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92逆风翻盘》 第1章 距离高考还有60天 “你赔我女儿！你赔我的静静……” “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江城医院走廊里，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哭喊着，拼命撕打着一个跪在地上的男子。 旁边同样年纪的男子拉着她，都不愿意看一眼跪着的男人。 “林苍山，要不是帮你还债，她能累病吗？都怪你！ “你把女儿还给我，还给我……啊……我的静静啊……” “当初我就不同意找你这么个没爹没娘的…… “早知道今天，我就该下狠心把她关家里，也不至于再也见不到了啊……” 林苍山面容惨白，眼里透着绝望和悲戚，想大声痛哭的力气都没有，丝毫感觉不到岳母施加在他身上的疼痛和怒骂，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的妻徐静，永远离开他了。 那个从大学开始就陪着她的漂亮女人，陪着他吃了那么多的苦，还满心满眼都是他，陪他一起赚钱还债的女人，离开他了。 毕业后，他白天上班，晚上送外卖。 徐静白天上班，晚上开补习班。 这么多年过去，自己还没来得及让她过上一天好日子，就这么离开了。 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原本就不幸的自己，为什么偏偏要把她也拉上…… 十四岁那年暑假，父母不在家，他带着六岁的弟弟在家。 他在屋子里写作业，从窗子就能看到门口的弟弟，当他做完一道题一抬头，就看到弟弟被人抓进了一辆面包车，追都追不上…… 当时，他妈妈也如今天岳母一样打他，骂他，他也同样没有还嘴。 是他的错，是他没有看好弟弟。 此后，他更加努力地学习，发誓长大后一定要把弟弟找回来。 谁知道，刚上大学，父母就被家里一个亲戚骗了。 当时，父母几乎一有时间，就出去贴寻人启事，沿着面包车离开的方向，骑着自行车，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去找。 印着弟弟照片和信息的红布，用铁丝挂在车把上。 多年寻找无果，任何能带来一点儿希望的办法，都能让父母倾尽所有。 亲戚说他有个朋友关系挺硬，能在全国帮忙找人，但却需要两万块钱。 那时候万元户还没有几个。 父亲拿不出来那么多钱，从亲戚介绍的一个人手里，借了高利贷。 结果，人还没开始找，催债的先上了门…… 流氓恐吓、泼油漆、死猫死狗、林苍山的命…… 绝望中，两人喝了农药…… 林苍山办完父母的后事，收拾东西准备回学校那天，债主上门催债，才得知事情的真相。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他只是恨自己，为什么要去上大学，如果在家，父母一定会没事的！ 自己就是个灾星，身边亲人一个个都离他而去，现在，妻子也走了。 不管岳父岳母如何对他，他都不会怪他们，更不会反抗，都是他应得的！ 墓碑上，妻子的照片是他选的最好看的一张，笑容里带着温暖和幸福。 亲戚朋友都相继离开，有人想要劝说一下跪在墓碑前的林苍山，却被岳母拦下了。 “谁都别管他，死了就当给我的静静赔命了！” 林苍山笑着，和照片上的妻子对视着。 “静静，下辈子我一定要让你过上最好的日子，其他女人有的，你会有，其他女人没有的，你也会有，你走慢点儿，等等我！” 他掏出一个小瓶子，一口喝掉了里面的东西，把头靠在墓碑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 “好了，下课！” “铃……” 林苍山猛然睁开眼睛，环视着周围遥远而又熟悉的场景。 “1992年5月7日，距离高考还有60天！” 黑板上的数字，醒目刺眼。 “60”是加大加粗的。 这是……在东北老家松城一高，高考前两个月的时候？ 周围同学都在低头学习，他面前课桌上摆着很多书，还有一张散发着油墨香的，做了一半的语文卷子。 林苍山心脏狂跳，扭头看向打开的窗子，玻璃上清晰地映出一张稚气未脱的少年面庞。 再低头看自己，白衬衣、藏青色裤子，大白蓝球鞋。 他呆愣了片刻，用力掐了自己一把。 “嘶……” 疼痛传来，重生了？ 为什么会回到这个时间，而不是追随徐静而去？ 他内心翻涌着巨大的惊涛骇浪，复杂难言。 难道说，之前经历过的一切只是黄粱一梦？ 只是，记忆如此深刻，现在还带着无比巨大的悲伤和绝望，让他确定，那不是梦，他的确重生了。 “山子，看什么呢？放学了，回家吃午饭去！” 前桌高亮，圆脑袋圆脸大眼睛，是他发小，和他家住前后院，高考落榜后，留在老家开了个台球厅。 而他去了江城上大学，在父母去世的时候回来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当时知道父母惨死真相后，半夜拿着菜刀去找亲戚算账，是高亮的父亲把他拦下来，送上火车回学校，才没有犯下大错。 “走！”林苍山起身跟着高亮往外走，眼睛始终不太敢跟他对视，怕他看出来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十八岁的林苍山了。 走出校门，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周围的一切，先看到一辆破吉普车停在了路边。 一个叼着烟卷儿的四十多岁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嘴角朝下撇着来回看了看，走到小卖店窗口前，“拿包烟！” 林苍山双手紧紧攥着，骨节都发出“咔咔”的声音，双眼死死盯着那个人。 就是这个人，林家出了五福的叔叔林旺财！ 紧挨着松城的青山村村长！ 骗父母借了高利贷、自杀的罪魁祸首！ 他恨得牙根紧咬，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 如果没有他，父母也不会弃他而去，徐静也不会因为要跟他一起赚钱还债，劳累过度得了胰腺癌。 都是因为他！ 我要杀了他！ “山子？”高亮一把拉住已经迈出一步的林苍山，“你怎么了？你要杀了谁？” 高亮的表情，紧张里带着担忧，回头看了眼，什么都没看到。 林苍山回神，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放松，刚才不经意间，竟然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他赶紧解释：“没什么，就是一想到拐走小海的人贩子就恨不得杀了他们。” 高亮松了口气，“我也是，那天我要是没去我二姨家，肯定去找你玩，我们两个一起就不会把他弄丢了！” 两人说着话，走到了小卖店前面，林旺财买完烟转身。 看到林苍山后，笑了，“这不是山子吗？放学啦？有空让你爸去我家喝酒去！” 林苍山盯着他看了两秒钟，也笑了，“好啊，旺财叔！过几天我跟我爸一起看你去，你家今年种甜杆儿没？” “种了，想吃自己过去砍！” “我带我同学一起去行不？” “行，管够!” 林旺财上了吉普车开走了，高亮说：“你叔挺有钱啊，都开上吉普车了！” 林苍山心里冷笑，如果说林旺财跟放高利贷的那个人没有关系，让他再死一回都不相信！ 第2章 拉发小一把 林苍山家离学校不远，走路十几分钟。 从脖子上摘下钥匙开门，高亮往后面走，跟他说：“下午上学我喊你！” 林苍山应了一声，推门进去。 站在门口，林苍山没动，用眼睛一寸一寸打量着自己儿时的家。 斑驳的红漆地面，擦得锃亮的老旧家具，墙上镜框里，都是一寸两寸的黑白照片，正中间是他和弟弟的合照。 客厅两边各有一个房间，父母住在东屋，他和弟弟住西屋。 后面是厨房和厕所。 厕所旁边，是父亲给他们兄弟两个用红砖砌的一个洗澡间。 林苍山眼眶微微发热，走到西屋门口，门边墙上还有他和弟弟量身高划出来的横线。 他用手摸了摸，推开房门。 铺着蓝花地板革的短炕，被褥靠墙叠着。 墙上到处都是弟弟林苍海用蜡笔画的画，凌乱而又充满童趣。 炕旁边是衣柜，靠窗一个带着书架的书桌，左边是他的书，右边是弟弟的各种小玩意。 玻璃球、弹弓子、彩色的碎玻璃，糖纸，还有他用废弃的毛笔杆儿给弟弟做的会练剑的小人儿。 还有一个用高粱杆儿做的眼镜。 林苍山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既然让他重生，为什么不能重生在弟弟还在的时候？ 从房间里出来，林苍山去厨房给自己煮了面条，拌上一点儿大酱。 父母这几天又出去找弟弟了，今天应该回来，也不知道几点到家。 这几天中午饭菜都是他自己对付的，晚饭会去高亮家吃。 吃过面条，回房间躺下，他才来得及仔细思考自己重生这件事。 只是一想，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徐静离开他的画面，细细密密的思念和失去她的痛楚，一下子涌了上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现在的徐静还活着。 只要按照前世的进程，顺利考上大学就会再次和她相遇。 不能急，一定要耐心，先把眼前最急迫的事情解决掉。 那就是高考。 还有六十天。 大学都毕业十多年了，高中的知识也不知道还记得多少，要想重新复习，两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够。 前世他考上的是江城大学经管学院，徐静在江城大学教育学院，两人相识在一场校庆汇演上。 毕业后，他在一家公司做文员，徐静在一所小学当老师。 那时候…… 林苍山呼出一口气，拉回飘远的思绪，开始仔细回忆高中时期的事情。 当年高考，他在松城三中三考场，坐在靠窗第二个位置上。 也不知道是谁的课桌，上面有很多刻痕，一个大大的“早”字刻在正中间。 第一天上午考的是语文，写好名字和考号，认真阅读卷子，铃声一响开始答题，答案要用B2铅笔涂答题卡上。 基础知识33分，选择题和填空题。 阅读理解37分，还有50分作文。 满分120分。 林苍山微微动了一下，眉头微拧，似乎有些疑惑。 再从头开始想，那份高考卷子在脑海里慢慢展现出来，每一题每一个字都格外清晰，包括两篇各占25分的记叙文和议论文…… 他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他竟然会记得如此清晰，就好像烙印在他的脑海里似的。 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压制着激动而又惊喜的心情，又回忆了一下其他科目高考题，一字不落全都能记起来。 高考题都记得，根本不用从头复习，根本不用担心高考！ 如果他想，拿个高考状元都没问题！ 对啊！ 松城还没有出过一个高考状元，如果自己破了这个记录，势必会引起教育部门、电视台、报社等方面的注意。 那自己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发出寻找弟弟的消息，让大家帮忙一起找。 这样的话，父母就不用四处奔波，也不会被林旺财趁虚而入骗财丢命。 92年，还没有网络和自媒体，不然，网上寻人更加事半功倍。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重生后，他能否够改变历史。 他需要尝试一下。 尤其是前世带给他无尽痛苦的根源，必须要解决掉。 高考前的时间里，专攻丢分的题就可以。 节省下来的时间，要好好琢磨一下，如何才能让林旺财付出代价。 他就是一个吃人不见血的坏种！ 不把他弄死，难解他心头之恨。 下午两点上课，高亮一点半来喊他，两人一起往学校走。 “你想好报哪个学校了吗？”高亮问。 “江城大学！” “江城大学？你学习好肯定没问题，我就难了！我爸说，我要是考不上就送我去当兵。” 就冲着他是自己发小，他爸拦下拿着菜刀要去报仇的自己的这份情，林苍山就打算帮他一把。 那就在高亮身上试试，看看自己重生后，究竟能否改变一些事情。 “跟我一起考呗！” “你可拉倒吧！江城大学！大门我都摸不着，要是发挥好，能考上咱们松城职大，都算我们老高家祖坟冒青烟了！” 林苍山笑笑没说话。 他不敢把话说明，怕泄露天机，蝴蝶翅膀把他扇没了。 到了学校，林苍山拿出本子写下来数学高考试卷中两个大题。 拍了拍前面的高亮，把本子递给他：“你把这题作一下！” “你让我作题？”高亮眼睛瞪圆了，“我作业都是抄你的，你让我做？你确定？” “我确定，以及极其肯定！”林苍山说，“我这儿还有一道，看我们谁先做出来。” “你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高亮嘀嘀咕咕地转过身去。 一下午，高亮只做那一道题，而林苍山却问了数学老师、历史老师、政治老师各一道题。 还有半个小时放学，林苍山放下笔，坐在座位上又开始思考。 高考他已经不担心了，收拾林旺财要寻找机会。 还有个问题，因为要寻找弟弟，家里几乎没有一点儿存款，父母简衣缩食，他也跟着一起节约。 放学后，能捡到一些纸壳、废报纸、罐头瓶子、铁片儿，都拿到废品收购站去卖。 父母也会给他零花钱，他都攒了起来。 为了还债赚钱，大学里，他什么工作都做过，贴小广告，发传单，通下水道，遛狗、接送小孩儿，家教…… 就算工作后，也是白天上班晚上送外卖。 他根本记不清楚自己到底干过多少份工作。 为了不重复上辈子的悲剧，就先要想办法说服父母不要轻信任何人，他可以接下寻找弟弟的重任。 钱，他来赚！ 高亮拿着本子转过身，“好了！你看看对不？” 林苍山回神，低头一看，顿时傻眼，高亮就把题目抄了一遍，等号后面一个0。 “一下午你就得出来一个0？” “不是0吗？” “我看你像0！” 第3章 再见父母 林苍山从解题第一步开始给高亮讲，这道题当时他也没有全作对，丢了一半的分。 两个人正讨论着，数学老师过来了，高亮看到后举起手。 “杨老师，杨老师！有道题我不会！” 数学老师杨光，三十岁左右，一米八的大高个儿，长得贼帅，在遍地都是黑脸壮汉的东北，杨光属于极特殊的白皮，备受女生的欢迎。 高亮这么一叫，很多同学都回头看过来，尤其是女生。 杨老师拿起林苍山的本子看了看题目，迈步走向讲台。 “大家看黑板，给大家讲道题，很典型，属于基础知识的综合题，如果高考时候卷子出现类似的题型，今天把这道题记住了，其他都不难了。” 说完，他转身在黑板上开始写题。 林苍山傻了，想拦没拦住，高亮动作太快。 老师要是问起来这题哪儿来的，咋整？ 这可是他写下来的高考题，一字不差！ 可转念一想，有老师讲题也好，毕竟这道题丢了分。 只是，其他题一定不能再漏出来了。 万一有人说起高考遇到这道题了，也可以用碰巧或者押题准来应对。 等杨光讲完题后得出结果，高亮揪巴着脸，“怎么等于1，不等于0呢？” 林苍山用本子敲了他脑袋一下，“你怎么就知道0！” “不是，你看啊，以前不管做什么大题，大多数结果都是0，到这道题咋就变成1了呢？” 林苍山无语，但也能理解，高亮偏科非常严重。 语文能及格，数学基本上40分顶天，地理、历史总不及格。 用他的话来说，是因为世界那么大，他就知道松城，历史上发生那些事情的时候，他还没出生。 政治就有些模糊不清，成绩忽高忽低，要看考试前一天他有没有看新闻联播。 时事题也有十分。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放学，班主任来了。 他叫洪浩，教语文的，脾气贼拉好，每天都笑呵呵的。 “今天又过去了，回去好好休息，住校的，上完晚自习回宿舍别在被窝里打手电筒。” 大家哈哈一笑，收拾东西准备放学。 高中一直都有晚自习，每天七点上到九点。 高考前三个月，学校对高三年级就不硬性规定了，想上晚自习的就来，不想上的就不来。 林苍山背着书包跟高亮往外走。 一到家，发现门开着，爸妈回来了。 林苍山惊喜不已，刚要推门进去就停下了，笑容也慢慢收了起来。 屋内，爸妈压着声音在吵架。 “……有人说看到小海了，你怎么就不信呢？再往前面走一点儿就行！” “你没看出来那人就是想看我们笑话吗？他竟引儿的！” “我不管，就算白跑一趟，我们也知道他不在那头，好去别的地方找啊！” “山子马上就要高考，我们要是不在家，你让他怎么想？我们也不是只有小海一个儿子！” “要不是山子不小心，小海也不会丢！” “你可拉倒吧！别让山子听到，他不是你儿子吗？”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门外的林苍山心如刀割，一直一来，就只有弟弟刚丢的那天，母亲责怪自己没有看好他，后面就再也没有提过，还不时怕他自责，反过来安慰说不怪他。 可这种自责，哪里是一句“不怪你”就能消失的呢？ 林苍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一些，故意大声说道：“妈！我回来了！” 屋内，父母的声音戛然而止。 张桂玲扎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花衬衣已经洗脱色，头发扎在脑后，几丝白发掺杂在黑发里微微有些凌乱，比他记忆里年轻了许多。 “放学了？” “嗯！”林苍山再见到母亲，眼眶开始发热鼻子发酸，赶紧低头看向冷水杯，拼命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啥前儿回来的？” “下午就回来了！饿了吧？今天给你包饺子！”张桂玲给林苍山倒了杯冷开水，坐到桌旁看着他喝，眼底满满的关心和打量。 林苍山怕她看出来自己和平时有什么不同，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爸呢？” “下饺子呢。”母亲有些心疼地看着林苍山，“这几天中午你都吃面条的？就算我们不在家，你也不能对付啊，不是给你留钱了吗？要高考了，营养要跟上！明天妈给你炖鸡，在赵家屯碰到你二舅了，他给抓的。” 林苍山看着母亲消瘦的身体，心里难受的不行，是该好好补补了。 “好啊，就当提前庆祝了！” “这孩子！庆祝啥？” “当然庆祝我高考顺利啊！” 母亲笑了，起身说：“你放书包去，马上吃饭。” 回了房间，林苍山泄了气般坐在炕上。 父母看似不怪他没看好弟弟，实际上，母亲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过不去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不想失去一个儿子后，再让另一个儿子心里留下阴影。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林苍山内心的自责一点儿没有减少，反而因为重生，不减反增。 他暗暗发誓，这辈子，他会想尽一切办法，一定要把弟弟找回来。 “山子，吃饭了！”父亲林建军的声音传来。 “来了！”林苍山呼出一口气，搓搓脸，扯出笑容走了出去，“爸！” 他终于又看到父亲了。 粗糙的面容，显露着不符合四十岁年纪的沧桑。 他端着两盘饺子从厨房出来，看到林苍山，笑了。 饭桌上，父亲问起学习情况，林苍山没有保留自己很有把握的状态。 “别骄傲！”母亲说，“等考完了再说。” “我儿子说了有把握就是有把握，还管啥前儿说？嘿嘿……”父亲很高兴，“山子，我和你妈暂时不出去了，就在家里陪着你。” 张桂玲看了他一眼，夹了个饺子给林苍山，“多吃点儿！” 晚上吃过饭，张桂玲把林苍山打发回房间去看书，她在厨房收拾。 林建军拿着板凳，坐在门口修理自行车。 “建军，两口子回来了？小海有消息吗？” 一个声音传来，让屋内的林苍山眉头一皱。 “大哥来了，屋里坐！” “不了，我就是路过，过来问问情况！你说都找了有三年了吧？我估摸着，可能早就不在松城了，你们两口子也别费那个劲儿了。” 林建军心里不舒服，但脸上还应付着笑着，“是啊！” “不过，我也有事没事的时候帮你们留意着，昨天去上面开会，正好碰到一个老朋友，他现在可威风了，那松城、省里的关系老硬了！我就想着他能不能帮忙找人……” 林苍山眼睛顿时瞪大了，赶紧出去。 “旺财叔来了，屋里坐呗，我给你沏茶。” 门口来人，正是林旺财，正蹲着跟林建军说话。 他抬头看到林苍山，笑了，站起身，“你看看山子多懂事，幸好你还有个儿子，我还有事儿不进去了，你要是打定主意就去找我去！” 第4章 喇叭裤 林建军站起身，“让大哥费心了，忙着来啊！” “行了，别送了，我走了！” 林苍山眯着眼盯着那个背影看着，没想到当年这个时候，他就已经盯上了父母。 “山子？”林建军叫了他一声，“你听你旺财叔说没？他有个朋友可能有本事帮咱找小海！” 林苍山已经看出父亲内心的激动，赶紧劝道：“爸！你别被他忽悠了，你想想，他那个朋友有啥硬关系，比警察还牛逼？” “你旺财叔挺有本事的，说不准就有办法。” “你们在说啥？”张桂玲出来了。 林建军笑呵呵地把刚才林旺财的话说了一遍，张桂玲激动坏了，“他爸，那你还等啥？你赶紧去买点儿烟酒啥的去啊！万一……我们……” 张桂玲一眼看到林苍山的脸色不对，赶紧停住话头，“那个，这事儿回头再说，山子，进去看书去！” 林苍山非常理解父母想要找回弟弟的心情，但他不能让他们重蹈覆辙。 幸好他现在内芯儿已经不是十八岁。 很多事情，明知阻止不了，就不能硬着来，要讲究点儿策略。 他看向林建军，“爸，没影的事儿不能轻信，我也是咱家一份子，如果要做什么决定，我也该参与。” 林建军和张桂玲头一回从林苍山嘴里听到如此成熟的话，都有些迷惑。 张桂玲试图劝说林苍山打消这个念头，“山子，你这话说的，爸妈也没把你当外人，不是怕耽误你学习吗？找小海的事儿有我们就行，你只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其他的不用多想。” 为了寻找小儿子，他们夫妻两个早就身心疲惫，不想再把大儿子也搭进去，只希望大儿子能考上大学，有个好前程。 “你妈说得对！”林建军支持道，“你只管好好复习就行。” 林苍山再退而求其次，“这样吧！我保证不耽误学习，我也不和你们一起出去，只要家里决定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商量总可以吧？再说了，三个臭皮匠还等于一个诸葛亮呢，我已经成年了，你们不能再把我当小孩儿了。” “我儿子长大了，懂事了！”林建军道，“行，听你的，以后有什么事儿，我和你妈一定跟你商量。” 明显敷衍的口气，让林苍山深知，目前只能这样了。 他就怕他们背着自己去找林旺财。 一旦他们上了林旺财的当，就算自己重生，也阻止不了前世的惨剧再次发生。 “那我回屋看书了。” 看着林苍山回了房间，夫妻两个对视了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周六，没有前世的双休，还要继续上学。 林苍山发现同学们好像在议论什么事情，三三两两凑在一起。 高亮出去上厕所，回来后神秘兮兮地跟他说：“我刚才听说三班陆丰不上了，说要去当兵！” 三班就是隔壁班。 陆丰的气质就不像学生，喇叭裤、长头发，走路一摇八晃，整个一个社会青年。 可偏偏有很多女生喜欢这款。 学习不好，家里有点儿关系，去当兵应该也是怕他高中毕业后没有出路，提前安排了。 “你知道为啥他不等毕业不？” 其实，陆丰的事情林苍山知道，但他还是问道：“为啥？” “他班张颖认识吧？听说他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他家里就赶紧把人弄走了。” 高中时期，谣言满天飞，根本分不清楚是真是假。 张颖？ 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皮肤有点儿黑，学习很用功的女生，不显山不露水的，究竟是哪个男生注意到她，才会传出这么离谱的谣言的呢？ 林苍山现在听着，只觉得好笑。 如果一个男生喜欢一个女生，先挑起的话题，保证是“听说”“她跟谁搞上了”“看到她……”，以此作为开头，成功避开“我”对她感兴趣的可能性。 都说高中生还很单纯，在林苍山眼里，却并非如此。 他们已经开始讨论人生大事了，能单纯到哪里去？ “别听风就是雨，赶紧看书，我这写了几道题，你做了。” “又让我做题啊！”高亮苦着脸接过林苍山递给他的本子，“你这是综合考我吗？政史地全有啊！” 林苍山笑道：“让你做你就做，做完跟你说件事。” “啥事儿？”高亮来精神了。 “做完再说！” 高亮指着他，“你要是唬我，晚上爬你家窗子装鬼吓死你！” 两人呵呵笑着，各自低头开始复习。 学校里，听到一些传的很厉害的谣言，一大半原因是因为学习压力大无处发泄造成的，还有一部分原因是青春懵懂，对男女之间的事情好奇，找个由头讨论一下。过不了几天，旧的谣言就会被另一个新的谣言代替。 晚上放学的时候，高亮问：“明天你干啥？” 林苍山背上书包，“还能干啥？看书啊！” “休息休息，劳逸结合才能考出好成绩，老师不是都这么说嘛！” 林苍山好笑地问道：“说，你是不是又想干啥？” “嘿嘿！”高亮笑得神秘兮兮的，“市场旁边新开了个录像厅，听说都是最新港台武打片，两毛钱能看两个，去不？” 两人说着话往外走，也没注意周围情况。 校门口，几个校外小混混站在正中间，来回看着往外走的学生，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出来了出来了！” 几个人的声音一响，很多人都下意识回头看去，想看看他们到底是来找谁的。 东北这里，游手好闲的街溜子很多，整天没事就喜欢到各个学校门口转悠。 不是堵住几个学生要钱，就是看哪个女生好看调戏调戏。 很多人敢怒不敢言，搞到最后，学校里的男生就有人站出来，组织几个人跟他们打架。 去年，离一高不远的技校，就跟校外一帮人打了一场群架。 听说，对，就是听说，有人拿车链条打死一个，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林苍山现在看他们，就是一群没文化，又喜欢装逼的小青年，早晚都要进去的货。 小混混拦住一个女生，是一班的。 一班是理科班，全员学霸，班里只有五个女生，被拦住的叫卢薇，长得很漂亮，长头发总是披在脑后不扎起来，和一班学霸的形象有些格格不入。 “别走啊！我那天不是跟你说咱俩搞对象吗？走，哥带你跳舞去！” 站在C位的小混混，头发很长，穿着喇叭裤，浑身上下像是没骨头似的七扭八歪站不直溜。 嬉皮笑脸地说完，还伸手去拉卢薇。 卢薇冷着脸，把他手打掉，“我都说我有对象了，你怎么跟粘豆包似的，躲喽！好狗不挡道！” “谁啊？你说是哪个小子，我今天就是来见识见识，谁是卢薇对象，给我出来！” 见到这种情况，接下来肯定不是拉扯，就是有人出头打架。 林苍山拉着不停扭头回头看的高亮就走。 “卖啥单儿？赶紧走！” 不料，喇叭裤一扭头就和高亮的视线对上了。 第5章 被堵了 干架起手式，对眼儿！ “瞅啥？就你，你给我过来！”喇叭裤指着高亮，胳膊高高抬起来，伸出一根食指。 这模样，十分嚣张而又十分欠揍。 林苍山见状不妙，拉着高亮就走。 “站那儿！听到没？拦住他！”喇叭裤指挥身边的小弟拦住了林苍山和高亮。 高亮打架很厉害，以前林苍山因为弟弟丢了心里憋闷，没少跟他在外跟人干仗，但现在对方人多，几方人少。 在东北这里，小时候没打过架，没挨过揍，童年都是不完整的。 而且，打架还有个原则，就是打得过，打！打不过，跑！ 林苍山见走不了了，也停下了脚步。 高亮高声质问：“干屁啊！” 喇叭裤问卢薇，“是这小子不？今天必须要卸他一条胳膊！” 卢薇急了，“不是，你干啥？ 你……” 卢薇急得直跺脚，根本拉不住喇叭裤。 高亮跟一个头发三七开的小青年互瞪，眼睛瞪得溜圆，都不带眨眼的，脑门都快顶上了。 林苍山知道开打只差一个契机。 他微微撤后一步，保持高度警惕，同时挨个把人看清楚，一旦开打先拿哪个开刀。 喇叭裤甩开卢薇走到高亮和三七头旁边，伸手去推高亮。 “小比崽子，你……” 他伸手推高亮的瞬间，林苍山就知道契机出现了。 抬腿就朝三七头踹了过去，高亮没等喇叭裤话说完，推他的手刚刚碰到他，拳头就过去了。 三七头被林苍山一脚踹出去好几米，后翻了一个跟头坐在地上，捂着肚子脸都白了。 喇叭裤被高亮一拳打在眼睛上，“啊”的一声，捂住眼睛弯着腰，不断往后退去。 “跑！”高亮一拍林苍山，两人撒腿就跑。 这就是默契！ 对方七八个人，两人抢得先机，再不跑肯定挨揍。 所有的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喇叭裤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林苍山和高亮已经跑得老远的。 年轻就是好啊！ 林苍山边跑边感受着。 身体里似乎有使不完得劲儿，双腿蹬地有力，街边的景象，刷刷地往后退着。 两人一口气跑到大市场，又从大市场绕了一圈儿到家后面。 靠在墙上，两人对视“嘿嘿”一笑，慢慢往家走。 “那煞笔回头上学肯定要堵我们。”高亮说。 林苍山也觉得很麻烦，马上要高考了，万一因为打架耽误高考，得不偿失。 “明天周天，下周不去学校了！”林苍山说，“回头跟老师说一声，我们在家里复习，先把风头躲过去再说。” 高亮没有意见，只是有些气恼，“那个卢薇也是的，她是一班的，往咱俩身上瞅啥？” 其实，这不关卢薇的事，就是喇叭裤自己想找事儿。 像他们这种人，一天不惹个事儿，浑身都不舒坦。 而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抢学生的钱，调戏女学生，揍学生。 因为比他们大的不敢惹。 林苍山心里想的是，在家里复习也好，最起码能给高亮突击一下高考题，还避免泄题的风险。 回到家里，林苍山跟父母说了一声，下周在家里复习不去学校，他们并不意外。 这会儿学校都不上课全都在复习，去学校，是怕有问题不会可以直接问老师。 晚上吃过饭，高亮来找他，跟林建军和张桂玲打了个招呼，就把林苍山拐出了家门。 “你还想去看录像？”林苍山问，“现在出去可不是时候，说不定那几个流氓正到处找咱们呢！” 高亮笑道：“不看录像，带你去看个好戏！” 林苍山内心里一点儿不感兴趣，总感觉自己在哄小孩儿。 “啥好戏？” “跟我来！” 两人沿着胡同七拐八拐来到西北边儿，躲在挨着马路一间房子侧面。 “看那儿！”高亮指着马路对面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脸。 连招牌都没有，就在玻璃上贴了一张大白纸，上面写着两个很难看的字——“剪头”，原来是一个小理发店。 “看啥？” “等会儿！” 现在的天色微暗，有些人家已经开灯，理发店黑着灯，应该是关门打烊了。 等了有两分钟，林苍山有些不耐烦了，就要回去，被高亮拉住了。 “哎哎，等会儿，出来了！” 林苍山无奈，只好转身继续跟他一起看。 就看到原本黑着灯的理发店里，灯忽然亮了，又过了一会儿，人影晃动，门一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 门内站着理发店的老板娘，三十多岁，不像本地人，虽然长得不算好看，可身材却长得杨柳细腰的。 男人脸上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笑，伸手在老板娘脸上摸了一把。 老板娘嗔怪地打了他一下，看男人走了，在门口来回看了看，朝一个方向停下了目光。 她笑了，也没关门，就那么退回了屋内。 就看到旁边房子前面走出来一个男人，跟做贼似的来回看着，走到理发店门口后，一闪身就进去了。 门关上了，隔了一会儿，灯灭了。 林苍山看到这一幕，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高亮，高亮的脸微微有些红，呼吸也有些急促，嘴里发出“嘿嘿”的促狭的笑声。 “看到没？”高亮回头问道。 林苍山无奈叹了口气，“你说的好戏就这？”说完，转身就走。 高亮赶紧追上他，勾肩搭背跟他说道：“你猜，他们进去干啥？” “我说你这脑袋里都装着啥？能干啥？爱干啥干啥……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高亮神秘兮兮地说：“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家隔壁打起来了，我爸妈去劝架，没一会儿就气回来了，然后就说他家男的有事没事就往那儿跑，老婆把他脸挠了好几道子！我妈还跟我爸说，要是他敢去就带着我回我姥家，让我爸一个人过去！” 林苍山笑了，“然后你就带我来这里了？” “看戏能不带上你吗？”高亮说，“哎，你说那个事儿真的让男的上瘾吗？” 遇到青春期还没过完的高亮提出来的问题，林苍山琢磨着该怎么跟他科普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这事儿吧！也不是上不上瘾的事情，都是自然规律……” “小子，正满大街找你们呢！” 一声怒吼，打断了林苍山的知识科普，抬头一看，喇叭裤顶着一只黑眼圈儿出现在他们面前。 转身，身后三七头带着三个人，都拎着一根棍子，在手里掂着。 “你小子那一脚挺狠啊，我肚子都青了！”三七头撩开衣服，肚皮上一个脚印大小的青紫印子。 “要不是那小子嘴硬，早就找到你们家了，看你们往哪儿跑！” 不知道喇叭裤他们找谁问出两人的住址，肯定没抗住揍才说出来的。 喇叭裤他们吃了亏，还没过三个小时就找过来了，可见他们想要尽快找回丢掉的面子。 吃了亏，总结原因，就是被林苍山和高亮偷袭了。 高亮低声跟林苍山说：“跟他们干了！” 林苍山呼出一口气，忽然笑了，“大哥，有话好说！” 高亮：“？？” 第6章 成年人是怎么解决问题的 高亮被林苍山忽然认怂的态度整懵了。 “山子，不是，你干嘛？” “小子，他服了，你呢？”喇叭裤下巴对着高亮扬了扬，“我知道你和卢薇没关系，可今天在校门口那么多人，哥们儿的棍儿必须立住了！谁让你倒霉呢！瞪着两个灯泡似的大眼珠子使劲儿看！” 林苍山拉住要口吐莲花的高亮 ，继续赔笑道：“大哥，你看都是误会！说开就算了，我们跟卢薇也不熟，就是一个学校的。” “算了？”喇叭裤哼笑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点上，喷出一口烟，“怎么算了？” 高亮急了，“山子，这次算了，以后他们更欺负我们！” 林苍山示意高亮稍安勿躁，这次要让他好好看看，成年人是怎么解决问题的。 “要不，我们给你钱，就算我们哥俩给两位大哥的医药费了。” 一听林苍山要给钱，喇叭裤眼睛一亮，身体也站直溜了一点儿。 三七头从身后走上来，嚣张地问道：“你们说给钱，能给多少钱？” 林苍山开始掏口袋，还让高亮掏。 最后，两人摸遍了身上的口袋，才凑出来两块三毛钱。 “两块三？打发要饭的呢？”三七头一把把钱抢过去，转身递给喇叭裤。 喇叭裤打量了一下林苍山，钱在手里惦了掂，“就这点儿？” 高亮说：“身上的钱都给你了，你还想要多少？” 林苍山说：“我们身上就这点儿钱，钱都在家里，实在不行……你们跟我回去拿吧！” “山子！”高亮急得不行。 这要是换成以前遇到这种情况，肯定要揪住领头的打，直到打服为止，或者就跟在校门口似的，一招得手，撒腿就跑。 可今天林苍山实在是太反常了。 不仅认怂服软，还要给他们钱，身上钱少，还要让他们跟回家拿去，简直是…… 喇叭裤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三七头几人转身跟他嘀嘀咕咕了一会儿。 趁着这个功夫，高亮压着嗓子问道：“山子，你傻啊？你让他们跟咱们回家拿钱，林叔和我爸不把咱们腿儿打折才怪！” “你就等着看着，我保证这次让他们吃个大亏！” 看林苍山自信笃定的样子，高亮咽了下口水，选择了相信。 “暂时的啊！”高亮说，“我跟你说，我暂时相信你！回头要是挨揍，我那份你扛了。” 喇叭裤他们商量好后，转过身，指着林苍山，“小子，你最好别耍我们，不然你就给我等着！走，前面带路！” 林苍山听到他们同意了，心落到了地上，跟高亮朝前面走去。 高亮还不停地问：“然后呢？到家咋说？” “等会儿你就说回家拿钱，然后……”林苍山跟他快速地耳语着，听得高亮眼睛又瞪大了。 “你俩说啥呢？赶紧走！”三七头用棍子捅了一下高亮，高亮一扭头，他往后退了一步，“嘎哈？瞪俩大眼珠子想嘎哈？” 高亮说：“我们说等会儿回家给你们拿多少钱，多了我爸肯定不给，少了你们又嫌少。” 三七头看向喇叭裤，“林哥……” 林苍山一愣，喇叭裤也姓林？ 还是说名字里叫什么林？ 他扭头看向喇叭裤。 之前没仔细看，现在却发现有点儿眼熟。 “瞅啥？”喇叭裤眼睛也是一瞪。 现在的孩子，以为瞪眼睛就是凶神恶煞了，殊不知，在林苍山的眼里，就跟傻逼没二样。 “我就是看着大哥眼熟，住哪儿啊？” “干哈？还想找我家去啊！”喇叭裤哼了一声，“小比崽子才喜欢告状呢！告诉你也不怕，青山村！随便去，我要是掉链子就不是带把的！” 林苍山猛然一惊，紧跟着就是一阵窃喜。 他想起来了，这货叫林大勇，林旺财那个狗比儿子！ 小学读完就没再上，一直在外面混。 好几年没见过这小子了，穿上喇叭裤，留着长头发，真没认出来。 没想到，真没想到啊！ 之前还在想怎么搞林旺财，没搞到他，搞他儿子就当先收点儿利息。 反正都不是好饼！ 眼看着前面就到家了，林苍山忽然站住脚步，“亮子，你回家拿钱去！” 说话的同时，他还给高亮使了个眼色。 高亮答应了一声，就要往后面走。 “嘎哈去？”三七头拦住他。 “我让他回去拿钱去！”林苍山赶紧说，“你们跟我去我家，拿完钱等他过来。” “万一跑了呢？” “他不敢！”林苍山说，“我俩关系铁，他要是敢跑，我就告诉他爸他打我，他爸能把他腿儿打折。” 三七头还是不让，林苍山扭头看向喇叭裤，“大哥，都这样了，你们也认识我们家，我们真不敢。” 喇叭裤看了林苍山好一会儿，又看了高亮两眼，“让他去！” 高亮推开三七头，撒腿就跑。 “我跟去看看！”三七头想要跟着高亮。 林苍山哪里能让他跟着，真跟去就坏了。 “不用，我保证他不敢跑，放心吧！我还在你们手里呢！”林苍山赶紧说道，“我家就在前面，你们还拿不拿钱？” 喇叭裤觉得拿钱更重要，说：“最好别耍我，走！” 林苍山故意拖慢脚步，给高亮争取时间，同时也在想，进了家门后该怎么说。 “快点儿！”有人在背后推了林苍山一把，正好被从家里出来的林建军看到。 “山子？这是你同学？”林建军疑惑地打量着喇叭裤几人，“你们一个班的？” 喇叭裤他们虽然敢跟学生们耍横，可见到大人，还是有些慌乱的。 喇叭裤低声质问林苍山：“你也没说家里有人啊？” 林苍山笑了，“爸！没跟我妈出去溜达啊？这几个都是我同学，来家里找我借笔记的。” 林建军不信，这几个人一看就不是好鸟。 “借笔记？” “啊，对对对！叔好，我们就是来找……”喇叭裤根本不知道林苍山叫什么。 三七头抖机灵，“对，就是来找他借笔记的！叔，去散步吧，我们一会儿就走。” 林苍山若无其事地回头招呼喇叭裤他们，“跟我进来吧！” 路过林建军，喇叭裤他们一个个都陪着笑点着头，顺拐着走了进去。 林建军当然不会走，拧着眉站在门口朝里面看着。 进了屋内，林苍山把喇叭裤他们领到自己的房间里，走到写字台前，反身靠在上面，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钱呢？快点儿拿出来！”喇叭裤压低声音说道，眼睛还不停朝窗外张望。 “钱啊，就在抽屉里！”林苍山拉开抽屉，露出里面他攒的钱。 喇叭裤心头一喜，上前就要拿，不料，却被林苍山抓住了胳膊，同时朝窗外大声喊道：“来人啊！有人抢劫啦！救命啊！” 第7章 入室抢劫 林建军就在门口站着。 他怎么看，那几个说来借笔记的小子都不像是学生。 可自己儿子什么样他心里清楚。 调皮捣蛋不少，可从来都不会跟这些社会青年混在一起。 再听儿子喊的，立刻就想到了什么。 肯定是儿子被这几个人堵了，抢不到钱就让他回家拿。 幸亏自己没出去！ 他立刻大吼一声：“干什么？”就冲了进去。 林大勇几个人顿时慌了，上去就去捂林苍山的嘴。 林苍山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像模像样地挣扎着，让这几个人全都跟自己形成了拉扯的架势。 “你喊啥？”林大勇怒了，“谁抢劫了？闭嘴！” 三七头也慌了，“你麻痹的！喊啥？赶紧把人弄住，别让他喊了！” 可随后林建军一声吼，紧跟着进了屋子，形势立刻就变了。 林建军推开卧室门看到的第一眼，就是自己儿子被几个小混混死死控制住，旁边写字台的抽屉还开着，露出里面的钱。 关键是，他之前根本没看到几个小青年手里还拿着棍子。 顿时就怒了，喝道：“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儿子！” 林大勇他们看到林建军出现后，竟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放人逃跑，反而觉得他儿子在手里，林建军不敢轻举妄动。 “你让开，让我们走！不让开，我让你儿子就地儿躺下！”三七头是个狠人，情急之下竟然出口威胁。 这还得了？ 林建军来回看了看，从门旁边把修车用的扳手拿了起来。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不学好，学人家抢劫？赶紧放人，不然等警察来了，把你们都抓进去坐牢！” 林大勇他们慌得不行，举着棍子也不敢动，但也知道自己被林苍山给耍了。 现在被堵在屋里，不跑的话，真被警察抓了，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啊！ 劫道和入室抢劫，性质完全不一样。 “你让开！” “老东西，你不让开就给你儿子开瓢！” “躲喽！不躲连你一起打，把你家给砸了！” “让开！” “艹尼玛的！” “你他妈……” 林苍山一点儿没慌，看着父亲的样子，心里感动得不行。 他心里念叨高亮怎么还没来，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奔跑的脚步声。 “就这儿！” 来了！ “都不许动！”好几个警察同时冲了进来，把林大勇他们全都控制住了。 林建军一把拉过林苍山，上下左右打量着，“儿子，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 高亮在旁边笑着，林苍山回了他一个笑。 “走！”警察把人往外面押。 林大勇忽然喊道：“是他让我们来的，他陷害我们！” 这一喊，其他人也跟着叫了起来。 “是他耍我们，把我们叫来的！” “是他！” “走！”警察根本不听。 林大勇回头死死盯着林苍山，眼底泛着恨意还有杀意。 “你们没事儿吧？”警察把人弄走后，走了过来，“有没有受伤？有什么财产损失吗？” 林建军还不知道警察怎么会忽然出现，只好回答道：“还好，没有什么损……” “他们要抢钱！”林苍山走到抽屉前，把自己攒的零花钱露出来，“我爸妈给我的零花钱我没舍得花，都在这里，一共是五十六块四毛三！” 在92年，这么多钱，都比得上某些上班的人一个月工资了。 警察点点头，安排人数了一下，做了登记。 “好，麻烦你们跟我们去一趟做个笔录。” 三人第一次坐上了警车，虽然只是老旧吉普车，那也是车。 路上，林建军问林苍山，“山子，到底咋回事？” 林苍山说：“他们在学校门口经常欺负我们同学，今天晚上故意找茬想要揍我和亮子。” 高亮补充，“嗯！” “我们不想挨揍，就跑了，谁知道他们竟然摸到咱家门口来了，就被堵了。他们管我们要钱，我们俩身上就两块钱，我就说没有了，他们就要我们回家拿。” “是！” “我就跟亮子商量，我引他们去咱家，让他脱身去叫警察。” “对！” 林建军乐了，“你们两个在这儿跟我说相声呢？刚才可真把我吓坏了！” 前面开车的警察听到这话也乐了，转头说：“还是学生脑子好使，懂得保护自己拖延时间报警，那几个小子都是几进宫的，入室抢劫最少十年起步！” 像林大勇他们还是团伙作案，只会判得更重。 松城市公安局内，警察给林苍山、林建军和高亮做完笔录后就让他们在这里等一会儿。 之前带头抓人的那个警察又来了，问林苍山和高亮，“你们以前认识他们吗？” 林苍山点头，“认识，他们经常在我们学校门口劫道调戏女同学！” 高亮嘴快，把知道的什么劫道、调戏女生、抢学生钱这些事情，不管是不是林大勇他们干的，都说了。 警察点点头，“好，我们会去你们学校寻找证人进行核实，这次如果证据充分的话，他们一个跑不了！” 从公安局到家也没有多远，不然高亮也不会这么快就把人叫来。 回去的路上，林建军问了很多问题。 他担心除了林大勇他们还有其他人，总这么干，一定会影响学生学习的。 今天是林苍山和高亮，下回不定是谁。 回头要去学校反应一下，不能让学生总这么被校外人员欺负。 高亮很兴奋，一个劲儿跟林建军说，要不是林苍山聪明，他们恐怕还要在家里躲几天。 “啥？”林建军惊讶道，“你们说不去学校要在家里复习，是为了躲他们？不行，我得去找你们学校去。” 这下子，林建军更坚定了要去找学校的念头。 “爸！不用不用！”林苍山赶紧说，“你不用去找学校，刚才警察不是说了吗？他们也要去学校核实情况的，他们去了，学校肯定重视，你真不用去！” “也是！行了，你妈等我去溜达都没去成，找不到咱们她该着急了，赶紧走，回家！” 到了家，张桂玲已经从邻居嘴里听说家里出事了，正着急去哪儿找他们爷俩儿，他们就回来了。 “你们可回来了！急死我了都！没事儿吧？”张桂玲拉着林苍山上下检查。 林苍山赶紧说：“没受伤，我爸在家他们没敢动手！” 张桂玲这才放心。 林苍山留下父母说话，自己回了房间。 成年人有成年人解决问题的办法，不一定要用拳头。 林大勇被搞进去了，怎么才能搞定林旺财呢？ 林苍山睡着之前都在琢磨这件事儿，办法还没想到，林旺财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第二天上午，林苍山正在家里跟高亮讲题，就听外面有人说话。 “建军在家吗？” “来了！谁啊……是大哥啊！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快进来！” 林旺财来了？ 第8章 你大勇哥出事了 林苍山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一道门缝，看到林旺财拎着一个蛇皮口袋进来了。 “今早上掰的苞米，还有菜，给你们拿点儿过来。” “大哥，你说来就来呗，还带啥东西啊！桂玲，快出来！” 昨天林大勇刚抓进去，今天林旺财就来了。 林苍山并没告诉林建军，喇叭裤是林大勇。 而林建军显然也没认出来他。 隔着门，林苍山听外面说话。 高亮凑过来，“你干哈呢？” 林苍山吓一跳，赶紧把他按在门缝处看了一眼，就把门关上了，三两下把高亮推了回去。 高亮问：“咋了？” “嘘！”林苍山示意他安静，在他耳边说了好一会儿。 说完后，高亮震惊着问道：“真的？” 林苍山点头。 “我艹！”高亮摸摸自己脑袋，“这事儿挺寸啊！你昨天咋没说？” 林苍山坐到炕沿儿上，“我当时还没想好怎么弄，就没来得及说。” 林苍山这两天就想清楚了，要想搞定林旺财，自己单打独斗肯定不行，必须要有一个信得过的帮手。 这个帮手，就是高亮。 外间，林建军听到林旺财来松城的目的后，惊呆了。 “啥？大勇犯事儿进去了？” 林旺财一脸恨铁不成钢，“这兔崽子整天不着家，就在外面混，没钱了才回来跟我要，要完就走，我都不知道他在外面都干些啥，唉……” “大哥你也别着急，大勇到底犯啥事儿了，你不是认识挺多人吗？要是事儿不大，走走关系几天就出来了。” “哎呀，兄弟啊，你不知道，昨晚上是公安局给我打的电话，不是派出所！说犯的事儿不止一件，还是累犯，你说说，万一他出不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妈走得早，我以后……以后死了都没人给我摔盆了……” “大哥，大哥！先别急啊，你去没去公安局问问，到底啥情况啊？知道情况我们也有对策不是？” “我这不就是要去吗？可我怕万一……就想着叫上你陪我一起去，我怕我到时候受不了直接倒那儿……” “行，你等等，我跟你去一趟……桂玲，我跟大哥去趟公安局，你在家做点儿水饭，烀点儿茄子土豆，再炒个鸡蛋，中午留大哥在家吃饭。” “行，你们赶紧去吧！这事儿整的，大勇这孩子好几年没见了，怎么就这样了呢？” 听着外面说话声渐止，林苍山从房间里出来了。 “妈！”林苍山叫了一声。 张桂玲正要往厨房走，听到林苍山叫她，转身说：“是你旺财叔来了，他儿子大勇你还记得不？说犯事儿了，昨晚上公安局给他打的电话，他不敢自己去，就找你爸陪他一块儿去，你看书去吧，中午整水饭，烀茄子土豆，让亮子也在家吃吧！” “好！”林苍山答应了一声，“他家儿子……公安局有没有说犯啥事儿了？” “说挺多事儿，还是累犯，估计事儿不小，你别问了，去看书去！现在外面也太乱了……” 林苍山回了房间，跟高亮说中午在他家吃饭，高亮还挺高兴的。 再听完林旺财来的目的后，顿时兴奋了。 “这叫啥？这就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活该！” 可林苍山并不高兴，因为林建军也陪着去了，他怕一到公安局，就真相大白了。 到时候不仅是林旺财，就连林建军都会知道喇叭裤是林大勇，怎么办？ 但是，林苍山很冷静，也想好了万一被林旺财得知真相后的对策。 毕竟和林大勇多年没见，谁都没认出来谁。 顶多是误会。 而且，林大勇入室抢劫，哪怕他们不追究，警察也不会放过他。 快到中午的时候，林建军和林旺财回来了。 林旺财的脸色极其难看，神情也有些颓丧。 林建军陪着林旺财喝酒，说着话。 林苍山心踏实了，看样子他们似乎没啥问题。 难道说今天去公安局，办案的警察不是昨天来家里的那些人？ 吃过饭后，林旺财回去了。 林建军送完人回来，叹了口气，说了一句：“这孩子没妈管就是不行啊！” 这话又触动了张桂玲的痛处，眼圈儿顿时红了。 “我们暂时也不出去了，有事儿没事儿你就帮着张罗张罗，地里那么多活儿，大哥一个人不容易……” “我跟他说了，明天帮他收苞米去。” “爸，你明天去青山村，我和亮子也跟着去呗？”林苍山说，“那边清净，正好学习，让我妈自己在家也歇歇。” 张桂玲点点头，“这也行，正好人家找我做衣裳，你爸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两个老爷们儿凑一起就喝酒，再耽误事儿。你们两个不能到那边光顾着玩，马上要考试了，要是不好好复习，就别去！” 林建军说：“我看着，要是不好好看书，就让他们回来。” 隔天周一，高亮拿着两件换洗衣服过来跟林苍山汇合。 林建军问：“跟你爸妈说过了？” “我爸还没回来，跟我妈说过了！她正好趁着这几天去我三姨家帮着起土豆、收苞米。” 林苍山家有两辆自行车，也是为了出门寻找林苍海咬牙买的。 林苍山和高亮骑一辆，林建军自己骑一辆，车把手上挂着父子两人换洗的衣服，和给林旺财带的糕点外加两瓶散白。 临走前，林建军跟张桂玲说：“要是有人来找我盘炕你就往后拖拖，要是等不及就让他们找老王去。” “知道了，你们路上小心点儿！” 青山村紧挨着松城，二十多里路。 往东出城后，在一个路口往南拐上一条被玉米地夹在中间的土路，一直往里骑。 村子很大，出了玉米地，一眼就看到一排一排的农家小院。 林旺财家住在后面倒数第二排第三家。 只有他家是红砖砌的院墙，铁大门。 还没到大门口，就看到大门前停着一辆小卡车，院子里走出来一个人，身后跟着林旺财。 林苍山看那个人穿着白衬衣、灰西裤、皮凉鞋，不像是这里人。 而林旺财点头哈腰地把人送上车开走了，一扭头就看到骑着车过来的三个人。 “大哥！”林建军偏腿下车。 “旺财叔！” “旺财叔好！” “来了？赶紧屋里坐！”林旺财把铁门拉开，还看着林苍山和高亮笑，“这俩大小子，这个头儿，都比我高了，进去吧！刚压水把西瓜镇上，就等你们到了切呢！” 推车进去，林建军问：“刚家里来且了？” “啊……不是，问路的！” 大铁门两侧是菜园子，种满了蔬菜。 正屋前有五米左右的水泥地，一口压水井在一颗杏树下面，旁边还有桃树和李子树。 看着进屋去拿菜刀准备切西瓜的背影，林苍山挑了一下眉。 林旺财撒谎了。 为什么撒谎？ 第9章 他又撒谎了 那个人明显是从屋里出来的，谁家问路还要进屋去问？ 还有林旺财对那个人的态度，卑微里带着讨好。 谁会对一个问路的人，如此态度？ 自己儿子被抓进去了，除了昨天到自己家里能看出来一点儿难受，今天可一点儿没看出来啊！ 还满脸是笑地招呼他们，提前准备好了西瓜。 就连给林苍山和高亮学习的小桌子小板凳，也搬出来，放在了树底下。 这哪里是个儿子出事的人该有的反应？ 几人坐下吃西瓜，林建军说道：“大哥，这几天你就多跑跑大勇的事儿，家里的农活我帮你干了。” 林旺财叹了口气，掏出烟递给林建军一根，点上后抽了一口，又叹了口气。 “没听公安局的人说吗，事儿不小，花多少钱都够呛。” 中午吃的面条，林苍山和高亮在园子里摘了葱叶、黄瓜、辣椒。 炸的鸡蛋酱，加上过水面条，四个大老爷们儿，吃得很香。 吃过饭，林旺财拿上草帽，带着林建军去自己家自留地，留下林苍山和高亮在家学习。 只剩下两个人后，高亮捅了捅林苍山，“哎！山子，我早就想问了，咱们刚来的时候碰到从你叔家出去的那人，不像是问路的，你叔为啥那么说？怕咱们知道他们认识？” 林苍山看了高亮一眼，“还不算笨，还有救！” “你也看出来了？是不是来送礼的？” 林苍山觉得自己夸早了。 “别管了，看书！”林苍山把写出来的历史题递给高亮。 “又来？我就纳了闷了，你这些题都哪儿抄来的？” 林苍山思索了片刻，决定还是跟他说点儿实话。 “亮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如果我考上大学你没考上，都变成一个人了，多没意思。” “我也想啊，可我不是那块料！”高亮有些气馁，这种话说了不止一次了。 林苍山很认真地说道：“如果你相信我，就趁着高考前把我给你的这些题都背下来，我保证你能考上。” 高亮有些不相信，“不是，就这些题背会了，我就能考上？别扯了！” “不管扯不扯，就最后一哆嗦了，万一考上了呢？如果考不上你也不后悔不是？” 高亮看他的面容不像是开玩笑，盯着那些题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行！信你一回！反正从小到大你也没坑过我！不就这些题吗？能翻书不？” “不会的可以翻书！”看高亮开始做题了，林苍山又补充了一句，“我押题很准的。” 在青山村，没人打扰，林苍山感觉自己的把握越来越大。 抽空考高亮，每一科基本上都能及格，但还不够，尤其是分析题，就差了很远。 他又着重让他突击这些题。 晚上，林旺财和林建军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拖拉机，拉着一车苞米卸到院子里。 晚上烀苞米，蒸了一碗鸡蛋辣椒焖子，炖的土豆豆角肉片。 吃过后，林建军和林旺财把院子里的苞米摊开晾晒，林苍山和高亮也去帮忙。 九点多的时候，几个人洗完澡，就准备回屋睡觉。 农村蚊子多，林苍山和高亮都没睡着，不停拍蚊子。 差不多半夜的时候，就听见东屋门响，传来林旺财几声咳嗽声。 林苍山没动，耳朵竖着，就听见林旺财开门出去了，就坐起来看向窗外。 “这么晚了，他出去干啥？”高亮也坐起来朝外看。 林旺财走路声音很轻，小心打开大铁门，打开手电筒，朝东走去。 “走，看看去！” 两人穿上鞋，小心打开房门，听到对面林建军的呼噜声，又小心地朝外面走去。 出了大铁门，看到远处手电筒的光线忽明忽暗，已经快走到村头了，两人跑着追了上去。 村委会在村东头一块空地上。 林旺财打开门，进去后开灯，拿起桌上的电话打了出去。 林苍山和高亮就在外面的花丛旁边，一边赶蚊子，一边看着。 他家就有电话，不知道他要打给谁，为啥非要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地跑到村委会来打？ 林苍山让高亮在这里等着，自己猫着腰跑到窗根儿底下。 隐约间，听到林旺财说：“……我儿子的事儿你多帮忙……” 原来是给他儿子托关系。 “……这几天都在忙这事儿，你要的货我也没耽误，松城电影院后边那片儿有货……对，跟你要求的一样……好好，我知道了……” 要的货？ 松城电影院后面都是居民区，那里会有什么货？ 这一句句的，听着也没什么啊！ 为啥不能在家打这个电话呢？ 除非他嘴里说的货，不能让人知道。 会是什么呢？ 林苍山正琢磨呢，要不是高亮忽然跑过来把他拉走，他都没注意里面的灯关了。 两人小跑着，先一步回到了林旺财家里，回屋刚躺下，林旺财就回来了。 听到林建军迷糊着问他干什么去了，林旺财说去撒尿了。 他又撒谎了。 林旺财这个人，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胆小怕事，喜欢占小便宜。 村子里谁家想要继续承包哪块地，会送点儿财礼啥的，都是小钱儿。 他能买得起吉普车，给林大勇挥霍，这点儿小钱远远不够。 所以，他的钱，应该都是刚才电话里说的“货”赚来的！ 高亮翻了个身，问道：“你刚才听到啥了？他给谁打电话非要去村委会，他家里不是有电话吗？” 林苍山没搞清楚之前，不会轻易做出判断，就说道：“可能是给哪个小寡妇打电话，怕我们听到。” “嘿嘿！”高亮来劲儿了，“哎，你叔不是说老婆早没了吗？又是村长，咋没再找一个？” “不知道。” “你刚才说他可能给哪个小寡妇打电话，我们来了，是不是耽误他翻墙了？嘿嘿……” 林苍山忍不住笑了，他就是顺嘴胡诌的，高亮居然当真了。 再想想高亮说的那个画面，瞬间笑出声来了。 “睡觉！” 琢磨不透就不想了，要是他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早晚会露出马脚。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林建军又跟林旺财去了地里。 林苍山偷偷观察林旺财的反应，没啥反应。 还是暗中观察吧，说不定回头他又偷摸干什么。 白天有人来找林旺财，知道下地去了就走了。 都是村里人，来找林旺财办事的。 两人正在看书，屋里电话忽然响了，是张桂玲在家门口小卖店儿打来的，说学校通知让林苍山和高亮去学校，说是高考前，学校要给学生统一突击一下知识点。 林苍山有些矛盾，刚刚有了一些进展，他还不想回去。 可不回去又不行，高考还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第10章 卢薇请客 中午，等林建军和林旺财回来后，林苍山跟他们说学校通知他们去学校，吃过饭，就和高亮一起骑着车回家去了。 在搞倒林旺财这件事情上，不能心急，只能放放。 只要他还继续干坏事儿，早晚会被自己抓到把柄，跑不了他！ 回到家里，张桂玲说：“今儿早上，你们洪老师让你同学过来说，最后这段时间，很多考前的事情都要跟你们交代，还有老师会专门讲一些知识点，押押题。” “知道了！明天就去！”林苍山说，“我们拿回来不少菜。” “给亮子家拿没？” “拿了！” 第二天上学，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各科老师开始再次划重点，押题。 高亮开始紧张了，不时就要找林苍山出去跟他去操场溜达。 但他不承认，嘴硬地说：“我就是坐累了，出来活动活动。” 转眼，到了6月7号，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 所有高三的学生几乎都看不进去书了，教室里空了一大半，都在操场溜达，或者去旁边小公园坐着。 学校很宽容，为了不打扰他们，直接让高二和高一提前放了暑假。 两人在操场上走累了，就靠在篮球架那里说话。 操场上，三三两两的学生在各处待着，还有不少男生女生单独在一起。 这要是以前，校长肯定要给各个班主任开会了。 什么不能早恋啦，不能这么明目张胆搞对象啦，巴拉巴拉的。 可现在，谁都当没看见。 高亮来回用视线扫射着。 “没想到他俩是一对儿！” “他们两个怎么搞一起去了？” “哎哎，你看，他们躲树后头去了，亲嘴了，嘿嘿！” 林苍山只是瞄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 现在的孩子，还不知道谈恋爱为何物，更不知道婚姻代表着什么。 他们只是青春期独有的互相吸引。 当然也有出现问题的。 今天早上就听说高二有个女生转学了，被父母送去了外地。 据不知名人士透露，女生是到外地打胎去了。 天气很热，复习到了看不下去的阶段，每个人都在做着无关学习的事情。 或者跟某个同学一起探讨人生大事，以及对未来的迷茫和展望。 高亮问：“我们以后大学毕业了干啥？” 林苍山感觉高亮都有些焦虑了。 “找工作啊！”他说，“上了大学，你就会知道自己将来要干什么了。” “那么神奇吗？” “挺……神奇的！”林苍山忽然想到了徐静，“还有可能找到你在这个世界上陪伴一生的人。” “说得跟老师似的，别跟我拽词儿，你就说上大学能找到对象不就得了？” 林苍山笑了，“对，就是能找到对象！同学们都来自四面八方，会认识很多漂亮女生。” “听你说的还挺好的。”高亮开始憧憬了，“我是真没想过自己能考上大学，被你拉着复习，已经感觉自己一只脚踩进了大学门槛了。就是不知道考哪里，万一……我还是报我们松城职大算了。” 林苍山说：“不跟你说过了吗？等下午老师发报志愿表的时候，我帮你填。” 这会儿报志愿，还是盲报，高考前就要填好。 不像再过几年，都是高考分数线和高考分数都出来了才报。 高亮自己一点儿主意都没有，是因为对自己没有信心。 对面走来一个女生，刚开始两人还没注意，等快到跟前儿了，他们才发现是冲着他们来的。 “卢薇？”高亮诧异地看着对面的女生。 卢薇笑了一下，“我过来就是想谢谢你们的，其实，我早就想要当面谢谢你们两个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那天要不是你们，我恐怕都没办法甩开那人。” 林苍山没说话，除了运动会跟她有过接触，其他时间根本没有什么来往。 “那小子被抓起来了，以后你都不用担心再来学校堵你了。”高亮倒是很殷勤，“再说了，没几天高考完就毕业上大学去了，就更不可能见面了。” “我知道，第二天公安局就来人了，找了好几个同学过去问话，也找我了。”卢薇说完看向林苍山，“林苍山，你打算报哪个学校？” “江城大学！”高亮抢着回答道，“俺班就他有这个实力，是不？”他看向林苍山。 林苍山谦虚了一下，“看运气，要是题太难，也说不准，万一报高了肯定考不上。” 卢薇抿了下嘴唇，说：“你太谦虚了。那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要不，中午我请你们吃冷面吧？” 林苍山刚要拒绝，高亮又抢先说：“好啊！大热天来碗大冷面，不要太舒服！” 卢薇笑了，“好，那就说好了，中午放学我在大市场那家冷面店等你们。” 等她走后，高亮兴奋地拍了林苍山一巴掌。 “她说请我们吃冷面！” 林苍山揉揉胳膊，“知道的是请我们吃冷面，不知道的还以为请你去开房呢！” “啥开房？”高亮一脸懵。 林苍山回过味儿，这个时候，还没有开房一说。 “没啥，几辈子没吃过冷面似的，看把你嘚瑟的！” “她可是卢薇！” 卢薇是一班五个女生里长得最漂亮的一个，在全校来说也算得上最漂亮的。 关键是，人家家境好，学习也好。 听说她爸在矿里是个小领导，母亲是医生。 才上高中的时候，就有很多男生给她写情书，一直到现在都没听说她跟谁有个啥。 不过，今天只要跟她在一起吃冷面被人看到，转头就会传出谣言。 不，就刚才她过来说话的场面，就会被人说这说那的。 因为很多在操场上溜达的同学，都已经在往他们这边看了。 林苍山倒没什么，他心里早就有人了。 可高亮就跟春天里的猫似的，后面两节课都处于兴奋状态。 林苍山不忍心给这个单纯的发小泼冷水，高兴就好。 中午放学，两人一起往大市场走。 学校、大市场和家，路线正好呈一个三角形。 看到他们不是往家走的同学好奇的询问他们怎么不回家。 高亮直接来一句，“去吃冷面！” 天气本来就热，有不回家吃饭的，顿时心动了。 “等我，我也去！” “哎哎，我也去！” 好家伙，到了冷面馆，林苍山和高亮身边已经多了五个人。 林苍山心性成熟，根本不会为这种事情纠结，等会儿进冷面店找到卢薇，坐在那里等吃就行。 其他人怎么看怎么说，随便！ 可高亮不行，他的表情跟便秘似的，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进了店里，卢薇已经在了，看到他们两个，笑着挥挥手，“这里！” 她已经把三个人的冷面都点好，端上桌了。 其他几个一起来的同学，都震惊地看着林苍山和高亮一起走到卢薇旁边，坐下，开吃…… 第11章 听说你跟卢薇处对象了？ 跟老板点了冷面后，他们一个捅咕一个，故作镇定地坐到了三人旁边。 小店里都是大圆桌，能做十个人，他们八个人坐着正好，还挺宽敞。 谁都没有说话，低头吃着，冰凉酸甜的口感，赶走了一些暑气。 现在一碗大冷面八毛钱，林苍山去上大学后，再也没吃到过这么便宜的冷面了。 高亮不时抬眼看向其他人的反应，卢薇和林苍山都大大方方的。 其他五个同学都很拘束，吃得很快。 三个人才吃了一半，就有个同学站起身说：“我吃完了，先走了！” “我也吃完了！” “哎……等我一会儿，马上！” “咳咳……我吃……咳咳……好了！” “我也走了！” 五个同学飞快离开了面馆。 林苍山忍不住轻笑出声，现在的孩子，真有意思。 高亮明显松了口气，放慢了吃面的速度。 卢薇吃得最秀气，一小口一小口的，咽下去嘴里的面后，说道：“我还是要说真的谢谢你们。” “不客气！”高亮笑道，“都是小事儿，那几个小子真要动手，光我们两个就能把他们干个满脸花。” 卢薇笑得不行，“那那天你们跑啥？” “我们跑是因为……是因为在学校门口打架影响不好，还有。最重要的是要把他们引走，你就能脱身了。” 卢薇看向林苍山，林苍山点头，“他说得对！” “哈哈……”卢薇笑了起来，“你们两个太有意思了，你们要是在我们班多好。” 林苍山笑笑没说话，把机会让给高亮。 没想到高亮自由发挥起来，都搂不住闸。 “你和林苍山可以考一个学校啊！到时候有个伴儿多好。” “也是，江城大学对吗？应该可以吧！” 林苍山差点儿没被一口冷面汤呛死，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说道：“吃好了吗？该回学校了。” 路上，高亮居然还没结束话题。 “上了大学，谁都不认识，有个高中同学就好多了。” “是啊！”卢薇又看了林苍山一眼。 眼神里包含着的深意，林苍山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心里暗自叹气，高亮这么说，就好像给他们牵线儿似的。 可他能看出来，高亮喜欢卢薇。 如果卢薇对他真的起了什么心思，他可不想一次伤了两个人。 “高亮！”他开口道，“你也报，到时候我们不就能再多一个同学了？” “我？拉倒吧！我要是能考上咱们松城职大，我爸都得去我家祖坟磕几个去。要是考上江城大学，他肯定会怀疑我是不是他亲生的。” “哈哈……”这话又把卢薇逗乐了。 高亮也跟着傻乐。 林苍山不给他再说的机会，“你答应我的，报志愿我说了算。最次就是考不上呗！” “对！考不上可以复读，反正你已经把自己想得那么低了，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到底行不行呢？”卢薇在旁边劝说着。 高亮来劲儿了，“行！跟你们一起报！考不上再复读，或者直接找个班儿上，有啥啊！” 回到学校，果然不出林苍山所料。 他和高亮跟卢薇一起吃冷面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尤其重要说明，卢、薇、请、客！ 有个同学过来跟他们两个求证，“卢薇请你们吃冷面，和你们谁……”他来回看看林苍山和高亮，“在一起了？” 高亮说：“请我们吃冷面就要在一起？她是感谢那天在校门口，我们帮他把几个小流氓引走的事儿，你想哪儿去了？” 同学不信，起身说道：“不想说就不说呗，多大的事儿啊！都快毕业了，老师都不管，咱班孙喆都安排好毕业就相亲呢！” “……” 高亮指着离开的同学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好一会儿才转头问林苍山，“相亲？我没听错吧？” 林苍山知道，班里有几个农村学生，学习不好，高考落榜后，就回家相亲结婚种地去了。 没想到，现在亲耳听到这事儿，还是感到很意外。 十八岁，多好的青春，就要和一个陌生女人相亲，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结婚生子，就是一辈子。 他不会对这样的同学做什么评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林苍山，出来一下！” 林苍山抬头一看，居然是班主任洪浩。 他起身走出去，洪浩把他带到走廊尽头，避开人，问道：“听说你跟一班卢薇处对象了？” 尽管林苍山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会发生，可也没有想到会离谱到洪浩都知道了。 他笑了，“没影的事儿！” 洪浩依旧笑着，说道：“我问你不是想要阻止你，就算现在不处，到了大学也没人管了。我就是想问问，别因为这事儿耽误高考。” “不会的，洪老师你放心，我现在还没有处对象的打算。” 洪浩点点头，“嗯，我也相信你，没事儿了，回去吧！” 回到座位上，高亮问他洪浩找他啥事，林苍山说快高考了，问问状态怎么样。 高亮信了。 从这天开始，各科老师挨个班级走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 高亮依旧每天第二节课的时候，拉着林苍山去操场溜达。 只是，身边多了一个卢薇。 这样的组合，让很多同学看在眼里，不时低声议论着，故事情节编排的花样繁多。 这天，三个人正好走到操场末端，另一头就是一堵坏掉的围墙，从缺口能看到外面成片的玉米地。 林苍山低头系鞋带，耳朵里就听见一阵急促的奔跑声。 他还没回头，身体就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膝盖磕在跑道上，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 他坐到地上，龇牙咧嘴地看向膝盖，蹭破了一大块皮，都出血了。 “你瞎啊！”高亮上去就给撞人的同学一杵子。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他会忽然停下！” “张文东，这么大的地方，你干嘛非要往人身上撞？”卢薇气得不轻。 林苍山看向对方。 张文东，一班体委，学习不是很好，专攻体育，是一高的体育健将，深得体育老师的喜欢。 他们三个是沿着跑道外围走的，说他不是故意的，鬼都不信。 可他为什么要撞自己？ “卢薇，你咋老跟他们文科生在一起？” 张文东略带质问的口气，让林苍山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思。 他对卢薇有好感，吃醋了。 于是，就用这种行为，来报复吃醋的对象。 可林苍山觉得冤啊！ 明明旁边还有个高亮，跟卢薇谈笑风生的，为什么不撞他？ 起来打一架？ 他根本不想理会如此幼稚的行为。 马上高考了，谁受伤都麻烦，还有可能背个处分，得不偿失。 张文东略带挑衅似的看着他们，意思很明显，就是，你来啊！你来打我啊！ 高亮拉开架势就要上去干他，被林苍山叫住了，“亮子！”高亮回头，林苍山伸出手，“扶我去医务室。” 第12章 大人不记小人过 高亮不愿意，瞪着眼睛指着张文东，问林苍山：“你没看到他是竟引儿（故意）的吗？” “我知道！”林苍山瞥了张文东一眼，“扶我去医务室！” 高亮气得不行，冲张文东放了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卢薇也很生气，问张文东：“你干哈？” 张文东问：“你跟他搞对象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卢薇说完，瞪了张文东一眼，追上去跟高亮一起扶起林苍山。 林苍山膝盖很疼，一蹦一蹦的，被两人扶着往医务室去，留下张文东原地生闷气。 他就是想教训一下林苍山，他们班的卢薇跟谁处对象都行，就是不能便宜其他班的。 可他找准机会撞了蹲下系鞋带的林苍山，后续发展完全没有按照他设想的进行。 他设想的是，故意撞上去后，对方动手，他再狠狠教训他一顿。 他自认不会输给文科班的人。 然后，引起老师们的注意，全校处分，让林苍山高考受到影响。 反正他无所谓，高考只要过两百分，凭借每次运动会的成绩，体育大学就会录取他。 他就是不想让林苍山考好。 可现在，林苍山根本没搭理他，淡淡的一撇，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对他的无视，这让他感觉，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一口气憋在心口窝，不上不下的。 他朝空中挥了一拳，骂了一句，转身走了。 医务室里，校医教训道：“马上就要高考了，怎么这么不小心？溜达就溜达，跑什么？这伤受的，夏天绑纱布好得慢，你注意点儿别沾水，起嘎巴的时候别打弯，嘎巴掉了就没事了。以后小心点儿啊！” 他没跟校医说是被人撞的，说是自己摔的。 出来后，高亮气不忿，“你刚才就不该拦我，看我不让他满地找牙的，还有，卢薇，你班男生怎么这样？” 谁都能看出来，事情因卢薇而起，这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啊，林苍山，要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针对你。” 林苍山笑道：“跟你没关系！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别人。再说了，马上要考试了，别因为这事儿受影响。” 卢薇没吭声。 高亮哼了一声。 这事儿林苍山也有些憋气，但他比他们两个成熟、看得远。 回到班里，同学们都对林苍山被高亮搀进来的样子吓了一跳。 看他腿上涂着紫药水，估计是在外面摔了，又都低头继续看书。 坐回座位，林苍山吐出一口气，现在膝盖还沙沙地疼。 现在的孩子，做事没轻没重的，根本不计后果。 张文东被省里体育大学招生办打过招呼，只要参加高考，成绩超过两百就能入取。 可一旦背了处分，录取的事情就会产生变数。 但林苍山知道，张文东会在几年后为国争光！ 就圣母一回吧！ 大人不记小人过！ 不能耽误大事儿。 高亮的气，直到中午放学都没消。 林苍山跟老师说下午不来了，洪浩看了看他的腿，嘱咐他回去好好养着，如果学校有什么事情，就让高亮给他带话。 这事儿闹的，又回家复习了。 到家后，林建军居然回来了。 吃饭的时候，林苍山用板凳架着一条腿，听他和母亲说话。 “苞米都收完了，大哥撵我回来，说留他那儿也没用。大勇的事儿，看他样子好像不打算找人了。” 母亲说：“也是，这事儿找谁都难，不是说大勇犯了不少事儿吗？估计出不来了，这孩子啊，从小就没长好。” “谁说不是呢？大嫂走后，大哥也不会管，就散养了。要是一直盯着让他念书，也不至于。” 林苍山闷头吃饭，心想，林旺财知道他儿子最重的那个刑罚是入室抢劫，有钱也捞不出来才放弃的吧！ 有时候，事儿就不经念叨。 第二天，就有个警察上门来了。 “7月10号开庭，希望你们父子两个能出庭做个人证。” 这事儿办得挺快啊！ 这才几天功夫，林大勇的所有犯罪事实就全都查清了。 林建军连忙点头，“没问题，这些小青年是要好好教育教育，留在社会上也是祸害，我们那天一定到。” 警察看到林苍山腿受伤了，问了一句：“腿怎么伤了？要高考了，可别耽误了。” “谢谢警察叔叔，快好了！”林苍山说。 “那我就回去了！” 送走了警察，林建军看了看林苍山的腿，“结嘎巴了，注意点儿腿别打弯，扯开就老也不好。开庭在你高考完事儿，别分心！” 躺在炕上，林苍山心里想象着庭审时，林旺财得知他儿子入室抢劫目标是他们家后的各种画面。 是大吃一惊呢？ 还是会痛哭流涕？ 再或者对他们恨之入骨？ 根据这些天对林旺财的了解，林苍山多少能总结出这个人的性格来。 胆小怕事、贪小便宜、贪财好色！ 从林大勇身上就能看出来，随根儿！ 隔天中午的时候，高亮来了，给林苍山几张卷子和记的笔记。 “今天发的，这是记的重点。” 林苍山说：“那小子快判了，下月10号开庭，警察让我们去当证人。” “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警察也去我家了。我妈还不知道，吓了一跳！” “这事儿先放放，我们下午做套语文题。” “啊？”高亮百般不愿意，“又做题啊！” “你不想跟我一起上江城大学吗？” “嘿嘿！不就是说说嘛！你还真以为我能考上？”高亮顿时笑了，“我知道自己啥料，天天跟你复习，就是陪你。” 林苍山知道高亮的德性，就属于那种不受激的，激将法在他身上百试不爽。 “我们打个赌，只要你跟我一起复习，我保证你能考上，咋样，敢赌不？” 一个“敢不”，瞬间让高亮扬起头，“有啥不敢的？赌啥？考上了咋样，没考上咋样？” “考上了，到时候上了大学我带你一起赚钱！” “你这……画的饼太大，撑得慌。” “那就赌……你家我高大爷会跑我家找我爸喝酒，保证喝醉！” 高亮撇嘴，“哪回他们两个喝酒不喝醉？” “那你说！” 高亮眼睛一转，“如果我考上了，你帮我追卢薇！” 林苍山乐了，原来这小子心里想着这事儿啊！ 估计这会儿说出来，就怕自己也喜欢卢薇，到时候两兄弟为了一个女人会反目。 “没问题！” “赌了！哈哈……” 林苍山看他笑得都变形了，赶紧给他泼冷水，“可你要是考不上呢？” 高亮收住笑声，“考不上就考不上呗，那还能赌啥？” 林苍山一推桌上的卷子，“为了追求你心目中的女神，加油吧！” 过后，高亮反应过味儿来，问林苍山，“怎么感觉被你算计了呢？” 林苍山淡淡回他，“你记错了！” 第13章 都知道了 高亮学习的劲头真的上来了，坐下就开始写卷子。 看着高亮认真的样子，就为了追求卢薇，林苍山开始走神。 徐静现在应该也在努力复习吧！ 别急，再过三个月，我们就会见面的。 时间过得很快，一周过去，林苍山膝盖上的伤口愈合了，硬疤掉了后，露出里面粉红色的新肉。 重新回到学校，距离高考只有半个月了。 教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每个人从之前看不进去的状态，一下子转到疯狂看书的状态。 每个人都觉得似乎哪里还有没记住的知识点。 就连林苍山都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紧迫感。 高亮一整天都没转身，跟其他人一样，低头翻书。 快放学的时候，洪浩又来了。 “耽误点儿时间，跟大家说点儿事！”洪浩拍拍手，“还剩下两周时间，这两周时间大家可以在家里复习，也可以来学校，老师该交代的都交代过了，重点也讲了。大家记住7月4号那天全部都要到校，发准考证和考试须知，还有，这些天把学校里的东西都带回去，到时候做考场，书桌里不能有任何东西。现在把填好的自愿表交上来！” 大家都没动，似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就要把东西都拿走了？ 真的要考了？ 所有人里，可能只有林苍山最放松，把桌上的书本收起来，书桌里的卷子拿出来，拍拍高亮。 “你去找两根儿绳子去。” 高亮回头，明知道林苍山的意思，还是来了一句，“你要上吊啊？” 林苍山笑不活了，又推了他一把，“快去！” 高亮起身去找绳子去了，林苍山再次把东西整理整齐。 其他同学也打算今天就把所有东西都带回去。 同学们离开的时候，把填好的自愿表格放到讲台上，洪浩就站在那里看着。 林苍山和高亮交完自愿表，就拎着两大捆书离开了学校。 高亮说：“等考完的，把这些都卖了，能卖不少钱呢！” 林苍山低头看了看，“嗯……行，考完我们借个三轮车，挨家去收。” “我是说我的……到你那里怎么就变成收破烂的了。” 林苍山笑而不语，“你要是干的话，我保证开学前能把你的学费赚出来。” 高亮说：“你总忽悠我。” “你就说干不干吧！” “干啊！能赚钱不干是傻子！” 短短的一段路，两个人达成了第一个共同“创业”的协议！ 回到家里，林苍山还乐着，跟高亮在一起，总会不经意让他忘了自己心里年纪已经快四十岁。 年轻真好啊！ “回来了？”林建军坐在饭桌旁抽着烟，有些没精神。 林苍山把书本放下，问道：“爸，你咋了？” “没事儿，你怎么把书都拿回来了？” 林苍山把洪浩的话跟他说了一遍，林建军点点头，“哦，你回屋吧，等会儿吃饭叫你。” 跟平时一样的对话，林苍山就是感觉不对劲。 “我妈呢？” “做饭呢！” 林苍山去了厨房，看到母亲拿着铲子站在锅前，眼睛盯着一个点发呆。 锅里煮着东西，水都扑出来了，林苍山赶紧过去把锅盖揭开。 “哎呀！”张桂玲手忙脚乱地收拾。 “妈！”林苍山叫了一声，“出啥事了？你和我爸怎么都不太对劲儿？” “啊，没啥！你先去看书吧，饭好了叫你！” 张桂玲扯出笑容，看着林苍山，最后在他的注视下，叹了口气。 “今天你旺财叔又来了，说是大勇的事儿要开庭了，公安局让他去签个啥东西，让你爸陪着去，结果……” 林苍山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们都知道了？ “结果怎么样？”林苍山尽量用平常的语气问道。 张桂玲又叹了口气，“结果到了那边，你爸才知道抢你钱的那个，是你旺财叔家大勇。” 林苍山没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有什么发应。 张桂玲又叹了口气，“你旺财叔也知道了，跟你爸大眼瞪小眼老半天，啥都没说就走了。” 这种情况比林苍山设想来的要早。 之前，他都在想开庭时，林旺财知道真相后的反应、。 诸如痛哭流涕、捶胸顿足地跟林建军说他没教育好孩子，或者痛恨林建军为什么报警抓他儿子等等等。 唯独没有想到会提前知道，而且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这种反应。 况且，这种反应也极度反常。 林苍山一下子就失去了对搞定林旺财的自信心。 因为他无法猜测到，他这种反应代表着什么？ 如果抛开所有可能的猜测，剩下唯一一个让人意外的答案，就是林旺财给别人的印象都是表象，这个人极度虚伪，极度深沉。 小瞧他了。 过后，他会如何？ “回屋去，都是油烟子。”张桂玲催道。 林苍山从厨房出来，看到父亲还坐在那里抽烟，就说：“少抽点儿，半夜都听你咳嗽了。” 林建军应了一声，把烟掐了。 “爸，你难受啥？”林苍山说，“又不是我们的错。” “话是这么说，可毕竟亲戚里道的，以后咋见面？” “那就不见！” “啥话啊？回屋去，不用你管！” 看父亲听不进去，林苍山无奈，只能回房间。 上辈子没有出林大勇这事儿，他都坑自己父母。 这辈子有了这事儿，他还不变着花样找自己父母报复？ 只是现在，他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先要把高考应付过去。 晚上，高亮过来，让林苍山跟他一起出去溜达一会儿。 “爸，我们出去玩一会儿。” 林建军没意见，儿子不能总闷在房间里看书，适当出去透透气也好。 “去吧！” 两人出了门，往电影院那边溜达过去。 松城本就不大，从家出来，往右沿着马路一直走，没多远就是。 电影院门口有一个老大的广场，晚上在那里散步纳凉的人很多。 大人、小孩儿，男男女女，玩的，聊天的，卖东西的。 不远处的路边，有一个卖西瓜的马车，卖西瓜的是一对儿夫妻，低头帮人挑西瓜，切西瓜，收钱，找钱…… 高亮问：“你咋这么蔫儿呢？” 林苍山把林旺财知道了林大勇入室抢劫对象是自己的事情跟他说了，说林建军也知道了，正在家里犯愁以后怎么来往。 高亮愣了一会儿，才说：“这事儿闹的，先头儿我也没想到这个，是挺不好看的，那咋办？他家儿子犯事儿，他不嫌磕碜，林叔担心啥？” 是啊，担心啥啊！ 看着还刻着语录的电影院外墙，林苍山忽然心思一动，想起在青山村听到林旺财打的那通电话来。 他说货在电影院后面那片居民区…… 到底是什么货？ 第14章 高中时期，又要结束了 林苍山脑子飞快转着，怎么才能知道林旺财背后到底在干什么呢？ 现在的他，就感觉像是在大海捞针。 对于一件事情，迫切想要获知答案，而又无从得手，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无法抗拒的无力感。 回到家里，林苍山冷静下来后，才发觉是自己心急了。 这事儿急不来。 接下来时间里，林苍山也不掖着藏着了，直接把各科高考题穿插开给高亮做，不会的，他就给他讲，直到会了、记住了为准。 高亮也没再提自己考不上这种话，林苍山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每天，张桂玲都要煮一锅绿豆汤放在桌上，给他们解暑。 7月4号，要去学校拿准考证和考场须知，高亮过来喊林苍山。 高亮父亲跟在身边，让林苍山一愣。 “高大爷！您回来了？” 高志强，高亮的父亲，在煤场开货车运煤的，每次出门都要十天半个月的。 这还是林苍山重生后，第一次见到他。 高家父子长得很像，都是圆头圆脸圆眼睛。 只是高志强黑红脸膛，留着稀稀拉拉的胡子，身体也更加壮硕。 “山子，你爸呢？” “在家呢！” “你们去上学吧，我找你爸有点儿事儿！” 林苍山一直对高志强拦下冲动的自己心怀感激，后来一直没有机会报答。 今生，他拉高亮一把，也算是一种报答了，只希望他们夫妻两个，和自己父母一样，长命百岁，顺顺利利的。 “你眼睛怎么红了？”高亮歪头看着林苍山，“哭了？” “没！”林苍山揉揉眼睛，“昨晚上没睡好。” 到了学校，同学们都来了，没人看书，都坐在座位上讨论填报的自愿。 林苍山和高亮一进教室，立刻就有同学问他们。 “林苍山！高亮！你们报哪个学校了？” 林苍山笑反问：“你们呢？” “我没你学习好，就报了师专。” “我报了林业大学。” “我报了……” 还没说完，洪浩来了，林苍山和高亮赶紧回座位。 洪浩拿着一个很大的牛皮纸文件袋，站在讲台上，环视了一下教室，打开文件袋倒出来很多准考证。 “现在发准考证，叫到名字的过来领准考证。马丽！孙强！高峰……” 等所有人都拿完了，洪浩又环视了一圈儿。 “好了，紧张吗？别紧张！” 这话是他每天都要说的，大家全都笑了起来。 “今天就算是大家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了，7、8、9三天考试，第一天上午语文，下午数学，第二天历史和英语，第三天是地理、政治！”洪浩继续说道，“还剩两天时间，你们先去自己所在的考场看看踩踩点儿，别到时候找错考场！还有当天需要带的东西，须知上都写着。另外，身份证、准考证都要带好，千万不要忘了！等考完后，休息两天，13号来学校拿毕业证和毕业照！好了，预祝大家高考顺利！” 今天就这一件事，结束后，大家并没有立刻离开学校，而是到处走着、逛着，似乎这一天真的是最后一天似的。 高亮也拉着林苍山去了操场，走了一圈儿后有点儿热，又跑到门口小卖店儿买了两根冰棍儿回来。 两人找了个树荫，站在那里吃冰棍儿。 “你说，以前也没啥感觉，怎么一说今天最后一天了，心里怎么这么不得劲儿呢！”高亮舔着冰棍儿说道。 林苍山本来没什么感觉，两世为人，让他体会了两次高中生活，已经很满足。 可被高亮这么一说，顿时也有些怅然起来。 高中时期，又要结束了。 卢薇从教学楼里出来，来回看了看，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林苍山觉得她是在找他们。 他猜对了！ 卢薇看到林苍山和高亮靠在树荫下，就朝他们走了过来。 “卢薇来了！”高亮发现卢薇后，扔掉冰果棍儿，身体都站直了，笑容也露了出来。 林苍山看了眼他那样，说道：“等会儿我先回去了。” “不是，你干嘛先走……” 林苍山看卢薇马上就到了，说了一句：“兄弟，把握机会，我先走了！”他迎着卢薇走了过去。 卢薇笑了，“林苍山，我……” “你们聊，我有事儿先走了！” 他不给高亮拒绝的机会，同样也不给卢薇机会，他要给他们两个创造机会。 “哎？”卢薇很意外，转身看到林苍山大步往校门口走，转头问高亮，“他怎么看我来了就走了？” 高亮赶紧替林苍山解释，“那个什么，他有事儿，刚才就要走了。哎，你往边儿上站点儿，这边荫凉！” 卢薇走到树荫下，眼睛还看着林苍山的背影，说道：“我本来想说，高考完，叫上几个要好的同学出去玩玩呢！” “出去玩？”高亮很有兴趣，“去哪儿玩？我还没离开过松城呢！” 卢薇笑了，“那要让你失望了！我们想去怕砬子山，再来个野餐！” 高亮肉眼看见地露出失望的表情，“爬山啊！” “你不喜欢？” “喜欢！”高亮怎么肯承认呢，“我就是有点儿意外，怕你们女生爬不动！哎，都谁去啊？” “我们班加上我五个人，你和林苍山看看还能叫上谁，反正考完没事就一起去，以后大家各奔东西了，再想一起爬山就没有机会了。林苍山能去吧？” 高亮点头，“我跟他说，肯定没问题，几号？” “我们定了十号！” 高亮语气一顿，“十号啊……” “咋了？” 高亮的表情极其精彩，眉毛眼睛都揪在一起了。 最后，他憋着一口气说道：“十号恐怕我们去不了！” “为啥？” “警察通知我们，那个小子十号开庭，让我们去做证人。” 卢薇惊呼一声，“完了，也通知我了，我给忘了！我先走了，跟他们说一声改个时间！” 林苍山回到家里，给父母看他的准考证，正说考试的事情，高亮就来了。 “山子……林叔、林婶儿！”高亮一个急刹车，赶紧先喊人，然后对着林苍山挥手。 “去吧！”林建军挥挥手。 林苍山跟高亮进了房间，“你干啥了？跟火燎腚似的。” 高亮把卢薇说的话跟他学了一遍，最后说：“爬山啊！就算他们改时间我也不想去，咋办？我就一秃噜嘴答应了，想反悔都没好意思！” 林苍山听完高亮说的话，挠挠头，“说实话，我真不知道她来是说这事儿的，我更不想去，这大热天的，好不容易考完试不在家瘫着，爬啥山？” “就是啊！你快帮我想想怎么拒绝，对了，她说十号她也去法院。” 第15章 你对我真有信心 林苍山看高亮的纠结劲儿就好笑。 知道他不喜欢爬山，可又不想错过跟卢薇相处的机会。 就说道：“她不是说改时间吗？到时候你叫上咱班关系好的几个人一起去呗！” 高亮眼睛一亮，“这么说不用拒绝了？你到时候可不能掉链子啊！” “我不去！” “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林苍山说：“你去啊，我不去是因为有事儿，总不能你走哪儿我都要跟着啊，谈对象当灯泡，结婚后当蹭饭狗吧！你去，让你去你就去！” 高亮心动了，嘴巴动了动，“那她要是问你咋没去呢？我咋说？” “就说我刚要出门家就来且了。” 高亮想了想，点点头，“也行！” “走，咱俩看看考场去！” 两人跟家里说了一声，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往三中去了。 松城三中是初中，在松城北边儿。 从家里出来，往左，沿着马路一直骑，一个大上坡后就是一个大下坡，骑到坡子最下面一条横着的马路往右拐，再起大概两三里路就到了。 三中大部分都是附近农村学生，少部分城里孩子，因为户口问题，只能来这里上学。 三中大铁门关着，里面已经看不到学生了，门旁贴着一个通知，写着“即日起，学校关闭，松城第二高考点”的内容。 隔着大门往里面看，就一栋三层楼，对面有两间平房不知道干什么的。 操场没有围墙，都能看到周围的庄稼地。 “太远了，这也看不清啊！”高亮使劲儿朝教学楼看着。 门口贴着纸，但是太远，根本看不到上面写的什么。 “你在三考场，我在四考场！”高亮继续碎碎念，“要是一个考场多好，都忘了问咱班同学都谁跟我们一个考场了。” 林苍山说：“咱们一共三个高中，六个考点儿，应该有在一个考点儿的，是不是一个考场就不知道了，应该都窜开了。” 这事儿他知道。 上辈子高考的时候，三中考点儿他们班就六个同学在这边，还都不在一个考场。 理科班的一些同学倒是碰到好几个，剩下的，都在其他五个考场。 看完考场，两人计算了一下时间。 从家里骑车到这边，要四十分钟。 还要提前进入考场，考试是上午九点，最迟最迟八点就要出门。 如果要稳当儿的，七点半出门就行。 回到家里，高亮父亲已经离开了，父亲正在收拾东西。 “爸，你要出门？”林苍山觉得奇怪。 之前不是说他高考前不出去了吗？ 林建军说：“不算出门，就两天！亮子他爸说运煤的时候，听他们主管说他爸妈家炕不好烧，总呛烟，就跟他说我会盘炕，这不过来让我去嘛！” 父母为了找弟弟，原本的工作辞了。 现在到处给人打零工。 林建军手艺在身，帮人盖房子、盘炕，还挺有名气的。 虽然钱不多，但主家也会多给一些米面菜啥的。 母亲有空就帮人做衣服，也能赚点儿钱。 要不是大部分收入都搭在找林苍海上，家里生活条件一直都不错。 “在哪儿啊？” “在晓南！不然也要不了两天。” 晓南是松城下面一个镇，那里还有个煤矿，离松城市里有四十多里地。 “你别分心，安心考试，这次人家说工钱有二十呢！” 这个年代，给人盘炕，主人家包料包吃住，工钱一般就十块或者十五，二十的确不少。 有的地方更便宜，工钱只有五块钱。 盖房子就会更多一些，按天算。 张桂玲从房间里出来，拿着一个布包，塞进包里，“干活费手，给你多带两幅手套，还有口罩。你到时候别虎了吧唧地一直干，累了就歇歇，两天干不完就三天，家里不用操心。” 林苍山也说：“听我妈的，别累着了！” 林建军笑了，看看妻儿，拎起包，出门挂在车把上，“我知道了，走了！” 中午离开，下午到，做些准备工作后，休息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正式开工，赚的就是辛苦钱。 林苍山很心疼，心里又把尽快赚钱的计划，提前了一些。 剩下的两天，林苍山和高亮都没有怎么看书，他就跟高亮两个偶尔来个互相提问，看看对方是不是还有没记住的。 张桂玲没打扰他们，煮好绿豆汤就去做衣服去了。 高亮母亲送来好些李子，悄声跟张桂玲说让她用自来水泡一会儿冰着，等会儿给他们两个吃，就回去了。 林建军是六号晚上吃饭前回来的，还带回来一条五花肉。 “没想到人家是新盖的房子，垒完炕杀了猪，给我带了一条，有五斤多呢！” 张桂玲很高兴，接过肉说：“这也太多了，吃不了该坏了。我嘠一块儿让山子给亮子家送去。” “行，活儿也是志强大哥介绍的，该给！” 过了一会儿，张桂玲进房间叫林苍山去给亮子家送肉去。 林苍山拎着一大块肉出门往后走。 高亮家就住他家后面。 小时候调皮，总喜欢翻窗子，现在大了，不翻了。 高亮家门开着，进门后，林苍山提高音量喊道：“高大爷，高大娘！”。 高亮母亲从屋里出来，高亮也跟出来了。 “山子来了？你高大爷不在家，你拿这么大块肉干啥？” “我爸去晓南给人盘炕，这是人家给的，太多了，我妈就让我给你家送一半过来。” “哎呀，这肉油亮亮的，猪小不了！你进屋去，刚切了西瓜！” 高亮家格局跟林苍山家一样，里面摆设也差不多。 只是他家条件稍微好点儿，屋里有个沙发，还有个电视机。 现在的沙发都很简单，一个木头框子上面是海绵垫子，外面包着棕色人造革。 沙发上，被高亮母亲铺了毯子保护。 靠墙的桌上摆着切好的西瓜。 “你们在家吃着，我去跟你妈吃这半。” 高亮母亲捧着半拉西瓜去了林苍山家。 林苍山坐下跟高亮一起吃西瓜。 高亮说：“我跟你说，我今天忽然发现学的东西都忘了呢？脑袋一片空白，空荡荡的！明天考试万一啥都想不起来咋整？” 林苍山答道：“正常，就是紧张的，等明天进了考场，看到卷子你就能想起来了。” “你对我真有信心！” “我是对我自己有信心！你跟我复习的这两个月，只要把会的都答上来，保证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高亮呵呵地笑着，“能考多少分就大跌眼镜啊？” “江城大学高考分数线大概在506分左右，我估计你差不多，最次第二志愿我给你报的江城师范也没问题。” 高亮做憧憬妆，“想得可真美啊！” 第16章 高考 第二天一大早，高亮七点就过来了。 林苍山还在吃早饭，张桂玲招呼高亮，“亮子，吃了吗？过来再吃点儿！” “我吃过了林婶儿！”高亮进屋坐到旁边。 林建军说：“跟你妈说好了，考完回来就在我家吃，给你们炖酱肉！” 高亮嘿嘿笑着，“谢谢林叔！” “谢啥？好好考试就行，其他的不用你们管！” 林苍山放下筷子，擦擦嘴，起身去拿文具。 “东西都带齐了吗？”张桂玲问道。 林苍山拎着一个袋子，“身份证、准考证、文具，都带了！” 高亮猛地站起来，“我身份证忘带了！” 说完，就一阵风似的往家跑去。 “这孩子！风风火火的！” 幸亏时间还早，高亮拿来了身份证，还一脸心有余悸。 “拿来了！” “再看看，还漏啥了？”林苍山帮他检查了一遍，“2B铅笔呢？” “……我回去拿！” “得了，我这有，给你！”林苍山特意准备了三根儿，给了高亮一根儿，又把卷笔刀递给他。 “你呢？” “我有两根儿，还有小刀。” 两人出门骑上车，跟林建军和张桂玲打过招呼就走了。 现在高考，没有家长在门口等着陪考，都是自己去。 一路上，就能看到很多学生，或走或骑车，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两人根据踩点儿计算的时间，不紧不慢地往三中骑，八点半就到了。 他们以为他们来得已经很早，没想到还有比他们早的，三三两两聚在门口闲聊着。 洪浩居然也来了，林苍山赶紧停好车，跟高亮走过去。 洪浩身边有他们班另外几个同学，还有几个理科班的学生，都跟他们点点头。 洪浩说：“就当平时考试一样，别紧张！上午考语文，知识点我跟大家都说过，只要平时看过了，就算没记住也能凭印象答出来。还有，不会的先留着，等全都答完了再回头去想，实在想不出来就随便填一个，别空着，万一蒙对了呢？是不？” 同学们都点头，按照以往的习惯，这个地方应该有笑声。 可看他们一个个紧张的样子，都笑不出来。 说完后，洪浩看向林苍山，“林苍山，你觉得有多大把握？” 这个时候，林苍山不会跟平时一样低调谦虚了。 “还行，满分肯定够呛，但我有把握超过110！” 同班有个同学顿时笑出声来了。 “就算你基础分满分，五十分作文，你能保证只丢十分？” 这个同学坐在前排，每天努力学习，很少跟后排同学来往。 尤其最看不起比他学习好的，认为都是小聪明。 林苍山没惯着他，“那你呢？有这把握吗？” “谁知道呢？考完才知道！” 这就是认怂了，可嘴又硬，被理科班的几个同学鄙视了。 “切！”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所有人都听到。 高亮想要说话，林苍山用脚碰了他一下。 洪浩说：“好了，现在每个人学得如何，就等这次考验了。我就是先来看看你们，等会儿还要去二中看看，好好考试！我走了！” 洪浩骑上自行车离开了，刚才那个同学把头扭到了一边。 林苍山对他都没啥印象了，也根本想不起来他到底考上没考上。 这会儿跟他打嘴仗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眼看着考生越来越多，就连门口也来了好几个警察。 有监考老师陆陆续续地进入了学校。 八点四十，大铁门打开了，林苍山跟着人流往里面走。 “山子！”高亮叫了他一声，眼神里带着一丝紧张和忐忑。 林苍山笑着拍拍他的肩，“好好考，别着急交卷，答完再多检查两遍。出考场就在自行车那儿等我！” 高亮点点头，看着教室门口贴着的考场号，找到自己的考场进去了。 考场就是按照教室分布排的号。 一楼是1到6考场，二楼是7到12考场，三楼是13到18考场。 三中只有18个考场。 进入三考场，找到自己的座位，还是林苍山曾经坐过的靠窗位置，桌面上刻痕依旧，中间一个大大的“早”字。 随着考生全部到齐，监考老师开始宣读考场纪律。 “把身份证和准考证放在桌子右上角。文具放在桌子上方，其他无关的物品放到讲台上来。” 有同学把书包放过去，还有人放了饭盒。 安静后，监考老师看了看时间，说道：“还有没有没交上来的？” 见大家都表示没有后，两个监考老师开始拆封考卷。 考卷是卷起来的，外面用牛皮纸封着，贴着封条。 等拆好后，考试预备铃响了起来，开始发卷子。 从第一排开始，一个人一个人往后传。 “拿到卷子后，先不要着急答，先拿笔填上准考证上的准考号，还有名字。对！填好后，可以先看卷子，不要动笔！” 一个老师发卷子，一个老师来回看着，嘴里说着话。 林苍山还想着，这次卷子会不会出现变化，等拿到卷子后一看，心落到了地上。 什么都没变，跟前世的考卷一模一样。 抬头看了看其他考生，都凝眉盯着试卷。 “铃……” 考试的铃声终于响了。 监考老师说：“可以答题了！” 就看到所有人几乎同时把手伸向了文具，拿起了2B铅笔。 答题卡淡蓝色，每道题下面都有A、B、C、D用一个小方框框起来。 只要把你认为的正确答案的选项，把小框用2B铅笔涂黑涂满就可以了。 林苍山没有着急涂答题卡，而是先用其他铅笔把正确答案打个钩。 等所有选择题都打完了，才开始涂答题卡。 剩下的阅读理解和作文，就需要写在试卷上了。 教室里很安静，唯一的声音就是外面的知了叫声。 巡考老师来了一趟又一趟，林苍山低着头，充耳不闻，认真答题。 尽管他记得所有答案，他还是跟前世一样，认真写着。 作文，他答起来很轻松，毕竟比其他同学多了好多年的生活经验。 尤其是在公司里做文员的时候，经常要给领导写一些讲话稿，也要给宣传部门写一些文案。 所以，笔头子还是很硬的。 写完议论文，再写记叙文。 等所有都完成了，一看时间，还不到两个小时。 考试是两个半小时。 他坐在那里没动，从头开始又把所有题核对检验了一遍。 尤其是选择题，自己勾选的和答题卡上的是否一致。 11点整，考试结束的铃声终于响了。 监考老师立刻说道：“好了，都把笔放下！把试卷留在桌上，有序离开考场！” 林苍山把试卷和答题卡留在桌上，收好自己的东西，跟在同学后面走出了考场。 有些同学已经开始对答案了。 大呼小叫的，沮丧开心的，什么样的都有。 走出校门，一眼就看到高亮在对面树荫下张望着，身后忽然传来哭声。 第17章 咋还哭上了 林苍山一边往高亮身边走，一边回头张望。 就看到一个女生哭得格外伤心，被另一个女同学安慰着走出校门。 高亮问：“这是咋了？没考好？” 有个刚刚过来的同学，可能是跟那个女生一个考场的，说了一句：“答题卡上忘写名字了。” “……” 这事儿是真没办法，忘了就是忘了。 可惜了！ “走！”高亮催道，“回家吃饭了！” 三中这里没有什么好的小吃店儿，只有几家专门做学生和农民生意的小吃铺。 里面会卖水饭和土豆茄子，也会有蘸酱菜。 很多离得远的同学，都会选择在这里吃。 吃过后，找个荫凉的地方待着，等下午继续考。 林苍山和高亮早就算过时间，下午三点考数学，中午回家吃个饭，还能休息一个小时。 回去的路上，两人还为那位忘记在答题卡上写名字的同学可惜。 到了家里，高亮母亲已经在了，跟张桂玲一起做了大米水饭，土豆拌茄子，林建军做了酱肉。 两人吃着饭，林建军问：“考咋样？都答上来没？” 高亮说：“肯定都答上来了！好多题早就做过了，我感觉自己都能过百分儿！” 高亮母亲好笑地说：“别嘚瑟，还能过百？能及格就行！” 高亮就是笑，不反驳。 张桂玲说：“亮子挺聪明的，真要考上了，你就偷着乐吧！” “他要是有山子学习一半好，我还真就偷着乐了，可他从小就打狼，哪那么容易考上啊！” “你说山子学习好，也马虎！” 两个母亲嘴里说着两个儿子的各种缺点，但脸上的笑容一点儿没减少。 林建军自己弄了杯酒喝着，“要我说，他们都考上才好。” 高亮母亲哈哈笑了两声，“谁不想啊？他们最好考一个学校去，也算个伴儿！” 话是这么说，高亮母亲其实就是开玩笑，心里压根儿就没想过儿子能考上大学。 “他爸已经跟矿山武装部打过招呼了，亮子要是考不上，直接送去当兵去！” 高亮抻着脖子说：“你咋就不相信我能考上呢？” “我信！我信！这孩子，哈哈……” 高亮不吭声了，看林苍山吃完了，就催他进屋，“走走，我们进屋去。” 张桂玲在后面追了一句：“睡会儿，我给你们掐点儿！” 两人躺在炕上也没睡着，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张桂玲叫起来了。 骑自行车去考试，下午数学，三点到五点半。 出了考场，高亮似乎有些恍惚。 “咋了？寻思啥呢？回家了！”林苍山催道。 高亮说：“不是，山子，我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呢？” “哪里不对劲了？” “你看啊，今天考卷上的题都是你让我做过的，我竟然都答上来了，现在还感觉不真实。就好像你提前知道考啥似的！” 林苍山心脏猛地一跳，笑道：“早跟你说过我押题很准，你还不信，这回信了吧？” 高亮跨上车，跟林苍山往回骑。 “信了！可就是总觉得不对劲， 我又说不上来！” “那是你从来没有这么顺利地考过数学！走吧！别想了，再想也没用！” 林苍山很怕高亮再多问一句。 也就是高亮，他说啥信啥。 要是换个人，恐怕考完看到林苍山后，都会觉得他是不是提前知道了考题了。 接下来两天，林苍山都考得格外顺利，自己估分，总分640，他应该能考到620分以上。 他就是奔着高考状元去的，其他科目答满分没有问题，只有作文是个变数。 高亮是越考越兴奋，每次出了考场都要跟林苍山白话老半天。 回到家里，高志强也在林苍山家里，跟林建军已经弄好了下酒菜。 张桂玲和高亮母亲还在厨房里忙活。 “呦！我们的大学生回来了！”高志强开了个玩笑。 林建军笑着问：“都考完了吧？” 林苍山笑着点头，“考完了！” “考完了就好，你俩赶紧洗手上桌！”高志强说，“今天破例让你俩也跟着喝点儿！” 这顿饭吃得这个热闹，林建军和高志强还划起了拳。 大门也没关，声音传出去老远的。 林苍山有点儿酒量，除了得知徐静患癌后，宿醉了一次后，再也没有碰过酒。 这次一口酒入喉，辛辣刺激的滋味，那种绝望而又悲伤的情绪一下子就被激了出来，眼睛一红，眼泪就掉下来了。 “这咋还哭上了呢？”张桂玲心疼不已，抹了把林苍山的脸。 林苍山吸了吸鼻子，端起酒杯说道：“爸！妈！儿子感谢你们对我的培养，我已经长大了，不想让你们再那么辛苦。等上了大学，我会赚钱，一定把苍海找回来！” 说完，一扬头，干了！ 这一幕把四个家长都看愣了。 林苍山又倒了一杯，端起来，“高大爷！高大娘！感谢你们在我爸妈不在的时候照顾我，把我当亲儿子一样，什么好吃的都想着我！这杯，我敬高大爷高大娘，希望以后你们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说完，一扬头，又干了！ 这个时候，高亮最先反应过来，赶紧按住又要倒酒的林苍山。 “山子，那个什么，别喝了！大家心里都明白。” “对对，都明白，说这话外道了啊！”高志强也跟着说道。 林建军没有说话，端起酒杯干了，“儿子！加油！” 张桂玲忍不住哭了出来，但她强忍着，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高亮母亲赶紧拍拍她安慰着。 林苍山笑了，“其实，我也不想说这些的，但是没忍住，总觉得不说出来心里憋的慌。” “林苍山！” 外面忽然有人喊。 众人扭头一看，是个漂亮的女同学。 “卢薇？你怎么找我家来了？”林苍山赶紧起身出去。 高亮晚了一步，被张桂玲和自己母亲拉住问东问西。 “你在吃饭啊！”卢薇往屋里看了一眼，“今天大家都在外面吃，让我过来叫你和高亮。” “都是你班同学吧？我们去不合适！”林苍山拒绝道，“再说我们都吃差不多了！” “不都是我们班的。” “去吧！去吧！”林建军忽然开口道，“跟我们在一起吃饭，酒都喝不好，跟你们同学玩去吧！” 高亮从里面跑出来，拉着林苍山往外走，“走走走！卢薇，在哪儿吃饭啊？” 卢薇偷笑，“就大市场那边的红房子！” 红房子，是个小餐厅，里面卖的吃的喝的，都是一份一份的，再这个年代，算是相当前卫时尚的。 回过头再看，这不就是满大街都是的快餐店吗？ 到了红房子，隔着窗户就看到里面好些同学。 靠窗坐着的一个男生一回头，就跟林苍山的视线对上了。 这不是张文东吗？ 他也在？ 第18章 怎么就干起来了？ 林苍山没想到张文东也在。 操场上故意撞他，膝盖上还能看出来疤。 进了红房子，里面居然坐了二十多个同学，他们班班长和两个男生也在。 “林苍山！高亮！这边！”班长对他们招手。 林苍山笑着点头，跟卢薇说：“这么热闹啊，我们过去坐了！” 卢薇本来想要他们跟她去旁边那桌，但是林苍山先开口，她也不好说啥。 张文东故意大声喊卢薇，“卢薇，这边，给你留位置了！” 卢薇来回看了看，没有空位置了，只好坐到了张文东旁边。 大家面前都摆着吃的，有面包，有饼干，还有一瓶汽水。 林苍山觉得，这就是学西餐失败的经典案例。 “你们吃啥，自己点！”班长跟林苍山说。 高亮起身去吧台，“我去看看都有啥！” 两人都是吃过来的，一点儿不饿。 高亮拿着两瓶汽水儿回来，还有一袋烤鱼片和一袋儿瓜子。 以前刚有烤鱼片的时候，一毛钱一袋儿，现在五毛钱。 瓜子外面五毛钱一袋儿，这里卖一毛五。 林苍山坐那里也不说话，吃瓜子，喝汽水儿。 他真的不知道这些同学都坐在这里干什么，卢薇还大老远地跑去找他。 不过想想也理解。 前世的时候，刚刚考完，他们也是一帮同学聚在小公园里或者电影院广场，也不干什么，就是聚在一起说话。 稚嫩而又想要假装成熟的年纪，极为可贵。 以后上了大学参加工作后，再想要这种性质单纯的聚会，已经不可能了。 就算过去多少年，再有同学聚会，也会因为各自生存的环境，而带上复杂的色彩。 班长拿起汽水瓶跟林苍山碰了一下，“林苍山，以后就各奔东西了，别忘了彼此，还要保持联系的。” 林苍山笑着点头，跟他喝了一口。 “班长，以后同学聚会可都要靠你张罗了。” 他点点头，“是啊，所有人都给我留了联系方式，只要不换地址我保证都能找到。” 这话，现在说，一点儿没有问题。 可随着时间推移，社会高度发展，拆迁，通讯，都会变化。 有些人还能找到，有些人，可能就此失去了联系。 林苍山觉得这会儿自己有些多愁善感，可能是在家里喝了酒的缘故。 同学间所有的事情，一一涌上心头。 班长是个农村生，没有考上大学，复读一年后还是没有考上。 最后回家，盖了两间房，相亲相到了政治老师的女儿，结婚生子。 还有旁边那个同学，住在供电局后面那一片，学习中上等，但却没有自信，自愿报低了，考上了他们省农业大专。 回来后，在家里闲了半年没分配，最后到林业局当了森林警察，每天上山抓带打火机、猎枪的。 再后来，在国考正式开始前，就给他转了正，有了编制。 也算是因祸得福 。 他旁边的那个同学，据说考上了省师范，毕业后回了松城，和洪浩成为了同事。 正想得出神，班长忽然说道：“林苍山，你知道吗？就这两个月，我感觉你像变了个人似的。” 高亮接过话，“别说你了，我也这感觉，感觉在他面前，就像站我爸面前似的。” 旁边同学也跟着赞同，“对对对，就好像他比我们大多少似的！” 林苍山心里一惊，是不是哪里做得太明显，不知不觉就露出不符合年龄的行为了？ 但他面上不显，笑道：“是吗？我咋没感觉？大家不都一样？考试压力太大了，哪有空瞎扯？” “也是啊！”同学点头，“让你这么一说，好像我也有一种一夜之间长大了很多的感觉。” 另一头有个理科班的同学高声说：“这叫成熟了！” “哈哈……”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话题就此打开。 “熟了是不是就可以那个啥了？” 这个男生有点儿过分，在座的还有女生，他就开始往那个上面说。 但林苍山看了看，好像没见哪个女生不好意思。 想必考完试后，所有束缚都放开了，也在不时偷瞄在座的哪个男生。 卢薇也会不时看向林苍山，他能感觉到，却假装没发现。 张文东注意到了，再看林苍山，哪儿哪儿都别扭。 “林苍山，你报了哪个学校？万一考不上准备复读吗？” 张文东就是故意这么问的。 学校里谁不知道文科班的林苍山学习很好？ 就连理科班的学生，数学都学不过林苍山，没人觉得他会考不上，张文东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林苍山还没开口，高亮先一步说话了。 “张文东，今天大家高兴，说点儿高兴的，你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当你是哑巴！” 这话说完，火药味儿就出来了。 张文东沉了脸，但很快又笑了，“大家不就是闲聊吗？高考又不是平常考试，难免发挥失常，我也是关心，怎么？问问也不行吗？” 高亮起身，反手抓起汽水瓶，“别跟我扯没用的，你啥人啊？用你关心？考试前你就把林苍山撞伤了，现在又在这里装好人，你啥意思？” “没啥意思！” “你就是嫉妒！” “艹！嫉妒他啥？嫉妒他比我矮，还是嫉妒他比我胖？” 有同学偷笑，有同学皱眉。 好好的聚会，怎么就干起来了？ 卢薇赶紧起身拉架，“你们嘎哈？好好的，吵什么？” 高亮看卢薇站出来，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可架不住张文东嘴欠啊！ “卢薇，你到底看上他啥了？不就学习好点儿，一个文科生，就算考上大学也是废物！” “张文东！”林苍山开口了，“我不跟你计较不是因为我怕你，而是不想搭理你，喜欢谁自己去追，追上算你本事！追不上也是人家看不上你！我和卢薇只是同学，还没有什么关系你就这样了，以后卢薇身边真的出现追求者，你难道拿把刀把人杀了吗？卢薇是你同学，是你喜欢的女生，不是你个人财产，你这样做，只会把她吓跑，暴露你的无知和愚蠢，还能有什么作用？” 所有同学都不说话了，愣愣地看着林苍山。 他们谁都么有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更没有想过他说的这种可能性。 对啊！ 现在人家还没啥，你就对人家这样了，那以后卢薇真的有了追求者，你还真拿把刀把人弄死？ 卢薇是你什么人啊？ 大家怎么看你？ 张文东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林苍山没管，继续说道：“还有，你是体育生，你的目标是以后的全运会和奥运会，拿金牌为国争光，而不是把心思放在没有影儿的争风吃醋上！” 张文东死死瞪着林苍山，嘴唇紧抿着，高亮高度戒备，生怕他暴起开干。 “还有！”林苍山嘴角微微上扬，“送你一句话！女人，只会影响你拔刀的速度！” 第19章 卢薇的表白 红房子里只有他们二十多个同学，没有其他客人。 林苍山说完这番话后，全都张大了嘴盯着他看，就好像不认识他了似的。 高亮忽然鼓掌，“好！说得好！” 其他同学一个个都若有所思，慢慢地也开始有人鼓掌。 这种反应，让林苍山觉得有些欺负小孩子了。 在东北，一言不合就打是常态，很少有人多费口舌。 他就是没忍住，不想高亮打架，情急之下才开口的，有点儿像老子教训儿子。 卢薇的眼睛闪着亮光，跟着一起鼓着掌。 张文东的脸色现在不白了，而是通红。 他猛地站起身，停顿了两秒钟，转身就走，使劲儿推开门，跑了。 “哦！”又是高亮第一个带头开始起哄。 班长说：“林苍山，你说得太好了！” 林苍山意识到自己有些欺负小孩儿的时候，就已经感到尴尬了。 但他很快就释怀了。 如果张文东真是个心胸狭窄之人，想必也不会在体育上有所建树。 或许，他就是一个青春期对感情不知道如何处理，荷尔蒙爆棚的单纯大男孩儿。 希望今天这一大碗鸡汤，他能有所领悟，不然，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卢薇起身走到林苍山旁边，“林苍山，又是因为我，对不起，我敬你一杯！” 其他同学开始起哄，甚至有几个调皮的，竟然喊道：“交杯酒！” 这一嗓子，瞬间就把刚才的气氛给驱散了，一个个都开始喊“交杯酒”，就连几个女生都跟着起哄。 卢薇微红着脸，没有退缩，看着林苍山。 林苍山自然也不会认怂，端起酒杯，“来，喝一个！” “哦哦哦……” “啪啪啪……” 起哄声和拍桌子的声音，让卢薇有些害羞，但还是大大方方地举起酒杯，跟林苍山喝了个交杯酒。 红房子的老板，是个小年轻，听到动静从后场出来看，一看到这个场面，乐了，转身又回去了。 喝完酒，卢薇定定地看着林苍山，说道：“林苍山，我也报了江城大学！” 林苍山一愣，瞬间读懂了卢薇眼里的含义。 他能说什么？ 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只能说了一句：“祝你成功！” “来来，吴小玉，咱俩也喝一个！” 一个理科生，端着汽水儿，看向身边坐着的女生。 两人不是一个班的，但也能看出来男生对这个女生有意思，大家瞬间转移了起哄的对象。 这一刻，似乎有一道闸门在每个人心里打开了。 高中三年，每个人都是矜持的，不敢轻言爱意，却在高考后，全部都释放了出来。 这种青涩而又美好的感情，很多人，在多年以后，哪怕到了耄耋之年，都会无比怀念。 林苍山每次送完外卖，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骑车回家，都会偶尔想起这段时光。 他坐在座位上，手里拿着喝了半瓶的汽水，听着身后同学们兴奋的声音，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晚上在家里喝的酒，有些上头了，红房子的日光灯管外面裹着彩纸，映出的彩色光，使得周围都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光怪陆离。 高亮去后面跟着大家起哄去了，一个一个男生去找女生喝交杯酒，身边忽然就坐下来一个人。 卢薇问：“林苍山，等会儿能送我回家吗？” 林苍山转头看着她，漂亮的面容忽然就变成了徐静，“静静……”他忍不住叫了出来。 “啊？”卢薇没听清。 林苍山摇头，起身说道：“走，送你回家！” 他们没有跟其他人打招呼，等高亮回头找他的时候，两人已经不见了。 从这里到卢薇家还有点儿距离，从林苍山家门口经过，再经过电影院，继续往前走一段儿才到。 才晚上八点半左右，路上还有不少行人，两人也不说话，就那么走着。 走过林苍山家门口的时候，林苍山看到张桂玲和高亮母亲坐着小板凳，在胡同口跟人聊天，赶紧转头往前面走。 前面有一对年轻夫妻，女人的卷发一看就是才烫过的，满脸笑容地跟在自己丈夫身边，手里拎着一个西瓜。 丈夫歪头看着妻子也笑着。 两人之间萦绕着幸福的气息。 曾经，他和徐静也是如此。 可是，再想要这样的情形，还要等九月份去大学报道，才能够实现。 “林苍山！”卢薇忽然开口道，“我……” 林苍山扭头看她，“什么？” “我们去那边坐坐吧！” 卢薇指着电影院旁边的花坛。 “好！” 坐到花坛上，看着广场的人闲聊散步，小孩儿到处跑，卢薇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林苍山，我喜欢你！如果我们都考上了江城大学，我们能在一起吗？” 尽管林苍山早就觉察到卢薇的心思，却没想到她竟然有勇气直接坦白。 在这个年代，直接表白，对一个女孩儿来说，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 林苍山很感动。 卢薇很出色，哪怕到了大学，也是一样。 可他心里，早就被另一个人占满。 “卢薇，你真的很好，可我……”林苍山犹豫了一下，“可我有喜欢的人了！” 卢薇的眼底透出明显的失望，微微垂下眼眸盯着地面。 林苍山觉得自己有些太直了，拒绝的太干脆，让她受伤了。 刚要开口解释，卢薇忽然笑了。 抬起头，漂亮的双眸里，闪着亮光。 “我想，那个人一定很漂亮！”卢薇说完，见林苍山沉默，继续说道：“其实，我就是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说出来心里好多了。你别告诉我你心里的人是谁，我也不问！再说了，我这么优秀，一定会有很多男生追求我的！” 林苍山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儿，心里有些复杂，不心动是假的。 卢薇很善良，也很开朗，上了大学后，这样的女孩儿无疑是最受欢迎的。 实在是不忍心让她太难过。 卢薇站起身说道：“不早了，明天不是还要去法院吗？早点儿回去睡觉！我走了！” 林苍山跟着卢薇起身，“我送你到家门口再回去。” “不用了，就前面不远了！明天见！” 看着头也不回的卢薇，林灿山几次想要追上去，但又觉得不能这样。 回头往家走，他想，自己都快四十岁的人了，怎么就处理不好跟这么大的女孩儿之间的关系呢？ 他觉得今天晚上他做得很糟糕。 不应该拒绝得那么直白，换做自己一定不好受。 更不该答应送卢薇回家，明知道两人之间可能会有一些跟感情有关的对话出现，他还是答应了。 结果，他有些搞不清自己了。 难道对徐静的感情，会随着命运重新开始，而出现变化吗？ 第20章 实话实说 关于这个问题，林苍山没有重生的经验，更没有重生过的人可以咨询。 就跟盲人过河一样，全靠自己摸索！ 回到家里，林建军的呼噜声早就响了起来。 张桂玲烧完开水正在灌暖壶，看到林苍山进门，笑道：“回来了？” 林苍山过去接过水壶，“给我吧！” 张桂玲坐到旁边，笑着问道：“今晚上跟你一起走的是你同学吗？” “啊？”林苍山没想到他和卢薇经过家门，还真被看到了，差点儿烫手。 “好了好了，给我！”张桂玲又把水壶接过去了，灌完水，放下水壶，“处对象了？我看那姑娘不错，她爸妈都是干什么的？咱家这情况她知道吗？” 林苍山哭笑不得，“妈！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晚上吃完饭，她家住在电影院前边儿，我就顺路送一下。” “哦，顺路送一下啊！”张桂玲拎着水壶去厨房。 林苍山跟过去，“不是，妈你咋不相信呢？她家条件老好了，你儿子根本配不上她！” 张桂玲笑道：“是是，所以才要追啊！行了，洗澡去吧，一身臭汗！明天还要起早，跟你爸说少喝点儿少喝点儿，结果又喝多了！” 林苍山知道再解释也没用，只能无奈地回房拿了背心裤衩，去洗澡去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张桂玲就把林苍山喊起来了。 “早点儿起来，省得去晚了！”张桂玲出去买的油条豆浆，“见到你旺财叔，好好说话！我觉得他一声不吭就走了，是觉得没脸见我们。” 林苍山心想，未必！ 林建军洗过脸坐到饭桌旁，拿起油条咬了一口，“今天这大果子炸得挺好！” 张桂玲从厨房端了一盘咸菜放在桌上，“今天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你去干哈？”林建军喝了口豆浆，吃了口咸菜，“就是人家问啥咱说啥，实话实说就完了，你去也没用！” “可我总觉得……” “妈！”林苍山打断母亲的话，“你在家做饭等我们吧！今天要去挺多人，还有挺多我们学校的同学，乱糟糟的，没地方待，也不让你进去，去了真没用！” “还不让我进？”张桂玲很惊讶。 “是啊！法院你能进去，但是法庭你进不去，就算是我们去作证也进不去，要人家出来叫才行。”林苍山开始忽悠。 他也不知道现在的法庭跟一二十年后的法庭有什么不一样。 但肯定不一样。 “还这样啊！” “看看！”林建军指着林苍山跟妻子说，“儿子懂得就是多，我都不知道。” 吃过饭没一会儿，高亮就来了，三人一起去了法院。 松城法院在城东南，远离市区，周围啥都没有，全是空地。 可林苍山知道，过不了几年，这片空地就会盖很多楼，很多住宅，多一个大商场，然后再往远处不断扩建，一直到长途汽车站那边。 林建军自己骑辆车，高亮骑一辆，带着林苍山。 高亮对去法院做证人很好奇，不停问林苍山。 “到时候他们会问啥？我咋说？” “万一知道当时是我们……” “咳咳！”林苍山赶紧掐掐他的腰打断他，瞥了眼旁边的林建军，“你就照实说，在学校门口他怎么干的，然后又把我们堵住了，朝我们要钱，我们身上就两块多，说不够，让我们回家拿去……” 高亮瞬间反应过来，刚刚差点儿说秃噜嘴。 “啊！那我就知道了，就是他怎么干的，我们就怎么说呗！” “对！” 林建军看了他们一眼，叮嘱道：“到了法院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不能张嘴胡咧咧，该啥是啥，不是人家干的不要瞎说知道不？” “放心吧！林叔！”高亮答道，“我保证实话实说！” 到了法院，林苍山看到好几个学校里的同学站在法院大楼门口，还有很多陌生人，电视台都来了。 卢薇已经到了，看到他们还挥了挥手。 到了近前，几个同学都跟林建军问好。 “你们唠！”林建军挥挥手，去旁边抽烟去了，那边几个大男人，似乎都是陪孩子来的家长。 卢薇说：“我爸说不用怕，上了法庭，他就算再狠也老实了。” 林苍山看卢薇又恢复到了在学校跟他们相处的样子，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没错！”旁边一个男生说道，“我被他抢了好几回钱，不敢回家跟我妈说，中午都是喝凉水过的。” 站在旁边一个女同学，长得有点儿小，但很好看，似乎有些紧张。 跟她站在一起的一个女生说：“没错！这种人早该抓起来了，放学的时候，总在林场后面劫我们，是不孙丽红？” 小个子女生微微红着脸，点点头，声音很小地“嗯”了一声。 “你别怕，今天你爸和我爸都陪着来的，就算他再不老实，直接收拾他！” 林苍山有些感慨，现在的高中生，虽然受过了很多教育，但是对于法律方面的常识还非常缺失。 只要发生事情，他们只能依靠学校、家长。 九点半，从法院里面走出来两个警察，跟大家说道：“各位，需要作证的，等会儿跟我走，其他人，可以进去旁听了。” 其他人进去了，警察跟剩下的人说：“大家别紧张，到时候法官问什么就回答什么，实话实说就好，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明白吗？” 大家都点头说明白了。 警察往里面一歪头，“跟我来吧！” 林苍山还是第一次进松城法院，其他同学就更是如此，一个个都不敢说话，安静地跟在警察身后。 高亮紧跟着林苍山，小声问道：“这去哪儿啊？” 林苍山说：“法庭外面等着传唤！” “传唤？”高亮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整的跟古代皇帝见大臣似的，还传唤！” 林苍山笑了，用胳膊拐了他一下，示意他看前面。 进了大厅上二楼，宽大的走廊两侧都是座椅，左右都有对开的大门，上面贴着几号法庭的牌子。 在四号法庭门外，已经坐着几个人了，有男有女，年纪都不大，有一个一瘸一拐的五六岁小男孩儿，在走廊里来回玩着，似乎不知道一会儿要发生什么事情。 他父母是两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夫妻，穿着像是农村人。 警察带着林苍山他们过来，两人赶紧站起来，女人去拉孩子。 警察说：“别紧张，孩子交给我们同事就好，你们可以进去旁边。” 男人回头看向女人，女人摇头，“我陪着就行！” 警察叫来一个女工作人员，跟她低语了两句，女工作人员点点头，把夫妻二人和孩子带到一边儿去了。 警察这才回头看向林苍山他们，“大家都在走廊里等着，等有人出来叫你们谁进去，就谁进去！” 第21章 你的律师证是买来的吧？ 来法院当证人，对大家来说都是个新鲜事儿，更别说开庭现场了。 肃穆庄严的气氛，高悬的国徽，谁心里哪怕有一丝丝要撒谎的念头，瞬间就会土崩瓦解。 高一的时候，学校还组织过观看公审大会，那个气氛还记忆犹新。 出来叫人的时候，已经快十点半了，第一个居然是高亮。 林苍山想，可能因为他是报案人！ “去吧！”林建军鼓励道，“把他干的坏事都说出来，不要害怕！” 高亮头一扬，“必须地！” 高亮跟着出来叫人的法警进去了。 大家全都盯着大门看着。 就连林苍山也跟着看着，虽然听不到看不到，可就是感觉盯着大门看，似乎能听到点儿什么，看到点儿什么。 大概十几分钟，门开了，所有人下意识坐直了。 高亮出来了，一头的汗，却满脸兴奋。 “林苍山！”法警叫道。 林苍山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叫进去了。 进了大门，眼前出现很多座椅，跟电视里看到的一样，有点儿像小剧场。 只不过前面坐着三位法官，他们下面一张桌子，坐着两个书记员。 左侧坐着三个检察院的，右侧正对着法官的地方，林大勇和三七头五个人戴着手铐脚镣，耷拉着脑袋站在那里，身后站着法警。 旁边坐着一个人，桌子上摆着“律师”的牌子。 林苍山心神一震，林大勇他们居然有律师？ “林苍山，请到证人席！”法官开口道。 林苍山走到左侧正对着法官的证人席，身后坐着几个警察，都见过。 他扭头朝观众席上看去，同学家长都坐在右边，林旺财坐在左边，中间隔着很大一片坐席，也坐了很多人。 林旺财孤单单的，垂着眼皮坐在那里，哪儿都没看。 法官开始询问林苍山关于林大勇他们入室抢劫的事情。 林苍山一一回答了。 询问完毕后，林大勇那边的律师忽然问道：“证人，你说五月八号那天，你和你同学高亮在松城一高门口和林大勇、宋海柱等人发生了冲突，之后你们跑掉了，晚上吃过饭后，他们又在你们家附近找到你们，并且对你们索要钱财，你们把身上的两块三毛钱都给了他们后，他们嫌少，你怕挨打，所以提出让他们跟你回家去拿对吗？” 这个问题有个很大的陷阱。 就是去林苍山家里，到底是林苍山让林大勇他们跟着去的，还是他们自己要求去的。 再或者，受到胁迫才去的。 说话弯弯绕绕，顺序不一样，意思也不一样，只要有一句话没说对，性质就完全变了。 换个人，恐怕就直接点头说“是”了。 可林苍山没有。 他说：“那天他们非要说我们把他们打伤了，让我们赔医药费，我和高亮身上只有两块多钱，他说就这点儿不够，我就说我身上只有这些，都在家里。” 律师一眨不眨地看着林苍山，等他说完后，点点头，“你说你还有钱，在家里，然后你就让他们跟你回家去拿对吗？” 林苍山感觉这个问题要是回答不好，林大勇入室抢劫的罪名，恐怕不会轻易定下来。 林苍山说，“他们那么多人，我不同意的话，怕挨揍！” 旁听席上有人开始低声议论，法官说了一句：“肃静！”安静后，又转向林苍山这边，“继续！” 林苍山继续说道：“他们手里拿着棍子，我当时害怕不给他们拿钱，他们会揍我。” “好！那么，到了你家后，发现你父亲林建军在家，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跟他求救？” 林苍山盯着律师看着，他应该是林旺财花钱请来的。 每一句话都带着陷阱，应该是想从自己这里找到突破口，让法官无法认定林大勇的入室抢劫罪名。 旁听席上的人，又开始低声议论起来，连法官和检察院的人都看着林苍山。 “我……” 林苍山看向林大勇，正好他也抬头看向他，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 后面的林旺财，也用一种阴森森的目光看着他。 “请证人作答！”法官提醒道。 林苍山说：“我不敢！他们手里有棍子，就跟在我身后，我要是求救的话，我怕我父亲也会有危险。” 律师嘴角露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好，那我继续问，进了你家里后，你为什么又开始求救了？” 林苍山已经有了主意，一指林大勇，“因为他们把我控制住了，想要抢走我的钱后杀了我！” “嗡……” 观众席上炸锅了，这也太恶劣了吧？ 看把人孩子吓的，看到自己父亲都没敢喊救命，最后你把钱拿走就得了呗，居然还要杀人？ “我没有！”林大勇忽然喊了起来，“是你骗我进你家的，是你陷害我的！” “是你在校门口拦住我们学校女生的，还找茬要卸了我和高亮的胳膊，很多同学都听到了！” 林苍山这会儿，表现得完全像个十七八的年轻人该有的冲动，跟林大勇对着喊着。 法官连连喊着“肃静”，好一会儿法庭内才安静下来。 法官问林大勇，“他刚才说你在校门口扬言要卸掉证人和他同学的胳膊，属实吗？” 林大勇愣住了，连连看向律师，律师故意问道：“你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说过这话？” 林大勇的脸都白了，看向林旺财，“爸！” 林旺财忽然站起来，“他们是堂兄弟，打个架骂个人也是闹着玩的！” 律师立刻跟法官说道：“我正要说这件事，林大勇的父亲，林旺财，是证人林苍山父亲林建军的远方堂兄！两家还经常来往，证人和被告也是堂兄弟，他不可能不认识被告，所以，我方认为，这里面或许有误会，根本构不成入室抢劫！” 林苍山心里暗笑：刚才就想着，你们什么时候会把这个拿出来说事儿，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法官看向检查官，检察官点点头。 法官问林苍山：“证人，对方律师说的是事实吗？” 林苍山说：“我是前几天才从我父亲嘴里听说的，我们很多年没见过了，根本没认出来。” 林大勇、林旺财，都眼巴巴地看着律师。 律师说：“我听我当事人说，小时候去他家串门，他打过你，所以这次你就利用机会陷害他，就是为了报复！对吗？” 林苍山直接怼道：“你的律师证是买来的吧？” “哈哈……”观众席上传来了哄笑声。 法官皱眉看了眼观众席，都懒得喊肃静了。 “证人请回答问题。” 林苍山说：“我不记得小时候的事儿了。” 律师脸色也很难看，原本问话的顺序被林大勇和林旺财忽然说话给打乱了，让他被迫直接跳到了质问环节。 结果，就连他都觉得这个问题幼稚可笑，这个案子没结束，他的臭名声就要传出去了。 “证人，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故意把我的当事人引到家里，就是为了把他抢劫的违法行为，故意做成入室抢劫的？” 第22章 赚钱不磕碜 律师的话引起了公愤，所有人都对他怒目而视，甚至有人开口大骂起来。 “你是什么律师？帮坏人说话，还冤枉人家好孩子？” “就是！真不要脸！” “我看就是他家花钱买通的!”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揍他！” 眼看着这些旁听群众越来越激动，要压不住了，法官高声喊道：“肃静！肃静！法警！” 法警已经出面维持秩序了，好一会儿才把混乱压制下去。 林苍山虽然高中毕业，可毕竟还是孩子，在大人眼里，这种咄咄逼人的问话，别说孩子了，就连大人都扛不住。 林苍山脑子里也在飞快地转着，做出极度愤怒的样子。 “你这么说啥意思？说我冤枉他吗？” “难道不是吗？”律师根本没有把群众的愤怒放在眼里，还有些得意。 “我没有！” “你有！” “你干嘛非要说我冤枉他？我被他欺负，还逼着我回家拿钱，还要弄死我，你也跟着他一起欺负我是吗？” 林苍山的眼睛红了，倔强地扭过头，狠狠地用胳膊擦了擦眼睛。 “他们是一伙的！”观众席上又有人喊了一句。 “我抗议！”检察官那边发话了，“对方律师毫无根据地指责我方证人说谎，逼迫其承认莫须有的猜测！” “抗议有效！” 林苍山心里松了口气。 原本以为电视里看到过的法庭辩论情节，都是后来司法进步才会出现的。 没想到现在在法庭上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形。 这也是所有人没有预料到的。 在座的包括法官在内，都没遇到过如此激烈的场面。 况且，律师这个行业，现在在国内还非常少见。 林大勇这样的人，居然会有律师出面为他辩护，更是少见。 在松城恐怕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儿了。 “我问完了。”对方律师坐下了。 法官看向检察官，他们那边摇摇头。 “好，请证人退庭！” 林苍山走出去，给法官和检察官都鞠了一躬，才转身，低着头，快步走出法庭。 出门后，林建军问道：“怎么样？都问啥了？”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一个警察走过来，说道：“请保持安静！” 卢薇担忧地看着林苍山，和其他同学坐回去了。 高亮低声问道：“你咋哭了？” “你咋知道的？” “眼睛都红了！” 林建军皱眉，回头看了眼法庭大门，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林苍山说：“就是那个律师，很讨厌，非要让我承认冤枉他！” “我艹！”高亮气得不行，“欺负人都不管啥地方啊！” 林建军拍拍林苍山，刚要张嘴说话，就被人叫进去了。 卢薇坐过来，“你没事儿吧？” 林苍山笑了一下，“没事儿，一会儿进去后，你要多留意那个律师，他问话会给人挖坑。” 这话他没有压低音量，其他人也都听到了。 “咋还有律师呢？” “律师是干啥的？” “你没看过港片里演过吗？就是帮坏人说话的。” 这…… 林苍山知道，现在大家对律师这个职业还非常陌生，就算知道，也是从电视电影或者录像带里认识的。 “律师是……” 他还没解释，林建军就出来了。 他坐下后，先没说话，而是叹了口气。 “爸！” “行了，没我们事儿了，回家！” 做完证，是可以坐在旁听席上的继续听审的，可林建军不想留下继续听。 以后，林旺财这个亲戚……够呛了！ 卢薇跟着他们站起来要往外送，不料，法庭门一开，“卢薇！” “你去吧！”林苍山说，“我在外面等你出来，不用害怕！” 林建军看到这一幕，也不走了，又坐了下来。 “林叔，刚才都问啥了？”高亮好奇地问道。 林建军说：“还能问啥？不就问是不是当时知道是大勇，还故意配合山子冤枉他吗？” “我艹！”高亮又骂了一句，“还要不要脸啊！” 林苍山又叹了口气，“让我为了亲戚冤枉自己儿子，那个狗律师丧良心啊！” 不知道林旺财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个律师，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会这么帮他。 之前看他对儿子不闻不问的，原来是在背后搞幺蛾子。 不过，他也不担心，十八岁，是最好的保护色。 他不相信旁听席上的那些人和法官、警察他们会因为他们之间有亲戚，就认为自己撒谎。 更何况，还有其他人。 比如旁边让工作人员陪着的一家三口。 母亲小声跟父亲询问：“那等会儿要是也说我们冤枉他呢？” 父亲激动了，“胡说！他要是敢这么问，我就让大家看看咱儿子的腿，没有他，能瘸吗？” “可你也听到了，说那个人说话给人挖坑。” “他要真敢这么干，我就直接干他，把他也打瘸，谁都不欠谁的！” “你可别！” “王小寒！” 听到喊声，父亲二人紧张地站起来，母亲紧紧拉着儿子的手。 “跟我进来吧！”就连法警都很同情这一家三口。 他们进去的同时，卢薇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么样？”同学们一下子围了上去。 “没事儿！”卢薇说，“我实话实说，他还想说是我勾引他的，我让他拿出证据，不然就说他诽谤！” 林苍山愣了一下，卢薇绝对说不出这种话。 紧接着，法庭里出来一个中年男人，走到近前，和林建军点个头，跟卢薇说：“回家吧！” 卢薇“嗯”了一声，给大家介绍，“这是我爸！” “叔好！” “叔好！” “你们好！今天表现得不错！”他说，“你们都不用担心，法官心里都清楚，警察那边证据也够多，还有这么多的证人，他出不来了！” 原来如此！ 林苍山明白了，卢薇刚才说的话，肯定是她父亲说的。 都知道他父亲是矿里的小领导，今天一看，气度果然不凡，虽然还没有到不怒自威的地步，但也给人一种正气凛然的感觉。 这件案子本身并没有争议，争议都来自那位律师。 等林苍山他们回到家里，过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出去散步，就听说庭审结束后，律师一出来就被人给揍了。 高亮因为第一次出庭当证人，兴奋劲儿一直没过去，晚上就赖在林苍山这边没回家。 两人躺在炕上，从打开的窗子看着外面的夜空。 “山子，你不是说考完试要带我赚大钱吗？” 林苍山怔了一下，就笑了起来。 “是！今天不是忙活的给忘了嘛！” “那啥时候开始？” “明天呗！你家不是有个小三轮车吗？明天我们骑着车挨家挨户去收书去！” “能行吗？现在人家有旧书啥的，都自己拿出去卖去，能卖给我们吗？” “我们比他自己拿去卖多几分钱就行。” “能行？” “应该吧！” “这好好的，我们就成收破烂的了，要是让同学看到怎么办？” 林苍山扭头看着高亮，“亮子，跟你说句实话。” “啥话？” “赚钱不磕碜！”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跟林建军和张桂玲说了一声，就跟高亮骑着三轮车，找旁边邻居借了一杆秤，离开了。 他俩没有在家门口收，而是往电影院后面那一大片居民区去了。 那边住着不少同学，也有很多学生，家里肯定有很多旧书废卷子。 当然，来这里，林苍山有自己的目的。 “收旧书、废报纸喽！” 第23章 抢了人家饭碗了 林苍山一嗓子喊出来，高亮赶紧来回看，跟做贼似的。 林苍山哈哈笑着，又来了一嗓子，“收旧书，废报纸、纸壳箱子喽！” “你小点儿声！”高亮压着嗓子说道。 林苍山笑道：“小点儿声人家听不到。” “收破烂的！” 第一个卖家出现了，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 “大姨，你家有旧书卖啊！”林苍山把三轮车推到女人面前。 女人一愣，“你们这么小就出来收破烂来了？你家大人呢？” “我们才考完试，想着自己赚点儿学费！大姨，你家有多少啊？” “哎呦！这孩子，也太懂事了！你等着，我家多呢！”女人转身进了家门，“旧书都多少钱一斤啊？” 林苍山示意高亮赶紧下车，自己也跟着下去了。 “大姨，我们帮你搬吧！东西多不？” “都在这儿了！书、旧报纸，还有这些，你们看看。” 两摞书，一摞报纸，还有纸壳箱装着的乱七八糟的破烂，多数是小孩儿玩的玩具，不值钱。 “大姨，书和报纸都是八分钱一斤，那些破烂不值钱，我们带回去也要扔，要不您到时候看看其他人收不收？” “八分钱？小伙子，你们是不是才干啊？”女人还有些惊讶，“前几天来了个收破烂的，六分钱一斤，好说歹说答应七分钱的，你别为了赚钱，再干赔了。” 林苍山看她是个好心人，就笑道：“大姨，我们拿去回收站，是一毛钱，不怕赔。” “还是你们厚道！行，你先幺一下！” “书是五十斤，高高的！”林苍山不压称。 “行！差不多就行！” “报纸是三十四斤七辆，算三十五斤！亮子，给钱！” “哎！”高亮开始数钱，嘴里还念叨着，：“五十加三十五，就是八十五斤，八分钱一斤，五八四毛，八八六块四，加四毛，就是六块八！您看对不？” “对，对！你们等会儿！”女人拿了钱进屋，没一会儿拿了一把沙果出来，往高亮手里一塞，“拿去吃！这大热天的！” “谢谢大姨，那我们走了！” 林苍山和高亮一起把东西搬上车，继续往前骑。 “收旧书、废报纸，破烂喽！” “孩儿，等会儿，我家也有！” 就在这个胡同里，林苍山和高亮就收了一车，再收就装不下了，只能先送去废品收购站。 等把东西卖了，钱拿到手，高亮都惊了。 “我们自己各拿五十块钱零花钱出来，去掉花掉的六十五块三毛七，赚了七十六块三毛六！我艹……” 林苍山心里清楚，七十六块多，在现在已经顶上一些人的一个月工资了，而他们两个这才半天。 他们还是抬高了价格，年纪又小，人家才会卖给他们的。 如果是平时以收破烂为主的那些人，恐怕比他俩赚的更多。 “把本钱拿出来，剩下的钱明天接着用！” 现在，林苍山说啥高亮都听。 “这么多，万一丢了呢？” “你这样，把整钱先收起来，放进书包里背身上，零钱放在裤兜里。” 两人在外面找了个冷面店，吃了两碗冷面，就又继续开始骑着三轮车收书。 下午就没有上午收的那么多了。 可能是他们走的那条胡同在家的人少。 两人也累了，大太阳晒得浑身都冒油了。 回到家里，洗过澡，高亮捧着半个西瓜来了。 他们就在房间里，一边吃西瓜，一边数钱。 一天下来，他们居然赚了一百零二块钱！ 高亮看着林苍山，“山子，我都不想上大学了！” “啊？”林苍山一愣，“咋了？” “你说，我们上大学为了啥？找工作啊！工作为了啥？赚钱啊！你看我们现在一天就赚了这么多钱了，还上大学干嘛？” 林苍山没料到今天跑了一天，会让高亮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来。 他思考了一下，说道：“亮子，你看啊，我们从人家手里收了东西卖给收购站，收购站呢？又把东西分类卖给再生资源企业，和一些工业制造商，或者特殊买家，比如旧货市场的商人，还有废品处理厂等等等等等，他们赚的才是大钱！你如果不上大学，继续收破烂，也就一天赚一百块，但你上了大学，学会了更多的知识，你可能就能做废品回收公司，一天可能赚一千一万，甚至更多！抛开收破烂，外面还有很多机会，都比这个赚钱多，你说，你现在就为了这点儿小钱，就放弃以后赚大钱的机会了？” 这番话，把高亮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回味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你说得对！可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我就能想到收旧书旧报纸破铜烂铁换钱。” 林苍山拍拍他，说了一句非常高深的话，“知识改变命运，知识就是金钱！” “啊！”高亮还有些不明白，但他打定了主意，“好，听你的！以后你说啥就啥！” 林建军两口子和高亮父母，都知道两人出去干什么去了，却都没有反对。 男孩儿，以后肯定要抗责任的，现在就锻炼锻炼，没坏处。 这也是东北这边，对孩子的教育方式，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的地方。 女孩儿娇养，男孩儿放养。 虽然林苍山给高亮成功洗脑，也丝毫没有影响两人对这段时间赚到大钱的念头。 只是，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 第二天，两人再去电影院那边的时候，就发现那边多了好几个收破烂的。 他们不是骑着自行车，就是破三轮，也不收破烂，专门跟着他们。 要是在拐弯碰到，对方立刻指着他们骂道：“小比崽子哪来的？赶紧滚！” 林苍山知道惹不起这些人，赶紧转头就走。 可接下来，他们去哪儿，那些人就去哪儿，他们停下，这些人就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们看。 有人出来想卖点儿破烂，一看这个架势，立刻门一关，回头再说吧！ 林苍山知道，他们抢了人家饭碗了。 高亮问：“咋办？” “走，去别的地方！” 他们骑着三轮车掉个方向，往外面骑去，一直出了这片区域到了电影院，那些人才没再继续跟着。 “竟引儿的吧？”高亮说，“我们收不成，他们不也没收到吗？” 林苍山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人，“我们走了，不就剩他们了吗？走吧！” 他们骑着车朝前面走，没多远，就到了几栋小白楼，前面一条路可以一直通到山上。 再过两年，那座不高的小山，会被建成松城最大的公园。 身后没人跟着了，他们从小路上拐下去，进了小白楼区域。 “收破烂喽！”高亮居然扬起头喊了一嗓子。 一栋楼的三楼，一扇窗户伸出一个脑袋来，“等会儿！我有东西要卖！” 林苍山正低头停车，听到声音后抬头，窗口已经看不到人了。 “亮子，刚才谁喊的，我听着这么耳熟呢？” 第24章 肯定有猫腻 高亮也觉得耳熟，抬头说：“没看到，好像那家！” 没一会儿，楼梯口出来一个人，手里拎着两摞书和一摞卷子。 “卢薇？”林苍山很意外，赶紧下车去接，“你住这儿啊！” “卢薇？”高亮惊讶道，“你住这儿啊！” 卢薇乐了，“怎么是你们两个？咋想起收破烂了？” 高亮呵呵笑着，“我们就是想赚点儿学费。” “哦，这样啊！那这些书也不多，你们等会儿，我给我爸打个电话去，今天早上还听说他们单位要处理仓库的东西呢！” 卢薇转头回去了，高亮跟林苍山说：“她说她爸单位？那得多少东西啊？我们的钱够吗？” 林苍山想得更多些。 “我不大想去。” “为啥？”高亮急了，“收破烂的赶我们走，现在卢薇说他爸单位有，这不是现成的钱吗？你干哈不去？” “你觉得，他爸看到女儿同学是收破烂的，会怎么想？” 昨天在法院，已经见过一回。 虽然很有教养和绅士风度地跟大家打招呼，但那种高高在上的东西，是刻在他骨子里的。 就算他不想表现出来，浑身的气质藏也藏不住，会不自觉地就散发出来。 高亮挠挠头，搞不懂。 “那现在咋办？” 林苍山垂眸想了会儿，“等会儿你就说答应别人要立刻赶回去。” “啊？这好吗？” “反正她也不知道，就是偶然碰到的。” “行吧！”高亮嘴上答应了，但还是忍不住嘀咕，“你不是说赚钱不磕碜吗？” 林苍山无奈地看着他，心道这货脑子，真要是上了大学能跟上吗？ “赚钱是不磕碜，是让你对自己有信心，有干劲儿，在自己眼里只要是辛苦赚来的钱就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但是在别人眼里，还是会有区别的。” “明白了！”高亮点点头，“要不，我们现在就走？” 地上还放着卢薇拿下来的书和卷子，林苍山拿秤幺了一下，五十斤不到。 “五十斤不到，差一点儿，你等会儿给她五块钱，我们走！” 高亮答应了，开始翻兜。 卢薇下来了，脸上带着笑，说道：“我爸说他们那边天天都会有废品出来，每次都扔在厂门口，很多人都去捡，你们要是去的话，就给你们留着。” 林苍山点点头，“替我谢谢你爸，刚才给你幺了一下，五十斤。” “给！”高亮把五块钱递过去，“五块钱，这可比别的收破烂的高多了！” “啊？一毛一斤啊！这么贵？你们不赔钱吗？” 林苍山跨上三轮车，高亮一偏腿坐上去，回头说道：“没事儿，都同学，不赚你钱，行了，我们走了！” “哎哎，你们要去就直接去找我爸！” “知道了！” “明天返校你们别忘了！” 林苍山骑得飞快，赶紧离开小白楼这片儿。 他咋就忘了卢薇住在这片儿呢？ 要是早想起来，肯定不来！ 还有明天返校拿毕业证和毕业照片的事情也差点儿忘了。 第二天一大早，高亮就跑来了，“山子，走，去学校！” 林苍山跟厨房里忙活的父母喊了一声“去学校了”，就跟高亮跑出了家门。 同学们的状态似乎都有了一些变化。 有两个女生还化了妆。 头发刘海儿也吹了。 洪浩笑着，来回看了看，“看看你们，毕业了就是不一样了！班长，把毕业证和照片给大家发下去！” 班长起身，去讲台拿了，又叫上两个同学跟他一起发。 洪浩就站在那里跟大家说着话。 “再过十天左右，高考分数和各个大学的录取分数线就出来了，到时候就知道能不能考上，过了分数线的就安心在家里等录取通知书！没过的也不要哭，学校一直到月底老师都在，还可以报名复读！” 林苍山拿着自己的毕业证看了一眼，就看向照片。 学校老师在前排坐着，洪浩和校长坐在最中间。 后面站着一排女生，女生后面是一半男生一半女生站在凳子上，最后一排是男生站在桌上。 他和高亮在最后排中间。 每个人都跟苦大仇深似的皱着眉，没有一个笑的。 林苍山忍不住笑了，这时候拍照片都还不太会笑，也没人喊茄子。 只知道不能眨眼，盯着镜头。 发完了，洪浩又说：“好了，可以回去了，要是再有什么忘了，老师都在。” 学生开始离校。 这次是正式离校，代表着他们高中生涯就此结束，即将开启一段新的征程。 接下来，林苍山和高亮两个每天早出晚归的，碰到同行掉头就走，不惹没有必要的麻烦。 林苍山带着高亮时不时地还是往电影院后面跑。 他心里一直没有忘掉林旺财的事情。 还真的被他遇到一回。 是在一户人家收东西，林旺财像是路过似的，背着手从这户人家门口走了过去。 收完东西，林苍山看着背影很像林旺财，就跟高亮一合计，偷偷跟了上去。 结果，林旺财在这片转悠了一圈儿就走了，搞得两人莫名其妙。 但林苍山更加确认，林旺财背后肯定有猫腻！ 还有一次，是在林场小区外面，看到林旺财的吉普车停在小区门口。 因为天气太热，两人出来的时候带了草帽。 把帽檐压低，林苍山就把三轮车骑进了小区。 来来回回骑了两圈儿，也没看到人影，却被一个老太太拦住了，要卖东西。 他们只能停下收东西，但是眼睛却不停朝周围观察着。 过后，又过了半个小时，始终没有看到林旺财。 小区外面的吉普车还在，就说明他没走。 在哪儿呢？ 高亮说：“会不会是去了上次你说的小寡妇家了？” 林苍山摇头，“不知道！” 他不打算等了，刚要说走，就看到一个楼梯口走出来一个人。 这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打过架的都能看出来，他是被人打的。 那人从他们面前经过，嘴里骂骂咧咧的。 “艹踏马的！老子浑身上下值几个钱？五百块转眼就变八百，再逼老子，直接弄死你个比样的！” 林苍山心里一动，五百变八百，这不就是高利贷吗？ 难道说，林旺财介绍给父母借高利贷的人，就住在这个小区？ “走不？”高亮问，“回去我骑！” 林苍山看了眼那人出来的楼梯口，八栋二单元。 抬头往上看，一共五层，一层四户，根本猜不到在哪家。 林苍山说：“渴了，我看马路对面有卖西瓜的，我们过去吃两片儿，然后再买两个回去。” “好啊！”说到吃，高亮来劲儿了，“走，上车！” 骑着三轮车出了林场小区，过马路，来到对面西瓜摊。 卖西瓜的搭了个棚子，下面摆着很多西瓜，前面摆着一张木床，也摆着西瓜，还有切好的。 “大哥，瓜保熟不？”高亮问道。 第25章 林旺财出现了 卖瓜大哥笑呵呵地说道：“保熟！不熟不要钱！” “先给俺哥俩切两片儿，等会儿吃完再买两个带走！” “先吃着！”西瓜大哥很热情，直接切了两片儿西瓜递过去。 “甜！”高亮咬了一口，“大哥，你这瓜咋卖的？” “八分一斤！” “行！帮我们挑俩！还有这两片儿别忘了算钱。” “哎呀，这两片儿还算啥钱，吃吧！” “谢谢大哥！你这瓜真好！” “那是……” 林苍山没管高亮和卖瓜大哥唠嗑，吃着西瓜盯着林场小区大门。 西瓜都啃得露白茬儿了，也没看到林旺财从小区里出来。 高亮已经把挑好的西瓜放三轮车上了，付过钱，问林苍山，“回不？” 他们转悠了这么长时间，林旺财也没出来，再等下去也白搭，万一人家在这里过夜，不是白等吗？ “回吧！” 高亮跨上三轮车，回头看着林苍山。 林苍山坐上去后，高亮一使劲儿，三轮车往前面骑去，然后在马路上掉头。 就在三轮车刚刚从小区门口过去的时候，林旺财从小区里走了出来。 不过，不是他一个人，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林苍山见过，正是高考前他们去青山村的时候，林旺财说问路的那个男人。 只匆匆看过一眼就能认出来，完全是因为这个男人穿得太显眼，和松城人差别很大。 一件浅棕色的圆领T恤，胸口还绣着一朵小花，深棕色西裤，皮凉鞋，胳膊下面夹着一个手包。 谁看了都要说一句，这人肯定是外地来的大老板。 林苍山没叫高亮，自己拉着草帽帽檐，仔细看着。 就看到两人上了林旺财的吉普车，车打着火了，小区里又匆匆跑出来一个人。 呦吼！ 这人居然是法庭上，给林大勇辩护的那个律师！ 要说林旺财和这个律师凑在一起也没什么，但是加上之前那个问路男，就有意思了！ “亮子！停一下！”林苍山叫住高亮。 “咋了？”高亮停下车，扭头问道。 林苍山压低声音说道：“你看那边！” 高亮抬头一看，“哎？那不是那个谁吗？” “对，就他！” “我艹！干他不？” 林苍山说：“跟着他们，看他们要干哈去？” “得嘞！这活儿我熟！” 高亮松开车闸，慢悠悠地朝前骑去。 吉普车等那个律师上车后，就朝他们骑车的方向开来。 等他们从身边开过去后，高亮站了起来，使劲儿朝前蹬去。 吉普车速度很快，三轮车蹬冒烟也追不上。 好在松城市中心本来就不大，横竖就那么两条街。 吉普车沿着路一直开，右转，直走，十字路口右拐对面就是电影院。 林苍山感觉今天要发生点儿什么事儿。 他有一种预感，也许，今天可能就知道林旺财背后做什么了。 今天在林场小区碰到的说五百变八百那人，知道他是借了高利贷，但没有证据和林旺财有关。 现在他们开着车又往电影院那边开，说不定就是要去拉他电话里说的“货！” 脑子里翻涌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导致林苍山的心跳有些加速。 高亮累得不行了，但他依旧骑得飞快。 “拐弯了，追不上了！”他喘着气放慢速度。 林苍山一拍他，指着旁边一条小路，“走这边！” 这条小路两侧没有住户，是两个单位之间的一条小路。 起先长满了杂草，但时不时会有人抄近道，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条小路。 三轮车骑在小路上，两侧的树叶子和杂草刮在身上头上。 好不容易才骑出去到了电影院那条路上，两人来回寻找着吉普车的影子。 “在那里！”高亮一指十字路口，“报摊后面！” 吉普车停在报摊后面，被报摊挡住了一点儿，看不到车里的情形。 “骑过去！” 高亮朝那边骑，嘴里开始叨叨，“他儿子还没判，他就敢出来到处浪，别让我看到他干坏事，不然直接干他个比样的！” 吉普车上，律师从车上下来，在报摊上挑选报纸，拿出十块钱给卖报的。 “找不开，有零钱没？” “没有！” 卖报的看了看钱，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小卖店儿。 “那你等着，我去给你找钱去！” “行！我帮你看着！” 卖报老板转身拿着十块钱走了，车里又下来了两个人。 林旺财和那个问路男居然都换了一套破烂的衣衫，头上带着脏兮兮的前进帽。 他们和律师对了下眼神就朝电影院后面的居民区走去。 这一幕，正好被刚刚骑过来的林苍山和高亮看到。 林苍山低声跟高亮说了句话，高亮就蹬着三轮车直接朝居民区骑去。 上次就看到林旺财在里面晃悠，两人大概也清楚是哪片儿。 果然，没骑多远，就看到两个人佝偻着背，像两个老头儿似的，慢悠悠地走着。 这样的人多了，没人注意到他们。 这条胡同不直溜，有点儿弯弯曲曲的，两人一直朝里面走，根本没注意身后跟着的收破烂的三轮车。 但是，出乎林苍山意料的是，他们并没有在这条街上干什么，而是到头后，又往左拐走去。 一直走的话，就直接通到卢薇家门口上山的那条路。 他们完全可以开车直接从那边过去，为什么舍近求远，非要在电影院这边走进去？ 林苍山不停地思考着，还要提醒高亮注意，别被发现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林旺财两人终于走到靠近上山那条路的路口。 然后，就看到他的吉普车开了过来，两人来回观察了一下后，快速上车开走了！ 高亮问：“奇怪，他们干哈来了？就换身衣衫溜达一圈儿就走了？” 林苍山总感觉不对劲，“走，回去！原路返回！” 林苍山记得，林旺财和问路男走这一路，只在一家门前停留了片刻。 就在前面不远，从路口数第六家！ 眼看着到那家门口了，林苍山忽然亮开嗓子喊道：“收破烂啦！” “我艹！你吓我一跳！”高亮差点儿从车上蹦下去，“你能先说一声不？我这……” “收破烂的！等会儿！” 第六家门口出来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手里拿着玻璃球，看到林苍山和高亮停下了，继续说道：“我家里有破烂儿要卖，我妈让你们等会儿！” “好的！不着急！”林苍山笑着说道，但是心里已经寒到极点。 如果换个人，或许想不到这一点，但是林苍山的弟弟被人拐走了。 所以，他看到小男孩儿的瞬间，一下子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林旺财打电话说的“货”，就是这孩子。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从大门里出来，手里拎着一个破麻袋，往地上一扔，“你们看看这些多少钱？” 第26章 大胆猜测 破麻袋都长霉了，里面装着破铜烂铁。 林苍山说，“这些，还有这些是废铁铝板，六分钱一斤，这些铜丝值点儿钱，一块一斤。” 女人说：“行啊，你给幺幺！” 高亮拿着秤开始称重，“这些破铁片子十九斤九两，算你二十斤……铜丝有八斤呢！高高的，你看看秤！” “不用看！”女人很敞亮，“多少都行，放家里占地方！” 高亮给了钱，把东西扔进三轮车。 林苍山看着小男孩儿一个人在这条路上来回跑，也不走远，一会儿扯根草，一会儿捡块石头。 “大姐，这你家孩儿啊！”林苍山笑着问道，“多大了？” “六岁了！可淘了！” “这么大的孩子都淘。” 高亮接了一句：“淘点儿聪明！” 女人笑着看着自己儿子，满眼都是母爱和骄傲。 “大姐，我们走了！”林苍山说完，跟高亮上了三轮车，扯开嗓子喊着，“收破烂喽！” “收破烂喽！” 小男孩儿在后面学他，学完还哈哈笑，被他妈扭着耳朵提溜回去了。 高亮问：“山子，你说你那个叔盯上这孩子了？” 林苍山眯着眼说道：“最好不是！” 他心里已经有了很大胆的猜测，甚至于让他震惊。 如果，他弟弟的被拐，跟林旺财有关系的话，一定要把他生撕了蘸酱吃！ 现在，唯一一个困难就是他要如何才能抓到林旺财的现行。 这个地方就一条路，也没地方藏……哎？有地方藏！ 他看向这排房子后面的山坡。 因为地势逐渐往上，很多人家后院都是斜着的，堆得木头柈子也是斜着的，下面用几根粗木打桩拦着。 木头堆后面的山坡，能从上往下观察。 “走，先回家！” “不收了？” “不收了！” 回到家里，林建军两口子都不在家，高亮没一会儿换了身衣服过来了。 “我爸妈都不在家，你是不是要干啥，好好的就张罗回来了。” 林苍山看着他笑了。 高亮往后缩，“你要干什么？你不要过来啊……” 林苍山一把把他拉回来，在他耳朵边儿上嘀嘀咕咕起来。 高亮的脸色精彩极了，最后“嘿嘿”地笑了起来。 说完，林苍山问：“敢不？” “你把不字去掉！谁掉链子谁是孙子！” 下午，两人各自回家，晚上两家父母回来后，吃过饭，跟家里说了一声去同学家玩，就走了。 走到高亮家后窗子，高亮翻窗进去，把书包拿出来了。 “走！” 他们来到电影院，来回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就继续朝前走去，沿着卢薇家小白楼前面的路，往山上走。 这里上山散步的人很多，所以，两人也不算是突兀。 很快，前面就是上午他们看到的岔路口，林旺财和问路男就是从这里上了律师开来的吉普车。 两人走到路口来回看了看，离开大路斜着往山上爬去。 “林苍山！高亮！” 两人一回头，就看到卢薇跟他们班两个女生正从山上下来，好奇地看着他们。 “你们要上山吗？” 林苍山和高亮眼神一碰，转身下来了。 “你们都要回去啦？”高亮问，“我们吃过饭没事儿瞎溜达。” 另外两个女生看着他们两个，眼睛里都在冒小星星。 卢薇说：“我刚才还跟她们两个说你们的事儿呢！反正我们没事儿，跟你们一起再爬一趟！” 高亮：“……” 林苍山：“……” 实在是三个女生的眼神太过热烈，让林苍山和高亮难以拒绝。 可他们还有正事，怎么办？ 高亮为难地看向林苍山，林苍山说：“我们男生跟你们女生爬山不一样，我们不走大路，你们穿着裙子凉鞋，不方便！” 高亮立刻配合道：“是啊，上面全是刺儿，扎身上可疼了。” 卢薇犹豫了，看向同学，“还爬吗？” 两个女生也互相看看，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 一毕业，以前不好意思穿的裙子凉鞋都穿上了。 “你们不怕吗？”卢薇问，“这样好了，你们从里面走，我们从外面走，到时候在山顶上碰头。” 林苍山和高亮飞快对视了一眼，“行……吧！” “好，那我们走了！” 卢薇跟两个女同学转身沿着路往山上走去，林苍山看着她们，心里合计着该怎么办，他们也不是来爬山的啊！ 看看天色还早，林旺财他们要是行动，也不一定会在晚上人多的时候。 林苍海不就是大白天被人拐走的吗？ 他回头看了眼那家人，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后院，前面看不到，需要再走高点儿。 “走！” 他又往上走了一段再回头，这回能很清楚看到前面了。 那家人前面的小路上，来往的行人很多，都是上山下山散步的人。 高亮一边往上走，一边回头看。 “这么多人，他们混在里面也认不出来啊！” 走到一块大石头那里，林苍山停下了脚步，坐在上面朝下看。 “林苍山！”隔着几棵树，卢薇她们停下了，从树缝里朝里看，“你们怎么不走了？” 说着话，她们三个居然小心翼翼想要进来。 林苍山赶紧站起来，“我们出来，你们别往里走了！” 高亮叹了口气，说的好好的“抓特务”行动，竟然会因为遇到几个同学，要搁浅了！ 这不妥妥地不想让他当英雄嘛！ 走到路上，卢薇问：“你们怎么不走了？” 林苍山说：“就是歇一下，我们比你们走得快，不然你们先走？” 他就是找个借口把人支开。 因为他不能确定林旺财他们会什么时候出现。 两人是打算在这里等到天黑都关门睡觉后再回去，然后明天再守个白天。 他有一种预感，林旺财他们会很快动手。 这种预感出现过好几回，说不清道不明的。 “哦，这样啊！算了，我们也不爬了，就在这里说会儿话就回去了。” 旁边一个女生问林苍山，“听卢薇说，你们都报了江城大学，我们报的学校离你们近，要是考上了，到时候就去找你们玩去。” 高亮问：“你们报了哪里？” “我们都报了江城的大学，我是理工大学，她是审计学院。我们跟卢薇没法比，都没她学习好，不敢报太高，怕万一考不上了还要复读。” 一班都是学霸，就算中下游的学生，也比其他班同学学习好。 这个女生林苍山不知道叫什么，说怕报高了，可理工大学和审计学院，录取分数线也是很高的。 高亮跟她们聊起江城这座城市来。 林苍山有一句没一句地敷衍着，眼睛一直盯着下面看着。 这条路的路边，有不少卖瓜子、爆米花的。 可有一个卖麦芽糖的，林苍山总感觉和周围有些违和。 第27章 卖麦芽糖的 离得有些远，林苍山只能看到不少小孩儿围在卖麦芽糖摊子前面，后面跟着家长。 卖麦芽糖的收了钱，在桶里用两根小木棍儿搅和一下，弄出来一个圆疙瘩递给小孩儿， 小孩儿很开心，一边吃着，一边跟着家长离开了。 林苍山觉得他违和的地方，是这个人穿得太严实了。 这么热的天，长衣长裤的，晚上了，还带着一个大草帽。 他面前是个专门装麦芽糖的木桶，旁边一个小盆装着一捆小木棍儿。 他身后是个破自行车，后车座上夹着一捆绳子。 卖麦芽糖的，似乎很喜欢小孩儿，不时还伸手摸摸孩子头，跟家长说两句，家长也会笑着点头摸摸自家孩子。 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家孩子？ “林苍山，看啥呢？”卢薇走到他面前，好奇地朝下看着。 “就是看看，一到夏天大家都出来了。” “他们都要回去了！”卢薇说，“我还没注意天都黑了，你们回去不？” 林苍山说：“我们没事儿，再玩会儿，你们女生不安全，早点儿回去吧！” “也好！”卢薇说，“那我们就先走了！哎，我们回家吧！” 她回头叫上两个女同学，跟林苍山和高亮挥手再见，就朝山下走去。 高亮凑上来，说道：“可下走了，我们继续？” 林苍山指着下面卖麦芽糖的，“看到那个人没？” “哪个？” “卖麦芽糖的。” “咋了？” “你不觉得可疑吗？” 一听这话，高亮立刻认真起来，“哎，你这么一说，是挺可疑的。” “你看出来什么了？” “人家都是短袖短裤的，他捂得太严实了，还有，他贼眉鼠眼的到处看，不像好人！” 高亮能看出来这些已经很厉害了。 自己是有目的有目标地观察，他是被自己带着的。 他们吃过晚饭出来，到这里已经七点半，天色还挺亮。 可走到这里，再加上遇到卢薇她们耽搁了一些时间，这会儿已经八点半。 天色已经开始发暗，快要看不清东西了，路上散步的也开始减少。 卖瓜子爆米花的人，已经收拾东西，挑着担子离开了，唯有那个卖麦芽糖的人还没走。 从正前方的路口处，缓缓开过来一辆拖拉机，就停在卖麦芽糖不远的地方。 司机下车后，走到旁边，蹲在地上抽烟。 林苍山瞬间警惕起来。 “走，下去！” 两人朝山下走去，但是走得很慢，因为林苍山并不能确定拖拉机和卖卖麦芽糖的就是林旺财他们。 等他们走到岔路口的时候，高亮问：“怎么办？” 为了不引起怀疑，林苍山决定拐弯，往那个小孩儿家方向走，“这边！” 他们走得很慢，特意注意了一下小男孩儿家。 他家门还没关，听到院子里小男孩儿和他妈妈在说话。 “妈，我想吃麦芽糖！小兵在我跟前儿吃，故意馋我！” “天都黑了，明天给你买。” “不嘛！我就要现在吃！” “人家都走了。” “没走！妈，我就要吃！” “好好好，给你一毛钱，买了就回来听到没？” 林苍山紧张起来，小男孩儿母亲居然让他一个人出去买东西。 高亮又问了一遍，“咋办？万一你猜错了咋办，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林苍山这会儿已经在脑子里想过无数种可能性。 他自己也没料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跟还是不跟？ 就在两人商量的时候，小男孩儿已经拿着一毛钱，开心地从他们面前跑了过去。 “走！”林苍山说。 他现在不管什么情况了，只要能看着小男孩儿安全回来就行。 他就怕万一。 他又不是警察，也没有什么侦查经验，全都靠着一股子犟劲儿。 不管活到多少岁，面对没有任何经验的事情，都难免失败。 林苍山不怕失败，就怕有孩子跟他弟弟一样被人拐走。 在东北这个地方，人贩子一旦被人逮住，会生不如死。 所以，这些人都会带着利器。 林苍山知道这一点，所以跟高亮说，让他从家里带了两样东西。 一个是手电筒，另一个就是高亮他爸修车用的大扳手，就在他身上的书包里。 他们跟在小男孩儿身后，出了小路上到大路，直接朝着买麦芽糖那边走去。 他想的是，就算他们想要拐走孩子，看到路上还有人，也不会轻举妄动。 这个时候，路上行人已经很少了。 小男孩儿跑到卖麦芽糖那里，“我要一个麦芽糖，给你钱！” 卖麦芽糖的，笑着收了钱，拿着两根小棍儿开始搅糖，却转头来回看着。 开拖拉机的站起身，从车斗里拿出来一件雨衣往卖麦芽糖那边走去。 而卖麦芽糖的也站了起来，弯着腰，绕到前面，用身体挡住了小男孩儿，逗他说：“你看，好玩不？给你整个大大的好不好？” “好！”小男孩儿开心地低头看着。 拖拉机司机猛地用雨衣蒙住了小男孩儿，抱起来就往拖拉机走。 “不好！”林苍山一拍高亮，抬腿就朝前面跑去。 卖麦芽糖的，扔掉手里的木棍儿，去推自行车，连麦芽桶都不要了。 “站住！”林苍山大喊道，跑得飞快。 高亮也跟着喊道：“把孩子放下！” 那两人回头一看，动作更快，司机已经把小男孩儿扔进了车斗里，发动了拖拉机。 卖麦芽糖的那人回头一看，居然没跑，直接把自行车骑回来，就像是没骑稳要摔倒的样子，企图拦住林苍山和高亮。 高亮对他大骂，来回让着。 可林苍山却没去管他，抽冷子窜过去，去追已经掉头朝另一头开去的拖拉机。 现在你喊抓坏人，估计没几个赶上前，但是喊人贩子就不一样了。 “抓人贩子！开拖拉机的是人贩子！有个小孩儿在他车上！” 林苍山的嗓门儿贼亮，这么一喊，不远处零散的行人都停下了脚步。 但他们都没有轻举妄动，还在分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别看是拖拉机，真的开起来速度也很快。 林苍山跑得更快了，拖拉机要是开到前面大路上，真的让他光靠两条腿，肯定追不上。 他又喊道：“开拖拉机的是人贩子，拦住他！车里有个孩子！” 几个行人听清楚了，真的有两个男人站到前面，试图拦截拖拉机。 几个女的站在路边来回挥手叫人。 那一片，正好是小白楼附近，卢薇和两个女生刚刚走到这里，就听见了林苍山的喊声，赶紧跑到路上看。 就看到林苍山飞奔着追一辆拖拉机，眼看着就要到她们面前了。 卢薇捡起一块石头，就扔了过去。 第28章 抓住人贩子 开拖拉机的人，身体一歪，躲过石头，方向盘也歪了一下，赶紧打正。 就这么一下子，他的速度就慢了，前面两个中年男人立刻拦在前面。 “停车！” 拖拉机开始来回晃悠，蛇形往前开，速度没减，似乎打算硬撞上去。 司机大声骂道：“滚开，再不滚开老子撞死你！” 林苍山渐渐跑到近前，他早就从书包里把扳手拿出来了，看准时机往拖拉机滚轮里一塞。 “嘎吱！”一声，拖拉机冒烟了，紧跟着就熄了火。 司机见状，毫不犹豫地跳下车就往侧面跑去。 下面就是居民区，胡同四通八达，难怪他们一开始在里面转悠，估计就是为了一旦被人发现后，为逃跑看好路线。 林苍山踉跄着停下，转身就追，还不忘跟后面人大喊：“孩子在车上！” “我的孩子！”小男孩儿母亲从家里跑出来，没找到儿子，却看到众人正在拦截拖拉机，还说人贩子啥的，顿时急了，就跑了过来。 一帮人从车斗雨衣里翻出小男孩儿。 就看他双眼紧闭，怎么都叫不醒。 “儿子！儿子！”女人慌了手脚，“谁帮帮我啊！” “快送医院，可能是迷晕了！” 卢薇和两个女生也很着急，卢薇说：“你别急，我回家叫我爸，开车送你们去医院！” 两个拦住拖拉机的男人商量了一下，一个跟在林苍山后面追了出去，另一个小跑着去喊警察。 听说出了人贩子，已经到了家门口的居民立刻返回，招呼众人一起追进了居民区。 高亮在后面早就把卖麦芽糖的一脚从自行车上踹下来，骑在身下狂揍。 几拳下去后，卖麦芽糖的开始喊了。 “打人啦！打人啦！” “你个人贩子，还敢喊？我揍死你！”高亮又给了他两拳，才发现林苍山追着开拖拉机的人跑进了居民区，赶紧跟旁边赶过来的人说：“把他按着，他和人贩子一伙的！” 一听这话，不管男女老少全过来了。 什么按住不按住的，过来就是一顿揍。 现在就算放开他，他也走不了了。 高亮撒腿就去追林苍山。 居民区里已经炸窝了，听说有人偷孩子，这还得了？ 一个个全都从家里出来了，女人留在家门口，男人全都光着膀子逮人去了。 林苍山紧紧跟在那个男人身后，没想到他跑得还真快。 看到有居民出来，林苍山赶紧喊道：“在前面！抓人贩子！” “那边！追！” “我们去前面堵他去！” “我们去那边！” 也活该这个人被林苍山盯上了，更活该他在东北拐孩子。 东北人，看到小偷小摸的不一定会管，但是一听到人贩子，恨不得直接飞出去踹上一脚。 天都黑了，林苍山身边的人却越聚越多，居民区里，到处是人，家家都把灯打开了。 忽然，一个拐弯过去，林苍山停下了脚步，人呢？ 身后的人跑上来，来回看着，“人呢？” “跑哪儿去了？” “谁瞅着了？” 林苍山仔细观察这里，是个五岔路口，周围居民家都有院墙，说不定就翻哪家去了。 “大家分开找，可能翻墙进院儿了！”林苍山说，“还有犄角旮旯能藏人的地方！” 有人问道，“老弟，你确定在这里没跑别的地方去？” 林苍山点点头，“我一直盯着他，就在这里一拐弯就不见了。我距离他不到十米远！” “好！”那人回头举高双手，“大家听我说，分开找，可能藏哪儿了！谁敲门进去看看，是不是翻墙进去了！” “走！” “走走！” 众人分散开，敲门进院儿的，寻找犄角旮旯的。 林苍山站在那里，仔细回忆着刚刚的过程。 他追到这里的时候，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 林苍山眼睛一亮，男人回头看他一眼后，转身有个拧腿的动作，他在自己的右边儿。 右边？ 林苍山扭头看过去，那是一户人家的鸡窝。 一个木头条打的鸡笼子，下面四条腿儿支出几十公分高，鸡屎落下来好收拾。 鸡窝上面搭着几根破木头，盖着一块防雨的油毡纸。 没有听到鸡叫声，窝下面也没有鸡屎。 他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慢慢走过去， 从鸡窝上面抽出一根木条 ，慢慢往后撤，猛地朝鸡窝里捅去。 “啊！” 一声短暂的惊叫声，鸡窝猛地被掀开，一抹寒光朝林苍山而来。 林苍山一惊，闪躲已经来不及，但他没在意，直接扑上去，把人薅了出来。 “在这儿！”他大喊了一声，把人撂倒在地，一拳打了上去。 周围散开的人奔跑过来，就看到林苍山跟一个人扭打在一起，赶紧上去。 林苍山被替换下来，有个中年人说：“哎呀，你咋出血了？快快，赶紧包上去医院！” 林苍山这才感觉胳膊一阵剧痛传来，鲜血顺着胳膊流到地上。 中年人从旁边一个人脖子上拿过一条毛巾，给林苍山裹住伤口，搀着他就往外走。 后面传来嚎叫声，和拳拳到肉的动静。 高亮迎面跑过来，“山子！山子？你咋了？” 看到林苍山满胳膊都是血，高亮吓坏了。 中年人说：“被攮了一刀，赶紧上医院！” 警车的声音由远及近，有人带着警察朝这边跑来。 “这边儿！这边儿！” “在那儿呢！” 五六个警察跟着群众跑了过来，看到林苍山受伤，立刻分出来一个人带着往外走。 剩下的警察到跟前儿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被揍得他爹都认不出来了。 警察检查了一下，人没事儿，果断把人翻个面儿，上了背铐，拎着两个膀子就往外走。 就算这样，身后还有个五六十岁的大妈拿着棍子不停地打着。 “挨千刀的，咋没打死你呢！” 很多年以后，有人总结过。 在东北这地方，只要抓到人贩子，警察来得都特别快。 不是怕他跑了，而是怕人贩子被打死了。 医院里，林苍山胳膊包扎好了，绷带挂在脖子上吊着。 另一头，四五个警察看着医生给两个揍得跟猪头似的人处理伤口。 医生的动作很粗鲁，一点儿不考虑伤者痛不痛。 高亮看了都直咧嘴。 一个警察过来跟林苍山说：“小伙子，挺勇敢啊！” 林苍山笑了，挠挠头 ，“还行吧！” “你当时是怎么发现这两个人是人贩子的？” “晚上我们俩去山上玩，回来的路上，正好看到一个小孩儿在买麦芽糖，开拖拉机的司机用雨衣把人包住就放车斗里了。” “不会是人家家长吗？”警察故意问道，“万一误会了怎么办？” “不会！”林苍山斩钉截铁地说道，眼睛看向对面两人，“我弟弟就是被拐走的，所以，当时一看到他那个动作，就知道他是人贩子！” 第29章 我好像认识他 走廊里有人说话。 没一会儿，处置室门一开，卢薇出现了，看到林苍山后就走了过去。 “林苍山你没事儿吧？” 林苍山摇摇头，刚要说话，卢薇父亲也进来了。 “叔好！你们怎么来了？” “车斗上那小孩儿被他们下了药，是我喊我爸把他们送过来的。” 林苍山猛地站起来，“下药了？” “是，医生说，药是裹在雨衣里的。” 高亮慢慢走到几个警察旁边，看医生给人贩子处理伤口，有几道伤口还需要缝针。 他凑上去看着，警察看了他一眼，知道是抓人贩子的小伙子之一，也没管。 高亮笑着问医生：“医生叔叔，你这样处理不疼吧？” 医生笑了一下，“我的技术，他都来不及疼就好了。” “哦！这样呢？”高亮冷不丁一碰医生胳膊，医生手一歪，针头刺进了伤口旁边的肉里。 “啊……” 警察都惊了，赶紧看什么情况。 高亮已经回头走了。 医生心里暗笑，皱眉道：“叫什么叫？缝个针还叫，不是给你打麻药了吗？别动啊！要是扯开了还要重缝！” 高亮憋着笑回到林苍山旁边。 卢薇好奇地问道：“就是他俩？” 高亮哼了一声，“他们要感谢咱们警察同志来得快，不然早就被人打死了！” 林苍山有些失望，因为这两个人里，没有林旺财。 也不是问路男和律师，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人。 怎么回事？ 他皱着眉寻思着，到底是咋回事，就听见警察问他：“你们之前见过他们吗？” 林苍山摇头，高亮也摇头。 警察也知道问不出来什么，就开始登记他们两人的信息。 卢薇父亲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等警察结束后，笑着说道：“你们两个很厉害啊！上法庭也有理有据，没有胆怯，面对人贩子也异常勇敢，不错！不错！” “谢谢叔！” 卢薇笑道：“他们还自己收废品攒学费呢！” “你给我打电话说的就是他们？” 林苍山看到卢薇父亲听到这话后，眼神微不可查地冷了一些。 很快，又消失不见。 “好！你们唠，我去问问能不能走了，顺便送你们回家。” 等卢薇父亲跟警察说话去了，林苍山说：“卢薇，你跟你爸回去吧，我俩住得近，一会儿走回去就行。” “没事儿……” “咣当！” 处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把房间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扭头一看，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壮汉，身后还跟着眼睛红肿的小孩儿母亲。 “艹尼玛的！”壮汉冲到靠墙的病床上就狠狠地踹了一脚，一伸手，又把上面的人贩子薅到地上，啥都不说就是揍，拳打脚踢的那种揍。 “干什么？” “住手！” “别动！” 等警察发应过来把人拉开后，人贩子身上缝好的伤口全都崩开了，鲜血直流。 “苟娘养的人贩子，老子弄死你！” 看着愤怒的男人，大家明白了，应该是那个孩子的父亲。 孩子母亲又哭了起来，转头寻找着，看到林苍山和高亮，赶紧走过来。 她颤抖着双手，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去。 “哎哎！别！大姐！别这样！” 林苍山和高亮赶紧伸手把人扶住，不让人跪下。 “我谢谢你们，没有你们，我儿子就没了……呜呜……来世我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们……” “不用不用！大姐，你这样，我们都不好意思了！”高亮赶紧笑着说道，“你家孩儿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女人笑着擦掉眼泪，回头看向自己丈夫，“就是这俩小伙子，要不是他们，咱儿子就被拐了！” 她丈夫被警察控制着，还不忘跟林苍山和高亮说：“谢谢啊！” 这画面挺招笑，但是没人笑，女人赶紧过去跟警察说情，这才把男人放开。 但也不让他们在这里待着了。 女人和男人一边在警察的注视下往外走，一边回头跟林苍山和高亮说：“老弟，谢谢了！改天我一定上门道谢，我们先走了！啊！谢谢啦……” “我们也回去吧！”卢薇父亲跟卢薇说，抬头问林苍山，“我送你们回去！” “谢谢叔了，不用送，我们就住附近！” “也好！”卢薇父亲没坚持。 “那我走了！”卢薇说完，跟两人摆摆手，跟着她父亲离开了。 “警察叔叔，我们能走了吗？”高亮赶紧问警察。 警察说：“本来要通知你们家长的，刚才听说你们就住附近，我送你们回去，顺便跟你们父母解释一下受伤的事情。” 这个推不掉，毕竟出去一趟回家就带着伤，很多家长都会误以为打架了。 免不了又要挨顿揍。 只是，林苍山走到门口，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就立刻停下，转身又回来了。 “咋了？”高亮问。 “等等！我好像认识他！” 卖麦芽糖的那个人，被揍得很严重，林苍山根本没认出来是谁。 这会儿到了医院，脸上的血迹被擦掉，又涂了药，面孔就完全露了出来。 虽然还是紫了嚎青的，但是林苍山还是认出来了，正是那个问路男。 警察也跟了回来，看林苍山盯着其中一个人贩子看，就问道：“怎么了？” “我认识他！”林苍山忍住激动，“我见过他！” 之前他认为抓到的两个人没有林旺财、问路男和那个律师，心里非常失望。 没想到，柳暗花明，问路男就在面前。 如果抓到的两个人，跟林旺财三个没有任何关系，他这次的行为就是单纯的见义勇为。 对付林旺财的计划，就遥遥无期了。 “认识他？”警察也很激动，“快说说！那个谁，你过来记一下！” 问路男看着林苍山，眼神有些慌乱，低着头不看他。 “考试前，我和高亮陪我爸去帮林旺财收庄稼，到那儿的时候就看到他从林旺财家出来，我爸以为是来且了，可林旺财说是问路的！” “还有一次，我们考完试，就一起出去收点儿旧书旧报纸啥的赚点儿学费，就看到他和林旺财还有给林大勇辩护的那个律师一起从一个楼口里出来。在他们出来之前，还有一个人出来，那个人被揍了，嘴里说什么借了五百变八百的话，不知道跟他们有没有关系。” 林苍山故意把事情揉在一起说，事儿越多，警察越重视。 “还有吗？”警察冷冷地看了眼问路男，继续问林苍山。 “还有就是今晚上，我和高亮去山上玩，还碰到俺班同学，就是刚才那个卢薇，还有两个女生。我们准备回家，就看到他用雨衣裹住那个孩子扔到车斗里就跑。” “那孩子我们认识，前一天还在他家收了点儿东西的！” 高亮恍然大悟，盯着问路男看，“啊，就是你啊！你不是问路的吗？不问路改拐孩子了？” 第30章 咱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问路男眼神乱飘，“你说什么？我不认识你们，什么问路不问路的？” 虽然这个人说着东北腔，但是用词一听就不是东北人。 高亮指着他跟警察说：“警察叔叔，听出来没？硬装咱们东北人呢！审他，他肯定有案底！” 警察乐了，“有没有案底，回去一查就知道，行了，要是有需要我们会再去找你们，现在我送你们回家！” 出了医院，往家里走，警察跟他们闲聊。 “你们都是刚参加完高考？” “是！”高亮说，“我们就是趁着这个功夫收点儿旧书废报纸啥的赚点儿学费，不然也不能这么巧碰到。” 警察笑了，“可以啊！还知道帮家里减轻负担。对了，刚才你说那个人和林旺财还有给林大勇辩护的律师在一起？” 后句话是问林苍山。 林苍山点头，“是！林大勇的事儿你们肯定都知道，才开完庭。当时我们都没认出来是林旺财家儿子，还是因为要开庭了，公安局通知他去签个什么字，又找我爸陪他去，那次才知道的，我爸和我妈老上火了，好好的亲戚，就完了！” 警察点点头，非常理解，毕竟在法庭上他也看到了发生的事情。 他事后也跟同事讨论过，关于那个律师。 他也是工作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律师。 总感觉不像好人，黑白颠倒，胡乱揣测，都激起民愤挨揍了。 “你再好好跟我说说在林场小区看到他们的情形。” 到了家，看到警察把两人送回来，正在家里喝完酒聊天的两个父亲，真的以为他们是在外面打架了，站起来就要打。 “别打！你们这次可别打孩子，他们可是大英雄！” “不好意思，让警察同志见笑了，快屋里坐！” 林苍山和高亮站在旁边陪着，等警察说完情况离开，林建军和高志强回来，就看到两人站得溜直。 “好小子！出息了啊！”高志强夸了一句，递给林建军一根烟，两人点上了，才又问：“刚才没敢细问，现在说说吧，到底咋回事？” 林苍山和高亮这才笑了。 “你说！” “你说！” 两人互相推着，最后还是高亮母亲看不下去了，说：“让山子坐着，都受伤了，亮子你说！” 这下好了，高亮就跟说书人附体似的，把抓人贩子的过程，说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两家四个家长，笑呵呵地听着，不时还叫声好。 这也就是在东北，对男孩儿教育与众不同。 从小就说，咱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人家都欺负你了，你就站那儿被人欺负？给我揍回去！ 还有，你要是打赢了，人家长找来了，父亲很有诚意地道歉，然后作势说要狠狠打一顿，转头人走了，他下厨就给你炒俩硬菜犒劳你。 要是打输了，那不用说了，硬菜肯定换成一顿大鞋底子，再揍一顿。 揍完，还骂你，你看你，连他都打不过，还好意思哭？ 但是，唯一强调的一点，就是不准打小姑娘。 哪怕人家打你，回家就一句话，打你也不许还手，挺着！ 所以，当他们知道林苍山和高亮的“英雄”事迹后，非但不打不骂，还夸一句，“不愧是我儿子！” 等高亮父母带着高亮回家后，林建军关好门，转头进了林苍山房间。 先看了看他胳膊上的伤，又问道：“你是不是跟亮子一直再琢磨这事儿？我知道你小弟被拐你心里不舒服，可也要注意安全，你说你咋这么虎呢！再说了，你们抓到的也兴许不是拐走你小弟的人贩子。” 林苍山说：“爸！不管是不是，只要是人贩子，我见到肯定就不会放过。我小弟被拐了，我也不能看着别人家孩子也被拐吧！” 林建军叹了口气，拍拍他，“早点儿睡吧！” 这一夜，林苍山沾枕头就睡着了。 精神、体力都耗费很大，再加上一桩心事眼看着就要了了，所以，心里踏实，睡得很香。 第二天，门外传来一阵鞭炮声，把林苍山吵醒了。 他睁开眼一看，已经十点半了。 没想到这一觉居然睡到快中午，这是谁家结婚吗？ 起来后，走出房间，就看到家里坐着好些人。 他都懵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而且，家里桌子上还摆着水果、瓜子、糖块儿！ 这些人男女都有，各个笑容满面地看着他，烟头瓜子壳一地，茶水都没颜色了。 “起来了！”张桂玲笑着站起来。 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有两个还快步上前，抓起林苍山的手握住，使劲儿摇着。 “林苍山同学，恭喜你！” “林苍山同学，恭喜，恭喜！” “恭喜！” 林灿山满脑子问号，但还是笑着说：“谢谢，谢谢！”随后，看向林建军。 他今天居然穿上那件一直不舍得穿的白衬衫，连折叠的印子都在。 他笑得很开心，似乎有什么喜事儿似的。 见儿子看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山子，这是咱们教育局的张局长，他是咱们松城市赵副市长，还有这位是……” 林苍山听完这些，脑海里隐隐有了一种猜测。 “林苍山！”门口有人叫了一声，“哎呦！我还以为我来得挺早，没想到各位领导早就来了！” 一高的王校长满脸笑容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洪浩。 “校长，洪老师！”林苍山赶紧迎上去，“您二位怎么来了？快请进，今天家里人多！” 林建军赶紧张罗拿凳子，有两个人站起来让座。 他赶紧跟张桂玲说：“你去邻居家再借俩凳子去！” 这下，林苍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林苍山，我代表我们学校全体师生，对你表示祝贺！”王校长跟林苍山握手，一眼看到他胳膊上的伤，“你这胳膊……” “哦，没事儿，刮了一个口子！”林苍山没解释，“您请坐！” 洪浩一脸笑容地跟林苍山点点头，趁校长过去坐了，才小声跟他说：“你小子，可太争气了！” 王校长跟其他来的人都认识，相互寒暄着。 林建军又泡了两杯茶送上来，又拿着暖壶给其他人续上。 高亮这个时候跑来了，看到屋里这么多人就想转头回去，被洪浩叫住了。 “高亮！你来的正好，要不一会儿也要去你家里！” “啊？”高亮一脸懵，去看林苍山。 林苍山说：“让你进来就进来。” 高亮进来后，跟洪浩问好，一眼看到了校长，顿时更老实了，“校长好！” 有人跟校长打听高亮，听说高亮的名字后，一个个也都笑着跟他点头，不断说着：“看来，你们学校的教育真的很成功！” 校长谦虚道：“除了学校教育，也离不开家长的督促，还有他们个人的努力！” 洪浩看林苍山的样子，猜到可能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说道：“林苍山，高亮，你们还不知道自己的高考分数吧？” 第31章 全国高考状元 高亮很紧张，林苍山都看出来了，洪浩问完，半天没说话。 他开口道：“洪老师，分数出来了？” 虽然他自己清楚自己能考多少分，但是能亲耳听到，还是很让他激动的。 “哈哈……他们还不知道呢！”旁边那些人都笑了起来。 张局长笑道：“赶紧告诉他吧，不然以为我们就是来窜门儿的呢！” 洪浩看向林建军，林建军说：“他昨晚回来的晚，我就让他多睡会儿，还没告诉他呢！” 洪浩笑了，“校长，还是您来说吧！” 王校长也不推辞，毕竟宣布考分这种事情，他来说最合适。 他站起身，走到林苍山和高亮面前。 “林苍山，恭喜你，这次高考分数是632分！是我们全国的高考状元！” 林苍山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校长笑了，回头看了看，“你看看大家，能骗你吗？” “太好了！” 高亮高兴得不行，抱住林苍山就开始蹦，“太牛逼了！啊啊……” “还有高亮，你这次高考分数是565分，是我们松城高考第五名！恭喜你 ！” 高亮呆住了，半天才问出一句：“我？您没搞错吧？” “哈哈……这孩子！” 洪浩说：“你可太让人意外了！没想到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来了个一鸣惊人！” 高亮站在那里，就像是雕像般一动不动，保持着瞪着眼睛张大嘴的样子。 “喂！亮子？”林苍山碰碰他。 高亮的眼睛红了，眼泪稀里哗啦往下流。 “我居然考了这么高！呜呜……” 他居然哭了起来。 “我自己都没想到，要不是有山子拉我复习，我就想能考上松城职大就烧高香了，呜呜……” 张桂玲已经把高亮父母叫来了。 一进门就看到高亮在那儿哭。 高志强看到满屋子的人，先没发火，而是跟大家点点头，才小声呵斥道：“哭啥？要哭回家哭去！” “爸！妈！呜呜……我考上了！呜呜……” 林建军赶紧上前，“大哥，跟你说，孩子这是激动的，考了高分了，咱俩儿子都有出息了！” 屋子里很热闹，周围邻居也都围在门口看热闹，不时议论两句，说这两家的小子都有出息，连校长、局长都来了。 等众人都坐定了，张局长开口道 ：“我今天来这么早，是因为昨天半夜就接到了清北招生办的电话，说他们马上就派人来，希望能跟林苍山同学当面谈一下去清北读书的事情。”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那可是清北，无数学子梦寐以求的学校。 林建军高兴而又紧张，双手都出汗了，不停在腿上擦着。 王校长说：“你昨晚上就接到电话了？我今天早上才接到京都大学招生办的电话，还让我一定要林苍山不能答应其他学校。他们马上也要派人来。” 说完后，所有人都看向林苍山和高亮。 林苍山自己心里早有计划，但没说出来，因为他要进行第二步计划了。 林建军看向自己儿子，眼里全是骄傲。 “看他自己吧！愿意去哪儿都行！” “清北比较好，我们松城从来没有人上过清北，而且这么多年了，才出一个高考状元。” “京都大学更合适吧！” 好家伙，林苍山还没说话，教育局长和副市长先商量起来了。 王校长问林苍山，“你自己的想法呢？” 林苍山看向林建军，还有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的母亲。 “我……” “恩人！” 林苍山刚要说话，就被门口一声喊给打断了。 转头一看，竟然是昨晚上小男孩儿一家三口。 父亲挑着一个担子，上面挂着大红花，里面装着猪头、水果、点心、酒和糖。 母亲拉着小男孩儿，怯生生地看着屋里这么多人。 “大哥，您这是干哈？”林苍山赶紧出去。 “恩人，你是我们的大恩人，昨晚上来不及，今天赶早过来谢谢你的！” 林建军和高志强也跟了出来。 “这是咋回事？” 高亮已经哭完了，也恢复得差不多，赶紧给他们解释，“他们就是人贩子要拐走那小孩儿爸妈，就是那小孩儿！” 一听是这么回事，两人赶紧过去。 “你们这是干啥？谁赶上不帮一把？” “来就来呗，你们整这些东西干啥？” “就这些我都觉得不够，真的，我这心里，真不知道该咋说，要是没他俩，我们两口子就没儿子了！”小孩儿父亲眼睛红红的，回头拉过自己儿子，“儿子，过来，给恩人磕头！” “哎哎哎！不行不行！这是干啥？” 门口这一幕，让人如何都想不到是怎么回事。 昨晚上警察送林苍山和高亮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半夜了。 现在看到这一幕，都在互相猜着。 张局长和赵副市长，还有王校长、洪浩都出来了。 看到林苍山家里这么多人，小孩儿父亲直接开口道：“家里来且了，我们就不多待了，昨天要不是这俩老弟抓住人贩子，我儿子就被人拐走了！反正我陈大柱就一句话，以后，这两个小老弟就是我亲弟弟，以后但凡家里有事儿就去西山坡找我去，家里有啥活就说话！” 原来还有这回事！ 顿时，在场的人都不淡定了。 这是什么人才？ 高考状元，还是勇抓人贩子的英雄！ 赵副市长说：“这样，今天人太多，我就先回去了，过几天等清北和京都大学那边招生办的人来了，我们再来，到时把报社和电视台的人都叫来，好好帮我们宣传宣传！” 林建军赶紧客气，可赵副市长只是笑着跟他握握手，带着人走了。 张局长见状，也提出了告辞，“我们要在教育系统全面进行宣传，洪老师、王校长，你们也要准备一下，可能会让你们参加一次宣讲活动。” 王校长当然高兴了，“洪老师，这可全是你的功劳，我们先回去，你准备准备！” 这下子，一屋子人都走了，把小男孩儿父亲陈大柱搞得不好意思了。 王建军说：“得了，这回别走了！既然你刚才说把他们当成你亲弟弟了，今天就留家里吃饭，以后当亲戚走了！” 陈大柱回头跟老婆眼神交流了一下，痛快地答应了。 “好！今天我要好好敬你们几杯。我这年纪他应该叫叔的，我们就各论各的！” “来来，进来进来！” 张桂玲和高亮母亲也把男孩儿母亲迎了进去，把东西抬进了屋里。 小男孩儿叫陈小军，似乎还记得林苍山和高亮，跟他们说话也不认生，没一会儿就熟了。 “走，带你进屋玩去！”林苍山和高亮带着陈小军进了自己房间，拿下书架上弟弟的玩具，“喜欢吗？” 第32章 抢人 陈小军连连点头，“喜欢！” 带着秸秆儿做的眼睛，手里拿着小飞机，陈小军跑出房间给他爸妈看。 林建军愣了一下，张桂玲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陈大柱笑着把儿子哄走后，就看到夫妻二人这种状态，有些不明白。 高志强说：“你们不知道，建军家原来还有个小儿子，就是小军儿这么大的时候被拐走的。要不山子那孩子能看到有人拐孩子那么往上冲吗？” 同样的遭遇，瞬间拉进了彼此的距离。 中午，张桂林和高亮母亲做了一大桌子菜，陈小军母亲也去帮忙。 林苍山因为受伤没让他喝酒，高亮却被放开了限制，最后居然能跟父亲拼个高低。 吃过饭，都下午三点多了，陈大柱带着妻儿告辞准备回家。 张桂玲从后面拿出来不少东西，都是今天早上来的人送的。 撕吧了一会儿，陈大柱挑着又装满的担子，带着老婆儿子离开了。 高志强和林建军都喝多了，就在林建军屋子炕上躺下，呼噜震天响。 高亮也趴在林苍山房间炕上，打起了小呼噜。 张桂玲和高亮母亲在外间收拾，把收到的礼物分出来一半，一起去了高亮家里。 林苍山坐在写字台前，看着上面的玩具，想着，自己就要去上大学了，以后陈家要是经常来的话，也挺好。 最起码，陈小军和弟弟当年的年纪差不多，父母应该能有些安慰吧！ 只要再等两天，等清北和京都大学招生办的人来到松城，到时候报社、电视台的人也都会来。 他就可以把弟弟幼年被拐的事情说出来，通过他们让全国人都知道。 如果弟弟还在的话，一定会看到的。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弟弟还在…… 晚上，家里又来了很多人，大多数都是邻居。 他们都带着自己家还在上学的孩子，特意过来沾点儿喜气。 还拿林苍山出来说教，看看你山子哥，全国状元，你要是不好好学习，你爹出去都没脸。 林苍山一脸无奈，现在的家长，就是这样的教育方式。 第二天，家里又来了很多人，几乎全是同学，熟悉的，认识的，跟熟悉、认识的人来的不怎么熟悉、认识的。 有几个还带着家长。 林建军两口子这两天忙坏了，家里瓜果、花生、瓜子、糖块儿就没断过。 茶水一轮一轮又一轮，最后茶叶没了，杯子不够了，又出去买。 高亮家也是如此，最后干脆都到林家来了，也跟着被人夸一轮。 其实，林苍山能考这么好，虽然让大家很震惊，但也没有多少意外，毕竟他学习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但是高亮能考这么高的分数，才叫人惊掉下巴。 背后，高亮问林苍山，“山子，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押题怎么押得那么准？几乎所有高考题都押上了。” 林苍山笑道：“我给你做的题，可不止高考题啊，你这么说，搞得好像我提前知道考题似的。” 高亮听后，就开始傻笑。 他是真高兴，他父母更高兴。 他妈跟张桂玲说，多亏山子整天带着他复习，他能考上，真的是祖坟冒青烟，他爸打算过几天回老家上坟去。 卢薇也来了，带着上次碰到的两个女生。 她们的分数也都出来了，只有卢薇过了五百分，考了596分，差四分到六百。 全市第二。 另外两个女生，一个550，一个553，应该都没有问题。 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来家里的同学，基本上分数都很高，都差不多能上大学。 考得差的，都没好意思来。 忙活了三天，第四天，清北和京都大学招生办的人带着京都电视台的记者，到了松城。 省教育局也来了人，和市教育局、学校的人去火车站接的。 市里也派了工作人员陪同，先在教育局开了个小会儿，就让学校通知林苍山一家，下午要来拜访。 他们来得很快，几乎是分数一出来就给松城这边打了电话，所有学校的录取通知书过几天才会出来。 他们就是抢人来的。 只是，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江城大学招生办也来人了，而且是直接到了林苍山家里，同行的还有另外几所名校的招生办老师。 学校那边，王校长在教育局没回来，洪浩这边已经接到了十几所各大名校招生办的电话，接待了七八位来访的大学招生办的老师。 这下，上面可就有些为难了。 毕竟林苍山家里很小，这么多人过去很拥挤，抢人也不方便，想把林苍山一家叫到教育局或者学校去，又觉得对高考状元不重视。 最后，大家还是统一了意见，为了显示高考状元的重视，还是去他家拜访。 尤其是电视台记者和报社记者，表示去家里采访更合适，让全国人民都看看，高考状元的家庭生活环境。 松城出了一个高考状元的新闻，早就在第一时间传遍了松城。 学校大门上面挂着大横幅，街道上也有同样的横幅，每个松城人都感到无比骄傲，就好像这个状元出在松城，他们与有荣焉。 林苍山一大早就被张桂铃逼着穿上了新买的白衬衣、黑裤子、新凉鞋。 林苍山看着大衣镜里的自己，土得掉渣。 这时候都是这打扮，上辈子的时候，是怎么坦然接受，还高兴好几天的呢？ 江城大学招生办的老师，是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长相很有福相，但人不胖，没说话，眼睛先笑弯了。 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 “林苍山同学的分数一出来，我们全校都轰动了，没想到报考我们学校的学生，会是全国状元。我们校长非常重视，一定要我亲自过来送录取通知书，还让我一定要转告林苍山同学，大学四年学费全免，还有全额奖学金。” 另外一个是沪市名校招生办老师，听到这话后，哈哈一笑，“老陆啊，你先别急，我们来的时候，校长也交代了，如果林苍山同学去我们学校，不仅学费全免，全额奖学金，还会给他分配到研究生宿舍，那可是四个人一间的，条件更好。” 旁边一位是浙省来的，点点头，“你们说的，我们可都有，我们也都是老熟人了，给出来的条件，我们几个学校都差不多，最关键的还是要看学生自己的意愿。” 林建军现在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和张桂玲两人这两天一直都跟做梦似的。 他们虽然都上过初中，知道大学，但对大学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真不知道该做什么选择，就不由自主地看向林苍山。 林苍山说：“其实，我……” 每次他要说话的时候，总会被人打断，这次也不例外。 门外停下好几辆车，一大帮人哗啦啦从车上下来了。 “这就是林苍山同学的家了！” 第33章 其实，我还有个弟弟 林苍山赶紧出去迎接，林建军也跟着出来了。 他也不知道都是谁，昨天来的那位副市长跟在旁边，给他介绍一个，他立刻笑着双手伸出热情握手，表示欢迎。 他有些晕乎乎的，只知道为首那位是省里来的，市长和副市长都在旁边陪同。 屋子太小，只有几个人进去，其他人都在外面站着说话。 周围邻居又都出来看热闹，见这么多人没有地方坐，都从家里拿来凳子帮着一起招呼着。 高亮爸妈也过来了，帮着张桂玲忙活，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收不回去。 屋子靠门的地方，架了三台摄像机，五六个记者在旁边忙活。 领导们围坐在正中间的桌子上，林建军被拉过去坐在领导旁边，然后又把张桂玲和林苍山也叫了过去。 林苍山心里有些激动，努力平复着，跟领导说话，不卑不亢，有问必答，领导不住点头。 旁边一张桌子是昨晚上从高亮家搬来的，正好给那些大学招生办老师坐。 不大的客厅里，挤得满满登登。 京都来的记者，并没有直接开始录制，而是跟领导说了下流程。 “领导，等会儿您和诸位就和平时一样闲聊就行，我会提一个问题，大家简单说一两句就行，主要的内容呢，就是围绕我们高考状元就可以！” 大家都点头。 现在这时候，大家对电视台、报社记者都很好奇，全都趴在窗户外面看着。 记者交代完后，跟省城和松城市的电视台记者交流了一下，三台机器都打开了。 京都记者先开口道：“郭厅，您有没有什么想对我们今年的高考状元说的？” 郭厅是省里教育厅厅长，他很和蔼，笑容可掬。 看了看林苍山笑着点点头，“我首先要恭喜林苍山同学，获得今年全国高考状元，这不仅仅是他个人的荣誉，也是松城、省城的荣誉。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培养出这样的人才，可今天来了后，才发现……” 郭厅长的话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共鸣。 一开始，大家都下意识认为，高考状元家里的条件不错，有能力有财力培养孩子。 可到了这里，一看林苍山家里的情况，心里的惊讶溢于言表。 虽然不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但也没有一样贵重的东西。 家具都是旧的，没有电视机，没有洗衣机，最值钱的，可能就是门口靠着的两辆旧自行车了，车把上还缠着铁丝。 林苍山一家穿着朴素，就算招待这么多人和领导，买来的茶叶和零食，都是最普通的。 郭厅说完后，林建军在腿上擦擦手，“多谢领导，孩子都是自己努力的，我们做父母的，实在是愧对孩子。” 这话，让有些人不太明白了，孩子都考了高考状元了，怎么还愧对呢？ “为什么愧对呢？”记者立刻抓住了机会提问。 林苍山这时候开口了。 “我爸妈很辛苦，我不努力学习，更是对不起他们的养育之恩！” 张桂玲红了眼睛，默默地擦了下。 记者的新闻敏感度一下子上来了。 “我感觉背后有故事，能跟我们说说吗？” 林苍山等的就是这句话。 “好！其实，我还有个弟弟，六岁的时候被人贩子拐了，我爸妈为了找他，原本好好的工作都辞了……” 林苍山说完后，张桂玲的哭声也出来了，林建军也低着头不说话。 没有人愿意相信，林苍山家里会是这样一种情况。 市长皱着眉，看了眼副市长，又关切地问道：“就是骑着外面那两辆自行车出去找的？” “是！”林苍山说，“我高考这几天，爸妈没出门，挂在上面那块红布就拿下来了。我拼命学习，就是不想让他们再这样漫无目的地满世界去找，我会把这个责任承担下来。” “回头你去市局一趟，让他们……”市长低声交代身后坐着的秘书。 郭厅开口道：“对你们的遭遇，我深感同情，回去后，我要让全省的教职员工学生都知道你们家的遭遇。如此逆境，还能做出如此成绩，其他人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京都来的记者也说道：“我们的新闻报道，全国人民都能看到，你弟弟一定会被找到的。” 采访因为林苍山说出弟弟被拐的事情，而暂停。 时间也快中午了，领导们一起邀请林苍山一家去饭店吃饭。 吃饭之前，省里、市里领导，都发表了讲话，同时拿出奖金发给了林苍山，这是林苍山之前没有想到的。 吃饭的时候，几个大学的招生办老师，不停过来跟林苍山一家喝酒，同时也表达他们学校热烈欢迎林苍山前往就读的意愿。 清北大学和京都大学，本身就是国内最高学府的领头羊，其他大学看他们在场，都知道这次可能白来了，但是此行的目的还是要完成的。 江城大学招生办的老师，姓汪，林苍山认识他，但现在却不能表现出认识。 这位汪老师，在林苍山入学半年后，就成了他们的辅导员，对他帮助很大。 他对所有学生都很好，很多人毕业后，只要有机会，都会回学校去看他。 再见到恩师，林苍山很激动。 “汪老师，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有时间我们可以多聊聊。” 汪老师一愣，然后就是惊喜。 这么说，这孩子报考江城大学，就是因为想上江城大学了！ 那自己刚才还担心什么？ 怕被人抢走？ 他怎么不留清北、京都大学的老师？ “好好！今天都是同行，我们也都相互认识，我过去跟他们聊聊，你照顾好你父母！” 这顿饭吃得……根本没吃饱。 王校长和洪浩，今天根本没有机会上前，但也受到了记者的采访。 他们的骄傲谁都看得出来，坐在这里也有松城本地市府的工作人员，私下里跟他们打听，孩子能不能转到一高，尤其是洪浩的班级去。 这些，林苍山能想到，但今天实在是顾不上。 吃过饭后，大学招生办的老师，都被市里的工作人员安排去了宾馆。 电视台记者也都撤了，回到家里，只有高亮一家人，已经把家里收拾干净。 高亮躺在林苍山的炕上，看他们回来了，赶紧起来把人拉进去。 “你知道不？今天你简直太牛逼了！那么多领导，那么多大学老师，咱们这儿哪儿见过这么多大人物啊！” 林苍山笑笑，“肯定会这样的。还有，晚上或者明天吧，江城大学汪老师会来，到时候你也别躲，以后都要去那儿上学的。” “我啊？”高亮有些怯场，“拉倒吧，你不是不知道我，我最怕见老师了。老师一叫我名字，腿肚子都转筋。” “他人不错！” “那我也害怕！” “真不用！大学老师不一样。” 两人正在闲扯，就听见林建军的声音传来，“山子，快出来，江城大学的老师来了！” 第34章 人无信不立 林苍山没有想到，汪老师居然等不及，这会儿就来了，赶紧催着高亮出去。 汪老师笑眯眯地坐在桌边，跟林建军说着话。 他居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坐着清北大学和京都大学的两位老师。 “蒋老师、吴老师，汪老师！”林苍山挨个叫了。 高亮也赶紧说：“老师好！” “呵呵！好好，来，坐下说话！”汪老师笑着招呼他们。 两人坐在下手，张桂玲从厨房出来，把茶水上了。 “这是……高亮？我没记错吧？”汪老师记性不错，林苍山只跟他说了一次就记住了。 “高亮同学，你今年也参加高考了吗？”清北的蒋老师问道。 “参加了，我俩同班同学。”高亮似乎也没有像他自己说的那么紧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我没他学习好，要不是他整天拉着我复习，我肯定就放弃了。” “哦？说说，你考了多少分？” “我才考了565。” “也很高了，报了哪所学校？”京都大学的吴老师好奇地问道。 汪老师说：“我跟你们都说了，别跟我抢，他也报了我们江城大学！” 这话说的，下巴都要扬到天上去了。 林苍山还是头一次在汪老师身上看到如此傲娇的样子。 “他是我们松城高考第五名！”林苍山说道。 原本高志强也想庆祝一下的，但是有林苍山这个高考状元一出来，他顿时跟着林建军一起忙活起来，早就忘了这一说。 吴老师说：“我们京都大学文科很强的，想不想去我们学校？待遇和我之前跟他说的一样。” 蒋老师说：“我们清北文科就差了？” 汪老师笑眯眯地在林苍山和高亮身上转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开口道：“我们江城大学也不差，历史同样悠久。” 三人看样子都很熟悉，说话也很随意，就好像是开玩笑一样，实际上都在抢人。 “那就问问我们的两位好学生了！”蒋老师笑道。 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两人身上，就连林建军都插不上话。 他想说话的，但又怕自己说错话，毕竟他对大学很陌生。 当年恢复高考的时候，他已经参加工作，也没心思了。 现在儿子这么有出息，不管去哪个学校，他都举双手赞成。 林苍山想了想，说道：“蒋老师，吴老师，感谢您二位的器重，但是人无信不立，既然我们都报了江城大学，自然不能出尔反尔。” 两位老师虽然早就从汪老师身上发现了端倪，但也还抱着一丝希望。 尽管听到早就是预料中的答案，多少还是有些失望，但也不至于翻脸或者立刻就走。 反而都笑着点点头。 “说得好！”蒋老师说，“这才是一个好学生的标准，人无信不立，好啊！” 吴老师也点头，跟林建军说：“你真的培养出来一个好儿子，前途不可估量！” 林建军早就笑得合不拢嘴了，自己儿子，当然是最出色的！ 汪老师更是笑眯了眼，“既然如此，那我们可就说好了，等开学的时候，我会在学校等你！这是学校给你们拿的路费，你们只要带着随身物品去报道就可以了！” 汪老师留下了一个信封。 蒋老师和吴老师也留下了两个信封。 他们说是为了感谢林建军为国家培养出来一个人才，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清楚，是上午采访的内容让他们产生了同情心，他们自己掏钱包给的钱。 送走了几人，林建军长长呼出一口气，“亮子！去！回去叫你爸妈晚上别做饭了，过来吃，我要跟他好好喝两口！” “嗷！”高亮答应了一声，回到林苍山房间，隔着窗子喊他爸，“爸！林叔叫你晚上过来喝酒！” “知道了！” 林苍山坐在炕上，从自己书包里掏出今天领导们给发的奖金，都是用信封装好的。 还有好多信封，谁给的都记不清了。 他爸妈那边还有不少。 他跟高亮两个坐在房间里数钱，数完后，两人都面面相觑起来。 省里给了两千块奖金，市里给了一千，教育局给了八百，学校给了五百，还有其他信封里，多的有两百，少的都有五十。 加起来，有八千多快九千了。 “这么多！”高亮惊讶道。 林苍山想了想，“你等会儿，我去找我妈！” 林苍山出去把张桂玲叫到房间里，把钱拿给她看。 张桂玲也很震惊，赶紧把他们夫妻收到的也拿了出来。 一数，也有五千多。 “这……一万多……我……”张桂玲都傻了，“你们两个也是的，赶紧找地方藏起来，这要是丢了咋办？” “妈你放心吧！明天就去银行存起来。” “哦，对对，那现在放哪儿？” 林苍山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饼干盒子，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把钱放进去。 “你收好了啊？”张桂玲叮嘱道，“不行，你给我吧，我放炕底下。” 林苍山笑着看着她把钱拿过去了，回头跟高亮说：“亮子，把这几天赚的钱拿出来数数。” 钱就在书包里，拿出来后，两人坐在炕上开始数。 这么几天功夫，两人没少赚，足足有七百多。 高亮说：“多赚钱啊！明天还去不？” “不去了！等过两天，我们再换个其他赚钱的。” 人贩子抓到了，林旺财也别想跑，再去收破烂就没意义了。 “你把这钱拿回去五百给你爸妈。”林苍山说，“剩下的零钱你先拿着，到时候我们再做什么的时候当本钱。” “都给我？这里还有你的呢！” “你的不就是我的？我都是万元户了！” 高亮没坚持，反正从小到大，两人也没分得那么清过。 等高亮从家里回来，他爸妈也跟着来了，进来就问：“山子，他拿回去那么多钱，说是你俩前几天赚的，是真的吗？” 林苍山赶紧过去，一看高亮的样子，就知道回去挨收拾了。 他爸妈不相信他能赚这么多钱。 “高大爷高大娘，是真的！” 高亮母亲这才半信半疑，“山子说是真的我信，就你？要是你说你一个人赚的，鬼才信，不出去撬门压锁的，怎么弄到这么多钱？” “哈哈……” 林建军笑得不行了，“得了，得了！大热天的，你咋还不相信自己孩子呢？他考那么高的分儿，你也没说他是抄的，咋赚了钱反而不相信了呢？” 高志强说：“老娘们儿唧唧的，别听她胡咧咧，跟着山子还能学坏？老弟，今天喝啥酒？” 第35章 见义勇为好少年 从这一天开始，林苍山家里就没断过人。 有很多都是林建军在矿里上班时候的老同事。 张桂玲原来在纺织厂上班，老同事也来了好几个。 他们原本好好的工作，就因为林苍海被拐，整天出去寻找，不得不辞掉。 可如今，他们的大儿子考了个高考状元，老同事听说了，都找上门来看看。 顺带着把自己家孩子也带来，跟林苍山咨询一下学习方法啥的。 有些还隐晦地询问，能不能把林苍山做的笔记本和卷子给他们家孩子用。 林苍山还没来得及卖掉的书本、卷子，最后一张没剩，都送人了。 最后，又把高亮的拿过来。 全市第五的成绩，也不是盖的，也被瓜分一空。 学校里，洪浩也遇到了一些事情。 很多老师学生，都来问他林苍山原来坐在哪个位置的，哪个书桌凳子是他的。 都想拿回去给自己家孩子用，或者学生自己想要。 洪浩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最后干脆把林苍山的桌椅直接搬到办公室去了。 要是有人再问，直接告诉他们林苍山坐的位置就行，桌椅随便搬，搬走就给我送一套回来。 电视台和报社新闻报道，连续多少天都在播放采访林苍山的内容。 标题几乎都是“寒门出状元”。 家境贫寒、弟弟被拐，父母辞去工作满世界寻人，就是这样的环境，林苍山还能考出状元，让很多人都为之动容。 都拿来教育自己家孩子，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上门来的人更多了，林苍山和高亮想要再出去搞点儿啥赚钱都没有时间。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了八月十六号，家里人才慢慢少了下来，他们也该做好准备，要去学校报到了。 林苍山正在家里收拾东西，门外忽然有人喊：“林苍山，电话！” 小卖店儿的老板这些天没少过来叫林家来接电话。 他也乐意，毕竟，不管什么人找高考状元，都要通过他。 “来了！” 电话是卢薇打来的。 “林苍山，你和高亮打算哪天去报到？” 林苍山说：“录取通知书上不是写了吗？8月25号开始，就可以去报道了！” “对啊！我就想问问你哪天走，我们可以搭伴一起坐火车去！” 林苍山说：“我和高亮计划25号走，加上路上转车，到那边26号。” “这么麻烦啊，还要转车？” 看来，卢薇对如何去江城还不是很清楚。 或者他父亲已经安排好了。 “你爸妈不送你去吗？” 卢薇说：“他们说要去送，我还没同意呢，就想先问问你。还有张娟儿和王秀丽两个我没问呢。哎！今晚上出来吃饭啊！正好大家一起商量一下。我是不想让我爸妈送的，要是我们都一起走，他们就放心了。” 林苍山没有拒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路上多几个伴儿也不错。 “行！晚上去哪儿吃？” “往我家这边走，五点我们三个在路口等你们，水暖厂后边儿有几个小饭店挺好的，我们去那儿吃行不？” “行！等会儿我跟高亮说。” 挂了电话，小卖店儿老板好信儿地问道：“这才当上状元，就有小姑娘找你啦？” “哥，你是不是嫉妒？” “我嫉妒你？别扯了，等你放假回来说不定我都结婚了。” 老板都快三十了，家里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就靠他这个小卖店儿生活。 相亲的一看这情况，都打退堂鼓，年纪就越来越大。 在这个年代，二十八岁，背后都有人叫他老光棍儿了。 “厉害啊！”林苍山说，“那你别忘了给我留喜糖啊！” “必须地！” 笑着回到家里，林苍山跟林建军说：“爸，我同学叫我和高亮晚上出去吃。” “出去吃？去吧去吧！毕业了，你们同学说不定啥时候再见面，多联系联系也好。” 高亮把他拉回屋里，问道：“啥情况？谁啊？” “卢薇！”林苍山说，“她说晚上吃饭跟我们商量一起去报到的事情，那两个女生也去。” “哦！她爸不送她吗？” “她不想让她爸送，所以找我们商量，要是人多的话，说不定她爸就不用去了。” 下午没事儿，两人收拾了一点儿东西，张桂玲端着一个小盆儿进来了。 “还收拾呢？歇会儿，明天再收拾，吃点儿西瓜。” 张桂玲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个大小子吃西瓜，眼里带着浓浓的不舍。 门外，停下来一辆警用吉普车，从窗户口就看到那个送他们回家的警察从车里下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锦旗卷儿。 另一头，也下来两个警察，其中一个像是领导，另一个年轻些，胸前挂着照相机。 “妈，来人了！”林苍山赶紧提醒张桂玲，“上次送我们回家的那个警察。” 张桂玲赶紧出门。 外面，林建军和高志强已经起身把人往进迎了。 “同志！大热天的，刚切的西瓜，赶紧坐下吃点儿！”林建军热情地招呼他们。 三个警察也没客气，笑呵呵地坐下了。 林苍山和高亮也出来了，“警察叔叔好！” “就是这两个小子！”送他们回来的警察跟旁边坐着的领导模样的警察说道。 那人站起来，走到两人面前，“嗯，不错！不错！是好苗子，听说还是高考状元！不简单啊！”说完，看向高亮，“这身体，当警察不错！” “谢谢！”林苍山不知道对方来干什么的，上来就是一顿夸，只能不停地谦虚道谢，高亮则呵呵地笑。 那人回身，拿过锦旗卷儿，打开后说道：“这是我们公安局应热心群众要求，特意来给他们两人送的，见义勇为好少年！” “这……” 林建军和张桂玲，高志强都不淡定了，赶紧站起来。 “拿好！” 林苍山和高亮赶紧接过去，低头看着上面黄线秀的字，嘴巴已经咧到后脑勺了。 “这一次，他们两个立了大公了。那天晚上抓到的两个人，经审问，的确是人贩子，我们顺藤摸瓜，又一举抓获了同案犯罪分子五人！为我们松城所有老百姓，除掉了一个毒瘤！所以，我们决定，特别给两位小英雄颁发见义勇为锦旗，还有特别申请的奖金！” “啪啪啪……” 就算屋子里只有几个人，掌声依旧响亮。 “咔嚓！”照相机拍下了这个画面。 高志强夫妻两人，更是红了眼眶，他儿子也有出息了！ 林建军和张桂玲更不用说，儿子太出色了，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表达，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谦虚。 张桂玲高兴得又掉了眼泪。 “今天我们来，就是这件事，就不多打扰了。至于林苍海被拐案，我们也收到上级部门的指示，一定要全力追查，尤其是这次打掉的人贩子团伙，跟林苍海被拐脱不了关系。” “哇……”张桂玲再也忍不住了，捂住脸就痛哭起来。 三年多了，还有多少人记得这件事！ 要不是大儿子，他们也等不到今天这样的结果。 心里委屈啊！ 林苍山赶紧问：“谢谢领导！谢谢警察叔叔！我想问一下，人贩子团伙里，林旺财是不是也在里面？” “哦？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看到过他们在一起出现过！” 第36章 这人，能坏到什么程度？ 林建军听到儿子的话后，愣了一下，赶紧问道：“你说啥？跟你旺财叔有啥关系？” 林苍山说：“爸，你还记得考试前我们一起去帮他收苞米不？” “啊，咋了？” “在门口，我们不是看到有人从他家出来，你问他是不是家里来且了，他说是问路的。” “是有这么回事，跟这案子有啥关系吗？” “我和亮子抓到的那两个人贩子里，就有那个人！” “这……” 警察在旁边接过话，“没错！那个人根本不是什么问路的，他就是人贩子，他们一共七个人，其中林旺财就是帮他们踩点儿，物色合适的小孩儿的，他再联合其他人去拐骗，离开拐骗地点后，在其他地点还有同伙等着接应，换车后立刻离开这里，交给他们另外两个同伙运送到外地进行买卖！” “这个天杀的啊！”张桂玲哭着喊道，“亏我们对他那么好，他儿子到我家抢劫我都没怪他，还觉得过意不去，没想到，他才是畜生！我的小海啊……” 高亮母亲赶紧抱住她安慰着。 林苍山鼻头也酸得厉害，问道：“警察叔叔，现在能确定，我弟弟就是被他们拐走的吗？” 警察犹豫了一下，和领导碰了个眼神才点头，“按道理，这件案子在没审理清楚前，不应该跟你们说，但是你家情况特殊，我们还是告诉你们吧！你弟弟，林苍海，的确是被他们拐卖的。目前我们正在努力追查他的下落！” 这一瞬间，林苍山觉得自己还是太过心慈手软。 虽然一开始他对付林旺财，只是不希望再给他机会坑害父母，压根儿就没往弟弟被拐跟他有关系这上面想。 这人，能坏到什么程度？ 把你家儿子拐走了，还想着法来让你借高利贷…… 尽管后来他隐隐觉得这事儿跟林旺财有关系，但也没有真的确认。 现在确认了，他真的后悔，当时就应该找个月黑风高夜，拿把刀直接把他大卸八块。 高亮说：“这个王八蛋！怎么这么坏？他儿子抢我们钱不说，他还把小海拐走了，能不能换个人家嚯嚯啊！怎么就可着山子家，还是亲戚呢，我呸！我……” 他要骂街，被高志强一眼瞪回去了。 “老弟，有消息就行，现在我们总算知道小海的下落了不是？再也不用出去满世界找了。” 警察也很同情林苍山家。 要不是林苍山有出息，这家人还不定什么结局呢！ “是不用盲目出去找了！”警察说，“这件事情，我们已经上报给公安部，通过电视报纸，全国人都知道了你们家的遭遇，如果有消息，他们都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林建军不停地点着头，那么坚强的一个人，现在也泪流满面。 警察走了，桌上放着锦旗和两个信封。 没人有心情去看一眼，都坐在桌前不说话。 今天警察来说的这些，是好消息，是好事，可他们就是高兴不起来，反而因为勾起伤心事，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沉默了好久，眼看着五点多了，高亮母亲忽然说道：“你们不是说晚上跟同学出去吃吗？去吧，去吧！不用担心我们！” 林苍山这才跟高亮起身出门。 留下四个大人在家里喝喝酒也好。 高亮说：“这人怎么能这么坏？我要是早知道，在他家走的那天，就该往他家井里撒泡尿！” “你拉倒吧！我爸还在那儿呢！”林苍山叹了口气，“谁有前后眼啊！我现在就后悔，没早点儿把他弄死！” “咋弄？你可拉倒吧！弄死人不偿命啊！再说了，我听人说过，这种事儿，肯定吃枪子儿！” “走快点儿，估计卢薇她们都等半天了！” 他们到了说好碰头的路口后，卢薇三人果然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不好意思，下午警察去家里了，让你们等急了！”林苍山赶紧解释。 “警察又去你家了？” 高亮说：“卢薇，你这个‘又’，用得很巧妙！” “呵呵……”三个女生 一起捂嘴笑了起来。 卢薇也笑着，说道：“走吧！去饭店再说！” 卢薇选的饭店，是个饺子馆儿，只是这么叫，里面还是以家常菜为主，主食是饺子，各种馅儿的。 酸菜炖大骨特别有名。 锅包肉、溜肉段、拍黄瓜，炸三样。 光这些，就摆了一大桌子。 “太多了，我们就五个人，能吃完吗？”一个女生担忧地看着大盆小盆的菜。 卢薇说：“怕啥？吃不了兜着走！回头吃不了打包，一人带一份回家！” 女生喝八王寺汽水儿，男生喝啤酒。 五个人举起杯子，“祝我们大学生涯顺利！” “干杯！” 林苍山和高亮不知道，就在他们前脚刚走，林建军骑上车就去了公安局。 高志强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到了那边，正好在门口碰到下午去过他家的那个警察。 “同志！”林建军叫住他，“麻烦你一下，我想见见林旺财！” “见他？现在恐怕不行，你有什么事情，我可以转告。”警察不同意，“现在还在审讯期间，他不能见任何人。” 林建军红了眼，“我没有别的事情，我就想当面问他一句，为啥要拐走我儿子，他有没有把我这个人当成亲戚！” 警察叹了口气，“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真的不能见他。不过，这句话我可以替你问，问过后，我告诉你结果行不行？” 林建军真的不甘心，就想当面问问林旺财。 高志强见状，只好上前去劝，“老弟，听大哥的，这事儿有警察呢，咱们回家等消息就行。” “对！这位同志说得对，回去安心等消息！还有，你大儿子是不是马上要去大学报到了？多有出息！快回去吧！有了消息，我保证第一时间去你家告诉你去！” 林建军推着车往回走，高志强跟在旁边。 “老弟，听大哥一句！现在全国都知道你林建军有两个儿子，一个被人贩子拐了，一个当了高考状元，你也把小海的照片给记者了，电视上不是都放了吗？是个人看到了都会帮咱留意的。” “我……”林建军抬起头，双眼通红，“我就是想当面问问林旺财，他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他要是有良心，也不会干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儿来！”高志强劝道，“你放心，我听咱们单位有个人说过，只要进去了就没好日子过，什么强奸犯、拐卖孩子的，都没有好下场，进去就挨收拾。” “听谁说的？” “你还记得咱们调度室的老常头儿不？就他儿子有个朋友，调戏人家小媳妇儿给逮进去关了三年，再出来，人都是傻的！” 第37章 奖金安排 饺子馆里，林苍山和高亮各喝了三瓶啤酒。 最后卢薇几个居然也嚷嚷着要喝，三人分了一瓶。 高亮很受欢迎，因为他那张满嘴跑火车的嘴，把卢薇三个女生逗得笑个不停。 “不是我吹，当时那情况，我一脚上去就把他从自行车上踹下去了，咣咣就是两拳！要不是我怕山子吃亏着急去支援他，那人就废了！” “幸好后面上来人了，我才腾出手去追，结果还是晚了一步，不然山子也不会受伤！” “那人身上有刀？”张娟问，“太吓人了！林苍山，不是那么多人吗？咋还被攮了？” 林苍山正给高亮倒酒，放下酒瓶说道：“当时是老多人跟我一起追来着，那人一拐弯就没影了，我们就找啊，你们猜，那人藏哪儿了？” 卢薇几个人猜了很多地方，什么人家院子里啦，墙根儿啦，就连公共厕所都猜了，林苍山都摇头。 “都不对！他藏在人家放在外面的鸡窝里了。” “我的妈呀！多臭啊！那么小的鸡窝能藏下吗？”张娟直撇嘴。 “鸡窝空的，上面盖着油毡纸，他就藏下面了。”林苍山说，“我当时也没想到，随手一揭，就被他捅了一刀。” 林苍山胳膊上已经不绑绷带了，一道十多公分长的伤疤，泛着粉色。 因为卢薇三人也目睹了林苍山和高亮追人贩子的壮举，但是抓住人贩子的过程就不是很清楚了。 今天聚在一起，难免说起这事儿来。 光是听听，就够让人心惊胆战的了。 林苍山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说：“我上个厕所。” 他往厕所方向走，右边有墙挡着，他直接走到里面吧台前面，掏出钱把账结了。 回到桌上，卢薇她们已经在说去江城大学报到的事情了。 高亮一高兴，嘴巴就没把门的，把他和林苍山的计划都说出来了。 “你们25号走……我应该没有问题！”卢薇看向张娟、王秀丽。 两人点头，张娟说：“我没问题。” 王秀丽说：“我应该也没问题，我爸妈都没出过远门儿，让他们送，回来我还不放心呢。” 高亮说：“咱们一共五个人呢，路上也不怕有事儿！” 林苍山听到后，看了卢薇一眼，卢薇正在看他。 “林苍山，那就说好了，我让我爸帮我们买票啦！” “多少钱？到时候我们给你！”张娟说。 “我也不知道。” 林苍山忍不住说道：“松城到省城硬座八块钱，三个多小时。到了省城要换车，硬座到江城好像是98，卧铺就贵了要一两百，也不好买。”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卢薇有些惊讶。 林苍山没说话，高亮替他说了。 “要去那么远，早就查好怎么走了。” “那就这么说了。”卢薇笑了，起身说：“那我们回家吧！” 几个人起身，把打包好的菜拎在手里往外走。 卢薇要去结账，被林苍山拉住了，“不用，走吧！” “啊？没结账呢！” “老板请客！” “啊？”卢薇回头看向老板。 老板笑眯眯地对他们挥挥手，“有空常来！” 出了门，卢薇还是不解，“老板为啥请我们？你认识？” “不认识！”林苍山睁着眼睛说瞎话，“可能看我们要去上大学了，一高兴就不要钱了。” 张娟和王秀丽呵呵地笑着，“哪有这好事儿？一高兴就请客，他这店也不要开了。” 几个人在碰头的路口再见，林苍山跟高亮往回走。 高亮还一脸兴奋，“山子，路上多几个同学多好，要是就咱俩，多没劲！” 林苍山瞥了他一眼，“见色忘义！” 高亮不以为然，还为能跟女生一起坐火车去江城高兴呢。 回到家里，林建军不在家，张桂玲在门口跟邻居聊天，看他回来了，起身跟着进屋，接过打包的菜放到厨房。 “妈！我爸呢？” “出去溜达了，冲把澡去，一身酒味儿！”张桂玲说，“以后上了大学，你可不兴跟你爸学，动不动就喝多。” “知道了！”林苍山回屋拿了裤衩背心准备洗澡，“我跟我同学说好了，25号一起走。” “那挺好，几个人啊？我还想着跟你爸送你去呢！” 林苍山在洗澡间门口回过身，故意逗张桂玲开心，“你们别送了，告诉你啊，五个人，除了亮子，还有三个，都是女生！” “啊？女生啊！有没有那天你送她回家的那个？那姑娘长得真好看。” “有啊！”林苍山说完就进去了，留下张桂玲在那儿开心。 九十年代初，很多人在十八岁都相亲了，有些城里孩子稍微晚点儿，但到了二十岁，家里也开始张罗了。 像张桂玲和林建军他们都是五、六十年代的人，对于十八岁有个对象这事儿，看得还是很开的。 所以，她并不觉得儿子是早恋，反而会觉得自己儿子有本事，高中一毕业就把对象搞定了。 她喜滋滋地出去了，在门口等林建军回来。 24号晚上，林苍山和高亮东西都收拾好了，高亮一家一起过来吃饭。 头天，林苍山就跟自己父母说好关于高考状元奖金要如何处理。 今天两家人坐在一起，林苍山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主要是跟高亮父母说。 “高大爷，高大娘！亮子的学费你们不用担心，前面收废品赚的钱，你们就留着。公安局不是还给我们奖金了吗？这些就够了。” “之前教育局学校给了不少奖金，我跟我爸妈说好了，等我们走了，你们就看看什么地方合适，让我高大娘跟我妈一起开个超市。你要上班，我就让我爸留意着附近谁家卖房子，一家买两套。” 前面说开超市，高志强还笑眯眯地听着，反正老婆没有工作，跟张桂玲一起干点儿小买卖也行。 可听到让他们买房子，就有些不解了。 “房子……买房子干哈？你们上大学毕业了还不知道回不回来，就算回来打算结婚用，到时候再买也来得及。钱放在银行吃利息多好。” 林苍山乐了，说道：“高大爷，我这里可有内部消息，今天告诉你和我爸，千万别出去说去。” “啥消息？” “前些天不是领导都来了吗？我就听说我们这片要拆迁，最晚不超过两年。” 拆迁，在松城还是个很新鲜的词儿，之前也有过征地，但离他们还很遥远。 高志强微微有些疑惑，“拆迁？就是把这里拆了盖大楼？” “说这里以后要盖个医院，就是我们学校对面那个医院扩建，往这边挪，正好到我们这里。” “哦！这样……那我们上哪儿住去？” 第38章 省城火车站 林苍山耐心地跟他解释了一下什么是拆迁，会如何赔偿，这里的人会安排到哪里去住，以及为什么让他们买房子，等等等等。 “你知道的这么详细，也是上面人告诉你的？” 林苍山顿了一下，也不能跟他们说，是上辈子的事情吧！ “他们说话，我就在旁边听着，人家就是这么解释的。” 高志强点点头，跟林建军说：“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多买两套房子也行，哈！” 林建军舒服啊！ 自己儿子出息啊！ 他现在说话办事，越来越像个大人了。 “这小子比他老子强！” 高志强开始琢磨，“也不用太多，多买个一套两套的就行，到时候一拆，给咱们按面积分房子，那就不是一套两套了，我们自己住一套，剩下的是租出去还是卖出去都行，那就是钱啊！” 林建军说：“不用要那么多房子，山子说了，要一套大点儿的，剩下的折成钱买门面房再租出去。” “哎？我怎么没想到？还是山子脑子够用！” 高志强这回明白了，也高兴起来，跟林建军又干了一杯。 张桂玲给林苍山和高亮夹菜，“在外面不比家里，有事儿你们哥俩商量着办，遇到难处就给家里打电话。” 高亮母亲也说：“亮子你要多跟山子学学，有事儿听他的，不能自己想啥是啥，知道不？” “知道！”高亮也不在意，“他比我聪明，心眼儿比我多，就算他把我卖了，我都要帮他数钱！” “这孩子……” “哈哈……” 第二天上午八点，火车站。 林苍山和高亮一人一个行李箱背后背着大包，身上还背着一个书包。 卢薇三个早就到了，她父亲特意开车过来送的，看到林苍山他们来了，就跟林建军和高志强两人握握手。 “我这丫头非要自己跟同学一起走，她们三个我还不放心，有他们两个一起，就放心了。” 林建军见过卢薇父亲，笑道：“这俩小子闯楞，一路上能照顾好她们。” 卢薇父亲笑了，“行了，我们做家长的，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剩下的，就靠他们自己了。” 几人跟家长挥手告别，上了火车。 卢薇手里拿着车票，检过票后，才给他们分了，说上了车还要检票。 卢薇父亲买的是一起的座儿，他们五个人正好在一起，隔着窗子跟送行的爸妈挥手告别。 张桂玲和高亮母亲红了眼睛，不想让孩子看见，只能努力克制着。 林建军和高志强一直都是笑着的，儿子有出息了，出远门，那也是必须行的。 卢薇父亲有些不舍，看着卢薇不停叮嘱着，“到了江城就立刻打电话回来，路上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就找乘警！缺钱了就说，别想着省钱把身体搞坏了。” “放心吧，爸！我能照顾好自己！”卢薇也要哭了。 林苍山有些好奇，为什么张娟和王秀丽的家长没来送。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张娟家里是农村的，父母都没有什么文化，更没出过远门儿。 就算张娟考上大学，他们也就给了一年的学费，就不管了。 因为他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王秀丽母亲在很小的时候就生病去世了，父亲跟人出去打零工不在家，爷爷奶奶年纪太大，所有事情都是她自己做。 算起来，卢薇家庭条件最好，竟然能跟她们成为最好的同学，一点儿没有瞧不起她们的意思。 从这点来看，卢薇就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女孩儿。 车开了，几个人从跟父母分别的伤心中恢复过来。 高亮问卢薇，“你妈没来送你呢？” 卢薇说：“我妈今天有手术来不了。” 卢薇说得一脸坦然，似乎对她妈妈的感情没有父亲好。 这也不奇怪，母亲太忙，平时都是她父亲管她。 林苍山无意去分析她家庭状况，只是觉得她比同龄女生要懂事。 车上一点儿不寂寞，张娟儿自己炒的葵花子，几个人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儿，时间过得很快，三个多小时转眼就过去了。 省城车站比松城车站大很多，卢薇她们眼睛都不够看了。 人又多，东西也多，一个个都紧张地跟在林苍山和高亮身后。 高亮也紧张，第一次到省城来，虽然没说话，但是他也紧紧跟着林苍山。 林苍山轻车熟路出了出站口，又转到售票处，“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排队买票。” “多少钱，我给你！”几个女生都要掏钱包。 “这里人多，别掏钱包，我先垫着，回头再算！” 林苍山叮嘱高亮看好她们和行李，就去前面排队去了。 卢薇父亲只能给他们买松城到省城的车票。 从省城到江城的车票，只能他们自己排队买。 卢薇她们站在那里，来回看着。 售票处的人太多了，看车次的，排队的，他们站在墙边儿，还被走来走去的人碰到。 “你们靠边儿站着！”高亮自己站到外面，让三个女生站里面。 “挡道儿了，躲喽！”一个男人撞到高亮身上，恶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高亮怒道：“说就说，动啥手？” “咋地？你个小比崽子想咋地？” 这男人反倒不乐意了，仰着脑袋，指着高亮鼻子，胳膊上烫着烟疤，蓝墨水儿刺出来一个“忍”字。 这种组合，是个东北孩子都知道，小流氓的标配。 卢薇拉着高亮，“高亮，别打架！” 张娟儿和王秀丽吓得直往后躲。 男人看不出来年纪，说二十多也行，三十多也可以，整个人非常瘦，脸上瘦得皮都贴骨头了。 就这种风一吹就倒的身材，居然跟高亮耍横，高亮真怕自己一拳过去，对方就散架了。 不是怕他，是真有点儿下不去手。 周围的旅客听到动静，全都转头看过来，没有人上来拉架，也没人躲，就那么扭头看着。 男人走到高亮跟前儿，连连推了他好几下。 “咋地？你想咋地？瞅啥？还瞅？” 他居然扬起手，作势要扇高亮，可胳膊举起来，却放不下来了。 他扭头一看，一个高他一头多的小伙子，正冷冷地看着他。 “你干哈？放开！听到没？放开！再不撒手，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艹……” 男人放完狠话，就开始挣扎，可林苍山的手劲儿太大，根本挣不开。 林苍山哼笑了一声，“你这只手不想要了？钱包拿出来！” “什么？” 高亮、卢薇他们全都开始查看自己的钱包。 高亮一摸兜，瘪瘪的，瞬间火了，上去抓住男人另一只手。 “你偷我钱包？” “来人啊！打人啦！出人命了！”男人开始耍赖，扯着喉咙大喊。 林苍山说：“想通知你同伙吗？卢薇，你们去叫警察！” 第39章 人、物是否依旧 林苍山在买票的时候就想过，上辈子在这里被人偷了钱包，这辈子不知道能不能再碰到，结果买完票一扭头，就看到那个瘦猴。 真是说谁谁来，骂谁谁到。 瘦猴正是上辈子偷了林苍山钱包的小偷。 林苍山记得很清楚，当年这个小偷就是用这招把同伙招来，警察过来后，他身上根本没搜出钱包来。 警察也认识这个小偷，是个惯犯，就在火车站作案。 最后，还是一位老警察发火了，他才不情不愿地让人把钱包还回来，可里面的钱也被拿走了一大半。 说是拿出去就花了，没了！ 鬼信！ 气得林苍山当时就要揍他，被那位老警察拉住，自己掏腰包垫上了缺少的部分。 后来林苍山再回家路过省城的时候，听说那个老警察已经退休，再也没有机会当面感谢了。 “小伙子，别冲动，有话慢慢说！先把人放开！” 周围有三四个人过来了，看着像是劝架，实际上就是瘦猴的同伙。 林苍山往墙边儿退了一步，同时把瘦猴也拉了过去。 他指着那几个人说道：“别碰我啊！你们离远点儿听到没？” “你看！小伙子，都是出门在外，有啥话说不开，来，听哥的，先把人放开！” 与此同时，瘦猴也开始挣扎起来，嘴里大喊着：“救命啊！这小子要打死我啦！” 高亮看到这样的情形，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手上一用力，把瘦猴胳膊又往后拧了一点儿，瘦猴顿时“哎呦呦”地叫了起来。 高亮一瞪眼，对着那几个人高声说道：“他是小偷，你们是不是同伙？再往前走一步，也把你们按这儿信不？” 经常打架的人，都有一个经验，就是对方人多，就逮住一个往死里揍，或者控制住一个人，其他人就不会继续动手了。 卢薇三人跑出去找警察，很快就回来了。 售票大厅外面就有治安岗亭。 “都不许动！”警察高声道，“蹲下！” 那几个人要溜，林苍山一伸脚绊倒一个，高亮也跟他一样的动作，不过脚抬高了点儿，直接勾住了一个人的腿。 “哎哎哎！”那人蹦了几下，好不容易脱开了下面的脚，刚要跑，一抬头就见一个警察站在他面前，“嘿嘿，警察叔叔，我们就是看热闹的，我这就走！” 警察一按他的肩膀，“蹲下！” 瘦猴交给警察后，警察从他口袋里不仅翻出来高亮的钱包，还翻出来三个，其中还有两个女式的。 瘦猴不说话了，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警察压着几个人，让林苍山跟他们一起去做笔录。 知道他们是去上大学的，还恭喜他们。 对那几个小偷更加不假辞色。 从站前派出所出来，几个人急急忙忙地进了站，差一点儿就没赶上车。 等上了车，找到座位放好行李，才松了口气。 林苍山有些失望，他没见到那位曾经帮助过他的老警察。 不知道是今天休息，还是他重生后，挤掉了原本应该在的人的名额。 “瓜子花生烤鱼片，啤酒饮料矿泉水啦！来把腿收收，让让！大哥来个猪蹄儿不？喝一口呗！” 列车员推着小推车过来了，几个女生都朝小车里看。 高亮也伸着脖子看着。 列车员配合地停下了，一边跟周围旅客闲聊，一边等着几个人挑选。 他们在省城这里转车，原本打算买完票后找个地方吃午饭的。 结果被几个小偷给耽误了。 林苍山说：“来俩猪蹄儿，四根儿火腿肠，再来四瓶水！” “好嘞！一共十六块！” 卢薇小声说道：“太贵了！” “难得的，吃吧！” 张娟儿和王秀丽都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第一次出远门，舍不得花钱。 林苍山根本不在乎这些，他现在可是“有钱”人。 高亮直接撕开塑料袋，给三个女生分猪蹄。 “吃吧！别不好意思，天大地大，肚子最大，啥都行，就是饿肚子不行！” 高亮的话，逗笑了三个女生，大方接过猪蹄开始吃，也不管油不油了，香极了。 “林苍山，你别大手大脚的，回头把生活费花光了，看你去食堂吃啥。”卢薇说道，“等下车的，我把钱给你……” “别！”林苍山知道卢薇不缺钱，但还是拒绝了，“到时候你请我们吃顿饭就行，千万别算那么清。” 高亮也说，“你们就吃吧，能吃多少？到学校，我们只要够吃饭的钱就行，大学给了全额奖学金。” 这话说的，让三个女生羡慕的同时，也放开吃起来。 张娟儿说：“高亮，帮我把火腿肠打开，我打不开！” 王秀丽也说：“我也要！” 卢薇看向林苍山，林苍山已经把打开的火腿肠递给她了。 视线对上，两人相视一笑。 要说林苍山不心动是假的，但他也只是心动。 像卢薇这样的女孩儿，没有人不喜欢。 可他心里只有徐静。 沉默着看向窗外，路边的景色不断倒退，他的人生也跟着倒退。 就是不知道前方人、物是否依旧，他的徐静还在不在。 在车站没见到那位老警察，他就有了很多想法。 他真的担心，徐静会因为他重生的缘故，在这辈子里，不会再出现。 重生到现在，已经过去几个月时间，有时候他自己几乎都忘了这件事。 现在想起来，细细密密的痛又从心头涌出。 幸好，林旺财解决掉了，不用再担心父母。 接下来，就是他大学生涯，和徐静的不期而遇。 列车上的人很多，气味儿混杂。 好在这个时候的车窗是能打开的。 高亮居然从自己的书包里翻出一副扑克牌，张罗着玩。 几个人把行李放在中间，上面铺了一张报纸，五个人只能玩跑得快，贴纸条儿的。 引来前后的旅客都站起来围着看，不时引来一阵笑声。 眼看着到了晚上，卖盒饭的过来了。 这个时候的盒饭很贵，二十块钱一盒，几个人都有些打怵。 卢薇从自己包里掏东西，“我带了干豆腐，赶紧吃了，再捂坏了。” “我也带了点儿吃的！” “我也带了！” 结果，三个女生拿出来的不是干豆腐就是大饼子和发面饼，咋吃？ 张桂玲打算给林苍山带点儿自己做的东西的，结果林苍山没让，只让她装了一罐头瓶的咸菜，现在正好拿出来吃。 “哎呀，你还带咸菜啦！我怎么没想到？” 高亮也翻包，“我记得我妈给我带吃的了……唉呀妈呀，咋给我带的这个啊！” 高亮拿出塑料袋，一层一层打开，露出里面的酱肉丝儿。 “快点儿快点儿！汤！汤！” 第40章 患得患失 几个人拿着大饼子、发面饼就着咸菜，用干豆腐卷酱肉。 “差点儿葱！”高亮说。 “干豆腐卷大葱！有要的没？” 正说到葱，就有列车员拎着包，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干豆腐卷小葱儿。 “我只想要葱，干豆腐够了！”高亮嘀咕道，“能不能跟他商量一下，单独买点儿小葱？” 林苍山乐了，“得了，将就吃吧，等到了江城，你吃到那边的饭菜，就不想葱了。” “那边不吃葱蘸酱？” “不吃，不过北京烤鸭除外！” “林苍山，你知道的可真多！跟我们说说，那边都吃啥？来的时候，我爸还怕我吃不习惯呢！”卢薇好奇不已，对林苍山越来越感兴趣。 话题，从小葱蘸酱，说到了江城的皮肚面，又从皮肚面，说到盐水鸭、大煮干丝…… 不知不觉中，林苍山跟他们说了很多。 他都搞不清楚，是在跟他们介绍，还是自己在怀念。 车上人多，经历过火车站小偷事件后，林苍山就叮嘱高亮看好行李。 广播里也会不时提醒旅客注意行李钱包贵重物品什么的。 随着时间推移，夜晚降临，三个女生扛不住，挨着头睡着了。 高亮也困了，打了个哈欠。 “你睡吧！”林苍山说，“后半夜我叫你。” 车上小偷只多不少，而且不止偷钱包，连你装衣服行李的包都偷。 专门趁着夜里大家困倦乏累的时候，到了一个站，他们立刻就拎着早就盯好的行李，快速下车，不知去向。 等你发现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啥时候被人偷的。 所以，林苍山格外小心。 高亮趴在小桌板上睡了。 林苍山抱着胳膊，头靠着椅背，随着列车的“哐哐”声，思绪又开始飘远。 上辈子的事情，似乎只是一场梦。 重生后，梦就醒了。 可这场梦，刻骨铭心，时刻提醒他，梦里发生过的事情，都是真实的。 有人从车厢一头慢慢朝里走，打断了林苍山的思绪。 车厢里的灯光白得有些刺眼，在夜里的环境下，让周围的景象都有些失真。 他没动，只是微微垂下眼，就能看到对面那个人。 那人来回看着，在某个座位那里靠进去，没一会儿又离开。 是小偷！ 这种小偷，在东北叫做蹬大轮的，专门在火车上行窃。 趁你睡着的时候，把你浑身上下摸个遍，缝在裤衩里钱，搞不好都能被他偷走。 但是，你要是没睡着，他顶多看你一眼，就过去了，你要是敢出声，少不了一顿打。 他们肆无忌惮，很多人都是团伙作案，身上有利器。 有些恶劣的，跟列车员相互勾结，偷完得手，在某个小站不下客等错车的时候，悄悄打开车门把人放走。 如果只有他和高亮两个人，他根本不害怕。 可现在多了卢薇她们三个女生，那就只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多数旅客也都抱着一样的心态。 那人走到林苍山他们的座位这里，敢要伸手去摸坐在外面的王秀丽。 林苍山的头微微动了一下，那人手一顿，扭头看过来，正好和林苍山的双眼对上。 他比划了一下，意识是你们是一起的？ “是！”林苍山说，“学生！” 那人一听，缩回手，走了。 学生都没钱，他们也都知道。 但是如果林苍山也睡着了，说不定就会被偷。 哪怕身上只有块八毛的，也给你偷个精光。 这个小偷还是个讲究的，要是遇到不讲究的，恐怕跟林苍山眼神对上的瞬间，就要动手了。 过了一会儿，林苍山扭头看过去。 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他转回头，盯着另一头车厢门看着，转眼就过了午夜。 高亮没让林苍山叫就醒了，是被尿憋醒的。 去了厕所回来，跟林苍山说：“你睡会吧！” “不困！”林苍山的确不困。 他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特别精神，想睡都睡不着。 之前有个列车员抱着一摞杂志路过，一块钱一本，看完还能跟他换。 他买了一本，封面上写着大大的宣传语：“少女给富豪生子后被抛弃”，“获奖企业家为何锒铛入狱”。 再配上暧昧不清的图片，里面的内容，实际上都是一些心灵鸡汤和散文，还有最后两页的民间鬼故事。 这种杂志，特别适合打发时间。 高亮拿过杂志翻开看了两眼，就看进去了。 林苍山没跟他抢，往后一靠闭目养神。 他强迫自己睡一会儿，可一闭上眼睛，眼前全是徐静的身影。 他不明白。 是因为离她越来越近了，还是说，正如他想象的，她不会出现在江城？ 一会儿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她，一会儿又担心她不在自己这辈子里。 这种患得患失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林苍山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卢薇醒过来，第一句话就问：“你昨晚上没睡啊？” “有点儿睡不着！”林苍山笑道，“白天要是困的话再睡。” 一大早，谁都吃不下大饼子发面饼，林苍山买了四份早餐。 小米粥，一个鸡蛋，几根儿胡萝卜土豆丝拌的凉菜，外加青椒干豆腐，还勾了芡，白巴刺啦的，一看就没有胃口。 幸好还有咸菜，大家还是吃得很香。 到达江城的时间，是在晚上六点左右，三十一个小时。 从天亮开始，旅客上来下去的不知道多少，人越来越多。 就连过道上都挤满了人，想去厕所都要挤半天，到了门口还要排队。 最后，大家都不怎么喝水了，最怕就是上厕所。 这种硬座，林苍山经历过，所以早有思想准备。 高亮他们都是第一次，一个个腰酸背痛的，三个女生的双腿都开始浮肿。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林苍山说道。 中午，他在窗口叫站台上卖货的过来，买了烧鸡给大家吃，又买了四盒方便面。 一路上，几乎都是他花钱。 一开始，三个女生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林苍山说过，回头再说，现在也不在意了。 吃过午饭，天气开始变热，列车上打开了空调，列车员艰难地从车厢里挤过去，提醒开窗的人把窗子关上。 终于，江城要到了，外面夕阳还没散尽。 几个人开始整理东西，拎着大包小裹的往门口挤。 还没到门口就过不去了，前面都是要下车的人。 而他们的座位，早就被人占据，想回去再坐一会儿都不行，身后已经多了好几个人等着下车。 站了一会儿，长江大桥到了，站着的人几乎都是同一个动作，弯腰朝外看。 “这就是长江啊！”卢薇道，“好宽啊！” 王秀丽说：“我文具盒上印的就是长江大桥！” 第41章 欢迎加入江城大学 林苍山也跟着看着，眼睛寻找着不远处的过江轮渡。 夏天，周末的时候，他跟徐静最喜欢的就是坐轮渡去岛上摘葡萄。 江城到了，江南独有的热情扑面而来。 “怎么这么热？” 出了站后，还没找到接站的学校大巴，几个人已经汗流浃背，尤其是三个女生，脸都红扑扑的。 高亮抹了把汗，“跟进了澡堂子似的！” 出站口都有人举着各个大学的牌子，是专门来接报道的学生的。 林苍山已经看到江城大学的牌子了，他没有着急，而是先把张娟和王秀丽送到她们学校接站那边，才转身过去。 他、高亮和卢薇，都是江城大学。 接站的是一个师兄和一个师姐。 “欢迎加入江城大学，我叫魏东，大三，数学系的！” “我是沈佳怡，大三，教育学院，特殊教育专业的。” 林苍山心思一动，居然会是徐静的学姐。 几个人各自拿着录取通知书给他们看过后，就跟着他们往后面不远的大巴车走去。 魏东很热情，把卢薇的行李拿过去，一边走一边说：“你们东北和这里不一样吧？没有这么热吧？” 卢薇笑道：“没有！也没有这里这么多人，我们那边天大地大，就是人少。” 魏东哈哈笑着，“那你就在这四年里，好好感受一下江城吧！来，上车！” 林苍山也跟沈佳怡聊了几句。 “我们教育学院很多美女的，像学弟这种帅哥最受欢迎，以后有时间就去找我玩啊！” “好啊！” “我呢我呢！学姐，我能去不？”高亮凑上来问道。 沈佳怡捂嘴笑了好一会儿，“当然同样欢迎啊！都是帅哥，肯定受欢迎！” 高亮呵呵地傻笑起来，一抬头，看到卢薇正透过窗子看着他们。 笑声在嗓子眼儿堵住了，高亮赶紧收起笑容，放好行李，上了车。 “再等半个小时！”魏东说，“还有一趟车，有来报道的我们接上就走！” 林苍山看了看车上，只有不到十个人，没有徐静。 “不多等等吗？”他问。 魏东笑道：“我们是白天接，等会儿会有另外两个师兄过来接夜里车的，昨天第一天的时候，人特别多，今天白天人也多，现在，就接到你们几个。” 坐在车上，车上开着空调，整个人都凉爽下来。 沈佳怡从司机旁边的箱子里拿出几瓶汽水儿给大家发了。 车站人很多，大巴车是靠在边儿上的，从车上就能看到拥挤的人流，不断从出站口出来。 魏东和沈佳怡站在出站口左侧，举着牌子，身边已经站着两个大包小裹的学生。 又等了几趟车，他们带着十几个人回来了。 上车后，大家都互相看看没说话，都还没有跟陌生人打招呼说话的习惯。 前面出现一辆大巴，司机见状，跟魏东说了一声，他们的车就开了，那辆车，停在了他们的位置上。 魏东站在前面跟大家说话。 “等会儿到了学校，下车后，往校园里面走，就是报到的地方。在那里同样会有学长学姐帮助大家，不要担心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找不到！” 魏东的话，让大家都会心一笑。 “报到后，会先给大家分宿舍，会有学长学姐把你们送过去，然后会告诉大家食堂和教学楼的位置！放好行李后，大家可以去食堂吃饭，吃过就在校园里逛逛，熟悉熟悉环境。” 说完，魏东就开始慢慢往后走，不时跟大家交流一下，回答一些问题。 林苍山没问，他在出神。 上辈子来报到的时候，来接他的不是魏东，也不是沈佳怡，而是学校一个招生办的老师带着几个大二的学生。 忽然，魏东问道：“我可听说了，你们这届有个全国高考状元。昨天没接到，今天在你们之中吗？” 林苍山一愣，还没说话，就看到卢薇已经看向他了。 高亮也在看他，而且嘴巴已经张开了，“这里！这里！就是他！” 林苍山又好气又好笑，看向魏东。 魏东的眼里果然充满了惊喜，快步走过来，“你就是林苍山？你不知道，你的名字早就传遍了，来接新生的同学还打赌，看谁能把人接到！” 林苍山乐了，“学长赢了，他们要不要请学长吃饭啊？” “哈哈，你这都猜到啦！”魏东笑得很开心，“到时候我去叫你，吃那几个大户去！” 林苍山笑着点头，“好啊！到时候我肯定站在学长一边儿！” 对于学生之间，尤其是男生，在大学时候，经常会找出很多莫名其妙的借口出去吃一顿。 有钱没钱，吃得好坏都是次要的，关键在于交流，加深感情。 现在就有这样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后面坐着的新生，都伸着脖子朝林苍山这边看着。 回去他们也好跟人说，他和全国高考状元一起报到的。 沈佳怡也凑过来，笑着问道：“那我能不能跟着沾点儿光？” “必须可以！”魏东说，“你要是能把你们宿舍的几个大美女都带来更好！” “我带没有男朋友的！” “上道！” “她是卢薇，我们松城高考第二！他是高亮，我们松城高考第五，” 能考上江城大学的，基本上都是尖子生。 林苍山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把认识高年级学长学姐的机会，也拉上他们两个。 “当然可以了！学妹长得这么漂亮，在大学里肯定会有很多追求者，到时候有人欺负你，你可以直接找我们帮你摆平！” 沈佳怡推了魏东一把，“别把人吓着！” 高亮问：“那有没有漂亮学姐？” “这个你可问对人了，我们教育学院出美女，全世界都知道，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林苍山看了高亮一眼，心说，当时还让他帮忙追求卢薇，转头就开始惦记漂亮学姐了。 卢薇也笑着，看得出来，对学长和学姐的热情，心里非常高兴，一点儿没有来的时候那种担忧。 什么没有认识人了，哪儿都找不到了，就连父母也都会有这样的担忧。 现在好了，都不是事儿！ 林苍山他们跟魏东和沈佳怡谈笑风生，坐在后面的新生可没有他们的开朗性格，只能羡慕地看着。 还有几个有些不屑，扭头看向窗外。 大巴车从火车站出来，拐弯就进入了市区。 这会儿的江城还没有十几二十年后的高楼林立，但也热闹非凡。 骑自行车的人很多，还有很多小轿车，拖着长长大辫子的公交车，都让外地来的新生无比好奇。 校园门口，聚集着很多来送孩子的家长，他们正在商量去什么地方吃饭。 大巴车开进去的时候，他们都在观望，又有新生来了。 车停了，魏东说：“到了！跟我下车吧！报到地点就在前面，看到了吗？” 第42章 八舍403 车上的新生都有些激动，弯着腰朝外面看着。 高亮站起来，“山子，到了！” 林苍山笑着跟他一起下车。 脚踩到地面的时候，一股亲切而又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林苍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呼出来。 高亮和卢薇已经拿着两人的行李过来了，高亮喊林苍山：“你倒是来帮我一把啊！” 林苍山接过自己行李，“走！” 大门往里，一排桌子摆在那里，上面都贴着各个院系的名字，有学生在那里接待新生。 卢薇是被物理系录取的，魏东热情地把她带过去了。 林苍山带着高亮熟门熟路地走到经管系报到处，递上两人的录取通知书。 “高亮！林苍山！欢迎加入经管系！”报到处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师兄，人很阳光，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我叫高光！大三！” 旁边一个女生笑道：“你叫高光，他叫高亮，你们不会是兄弟吧？” “哈哈……”善意的玩笑，引来一阵笑声。 高亮倒是很痛快地说道：“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我终于见到你了！” “哈哈……” 一片大笑声响了起来，惹得旁边的人都往这边看。 “你们东北人太幽默了。” 高光，经管系金融管理专业的大三学生，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学长。 “哎哎，等一下！”身后女生忽然叫了一声。 几人回头，看到女生拿着登记本看着。 “你叫林苍山？” “是！”林苍山点头，“学姐，有什么问题吗？” 女生忽然对着周围开始招手，“哎哎，你们看，这届高考状元林苍山报到了！” 林苍山：“……”大可不必！ 高光猛然回神，“刚才光顾着开玩笑了，都没反应过来，你就是林苍山？这届高考状元？” 林苍山：“……”这事儿能过去了不？ 周围的人很多，来报到的学生和家长，已经入校的学生和家长，还有接待处的学长学姐…… 还有老师…… “林苍山？你来报到了？” 林苍山一扭头，顿时笑了，“汪老师！” 汪老师笑眯眯地看看他，又看看高亮，点点头，“欢迎你们！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去找我，找他也行！”他指着高光。 高光笑道：“当然可以了！” “一路上辛苦了，你们先回宿舍，有时间再把校园逛逛！” “谢谢汪老师！” 高光从桌子上拿了两人的入学须知，还有分配的宿舍钥匙。 “走，我送你们去宿舍。” 林苍山回头看物理系那边，卢薇已经办好入学手续，魏东帮她拎着行李，看样子是打算送她去宿舍了。 “哎！林苍山！”卢薇跑过来，“我在十六舍，你们呢？” 魏东也走了过来，笑道：“他们在八舍，跟你隔着中间一个大花园！” 高亮说：“那也行啊，有事儿窗户里面招招手！” “你先去宿舍！”林苍山说，“跟宿舍同学先认识认识，明天我们有空去找你！” “行！”卢薇应道，“来了肯定要先认识同宿舍的，咱们也不着急，你们也快去吧！” 路上，高光问：“那个学妹也是你们学校的？” “是！她是理科班的，全市第二名呢！”高亮说。 “嚯，你们学校挺猛啊！一个高考状元，一个全市第二，高亮，那你呢？” 高亮有些不好意思，“我学习没他们好，才考了第五！” 高光：“……都是学霸啊！真羡慕！我当年是压着分数线才被录取的。” 路上，还有不少新生，有一个男生拿着宿舍地址来回看着，身后跟着的应该是他父母。 他父母背着包，拎着行李，男生身上啥都没有。 林苍山微微怔了一下，没说话，跟着高光往八舍走。 他没有同意学校分配更好条件的宿舍，说跟大家一起住，才不会让人觉得另类。 他也不想跟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汪老师最后同意了，当然，对林苍山的满意度更上一层楼。 还是八舍，还是那条熟悉的小路，还是那个熟悉的花坛。 八舍一共四层，一楼大门进去左手边是宿管大妈的房间，开了一扇窗，窗台上放着一部红色电话，旁边一个木头盒，放着几分钱。 里面还有货架，摆着各种日用品，有两个学生在这里买肥皂。 他们的宿舍在四楼。 依次往下，按照年级一层比一层高一年级。 一楼就是大四的学生宿舍，因为面临毕业，大多数时间都出去实习不在。 到了四楼，找到403，门开着，里面有说话声，还有不少人。 “来，这就是你们宿舍！”高光说道，“你们先安顿一下，我先回去了，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去五舍201找我去！” “谢谢学长！” 送走高光，林苍山转身看向宿舍内。 江城大学宿舍楼很老，每间宿舍大概就十几个平方。 屋顶很高，一个大吊扇在转，没装空调。 四个上下床八个铺，四张桌子摆在中间，门旁边四个柜子，八个柜门儿。 宿舍里已经来了四个新生，还有两个没来得及离开的家长。 这四个新生，林苍山都记得。 米强，川省人，个子不高，无辣不欢，为人豪爽，喜欢运动，喜欢动画片，曾经拿过校运会短跑冠军。 胡海涛，豫省人，高大强壮，说话口音跟后来的小岳岳一样，特逗，没啥心眼儿，被人欺负了就会直接跟人干起来。 孙志新，翼省人，有点儿书呆子气，每天都在看书，学习中上等，有点儿内向。 丁永生，粤省人，一说话就像跟人撒娇一样，家里很有钱，出手大方，对谁都很好。 现在是四个人，但是宿舍里，比上辈子多了一个高亮，不知道会把还没来的三个人里的谁挤掉。 “欢迎！”胡海涛笑着迎上来，“我叫胡海涛！豫省人！” “林苍山！东北人！” “高亮！我俩一个地方的。” 大家都互相介绍了一下，算是认识了。 “你们铺在这儿！”胡海涛帮两人把行李放到靠窗的铺位前。 “谢谢了！”林苍山笑着说道，看向身后几个人，“就我们几个？还有俩人呢？” 米强说：“还有一个赵建国，送他爸妈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胡海涛拍拍靠门的上铺，“这里还有一个没来！叫吴仁希。” 那就对了！ 林苍山在来宿舍的路上，看到那个只顾自己不顾父母的男生，就是上辈子同宿舍的吴仁希。 因为这个人从小被家里娇生惯养，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他爸妈一样，要宠着他惯着他。 大学四年，一宿舍的人都被他得罪光了，还不自知，总喜欢以自我的口吻说这说那。 刚开始胡海涛和米强还跟他干过架，后来也懒得搭理他了。 高亮这次跟自己一个宿舍，那么，宿舍里最后一个叫白雪松的人，被挤掉了。 也或许被分到了别的宿舍，也或许，这辈子就不会出现，就跟省城火车站那位老警察一样。 第43章 舍友 林苍山跟高亮整理好行李，铺好床后，坐到了桌边儿，跟大家闲聊。 很快，大家就按照年龄排好了顺序。 胡海涛72年的，成为老大不二人选。 其他人都是73年的，按照月份排下来，丁永生老二，孙志新老三，米强老四。 林苍山这次没有跟上辈子一样荣登老六，他老五。 老六的称号，让给了高亮。 没来的那位赵建国是老七，不出意外的，那位吴仁希还是老八。 没出现的白雪松，原本是老五，林苍山顺位顶上。 忽然，门一开，那位姗姗来迟的“公子哥儿”吴仁希，闪亮登场。 他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坐着的六个人有些不知所措。 身后，他爸妈扛着行李，满脸堆笑地进来了。 他妈妈笑道：“都是一个宿舍的吧？我儿子也是，快来，这都是以后你们一个宿舍的！” 她回头叫吴仁希。 吴仁希有些不高兴，无所谓地打了个招呼，“你们好！”就去找自己的铺位。 几个人赶紧站起来，已经是老大的胡海涛笑着迎上去，“叔叔阿姨好，这个铺位是吴仁希的！” “哦，好的好的，谢谢啊！” 吴仁希的父亲放下行李，抬头看了看宿舍的几个人，忽然弯腰拉开一个包，从里面拿出很多零食。 “来来，大家一起吃！” “谢谢叔叔！”大家也没客气，但也看到吴仁希翻了个白眼，都没好意思动。 高亮刚拿起一个浪味仙，就看到了那个白眼。 他和林苍山对了下眼神，林苍山挑了一下眉，高亮也跟着挑了一下，猛地撕开包装袋。 “叔，你太客气了！我们都不好意思了！”高亮吃着薯条，“哎，大家尝尝，真好吃！” 他就是故意的。 胡海涛他们一开始也没好意思吃，但是高亮打开了一袋，也跟着吃了起来。 吴仁希父亲笑着看着，看了眼吴仁希妈妈，似乎眼里都有些松口气的意思。 吴仁希把拉开的包又拉上，甩到上铺去了。 “爸妈，你们赶紧回去吧！” “哦呦，我们着什么急，你还不熟悉这里呢，我们一起去看看去！”吴仁希妈妈有些不放心，“你要知道食堂在哪里吧？还要知道图书馆，还有最重要的，老师都在哪里办公，万一……” “哎呀，好了！走了走了！”吴仁希不耐烦地站起来，直接往外面走去。 “你们要不要一起啊？”吴仁希妈妈问宿舍里其他人。 大家赶紧拒绝。 “不了不了！” “我们还要收拾一下！” “阿姨，叔叔，你们去吧！” “好的呀！”吴仁希妈妈笑着说道，“以后你们都在一起上学，又在一个宿舍里，我家小希年纪小，你们多照顾一下哈！” 他们走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 大家都一样大，谁照顾谁？ 你要是说一声互相照顾，听着都顺耳些。 什么叫他家小希年纪小，你们多照顾？ 反正林苍山无感，因为早就跟吴仁希相处过四年了。 高亮没有，他脾气也直，把浪味仙袋子扔在桌上，说道：“我这破手咋这么快？感觉吃了他的东西，以后就要给他当爹妈了呢？” “哈哈……”一宿舍的人都笑了起来。 胡海涛作为老大，发话道：“既然大家都来得差不多了，那就一起出去逛逛。对了，你们两个才来是不是还没吃饭？” 林苍山他们在下火车之前，稍微垫吧了一口，这会儿早就饿了。 “没吃呢！”林苍山说，“不知道食堂还有吃的没有，要是没有，就去校门口吃那家……” 他顿了一下，差点儿说秃噜嘴，赶紧继续说道：“我在大巴上看到有一家鸭血粉丝，不知道好不好吃，去尝尝呗？” “门口？” 大家显然都没有注意到。 “走吧！”林苍山说，“我早听说江城鸭血粉丝和小笼汤包一绝，这么晚了不知道还有没有？” 那必须有啊！ 学校周围的小吃店，专门做学生生意的，几乎都要开到十一二点。 那家鸭血粉丝汤包店，开了有些年头了，味道非常好，是林苍山最喜欢去的小店。 一听他这么说，大家都来了兴趣。 丁永生抄着他的广普说：“那我一定要尝尝啦！” 高亮问：“鸭血？鸭血粉丝汤？啥味儿？能吃饱吗？” 林苍山搂着他就往外走，“吃了就知道了！” 出了宿舍，宿管大妈正在门口卸货。 新生来报到，要买的东西很多。 林苍山看到后，下意识就过去帮忙，其他人见状，也没问，也跟着帮忙去了。 “谢谢你们了！你们住四零几的？”大妈笑着问道。 林苍山知道，这个大妈以严厉著称，跟她搞好关系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大妈，我们都是403的！以后再有重活，你就去叫我们啊！”林苍山顺嘴说道，招呼其他人赶紧走。 “好的好的！你们出去啊，不用着急，要是回来晚了，就敲门，我给你们开门！” 出了宿舍走了一段，几个人还不停回头看。 米强问：“老五，你还挺热心的！” 林苍山笑道：“顺手的事儿，再说了，刚才没听到吗？宿舍晚上十点就关门，万一我们回来晚了，不让我们进去怎么办？”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还是你想得周到！” 高亮又抽空问林苍山，“你上了大学又不一样了，我跟在你身后，总感觉像跟着我爸似的！” 林苍山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以后你要是不听话，我就跟高大爷学，鞋底炒肉，让你吃个够！” “你可拉倒吧！”高亮撇嘴，“好不容易离开家了，你可别再让我回忆痛苦的童年了！” 胡海涛忽然停下脚步，小声招呼大家，“你们看那边，也不怕被人看见，就这么抱一起了？” 大学校园里，随处可见一对对高年级情侣，可让这些新生开了眼了。 到了小店儿，话题都没掉地上，还在那儿讨论。 高亮加入其中，说得那叫一个开心！ 林苍山微笑着看着在座的这些人。 以后四年，曾经的舍友们，请多多关照了！ 小笼包上来了，还有六碗鸭血粉丝。 高亮眼睛都直了，“这也行？” 林苍山把辣椒油罐子递过去，“加点儿辣油更好吃！” 米强着急，从旁边桌上又拿了一罐，挖了两大勺放进碗里，尝了一口又加了一勺。 “你不嫌辣啊？”丁永生问，“加那么多！” “你试试就知道了！”米强把辣椒递过去。 看了看旁边的几位，丁永生挖了一勺，在碗里小心翼翼放了一丢丢。 “你这都看不到！” “阔以了，已经很多啦！” 林苍山笑着看着他们，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米强已经开启了大学四年的终极愿望，就是让丁永生能吃辣。 第44章 第一天就作妖 他们在这里吃得热闹，没看到外面吴仁希跟父母从另一个饭店出来，正好看到他们。 他爸妈还在讨论这里的饭菜价格，根本没注意到对面小店儿里，儿子的舍友在聚餐。 吴仁希又翻了个白眼，才跟爸妈往校门口走去。 吃饱喝足，大家AA，没让谁请客。 说说笑笑回到宿舍，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 一个长相有些着急，块头很大，还有点儿络腮胡子的男生，站在寝室里面，有些茫然。 对面的吴仁希，不知道发什么疯，不停在铺位上翻找着，东西掉了一地。 嘴里嘟嘟囔囔着。 “我东西呢？刚才出去的时候还在的，怎么没了……” 林苍山一听这话，立刻就明白了，这个吴仁希要搞事儿。 他的东西永远是乱的，东西乱丢，经常找不到，然后就开始阴阳怪气指桑骂槐，意思就是宿舍里的人拿他东西了。 然后不知道在哪里翻出来，也不道歉，把床上的布帘一拉，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就为这事儿，宿舍里的人几乎都跟他吵过，米强和胡海涛都跟他动过手。 但吴仁希那小体格儿，他们也不敢真打，怕把人打碎了。 可现在宿舍的人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啊，还热心上去帮忙。 “什么东西不见了？”米强问，“好好找找是不是塞那儿了？” “出去的时候就放在床上的，塞哪儿啊？”吴仁希不高兴地回了一句，还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赵建国。 赵建国这个时候就算再笨，也能感觉出来点儿什么了。 “我刚进来你就回来了，你意思是我拿了呗？”赵建国的脾气和他的长相一样，粗狂豪放，“我前脚进门，刚要关门你就回来了，你还说差点儿撞到你，现在又说这话，啥意思啊？” 赵建国蒙东人，性格跟东北人一样，说话口音都差不多。 吴仁希把手里的东西扔到床上，坐在上面看着他，“我说你了吗？我说你了吗？你心虚什么？不是你偷的你搭什么腔？” “哎？你把话说清楚……” 赵建国急了，就要上去把人薅下来，一帮人上去拦，包括林苍山和高亮。 林苍山回头问道：“你倒是说说，到底是什么不见了？宿舍就这么大，你这么说话的话，容易挨揍！” 吴仁希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林苍山就那么盯着他，再回味了一下他说的话，对比了一下赵建国和他自己的体格，眼神开始闪烁。 他往后靠到墙上，“那我找不着啊，我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这就是服软了。 林苍山回头拍拍赵建国，示意其他人把他拉走，自己抓着铁梯子上了两格，问道：“到底啥没了？” “游戏机！”吴仁希这会儿老实了，小声说完，飞快地看了一眼下面的赵建国。 “多大？长啥样？” “就这么大，白色盒子装着的。” 92年的游戏机还非常少，大家见的最多的是连在电脑或者电视上的那种。 像个饭盒，把游戏卡往上一插，两根线连着两个操作手柄。 吴仁希家里有点儿实力，对他也很宠溺，游戏机是从J国买的，可以捧在手里玩的，是最初代的掌上游戏机，中间一个小屏幕，两侧是操作按钮，很贵，国内目前还买不到。 林苍山知道他的游戏机，前世被吴仁希当成眼珠子似的，谁都不给玩，每次玩的时候，还拉上布帘。 第一次因为游戏机找不到的事情起冲突，是开学军训后的时候。 这一世，第一天他就等不及开始作妖了。 “是那个不？”林苍山扫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床，指着凌乱的被子下面露出来的东西问道。 吴仁希顺着他的视线掀开被子，露出里面的白色盒子，上面还有游戏机的图案。 “……是！”吴仁希的声音更低。 林苍山点点头，下去了。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 吴仁希因为布帘还没装上，又不好意思跟他们说话，干脆把床上的东西推到里面，背对着大家躺下了。 “什么人啊？”赵建国非常生气，头扭到一边看向阳台。 宿舍有个阳台，是给他家平时晾衣服用的，不大，但很宽敞。 厕所是公用的，在走廊一侧，再往里就是洗澡间，每天晚上七点到十点有热水，每次洗澡都跟打仗似的。 头一天报道，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儿，林苍山下车后到现在都没休息，非常累，又出去吃饭，东西也没收拾，跟高亮去洗过澡后，倒床上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林苍山被米强叫起来，“老五，走，去食堂吃早饭！” 林苍山眯着眼睛问道：“几点了？” “七点半！再晚就没得吃喽。” “哦！” 林苍山短暂地缓了一会儿，就爬了起来，顺手叫高亮起来，飞快地洗漱完毕。 一个宿舍八个人，七个都起来了。 看到嫌吵把头蒙起来的吴仁希，大家都有些犹豫，要不要叫他一起？ 他们心里都不想叫，但以后都是一个宿舍的，也不想孤立某一个，还是叫吧！ 胡海涛作为寝室老大，当仁不让地过去叫人。 “老八，起床了，去晚了食堂没饭了。” 叫过，吴仁希没有动静。 “老八……” “谁是老八？你叫谁老八？我有名有姓的，叫我什么？” 吴仁希猛地坐起来，把胡海涛吓一跳。 再听他充满火药气的话，怔了一下，点点头，“吴仁希，去食堂不？” “不去！”吴仁希气呼呼地又躺下了。 丁永生拉拉胡海涛，示意他走吧！ 胡海涛用鼻子呼出一口气，“走吧！” 大家走出宿舍门，关上门，赵建国就说道：“这小子这脾气，要是不收收，回头我怕忍不住揍他！” 高亮说：“我早就想揍他了，就他那小体格子，真怕一拳把他打墙里头去。” “呵呵……”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丁永生说：“算了算了，他不喜欢我们，我们就不要去招惹他好了！” 一直都不怎么说话的孙志新终于说了一句：“他这人在家里这样，出来也这样，跟大家都搞不好关系，他爸妈知道了，会不会怪我们？” 这话一说，几个人都想起来吴仁希妈妈说的那话了。 “我家小希年纪小，你们以后多照顾照顾他！” 完球！ 谁照顾谁啊？ 搞得他好像还没断奶似的。 林苍山知道，就算他再努力，也改变不了难以改变的东西。 “走吧，听说食堂早上有馄饨，去晚了就没了！” “走走走，赶紧走！” “馄饨有啥好吃的？” “这边的是小馄饨，你吃过就知道了！” 第45章 食堂 江城的夏天，温差很小，一大早温度就已经三十几度。 对于东北来的人，这种又热又潮湿的天气，实在是不舒服，都有些透不过气来。 好在食堂里有空调，大家一进去，就感觉到一阵凉爽。 食堂里有很多人，望过去，基本上都是新生。 从他们的穿着、姿态、迷茫而又好奇的眼神，一眼就能看出来。 其实，403寝室的人也一样。 一个个看着偌大的食堂都有些迷茫。 一排明亮的玻璃窗，后面全是穿着白色大褂的大爷大妈，拿着勺子挨个打菜。 “过去看看。”胡海涛说着就朝第一个窗口走去。 林苍山则开口道：“往后面走。” 很多人第一次过来，都习惯性地从第一个窗口开始看，排队的人也是最多的。 最后面几个窗口基本上都是空着的，偶尔有过去打饭的，一看就不是大一新生。 林苍山带着大家来到倒数第二个窗口，里面是一位胖胖的大妈，一脸笑模样。 “吃馄饨吗？” “七碗，谢谢大妈！” “不谢，五毛钱一碗，七碗三块五，找地方坐下等会儿，好了叫你们！” 林苍山付了钱，几个人找了个靠近这里的座位坐下，其他人一人给他五毛钱。 林苍山没拒绝，毕竟这是大学，再有钱也不能顿顿请客。 馄饨好了，分出去几个人去端，又在窗口那里自己添了辣油和香菜。 米强强硬地让丁永生又加了一丢丢辣油，丁永生吐槽了半天。 “这么多，好辣的！” “我又不能吃辣，你非要给我吃辣，吃过去卫生间，后门都会火辣辣的啦！” 米强笑眯眯地说：“吃吃就习惯了！多香！” 高亮忽然站起身，对着大门口的方向挥手，一帮人都扭头看过去。 林苍山也跟着回头，一看，竟然是卢薇，她身边还有几个女生。 “哎！高亮！”卢薇也挥手，笑着跟身边女生说了句话，就往这边走来，“好巧！你们吃的什么？馄饨？这么小的馄饨？好吃吗？” 卢薇的出现，让403的几个人，瞬间化成了狼，全都站起来开始献殷勤。 “来来，坐这里！” “你们几个人？就那个窗口买的，很好吃的！” “要不要尝尝？” “我请客好啦！” 卢薇她们都捂嘴笑了起来，卢薇说：“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去买！” 几个女生去窗口买馄饨，胡海涛他们拉着高亮就开始审问。 “老实交代，这位美女是谁？” “快说！她叫什么名字？哪个系的？” 高亮哈哈笑着，被他们弄得脸都憋红了。 “是我们高中同学，一起考进来的，她叫卢薇，其他人我还不认识，物理系的，物理系的！行了吧？还不放开我？” 几个人放开手坐了回去，眼巴巴地看着几个美女买完馄饨过来，赶紧给她们让地方。 卢薇好笑不已，看向林苍山，林苍山赶紧给她介绍。 介绍完，卢薇也给他们介绍了自己身边的几个女生，果真都是她一个宿舍的。 其中有一个叫王瑜的，肤白貌美大长腿，个头儿挺高，目测能有一米七，比卢薇还要高一些，颇有模特儿的潜力。 胡海涛、赵建军的眼神都被她吸引过去了，不停地跟她说话。 当然了，也不会冷落其他人。 两个宿舍交流很愉快。 大门口的地方，吴仁希出现了，依旧一脸不高兴，看都食堂里这么多人，非常不耐烦。 他讨厌人多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味道，太难闻了。 可就是这种“难闻”的味道，惹得他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他这才无奈地朝窗口走去。 看到人多的，就直接过去了，一直走到最后面人才少了很多。 可他又看到了同宿舍的那几个人，居然和几个女生谈笑风生，就好像没看到他似的。 没错，就是没看到他。 就算丁永生无意中看到了，也假装没看到，跟旁边人继续说笑。 卢薇问：“你们导员去了吗？” 林苍山摇头，“昨天到的太晚，还没见到，估计等会儿就会去宿舍。” “对啊！”胡海涛说，“我差点儿忘了，昨天上午辅导员来过，说今天还要来，赶紧吃，吃完回去。估计今天要说军训的事情。” 大家无心在食堂停留，吃过馄饨，把碗放到侧面靠墙的小推车里，就一起往外走，正好碰到吴仁希端着一碗馄饨，小心翼翼地转身。 他抬眼，对上了十几双眼睛，居然翻了个白眼，直接走过去了。 “算了，走吧！”林苍山说道。 其他人都有些生气，这人怎么这样？ 现在就这样了，未来四年会怎样？ 卢薇好奇地问道：“你们认识？” 高亮调侃道：“我们一个宿舍的，就一被父母惯坏的小屁孩儿！” 卢薇点点头，又好奇地看了一眼吴仁希的背影，跟着大家离开了食堂。 分开后，胡海涛说：“我宣布，刚刚已经跟王瑜她们说好了，过两天就是周末，大家一起去逛街！” “好啊！”几个男生兴奋得不行了。 林苍山失笑着摇摇头，上了大学，这群狼就像饿了多少年似的，以前在高中明令禁止的早恋，现在已经成为了他们上大学第一个要完成的小目标。 高亮已经很好地融合进去，说道：“我跟你们说，卢薇可是我们同学，你们谁都不准盯着她！” “啊？是不是你们两个早就在一起了？”胡海涛问，“放心，兄弟们肯定不跟你抢，我的目标是王瑜！” 赵建国立刻说道：“不跟他抢，你跟我抢？” “一起认识的，谁先抢到时谁的！” 这种苗头可不好。 大学里，为了追求同一个女生打架闹矛盾的，可不是少数。 林苍山还没说话，丁永生说话了。 “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个样子？追求女生的确要凭自己的本事，可也要人家女孩子喜欢啊！不然，我们兄弟为了一个女人关系搞坏掉了，很麻烦的！” “对！听二哥的！”赵建国立刻表态。 胡海涛也没意见，“行，回头看她对谁有意思，其他人都帮忙！” 林苍山笑了，还是年轻，心性单纯。 把感情的事情直接说出来。 若干年后，经历过了，再遇到这种事情，就算再喜欢，也不会轻易说出口。 回到宿舍，打开电风扇，几个人开始收拾床铺。 一会儿辅导员过来，一定要留个好印象。 收拾差不多了，赵建国忽然问了一句：“辅导员男的女的？” “女的！”胡海涛说，“二十多岁，不说是辅导员，我还以为是学姐呢！长得还行，挺好说话的。” “都在呢？”一个声音传来，“以后，我就是你们的辅导员了，很意外吧？林苍山？” 第46章 女大三抱金砖 林苍山瞪大了眼睛，“汪老师？” 不是要过半年才会当他们的辅导员吗？ 怎么现在就是了？ “你们原来的辅导员，家里出了点儿事儿，要请长假，就把我调过来了！”汪老师笑眯眯地说道，看了看其他人，“我姓汪，之前在招生办，以后是咱们班辅导员了，有事情直接去找我就行！都还习惯吧？” “习惯！习惯！” “都挺好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回答道。 林苍山问道：“汪老师，咱们啥时候军训？” “我过来就是跟你们说这件事的！”汪老师来回看了看，“人都到齐了吗？” 胡海涛看了眼吴仁希的铺位,“还有一个没回来。” 汪老师也看了眼铺位，笑道：“没关系，回来后你们转告一声。报道一共三天，今天最后一天，明天早上十点去大礼堂，要给新生举行个入学典礼，然后去领军训服，后天开始军训。” “这么快？”米强有些惊讶，“我有的高中同学还没报到呢！” “每个学校都不一样，我们算早的，就是为了不占用大家的上课时间。行了，我走了，还要去其他宿舍看看。” 汪老师临走的时候，还跟林苍山点个头才离开。 他一走，一宿舍的人开始讨论军训的事情。 林苍山没参与，他经历过，所以没有太大的新鲜感。 他现在很想去教育学院看看，徐静有没有入学。 想着想着，他就站起来了。 “老五，你干啥去？”胡海涛问道。 林苍山说：“来的时候，人家师学长、学姐挺照顾我的，我就想着找他们吃个饭感谢一下。” “这么说的话，我们是不是也要去？” 大家对于这种社交应酬都很生疏，不知道该不该跟林苍山学。 “你们如果交流不多的话就不用。” “也是，我报道的时候一车人，来接站的师兄都忙得浑身湿透，也没跟我们怎么聊天。” 高亮起身，“我跟你一起去吧！” 两人起身往外走，开门差点儿跟人撞上。 吴仁希吓了一跳，刚要张嘴说：“你瞎……”就看到高他一头的高亮瞪着眼睛看着他，顿时把后半拉话咽了回去。 林苍山一拉高亮。 “走了！” 高亮从吴仁希身边过去，嘴里还发出嘲讽意味十足的“哼哼……”的笑声。 吴仁希脸都黑了，眼底都带着委屈，好像眼泪都在里面打转。 他推开门进去了，里面还有四个人，一起扭头看他。 胡海涛说：“吴仁希，明天早上十点，大礼堂新生入学典礼。” 吴仁希没搭理他，自顾自地拿了自己的东西又出门了。 “别理他，告诉他就行了。”米强劝道。 丁永生说：“真的是被家里宠坏了，好没有礼貌哦！” 孙志新也有些皱眉，“这样不好吧？” 林苍山和高亮出门，带着他往校园深处走。 “去哪儿啊？”高亮问。 “从这儿过去，就是教育学院。”林苍山说。 脚下的这条林荫小路，他不知道走过多少遍了。 高亮来回张望着，“你去那儿嘎哈？” “火车站接我们的师姐就是那个学院的。” “哦！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啊！”高亮笑嘻嘻地说，“我听我妈说过，女大三抱金砖，她现在大三，你大一，应该就差三岁，合适！合适！” 林苍山笑不活了，“你想什么呢？我请她吃饭又不是想追她。” “哦！”高亮若有所思，“她叫啥名来着？” “好像姓沈，叫……”林苍山也有些忘了。 “沈佳怡！”高亮猛地想起来，“对，就是这个名字，我还想呢，南方人取名字就是好听。” 到了教育学院宿舍那里，林苍山停下了脚步，往里面张望了一会儿，微微皱眉回头看了眼。 “她应该不在宿舍！走，回去！” “哎哎，你遛狗呢！”高亮赶紧跟上，“不在宿舍能去哪儿？” “你说呢？”林苍山问，“新生报到还有一天呢！” “哦哦，在门口，或者在车站！” 两人又往校门口走，看到很多新生挤在报到的地方。 经管学院桌子前，有四五个新生挤在那里，高亮的异父异母的亲兄弟高光，忙得一头汗，来回看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人，一眼就看到他们两个。 “哎！高亮！林苍山！过来一下！” 两人赶紧跑过去，高亮问：“咋了学长？” “你们要去办事吗？” “没事儿，就是闲溜达！”林苍山说，“是想让我们帮忙送同学吗？” “聪明！”高光乐了，亮出招牌小白牙，“他也是你们八舍的，你们帮忙送过去行不？” “行！”林苍山二话没说，拎起那位同学的行李，“同学，跟我们走吧！” 高亮也接过他身上扛着的包，那同学身上还有一个包，也挺大，两个包交叉着背在身后。 “你这是搬家啊！”高亮说，“这么老沉的，你一人来报到的？” 同学是个男生，有些腼腆，个子也不高。 行李拿下去后，呼出一口气，“我爸身体不好，我妈要照顾他，我就一个人来的。也不远，就在赣省。” “那也挺不容易的！你在几舍？” “我在……”男生看了眼手上的单子，“402！” “巧了不是？就在我们隔壁！我叫高亮，他叫林苍山，你叫什么？” “我叫白雪峰！” 林苍山猛然回头，“你叫什么？” “白雪峰啊！怎么了？”白雪峰有些吓到了。 “哦，我还以为我听错了！”林苍山赶紧笑道，“我听成白雪松了。” “我哥叫白雪松！” 林苍山：“……”这不对啊！ 白雪峰自顾自地说道：“本来他应该参加高考的，可他准备出去打工赚钱，就让我考了。” “你哥？”高亮有些糊涂，“你们双胞胎？” “不是。他比我大一岁，我早上学一年。” 世事难料，没想到一直没出现的舍友，居然变成了他弟弟。 林苍山心里又开始焦虑，想要尽快去看看徐静到底有没有考上江城大学的教育学院。 走神的功夫，三人就回到了八舍，爬上四楼，刚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就听见一阵吵闹声。 好几个宿舍门都打开了，纷纷朝403看去。 “宿舍出事了！”高亮加快脚步，把白雪峰的行李往402门口一扔，就往403跑。 林苍山也是如此，在402门口放下白雪峰的行李，说了一句：“到了！”就回了403。 一进宿舍，就看到米强、丁永生、孙志新、赵建国死死拉着胡海涛。 吴仁希捂着脸站在他床铺下，指着胡海涛哭着，“你敢打我？我妈都没打过我，我要告老师去！呜呜……” 第47章 打架 一帮人面面相觑，这是大学生吗？ 小学没毕业吧！ 还告老师，咋不回家找妈妈呢？ “你咋不回家找你妈呢？”高亮怼道，“啥事儿啊？哭唧唧地跟个娘们儿似的！” 吴仁希气得指着高亮，又哭了起来，转身就出去了，狠狠地把门摔上了。 大家把胡海涛放开，他气呼呼地坐下，“明天跟老师说，把他换走！气死我了！” “为什么啊？”林苍山坐到他对面，“大家都是同学，不管因为啥，把人打了，老师肯定要找你的。” 胡海涛一拍桌子，“找就找！我还怕老师批评？你俩不在，你们问问他们，我好心好意告诉他明天大礼堂十点入学典礼。刚开始不搭理我，然后你猜猜他后来说什么了？” 林苍山看向其他人，其他人脸色都不好看。 米强说：“以后我们别跟他说话了，一张嘴就能把人气死。” 丁永生说：“幸好我们把老大拉住了，要不会把人打死的！” 孙志新嘴巴动了动，点点头。 林苍山再问：“他到底说啥了？” “他说，我多管闲事，还说不知道宿舍里都有啥，整天鬼叫鬼叫的，还不如他家里养的小狗安静！换你，你揍他不？” 林苍山无语，吴仁希指桑骂槐的本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好了好了！”林苍山劝道，“下次就当没听到！一入学就打架，严重的可能要记大过影响毕业，多不划算？走，我请大家出去吃午饭去！” 大家想想，林苍山说的是对的，一入学就背处分，毕业的时候还有可能受影响，以后还是躲着他吧！ 一行人出了宿舍，白雪峰已经进了402。 他们出了八舍，往大门口走。 到了报到的地方，人还是那么多，没看到高光，林苍山就没再去找人闲聊，直接跟大家走出了校门。 “去哪儿啊？”高亮问，“这边就这些吃饭的小店，人多，不开空调，一进去就是一身汗。” 林苍山笑了，拍拍他，“你这是见识过空调了，没有就不行了，那以后回家怎么办？会不会嫌弃家里没这没那的？” “那不能！这里是江城，三十多度，快把人热化了！” 林苍山心思一动，“走，带你们去吃凉粉儿！” “凉粉儿？” “哇，有冰粉儿怎么不早说？” “是冰饮料吗？” 很多地方，对凉粉儿的叫法都不一样，随着时间，南北才逐渐相同。 “有冰激凌，也有饮料！店里也凉快！”林苍山回忆道。 带着大家沿着校园外墙往右边走，有一条小胡同，非常长，非常荫凉。 左边是教师家属楼，高大的围墙上爬满了爬山虎。 右边是一大片平房，一个挨着一个，密密麻麻。 走到中间位置，是个岔路口，一侧有个卖凉粉儿的小店儿，门口还写着雪糕批发。 进去后，里面只有三张小桌子，柜台里面，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头发染得都掉色成黄色了。 刘海儿高高地吹起来，脑后编成辫子盘起来，插着很多五颜六色的发卡。 “阿姨，来七碗凉粉儿！”林苍山说。 “啊要辣油啊？” “啊？”高亮他们一脸懵。 林苍山说：“都不要，等会儿我们自己加！” “好的，等刻儿，马上来！” 林苍山坐回去，他们都围着他问，“你听得懂江城话？” 林苍山说：“连蒙带猜的，意思差不多。” 高亮说：“啊要辣油，是不是就是问要不要放辣椒油？” “应该是！” “我就听到一个辣字！” 丁永生看着林苍山，眼底若有所思，却没说什么，等凉粉儿上来后，跟米强开始撕吧，最后，在米强的强有力的镇压下，碗里放了一滴辣油。 吃过凉粉儿，大家已经凉快下来了。 林苍山又买了七根雪糕，几个人吃着往回走。 他问：“舒服了吧？冷静了没有？” 胡海涛笑得不行，“以后如果我再冲动，你就用这个方法让我冷静，我保证每次都有用！” 他们以为，冷静下来事情就过去了。 等他们回到宿舍后，才发现，他们想得太简单了。 汪老师和另外一个男老师坐在宿舍里，正等着他们。 吴仁希委屈巴拉地坐在他们对面，眼睛红红的，还不时抽搭两下。 林苍山他们进来后，全都站在门口。 汪老师笑眯眯地问道：“回来了？” 林苍山想了想，还是走了出来，“汪老师。” 汪老师对他点点头，“刚刚上大学，还不太明白跟高中有什么不一样。遇到事情不要冲动，要多交流，避免误会！解决不了的，就寻求老师帮助。大学四年，你们同吃同住同学习，相处下来，感情就出来了。等到毕业后，你们各自走上不同的工作岗位，再想找回大学时候的那种兄弟友谊，就很难了！” 汪老师并没有直接上来就批评谁，也没问之前的事情，而是讲了一番道理。 林苍山感恩汪老师，一大半原因就在于，明明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却从来没有可怜过他，而是不断地鼓励他，还给他介绍工作。 就和现在一样，是尊重！ 胡海涛有些不好意思，“老师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汪老师笑了，看向吴仁希，“吴仁希，你呢？” 这明显不是吴仁希想要的结果，他脖子一梗，说道：“老师，你偏心，是他打我的，你开除他！” 汪老师脸上的笑容僵硬了片刻，和旁边的男老师眼神碰了一下。 “胡海涛，今天不管是因为什么，你动了手就是你的错，你现在给吴仁希同学道个歉，这事儿学校就不追究了。” 胡海涛经过林苍山的开导，早就看开了。 他走到吴仁希面前，拒了一躬，“对不起，是我冲动了，不该动手！就算下次你再骂我什么，我保证都不会再动手！” 这道歉道的，还不如直接说，是因为吴仁希骂人他才动手的。 效果一样，但是态度不一样。 吴仁希根本不服气。 “不行！老师，你开除他！不开除他我就找我妈！她都舍不得打我，他凭什么打我？” 汪老师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又跟旁边的老师交流了一下，看向胡海涛。 胡海涛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吴仁希同学，大学不是幼儿园，不能因为同学间一点儿小矛盾就要求开除对方！”汪老师耐着性子说道，“如果非要让学校出面处理，那就要追根溯源，把你们之间的矛盾整个弄清楚，到时候谁有错在先就会先处理谁，你觉得有必要吗？” 吴仁希愣住了，没料到辅导员会这么说。 眼泪又开始在眼睛里打转儿，一句话不说，就在那里抽搭。 汪老师叹了口气，起身说道：“好了，住在一个宿舍，要好好相处！如果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就严肃处理！林苍山，你跟我来一下。” 第48章 是我上辈子的老婆 汪老师找林苍山到门外，是让他准备一下，在新生入学典礼上，代表新生讲话。 这个倒是不难，上辈子是另一个学生讲的，讲得不错，林苍山都能回忆起内容来，自己再改改就行。 汪老师他们走了，林苍山回来把宿舍门关上了。 胡海涛大咧咧地坐到桌子旁，招呼其他人，“哎哎，你们都坐着啊，说说，哪天我们去爬山，约上你们女同学宿舍的。” 他这是跟林苍山和高亮说的，其他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米强说：“听说江城的紫金山可美了，上面还有天文台能看流星！” “真的吗？我这有地图，看看在哪儿，怎么去？” “我想去总统府看看！” “我还想去玄武湖呢！” “听说鸡鸣寺的香很灵……” 每个人都在热烈地讨论着，把吴仁希晾在了一边。 他也想去，可出了刚才的事情，怎么都开不了口。 最后，还是林苍山说道：“吴仁希，到时候一起去吧！同学之间哪有深仇大恨，万一以后你被其他人欺负了，不是还要我们一个宿舍的人帮你报仇吗？” 所有人都没说话，似乎扭曲的动作都定格了。 都在竖着耳朵听吴仁希怎么回答。 吴仁希嘴巴动了动，看着林苍山，又飞快地扫视了其他人一眼。 他站起来，往自己铺上爬，说道：“不是我要去的，是你们非要拉着我去的，到时候可不许说我走得慢！” 这就是妥协了！ 就像汪老师说的，大学四年，同吃同住同学习，哪有什么深仇大恨？ 等以后毕业各奔东西后，再想要大学这种兄弟情，就很难了。 而且，新生都是高中才毕业，心性单纯，又是男生，真的没有想过那么多。 林苍山捅了捅胡海涛，示意他说话。 这就是要撮合他们两个和好。 胡海涛撇撇嘴，略带嫌弃地说道：“走不动，那就背着你，谁让你长得跟个小鸡仔儿似的！” 没人看到，吴仁希背对着大家，嘴角翘了起来。 大家闲下来后，没有其他事，不是去校园闲逛，就是到周围熟悉环境。 403的人也不例外。 到了中午饭点儿，米强一声招呼，“走！吃饭去！下午去校园逛逛，说不定这届女生里，还有美女呢！” 大家都欢呼着要往外走，吴仁希想动，但犹豫了一下没动。 林苍山在下面伸手推推他，“行了，别耍脾气了，起来了！” 吴仁希这才不情不愿地下了床，跟在大家身后往食堂走。 高亮走在林苍山旁边，低声说道：“我发现吧，你还挺牛的，这种人换成我，早就让他一边儿凉快去了，你一句话就把他搞定了。” “他就是小孩儿性格，哄哄就好了。” 高亮撇嘴，“我可没那个耐心！” “都是同学，没有必要搞得太僵！” 食堂里，人更多了，该来报到的新生基本上都来了。 每个窗口都挤满了人，403的人看到这么多人，都有些皱眉。 “怎么办？”有人问。 几个人都看向林苍山，搞得他才像是寝室老大似的。 林苍山说：“排队呗！你们两个六号窗口，打两份红烧肉，你们两个三号窗口，打两份青菜蘑菇。你们两个最后面窗口，去打主食。还有你……” 林苍山一回头，只剩下他和吴仁希了。 “走，我们去那个窗口，鱼香肉丝最好吃了。” 吴仁希快步跟上林苍山，“有西红柿炒蛋吗？” “你喜欢吃？” 吴仁希点头。 “有！几个窗口都有，等会儿多打两份，拌饭吃可下饭了。” 吴仁希有了笑模样，还真不难看，有点儿像小姑娘。 几个人分开打饭，速度就快了。 打好就找个桌子坐下，开始算钱，然后大家AA 。、 一开始就养成这个规矩也不错，免得过后因为谁花钱多谁花钱少起矛盾。 上辈子，林苍山并不喜欢吴仁希，也没有时间搭理他。 除了上课时间，就是出去打工。 所以，也不是很了解他，更不知道毕业后，他去了哪里。 重生一世，他在努力维持周围所有人的关系，他有自己的计划。 现在大学里的同学，将来各奔东西后，都是自己的人脉。 不管有用没用，关系感情相处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目前，他就是这么打算的。 几个人吃得高兴，林苍山一抬头，忽然就放下筷子，快步朝前面走去。 其他人都很奇怪，扭头去看，就看到他走到一个排队的女生面前，不知道说什么，指了指他们坐的地方。 没一会儿，他回来了，胡海涛拉着他问。 “这个又是你一个地方来的同学？” “不是！是大三的学姐，教育学院的！”林苍山答道，“报到的时候她就说过，没事儿可以去找她玩，她们学院的美女可多了。” “这个可以有！” “这个行！” “你让她过来了？” “等会儿她过来了说什么？” “来了来了！” 沈佳怡拿着托盘过来了，坐到林苍山旁边，跟大家打招呼，“你们好！都是一个宿舍的吗？” “是！学姐！”大家赶紧露出最热情的笑容。 沈佳怡笑了两声，“是不是新生的帅哥都分到一起了？” “学姐，你眼光真好！这都知道！”高亮一张嘴，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学姐，你吃的太素了，来，我这有红烧肉！” “谢谢了！我吃不了太多肉。”沈佳怡大方地夹了一块儿，“够了！” 大家继续吃饭，沈佳宜慢慢吃着，跟林苍山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你让我打听的事情，回头我帮你问问，你要找的人是你高中同学吗？” “不是，就是偶然认识的，我只知道她也考上了教育学院，要是就这么找过去怕把人吓到！” “行，交给我了！” 让沈佳怡帮忙打听徐静，是林苍山昨天想到的。 这辈子，徐静还不认识他。 如果直接找过去，见了面怎么说？ 再把徐静吓到，追妻路就要变得艰难了。 其实，他完全可以等到大二校庆的时候，和上辈子一样相识。 可他等不及。 每天晚上一闭上眼睛，就是瘦骨嶙峋的妻子，抓着他的手，满满的都是不舍。 他何尝不是？ 所以，他现在非常急切地想要见到她。 哪怕只是远远地看她一眼，也满足了。 回去的时候，高亮问他，“你让学姐帮你打听谁？” “一个……女生。” “我咋不知道你还认识哪个女生？” 林苍山笑了，眼底透着悲伤看向远方，“是我上辈子的老婆，你当然不知道了。” “艹！这话太带劲儿了，回头我要是追女生，这话一说，保证成！” 林苍山回神，古怪地看着他，“你不是要追卢薇吗？” 高亮挠挠头，摸了一手的汗，“那个什么吧，就是吧，我们当时还小，不知道感情为何物，到了大学，好大一片森林，我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林苍山哈哈笑着，推了他一把，“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渣男潜质呢！” 第49章 徐静 回到宿舍，林苍山拿出本子和笔开始写发言稿。 其他人都很为他骄傲，一个个献计献策，讲话稿该写啥。 林苍山笑着听着，偶尔写一句，其实都是套话。 写完后，给大家挨个“传阅”了一遍，都点头说可以了，他才把稿子收起来。 第二天早上，江城大学大礼堂，林苍山登上了舞台，面对几百人，侃侃而谈。 从高中时期的向往，到江城大学出来的名人，和有名望的教授，结合自身到建校历史，每一代学子，都在谱写着江城大学的历史蓝图。 结束后，掌声格外热烈，舞台上的老师校长，满易地点着头，鼓着掌，不停跟旁边的人说一句，这就是那个高考状元！ 果然名不虚传！ 因为这次代表新生讲话，林苍山的名字，被全校所有人记住了。 当时，林苍山一边读着稿子，眼睛一边在大礼堂搜寻着。 他希望某个瞬间，能看到那个让他望眼欲穿的女人。 可……没有…… 结束后，沈佳怡在大礼堂外面等着他：“我翻过新生花名册了，这届没有叫徐静的。” 林苍山整个人都呆住了。 没有？ 没有！ 怎么可能？ 他无数次幻想过再见妻子时候的场面。 可当他发现，这个时间，江城大学，徐静竟然没有出现在教育学院…… 尽管曾经有过徐静不会出现在这辈子这样的念头，但都被他飞快从脑海里赶了出去。 如今，真的面对这样的结果，真的让他难以接受。 他失魂落魄地来到校园小湖边，躲在假山石后面，痛哭失声。 后面从大礼堂出来的403舍的人，来回找不到林苍山，都觉得很奇怪。 “学姐？”高亮一眼看到眼带担忧的沈佳怡，“你怎么在这里？看到林苍山了吗？” “哦，是你们啊！刚才还在的，说过话他就走了，不会出事吧？” “出事？”高亮急了，“你们说啥了？” 沈佳怡说：“他之前让我打听一个人，我翻了新生名册，没找到他要找的人，我刚刚告诉他，他就跟丢了魂儿似的走了。” “往哪儿去了？” “那边！” 高亮拔腿就朝那边跑去，后面的胡海涛他们莫名其妙。 他问：“学姐，他要找谁？” “找……徐静！” “徐静？徐静是谁？”胡海涛回头看向其他人，“你们认识吗？” 其他人都摇头。 “学姐你忙，我们先走了！” 403的人，一窝蜂地沿着高亮跑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林苍山哭够了，躺在草坪上呆呆地看着天空。 他在想，如果，这辈子没有徐静，还有什么意义？ 他保护了父母，干掉了林旺财。 利用高考状元，让全国的人都知道了他弟弟林苍海被拐卖，总有一天会找到他的。 剩下的，只有徐静，可她没有出现…… 她真的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哪怕他再重生多少次，还是在人间，和她根本不在一个世界里。 为什么不让他去找她？ 老天为什么要如此对他？ 他忽然坐了起来，盯着面前的湖面…… 现在会不会才是一场梦？ 如果自己再死一次，就会梦醒，到时候他是不是就能去到妻子去的地方了？ 这个念头一出现，林苍山就像是着了魔似的，起身站起，盯着晃眼的湖面，一步一步朝前面走去。 “同学，请问，你知道南门往哪儿走吗？” 一个俏生生的声音问道。 林苍山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转过头。 齐耳短发，一双大眼睛黝黑发亮，一眨一眨地看着他，带着好奇和疑惑。 淡蓝色的连衣裙，干净利落，手里拎着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着几样东西。 正是他妻子徐静，年轻时候的样子。 惊喜来得太快，他还没从绝望中缓过来，这让他的手脚跟不上大脑，整个人朝湖里栽去。 “哎哎哎哎……” “噗通！” “噗通！” 林苍山是东北人，旱鸭子，掉进水里后，整个人都懵了，手脚乱划拉。 徐静下意识去拉他，被他连累也掉了下去。 从水里冒出头就看到旁边胡乱扑腾的人，她抹了一下脸，伸手就去拉。 林苍山的手被抓住的瞬间，他就不动了，就是这只手，妻子的手。 他放弃了挣扎，很快，脑袋就露出了水面。 岸边的水只到他的腰部，两个落汤鸡面对面站着。 徐静焦急地问道：“同学，你没事儿吧？” 林苍山盯着这张让他朝思暮想的面孔，开始傻笑。 “同学？同学？”徐静连连叫了两声，心里有些后怕，这个人不会是个神经病吧？ “徐静！”有两个女生由远及近跑过来，“你不是找人问路吗？怎么掉水里去了？快上来！” 徐静又看了看林苍山，眼底的疑惑更深，甚至带上了一丝害怕，赶紧转身要走。 可林苍山还抓着她的手。 徐静甩了两下，没甩开，开口道：“你放手，弄疼我了！” “哦哦！”林苍山赶紧松开手，眼睁睁地看着徐静被她同学拉上岸。 一个女生小声问道：“这谁啊？你怎么跟他一起在水里？” 另一个女生说：“怎么一直傻笑？有病吧！我们赶紧走！” 徐静回头看向林苍山，他还在盯着她傻笑。 “走吧，我们回宿舍！” 几个人走了，林苍山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出现的正是徐静，不是做梦！ 他狠狠地锤了一下水面，溅起的水花扑了他一脸。 “咳咳……” “山子！”高亮找过来了，一眼看到湖里的人，急了，“掉水里了，快快，救人！” 高亮急得不行了，他也是旱鸭子。 丁永生和米强直接跳了下去，连拉带拽地把林苍山弄上岸。 “山子，咋了这是？你咋掉下去的？”高亮连连问道，“有啥想不开的你跟我说，你要是死了，我怎么跟林叔林婶儿交代啊！” 胡海涛看着林苍山的样子，说道：“不像是想不开啊，老五，出什么事儿了？你是自己下去的还是被人推下去的？” 走在最后面的吴仁希，看到不远处小路上有三个女生，正是从林苍山这边离开的，其中一个浑身都湿透了，似乎猜到了什么。 孙志新说：“先回宿舍吧！” 吴仁希嘟囔道：“你们担心什么？搞不好是跟哪个美女鸳鸯戏水呢！我们过来，打扰人家好事了！” 高亮回头就抓住他的衣领子，“小子，你要是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要是跟我俩阴阳怪气的，我直接把你扔水里去，你信不？” 吴仁希有些害怕高亮，执拗地扭过头，“我又没说你。” “老六，赶紧走吧！再等会儿衣服都干了！”胡海涛跟高亮说道。 高亮把吴仁希一推，警告式的用手指指他，转身走了。 第50章 今天我请客 回到宿舍，高亮掏出林苍山的衣服就拉着他去水房洗澡去了。 一回头，403宿舍的人，一个个都站在那里看着他。 “意外！”他说，“纯属意外！” “走走，过去看看！” 几个人刚到洗澡间门口，里面就传来林苍山的歌声。 “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唱得还挺好听。 几个人都乐了，高亮说：“没事了没事了！走走，回去回去!” 几个人回到寝室里，猜测着林苍山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米强说：“学姐不是说他找的那个叫什么来着……没找到吗？老六，你记得叫什么吗？” 高亮顿时乐了，“我没听到啊！不过，前几天倒是跟我说过，他找到上辈子的老婆了。” “哈哈……” 胡海涛说：“估计是看上哪个女生了。” 丁永生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一眼万年，这就是爱情！” “哈哈……” 谁都没有把林苍山这句话当真，等林苍山洗完澡一回来，就被几个人拉过去围住了。 胡海涛：“老实交代，你看上哪个美女了？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米强：“还说要一起追你们高中同学的，你为什么单独行动？” 丁永生：“老五，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给我们介绍一下，好帮你参谋一下啦。” 孙志新：“呵呵……” 高亮说：“山子，你这事儿没跟我说，不地道啊！” 吴仁希：“……切！” 林苍山还在笑着，没之前那么傻了，但也藏不住发自内心的喜悦。 “过几天肯定告诉你们，现在不能急，万一把她吓到了，还怎么追？”说完，林苍山还点点头，“你们也是啊，万一有喜欢的人了，一定要提前报备！” “……” “收拾他！他都不说，还让我们报备！” 一个宿舍的人涌在一起，把林苍山好好“收拾”了一顿。 “好了好了！”最后，林苍山抬起一只手，“今天高兴，我请客，食堂饭菜随便点！” “你说的啊？”赵建国刚才没插上话，说到吃饭了，他终于抓到机会了，“我饭量大，等会儿你别心疼！” 林苍山掏出自己的饭票，往他手里一塞，“都在这儿了，可劲儿造！不够我再去换！” “走了！走了！吃饭去！”赵建国带头朝外走去。 高亮刚才一直都在看林苍山的反应，跟他走在最后面。 “山子，你跟我说实话，今天到底咋了？不像你啊！” 林苍山跟小时候一样，搂着他的脖子往前走。 “我跟你说，我终于找到她了！她就是我这辈子最想得到的女人。” 高亮瞥了他一眼，“你这话说得像个土匪！” “别管土不土匪，我就告诉你，我见到她了。” 高亮寻思了一下，“不是，你等等，让我捋捋！咱俩从小一起长大，都没分开过，你喜欢谁我怎么不知道？” 林苍山顿了一下，说道：“这种事情真的说不清楚，就这么跟你说吧！有的人，你见过好几次可能都记不住他长啥样，可有的人，你只要刚一见面，就好像认识了好几辈子了。” “哦，你这么说我明白了，就是一见钟情呗！” 林苍山看着不远处寝室的几个人，“你这么说也行，但也仅限于男女。像我们宿舍的几个人，一见面就有感觉能成为哥们儿，就好像上辈子也是哥们儿一样。” 高亮也看像前面，“哦，我懂了！你直接说合卤（投脾气）呗！” 前面的吴仁希回头看过来，林苍山松开搂着高亮的胳膊，“走吧！” 食堂依旧那么多人，老生也都开学，加上新生，满满当当的都是人。 胡海涛他们已经轻车熟路地分开行动。 一个人找桌子，其他人去各个窗口打饭。 林苍山和高亮没去，直接往里面走，跟在吴仁希身后，找到一张空桌。 吴仁希还有些别扭，但对林苍山稍微好点儿。 “坐这儿行吗？”他问。 “太行了！”高亮直接坐下了。 林苍山又掏出两块钱递给高亮，“你再去买几瓶汽水儿，要冰的！” 高亮接过钱，问道：“就我一个人去？拿不回来啊！” 林苍山刚要起身，吴仁希开口道：“我帮你拿！” 高亮挑了一下眉，看了眼林苍山，有些不敢相信吴仁希会主动跟他说话，甚至主动要帮忙。 林苍山看着高亮，高亮说：“啊！行啊！走！” 门口就有个小柜台，里面卖各种吃的，面包、饼干、汽水儿，还有碗筷饭盒之类的东西。 林苍山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尤其是吴仁希，心里开始琢磨。 这孩子应该是看自己对他一直表达善意，所以跟其他人态度不一样。 他的确是用一种老父亲的心态去跟吴仁希交流，虽然只有两天，也能看出来他对自己的依赖。 这孩子就是家里惯坏了，一旦成熟起来，以他家的条件，应该不会差。 就怕他不懂事，对自己依赖像是对他父母那样，就有点儿不靠谱了。 再看两天。 没错，林苍山是故意交好吴仁希的。 因为他准备开始赚钱，吴仁希或许能给他不小的惊喜。 打好饭回来的403成员，每个人脸上都是笑着的，手里端着各种各样平时喜欢吃，又觉得贵的菜。 “老五，都花光了！” “今天让老五破费了！” “老五，你要不要宣布一下请客的理由啊？我们还好奇呢！” 高亮和吴仁希一人拿着四瓶汽水儿回来了，瓶身上还滴着水，其他人赶紧去接。 “不止这些菜！”林苍山说，“还有汽水儿，够意思不？” “太够了！”赵建军说，“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回头你伙食费不够，大家伙儿负责了。” 这时候，大家才反应过来，林苍山拿出了和大家一起换的饭票，有半个月的。 “对对！我们负责，到时候你只管吃就行！”胡海涛立刻说道。 “老五，就这一次啊！你也要省着点儿花！”孙志新补充了一句。 高亮看了眼林苍山，没说话。 两人都有钱。 不说林苍山高考状元给的那么多奖金，还有很多人看他家的情况，又给了很多红包。 就单说公安局给的见义勇为奖金，五百块是公安局出的，剩下的都是他们单位个人自己凑的，有两千多块。 上学前，每家又都给他们多带了一千块钱。 他和高亮各带了八千，光这些钱，在92年，真的算得上有钱人了。 可他们不露白，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林苍山跟高亮也说过，这些钱是带他赚钱的时候，当本钱用的。 林苍山笑道：“就这一次没事儿，回头找个机会再赚点儿钱。” “赚钱？”丁永生立刻问道，“你有什么赚钱的门路，带我一个啦！” 粤省人对赚钱极其敏感，林苍山也是有意说给大家听的。 一个人赚钱很有限，人多了，才能赚更多。 前提是，要一条心！ 第51章 女人每个月都有几天不舒服 丁永生问完，其他人也都看着林苍山，心里都在琢磨，如果本钱不多，也可以跟着一起干。 万一真赚了钱，就可以不用管家里要了。 八个人，可能只有吴仁希和丁永生家境好一点儿，其他人基本上都是普通人家。 每年的学费、伙食费，都算得上一种负担。 林苍山笑道：“不着急，吃完再说！来！为我们成为最好的兄弟，干杯！” 八瓶汽水碰在一起，发出“叮当”的声音，周围吃饭的学生都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下午要去领军训服，八个人吃过饭，就溜达着往大礼堂那边走。 到了那边，看到汪老师也在，才知道自己班级在什么地方，赶紧过去登记名字。 也顺便认识了不少同班同学。 他们是92金融管理2班的。 一排穿着迷彩服的士兵站在一排桌子后面，登记一个名字，问了尺寸后，发军训服。 里面人太多了，八个人领完就赶紧往回走。 林苍山还到处张望着，希望能看到徐静的身影。 结果全是黑压压的脑袋瓜，根本找不到。 不过，倒是看到卢薇她们了，几个女生领完军训服后，笑嘻嘻地从里面出来。 “哎！林苍山！”卢薇对着林苍山挥挥手，示意身边同学快点儿走。 403的人自动停下脚步等在原地。 “你们好！”卢薇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美女好！要不要我们帮你们拿？”胡海涛立刻上前，“放我上面。” “啊？不用了不用了！”她们赶紧客气地拒绝。 就衣服帽子，也不重，再让男生帮着拿，非亲非故的……不好意思。 “怎么没看到王瑜？”胡海涛问道。 “她今天不舒服，我们代她领了。”卢薇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两套军训服。 “不舒服？要不要去医务室？” 看他紧张的样子，卢薇和旁边两个女生都忍不住偷笑。 “没事儿的，没事儿的！”卢薇笑道，“躺一下就好。对了，你们分在哪个班了？军训教官是谁？” 胡海涛说：“三班，教官是谁？”他回头看向舍友，没一个问的，就摇摇头，“我们不知道他叫什么。” “好了，回宿舍了，明天就知道了！” 看着卢薇她们走了，胡海涛还不死心，“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万一王瑜生病没人在乎，再严重了怎么办？” 一帮大小伙子，都有些犹豫。 有的想去，比如赵建国，有的不想去，比如吴仁希。 林苍山笑道：“算了！你跟着操心啥？走了！你不嫌热啊！” “不是，万一真病了呢？” “没有万一！”林苍山说，“女生每个月都有几天不舒服，你去问，保证把你当流氓打出去！” “为啥？” 看胡海涛迷茫的样子，林苍山感觉，对于高亮的人生大事科普，可以继续扩大人员了。 “你们知道不？”他回头问其他人。 丁永生说：“不就是大姨妈来了吗？” “大姨妈？才来报到就来了？学校不让家属住学生宿舍吧？” “……” “就是月经啦！搞没搞清楚？”丁永生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跟林苍山说：“他们的生理卫生课肯定都不及格！” “是！”林苍山点头赞同，“我们学的时候，讲完男生的，就把男生都轰出去，单独给女生讲，他们可能也一样。” 胡海涛说：“是啊！” “那你不会自己看书吗？呆佬！”丁永生开玩笑道，“不知道看哪本书，就去看录像带啊！真人教学的！” 这话一出，话题立刻跑偏。 “学校就有个电影院，上哪儿找录像厅去？” “学校外面肯定有！” “外面录像厅有这种片子吗？” “录像带是什么玩意？” “你没看过？” “没！电影都没看过！” “好了，回头放假我从家里回来，给你们带几盘好啦！” 林苍山觉得，这些孩子把这种录像带想得太简单了。 你光有录像带，没有录像机，拿啥看？ 再说了，要是被人知道了，搞不好就要被学校开除。 现在这会儿，警察还到处抓放那种片子的录像厅呢！ 孩儿们，还是单纯啊！ 不过，听丁永生说的话，他在粤省应该有些门路。 别看很多这种录像带都是从粤省出来的，当地人要是没有点儿门路，也搞不到。 他们说得热闹，随他们去，林苍山已经在心里开始计划如何赚钱了。 终于看到徐静，让他的心完全放下了。 她还在，就好！ 还是那句话，不能急，万一吓到她怎么办？ 林苍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叫小心翼翼。 他真的怕，怕再次失去她。 上辈子跟他在一起，吃了那么多苦，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 这辈子，他一定让她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就比其他女人幸福。 回到宿舍，大家开始试衣服，在卫生间墙上的小镜子那里来回照着。 没办法，实在是条件有限，宿舍里根本没有大衣镜。 唯一一个镜子，就是卫生间墙上贴着一个A4纸大小的镜子，还裂了一道缝。 人照在上面都变形了。 可依旧挡不住这帮人的热情。 鞋子没发，让大家自己穿舒服的平底鞋，最好是运动鞋。 实在没有，也可以去学校小卖部买一双胶鞋。 林苍山在弄自己大白蓝的鞋带，鞋垫儿有点儿薄，走队列站军姿时间长了肯定磨脚起水泡。 后来他才在电视里看到有人在鞋里放卫生巾，可当时他已经参加工作好几年了。 现在要是去买卫生巾，会不会被人嘲笑？ 他倒是无所谓的，以前大半夜的也出门给徐静买过。 可现在，好几个人都不知道大姨妈的存在，自己再把卫生巾买回来…… 哎？ 林苍山眼睛一亮，不知道好啊！ 知道了他们才不会用，不知道的话不更好？ “我下楼买点儿东西。”林苍山起身出了宿舍，来到一楼宿管大妈小窗口。 “大妈！”林苍山朝里喊了一声。 大妈从后面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是你啊，要打电话吗？打就行，打完扔一毛钱在盒里，不用喊我！” 林苍山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他不确定现在的人，对于男人买卫生巾能有多大的接受度，万一被当成变态怎么办？ 一楼都是男生……不对，男生宿舍，这里不可能有卖卫生巾的！ 可他已经开口了，赶紧往货架上看，“那个，大妈，我买东西！” “买啥？货架上就这些！” “我买……嗯？”林苍山扫过货架上的东西，一眼看到最下面还真有卫生巾。 大妈顺着他的视线一看，顿时就笑了，弯腰拿起一包，走到窗口前来回看看。 “你是不是要买这个？军训垫鞋里头？” 第52章 研究卫生巾 宿管大妈的善解人意，让林苍山红了脸。 真不用直接说出来。 “是！”林苍山答道。 宿管大妈笑道：“不用不好意思，我给你用报纸包起来，一块五一包，买几包？” 林苍山计算了一下，军训半个月，每天要换不止一片，宿舍八个人，就按照上午一片下午一片算，一天也要十六片。 卫生巾十片一包，等到半个月下来，怎么也要二三十包。 可这么多买回去…… 算了，还是先买两包得了。 “先拿两包吧！”林苍山掏钱，“回头不够了再来买！” “行！我给你包起来！” 宿管大妈熟练地用报纸包好，收了钱，又笑呵呵地看着林苍山离开，都笑出声来了。 “还不好意思了！” 回到宿舍，林苍山把报纸包扔在桌上，坐下后，呼出一口气。 “这啥？”高亮拿起来看了看，顺手拆开。 两包蓝色的卫生巾掉在桌上。 “卫生巾？干啥用的？” “你买这个？！” “这不是那个，那个，那个啥吗？” “我艹！狠人儿啊！买这个干啥？” 林苍山笑得不行了，看着最后说他是狠人的赵建国说，“鞋垫儿！” 扒着说明看完的孙志新，脸都红了，赶紧起身去找水喝。 丁永生都笑出鹅叫声了，“鹅鹅鹅……鞋垫儿……鹅鹅鹅……” 高亮也看到了说明，扔到桌上说：“山子，你买是给哪个女生买的吗？” 林苍山还没笑完，米强已经手快地拆开了，拿出一片，撕掉后面的贴纸，摊在桌子上。 这会儿的卫生巾还不带护翼，真跟鞋垫儿挺像的。 他把卫生巾抹抹平，问：“你们说，女生每个月都用这个？” “上面不都写着吗？”高亮把包装递给他，“怎么用都写明白儿的了！自己看！” 403舍的人，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新奇不已的东西似的，扒着卫生巾在那里研究着。 赵建国弄清楚后，勒住林苍山的脖子，“好啊！老五，你居然敢耍我，还告诉我是鞋垫儿！今天我就代表正义，结果了你！” 闹够了，林苍山说：“大家先听我说！军训每天要走队列还要站军姿，就咱们穿的鞋，不到一天就会出水泡，把这个！”他拿了一片，又拿起自己的大白蓝，“往里一塞，再穿上，哎！你们看看，吸汗还不磨脚！” 大家一看，赶紧拿自己的鞋试，穿上后还来回走两步。 “哎？真的，还挺软乎！”高亮大惊小怪地说完，还蹦了两下。 其他人也是如此。 “卫生巾牌儿鞋垫儿，真好用！” “艹，我鞋有点儿不跟脚了！” 赵建国穿的是胶鞋，本身就是矮帮，垫上卫生巾后，就有点儿不跟脚了。 吴仁希穿好自己的鞋来回走了两步，难得说了一句：“你把鞋带儿扎紧点儿。” 米强忽然来了一句：“注意保密啊！到时候要是被人知道我们用了卫生巾，不得被他们笑死啊！” 这话，立刻让所有人意识到，一旦被人发现他们用这个，后果不堪设想。 要是旁边有个蚂蚁洞都能钻进去。 林苍山说：“不会的，教官们应该都知道，他们也都用，就是不好意思说！” “知道还不说？”米强问，“就眼睁睁看着我们起水泡？” “也不是！一个是因为不好意思，你没看到教官都跟咱们差不多年纪吗？还有一个，就是军训要练的就是意志力！” 赵建国一抖卫生巾，“那我们就用这个，打败他的意志力！” 晚上吃过饭，林苍山和高亮跟大家分开，去校外打电话回家。 学校里的电话只能打江城本地的，要想打长途，就要到校门口旁边的邮局去打。 电话是林建国接的，“儿子啊！你到了吧？” “前天就到了，然后就是分宿舍，熟悉校园，今天才有时间给你们打电话！”林苍山说，“明天开始军训，要半个月，没有时间打了。” “哦，军训啊！军训好啊！你们不是大学生吗？怎么还要军训啊？” 林苍山笑了，“大学入学都要军训的，锻炼大学生的意志力。” “哦，好！好！……你给我说两句，长途挺贵的！”电话里，传来张桂玲的声音，“山子，你到江城还习惯吗？吃得怎么样？宿舍人多不？别不舍得花钱，没钱就跟妈说，你要注意身体，好好睡觉，我和你爸都挺好，要是没别的事儿就挂了吧……我还没说完……” 电话，就这么出人意料又在意料之中地被挂断了。 林苍山笑着挂断电话，按照时间交了钱，在一边儿等着高亮。 父母一直都是这样，尤其是母亲，每次打电话回去都嫌贵，飞快地说完话后，就着急忙慌地挂上了。 高亮跟他差不多，在他打完电话后，才轮到他父母。 因为都要门口小卖店儿老板去喊人，然后等会儿再打过去。 林苍山琢磨着应该让爸妈在家里装个电话。 高亮打完电话过来了，“我妈怕费钱，没说两句就挂了。” “我妈也是！”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一顿鸡飞狗跳后，403舍的八个人，穿着军训服，急匆匆地跑到食堂吃饭，吃过后，就又急匆匆地往操场跑。 到了那边，各班的军训教官早就到位，学生们一路小跑，找到各自班级所在位置。 林苍山他们之前就看到军训分组名单，他们403的都在三班，赶紧跑到三班教官那里，归队站好。 教官很年轻，板着脸站在那里，跟他们年纪差不多大，皮肤很黑，气质一看就是那种不苟言笑，严肃认真的人。 别管年纪大小，谁都不敢小看，还有点儿怕。 林苍山站在队伍里，等所有人到齐，眼睛开始四下寻摸。 操场上全是新生，全都穿着一样的军训服，还带着帽子，根本看不到徐静在哪个班。 倒是看到卢薇她们了。 她和王瑜站在一起，英姿飒爽，算是整场焦点。 很多男生都偷偷往她们那边看。 教育学院的新生在哪里呢？ 还没找到徐静的身影，军训开始了。 上午也没什么，就是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再向后转。 不停有人出错，不时就有笑声传出来。 然后，就不停地有人被惩罚做俯卧撑，或者绕着操场跑两圈儿。 一天下来，每个人都累得跟狗似的，就差伸出舌头哈气了。 之前食堂里有多热闹，晚上就有多安静。 几乎所有人都无精打采地吃完饭，再无精打采地回宿舍。 军训服都湿透了。 赵建军说：“就今天出的汗，我能瘦二斤！” 其他人都坚持下来，林苍山一点儿不奇怪。 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吴仁希，居然也坚持下来了。 虽然回来的时候，小脸儿苦唧唧的，吃过饭，回来洗过澡后，第一个先睡了。 居然没哭！ 第53章 军训中暑 第二天上午，操场上的太阳格外毒辣，很多人都有些吃不消。 身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正当林苍山想会不会有人中暑的时候，旁边忽然开过来一辆面包车。 车上下来好几个教官一样的人，从车上拎下来很多保温桶。 就听到有人命令所有教官过去集合，说了几句话后，教官们又回到各自岗位。 “全体都有，立正！现在，向右转，起步走！” 每个军训队伍都从各个方向朝前面那几个教官走去。 “立正！稍息！从第一排开始，领取绿豆汤，之后在旁边树荫下休息半小时！” 今天的气温非常高，宿管大妈窗口旁边有个小黑板，上面每天都会在右上角写上天气预报，下面写一些通知之类的， 今天是38度，但是室外体感绝对不止。 林苍山之前还想着会不会有人中暑，绿豆汤就来了。 坐在树荫下喝着绿豆汤，汗水跟不要钱似的拼命往下淌，眼前一片发黑。 不好！ 真的中暑了！ 林苍山刚要说话，另一头忽然传来一阵惊呼，“有人中暑了！” 他扭头看过去，扭曲的空气里，几个惊慌的面孔晃来晃去的，一个人躺在地上。 “我……”他想说，自己恐怕也不行了，就听到旁边“噗通”一声。 扭头一看，吴仁希已经躺地上了。 林苍山举起手，“教官，有人中暑了……”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军训，直接中暑了十多个，有没有装的就不清楚了。 等林苍山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医务室床上挂水。 就连走廊里都搬来好几个课桌躺着中暑的学生。 校长都来了，正在挨个慰问。 林苍山用被单蒙住脸，丢人啊！ 他以为自己前世在江城生活了那么多年，对于这边的一切都很适应。 结果军训第二天，就给他直接干中暑了！ 高亮啥事儿没有，在他跟前儿忙前忙后的，又是端水端饭的。 林苍山默默地把“端屎端尿”这个词，咽了回去。 高亮在他旁边碎碎念。 “你平时身体挺好啊！咋就能中暑呢？” “还昏过去了，吓得我以为你杆儿屁了呢！” “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给家里去电话报丧了！” “以后得多锻炼啊，小身板儿不行啊！” “这以后找了媳妇儿，好好的忽然就噶……” “……” 林苍山呼出一口气，睁开眼睛，“你是不是被我妈附体了？” 高亮咧嘴一笑，“醒啦？跟你说，军训时间改了！” 今天中暑的的人数比较多，大多数人还都是北方的。 学校也不是不讲人情，跟军训方商量了一下，把军训时间更改了一下。 早上六点到九点，晚上七点到九点。 把中间最热的时间躲过去。 其他人都陆续清醒，跟同学离开了。 医务室只剩下两个人，跟林苍山这边隔着一道帘子。 终于挂完水了，林苍山感觉好了很多，从床上坐起来，缓了缓，才下地站起来。 “行不？不行我背你回去！” “没事儿，好多了，回去吃完饭睡一觉就没事儿了。” 两人说着话往外走，旁边的帘子忽然拉开，露出里面两个女生。 林苍山一回头，就愣住了。 徐静也中暑了？ 跟他只隔着一个帘子！ 天哪，多好的机会！ 早知道…… 徐静也看到了林苍山，微微皱了一下眉，就想起来他是谁了。 她也愣了一下，问道：“你也中暑啦？” “啊！你也是啊！” “是啊！天太热了！” “对，天太热了！” “嗯！” 两人旁若无人的毫无营养的对话，让高亮和另一个女生都有些无语。。 “那个，你要多注意休息，多喝水，要是不舒服就请假！不要硬撑着！” 林苍山下意识就说出了关心叮嘱的话，让徐静又愣了一下。 很快，她就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眼神开始闪烁。 “我们要回去了！”她说，还不停用手扯同学的袖子。 两个人低着头从林苍山和高亮面前经过。 “记住了，一定要多喝水！” 徐静的脚步更快了。 出了医务室，同学问徐静，“这人有病吧？你认识他？” 徐静说：“就是那天掉湖里那个男生。” “啊？是他？看着就不正常，以后看到他躲远点儿！” 第三天军训，尽管时间上做了调整，依旧还有人中暑，尤其是女生，赶上生理期的，晃晃悠悠就倒地上了。 然后教官就会安排两个人送她去医务室，这一天的军训就不用参加了。 这就导致很多班级的人，不时往身边女生那边瞄一眼，心里默念，你倒是晕啊！ 胡海涛总往卢薇她们班看，实际上是在看王瑜。 因为他们都知道，王瑜这几天不舒服，一旦她有要中暑晕倒的迹象，林苍山保证，胡海涛和赵建国肯定能在众多环视的狼群中冲过去，把人抢出来，送到医务室去。 可现实，终会让他们失望的。 王瑜好好的，就连卢薇都没事儿。 医务室和徐静匆匆一面后，林苍山在操场上，还是没有找到她的身影，这让他有些烦躁。 高温天气没有维持几天，就在军训第八天，满天的乌云滚滚，把太阳彻底遮在了身后。 操场上的新生们，还没来得及欢呼，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都不许动！”教官一声吼，“天上就是下刀子，也给我站直了！” 大家并没有因为大雨而到处乱跑，反而觉得闷热的天气里，淋雨是一种幸福。 可等雨淋下来后他们才发现，雨点儿都是温的，这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啊！ “为什么江城会这么热！ 这是回到寝室后，赵建国发出的怒吼声。 “水管里的水都是热的！” 林苍山躺在床上笑着，他又看到徐静了。 就是军训结束后，大家一起往食堂冲的时候，徐静就在他前面。 进了食堂后，徐静甩头发上的雨水，一回头，就和林苍山对上眼儿了。 林苍山还是笑着，徐静却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似的，跑了…… 太可爱了！ 林苍山想，他的徐静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他现在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傻笑，看在徐静的眼里，已经把他跟“神经病”划上等号了。 军训最后一天，也是验收结果的时间。 天公作美，32度！ 学校的教职员工都来了，在主席台上坐着。 学生会的人作为工作人员，也承担了现场解说。 “前面走来的方队，是本届数学系的同学们，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正经过主席台……” 一个方队一个方队踢着正步从主席台前经过。 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主席台前的那只方队的时候，前面不知道是哪个队伍里，掉出来一个卫生巾。 落在跑道正中间，醒目，而又刺眼！ 第54章 打死不承认就行 校领导们都看到了，却没人说话，更没人笑。 有几个学生忍不住了，拼命憋着，然后，队伍开始变形。 忽然，不知道哪个班的队伍经过，又掉下来一个。 没走几步，又不知道谁的鞋底踩住了一个卫生巾，跟着步伐向前。 一个白白的鞋底，在行进中，若隐若现。 那个同学目不斜视，似乎感觉到了脚下的异样，开始甩腿…… 整个队伍都很整齐，只有他一个人走一步，抖一下腿。 广播员说话都变调了。 “……他们发扬了新一代青年不怕苦……呃呵呵……不怕累的优良哈……传统……” 笑声可以传染，广播员已经在努力控制了，但还是能听出来压抑的笑声。 然后从旁边的工作人员开始，到主席台，到看台，一直扩大到整个新生军训队伍。 “哈哈……” “那是哪个班的，我的天啊，笑死我了……” “哈哈……不行了不行了，救命啊……” “这届新生太有才了！” 女生们笑得脸都红了，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实在是太搞笑了。 军训在一片笑声中，圆满结束。 解散的口令一下，403寝室的人就跟后面有狗撵似的，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回宿舍。 门一关，八个人笑瘫了。 林苍山指着赵建军，“老七，就你，哈哈……跟你说换个新的，你非说最后一天不浪费了……” 赵建军脱掉鞋，扔掉右脚鞋里变形的卫生巾。 “我哪儿知道粘不住了？质量也太差了！都坏了！” 丁永生指着米强，“你还说最后一天，鞋可以穿松些，我站你后面，就看到一点儿一点儿往外窜，哈哈……” 米强笑弯腰了，好半天才说了一句：“那我也没让老八踩鞋底上啊！” 吴仁希黑了点儿，似乎也开朗了一些。 米强说他，他也没生气，坐在他下铺抓着梯子笑个不停。 “那玩意从你鞋里一下子就出来了，我正好迈步，我也不想踩上啊！” 笑够了，几个人开始猜测有没有知道是他们鞋里掉出来的。 结论是，谁认识谁啊？ 就算看到了，打死不承认就行！ “咚咚！”有人敲门，几个人同时停下说话，胡海涛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白雪峰，“刚才又老师过来说下午两点，新生都去教室，发书还有课表。” “谢谢啊！” “不用客气！” 关上门，一帮人又是一通笑。 高亮笑得都顾不上说话了，这会儿来精神了。 “山子，你不是说等军训完要带我们赚钱吗？现在没事儿了，能说了不？干啥？” 这个话题是男生中的永久话题。 瞬间，几个人就在桌旁坐下来，盯着林苍山。 林苍山清了清喉咙，米强立刻倒了杯水过来。 林苍山愣了一下，抬头看他，“谢谢啊！” 他接过杯子，用手摸摸肚子上的汗。 吴仁希马上拿来一包零食过来，“我帮你打开，五哥，你吃！” 呃…… 真没这个意思。 丁永生说：“你倒是说啊，我早就准备好投资了！” 林苍山说：“好，大家听我说！军训一结束就要开始上课了。你们想想，平时最怕什么，最希望什么？” 这个问题让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互相看了看，都摇摇头。 高亮忽然说：“我最怕上课迟到！” 胡海涛说：“我听说上课还要点名，如果缺课会被扣学分。” 米强：“我最怕下课晚了食堂的菜都打光了！” 赵建军说：“我最怕吃不饱，最希望每天到点儿就能吃上饭。” 吴仁希：“我？我最怕……嗯，最希望……” 林苍山说：“好，我知道了！总结一下，大学里上课地点都不是固定的，每天上多少节课也要看课表，大部分时间，学生们都是泡在图书馆，有些课呢，可能一大早就上，来不及吃早饭。还有的下课晚，就像老七说的到了食堂饭都没了，对吧？” 所有人都点头。 林苍山一笑，“我有个主意，你们听一下，愿不愿意干？” 几个人围在一起听林苍山说他的计划，不时点头，不时摇头，还不时提问。 到了饭点儿，一行人去了食堂，一路观察过去。 打完饭坐到桌旁，林苍山问：“都看到什么了？” “有人来得早都吃完了！有人还没来！”高亮说。 “你们看，还有人跑进来的！”米强指着食堂门口给大家看。 丁永生说：“那边那个饭票不够了，退了两个菜……哦，他同学帮忙买了。” 他们一直坐在食堂里没走，一直观察着。 食堂里面的人差不多走光了，外面匆匆走进来几个人，挨个窗口看着，最后叹气跟身后人商量，几个人又走了，说去外面吃。 “你们看到的大多数都是新生。”林苍山说，“高年级的有其他办法。” “你还知道高年级的事情？”胡海涛说，“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学完四年又回头跟我们一起重读的。” 丁永生说：“机会永远给有准备的人。林苍山，你是不是想要搞个餐厅？” “不是，我想要搞个外卖！” “外卖？”吴仁希第一个提出疑问，“我家那边早就有了，你想要吃什么打电话给餐厅，餐厅做好后给你送去，这也不新鲜啊！” 别人听到这个词还非常新鲜，没想到吴仁希倒是知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作为商家和客户之间的一个人，就是你点了这家餐厅的饭菜，我们负责帮他去拿再给他送过去，你们觉得可行吗？” 几个人都在努力思考着。 这个点子的确不错，可他们还要上课，哪有时间啊？ 再说了，怎么赚钱呢？ “你们听我说，我们这么干！”林苍山再次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这次，点头的明显比摇头多了。 下午，他们直接从食堂去了教室。 他们固定教室在三号楼二楼，这里有时候可以上课，有时候就要去其他教学楼上。 班主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老师，教政治的。 发了课表和书后，大家捧着回到宿舍。 中午的话题还没结束，几个人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林苍山先给他们泼冷水，“我事先说好，这个事情很辛苦，如果怕累的，可以现在提出来。” “赚钱都辛苦啦！”丁永生说，“我们就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分工开始干，就好啦！” “你们呢？”林苍山看向其他人，“还有什么问题吗？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开始，想要退出的话……” “我不会！”居然又是吴仁希第一个表态的。 林苍山一个个看过去，等看到孙志新的时候，停下了。 因为他明显带着纠结的表情。 “三哥，你怎么说？” “我……我怕耽误学习……” 第55章 赚钱第一步 孙志新性格内向，又是个书呆子，其他事情还好，一说到很辛苦，他就开始犹豫了。 他怕自己不务正业，赚钱不赚钱的先不说，万一耽误了学习毕不了业，大学不是白上了？ 高亮说：“你忘了咱们宿舍还有个高考状元了？跟你说，要是没有他，我根本考不上大学！有他在，你不想毕业都难！” 林苍山心说：你也没有必要如此崇拜我。 大学的课程，林苍山等于重修一遍，而且，每次考试的题目，跟高考一样，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是不怕的，但其他人担心啊！ 他又不能明说，也不能强求。 “这样吧！你不用那么辛苦，每天帮我们记账就行，这个应该没有问题吧？” 孙志新内心里，其实也想跟他们一样，谁都不想再花家里钱。 可他又不是那种性格开朗的人，要是让他跟陌生人讲话，不结巴都是超常发挥了。 林苍山让他记账，就是了解他特意让他干这个的。 其他人都看着他，孙志新点点头，“这个行！你们不怕我算错账就行！” 胡海涛笑了，“你看看我们几个，谁算错账都有可能，唯独你不会！” 孙志新这回也笑了。 “好！那就开始行动！”林苍山手按在桌上，其他人也按了上去，“加油！” “加油！” 大家心里都没有其他任何想法。 没人干过这种事，也没人知道这么干后，是不是真的能赚到钱。 高中才毕业的年纪，就是最热血的青春年华，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就是单纯地想要这么干！ 林苍山去找汪老师去了，其他人都各自行动。 这会儿也就下午四点，汪老师从各个班级回来后，就回了办公室。 今年新生的家庭背景都要整理出来，还要整理统计困难学生补助名单。 “汪老师！”林苍山敲敲门进来了。 “林苍山？”汪老师看到他来很高兴，起身走到旁边给他倒了杯水，“坐坐！过来找我有事儿？” “汪老师，别忙了，我找您还真有点儿事儿，您现在有时间吗？”林苍山接过水，放到旁边的桌上。 “说说，有什么事情？是不是想换宿舍了？我早就说了，学校都给你安排了研究生的宿舍，那边还有空调。” “不是不是！”林苍山赶紧笑着解释，“我现在挺好的，我找您是有其他事情。” “坐下说！” 坐下后，林苍山开口道：“汪老师，咱们学校是不是要成立一个学生创业中心？” “是啊！才批下来你就知道了？”汪老师笑了，“难道你有什么想法？是不是想去创业中心做工作人员？” “还没有学生去那里创业？”林苍山反问道。 “刚通过，学校还在讨论管理人选！”汪老师说，“现在大学毕业不包分配了，学校就给学生们创造一些条件，有想法的同学呢，可以先在学校里锻炼一下， 哪怕不成功，也有学校给他兜底，如果成功了，也是给后来有想法的同学做个榜样！” “汪老师，我想在那里要一个办公区域可以吗？” 汪老师愣了，“你说什么？你想创业？你才入学，这个创业中心其实是给大四即将毕业的学生准备的。” 林苍山笑了，“有规定一定是大四的吗？” 汪老师思索了片刻，“这倒没有！只是说给想创业的学生一个好的环境，也是给学生们走上社会一个锻炼的机会。” “那就是可以了！” 学生创业中心的事情，林苍山早就知道。 上辈子他在里面作为工作人员，为那些创业的学生们服务。 这辈子，他想反过来，自己创业。 “这个我要研究研究！”汪老师说，“还要跟学校领导发应一下，毕竟创业中心的规划才通过，创业的学生还没有。还有一点，不是老师怀疑你的能力，而是你要让学校领导认可你的创业能力，和可行性。” “您说的是创业计划吧？这个我回头就写，只要您帮我说服领导，我愿意给其他想要创业的同学当第一个实验小白鼠！” 汪老师哈哈笑了起来，“林苍山，你真的让我再次刮目相看！高考状元只能说明你的学习能力强，创业可不单单看这些，主要的是看你的协调和管理能力，以及对项目的执行能力，我对你很期待啊！等你的计划书写好，只要可行，我保证领导那边不会有任何问题！不过，有一点，如果考试挂科的话……” 从汪老师这边出来，林苍山的笑容怎么都收不住。 这只是他赚钱的第一步！ 学校的学生创业中心就在对外交流综合楼对面，位于校园的东南角，周围一片绿荫环绕。 和三食堂很近，离南门也近，而且，南门外面就是一条小吃街。 回到宿舍，先回来的胡海涛和赵建军已经从食堂把饭菜打回来了。 “他们还没回来？”林苍山问。 胡海涛说：“可能还要等会儿，你要是饿了就先吃。” “我还好，等他们一会儿！”林苍山说，“你们顺利吗？” 胡海涛笑了，“顺利！外面小吃街老板都挺高兴，有人帮他们送餐高兴还来不及，根本就没人拒绝。这是他们的电话！” 赵建军说：“他们有的挺大方，每送一单，十块钱以下给我们提成三毛，十块到二十块五毛，二十到三十一块，三十到四十两块，超过五十块钱，提成五块！超过一百，按照百分之十五提成。没家都不一样，都记下来了！” 林苍山接过他们两个的笔记本翻看了一下。 回头看向吴仁希，吴仁希翻翻眼睛，“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她给我们寄过来，不用我们花钱！” 其他人都挺高兴，但是林苍山并没有。 “就这一次啊！我们是创业，如果什么都伸手管家里要，就失去了创业的意义，后面盈利后，我们怎么计算成本？是不是也要给家里提供帮助的分红？” “不用！”吴仁希也意识到了什么，“那就……到时候我再问我妈多少钱，回头跟她算个账！” 林苍山笑了，“没有问题！不过，我自己倒是有个事情，还真的只有你能办到。” 吴仁希立刻高兴了，“你说！” 这孩子就这样，虽说被家里惯坏了，但他内心里还是需要被人重视的。 “这个等回头跟你说，先等二哥他们回来吃饭。” “我们回来了！”丁永生和高亮从外面进来，满头是汗，先拿了水杯喝了大半杯水才继续说话。 高亮说：“二哥牛逼！跟老板谈价钱一点儿不含糊，从一万张一百块，谈到八十！还送了我们十张大宣传单！” 丁永生笑道：“这算什么啦！回头跟他定海报的时候，他才会更高兴，到时候我让他送我们一个横幅！” 第56章 创业计划书 丁永生和高亮，是被派去找印刷店打印小广告，就跟名片一样的那种。 正好这两天是周末，下周一才开始上课。 林苍山留在寝室写计划书，其他人去学校周围扫荡小饭店。 他一边写，一边在脑海里勾勒着即将出现的火热画面。 国内第一家外卖平台是在08年才出现的。 在这之前，只有饭店自己印刷的叫餐单子。 写字楼里发一波，到了饭点儿后，就有人会打电话去订餐。 商家自己要承担送餐成本，很难扩大范围，只能服务周边的客户。 现在没有互联网，只有电话订餐。 林苍山做的就是中间商，承担各个饭店的送餐服务。 把能做外卖的小饭店的饭菜，印在宣传页上，按照他自己发明的号码编号。 等着学生们打电话来订餐，他们在根据编号打给商家，之后就立刻前往商家取餐、送餐。 如果有人说，给你们打电话，我不如直接打小饭店电话了，干嘛还要绕个弯子？ 但是，林苍山有他自己的办法。 你要是今天喜欢吃这家的，是不是要留这家的电话。 可明天又不想吃了，想换一家，你必须要有另一家的电话。 哪个学生能把周边所有饭店的电话都记下来？ 所以，按照宣传单上的菜单，直接打给林苍山他们就可以搞定了，还负责送餐上门。 如果饭店那边，有别的客户订餐，他们没有人送，也可以给林苍山他们打电话叫他们去送。 接下来，就是骑手问题。 电动车别想了，自行车可以有，但成本太大。 林苍山想的办法是购买几辆二手自行车，统一刷上一样的颜色，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他们的。 这几辆自行车，就是专门给骑手准备的。 骑手，他不可能让宿舍的人都去做，毕竟他们在一个班，课表都一样。 接电话也是一样。 为了保证服务，他还要在校园内招聘，按单发工资。 只要有人来应聘，不是一个班的，有课时间肯定不一样。 这样的话，就完全可以按照每个人能提供的工作时间来排班。 还可以提一嘴，困难生优先！ 想必学校应该会大力支持。 想法非常不错，再加上林苍山工作后，做了那么长时间的行政。 写计划书、作文案，简直是轻车熟路。 他不仅写了如何运作外卖公司，还把参与者，也就是最初的班底分工也写上了。 王永生是经理，负责对外联络和对内管理。 胡海涛和赵建军负责市场拓展，以及客户维护。 高亮、米强、负责骑手管理。 吴仁希负责客服，也就是接电话登记。 孙志新负责财务和日常行政。 妥妥一个完整的组织架构。 这里面，林苍山没有写自己主要负责的工作，只是含糊地写了一个公司全面管理，以及后续发展规划的执行。 还有后面如果盈利的话，股东如何分红。 写完后，又检查了一遍，才在最后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晚上，大家都回来了，吃着林苍山打回来的饭菜，说着今天的工作进展。 林苍山一直认真听着，不住点头，有些走偏的，只是出言提醒一句。 吃过饭后，林苍山把自己的计划书拿了出来。 “这是我今天的工作结果，请大家验收！” 林苍山把打印好的几份计划书分给大家，一人一份。 “这上面，我已经把每个人要做什么都写上了，细节部分，等到我们正式开始的时候，大家就清楚了，如果发现漏洞，一定要及时补充。有什么合理化建议，也不能闷在心里的，也要第一时间跟大家沟通。我只希望我们不是闹着玩，要干就要干好，我不是半途而废的性格，希望大家的一腔热血能一直持续下去！” 林苍山觉得自己说得慷慨激昂，此处应该有掌声。 可大家都好像习以为常般，点点头，继续看计划书。 丁永生指着一处地方问他，“老五，你给的分红不合理啊！” “不合理？哪里？”林苍山惊讶不已，自己做的很公平合理啊！ “主意是你出的，怎么干是你想的，计划书也是你做的，没有你，我们什么都不是！所以，你和我们一样平分，不合理！” 丁永生说完，大家才反应过来。 米强说：“你应该拿大头！” 胡海涛：“老五，你这样谦虚可不行！都平分，谁干多干少都一样了！老二说得对，你应该多拿点儿！” 林苍山有些感动，再看其他人，其他人也都点头。 就连吴仁希难得说了一句正经话，“凡事都要有牵头羊，没有你，我们做不成！” 高亮没吭声。 发小应该拿最多的，全拿都没意见，可他不能说，说出来好像帮着林苍山多要好处似的。 丁永生又说：“从小的创业公司开始，就要正规化管理，不能靠哥们儿义气，我们那里，很多这样的合伙公司都做不长，就是因为一开始没有分清楚！听我的啦，你自己占百分之三十，剩下的百分之七十，我们七个人各百分之十！你们觉得呢？” 所有人都点头赞同，表示没有意见。 胡海涛拍板，“那就这么定了！” 林苍山无奈地笑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计划书我就要修改一下了！” “挺好啊，还修改啥？”高亮来回翻着。 “既然让我做大股东，自然要把我自己的工作职责写清楚啊！” 这次，算是林苍山要成立的“快送”外卖公司，第一次非正式的正式会议，决定了公司的整体发展规划与方向，也决定了第一批股东成员和管理职责。 当第二天，汪老师看到林苍山这么快就写好的计划书，震惊不已。 连连问了好几遍，“这个真是你写的？” 得到了肯定答复后，才连连叹息道：“果然人才都是天生的，不服不行啊！这哪里像是一个才入学的新生写得出来的？哪怕大四的学生，都很难找出几个会写这种东西的。” “好好，计划书放我这里，看得出来你们真的很用心！周一一上班我就跟领导去汇报，你们也要上课了，不能耽误学习。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有一科挂了，你就给我先好好上课！” 林苍山笑了，“汪老师，这个您放心！能进江城大学的都不是差生，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努力的方向，而我只是我们宿舍里，第一个提出来创业的人而已。我保证我自己不会挂科，如果计划书能通过，我还可以跟您保证，我们403寝室所有人都不会挂科！” “先别吹牛，我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下结论！” “随时欢迎汪老师莅临指导！” “对了！还有件事，如果上面同意你们的创业计划，创业中心那边运营需要的人员招聘，你是不是能帮我们一起搞起来？” 第57章 情敌出现 林苍山惊讶道：“不是应该学生会负责这一块吗？” 汪老师说：“学校的意思是，学生会还负责原来的工作，创业中心单独出来，可以跟学生会合作，但不挂钩。最重要的是，有创业想法的，基本上都是大四的学生。他们要忙着创业就没有时间去管理创业中心的工作。所以，那边的学生工作人员，最好都从大一和大二学生里招聘。” 林苍山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这一点，在前世，他还真的不清楚。 “这样吧！汪老师，这一块我的确可以帮忙，但是，场地费……” 汪老师眼睛顿时笑眯了起来。 “如果你能把这快工作做好，你们的场地免费提供，其他创业场地，学校早就开会研究过了，中心启动，就会对外公布。” 林苍山忽然明白了。 原来，姜还是老的辣！ 创业中心才成立，所有工作都还没有开展。 今天林苍山算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我艹！ 还能这么玩？ 不过，这也算是个意外之喜。 管理创业者中心的管理工作人员，是要算学分的，虽然他不打算毕业找工作，但其他同学需要啊！ 走到宿舍前面的花园，迎面碰到宿舍的人，转头去食堂吃饭。 “怎么说了？”几个人都问。 林苍山笑道，“应该没有问题，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是学校给的任务。” “什么任务？” 403舍的人，现在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听到有任务，一个个都紧盯着林苍山。 “创业中心刚成立，学校的意思是让我们帮忙招人！” 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要干就拉上所有人。 “先去吃饭，吃过饭我们去创业中心转一圈儿。” 几个人往食堂走，走着走着，林苍山忽然停下了脚步。 “你们先去，我马上就来！” “你要去哪儿？”高亮问道。 他现在看到林苍山单独行动，就立刻警报拉满，生怕他再来个自由式落汤鸡。 林苍山说：“回去拿个东西！” “我陪你去吧！”高亮回头跟其他人说：“你们先去占座位，帮我打份烧茄子！” “你们快点儿啊！”胡海涛说完，招呼其他人继续往食堂走。 高亮问林苍山：“山子，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个叫徐静的？” 林苍山看着他，“你反对？” “你这话说的，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夸张点儿说，啥形状啥色的我都知道！” 林苍山说：“行吧，我就承认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了，走！” 两人从侧面小路往教育学院那边走，远远的就看到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话。 “我艹！有人撬你行！”高亮眼睛瞪大了一圈儿。 徐静跟一个高个子男生走在一起，不时还扬起脸看着男生笑。 林苍山醋意大发，这才几天，狼就来了？ 高亮说：“你放心，只要你喜欢她，哥们儿保证她不会被人抢走！” 林苍山皱眉，在他的印象里，徐静在大学里一直都很低调。 虽然有追求者，也没见她对谁这般笑过。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拉住要暴起的高亮，慢慢跟在后面。 一直走到教育学院徐静宿舍前面，才停下脚步。 徐静和那个男生站在宿舍楼下。 “你回去吧！” “好，照顾好自己，晚上我带你出去吃饭。” “真不用，别浪费钱了，食堂的饭菜就挺好的。” “你看你瘦的，要多补补，给你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好家伙！ 原来是个富二代！ 徐静根本不是那种拜金女，不然上辈子也不能跟自己吃那么多苦，还不离不弃。 看徐静的反应，好像两人关系不错。 情敌出现，林苍山压力倍增！ “我看你进去就走！”男生表现的温柔体贴。 高亮牙直咬，“奶奶的，这小子哪儿冒出来的？弄死他！” 林苍山也不知道啊！ 在他印象里，根本没有这么个人。 徐静进了宿舍，男生转身往回走，两人赶紧躲到树后头。 “走！” 林苍山决定继续跟着这个男生，看他到底是哪个系哪个班的。 走着走着，周围的环境熟悉起来，居然回到了八舍。 “我艹，居然跟我们一个宿舍的，前面咋没看到？”高亮琢磨了一下，“你等我一会儿，我看他住哪个寝。” 高亮不等林苍山说话，就快步跑上台阶。 林苍山站在宿管大妈窗口等着，宿管大妈探出头，“这不是403的小林子吗？” 好家伙，啥时候多出这么个外号来了？ “大妈，是我！”林苍山笑了。 “要买什么东西？” “今天……”林苍山想说不买，但干站在这里也没办法解释，“有汽水儿吗？” “有！今天一大早就放冰柜的，要啥味儿的？” 大妈掀开冰柜盖子，露出里面的饮料和冷饮。 “可乐吧！”林苍山说。 重生回来这么久，还真的没喝过。 可乐喝了没一半儿，高亮回来了，一步当三步，十几级台阶三步就下来了，拿过半瓶可乐就喝了。 空瓶放在窗台上，拉着林苍山就走。 “你干哈？” 高亮回头看了一眼，拉着林苍山往食堂走，“我看到那小子住哪个寝室了，你都想不到！” “哪个？你快说！” “就在我们隔壁402！” “啊？” 林苍山愣了，从报到到现在都快一个月了，一直都没见过这人啊！ “你还记得那个姓白的不？” “白雪峰？” “对，就是他！我刚才碰到他问了一嘴，他说这小子叫陈豪，跟他是老乡，也是徽省的。报到最后一天晚上才来。还是家里开着小车送来的，据说，同行的还有一个他高中同学。” 上下一联系，林苍山明白了。 当初沈佳怡没有在教育学院新生登记册上找到徐静的名字，极有可能是徐静跟这个叫陈豪的一起来的，太晚了，还没来得及上登记册。 他们是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也不行啊！ 林苍山的压力又增加了一些，心里的醋味儿更浓，他的徐静怎么能对别的男人那么笑呢？ 心里琢磨着，自己不能再老告诉自己不能着急了。 再不着急，老婆就是别人的了。 他原本的打算是跟上辈子一样，等到校庆的时候，跟徐静顺理成章认识，相恋。 可现在情敌出现，计划就要变一变了。 不管如何，先把那个叫陈豪的情况搞清楚再说！ “亮子，我要这个小子所有资料！” “包我身上！可是……”高亮说完就有些犹豫了，“现在人家看到你就躲，都把你当神经病了！” “有吗？” “你自己感觉不出来？” “……” 第58章 是不是刺激大了？ 这件事情折磨得林苍山都睡不好了。 他想象过很多画面，也想象过很多结果。 就是没有想过徐静身边会出现另一个人。 食堂里，寝室的人已经帮他们把饭打好了。 林苍山食不知味地吃着，也不说话。 其他人用眼神询问高亮，高亮摇摇头，用嘴型回道：“回去再说！” 回到寝室，其他人都在总结今天出去工作的结果。 孙志新和吴仁希负责记录。 每个人都说完后，全都看向林苍山。 高亮捅捅他，“山子，该你了！” 林苍山抬起头，“哦，挺好！就这样吧！” 说完，拿起洗脸盆，毛巾、肥皂，换洗衣服出了寝室，洗澡去了。 屋里的七个人，面面相觑。 胡海涛问高亮，“老六，老五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就变成这样了呢？跟失恋了似的！” 高亮心说，可不就跟失恋似的吗？ “我跟你们说……” 等林苍山回来的时候，发现每个人都好像很忙碌，他想要问问谁去洗澡，一会儿人多了，对方立刻说“好的”，然后再去干别的。 林苍山莫名其妙，几个人都是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人，居然会整理床铺，扫地、擦桌子！ 高亮看到林苍山过来，赶紧转身，用手摸着自己的床铺。 “你数褶褶呢？”林苍山从他身后过去，到阳台把洗好的衣服晾上，回来看到高亮刚刚扭过头去摸栏杆，“亮子，栏杆说很舒服，让你再用力点儿！” 高亮扭头看他，拉着他就往外走，到了走廊上来回看了看，小声说道：“我们刚才商量了一下，一起帮你追徐静，搞死那个小子！” 说完，他往402的门，努了一下嘴。 林苍山：“……”大可不必！ “不是，你跟他们说了？” “他们按住我问，我没经受住严刑拷打！”高亮说得大义凛然，“山子，跟你说，这种事不能认输，不就一个小卡拉米吗？交给我们了！” 正说着话，宿舍门一开，一起伸出来好几双手把他们拉进去了。 紧跟着，402的宿舍门也开了，白雪峰和陈豪从里面出来往外走。 “食堂环境太差！”陈豪说，“你要想追女生，你就要带她出去吃，给她买礼物，没有几个女生能扛得住。” “可……那多费钱？” “所以说啊，爱情只属于有钱人，穷人的爱情，那叫搭伙吃饭！” “你跟你那个高中女同学是真的吧？她也是看你有钱才喜欢你的？” “你这么说就不合适了！我就是跟她玩玩的，学校里多少女生？比她漂亮的多了！”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玩腻了就分手呗！我告诉你啊，千万不要认为在大学里能找到真爱！” “……” 这就是林苍山不在，如果在的话，肯定要为这位仁兄拍手叫好。 这才92年，陈豪就能发出这样的言论，将来社会发展好了，还不知道他会祸害多少小姑娘呢！ 渣男无疑了！ 可惜，林苍山没听到。 如果听到了，肯定二话不说上去就干！ 他把他的徐静当什么了？ 周一开始正式上课。 大家一起去主教学楼，找到教室后，坐到最后一排。 这堂课是经济学概论，林苍山已经学过一遍，再学等于复习。 他的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发呆。 眼前都是徐静娇俏的笑脸。 一开始他还满脸笑意，可一转眼，就出现了陈豪的脸，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一会儿笑，一会儿愁眉苦脸的样子，403的人看到后，都开始担心起来。 下午没课，下课后，几个人就拉着林苍山朝校外走。 林苍山问：“食堂在那头，你们去哪儿？” “找个地方喝酒去！”赵建军说，“看你愁的，喝酒解愁，一醉方休！” “不是，你们这是干什么？”林苍山哭笑不得，“你们哪里看到我愁了？” “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七个人几乎异口同声说道。 “我没事！”林苍山说，“去食堂，下午还有事儿呢！” 林苍山转身往食堂走。 就在刚才他想明白了。 老婆本来就优秀，有人追求很正常，那就用实力来打败其他追求者好了。 前世修来的夫妻，哪里是说断就断的？ 想开后，他就冷静下来，笑着看着403的兄弟们一个个对他小心翼翼的样子。 “是不是刺激大了？” “要不要半夜揍他一顿？” “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后面我们盯着他点儿！” 林苍山好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不用管了，把我们的事情做好就行！” 孙志新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那个……你现在就找对象，会不会耽误学习？到时候赚钱的事情也搞不好……” 他的担心，也是大家担心的。 只不过，其他人真正关心的是，他们才开始的事业，会不会为了一个女生，让林苍山半途而废？ 这个主意可是林苍山出的，如果他不干了，其他人干着有什么劲儿？ 林苍山给他们吃定心丸，“大家不用担心学习，只要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考试前认真复习，我保证大家都不会挂科！” 高亮立刻说道：“这个我可以证明！高考的时候，就是他拉着我复习的，要不，我的终极目标也就是我们老家的职大！” 食堂门口，几个人迎面碰到从里面走出来的卢薇几个人。 “哎！林苍山！”卢薇上前打招呼，“你们好！” “你们好！” 胡海涛看着王瑜，笑得跟个傻子似的，“王瑜！” 王瑜偷笑，瞥了眼林苍山，“你们才来吃饭啊！” “是啊，我们本来早就要来的，刚才有点儿事耽搁了。” “我们晚上想去外面吃凉面，你们要去吗？” 胡海涛惊喜过往，“好的好的好的！” 其他人：“……” 赵建军走过去，“你们几个人？想去哪家店？” “南门出去那家面条店，我们听说他家凉面好吃，就商量着晚上过去尝尝。” “好的，我们肯定去！呵呵……” 林苍山和卢薇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偷笑。 卢薇问：“今天第一天上课，感觉怎么样？” 林苍山说：“文科都差不多，就是科目不一样，你呢？” “我们第一堂就是物理大课，人可多了，你要是不认真听，一下就过去了。” 林苍山点点头，“对了，晚上一起吃饭正好，我也正要找你。” “有……事儿？”卢薇故意眨眨眼睛看着他。 林苍山：“……晚上再说吧！” 约好晚上南门面条店见后，几人分开了。 林苍山心里叹息，卢薇对他似乎还有那意思。 为什么她身边就没出现个男生呢？ 第59章 真是给你脸了 林苍山并不知道其他几个舍友背后做什么打算，他已经把所有精力放在了创业中心上。 本来下午说好，要跟丁永生一起去看看印刷的小广告，结果，还没等他们出门，宿管大妈就上来喊人，说辅导员让林苍山去趟办公室。 林苍山猜测，应该是他写的计划书的事情。 “你们去吧！我先去找汪老师，回头我们去创业中心那边集合！” 403寝室的八个人，一个人去了教学楼，七个人出了校门。 下午两点半，七个人拎着几个大塑料袋回来了，直奔创业中心。 而那里，林苍山送别了汪老师，以及一众校领导。 他没想到，他的计划书居然能惊动校领导，就跟毕业答辩似的，回答了很多问题。 最终，校领导任命林苍山为江城大学学生创业中心的第一任经理，经理以下的干事和工作人员，由他负责，报监督老师审批。 平时负责监督的老师，一个是汪老师，还有一个就是宣传部的主任郑老师。 七个人过来的时候，林苍山正站在大厅里，背对着他们。 “老五！” 林苍山回头一笑，“兄弟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走，出去庆祝去！” …… 校外，徐静和陈豪坐在一个小咖啡馆里。 格子桌布上，一个小花瓶里插着一只康乃馨。 徐静看着面前用高脚杯装着的冰淇淋，一个小盘子上的几块华夫饼，没动。 陈豪面前是同样的冰淇淋，他吃了一口，问道：“徐静，你怎么不吃？” 徐静问：“你叫我出来说有事，就是吃冰激凌？” “不好吃吗？” “不是，是太贵了！就这点儿东西就要三十多，都快赶上我们一个月的伙食费了。” 陈豪深情地看着她，“只要你喜欢，再贵我也舍得。” “可我不想你为我花这么多钱，太浪费了！” “只要你喜欢就不浪费，快吃吧！一会儿化了就不好吃了。” 徐静犹豫了一下，继续问道：“你还没说找我什么事？” “就是找你出来吃冰淇淋啊！”陈豪笑了。 徐静眼底有些失望，但也没说什么，拿起勺子吃了一小口冰淇淋。 冰凉甜腻的口感在口腔里翻滚，她扭头朝外看去。 七、八个人从咖啡馆前面说说笑笑走过去。 中间那个男生不正是拖她落水，然后一直看着她傻笑的神经病吗？ 他在几个人中间，隐然有一种以他为首的感觉。 笑容淡淡，却很自信，其他人都像是他的陪衬一样。 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自信而又从容，笑容阳光而又内敛。 这个人，真的好奇怪！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你在看什么？”陈豪忽然凑过来问道。 徐静微微躲了一下，“没看什么。” 沉默着吃完，陈豪似乎有些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徐静跟他在一起似乎只有同学之情，根本没有男女之意。 “徐静，高考的时候，要不是你，我可能真的考不上！”陈豪说道，“所以，我想说的是，我在高中的时候就很喜欢你，到了大学又是一个学校的，总比其他人多一层关系，我们能不能……” 徐静放下勺子，看着陈豪，“陈豪，谢谢你喜欢我，可你也知道，你高考的时候……”她微微压低了音量，看了眼周围的人，“抄我答案，我根本不知道，你能不能考上大学，跟我也没有关系，所以，你不能认为是我帮你的。” 陈豪无所谓地笑了下，“不管你怎么想，我就是这么想的，没有你，我就考不上江城大学！而且……”他微微前倾身体，“徐静，你坐我家车来报到的，我家里人也认可了我们的关系，其他同学也看到我们经常在一起，也会认为我们是一对儿！就算你不答应我，其他男生也不会追求你的！” 这种略显轻浮而又带着点点威胁的口气，让徐静非常不高兴，脸色也沉了下来。 “谢谢你今天请我吃东西，下回不要再破费了！我先走了！” 陈豪有些愤怒，但被他狠狠地压制住了，扔下五十块钱，追了出去。 “徐静！你站住！” 校门口这条路并不偏僻，陈豪不顾旁人眼光，拉住了徐静。 “你干什么？”徐静有些不好意思，周围人都在往她这边看，“你松开我！” “徐静，你如果不答应，我就去你们学院宣布我是你男朋友！就算不跟我在一起，也别想跟别人在一起！” “陈豪！”徐静也生气了，“我们只是高中同学，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说我要干什么？我对你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还是故意吊着我的？” 陈豪越说越激动，抓着徐静的胳膊越来越用力，面孔也有些狰狞。 徐静害怕了，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陈豪！你放开我！放开我！你要干什么？” “咣！” 徐静感觉眼前一花，手臂上的力不见了。 再回头，就看到陈豪趴在地上，手脚缓慢地动了动，嘴巴张着，一口气憋住，脸色涨得通红。 林苍山冷冷地看着陈豪，“真是给你脸了！” 高亮收回脚，“谁裤裆坏了，把你给露出来了！真当自己是个东西啦！” 胡海涛和赵建军往前一站，“小子，大街上就敢对女生动手动脚，你爹妈怎么教你的？” 丁永生和吴仁希、孙志新没有骂人，却也往前站了一步。 陈豪的脸煞白一片，眼里显出惊恐之色，但是眼底一抹恨意也被众人看在眼里。 “你是想让我们叫学校保卫科过来吗？”林苍山斜睨着他，“对女同学动粗，你猜学校会怎么处理你？” 陈豪挣扎着坐起来，又捂着肚子站起来，恶狠狠地看着林苍山。 “多管闲事！她是我对象，我们吵架关你们什么事？” 林苍山看向徐静，徐静气得直喘气，胸脯不断起伏，让他心神一荡。 “呸！陈豪，你不要脸！谁是你对象？你想要追求我，我没答应，你还威胁我去我学院到处跟人说我跟你在一起，让其他人不敢追我！” “呦！原来是追求不成，恼羞成怒啊！”高亮嘲讽道，“难怪一脸猥琐，耍流氓加耍无赖，脸大得都没地方放了！” “你！你们！还有你！你们都给我等着！” 陈豪转身就走，捂着肚子弯着腰，看着就很痛苦。 高亮这一脚根本没保留，当初抓人贩子的时候，也是一脚把那个卖麦芽糖的从自行车上踹下去的。 林苍山眯了眯眼，这个叫陈豪的，过后肯定不会老实的，一定要想办法收拾得让他见到他们就绕道走。 他转身看向徐静，“你没事吧？” 徐静再次面对林苍山，没躲。 “谢谢了！谢谢你们了！” “我送你回去吧！” “啊？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万一他再路上等你呢？” “那……好吧！” 第60章 他不是神经病 林苍山淡笑着，向前伸出一只手，“走吧！” 徐静回头跟其他人挥挥手，“谢谢你们，我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不用跟我们客气！”高亮笑嘻嘻地挥着手，顺便拦住了想要跟上去的其他人，“你们去干什么？影响我兄弟发挥！” “你不想看看老五说什么吗？”胡海涛问，“我们就是想学习一下，你不想学？” 高亮眼睛转了转，嘿嘿一笑，“走！” 大学林荫路上，林苍山和徐静漫步其中，小声说着话。 “那天我在想事情，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淹死了。”林苍山说，“当时是不是吓到你了？” 回忆起那天落水的情形，徐静忍不住笑了出来，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林苍山一眼。 林苍山眼里带着宠溺，低头正看向她。 徐静的心猛跳了一下，这个眼神…… 事实上，林苍山这会儿的身体里，已经有个小人儿在不断地欢呼跳跃了。 要不是他努力控制，恐怕一张嘴，小人儿直接能从嘴里跳出来。 他的静静，他的妻，对他笑了！ 不远处，高亮他们跟在后面，不停隔着绿化带偷看，生怕被发现。 看到林苍山一只手背在身后，不停张开又握上，手指还来回交换着，就知道他现在很开心。 高亮说：“看把你嘚瑟的，回头我就跟你妈说你搞对象了！” 胡海涛说：“老五的春天到了。” 丁永生：“这个女生很正点啦！” 赵建军：“啥时候王瑜能跟我这么笑，我也满足了。” 胡海涛回头，“王瑜是我的！” “她答应你了吗？” “我……” 高亮说：“好了好了，兄弟之间别让女人影响了感情。凭本事追到手，另一个立刻放手行不？” 胡海涛和赵建军同时点头，“好！” “我就纳了闷了，那么多漂亮女生，你们两个干嘛盯着一个？” 吴仁希说：“他们走远了！” “走走，跟上……” 教育学院女生宿舍楼下。 徐静说：“我到了，今天谢谢你啊！” “不用总跟我说谢谢！他要是再来缠着你，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在经管学院八舍，你跟宿管大妈说找403的林苍山就行。” “你叫林苍山？”徐静的眼睛忽然闪出亮光，“这届高考状元？” “你知道？” “全国人民应该都知道吧！”徐静低低地笑着。 林苍山看着徐静年轻而又有活力的笑脸，一时间有些恍惚。 上辈子，她躺在病床上，瘦得都脱相了。 希望这辈子好好对她，年年去体检，争取让她长命百岁。 自己会一直把她捧在手心里，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徐静微微歪头看着他，有些好奇，这个高考状元为什么总会发呆呢？ 两人对视着，一开始谁都没有发现。 忽然身后传来“哎呦”一声。 惊动的两人回头一看，就看到高亮趴在地上对着他们咧嘴笑着。 “嘿嘿嘿……我路过，你们继续！” 话还没说完，树后就伸出来一双手，抓着他的脚就把人拖进去了。 “呵呵……”徐静捂嘴笑了起来，“是你寝室的吧？太好玩了！” 林苍山无奈，“……是！” “好了，我回去了！”徐静笑着跟林苍山摆摆手，进了宿舍大门。 林苍山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才猛地蹦了个高，转身跑了起来。 高亮他们在树后看着跑远的林苍山，都摇摇头。 “这孩子傻了。” “不会吧？” “走，跟上去看看，再一激动掉水里就糟了！” “走走走！” …… 回到宿舍的徐静，被舍友拉住问：“刚才看到楼下跟你在一起的男生，是不是那个神经病？” “他不是神经病！”徐静自顾自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那天看着你就傻笑，你还说不是？你不也说不正常吗？” 徐静放下东西，坐下后跟舍友说：“今天遇到点儿麻烦，幸亏他和他们舍友帮忙，他也不是神经病，那天是想事情出神。” “出神？那对你傻笑干什么？我看，你还是离他远点儿好了。” 徐静看着她，“马丽，他就是这届高考状元林苍山！” “啊？是他？”马丽有些不敢相信，坐下来后，问道：“其实吧，那天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挺帅的，既然误会解开了，那要不要哪天介绍给我们认识一下？” 徐静低头翻着书，没有注意到马丽眼底的算计。 说道：“我跟他也就算是认识，也不熟。” 马丽看了眼寝室另外两个女生，一个在化妆，一个在摆弄玩具，没人注意到她们。 她压低音量，“徐静，在大学里，只要你注意到优质男生就不要错过，说不定毕业后就能进政府工作，其他人就算出去能找到工作，也不一定能赚到钱。再说了，你没听高年级学姐说吗？今年开始不包分配了。” 徐静微微顿了一下，“找男朋友也不能光看他在哪儿工作，还是要人品好才行。” 马丽不赞同，“人品好也不能当饭吃。” 徐静笑笑，摇摇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马丽起身坐到自己的铺位上，对着床铺梯子上挂着的小镜子来回照着。 徐静内心里，并没有要找男朋友的想法。 她认为目前的任务是学习，等到大三或者大四，再或者毕业后再找也来得及。 只是…… 她不自觉就想起认识林苍山的过程。 那个她偶然想要问个路的男生，看到她后，居然手脚不协调地一头栽进水里，还把她也拉进去了。 她把人捞起来后，就一直对着她傻笑。 真的有点儿傻。 徐静想想就觉得好笑，忍不住就笑出声来了，又赶紧用手捂住。 还有刚才，她之前怎么没看出来陈豪这个人那么霸道呢？ 高中的时候，两人根本没有什么交流。 可考试之前，他忽然就对自己献起殷勤来，还说是因为考试紧张，找一个同考场的人一起就不紧张了。 原来，他的目的是要抄自己的答案。 刚才要不是林苍山他们出现，陈豪抓住自己的样子，真的很怕自己再说出什么拒绝的话后，他能立刻抬手打人。 他被一脚踹飞，自己看了都觉得解气。 林苍山几个舍友也很团结，一起帮着吓跑了陈豪。 可陈豪的父母在他们老家有权有势的，万一陈豪找林苍山他们报复怎么办？ 徐静心地善良，首先想到的是林苍山他们会不会有麻烦，而没有担心自己会不会有麻烦。 一旦心里有了担忧，徐静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应该提醒林苍山一声，万一陈豪找他们麻烦，也好有个准备。 想到这里，她起身出了宿舍，在楼下电话那里犹豫了一下，才拿起来。 第61章 你再骂一句试试？ 宿舍外面有人喊林苍山接电话。 他刚刚回来，正被几个兄弟按着“审问”，听到喊他，赶紧求饶。 “好了好了，我服了！我先接电话去，等会儿回来再说行不？” “先饶了你，你也好好想想等会儿怎么回答我们。” “好好好！我一定好好想！” 林苍山终于脱离魔爪，赶紧往楼下跑。 电话居然没挂，他赶紧拿起来，“喂，哪位？” 徐静那边居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喂？哪位？”林苍山又问了一遍，“喂？在吗？” “哦哦，在！林苍山，我是徐静！” 一听到徐静的声音，林苍山感觉呼吸都暂停了。 才分开，他就开始想念，现在她又主动打电话给他…… “你……找我有事？” 说完，林苍山就恨不得掐死自己。 “哦！对！”徐静这会儿也恢复了，刚才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林苍山的声音，竟然心跳加快，有点儿想要挂电话的感觉，“就是……我想跟你说一声，陈豪这个人家里有点儿权势，今天你们对他动手，他可能不会善罢甘休。你们一定要小心些！” 他的静静打电话给他，竟然是关心他。 林苍山的嘴角都咧到耳丫子了。 一定要小心跟她说话，万一那句话说错了，惹她生气再不理自己就糟糕了。 “你在关心我啊！” 可想法是一会儿事儿，张嘴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听到对面没有回答，林苍山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我的意思是，多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你也是，万一他要报复，你和他是老乡，他家里会不会对你家做什么。” 徐静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知道了，回头我会打电话回家的。我挂了！” 林苍山还想说什么，结果就听到话筒里传来“嘟嘟”挂断的声音。 他万般不舍地挂上电话，一抬头，宿管大妈一脸姨母笑地看着他。 “有对象了？” 林苍山赶紧否认，“就是同学。” “我懂！还在追求中，放心，大妈都明白！要是以后回来晚了，你跟我说一声，给你留门儿！” 林苍山带着一头汗回了宿舍。 上辈子他怎么不知道宿管大妈这么八卦呢？ 上了四楼，刚走到402门口，就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差点儿撞上。 “你瞎啊！”那人张嘴就骂，结果等看清楚是谁后，顿时变成了哑巴。 林苍山冷冷地看着他，“你再骂一句试试？信不信我把你打墙上当画看？” 陈豪一脸不屑，就要撞开林苍山过去。 林苍山看到他肩膀后撤就知道他要干什么，当他肩膀撞过来的瞬间，林苍山猛一发力撞了回去。 陈豪被撞得身体一歪，倒退着撞到后面的门框上，要不是抓住门框了，肯定一屁股坐下。 宿舍里面有两个人，赶紧过来把陈豪拉起来。 “林苍山？”白雪峰惊讶不已，有些不明白他跟陈豪怎么回事。 陈豪猛地甩开两人的手，从林苍山身侧离开了。 林苍山问：“他在你们宿舍你们不了解他吗？” 另一个同学问：“都是同学，不想搞得太难看。” 林苍山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他不这么想啊！” 403的人听到林苍山在门口说话，却没进来，都有些奇怪。 吴仁希靠在门口坐着，起身出去看。 忽然，他对着屋内不停挥手，几个人赶紧往外跑。 等他们跑出去，就看到林苍山和陈豪对撞肩膀后，陈豪甩脸离开的画面。 “咋了？”高亮扒开前面的人走过去问道。 林苍山正好在跟白雪峰说话，听到高亮问，就说了一句：“没啥事儿，就是走到这里跟他差点儿撞上。” “我看着不像啊！”高亮说，“我看他像是故意撞你呢？” 林苍山笑了，“不是没撞过我嘛！” “我看他就是欠揍，下回要是让我遇到，直接大耳刮子扇过去！” 白雪峰和另外他们的两个室友就那么看着他们，心里猜测着之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 白雪峰直接问道：“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高亮一瞪眼睛，“那小子当街对女生动粗被我们拦住了，他就是怀恨在心！你们跟他住一个宿舍也要小心了，万一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他，回头把你们卖了，你们还帮他数钱呢！” 402宿舍的人，脸色都不好看。 他们都知道陈豪家里有钱，平时也喜欢嘲讽别人土鳖，说些难听的话，他们都忍了。 没想到，他竟然会干出这种事情来，还被隔壁宿舍的人给撞见。 真的很丢脸。 虽然不是他们做的，可陈豪是402的，算是他们的人，顿时一种羞耻感从心底升起，一个个都没吭声。 林苍山推了高亮一把，示意他别说了，跟白雪峰他们说：“别介意，你们是你们，他是他！” 说完，他推着高亮，拉着其他人回了自己寝室。 白雪峰回到宿舍，坐到桌旁，看了眼其他人，谁都没说话，各干各的，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他忍不住咬咬嘴唇，想起之前陈豪跟他说的话。 林苍山他们看到他对女生动粗，应该就是他说的那个只想玩玩的女生，他高中女同学。 这种人，仗着家里有钱，横行霸道惯了。 一旦出事，家里就会出面帮他摆平。 事情摆不平，就把对方摆平。 他家小县城里，那个养猪场的老板儿子，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他把一个喜欢的女孩儿带回去给那个啥了，女孩儿受伤从此不能再有孩子。 女孩儿报了警，不肯签谅解书，他爸妈就花钱买通了女孩儿父母。 结果导致，养猪场老板儿子逍遥法外，女孩儿跳河自杀…… 和这种人当舍友，白雪峰都有些害怕。 万一哪天得罪他了，他会不会花钱找人把自己杀了，他都会没事？ 不是白雪峰有被迫害妄想症，是他认识那个女孩儿，是他一个村子人，就住在他家前面…… 他只想老老实实上完大学，找个工作赚钱。 今天403的人，算是把陈豪得罪死了，不知道他回头会怎么干。 是找父母告状，来学校闹，还是会自己直接花钱买凶对付403的人？ 大家都是来上学的，大多数人家里也都是普通人家。 万一陈豪真的干了什么，他是举报呢？还是当做不知道？ 白雪峰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就从刚刚的一幕上，就会联想到这么多。 他偷偷看了眼其他人，似乎都在干自己的事，微微松了口气，起身问道：“差不多到饭点儿了，去食堂吗？” 有人问了一句：“不等陈豪了？” 谁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