍去,结果却被反震之力震退数步,差点都站不稳。 “小子,不用白费力气了,在我这小星斗归元阵里别说是你,就是炼气境圆满不死也得脱层皮,听我的乖乖交出储物袋,本大爷心情一好说不定还能网开一面,否则休怪我阵法无情!”张峰看似劝说,手里的法印却丝毫不敢放松。 “呵呵。” 听到他的话,林城不但没有丝毫担心,反而笑了笑,将手中长剑在眼前一晃,戏谑地望着那二人。 他这动作表情让姜岚很是疑惑,张峰心里却暗道不好,不过表面还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死到临头还敢笑!” 张峰冷哼一声,手中又结出几道法印,阵中瞬间光芒大作。 林城只觉得体内原本不受调动的灵气竟然一点点地向外流逝,照这种速度,不出一刻钟灵气便会消耗殆尽,然而,他面上却无半点忧色,安抚了下姜岚的心情,对那二人淡淡地说道: “坚持不住就算了吧,照这么下去,就算你杀了我二人,自身修为怕是也废了。” “啊?”姜岚瞬间一愣,转过头看着林城,不知他在说什么。 听到林城这话,张峰心中一横,冷笑道:“就算你看出来又如何,我就不信你能坚持多长时间。” “呵呵,谁说我要坚持?”林城微微一笑,又对姜岚说道:“你先退到一边,交给我了。” 姜岚看着林城自信的表情不免有些担心,因为林城境界与那师兄弟二人相比实在是有不小的差距。但是她不知道林城要干什么,加上自身灵力被封,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乖乖走到一处角落,静静的看着。 第二十九章 破阵 “哼!装模作样!” 张峰自然不会相信林城有能力破阵,这阵法在星元宗只有像他这种内门弟子才有资格学,也算得上是核心功法。 在没有灵力的情况下,仅仅依靠炼气六层的实力想要破开小星斗归元阵简直是痴心妄想。 不过此阵耗费灵力堪称恐怖,稍有不慎便会对接下来的修炼产生影响,就连他也只能仅仅坚持一刻钟罢了。 若不是林城横插一杠,再加上张平受伤,对付姜岚一个炼气七层的女子又怎会值得他动用此阵。 想到这儿,张峰心里便不由得生出了些许怨气,对于林城的泰然自若他也只当是故作镇定罢了。 林城望着张峰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略带戏谑的笑意。 他轻轻摇头,随即转身给予姜岚一个安抚的微笑,步伐从容地迈向罗盘的正下方。 那里,灵力浑厚,星空图玄妙莫测。 他缓缓举起手中长剑,剑尖闪烁着寒芒,猛然间狠狠插入地下:“看好了,我便以方圆十丈的厚土之力破你这星空阵法!” “什么?!”张峰闻言,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 起!” 林城低喝一声,双手迅速结印,只见手心之中,一股浓郁的黑气翻腾而起,宛如黑龙般绕着他旋转了两圈,随后带着轰鸣之声,深入地下。 一时间,众人只觉脚下微微颤动,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一般。 地面上出现一道道土黄色的阵纹,繁琐无比,足有方圆数丈。 接着,“轰隆”一声,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将长剑从地面顶出,悬浮在半空中。 底下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天地灵气绕着长剑形成了一股风暴,这股风暴凝聚着无数道灵气,向着上方的罗盘冲去。 两道黑气也化作黑龙冲向罗盘,这一刻,原本稳如磐石的罗盘竟然剧烈的抖动起来,似乎有些抵抗不住风暴的力量。 “该死!” 张峰暗骂一声,急忙加快了灵力的输送,就连张平此刻也顾不上伤势,同样出手。 反观林城倒是悠然自得,双手抱于胸前,戏谑地望着张峰师兄弟,脸上丝毫没有担心之色。 这本就不是什么厚土之力,而是他利用混沌本源衍生出的一个十分普通的破阵之法,只是其本身霸道无比,这才引起了这么大的动静。 如此说法,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果然,不到十息,张峰便有些支持不住了,额头上可见细微汗滴渗出,浑身也开始发抖起来。 “砰!” 一声巨响,半空中罗盘被生生顶开,同一时间,四周灵力形成的穹顶也瞬间消散,并被风暴彻底吸收。 张峰由于阵法被毁,剧烈的反噬之力让其生生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半跪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 而张平只是运输灵力,相比之下受到的反噬稍微较弱,不过也不好受,他本来就有伤在身,如此一来伤势更重了。 “师兄,你没事吧?” 张平艰难地将张峰扶了起来,二人互相搀扶着,勉强能够站立。 “咳咳。” 张峰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转而看向林城,面色极为难看。 “不可能!你怎会如此轻易便破了我的小星斗归元阵,你到底是什么人?” “呵呵,区区一个如此低劣的阵法便想困住我,你也太自信了。” 阵法既破,风暴也顺势消散,黑气也被林城收回体内,由于吸收了罗盘聚集的灵力,这两股黑气明显又壮大了不少。 林城将长剑摄入手中,缓步向张峰二人走去。 姜岚此时因为阵法消散,体内灵气也恢复了过来,不过她还沉浸在林城破阵的那一幕,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张峰此时已经打起了退堂鼓,他二人皆受重伤,此时要是硬拼定然讨不了好,更何况旁边还有姜岚。 于是也不犹豫,一咬牙,两枚符纸出现在手里,就要捏碎。 “小心,他们要走!”姜岚惊呼道。 “哼!做梦!”林城冷哼一声,手中长剑一甩,一道剑气凭空出现,向着前方狠狠掠去,试图将其打断。 “小子,后会有期,下次见面,我会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 张峰狠狠道,手里的传送符纸也到了最后一刻,就在他即将成功传送的时候,却惊人的发现符纸竟然失去了作用。 一道白光亮起,而他二人依旧停在原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传送出去。 “什么!这是怎么回……” “事”字还没有说出,林城的剑气已经到了面前,由于之前二人为了传送,并没有打算出手抵挡剑气,而此时却已经晚了。 两声惨叫过后,剑气生生从二人体内穿过,就连气海都被绞得粉碎,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林城耸耸肩,知道是栾尘助他,也不矫情,走上前去收了二人的储物袋。 将那掉在地上的罗盘也捡了起来,仔细看去,上面还刻有北斗样式,正上方是三个大字“星元宗”,看来也是其门派内独有的灵器,此时虽然有些受损,但还是有几分价值,此番收获颇丰,心中也是美滋滋。 姜岚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心中讶异万分。 她原以为张峰二人能侥幸逃脱,毕竟传送失效之事,她从未耳闻,若非亲眼目睹,实难置信。 此刻,林城已经走了过来,冲着她微笑道:“这是他二人的储物袋,给你,咱俩一人一个刚好。”说着,他随手抛出一个储物袋给姜岚。 姜岚慌忙摆手,说道:“万万不可,我此番化险为夷,多亏了公子,怎敢还贪图所得。” 林城闻言,随即笑容更甚:“什么公子不公子的,叫我林城便可,给你便拿上,不必客气。” “可是……” 姜岚欲言又止,神色间满是犹豫,正要开口,却被林城打断:“别再‘可是’了,听我的。对了,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打算前往人鸟山。” 第三十章 你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 “嗯?” 林城手上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心中诧异,因为栾尘在地图上标注的地点也正是人鸟山。 那里距此地还有足足百里,几乎逼近万兽天堂的中心处了,想来定是妖兽横行,危险异常,弄不好结丹境的妖王都不在少数,只是不知姜岚为何要去那里? 不过他也不好多问。继续翻查着储物袋里的东西,这张峰不愧是星元宗的核心人物,光灵石就足足有数百块,还有不少中品灵石,像符篆、灵器之类的东西也是不少。 不过一番搜寻过后也没有找到对自己有用的灵器,找来找去还不如之前的长剑用起来顺手。 里面还有些许食物以及衣物之类的生活用品,林城也都挑挑捡捡,将无用的东西就地扔掉,省的占用空间。 姜岚见林城不说话,以为他没有听见,正要开口,却听林城说道。 “那走吧,正好我也要去那里,你我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嗯?” 姜岚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城竟然和她去同一个地方!人鸟山危险重重,一般人躲都来不及,怎会自讨没趣。 虽然她也看出来林城的实力绝不止炼气六层那么简单,但和那里面的妖兽比起来还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姜岚微微皱眉,不禁提醒道:“你真的要去人鸟山?那可不是普通的地方,里面可是有……” 见到姜岚的反应,林城苦笑一声,肯定是因为自己的修为太低,让她产生了误会。 不过,姜岚看着林城的双眼,瞳孔之中看不出丝毫虚假之意,对方似乎真的没有和她开玩笑,只是她心中还略有些不敢相信,还想再说什么,又听到林城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 “别猜了,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去人鸟山的,不信你看!” 说罢,林城右手在眼前一挥,一道光芒闪过,脑海中的地图便浮现在了眼前。 上面将各个宗派的聚集点和妖兽经常出没的地方都标记的清清楚楚,还有几处特别标记的危险地带,最显眼的还是栾尘之前的标记,那里赫然便是人鸟山!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见到地图上标的位置,姜岚双颊微红,知道自己想多了,抬起素手轻轻将两颊的一缕青丝绕在耳后。 “好吧,合作愉快!” “哈哈,这就对了嘛,合作愉快!” 林城好像没有去注意姜岚微小的动作,将长剑收起,丝毫不提之前破阵的事情,姜岚也没有多问。 二人并肩而行,一路上有说有笑,倒也不觉得无趣。 轻风吹过,姜岚青白色的裙摆微微闪动,与这林间小道两旁不知名的芳香混杂在一起,随着莲步轻移,在二人身后留下了阵阵飘然之意,久久无法散去。 不知不觉走过了一个时辰,此刻在一处山涧旁,二人稍作休息,做一番调理,准备翻过眼前的这座大山。 从山下望去,树木林立,数百丈高的古树随处可见,枝叶繁茂,遮天蔽日,只有为数不多的几缕阳光才勉强照射进来。 地上的落叶也不知道积累了多少年,四季交替,一茬接着一茬,踩上去沙沙作响,松软无比。 林城自身《五元锻体术》已然大成,体质绝非常人能及,一个时辰的赶路丝毫不觉得困乏。 但姜岚却不同,之前与张峰二人纠缠过久,自身灵力损耗了不少,再加上长时间的丛林赶路,额头上已经可见丝丝水汽,这才不得已停下来歇息片刻。 林城也疏忽了这一点,休息之时从储物袋中拿出几颗回复灵力的丹药递了过去,并将“回灵丹”之事提及一二,叮嘱姜岚千万不可服用,而他已经将多余的回灵丹单独收在了一个盒子中,准备找个时间仔细研究一番。 “谢谢!” 姜岚小心地接过丹药,看着林城和煦的微笑,她的脸上也略微浮现几分羞涩。 林城点点头,走到不远处的地方盘坐了下来,将自身的状态调整到最好,以防路上出现什么突发状况。 他现在还只是炼气阶段,《太尘经》的诸多妙用还没有完全见识过。 他感觉其中比较容易上手的便是一道名为“破灭天眼”的神通。 他现在只是初窥门道,甚至连入门都算不上,听栾尘说过,将其修成之后可以看破世间一切虚妄,求得真我。说白了,这就是专门为破阵而创的。 目前与他对敌之时有用的,便只有操控一丝混沌本源来做出反击。 《太尘经》里包含的功法灵诀虽说不在少数,但无一不是结丹境以后才可入门学习的,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毫无用处。 这就好比让一个人抱着一座金山却无法使用,这让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郁闷。 此时,一旁的姜岚已经开始恢复着灵力,林城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当即便愣住了,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因为他发现姜岚体内灵力的精纯程度与他相比丝毫不差,虽然此时几乎耗尽,但依旧给人一种浑厚的感觉,再仔细一看,气海处七个气旋浑然天成,静静地盘旋在气海上空,彼此之间紧密相连,堪称完美。 这可不是林城自大,毕竟他身上的灵气是经过混沌本源精炼提纯之后才得以进入气海,而姜岚又如何能做到这种地步,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散修能够办到的了,如此看来,他还是小瞧了这小妞。 就在林城惊讶的同时,距离他不远处的一处虚空之中,一位头发花白、看似和蔼的老者忍不住嘟囔道。 “这丫头,怎就不明白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道理呢,真是让人不省心!” 第三十一章 情似风雪无常,却是一动即殇。 时间如流沙一般从指缝间流逝,只是短短半刻钟时间,姜岚的灵力便恢复的差不多了。 秀拳轻握,整个人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倦意,长发轻舞,衣带飘摇,再加上随身佩戴的两柄秀气短剑,打眼看去给人一种别样的风采。 此时,林城体内的灵力也完成了最后一个小周天,从静坐中睁开了双眼。 看到姜岚的样子也微微有些出神,更是被其堪称神速的恢复手段所震撼,脑海中不禁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她真是什么大势力的弟子? 林城缓缓起身,看似很随意地望了一眼后方,转而对姜岚说道:“我们走吧。” “嗯!” 经过这一番休整,二人之后的速度明显提升了不少,不过距人鸟山还是有相当长一短路程,照这样下去起码得四五天才能赶到。 林城也不着急,栾尘只是给他在地图上做了标记,并没有说去那里干什么,也不曾催促自己,所以他也没什么值得考虑的。 接下来的途中也没有碰到过多少厉害的妖兽,充其量也只相当于修士的炼气三四层而已,这些对他俩来说都不足为虑。 熟络之后,林城才发现姜岚也是一个活泼的性子,根本不像初次见面那样内敛羞涩,完全不改孩子心性。 “对了,你既然知道人鸟山那么危险,为什么还要去哪里?”林城终于忍不住问道。 姜岚随意地挥动着手里的一根细藤条,毫不在意地回答道。 “是我师父让我去的,他说那里面有一个叫做反魂树的东西,只要我拿到那个东西,以后便可以让我独自出来玩,他绝不干预,所以我就答应了。” “呃。” 林城有些无语,弄了半天原来是这个理由,这做师父的也太不讲究了吧,让一个炼气七层的女孩去那种地方,也亏他想得出来。 至于姜岚口中的反魂树,林城起初并未过分留意,只当是寻常灵草一类,正当他思绪游离之际,识海中传出一句话来。 “人鸟山,反魂树,形似枫木,花叶相闻数百里。” 林城闻言,面部表情一僵,略微有些尴尬。 “不会吧,难不成你让我去也是为了这个?” “呵呵,自然不是,反魂树虽然有那么些价值,但对你来说不过是鸡肋罢了,我要的东西比它可重要百倍不止。” 栾尘如往常一般轻描淡写的声音传来,真不知道有东西能值得他在意。 林城知道也问不出什么结果,便不再想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继续与姜岚玩笑道: “你师父也真是,竟然放心你独自前往,都不怕路上遇到什么危险。” “哼,他才不管我呢,在他心里哪还有我这个徒弟,一门心思都花在了我那哥哥身上,哪儿还有时间来管我。” 姜岚幽怨地说道,气愤地将藤条扔到一旁的灌木中,似乎对这个师父很是不满。 不过林城也听出来了,姜岚只不过是小孩子赌气,嘴里埋怨个不停,其实语气中对她这个师父并没有丝毫厌恶。 “你师父也真是的,这也就是收了你这么个比较乖的徒弟,要是我,早就偷偷跑出来了,看见他就心烦。” 林城听着姜岚的抱怨,看着她一副怄气的样子,不禁觉得有几分趣味,也就顺着她说道。 “谁说不是呢。”姜岚一听,继续抱怨道:“你是不知道,我师父那老不……咳,那老头一天总板着个脸,想是谁欠他钱一样,对我从来就没有好脸色。 他还总是骂我,说我这不对那不对,说我不知道修炼,总想着玩。可是你也看到我这样子,哪像是修炼的苗子呀,虽然我也想修炼,只不过每次都静不下来而已。 我原来偷偷跑了几次,可每次还没出城就被他逮住了,回去就是一顿臭骂,吹胡子瞪眼的。 还罚我抄写文章,每次都是几百遍几百遍地罚,我爹有时候还和他一起凶我,反正我是受够了,与其待在那种地方,还不如去人鸟山。” “哈哈哈!” 林城听着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哪儿还像他第一次见到的姜岚。 “你笑什么!”姜岚瞪了林城一眼,对他这种态度很不满意。 “哈哈,我是在想,你师父要是知道你对他是这种看法,他会是什么表情。”林城忍住笑意,说道。 “他?算了吧,我怎么会让他知道这些,那不是找骂呢嘛。 我这苦命的人,不远万里来到这儿,刚找到一个灵药就被人盯上了,要不是遇见你,还真就危险了,现在想想,还真是有几分后怕。唉,不说了,提起就心烦。” 姜岚顺手又摘了一朵白花,凑到近前感受着浓郁的花香,脸上一扫之前的幽怨,露出甜甜的笑容。 “不远万里?你家在哪儿呀,怎么会跑这么远?” “嗯?”姜岚停下脚步,偏着头看着林城,眼珠一转,问道:“你怎么老是问我问题,你该不会有什么企图吧?” 林城一愣:这小丫头警觉性还挺高。 他正想着说辞,谁知姜岚又说道:“嘿嘿,开个玩笑,告诉你也无妨,我家在中州,距离这里可远可远了。 那里和这儿不同,没有这么多的山和树,走来走去都是城池,虽然人挺多,但是感觉特别枯燥,没有生机。” “中州?” 林城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地方,他原先在北玄门的时候还特意查阅了一下地图,要是他记得没错的话,南岭根本没有这个地……等等,中州、北漠、南岭…… 姜岚见林城久久未语,以为他走神了,便轻轻扬起纤细的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嘿,你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哦,没事。”林城从沉思中抽离,微微一笑:“我就是在想什么时候也能去那里逛逛,见识见识那里的城池。” “那当然好啦!”姜岚闻言,眼眸里瞬间绽放出光芒,仿佛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旅伴,兴奋地说道:“若你真有那一日,定要前来寻我。中州的好玩之处,可多了去了呢。” 说罢,还让林城和她拉钩,不许反悔。 “好了,说完了我,你是不是也得介绍一下你啦。” 姜岚眨巴着那双充满好奇的眼睛凝视着林城,仿佛对一切都充满了兴趣。 林城自然没有隐瞒,对这小丫头也没有必要使用心计,之前也只是他好奇罢了,就算姜岚不说,他也不会计较什么。 所以也将自己的事情也大致说了一遍,从小时候的经历一直到进入北玄门的过程,虽说没什么特别的经历,但小丫头也听得津津有味……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在这里夜间赶路可不是智者所为,就在二人寻思着找一处落脚之地,却惊讶的发现不远处升起一股淡淡的轻烟…… 第三十二章光阴如梭 未必是世间良药 林城凝视着那袅袅升起的青烟,眉头紧锁,心中疑惑丛生,低声呢喃:“那模样像似凡间烟火,可这万兽天堂,深藏于崇山峻岭之间,平日里妖兽横行,怎会有凡人胆敢在此定居?” 他反复思量,却始终寻不出个合理的解释,只觉其中必有蹊跷,却又难以言明。 “快看那边,似乎有人!”姜岚忽地指向前方,眼眸中闪烁着意外之色。 林城顺着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在不远处的一小片空地上,一位装扮酷似农夫的男子正卖力地挥舞着手中的锄头,仿佛在进行着日常的耕作。锄头随着他有力的臂膀起起落落,节奏分明,乍看之下并无异样。 林城再次凝神细察,那人的动作流畅而娴熟,打扮也相当朴素,头上戴着一块白布做成的头巾,深青色的衣服从远处看都有些泛白。 尤为关键的是,林城在这位男子身上丝毫未察觉到灵力的波动,不像是在作假:难道这里真有人居住? “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吧?”姜岚侧首望向林城,建议道。 林城心头萦绕着一缕难以名状的预感,既模糊又挥之不去,面对姜岚的提议,他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加之暮色四合,夜幕悄然降临,若再寻不着栖息之所,只怕会更麻烦。于是,他微微颔首,算是应允。 看着有一段距离,其实走起来只是一转眼便到了。 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林城与姜岚的到来,手中的锄头缓缓放下,支撑着身体,率先问道:“二位可是有什么事情?” 他语气极为客气,谈吐之间颇有几分书生之气,不卑不亢。 这不免让林城产生了误会,以为这是什么隐世修行的高人,自己误打误撞地跑到人家的地盘上了。 “在下林城,不知前辈怎么称呼?”林城双手抱拳,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那人一听,顿时惶恐起来,连忙摆手拒绝道:“不敢当不敢当,仙师真是太抬举小人了。小人张岩,不过一介平民,怎能当的起前辈二字,仙师莫要误会。” “嗯?”林城心头微愣,一抹尴尬之色悄然爬上脸颊,而一旁的姜岚,则是掩嘴轻笑。 “如此说来,你早已知晓我的身份?”林城见张岩直接称呼他为仙师,不禁好奇。 “小人一族世代居于此地,偶有仙人云游至此,而且小人祖上也是仙人,所以自然也就知晓了一些。”张岩微微躬身,解释道。 林城点点头,果然是隐世之所,与世无争,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 张岩略作停顿,说道:“只是不知,仙师此番降临,有何贵干?” 林城轻声道:“我们二人已匆匆赶路一日,想寻得一处住所歇息一晚,不知……” 张岩闻言,眉头不禁微微蹙起,神色间透露出几分踟蹰,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 林城见状,心中生疑:“莫非有何不便之处?” 张岩长叹一声,神色竟有些痛苦,说道:“我家中近日遭遇了一件离奇之事,我那十岁的稚子,不知何故竟惹上了何种邪魅,时而疯癫狂躁,时而陷入昏迷。疯癫之时,便是四五名壮汉也难以制住他,到现在已经整整六天了,我是怕影响了仙师休息。” “哦?” 林城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和姜岚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惊疑之色。 “唉,我那苦命的孩子!”张岩发出一声深沉的哀叹,整个人仿佛被抽离了力气,显得格外无助。 见状,姜岚心中涌起一股不忍,她轻声道:“我这儿尚有几粒丹药,或许能对你家孩子有所裨益。不如,你带我们去瞧瞧,说不定真能帮上什么忙。” “真的吗?那太好了!”听到姜岚的话,张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扔下锄头,急忙说道。 就在此时,从远处跑来一人,隔着老远就喊道:“老三,快回去,你孩子又犯病了!” “什么!来了来了!”张岩急忙应道,又转头对林城说道:“仙师,我得先走一步。我家就在村头首户,径直前行,稍一转弯即到。我得赶紧瞧瞧孩子去。” 林城点点头,看着张岩离开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待张岩走远后,姜岚终是按捺不住,轻声道:“你真打算去么?要不,咱们换个地儿?我总有种莫名的不安。” 林城看着姜岚一副忧虑的样子,安慰道:“没事的,走吧,去看看!总得找个住的地方吧。” “可是……”姜岚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犹豫。 林城见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笑道:“别‘可是’了,有我在,你怕什么呢。” “哼,谁说我怕了?还有,什么叫‘有你在’,你的修为可还不如我呢,这话若要说,也该是我来说才对。”姜岚见林城似有轻视之意,脸颊微赧,不由自主地反驳起来。 姜岚一番话惹得林城又笑了起来,还别说,这小丫头说起话来倒是有几分趣味。 林城忽然想到了什么,自储物袋中缓缓抽出一张泛黄的符纸,轻轻递至姜岚面前:“对了,这个给你!” 这正是之前陈昭给他的那张,取千山火灵时没有用上,就一直被他收在储物袋里了,看到姜岚这么胆小,于是拿出来给她壮壮胆。 “这是什么啊?”姜岚接过符纸仔细查看了一下,却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辟邪的!有了它一般东西就不敢近你身了,很管用的。” “真的吗?那我可得好好收着,我从小最怕鬼了,谢谢你!”姜岚说着小心翼翼地将符纸贴身收好,装在胸前的一个小口袋里,仔细检查了几遍,生怕弄丢了。 林城看着她,这次总算是忍住了没笑,原来这小丫头竟然怕鬼,真是有趣。 有了符纸之后,姜岚明显胆子大了许多,招呼林城往村口走去。 转过一个弯,林城终于是看到了张岩所说的村子。 村子规模也不大,只有十来户人家,还都是清一色的茅草屋,从远处看来的确像是长期居住在这里的样子,屋顶的绿苔都有厚厚一层。 而此时,村口处,张岩家门口聚集了七八人,都在朝里面望着,嘴里还不停地议论着,隔着很远都能听到从院子里传来嘈杂的声音。 “快按住他,别让他乱动!” “来过来帮忙,快呀!” “你去打盆热水来!” …… 第三十三章七婆婆 行至村口,林城抬头望去,村中景象只能用简朴二字形容。 房屋布局简单,南北各一排。院墙皆是土坯筑成,上面用茅草封顶,十分简陋,只是不知经不经得住雨雪。有的已经翻新了数次,而有的墙根则集聚着厚厚一层细土,墙面也坑坑洼洼、凹凸不平。 中间一条不是很宽的小路勉强供人来往,上面还细心地铺上了一层细石子。各家门口也都堆积着大量的干柴,此时袅袅炊烟正缓缓从个别院子中升起。 一切看着都是那么普通,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东西,不过有一点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每家门前都有那么一棵一两米高而且他叫不出名字的奇异树木。 圆形的树叶绿得发亮,但边缘却是红色的,要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只是薄薄的一层绒毛,却像是给整个树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面纱。 而且枝丫也不是很繁茂,上面还零星的结了几颗果子,足有鸡蛋大小,通红通红的。 林城不去管那么多,与姜岚来到张岩家门口,那些村民对他俩的到来并无多大反应,也不奇怪,甚至有几个还很友好地笑了笑。 林城透过人群朝里面望去,看到的景象却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只见院子中,数位壮汉正齐心协力将一个浑身泛着黑气的孩童死死按在地上,神情都十分凝重,不敢大意,手里也不敢有一分一毫的松懈。 “七婆婆还没来吗?” “快了快了!先摁住,别松手!” “这都第几次了,在这么下去这孩子怕是……” “呸!别胡说,有七婆婆在,不会有事的!” “唉,真是苦命的孩子啊!” …… 那孩童只有十岁左右,不过力量却大得惊人,嘴里不停地吼叫着,剧烈挣扎,足足六个成年人才勉强将其制服。 院子里嘈杂声不断,角落里,一位妇人正以泪洗面,看着孩童诡异的样子,似乎想靠近却又不敢上前,只能独自抹着眼泪。 终于远处一声呼叫,让众人的脸上总算是略微放松了一些。 “来来来,让一下让一下!七婆婆来了!” 只见一人飞快跑来,赶忙将门口的众人拨开,露出一条道路来。其身后,一老妪手拄着拐杖,正被人搀扶着走来。 老妪身躯佝偻,头发花白不整,满是褶子的黄白脸上斑斑点点,眼皮时不时的动一下,看似紧闭的眸子里,闪烁着隐晦的精光。 路过门口的台阶时,老妪随意瞥了一眼,眼皮轻微一抬,露出一对浑浊的双眼。 林城心念一动,似乎有所感应,将视线移了过去,对方却已然收回了目光,缓步进入了院子。 他不禁眉头微蹙,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有一种心神不定的感觉。 然而林城再仔细一看,对方的确只有炼气三层的样子,虽然在这山村中属于神仙一般的人物,但在林城眼里却不值一提,只是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心悸感觉。 看到孩童的模样,七婆婆神情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眉头微微一蹙,显然对这种情况已经见过多次了。 缓缓上前,将手中拐杖猛然往地上一杵,谁知那外表看起来再寻常不过的一根木棍竟然直直的立在了那里。 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咒语,然后双手合十,将拐杖上系着的一根红绳挂在两个拇指上,而红绳的一头则串着一块形状奇特的木质符印。 几息过后,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那符印泛着一丝微弱的光芒,竟从七婆婆拇指间浮起,缓缓落在了孩童心口处。 更为奇异的事情出现了,那孩童在符印落下的瞬间,浑身剧烈一颤,发出一声低吼,竟然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是身上的黑气还在不断翻涌。 林城看着七婆婆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不禁啧啧称奇,那符印他也仔细审视了一番,不过是很普通的玄门器物罢了,而那孩童也只是寻常的游魂附身而已,这对于那七婆婆而言不算难事。 而门口一干人等早已经被这等法术所震惊,目露精光,神往无比。 见孩童归于平静,七婆婆摆手示意那几位壮年散开,几人这才小心松手,向一旁退去。 张岩看着躺在地上的孩子,心中难受异常,不忍离去,可看到七婆婆沉静的面容,还是缓缓退到一处角落,将一妇人轻轻拥入怀中。 妇人此时早已哭红了双眼,啜泣不止,张岩叹过一口气,倍显无奈,稍稍转头,夫妻二人皆不愿见到孩子那副样子。 只见七婆婆蹲下身来,左手伸出,枯瘦的食指在孩童胸前那么一画,瞬间黑气便收敛了许多。 然后缓缓按在其眉心处,右手从怀中掏出一物,仔细看去竟是一只用茅草编制成的草人,足有巴掌大小,草人身上贴着一张黄纸,上面还画有复杂的符文,看样子是早已经准备好的。 “闪开!” 七婆婆沙哑的声音在场中响起,语气低沉,不过在众人听来却是震如雷鸣。 看到其神情不耐,众人急忙退到门口,眼睛却始终不离院子中央,都想见识见识仙家法术。 七婆婆将草人放置于孩童肚脐处,双眼轻阖,手中结印,随着口中振振有词,那草人竟如有了生命一般直直立起,手中做出与七婆婆相同的动作。 一声轻喝,草人身上的黄纸剧烈抖动,其上刻画的符文放出阵阵红色光芒,向着孩童周身笼罩而去。 就在此时,孩童口中发出一声女子凄厉的惨叫,一道黑影蓦然从孩童头顶冲出,在空中盘旋,一时间,引得阴风阵阵,树叶翻飞,吓得众人惊呼不断,不住地向后退去。 游魂出体,孩童周身无数黑气皆被肚脐处的草人吸收。 “噗!” 与此同时,孩童身躯一颤,吐出一口黑血,昏了过去。 而那道游魂盘旋几圈,明显是想要逃跑,七婆婆冷哼一声,右手虚空一抓,拐杖倏然回到手中,猛然将草人一挑,径直飞向空中的游魂。 只见其上黄纸迎风变大,向着游魂笼罩而去。不出意外,又是一道惨叫,游魂与草人皆化作飞灰,不留任何痕迹。 张岩夫妇见游魂已除,急忙跑去将孩童抱起,用手轻轻擦去嘴角的余血,孩童此时面色苍白,额头上汗水不断,夫妇二人呼叫几声却不见其有所反应,心中慌乱,正要开口,却听七婆婆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 “他这是中了鬼魅阴术,此次,老身不惜耗费半成仙力,才得以将其制服,如今妖物已除,休息几日便好!” 夫妻二人听闻,神情激动,急忙俯身跪拜。 “多谢七婆婆救命之恩!” 虽然七婆婆语气生冷,但二人还是不停地道谢,语气也十分诚恳。 上几次去请七婆婆,对方都以各种理由回绝,只是让人带来一两张符纸来稍作压制,但对于这鬼物来说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这一次亲自来了,还将鬼物驱除,救了自家孩子,让张岩夫妇心中感动不已。 七婆婆对二人不做理会,而且对于场上众人以及门口村民的惊叹声也是充耳不闻,弓着腰,拄着拐杖,缓步向着门外走去。 一名男子见状急忙跑过去搀扶着她,态度恭敬,神情向往不已。 七婆婆脚下一顿,略微抬头,眼睛都好像没有睁开,花白的发丝胡乱纠缠在一起,只是随意瞥了一眼。 那人一怔,看到七婆婆那张犹如老树皮一般苍老的脸,不知为何竟产生了几分慌张,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刚刚搀扶着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松了下来。 “咳咳……” 七婆婆似乎有些疲倦了,轻咳一声,左手抬起。那人被这一声咳嗽惊醒,缓过神来,急忙又搀扶着向门外走去…… 第三十四章馨兰树 第三十四章 门口围观的人群见状,赶忙让开一条通道,他们只是凡人,哪里见过这种阵势。 虽然早就听闻七婆婆会些传闻中的法术,只是这些年从未见其在人前施展,最多就是写几张符纸给村里的人祛病免灾。 村里人不知其名讳,只把她当做神仙一般,尊称一声七婆婆,也只是因为她门前的那七颗不知名的小树罢了。 此时这些淳朴的村民早就被七婆婆所展现出来的仙术震惊了,见到游魂被灭除,不禁口中叫好,一个个心中也是感叹道:总算是见了一回世面。 虽然村里记载,其祖上也是如这样一般的仙人,可那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也没留下过什么仙家奇物,至于是不是真的都有待考究。 七婆婆走得缓慢,脚下一轻一重,拐杖与地面发出“笃笃”的碰撞声,虽然低沉,却清晰地回响在众人心口。 有了人搀扶,她似乎连眼睛都无力睁开,好像真的是年老体衰一般,丝毫看不到之前驱鬼时的样子。 林城在门口目睹了整个过程,见七婆婆就要离去,他也如众人一般退到一旁,让开了道路。 只是不知为何,姜岚好像有些不自然,两个手指扯着林城的袖子,微微向其身后靠了靠。 林城也有所感觉,以为她被那鬼物所惊吓,毕竟女儿家见到那等事物心生恐惧也很正常,轻轻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无事,随即又将目光投向即将跨过门槛的七婆婆。 只是这一次却不见她有何动作,连眼皮都未曾抬动一下,在人搀扶下从林城身边飘然而过。 随着那道背影远去,林城眉头紧锁,就在刚才那一瞬间,那种心悸的感觉又出现了。 七婆婆走后,那几名壮汉和门口的人也相继离去,张岩夫妇抱着孩子,眼中担心之色丝毫不减,有几人还进来安慰了几句。 其中一个四五十岁样子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个白布包成的小包裹,直直塞到张岩手里。 “老三呐,这是我进山采的几株草药,固气养身的,给孩子熬了喝吧,以后可要注意了,别让再到处胡跑了,你看多危险!” 男子看着也不是那种善谈之人,说完,不等张岩道谢便离开了。 陆续,还有几人也送了些草药和大补之物过来。 “老三,这次可多亏了七婆婆,以后可得小心了,山里不干净的东西多着呢。” 一个瘦小的男子给了张岩一张黄符,这还是上一次他去深山里采药之前为了以防万一向七婆婆求来的,然而那一次诸事顺利,没用上,这才留到现在。听人说被附身了的人,在一段时间里神魂不稳固,容易再一次出事,这才将这黄符拿了出来,反正他也不进山了,留着也是无用。 看着面前一大堆的东西,张岩心中感动,他平日里言语不多,也不善与人交往,只是和临近几家经常往来,关系倒还不错。却没想到这一次竟有这么多人来关心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堂堂七尺男儿此时眼眶也有些湿润了…… 待众人离开,林城这才引着姜岚走进院子。四下打量了一番,房屋布局倒也和寻常人家相近。两间较大的屋子用来住人,另一间放置杂物,一座土灶,一片菜园,看起来有那么几分世外桃源之意。 来到张岩面前,林城从之前那青衣男子的储物袋中寻得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白色药丸递给对方,正色道。 “这是培元丹,小孩子体弱,用温水化开,分两次服用,不出两日就会痊愈。” 这丹药本算不上什么珍贵之物,此时若能帮到这孩子,也算是将其利用价值最大化了,林城这么想着,蓦然生出一种悬壶济世之心,心中自嘲一声,便一把将丹药塞到了张岩手里,继续说道。 “好了,快将孩子抱进房间里去,山中风寒,受凉了可就遭了。” 张岩紧紧握着手里的丹药,神色感激地看着林城。 “多谢仙师!多谢仙师!” 那妇人也是一样,口中不停道谢。 张岩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对妇人说道:“你瞧我这脑子,快,快,把西屋收拾一下,仙师今晚就住咱们家了!” 妇人听闻,脸上露出一丝意外之色,还以为张岩在说笑,又见林城不做推辞,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说道:“好,好,我这就去收拾,仙师快随我来。” 说罢,匆匆站起身来,也顾不上去掸掉衣服上的灰土,向着一旁的屋子走去,张岩则将孩童抱起,走向对门的一间屋子。 推开房门,林城前脚刚踏进屋子,一股清香传来,宛如幽兰,闻着甚是舒心,当即心中产生一种豁然之感,心下好奇,不禁问道:“这是何物,竟有如此异香?” 妇人一愣,随即了然,从窗沿端来一个陶土烧制的花盆来,里面赫然是一株墨绿色的植物,只有尺许来高,叶子也只有小拇指大小,却繁茂无比,而枝干上还有些微细小的毛刺,而这令林城称奇异香正是从上面散出的。 “你是说这个吧。” 妇人说着,将花盆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接着又说道:“这是前些天我家三娃从山里带回来的,只当是寻常花草,因其气味独特,闻着又让人觉着精神,便将其栽到了这花盆中。说来也怪,闻了几日后,身体还真感觉轻松了不少。” 林城听着,点点头,不过心中早已明了,妇人应该是没有撒谎,而这植物自然不是寻常物件,只是出现在这里不免让林城有些意外。 见林城看着花盆有些出神,妇人轻声问道:“仙师可是识得此物?” “嗯,此物不凡,乃是一株中品灵药,名为馨兰树,有清心宁神之作用,置于屋内,也可驱闷解乏,功效非凡。” 林城说完,看向一旁的姜岚,略微一笑,道:“我说的可对?” “啊?” 姜岚不知在想什么,被林城一声呼叫总算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一双满含笑意的眼睛,少女的心却不知飞向了哪里,怕是连那馨兰树看都没看上一眼,便连忙应道:“嗯,对。” “中品灵药?是何物?” 妇人随手摘下一片叶子,放到眼前仔细观察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奇特的东西,和寻常的草木没有什么区别。 林城思索之下,并没有去解释中品灵药的意思,而是说道:“此物难得,若是将你手中那片叶子磨出汁液与你那孩子服用,效果可能比那培元丹还有好上几分。” 妇人听闻,面色一喜,急忙问道:“真的吗?这真的可以治我家孩子的病?” 林城不语,只是笑着点点头,算是给了妇人一个确切的答案。 第三十五章世间纵有千般好,最是相思愁煞人 妇人露出难以掩饰的喜色,若是这馨兰树真能祛病,也算得上是一件了不得的宝贝。 当即便忘了自己原本是要给林城二人收拾房间,心中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将那叶子拿去给张岩瞧瞧。 林城没有介意,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见妇人离开,他嘴角的微笑也渐渐凝固,眉头也皱了起来。 隔着院子看向对面,只因妇人去时匆匆,屋子的门大开着,隐隐可以看见对面房间里,夫妻二人正面带喜色地交谈着,手里还比划着什么。 似乎感觉到林城面色些微的变化,姜岚心中也生出了一丝不安,又扯了扯林城衣角,窃声问道:“怎么了?” “好像有些麻烦了!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说话。”林城皱了皱眉头,语气凝重。 看着林城严肃的表情,姜岚只好不在追问,不由得心头一紧,这村里果然有古怪,从一开始便有所感应,只是没有明确的感觉罢了,看来心中的直觉还是蛮准确的。 这么想着,不禁往林城身边又靠了靠,生怕他一转眼就不见了。 林城对姜岚的举动并没有发觉,又四处看了看房间里的东西,然而也没有发现什么怪异。 一张木床,两把红木椅,一张石桌。床沿上的雕文异常精美,上面镌刻的花卉栩栩如生,椅子的做工也很巧妙,只是由于年岁太久,椅背上留下了几道裂痕,倒是石桌上光滑如镜,显然也是有些年头了。 墙上还有些许装饰之物,像兽角兽皮之类的东西,想来也是张岩的战利品吧。 不多时,妇人从对面房间里出来,身后还有张岩,二人来到林城面前。 张岩略显激动地说道:“见过二位仙师!” 林城摆摆手,示意道:“不必如此,仙师就免了,叫我林城便可。” 张岩听闻却连忙摆手,深深鞠了一躬,道:“万万不可,小人一介凡人,不敢冒犯仙师,怎可直呼仙师名讳。” 林城见他如此执着,也不好再说什么,知道他还有话说,便将其扶起,不再去纠结这无意义的称谓。 而张岩依旧神情恭敬,道:“仙师的灵丹我已经用水化开,给孩子服了一些,孩子面色也好转了不少,现在已经安稳地睡了,估计明天就好了。” “嗯!”林城笑着点点头,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并没有意外。 张岩又思索片刻,说道:“这植株的来历我已经知晓,只是没想到是仙家奇珍,呵呵,我二人虽知其珍贵,却自知无福消受,经过一番考虑,决定把这盆灵药赠与仙师,略表心意,权当报答赠丹之情,还请仙师莫要拒绝才好。” 说着将桌上的馨兰树往林城面前推了推,眼神期盼地望着,生怕他不接受一样。 馨兰树香气浓郁,让人心旷神怡,林城进屋不过短短半柱香时间,便已经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若是闭关打坐之时将其放于身边那再好不过。 然而林城看着眼前触手可得的奇珍,却没有伸手去拿的意思,而是饶有兴趣地望着张岩,淡淡地说道。 “你家孩子痊愈与我并与多大关系,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忙,你要谢也是应该去谢谢那位七婆婆,那鬼物可是她祛除的,而且你也看到了,她当时可是耗费了大量的元力,于情于理,这馨兰树你都应该给她,而不是给我这个外人吧。” 张岩一愣,没想到林城竟会拒绝,馨兰树可是属于灵药一类,虽说只是下品,但就其功效来说,也是不可多得之物,怎会有人拒绝。 张岩虽说意外,可还是定了定神,不自主地与妇人对视一眼。 “仙师不必自谦,我想就是七婆婆不来,仙师也不会见死不救的,而且那丹药也不是寻常之物,所以说,这株灵药送与仙师并无不妥。” 张岩说着,又将馨兰树往林城面前挪了挪,神色不变。 然而林城轻笑一声,却无其他动作,眼角闪过一丝冰冷,根本不去管那灵药到底如何,直直地望着张岩夫妇,许久后,长叹一口气。 “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啊?什么?” 张岩一脸疑惑,不知道林城在说什么,妇人也同样神情不解。 不过此时姜岚倒是有所感应,不由得向后退了半步,目光警惕。 林城冷笑一声,看向别处,自语道:“魅!山林异气所生,人面兽身四足,为人害者,好惑人!” 话一说完,场上四人除了林城之外皆是神色大变,张岩夫妇更是反应剧烈,直直向后退了数步,姜岚虽然心中早有所料,可此时心中也是一震。 “你!你是怎么发现的?” 张岩此时表情已经变得狰狞起来,死死盯着林城二人,丝毫没有之前那种毕恭毕敬的神态,那妇人也同样如此。 林城看似很随意地向前一步,将姜岚挡在身后,嘴角一挑,戏谑地看着张岩。 “呵呵,我本不想招惹你,书中云:遇魅者,顺其意,晓其心,勿受其物!我以为这样做了,你便可以放过我二人,而你偏要苦苦纠缠,我要是再装下去,怕是走不出你这村庄了!” “呵呵!”张岩听闻也同样轻笑一声,见林城一语道破其来历,便不再掩饰,不过声音却是变成了一个女子,清脆空灵,如银铃一般悦耳。 “果然是个聪明人,那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走出去吗?呵呵,不过本仙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若是你如实道来,本仙心情一好,让你在这村中无忧无虑的活着也说不定哦。” 说话间,身躯扭动,那妇人也化作一道雾气与之融合在了一起,一个体态轻柔、花枝招展的妙龄女子便出现在二人面前,纤纤玉指轻抬,拨弄着两鬓的发丝,眼含深情地望着林城,似乎在等对方的答案。 林城一笑,对对方的话语根本不以为意,面色淡然地说道:“区区魅术,不过小道耳,一眼堪破,又有何难。” 第三十六章林中魅影 第三十六章 “好狂妄的小子,呵呵,不过,本仙喜欢。”魅轻笑间,眼眸中波光流转,摄人心神,如葱段一般的玉手缓缓伸出,似要轻抚这眼前之人。 林城向后退了一步,躲过对方伸过来的手,面色平静地说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我本无死仇,为何要苦苦纠缠呢?” “好一个苦苦纠缠。”魅神情哀怨,语气中尽是委屈,似乎真像林城欺负了她一般,喏喏地说道:“小哥哥,你可是错怪人家了,是你主动来找人家的,人家可没有让你来哦,怎么这时候反而怪起我了呢,真是好伤心呐!” 魅言语轻浮,捋了捋身前的长发,偏着头,手指不住地在林城眼前晃悠,饶有趣味地望着林城。 “唉!”林城叹了一口气,不过细细想来也确实怪他不小心。 只因当时天色渐晚,纵然感觉到了异常,也没有仔细考究。等进入村里,即使发觉却已经晚了,不得不配合魅来演这一出戏。 若是那“村中人”对他俩恶语相向,竭力驱逐,他便可顺势离开。又或者安然住下,不生事端,第二日也可躲过一劫。 对于山林之魅,“看破不说破,拒其物而不受。”正是破解其幻术最直接的手段,若是魅不愿为难,到此便可终了,第二日醒来便只觉是一场梦罢了。 若是贪心,“得其之物必与之共处”,到那时,便是彻底陷入其中,再想离开则是难上加难。 林城想起来那孩童,只怕,那也应该是过路的普通修士罢了,陷入幻境,想竭力挣脱,只因陷入太深,最终却落得个魂飞魄散。 当时见到那场景时,林城便全部明了,却不想多事,更是主动赠丹,与其交好。 却没想到,一株奇树让他不得不与之摊牌。他本已拒绝,可魅却依旧坚持,若是再一次拒绝,只怕会惹得其心中不快,得不偿失。而要是真的接了这东西,此行也怕是凶多吉少。 思前想后,他决定还是开门见山,指不定还有一线希望,不到最后一刻,他可不想与这魅撕破脸皮。 魅似乎也不急着与林城翻脸,反而对林城比较感兴趣,故而莞尔一笑,接着问道:“小哥哥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看破人家精心设计的幻境的呢?” 林城心中冷笑,脸上的凝重之色也加深了不少,全神戒备,说道:“我若告知与你,你便打开幻境让我二人离去,如何?” “呵呵呵,小哥哥可真会说笑,我不都说了嘛,我会让你在这里生活的无忧无虑,还有佳人相伴。如此世外仙境,还有人家陪侍左右,岂不很美哉!何必还要回去那纷纷扰扰的俗世中呢。” 魅似乎对林城的坚持很是不解,不知他为何会拒绝自己一番好意。 “这么说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林城面无表情地问道,语气中也多了一丝不善,面色渐渐发冷。 “呦呦呦,小哥哥生气了,都怪人家,你看这样可好,你告诉我实情,我便放你二人其中一人离去,你看如何?” 魅,眼神飘忽,眸子开阖间宛若星辰,笑容迷人,薄唇微启,口吐香兰,若是寻常之人在此,必会被其所惑。 就是林城在这笑容下,心神也有些许不稳,急忙运转起《太尘经》,两息过后,才稍稍恢复,额头上也冒出些微冷汗。 “此话当真?” “小哥哥不相信人家吗?” 林城不做犹豫,当即便答应道:“好!我答应你,你先放她离去,我自会告知与你!” 魅似乎早就猜到林城的选择,微笑的看着二人,对林城的回答并不做回应,而是转头望着林城身后的姜岚。 姜岚听闻,心中一急,见林城态度坚决,也顾不得之前林城叮嘱她切莫言语,连忙说道:“不可……” 她还没说完,就被林城挥手打断,接着又听林城说道:“我已经答应你了,你先撤去幻阵,让她走,我便告诉你!” “呵呵,小哥哥果真是重情之人,人家都有些感动了呢,只是这位小妹妹似乎有些不愿意走呢。” 魅体态妖娆,莲步轻移,行至一旁,细细瞧了一眼姜岚,又转而拨弄着馨兰树的枝叶,摘下一片放至舌尖,只见那叶子瞬间便化成绿色的液体被其吞入口中,抿了抿红润的嘴唇,似在回味,半晌又接着说道: “这妹妹好生俊俏,声音也极为好听,只是这眉头始终紧锁着,却是有失气质了呢,女孩嘛,笑一笑才好看呢。” 魅说着,又露出了她那惑人的笑容,然后拉过一旁的木椅,缓缓坐下。双手拖起下巴,一副慵懒的姿态,将林城仔细打量一番,这才说道。 “小哥哥,你说,是我好看还是这位妹妹好看些?说实话哦!” 林城眉头一皱,暗道不好,如此纠缠下去只怕越陷越深。 这魅的实力估计与炼气巅峰无异,要是硬拼,胜负难料,再加上夜色将至,心中略有些焦急。 只听魅又说道:“小哥哥若是回答了我这个问题,我便立马放她离去,决不食言!” 魅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一双飘忽迷人的眼睛灵动地眨着,希冀地望着林城。 山风透过窗户渗进屋内,发丝轻舞间,让群山失色。 这时,甚至连林城是如何看破她幻阵的事情都不重要了,现在只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只怕让林城更加无奈的是,姜岚这时候也偷偷看着他,眼中也露出好奇之色,似乎她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哼!”林城冷笑一声,手中寒光一闪,一柄长剑赫然出现在手里。 魅是铁了心要将他二人留在此地,不管做何种回答都是无用,当下心中生出一股无名之火。伸手将姜岚挡在身后,手中长剑一横,一道黑气于剑刃处涌动,冷冷地望着那魅影,道: “此地不过你一分神罢了,本体不显,我未必惧你。况且,你我皆非凡人,我定不会任你宰割,真正动起手来,胜负也不过五五之数,若惊动了这林中妖兽,只怕你也难以收场,何不就此作罢,让我二人离去!” “哎呦呦,小哥哥你可真凶,人家不过是问你一个问题,你就拔剑相向,只怕这问题你让你很难回答吧,呵呵!” 魅根本不为林城的语言所动,而且对于林城看出她乃一道分神的事情也不意外,听到林城所言五五之数时,更是笑出了声,进而继续言语轻佻。 林城见劝说无果,长吸一口气,随即冷笑一声,道:“区区鬼魅,不识好歹,你又如何能与她相提并论!” “你!比不上她!”这几个字在略显空荡的房间里回响着,传到魅的耳中犹如炸雷一般,随即便是一声凄厉尖锐的嘶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