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玫瑰有爱意》 1、第 1 章 和大部分的单身男女一样,洛初每年都要应付几场相亲。 随着年岁的增长,相亲频率也逐年递减,由原来的频繁降到了偶尔。 这是潜在规则,身边的亲朋有限,资源也就那么多。即便有,横竖你是看不上的,他们何必给自己揽事。 久了,给你扣个眼高于顶的大帽子。 徐洛初甚至觉得这样很好,大家都省事。 她并不向往婚姻,一个人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把自己塞进鸡毛蒜皮的婚姻里?但她不抵触相亲,主要不想和家里二老干架,怕他们血压受不住。 这不,一个不知道多少年没见的阿姨给她来电话,周末请她到家里坐坐吃个便饭,陪她这老婆子聊聊天,说是才听说她来了江城,想她了。 对这个阿姨,洛初有点印象,是她妈妈早年的同事,偶尔两家会一起吃个饭,后来随老公升迁到了江城,就再也没见过。 既然长辈电话都来了,也不好拂了她面子,应下来。 现在父母也讲策略,别说相亲,相亲一准挨骂,先让两人碰个头,其他事回头再说,不能强按牛喝水了。 大家心知肚明,也不必捅破。 阳春三月,天气晴好,出门前,洛初收拾了一下,虽然没这份心思,但也不能让自己太磕碜。 对方什么人她一早知道,是兄弟公司执行总裁,远远见过一次,生得眉清目朗,宽肩窄臀,能力更不用说,过些年可能就是一把手了。虽然离异,但这样的人物你说他缺女人? 所以洛初暗骂她妈脑子坏了,自己女儿什么人,心里没点数。年收千亿集团总裁,人家就是三婚四婚都看不上你。 后来想想管他呢,反正工作也不会有接触,就当去陪长辈聊聊天好了。 出了门拿着纪阿姨给的地址,乘坐地铁,出了地铁口在闹市区买了个果篮后,转乘的士才到达。 市内知名的别墅小区,有些年景了,胜在环境清幽。 古朴的大门风吹日晒,散发出被岁月浸润的光辉。 洛初在门卫处做了登记,依着纪阿姨给的地址找了过去,纪阿姨早已在门口等候。 对于纪阿姨,洛初的印象有些模糊了,但不妨碍她拍马屁:“纪阿姨,您气质还是那么好。” “呀呀,洛初真会说话,阿姨老了老了,哪还有什么气质。” 纪阿姨的开心却是写在脸上的。 其实纪阿姨比洛初妈大好一些,头发已经花白,但精神头还是足的。是不是真的气质好无所谓,漂亮话谁不爱听,关系一下就拉进,气氛也打开了。 “来来,让我看看你。” 纪阿姨特意走远了一些,端详一番说:“真是长大了,出落得婷婷玉立,真会长,结合了你妈你爸所有的优点。” 胸是胸,屁股是屁股,脸上也有肉有笑脸,招人喜欢。 “您身体还好吗?” “挺好挺好的,我现在退休了,每天跟着一帮朋友去打太极,生活充实着呢。你妈你爸他们呢,怎么样,你妈也要退了吧?” “都挺好的,我妈这两年就退了。” 闲聊着家常上楼,说过去说老家。 纪叔叔前些年去世了,所以家里除了保姆也没别人。 独栋两层别墅,面积并没有很大。 进门便是浓浓的书香气息,实木装饰的房子和那古朴的小区大门一样,有岁月的痕迹,却不见陈旧。 很安静,很安宁。 纪阿姨去厨房帮忙做饭,洛初闲着无事也跟着进去搭了一把手。 洛初知道自己有些老人缘的,她也喜欢和老人聊天,听他们讲过去的故事。 直到饭菜上桌,也没见纪阿姨口中的南京哥哥,可想而知人家有多不情愿。 纪阿姨时不时看看手机,最后大约觉得实在太晚了,才给儿子去了电话,问到哪了云云。临了对洛初不好意思笑笑,“你南京哥哥说刚刚有点事,已经在路上了。饿了吧,要不我们先吃?” “没关系,时间还早,我们等等。” 纪阿姨见洛初如此善解人意,心中石头落下来,满意地笑了。 纪南京姗姗来迟,挂了车钥匙,换鞋进来。 洛初从沙发上站起,兄弟公司的领导也是领导,她有些拘谨地打了个招呼:“您好,纪总。” 纪阿姨瞪时笑了,“家里吃饭,不兴这么叫。” 纪南京和洛初笑笑没说话。 席间,纪南京基本没说话,默默吃着饭,听洛初和母亲聊天,最多在需要的时候应和一声。她们倒是聊得很欢。洛初嘴甜又不失真诚,会哄他母亲开心。 这样的女孩做儿媳不错,但纪南京不太喜欢,太聒噪。 嗯,身材倒是不错,即便休闲打扮也盖不住她的细腰翘臀,皮肤也白。他承认自己是视觉动物,但没太大兴趣。 他妈也是脑子坏了,小时候哥哥妹妹地叫着,现在要让他们相亲,也不觉得尴尬吗?还是大约觉得他单身久了,会饥不择食,什么都吃。 吃完饭,洛初帮着收拾,又喝了一泡茶便告辞。 纪南京放下茶杯起身相送。 纪阿姨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看着她眉眼都是慈爱,要是这女孩子能进家门就好了,聪明开朗,模样又好,这样的女孩能旺家。 她让纪南京送洛初回去,洛初连忙推辞,“不用不用。我已经叫车了,和朋友约了下午茶。” 长辈当然恨不得马上送他们入洞房,但洛初不同意,纪南京也不同意。 纪南京没拿车钥匙,送洛初出门是因为社交礼仪。 出了小院,洛初很识时务地说:“谢谢纪阿姨纪总款待,您留步。” 纪南京也就停下了脚步,“那好,慢走。” 他们甚至都没有交换微信。 洛初觉得没什么,就是看着他宽肩窄臀,身型笔挺,冷眉冷眼,生出了邪念,想睡他。 结婚嘛,还是算了。 其实想睡他也就真是想想而已,和想睡明星没什么本质区别,因为睡不到。能睡到也不敢,熟人不能下手。 洛初和一帮子女同事经常口无遮拦,整天要睡谁想睡谁,实际上都怂得不行,送到面前也不敢下手。 后来纪阿姨又来了几次电话,请她去家里吃饭,聊聊天,洛初以工作为由推脱了。 这种事应付一次就行了,谁也没开口捅破,即使再见面也不尴尬。 应该不会再见了。 但是没想到,他们很快见了第二次。 和兄弟公司今城集团有个合作,原本的负责人出差没赶回来,纪南京替他带着团队来今建谈判。 他出现时,总经办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主任甚至吩咐洛初把茶叶换成招待贵客用的大红袍。 洛初不以为意,谄媚不用这么明显吧,就是和兄弟公司的普通合作而已,每年大大小小的项目不在少数,也没见谁来区别对待。 何主任似乎看出她的疑虑,低声道:“你懂什么啊,指不定哪天人家就升一把手了,我们可是指着他们公司吃饭的。” 大甲方,洛初懂的。这里她不得不说,纪家的茶叶是她喝过的最好的茶。 办公室同事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说的自然是这位主任十分重视的纪总。 听说他家背景极深,但年纪轻轻位高权重也不全然因为背景关系,他是突出的能力才得以火箭的速度往上爬,也才有勇气和同样背景实力雄厚的前妻决裂。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天之骄子式的人物,岂是他们这样的社招生可以肖想? 说话间,今城团队就到了,就如接到的通知一样,纪南京带的队。 一水的年轻面孔,西装革履,完全是写字楼里的精英作派,和想象的老态龙钟全然不一样。 据说他提出的企业改革,颇见成效,成为全国示范企业。其实无非就是把企业利润排在第一位,效绩考核排在第一位,扩大社招,提拔且重用能干、敢干的年轻人,下狠手切除裙带关系这颗巨大的毒瘤。 这无非动了很多人的奶酪。 起初也遭到抵制,甚至是匿名举报他的经济问题,他的生活作风问题,他接受调查,但皆应证据不足结案。 都是捕风捉影的传闻。 那段时间人人都因纪南京感到恐惧,人人也都因纪南京感到兴奋,因为他动真格,不是像从前那些喊着口号向上爬的人,他是真正的改革者,先锋派,你甚至抓不到一丁点的错误。 所以会议室在坐的都知道他不是善茬。 实际上这样的会议可以谈的东西已经很少了,大的利益早就在场外谈妥,无非是敲细节,在时间交付和款项交割上达成一致。 然而终究和意料的一样,陷入了胶着。 对方在时间交付上和今建有较大的分歧,他们的要求比原计划提前了15天。 15天不是个短的时间,经济师无论如何给不出这样的时间。 双方各不相让,今建的底气是这么大一块蛋糕只有我吃得下,你不给我还能给谁?然而纪南京冷脸强硬,就差掀桌子了,你们不干,拆分成小蛋糕,别人抢着干。时间就是金钱,但凡多一天,对今城集团都是一种负累。 会议室空气冷凝,所有参会人员大气不敢出一个。 这种情况洛初不是没见过,通常对方说15天是留有余地的,一来一回大概会在7-8天达成协议,但今天碰到硬茬,一步不肯让。 眼看着没办法再谈下去了,晚上定好的晚宴估摸着也得取消,后来若非今建傅总及时赶到,得改吃盒饭,明天继续谈。 最后还是今城集团占了上风,15天改成了12天,面对巨额的赔偿金,压力完全在今建。 不管怎么说,最后合同还是签完了,大家又是一团和气,只是秘书处前前后后又忙了一阵。 2、第 2 章 晚宴照常进行,就近设在了今建楼宴会厅。 秘书处林姐和洛初负责接待,在包间门口迎宾,带着他们入坐。 纪南京到门口时,洛初露出职业微笑,“纪总里面请。” 纪南京点头,“辛苦。” 见他进去,林姐凑到洛初耳根,“这男人长得可真不赖,怎么样,要不要扑一扑?” 林姐是胡说八道惯了的,但洛初的脸红到了耳朵根,因为真想过。她实话实说道,“这种人段位太高,我们扑不上。” “凡事没有绝对,要不我们晚上先把他灌醉试试看,给你创造个机会?” 越说越离谱,洛初躲开,不再听她满嘴跑火车。但是她却想起了他在会场,双方面红耳赤时,他脱了外套甩开挂在椅子后的潇洒,也想起合同谈拢后签字时的落笔,刚劲有力。不似其他领导人的龙飞凤舞,纪南京三个字结字方端,就像他这个人。 在会场里他是知道你痛点的谈判高手,手起刀落,毫不客气;会场外又是谦谦君子,对谁都彬彬有礼,客客气气。 那天在别墅院子里的意念,这一刻被彻底激活,连洛初自己都吓了一跳,导致她再也没有勇气正眼看他。 大包间,大圆桌,满满一桌子的人,包括秘书处的两位秘书。 自己家的宴会厅,两位秘书不仅要照顾开会,还要照顾好吃喝,看看服务哪里不周,他们补上。 谈判桌上刀光剑影、针锋相对,下了谈判桌大家都是朋友,不聊枯燥的工作,聊生活聊时事聊八卦。 席间免不了敬酒,相互敬,洛初也喝了几杯,敬领导们。 酱香白酒,喝得人心灼热。 和纪南京隔空碰杯时,纪南京轻飘飘看了她一眼,说了声“谢谢”,一饮而尽。洛初都怀疑他不记得自己了,要不是他在会议室喊她“徐秘书”。 洛初不知道,此刻喝了酒的纪南京满脑子都是她穿梭在会议室的的身影,专业细心,体贴周到,有一种让人着迷的温柔。 会议陷入拉锯时,他眼皮都没掀一下,问前来添茶水的她说:“徐秘书,有咖啡吗?麻烦来一杯。” 她好像愣怔了一下,纪南京逐抬头看向她,两人在会场第一次有眼神接触。 四目相对,她眼波流转,很快轻声询问道:“星巴克,您看行吗?” “可以,辛苦,一杯拿铁不加糖。” “好的。” 他看着会谈资料,等她走远,才抬头有意无意地看向那抹身影。 身型笔挺,体态轻盈,职业淡妆,精神饱满。 很好的一个女孩。 他翻阅资料,神游。 大家却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一个。 拉锯战就是这样,谁先松口谁就是输家。这种场面经历太多,他游刃有余。 咖啡来得比预想的要快,效率不错。会议室人手一杯,本来剑拔弩张的氛围顿时松快不少。 她倒是会做人,还将他的那杯亲手送到他面前。 握着杯子的手白皙纤长,指甲剪得干干净净,靠近时有一股好闻的清香,但又不是香水的味道。 纪南京再一次抬头留意她的身影,修身职业装很好展示了她傲人的身材。脑子里不禁想起上次见她的情景,疏离客气,一口一个纪总。 后来她修改合同,影印资料,确认合同,用食指指着签名处,声音轻柔坚定,“纪总请在这里签字。” 袖子往上抻,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指甲透着健康的粉色。 她的声音也和之前在她家的银珠落玉盘不一样。 人往往有很多面,工作时的样子,生活时的样子。在父母前的样子,和朋友前的样子。和对手一起的样子,和亲密爱人一起的样子。 都不一样。 不知道她和亲密爱人在一起是什么样子。 他笑自己,多喝了两杯,真是醉了,居然对一个熟人起了绮念。 哦,不对,他们算不得熟人,只能算是半熟的故人。 他听傅总这样介绍洛初,“我们公司最优秀的女同事,满身才华,肤白貌美,写稿子的一把好手,业务水平一流。” “看出来了。”纪南京顺势举杯,“来,敬你一杯。” 半熟的故人。 “哪里,两位总谬赞了。”不得已洛初起身仰头又是一杯。 仰头的一刹,露出了白皙的天鹅颈项,低头间长发又落下,白得发光的肌肤若影若现,他突然涌现出一股燥意。 久违的感觉。 他紧了紧喉咙,接过傅总的话继续道:“傅总,既然这么优秀,我正好缺一名秘书,要不借调到我司怎么样?” 在座的一听就知道是捧人的玩笑话,没有谁会当真,傅总大笑道:“你倒是想得挺美的。不过话说回来,人家还单身,你们有没有合适的男青年,给介绍一个?必须要优秀的,不然我们今建不答应。” 旁边有今城的人起哄,“这说的不就是纪总吗,纪总单身,绝对优秀。” 纪总笑着看徐洛初,不言语。 应酬场合这种玩笑话听得太多了,没什么感觉,洛初只大方地回了一句,“你们惯会拿我开玩笑。” 全场哄笑,也算是她对这场饭局的贡献了,主打就是一个宾主尽欢。 散席时,大家都喝了酒,林姐和洛初给对方公司安排了合作代驾,服务到每一处。 送走他们后,几个同事才慢悠悠地各自下班。 加班有交通补贴,洛初不客气地叫了一辆车,走到路口等候。 暮春时节,微风拂面,很是舒适。 网约车上一单还没结束,洛初时不时低头看一眼软件,了解一下进程,以防错过。 一辆黑色商务车缓慢停在她跟前,洛初感觉不太像她叫的车,瞄了一眼车里,坐着人呐。 车窗缓缓落下,纪南京松了松领带,探出头来,“我送你。” 洛初晃晃手机,“谢谢纪总,我叫了车。” 他打开车门,往里挪了个位置大有等着你上车之态。 洛初在他眼神胁迫下上了车,关上车门后,洛初取消了用车,并支付违约款项。 “住意境华城?”纪南京问。 洛初惊了一下,他居然知道自己的住所。大约是纪阿姨和他说过的吧。 洛初点了个头,纪南京和代驾说:“先去意境华城。” “麻烦纪总了。”洛初客套着,保持应有的礼节。 “不麻烦。” 纪南京不再说话,看向窗外。 车水马龙,霓虹闪烁,混泥土高楼大厦。 今晚的夜景和往日没什么不同,又觉得今晚的夜景和往日格外不同,他大概是喝晕了。 他瞟了一眼身旁的徐洛初,并膝而坐,和他一样全身心靠在座椅上,手肘自然地搭在了中控位置。洁白的衬衣和黑色的中控形成鲜明的对比。 鬼使神差地,他的手肘也放在了中控的位置,一黑一白,随着道路的起伏,西服与衬衫似有若无地摩擦着。 徐洛初自然是感知到了他的手肘,她的脑子开始混沌,变得不好用,任由手肘碰撞。 她甚至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变成一个随便的女人。 洛初想开口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之前可笑的相亲,给他们原本纯洁的哥哥妹妹关系,蒙上了一层阴影。明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过,仅仅是一顿饭,他们的关系有了质的改变。 他们原本可以像今天一样在工作中相逢,然后在会议结束后,洛初轻快地过去攀关系,喊他一声“南京哥哥”,纪南京也许会一眼认出她,也许想了一会儿才问,“你是洛初吗?” 之后两人顺利攀谈,于是全公司都会知道她是个有背景的社招生,虽然这个背景说不能讲背景,但别人仍然会忌惮。 家里长辈再提起相亲之事,他们都有理由拒绝,都见过面了,有意思他们没嘴不会自己说吗? 可他们的缘分很少。 两家公司每年大大小小合作不少,她去过今城,他来过今建,他们一次也没有遇见。洛初只在一次乒乓球比赛上远远见过他一次,那时候人多,他在台上比赛,她在台下给自己公司当啦啦队,根本没有机会。 而那时候她也没有想过要去拉关系,觉得哥哥妹妹早就消逝在了岁月的长河里,也没有人会记得。 红绿灯拉回了洛初的思绪,因为她看见一个侧脸很长的高个女孩,一头长发,头上箍了个发箍,神似程露,鲜活饱满的程露。她甚至想下车和她打个招呼,她的好朋友。 无比年轻的生命,在漫长的病痛中消失不见,留下年轻的丈夫和幼小的孩子。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洛初陪着她。 彼时她已经瘦脱相了,用微弱的声音和洛初说:“洛初,其实不一定要结婚,但至少要有个孩子,就像现在,有个孩子在身边,尽管她还小,我仍觉得欣慰,觉得不孤单。唯一对不起的是,她就要没妈妈了。你和我不一样,你家基因很好,每一个人都寿终正寝,你心态又好,能活到子孙满堂。” 事实上她的单身朋友当中已经有人冻卵,也有做试管并成功生下孩子的同学。 洛初突然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双高人才,身板容貌都是一等一的,难得好基因。 她体内已经被激活的念想彻底燃烧起来,可是他是熟人,怎么好下手? 3、第 3 章 “座位边有水,麻烦给我一瓶。” 纪南京的声音打破了平静,洛初晃了一下神才从手边的置物架上拿出一瓶矿泉水,顺手拧开,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有点丢脸。 纪南京倾身夺过水,打开后递给洛初,“你先喝。” “不,不,您喝,我不渴。” 其实洛初有点渴,但不知怎么的,她有点扭捏,不知道是不是对纪南京的话有歧义,他这句话的意思是她先喝完,再他喝?两人同喝一瓶水的意思? 想到这,洛初觉得自己脑子一准是坏掉了,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想法。 她转头看着纪南京仰头,咕咚咕咚喝水,喉结滚动得厉害。 他有很好看的喉结,他们说男人的喉结是性象征…… 徐洛初觉得自己彻底疯了,这就是所谓的放飞自我吗? 如果纪南京知道自己在幻想着他,满脑子的黄色废料,大概会打110报警吧,或者直接把她送精神病院。 她强迫自己回过神来,性幻想适合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想。 突然,纪南京把水递到她面前,盖子还在他手上。 洛初看着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可他一点没有收回的意思。 她原本只需要一句“谢谢,我再开一瓶”,这样他就会收回去,但是她没有,而是鬼使神差的接过,喝了起来,继而又把水递还给他,看着他盖上盖子。 洛初微红着脸,徒手擦了擦唇边的水,就是这个动作让纪南京想亲吻她。 大约刚刚也算吻她了,因为喝了同一瓶水。 “刚刚在想什么?”纪南京把瓶子塞进储物盒后问她。 “嗯?”洛初看向他,但很快又转向窗外,她发现自己受不住他的眼神,也怕自己的肮脏的内心被戳穿,让她无所遁形。 她回过头来,理了理头发,“在想第一次喝这个牌子的水,味道还不错。” “还要喝吗?”纪南京挑着眉头,“再给你开一瓶。” “够了够了。”洛初慌忙拒绝,她又看向窗外的建筑,马上就要到家了,马上就能摆脱这种桎梏和煎熬。 真的太好了。 两分钟后,代驾在意境华城门口把车停稳,还贴心地提醒东西不要落下,仿佛坐了一程网约车。 洛初以最快的速度下车,像逃也似的离开,脚步还没开迈就被叫住:“跑那么快干嘛?” 不得已她停下脚步回过头,那人却从另一边下了车,走到她这一侧的花圃边上。 怎么回事,他好像有点难受,想吐的样子,这个时候不闻不问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洛初上车去拿了一瓶水给他,“很不舒服吗?” “有点。”纪南京没接。 “我给你买点解酒药,门口有个药店。” 洛初指指了指左手边,说着抬腿就走,纪南京快一步拉住她的手腕,“不用,我吹吹风就行。” 细胳膊细腿,似乎也不妨碍她该有肉的地方有肉。 原谅他喝多了,思想开始不受控制。 徐洛初整个人顿住了,都忘记了应该第一时间甩开,看看被拉着的手,又看看他。低头将手微微曲起,很容易地挣脱了出来。 她知道自己瞎想了,他不过是拉手腕阻止自己而已,小时候还牵过手呢,这算什么。 纪南京转身走到车边和代驾说:“劳驾,帮我把车停好一下,我一会儿打车回去。” 洛初不明所以,纪南京解释:“胃不舒服,坐不了车。” 洛初了然地点了点头,想提议说找个地方坐一下。 她四周看了看,药店边上的一家餐厅还开着,环境说不上好,点一些小食坐下来歇脚还是没问题的。 “家里有热汤吗?”纪南京直接堵住了她还没说出口的话,“想喝一口。” 这句话像是在蛊惑徐洛初,她没有躲避纪南京投来的目光。 他面呈青色,泛红的眼眸深幽沉静,周身酒气,执意等着一个答案,等得洛初低下了头。 他的定力不是自己能比拟的,徐洛初认输地想。 昏黄的路灯把两人拉出长长的影子,完全交合在一起。脚下有两粒石子,她踢了踢,石子滚到纪南京跟前。 问的为什么是“家里有热汤吗”?明明边上的餐馆就有热汤,好的热汤。 她是要拒绝的,因为她家里也确实没有热汤,除了…… 脚搓着地面,良久,她才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说:“紫菜蛋花汤可以吗?” 鬼知道她为什么脑袋短路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是说我家……”她以为他没听见,抬头想解释一下,意图改口。 “没关系,我不挑。”纪南京打断她,“紫菜蛋花汤就行。” 洛初踌躇着,不知道是在等代驾把车钥匙送过来,还是不愿意带纪南京回家。 最后的结果是两人一前一后向小区走去。 路过保安亭,保安例行和洛初打招呼,“今天加班吗?” “对,今天你值夜吗?” 例行对话,洛初心里有些突突,都想遮住脸走,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不能装没看见吗? 中庭的红叶石楠开满了白花,在夜色下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路上偶有行人走动,或是下楼倒垃圾,或是像她这样加班晚归的人。 电梯间遇到楼上的阿姨,提着个装厨余垃圾的绿色小桶,物业派发的一户一个。她笑眯眯地和洛初打招呼:“你下班都很晚哈。” 洛初点了个头,笑着说:“有时候会加班。” 听完洛初的回答后,继而打量了一下身边这个年轻人,啧啧,一表人材呀,是这姑娘的男朋友? 一路无话,纪南京看着洛初按电梯,按指纹锁。 16楼,很好的楼层。 洛初开了玄关灯,弯腰给纪南京拿鞋,“我爸穿的,刚刚洗过,也没别的男鞋了。” “没关系。” 纪南京扯了扯领带,扔在鞋柜上,换上鞋,跟着洛初进去。 房子不大,70-80平方,一般房子可以隔出个小三房,她做成了标准的两室一厅,客厅阳台一体,显得还算宽敞。 眼下实兴的奶油风配上深色木质家具,舒适又有格调,房子布置规整,物件摆放整齐有序,一尘不染。 从细节可以看出,她是个懂生活的女人。 升降衣架慢慢降落,洛初快速地收着衣服,纪南京无意中瞥见了她的胸衣和蕾丝内裤,目光迅速移开。 觉得不太礼貌。 洛初红着脸把衣服团了团,内衣内裤卷进去,小跑着进了房间,还不忘招呼:“纪总随便坐。” 纪南京靠在断桥看着她的身影匆匆进卧室,又匆匆进厨房,厨房的抽油烟机发出嗡鸣声,之后又隔绝在了玻璃门里。 对着窗户吹了一会儿风,白色纱窗飘起,吹到他跟前,他伸手整了整,亲肤的触感像陷进了温柔乡里,舍不得放手。 脚边放着一盆绿植,开出了好看的紫色的花。 她是个浪漫的人,他想。 踱步走到厨房,里面身影晃动,他推开玻璃门,突然的响动,吓了徐洛初一跳,转头看到是他。 不是他还会有谁。 锅里煎鸡蛋的油滋声掩盖在油烟机之下,连带着香味也被吸走了,金黄的鸡蛋冒着绵密的油泡。 “很快就好,您稍坐一会儿,这里油烟大。” “没关系。”纪南京扫了一眼小厨房,干净整洁,他客套道:“需要帮忙吗?” “做不了大菜,煮个汤,我还是会的。”洛初微笑着说,“您坐着就好。” 紫菜备在了一旁,还有一小把油菜,刚洗好,水淋淋的。 纪南京没事找事地挪了挪紫菜盘子,之后抱胸靠在流水台边,看徐洛初碎鸡蛋,入水,把火开到最大,盖盖子,等着水滚。 本就小的厨房,因为多了一个人感到逼仄,洛初不自觉地往一旁移了几步,转身同样靠在流水台上。 “等一会儿就好。”徐洛初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纪南京以前从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本就白皙的皮肤在白炽的灯光下更显细腻和滑嫩,她眼眸微阖,即使隔得远,也能看到睫毛微微颤抖。 “鸡蛋还需要煎的吗?”纪南京摸着自己下巴处刚冒出来的短胡渣,没话找话。 “是,我想着煎一下会更香。”洛初抬起头看向他,她总觉得低头说话不太礼貌,“不喜欢吗?” “想过去应该不错。” “对了,”洛初仿似想起什么,“要面条吗,给您烫一点。” “那再好不过了。”纪南京也笑起来,他确实没吃什么东西,肚子空空的。 洛初转身打开吊柜,摸了一下空了,于是踮起脚看,记得好像还有一包未拆封的干面条。 蓦地,她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男性气息,而后一双手越过她,在里面翻找起来。 他几乎是圈住了徐洛初,强烈的压迫感逼得洛初不得不撑住台面,身体崩得笔直,她生怕自己一个松懈就和他贴在了一起。 微不可查的呼吸喷薄在她头顶,在她的发间,洛初屏住呼吸,等待着面条。 她真的是脑子进水了,好好的要煮什么面条,他诚然在酒桌上是没吃什么东西,但关自己什么事。 “没找到吗?”她忍无可忍地问道。 “没有。”纪南京回他,手还在翻找着。 也不知道找什么,如果没有面就只有绿豆、黄豆、木耳一类的干货。 “那帮忙看看上面一层。” 顶层很高,饶是纪南京一米八的个子也是要踮起脚的,他不自觉地往前倾,手伸长,身体不小心碰到了徐洛初。 不是有意的,徐洛初这样想着,要怪只能怪面条太高了,他够不着。 只是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 白色衬衣摩梭她的耳畔,她的头,有了痒意,就像心尖被蚂蚁爬过一般。 可是渐渐地,她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的臀部,脸腾地就红了,下意识地往前靠,整个人几乎贴在了橱柜上。 “找到了吗?”她不得不催促。 “找到了。”纪南京回她说,很快就放下垫起的脚,下巴不小心擦碰到她的头,有点疼。 锅里的水早就在翻滚,热气顶着锅盖噗噗作响,但是没人在意。 好像谁真的是要喝这碗汤似的。 空气中有片刻的凝滞,纪南京退后两步,把面放在一旁,“你慢慢煮,我先出去。” 徐洛初没有转身,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嗯”了一下,拿过面,用剪刀剪开。 当徐洛初端着汤出来时,纪南京早已坐在餐桌前等候。灯光下加了青菜的紫菜蛋花汤不错,闻着味道他的胃治愈了一半。 徐洛初转身又进去厨房端面,纪南京也很自觉地跟在身后帮忙拿碗筷,好像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确实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是有了一次短暂的肢体接触而已,不过尺度偏大了一点。 这算不得什么事。 两人相向而坐,洛初道:“厨艺不好,如果不合口味就放着。” “没关系,我不挑。”纪南京拿起勺子喝汤,见她不动,问道:“你不来一点吗?” “我今晚吃得很饱,你慢慢吃。” 就这样看着他吃东西,洛初有点不自在,拿过一旁的手机随意刷起来。 没关系,我不挑。 她清楚地记得纪南京今晚说了两次“没关系,我不挑”,这是口头禅吗,还是他真的不挑,荤素不忌,什么都吃。 洛初陷入了无端的联想。 传闻他和今城最漂亮的女人长期保持情人关系,但这传闻又和另一个传闻相悖,说他没有生活作风问题。 兴许是因为男未婚女未嫁?那为什么不结婚呢,还出来相亲。 洛初刷着手机,脑子里想的却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今城最漂亮的女人她有幸见过一回,惊为天人,是美到可以去选美的那种。 女人天生爱比较,哪怕自不量力也要比较一番,她把自己和那个女人比较了一番,自己连她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 真是让人气馁。 不过纪南京说他不挑,是不是还有其他女人?这在他们的体系里,太正常了。更何况他掌握权力。 年轻的掌权者。 所以他会荤素不忌吗? “听说我妈给你打过电话,怎么没来?” 终于,纪南京的声音打破了餐桌的宁静。 洛初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突然有点尴尬,解释说:“那几个周末确实很忙,天天加班。” “哦。” 纪南京头也没抬,继续吃着盘子里的面,他似乎也不打算追究这个问题,也许只是没话找话说。 爽滑的面条,有点像他吃过的重庆小面。桌上有一瓶乌江榨菜,他打开加了一点拌在一起,觉得不错,夸道:“味道不错。” 洛初不知道他夸的是面还是榨菜,她觉得是榨菜,因为比她的面更可口,淡淡地笑了一下,接受他的夸赞,“不难吃就行。” “平常都在家吃吗?” “没有,吃食堂,便宜又好,周末炖点汤喝。”洛初实话实说,她起身去热牛奶,总这么看一个人吃饭,自己也会不好意思。 冰箱牛奶有两袋,礼貌好客的客家人基因又在作祟,她随口就问:“我热牛奶,你要喝吗?” “我够了,你喝。” 洛初觉得他这时候还怪懂事的,谁不知道这是睡前奶。 习惯性地把奶放在手里匀了匀,剪开一个口子,倒进马克杯,调好时间。 微波炉嗡嗡作响,时间一秒一秒流逝,等待的过程格外漫长。 终于叮的一声后,她拿出来试了一下温度,刚刚好。 出了厨房,纪南京已经吃完,慵懒地坐在椅子上,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 他看着徐洛初坐在对面慢慢喝牛奶,唇边唇周都被淡淡的奶渍包裹着,暖光灯下晶莹透亮。 纪南京不自觉地整了整衣领,起身说:“我该走了,谢谢你的宵夜,改天有空约一下,请你吃饭。” “哦,好。”洛初放下马克杯,抽了一张纸擦嘴,起身跟在纪南京身后。 纪南京的外套随意放在了鞋柜的空置台上,他低头换鞋,之后把拖鞋放进了鞋柜,合上柜门转过身,洛初站在离他不远处,双手交叠,站得笔挺。 玄关灯没关,灯罩在他们的头上,都在他们的侧脸投下了阴影,半明半暗。 好像因为这盏灯,空气中漂浮出了异样的情愫,该走的人巍然不动,该送的人也还站在那里。 没有人说话,仿佛是刻意的。 也许这样的场合应该是有一个人开口“留下来吗”或者“可以留下吗”,但是又觉得太过直白,怕失掉了端庄,怕对方看透自己。 哦,原来纪南京是这样的人。 哦,你徐洛初也是这样的人。 这仿佛是一场较量,和对方的较量,自我的较量,似乎看的是谁更有耐力,谁又更豁得出去。 她的唇角有一点白,纪南京仿佛找到了一点漏洞,走过去指着自己的嘴角,对她说,“牛奶没擦干净。” 徐洛初抬手摸了摸嘴角,并没感觉到牛奶,又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唇,唇上漾出一层湿润。 纪南京走得更近了一些,继续指着自己的唇说,“是这里。” 洛初摸了摸唇,打算置之不理。 终于,纪南京再也看不下去,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用拇指楷着那块细小的白点,说:“是这里,我帮你。” 一本正经的语气里却又透着暧昧的气息。 洛初的心脏突然就像要炸开一样,不知道是难受还是其他,她隐隐知道这是危险的,却又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两个人的唇近在咫尺,他的气息喷薄在她脸庞, 指腹在她唇边游移,轻声问:“可以吗?” 礼貌性的,象征性的。 洛初忘记自己有没有回答,当唇落下时,她不由自主地阖上双目,攀上了他的脖颈。 她也不是完全被动的。 她成了办公室同事口中那种随便的女人,可是汹涌而来的巨大情潮淹没、吞噬着她,这一刻才知道,自己不是拒绝不了这种诱惑,是根本在期待着他。 她为自己感到羞耻,却又无法自拔,所以当他要进入她的贝齿时,她没有任何抵抗。 是风吹开了雾霾,两团云朵飘散在空中,柔软又明媚。 也是风给了云团温柔与爱\fu,它们时而聚集,时而分开,甚至飘散。 乌云来时,又盖过了它们。不,它们早已变成了雨水,变成了甘露,或是滋养大地植被,或是汇成一弯清泉。 潺潺泉水取之不尽,却又像那琼浆玉液,甘甜美好,给予你巨大的满足。 暗夜之下布满星空,一弯玄月挂在苍穹。 月光透过窗户一隅倾泻进来,像个偷窥者,静静地偷窥着这一室的旖旎。 4、第 4 章 洛初在办公室睡了一觉,同事们才陆陆续续来上班。 大家都觉得奇怪,每天踩点来的人,今天突然怎么就早到了。 洛初只笑笑没回他们。 近乎折腾了一夜,后来也是半梦半醒,睡不踏实,索性悄咪咪起床。 更重要的还是不想面对,完全清醒后的自己和纪南京。 太累了,头像炸开一样疼。 她在想下午要不要回家补个觉,但是万一纪南京还在怎么办?打了一个通宵战,睡上一天也是有可能的。 稳妥起见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办公室小憩一会儿,傍晚回家比较好,届时他一定走了。 林姐见洛初今天围了个丝巾觉得新奇,凑上去看了看,“黑眼圈这么重,但是精神好像还不错,终于开窍睡男人了?还系丝巾遮遮掩掩的,啧啧,可想而知很激烈啊!” 林姐伸手想去扯丝巾,被洛初轻巧躲过,她也不是真的要扯,就装装样子罢了。这种事司空见惯,再者同事之间也有隐私,她有度。 “我昨晚看了一个通宵的书,太精彩了,快天亮时死活睡不着,就搭早班地铁上班。这大清早的你不冷啊,我还披了羽绒服,系条丝巾有什么奇怪的,没见过吗?” 见事情被戳破,洛初拿出早准备好的台词,勉强搪塞过去,去准备早会。 中午十分连饭都没吃两口,匆匆回办公室午休。尽管这样,这一天仍旧是浑浑噩噩,工作频频出错,最后翘班早回家补眠。 如她所想,纪南京走了,鞋柜上的领带忘记带走。 洛初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开窗通风,换床单,直接放洗衣机洗净烘干,等不得明天,怕屋子里留有纪南京的味道。 她知道他们不会有以后了,就像最初所想,她只想睡一觉而已,有些人和东西一样,尝过味道就行,不一定非得买回家。 况且,她又不喜欢。 况且,他也不会喜欢自己。 他那样的位置上,不缺女人,也不会没有女人。看他昨晚如何取悦自己,就知道他玩得花。 洛初性经验不多且单薄,所以昨晚的纪南京无疑给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男欢女爱是这样的。 □□真好,令人难以忘怀。 可是难以忘怀也要忘,昨晚只是个意外,他们都喝了酒,都是酒的错。 这是绝好的借口。 所以不能再越界了,他们本就认识,再有牵扯难以收场。 而这样的开始,不可能有好的结果,相亲也就成了滑稽的笑话。 就当和陌生人睡了一晚吧,没什么的,只要大家都不当一回事,没人会在意。 洛初这样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吃斋念佛久了,偶尔偷吃一顿荤的,也不打紧,佛祖不会怪罪。 所以当她看到贴在冰箱上的便利贴时,只轻轻扫了一眼,便扔进了垃圾桶。 字还是那么好看,即便是数字看上去也是赏心悦目,纪南京三个字和合同的签名一样,方正端谨,让人望尘莫及。 小时候徐妈妈总是以纪南京作为标杆来要求洛初,你看看你南京哥哥,多优秀,功课好,字也好,还不耽误其他兴趣班,你好好向他学学。 彼时他们已经迁走了,但仍旧是童年阴影。 而童年阴影这个实体留了联系方式,可能是出于礼貌,又或者是想约下一次,把她发展成炮友。 她不想,或者是说换个人也许可以,但他不行。 他们同在一个圈子里,怕哪天捅出来,被人指指点点,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她很装,她知道,骨子里也和纪南京没什么区别。 纪南京会怎么看自己呢?会和她的那些男同事一样有一张贱嘴吗,用轻蔑的语气和办公室女同事炫耀:他又睡了个女人,今建那边的。 不一定会说出她的名字,可是无形中已经给她贴了标签。 想想都觉得可怕。 除此之外,他们昨晚没有做措施,而当时理智完全淹没了她,停不下来。 他问她,她急了说:“是安全期,没关系。” 而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给了她。 安全期按理说不会出问题,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去楼下买了一粒紧急避孕药,大家都是成年人,要替自己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程露,继而又想到昨晚等红绿灯时见过的女人,饱满鲜活。 她的心思大概就是从见到这个女人的那一刻开始的。 她分析着自己,是真的那么着急地想要个孩子吗?还是单纯的觉得看上了纪南京的皮囊? 不,应该是荷尔蒙作祟,要孩子只是酒精加持下的催化剂,假设真怀孕也要从长计议。 她有想过做单亲妈妈,但还没和家里商议过这事情。要是说出来,该会被她妈打死吧。 她给丁易去了一条信息,问问他最近的安排,好久没和小叮当吃饭,想她了。 丁易、程露和她三个人是大学同学,洛初看着他们分分合合,最后走进婚姻殿堂,看着他们孩子哇哇坠地,又看着夫妻二人共击病魔,最后还是被病魔打败。 程露走的时候才30岁。 一朵刚开的花,还没来得及绽放就枯萎了。 可是被病痛折磨了太多年,以至于所有人都觉得死也是一种解脱,对她对丁易都是。 从那一时起,洛初看淡了一切,人生只有生死才是大事。 睡觉时,丁易回微信过来说是下周末有时间,小叮当要去野餐,想邀请她一起参加。 洛初想到天气晴好的四月,微风拂面,植物园里三三两两野餐的人们,他们是小家庭、小情侣,是年轻的朋友们。 但没有单亲家庭。 小叮当经常想要有一个女性陪伴在身边,来扮演她母亲的角色,让不知情的人看上去她是有妈妈的。 洛初经常扮演这样的角色,很大程度上填补了缺失的母爱。 洛初应允下来,去郊外野餐,她也会很开心。她开始在淘宝下单买东西,他们有野餐垫,她买些零食和玩具,另外给她买了两条漂亮的小裙子。 她开始期待下个周末的到来。 洛初有洛初的期待,出差苏州的纪南京也有他的期待。 这是他们发生关系后的第四天,纪南京没有洛初的任何消息。 他每天都会翻看微信通讯录,看看有没有验证消息,但是都没有。 冰箱贴她不可能看不到,除非那天以后再也没有回家,这种概率极低。 或者装作没看到,就当没这么回事。 这倒是有可能,因为他在那天早上睁眼的第一念头也是装死算了,怎么就对徐洛初下手了?还要不要做人了? 想起小时候哥哥妹妹地叫着,罪恶感涌上来,又记起前夜的激情,她像蔓藤一样攀附着自己,罪恶感和快感瞬间剧烈交织碰撞,冲击他的脑海。 睡太沉了,连洛初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大约是怕清醒后的尴尬吧。 交缠一夜,身体已经无比熟悉,但人并不熟。 几乎没有语言交流。 每一次瘫|软过后,他们都各自仰躺着休憩,在暗夜之下沉默着等待身体再次苏醒,然后默契地进入下一场交流。 好似身体里有个永动机,不知疲倦。 这注定是令人难忘的夜晚,以至于本该出门后头也不回的他,穿完鞋又折回餐边柜,找到纸和笔,写下自己的电话。 他们没有任何联系方式。 他等了好几天,以为她会主动联系自己,以归还领带为理由。 可是并没有。 在去北京的飞机上,他终于是给徐洛初发去了添加好友的请求。 没有马上通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下飞机后又看了一次微信通讯录,还是没有。 微信是那天陪他母亲吃饭,以帮母亲查看手机为由,推送给自己的,应该不会出错。 那理由就只有一个,徐洛初不想再和他联系。 在她眼里他大概成了玩弄女性的渣男了吧。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渣男,在这天夜里,他拨通了她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她才接起,迷迷糊糊地一声,“你好。” 纪南京断定她没存自己号码,他的脑子里出现她合衣躺在床上的画面,逐问道:“睡了吗?” 洛初听到声音惊坐起来,彻底清醒,心跳如雷。 这是正常反应,因为前不久才刚刚和这个男人有过关系。洛初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理由,也只能是这样想。 不然呢,才睡了一次,就能睡出感情来? 洛初拨弄了一下头发,缓缓开口说:“纪总,我已经睡下了。” 她害怕纪南京说他在门外,她怕门铃声随即响起。 更怕自己会把持不住去给他开门。 她犯了个可怕的错误,就是轻易地带男人回家,万一他缠上你,你甩都甩不脱。 她有反思过,如果那晚的人不是纪南京,她会不会开这个口子,会不会带其他男人回家。 没有答案,大约她潜意识里因为他是纪南京,而纪南京不会来纠缠自己。 这个问题就和没有避孕措施一样,脑子糊了犯下的错,有后果就得担着,没有造成不可逆的伤害,那就是万幸,以后改过自心,重新做人。 人的一生都是在与自己和解的过程。 纪南京当然不知道徐洛初在想些什么,但“我已经睡下了”这句话表明了她的防备态度,以为他今晚去找她了。而她不希望和自己有第二次。 他轻描淡写地问:“不打算通过我的微信吗?” 这其实是一句早知道答案的玩笑话,就连这个电话都显得自己有点愚蠢和傻气。 洛初没想到纪南京问得这么直白,她当然看到了微信通过请求,反反复复看了好几次,思量再三还是没有理会。 她不是欲擒故纵,是真的觉得应该断了这个念想。 大家都是成年人,她很清楚地知道纪南京的意图,就是想和他做炮友,没有其他。即便最初促成他们见面的原因是相亲。 那是哪门子相亲,礼貌性的联系方式都没留一个。 而谁又会这样对一个想要认真交往的对象。 洛初咬着唇沉吟片刻说:“是的,我们还是不要联系比较好。” 她觉得有些事糊里糊涂没关系,但这事情一定要说清楚。 空气中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安静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和洛初整理被子的声音。 纪南京记得她的被套是豆沙色,柔软温馨,有淡淡的香味。 是她身上的味道。 他紧了紧喉咙,半响才开口说:“好。” 想要说的话生生地咽在了喉咙里。 他尊重她的选择,成年人的世界,天亮后就说分手。 他日再见还能若无其事地问候,听得她叫一声“纪总”。 道了晚安,挂断电话,干净利落。 从行李箱的夹层里找出一包双中支,打开酒店的抽气,找到烟灰缸,点起来,灯光下很快冒出一缕淡淡的白烟。 强行让自己想别的事情,比如出差回去要陪母亲去医院做检查;下个周末有一场小型同学会,张明磊邀约他一起参加,说谁谁谁刚离婚,风情万种;谁谁谁还未婚,端庄娴雅。 他没什么兴趣,张明磊却没完没了。 但好像收效甚微,他不可抑制地又想到了徐洛初。 猛地抽了两口烟,又把烟灭在了烟灰缸里,用矿泉水浇了浇。 操! 原本他以为自己睡了个女人,没想到是被女人睡了。 徐洛初提起裤子不认人。 5、第 5 章 因为一个电话,洛初失眠了。 她起床喝了杯水,又躺下去,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闭眼就是和纪南京在床上,在浴室的画面。 实际上这几天都是这个状态。 慢慢就会忘记的,她想。 拿出手机打开微信里的通讯录,最顶部通过验证的请求还在,她打开名片看了一会儿,照片没什么特别,一张大海图,大概是旅行时自己拍的吧。 拉入黑名单,连同电话号码一起。 断得一干二净,这样可以当成一切都没发生过。 她生怕自己还会犯混,想了个招,邀请个女伴来和自己同住,免房租水电。 洛初其实是喜欢独居的。 从装修好这个房子开始两年时间,都是一个人,自由自在惯了。 再此之前从来没想过会带个陌生男人回家,可这缺一根筋的,令自己鄙夷的事的的确确发生了。 她高估了自己。 周滢是从洛初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人,她们是最要好的高中同学,两人住同一条街,每天一起上下学。 这样的友谊坚不可摧。 她现在的情况是刚和男朋友分手,一个人租房子住,和她一样爱干净,人也勤劳,最重要的是烧得一手好菜。 洛初一点都没耽搁,当即给周滢发了邀请微信。 周滢也是个夜猫子,信息马上就回过来:[这敢情好,刚好也受够了这合租房,那妹子经常带不同的男人回家,我都怀疑是特殊职业,正要找房子呢] [那别磨叽了,赶紧搬来,我们一起把小日子过起来。明天搬吗?] [不对啊,你这是突然为什么让我和你一起住?发生什么了吗?] [做噩梦,突然不敢一个人住了。]洛初又开始胡诌理由,[一个人也孤独的。] [那应该找个男人才对。] [别废话了,一句话,搬还是不搬,不搬我找别人了。] [搬搬搬,这便宜不能让别人捡了。]周滢看她不像开玩笑,赶忙答应下来。 [用挑日子吗?]洛初催促她。 [不挑不挑,明天就搬。] [ok,东西多吗,我明天下班过去帮忙] 两个人三言两语就把搬家的事落实了,洛初没着没落的心瞬间安定下来,好像周滢给了自己安全感。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洛初开始收拾客房,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整理出来,搬进卧室。既然邀请人来住,就得给她足够的空间。 除了要共用一个卫生间外,一切都非常完美。 以后随时有饭搭子,有人一起喝下午茶,一起看电影。像这样的春天可以来一场野餐,冬日里两个人可以坐在餐厅里一起吃热气腾腾的火锅,坐在阳台一起欣赏一场漫天大雪。 她甚至开始期待今年的冬日,能有一场像样的雪。 整理卫生间时,她把给纪南京刷过的牙刷扔了,甚至动手把卫生间里里外外冲刷了一遍,用84消毒水消过毒才行,总觉得哪哪都有纪南京的味道。 清洗完卫生间,突然间觉得淡淡的84消毒水味道也是不错的,是全新的味道。 这也是全新的一天,她期待着周滢的到来。 这天上班腾出来的摸鱼时间都在和周滢讨论晚上吃什么。 周滢问她家里缺什么,她想置办一点大件送给洛初,住进她家,又不收房租的,还说连水电费她都全包了,这便宜占得太过分。 洛初说什么都不缺,只缺一个会做饭的女人,她打算奴役周滢。 她想吃周滢煮的面,比她每日的紫菜蛋花汤好吃。 说起紫菜蛋花汤,她又想起了纪南京,那晚她给他煮了紫菜蛋花汤。 洛初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个人甩到脑后去。 和傅总约好的客人来访,办公室主任何志伟在接待,他示意洛初送茶水进去。 洛初不情愿,茶水不是她分内的事,她转头交代行政小妹送进去。 今天的客人是上游设计院的老板,前几次来,洛初和他打过交道,总觉得他在猥琐地打量自己,心里厌恶。 商谈两个小时,客人出去时频频看向洛初,林姐见他出去,不忿地对洛初说:“瞧那副没见过女人的样子,真想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即使这样,你也没有办法。 人在职场,难免遇到这种恶心事。能做的则是尽量回避,回避不了制造出第三个在场的机会,以免给自己找麻烦。 返回办公室的何志伟叩着洛初办公桌,扶了扶眼镜,“叫你送茶进来,你倒好使唤别人送来。” 意思是你不听从安排和指挥,后果很严重。 洛初一点不怵,微笑都不带给一个,“主任,送个茶谁送还不一样。而且我手头工作多得很,早上的会议纪要还没整完,下午还有个材料要交,要不材料你来写,我发你微信?” 何志伟凶看她一眼,“顶嘴倒是挺能的。” 抬脚走了。 洛初知道,这事算是过去了。 何志伟,她的直属上司,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但势利,对于她这样的社招生,能压榨就压榨,哪怕一分也好。 上头要的工作材料,从来都是推给秘书处,写完拿走给你找出两处莫须有的错误,之后署上自己的大名,功劳都是他的。 林姐为此和他撕过好几次,洛初在后头给林姐备子弹,是的,她是连吵架都没资格上场的小啰啰。 原本进这家公司是为了摸鱼,结果也没见多清闲,加班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打工人永远是打工人。 打工人此刻归心似箭,加速手里的工作,整理会议纪要,写材料,归档合同。 在归档合同时,翻到前几天和今城的合同,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合同的签署人,洛初停顿了一下,很快就把合同收拾好,归回原位。 她和周滢联系,催促周滢约车,东西多叫货拉拉。 周滢说她打算拎包入住的,因为租房时间不长,没什么东西可搬,打辆车完事。 另外她因为搬家特意请了半天假,也跟房东说好退房了,现在就等着徐洛初下班在楼下汇合。 洛初加班加点把事情做完,可不想周滢来第一个晚上就抱着电脑写材料。 本来应该先给周滢密码,但她想搭把手,帮周滢一块把东西搬进去。 下班后到家门口,周滢很快也到了,洛初打电话给物业放行开门,车子直直开到了门口。 说的是拎包入住,实际上东西还是不少,两个人大包小包,一起拎进电梯,累得气喘吁吁。 在电梯里又遇到13楼的阿姨,打着招呼。 “搬家啊?” 洛初笑笑说:“是。” “你男朋友可真是一表人材,第二天早……” “不不,阿姨,那是我表哥。”洛初反应出奇地快,打断了阿姨,她一定是要说第二天早上见到了纪南京。 徐洛初有点不想活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八卦的阿姨,别人隐私懂不懂啊,可以随便乱讲的吗? 她怕周滢误会,赶忙解释:“前几天我表哥来了一趟。” 周滢也不傻,笑得贼眉鼠眼,“知道了,表哥表哥。” 指不定让她来家里住有什么猫腻呢? 当着邻居也不好揭穿,把东西送进家里,关上门之后,周滢再也忍不了:“你哪门子表哥会来你家过夜啊,我怎么不知道。” “我姑姑家的啊,来省城出差,在我家借宿一宿。” “我这么觉得有点假。”周滢忍不住笑起来,但她也不好深究,毕竟再好的朋友也应该有空间、她想说时会说的。 不想说就说明没到时候。 而洛初就是再不要脸,也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和男人鬼混了一个晚上。 现在这个男人还想找她鬼混第二个晚上。 两个人整着东西,一边聊些有的没的,很快就把客房整好。 多了个人,房子里有了人气,所以独居有独居的好,群居也有群居的好。 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收拾完,周滢就着冰箱里的食材做了两碗汤面,配着桌上的榨菜吃,洛初感到满足。 洛初想起纪南京吃拌面配榨菜时说味道不错,当时她想纪南京夸的其实是榨菜。而今天,她夸的是面。 榨菜见底,洛初索性全部倒进汤里吃完,瓶子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她再也不要看到这瓶榨菜,她在劝慰自己,放平心态,一直这样,她连乌江榨菜都吃不得。 什么毛病,榨菜有什么错。 不过,周滢的到来扎扎实实地安抚了洛初,两人一聊就是半夜,洛初格外好睡。 日子过得平静无波,却很幸福。 她不再每天吃食堂,回到家周滢会给她煮可口的家常菜,两个女生每天有说不完的话,相互吐槽工作,分享心事。 原本安静的家里有了烟火气。 纪南京渐渐地被抛诸脑后,大概可以慢慢遗忘。 转眼又是一个周末。 头一天晚上,小叮当找洛初视频,因为要去野餐她太兴奋了,而且必须要和洛初报备一下情况。 洛初邀请周滢加入野餐,人多好玩。周滢和丁易不熟,而且人家看着像一家三口,她横插一脚算怎么一回事? 但周滢给她们准备了紫菜包饭,小叮当和洛初都很高兴。 如果没有周滢就吃不上这盒紫菜包饭。 野餐是丁易一手安排的,这事情他熟,因为每年春秋两季都会带着小叮当去玩。 这次他找的是郊外的一个小村庄,听说是新开发的,风景不错,就是远了一点。 是真的远啊,开了两个小时车,洛初抱怨说都可以回一趟明城了。 明城是洛初老家。 她和丁易向来不客气,有什么说什么,多年同学早就处成了兄弟。 终于到达目的地,但是人比想象的要多,因为风景确实很好。 有山有水,有湖有草坪,远处是小村落,房子新翻修的,看得出来文旅局就是冲着周末游而来。 丁易找车位,洛初带着小叮当去抢占地方。 洛初观察着太阳,找了颗树下,即便太阳正烈,但一会儿准是可以遮荫的。 小叮当守着位,洛初去帮忙搬东西,这回丁易没有带野餐毯,而是带了野餐的桌椅板凳,甚至还有烤炉和炭火,煮茶的工具。 原本以为简单的野餐变成了野炊。 8岁的小叮当收拾得干干净净,穿着一套深灰色运动服,刚好和洛初的运动服颜色接近,洛初开玩笑说今天两人穿了亲子装。 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怎么都开心。她像个勤劳的小蜜蜂,围着丁易和洛初干这干那。 丁易看着女儿,也微微笑着。但大多数时候是担心她跑远了,怕她出汗了。 当爹又当妈,操碎了心。 洛初说他,“别看得那么紧,要让她有自由生长的空间。孩子这么大了,适当的放手会更好。” 丁易笑着不以为意,“说得好像你带过孩子似的。”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真是的。” 两人你一句我去一句斗起来,炭火上的茶煮了起来,丁易加了大白兔下去,出来了三杯奶茶。 洛初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最近有没相亲?”丁易又开始关心徐洛初的个人话题。 洛初想到了纪南京,那不算相亲吧,但她直接把话题推了回去,“整天说我呢,你自己呢,有合适的就找一个,孩子也需要妈妈。” “你手上有没有资源?最好十八九的,介绍两个给我,他们介绍的长得都不好,身材也不好,年纪还大。” 丁易开始口嗨,被洛初淬了几口,从认识他开始就这调性,但是真正却是个深情的人,她知道他还没从程露的阴影里走出来。 “就这么过吧,也挺好的。”最后丁易看着远处说。 洛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小叮当已经交到朋友了,几个孩子在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 这才是他真正的内心。 也是的,现在未婚男女找对象尚且顾虑很多,更何况他是带着孩子的鳏夫。 洛初知道自己太理想化,总是希望他能够找一个贤妻良母,和他做恩爱夫妻,又视小叮当如己出,可现实谈何容易。 丁易需要考量的东西太多了,倒不如像现在这样过着简单的生活。 他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日子没有多好,也不会太差。偶尔能像今天这样,有的女性陪在小叮当身边就行,让她感受温柔与包容。 所以他晚上在青柠定了位置,和徐洛初一起吃饭。 洛初听说他在青柠定了位置,吃货本能显现,两眼瞬间放光,而后又心疼了一下丁易的钱包,觉得他也不容易,“会不会太奢侈了一点?” “我朋友送了几张内部优惠券,所以不贵。”丁易安慰她,实际上并没有。 生活偶尔奢侈一把没什么要紧。 不是顶级餐厅,但很知名。人均大几百的消费对于他们工薪阶层来说就是奢侈。 玩到下午,三个人又去逛街,逛超市,顺了小叮当的意买着买那,洛初抢着付钱。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让我花点钱行吗?” 丁易也就不再客气,随她去了。 6、第 6 章 黄昏时分,三人到了青柠。 是家融合菜,老板把店铺设在了老城区小巷里,整两层,地方大,有格调的现代装修风格,出品和味道都一流,加上营销和广告投入不菲,很快就火了。 洛初一次也没来过,因为太贵了。平价餐厅比较适合她。 清一色的服务生,颜值和身高都很过硬,所以洛初觉得这家店火不是没道理的,太会迎合女性消费者的内心。 买单的是男性,做决定的往往是女性。女性吃饭看什么?看出片,好看才是最重要的,当然如果好吃,那就是再好不过,可以经常打卡。 服务生领着他们落座,洛初也有拍照的毛病,给丁易父女拍,给小叮当拍,也拍环境照,拍服务生。 丁易看着直摇头,洛初不以为意,低声说:“大家都在拍。”丁易环顾四周,好像女性都举着一个手机咔咔咔。 洛初拍着拍着,好像远处有个熟面孔入境了,定睛一看,是——纪南京? 真是冤家路窄。 洛初吓得赶快转身,收起手机低头喝水。 上过床的人,低头走应该没错的。 丁易看她耳朵都红了,顺着她刚刚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两个男人进门,朝着包间走去。个高的男人还朝着他们扫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在看徐洛初。 “遇到熟人了?”丁易故意问洛初。 “甲方老板。” 丁易这就懂了,但是也用不着脸红吧,但他也没问,只意味深长一笑。 出餐很快,摆盘精美,但徐洛初已经没心情拍照了,丁易看出这点,这事他接下去干了,回头再发给她,她准高兴。 所幸的是,味道确实不错。 小叮当徒手吃烤鸡,弄得满手都是油,徐洛初带着她去洗手。 抹洗手液时,她看到了纪南京,他也在一旁的洗手池洗手,正透过镜子看着她。 因为心里有数,所以也算不得多少惊讶,徐洛初按照原本就设想好的剧本,喊了一声:“纪总。” 纪南京从容应声后问:“和朋友来吃饭?” “是的。” 眼神在镜子里交汇,都是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洛初继续低头给小叮当洗手,余光瞟见他抽纸擦手,丢进垃圾桶,走前还不忘和她说:“我先走。” 徐洛初赶忙抬头,回道:“嗯,再见。” 这对话让徐洛初都觉得好笑。 你看,并没有想象的尴尬,两人都表现得礼貌又得体,她喊“纪总”时还笑了一下,没心没肺。 既没有纠缠不清,也没有剪不断理还乱,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徐洛初越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小叮当话特别多,洗手也不消停,一直对洛初说我爸爸如何如何,她的世界只有她爸爸。 真是让人心疼的孩子,但洛初没怎么听进去。 就这样吧,挺好的,没人计较也没人追究,日子还是会继续,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洗完手,拿了一张纸给小叮当擦手。 擦完手,小叮当蹦蹦跳跳出去了,洛初跟在后头。 没再有所谓的偶遇,那都是电视剧里的情节。 调皮的小叮当穿梭在人群里,一溜烟跑到了丁易身旁,又折返回到洛初身边。 “阿姨,阿姨……”眼睛噙着泪水,定定的看着洛初不说话,那模样像个小可怜。 “怎么啦?”洛初蹲下身温柔地安抚,“是爸爸骂你了吗?” 小叮当轻轻地点着头,眼眶红了一圈,极度忍着不让眼泪往下掉。 洛初揽过她的肩,好言好语,“别哭,有什么委屈和阿姨说说,如果爸爸不对,我批评她。” 这就是缺爱的孩子。 她大概不是有多委屈,不过是想在你这里得到一点温暖和爱,她希望被关心和关注。 看到这样的小叮当,洛初多希望丁易能够找到良伴,来弥补小叮当缺失的母爱。 可希望终归是希望,别人的人生你不好过多参与。 外面大雨声惊扰了食客,天气预报说夜间有大雨,这雨下在了晚饭十分。 想要走的客人又留了下来,服务生贴心地加了茶水,也给孩子备了雨衣。 留下的客人包括徐洛初,也包括纪南京。 纪南京是和张明磊一起来的,同学林晓组了个局,但是知道的都知道,是想撮合纪南京和未婚的黎思怡。 黎思怡机关单位,高知家庭,温柔内敛,他们觉得和纪南京才子佳人,再般配没有了。 林晓特意把他们俩安排坐一起,希望纪南京能主动一点,而纪南京,即便什么都不说,也会明白你的用意。 让林晓失望的是,纪南京表现得淡淡的,你说他失礼吗,并不,一切都在社交范围之类;对于黎思怡的主动,他也给一定的回应,谁都看得出来,那是出于教养和礼貌。 林晓觉得,黎思怡要是能把纪南京搞定,那就十分优秀了。 估摸着着急的大约是他们这些红娘了,黎思怡也是那种随缘的性子,要不然也不能单到现在。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不管怎么说谈不了爱情,那就谈友情吧,所以场面上还是热热闹闹的,过得去。 几个同学聊八卦实事,也聊省城一些骇人的秘闻,纪南京没有插嘴,只在心里细细品评,哪些挨着了边,哪些是瞎说八道。 黎思怡给他装了一碗汤,又给身旁的林晓也装了一碗,分寸拿捏得真正好。 因为这碗汤,纪南京想起了徐洛初,和她初次在家里会面,她给自己母亲盛汤的样子,十分懂事。 而他也是这般冷淡。 他没有很明确的择偶标准,也不太想冒失地走进一场婚姻。母亲劝他说,找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日子会觉得温暖,在温暖的日子里也会有爱意,也会有助于事业的发展。 她倒没有逼婚,只是觉得有合适的女生,吃顿饭也不要紧。假如吃一顿饭没有情愫,那就多吃几次,就好比洛初,她不余遗力地连续打了几次邀约电话,均被婉拒,后来在他的劝说下才作罢。 她说她是真的喜欢洛初,喜欢她长得舒服乖巧,喜欢她聪明又懂事,和她过日子不会太差的。 但是她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甚至开始开玩笑说他儿子没有魅力,不吸引女孩。 纪南京不再像少年时候顶嘴,随她母亲高兴,怎么说她都行。 因为雨的关系,这顿饭格外漫长,因为黎思怡的关系,纪南京又想到楼下吃饭的徐洛初,她也困住了吗? 他甚至想了一下她和那对父女是什么关系,刚刚下楼抽烟,从玻璃墙里看到了他们三个人吃饭,徐洛初笑得很开心,还冲着男人丢纸团,很亲密的关系。 亲密关系也有很多种,亲人之间的亲密,好朋友之间的亲密,恋人之间的亲密。 他们看着不像恋人,倒像损友,况且中间还有个孩子。 但这和他纪南京也没什么关系,已经说过了不要再联系。 晚餐结束时,他们一行人从楼上下来,他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一家三口”。 孩子穿着小雨衣,一边一个地牵着,任谁都会误会。 林晓安排车辆,她还想努力一把,把黎思怡推给了纪南京,“南京,你和思怡顺路,送送她。” 纪南京没有拒绝的理由,应承下来说:“好。” 他看到一家三口走在雨中,走出院子,也没什么情绪,就像看不认识的人一般。 和人一夜情后,原来是这样的心情。 像个陌生人,即使有眼神交汇,也会马上错开,像看了见不得人的东西。 徐洛初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他又要送一个女生回家,应该是单身女性吧。 这种事她有经验,通常是朋友想撮合,一般男生也会表现出绅士风度,送一程,至于有没有下一次另说,至少这次能糊过去,不像纪南京。 可是他这回又送了,大约还是觉得她徐洛初不值得他去浪费这个时间吧。 他的时间多金贵。 想想睡了那一觉,又觉得真是不值啊,可又想想好像体验也不错,管他什么初衷呢,又不谈恋爱。 她甚至在走时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叫思怡的女生,长得比自己好,所以纪南京应该会喜欢吧。 他们今晚也会睡一起吗? 可是这和徐洛初一点关系没有啊,她咒骂起自己,脑子别犯浑。 小雨淅淅,天空灰蒙,丁易小跑着去开车,洛初牵着小叮当的手走在青墙黛瓦的小巷子里,门前灯的昏黄,小雨绵密,她甚至感觉到了古典的浪漫。 从巷头到巷尾,很长又很短。 她和小叮当站在商业街等车,霓虹闪烁,车声嘈杂,雨中行走的车子溅起了水花,雨刮器频繁挥舞。 青柠出来的一行男女从他身边走过,去了对面的停车场,她甚至看到他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看的是不是自己。 今天她戏太多了,不用整痴男怨女那套,他们本就是在没有道德束缚的情况下,偷吃了一顿的关系。 时间会流逝,这不过是她这漫长一生中的一个不起眼的插曲。 7、第 7 章 徐洛初感冒了。 周滢像个老妈子一样给她找药,骂她说你湿着衣服回来,你不感冒谁感冒,又吩咐她说晚上睡觉看看会不会烧。 洛初不觉得是淋雨的原因,小小的雨不至于感冒,最重要的是这恼人的温差导致的感冒。 不管什么原因,真的感冒了,也就无法反驳周滢,但是被人关心的感觉还是不错。 洛初知道自己的调性,一般不会发烧,顶多第二天喉咙痛,最多吃点药就过去了。 不出意料地,第二日哑着嗓子去上班。 前一段和今城合作的项目,下午召开项目启动会暨执行确认会议。是个中型会议,双方参会人员不在少数,还有第三方的监理单位。会议过后宴会厅还有茶歇活动,以供双方人员熟悉和沟通。 放置会议桌牌时,林姐和洛初咬耳朵说:“纪总这次怎么没来?大家都想着再见他一面。” “你特别想见他一面,是吗?”洛初笑了,“况且你问我我问谁去。” “说得好像你不想见他似的,做人别那么虚伪。” 洛初不是虚伪,她是真不想见,而且最好别来,来了又是咖啡又是茶,难伺候。 因为他点过一次咖啡,办公室还特意买了一台咖啡机和咖啡豆,但这对于办公室同事来说是福利,他们在茶水间喝上了咖啡,所以大家都十分感谢纪总。 鉴于上次差点搞砸项目,会议由傅总亲自主持,以示今建之重视。会议主要明确各方职责、确认执行计划并达成共识。 会议冗长,资料人手一份。洛初戴着口罩,鼻子塞着,十分难受,强忍着一边摸鱼,一边拿着本子做简单的纪要。 到尾巴时,今城的纪总来了。 洛初以为会议要暂停,但是他示意继续,只拿了一把椅子悄悄坐在角落旁听。 原本都要讲结语的会议,双方项目负责人硬生生地从会议计划里多出了许多内容。 有效的、关键的,反而成了这次会议不可多得的亮点,洛初暗暗称奇的同时,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认真做会议纪要。 “威慑力”三个字在纪南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会议结束,傅总和纪总两人寒暄一番,“不是说没空吗,怎么过来了?” “刚好路过,就拐上来看看。没打扰你们吧?” “什么话,还希望你来指导工作呢。对了,楼下有茶歇活动,你要去看看吗,还是去我办公室坐会儿?” “去你办公室坐会儿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朝着傅总办公室去,傅总一边找两个秘书,一边问:“喝茶还是咖啡?” 咖啡之事他有听说,所以总是该尊重别人的生活习惯。 “喝茶。” 客随主便,他知道傅总不习惯喝咖啡。 傅总对于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一轮,职位却比自己高两级的后生发自心底的喜欢和敬佩。 他也年轻过,也想过要干出一番事业来,想要改革,却始终缺乏披荆斩棘的勇气和决心。 根深蒂固的裙带关系,只求稳不求进的工作态度和思想,导致了这个环境就像个大染缸,几乎浸染着每一个,而这几乎之下总会有个别出淤泥而不染的特例。 眼前的人也浸染过,下半身甚至还浸染着,冒出来的头却是干净清爽,清醒独立,让人惊喜和意外。 那是傅庭年轻时候想成为的人,他欣赏着纪南京,更像是欣赏年轻时候的自己。 就好比现在,董事长调走,他行代董事长之责,也只能萧规曹随,以确保工作不出错。 新的董事长人选没有下来,只要不出错,他也有很大机会当上董事长。 假如在这期间大刀阔斧,改革不成功或者出了岔子,等着自己的只有降级处分。再者即便当上董事长,大权在握,他也成为不了纪南京。 他已经不年轻了,凭借自己的资源和背景,再往上走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不如守好这一亩三分地,等着荣退,那他这一生也算成功。 傅庭在人群中终于找到了徐洛初,她正在安排参会人员下楼参加茶歇。 傅庭喊了她一句,冲她招了个手,徐洛初赶忙小跑着到他身边,叫了一声“纪总”,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听候傅庭的差遣。 纪南京西装搭在手臂上,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看徐洛初,他觉得这时候的徐洛初真是乖。 “你去准备一些茶点,我和纪总聊点事。”傅庭吩咐着,又对纪南京说:“走,纪总。” 会开完了,也没什么正经事聊,但总是以工作为开端,不然显得不务正业。 更重要的还是信息上的沟通,对于所知道的互通有无。 他们谈不上很深的私交,但合作这些年下来,也达成了一定的默契。 傅庭泡茶,简单地说着这次会议,更像是一次工作上的汇报,纪南京翻阅材料,时不时地说上几句。 纪南京是比傅庭级别高,但两家属于兄弟单位,不是上下级的关系,所以纪南京也不好太端着,表现出的更像是在探讨问题。 大家都摆正着自己的位置。 洛初捧着茶歇进来,终止了他们的谈话。 两碟小果拼、两杯布丁、几块糕点,色泽搭配正好,十分精致。 “两位总,我让茶餐厅准备了一些,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你们慢用。” 洛初整理桌上茶歇的摆位后,准备退出,傅庭叫住她,“你就别下去了,给我和纪总泡泡茶。” “也行。”洛初不得已在泡茶的位置坐下来,这种事她经常干,所以对于泡茶也算轻车熟路。 洛初坐下后,傅庭见她带着口罩,关心地问道:“感冒了。” “有点。”洛初端起茶汤给两位斟茶,笑笑,“温差太大,容易感冒。” “会都开完了,把口罩摘了吧,看你怪难受的。”傅庭善解人意,又问纪南京:“纪总,应该没关系吧。” “没关系,摘了吧。”纪南京余光瞟了一眼徐洛初,啜了一口茶,想着体质不好还学人淋雨,你不感冒谁感冒。 洛初也不客气地摘下口罩,长呼一口气。因为长时间佩戴口燥,脸部微微泛红,鼻梁处起了折痕。 “瞧把你憋得。”傅庭笑起来,“我看也不是什么甲流一类的大感冒,以后没必要那么实诚。” 洛初应下来,满脸都是笑。 傅庭把茶歇推到纪南京面前,自己也带头抓了一个糕点,“来,纪总,茶歇配着茶应该不错,还是让洛初给你泡杯咖啡?” “不用麻烦,茶就正好。”纪南京也拿起一块小糕点,塞进嘴里。 洛初很有眼力劲地起身说:“我给您冲杯咖啡,还要拿铁吗?” “那就有劳。” 盛情难却。 “傅总,您要吗?” “不要,不要。”傅庭直摇头,他喝不了一点咖啡。 是一台小型咖啡机,但是功能强大,市面上的咖啡基本能做,而且味道还不错。 洛初还特意上网查了一下,价格令人乍舌,顿时觉得星巴克也不贵,而且又快又有逼格。 很快一杯香浓的咖啡进了傅总办公室,洛初把咖啡送至济南京面前,“纪总,请。” 低声细语,像微风拂面,客气的同时让人舒适。傅总对她的态度感到满意,觉得这样一个秘书在纪南京面前长脸了。 纪总的秘书也是这么专业,但是可惜是个男的,就差了那么点味儿。 当然,他自认是个正派人,不屑于搞什么小秘那一套,所以对徐洛初也没什么邪念,只把她当一个下属或者晚辈来看待。 傅总电话声响起,他拿起手机起身说:“纪总,抱歉,接个电话,洛初陪纪总聊一会儿天。” 纪南京满不在乎:“你忙你的。” 办公室只剩两个人,陡然安静下来,洛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默默地泡着茶汤,把茶汤碗装满,给纪南京满上茶,又把自己杯子倒满,自顾自喝起来。 没外人在,也不用装了,她一直绷着的神经倒是放松不少,居然没有如坐针毡的感觉,这挺让她意外的。 纪南京也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子,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目光不知看向何处。 洛初本身就有过敏性鼻炎,这一感冒更是难受,忍不住地吸了几次鼻子。 听着她的吸鼻声,纪南京终于忍不住地问:“吃药了吗?” “吃了。” “挺能耐的。”纪南京看着她似笑非笑。 “什么?”徐洛初有点不确定他是不是一语双关,借着淋雨说拉黑他。 拉黑他这事就算翻篇了吧,谁也别提;至于淋雨关他什么事。 纪南京没回答,也没有放过的意思,直视着她,眼神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让人琢磨不透他想干嘛。 洛初到底年轻几岁,即便不和他对视,也没能扛住他的眼神,起身说:“纪总还要咖啡吗,给您续个杯。” “坐着吧,傅总说了让你陪我聊天。” “……”洛初站着没动,她想跑又有点怂,谁知道他会不会和傅总告状。 “坐下。” 徐洛初屁股乖乖落下,心里恨得牙痒痒,公报私仇,真是个小人。 纪南京眼神依旧淡淡,看得徐洛初心里发起了毛。 不仅小人,还是个变态。 纪南京带着戏谑的心态,反正没别人,逗逗她纯当解个闷。 大概是为了报复?报复徐洛初翻脸比翻书还快,报复她“抛弃”了自己。 这里面应该更多的是不甘心,想要扳回一局,苦于没有门路。 像个怄气的孩子,纪南京也觉得的自己幼稚又可笑,可是还是忍不住地凑到她跟前,压低声音说:“把心放肚子里去,我现在对你一点兴趣没有。” 洛初瞬间又羞又囧,意识里已经给了他一个耳光,没兴趣最好,可是非得说出来吗? 真是混蛋一个。 洛初正要回嘴,开门声响起,她马上调整自己,假意给纪南京倒茶。 纪南京见她宛如惊弓之鸟,不禁觉得好笑,那夜究竟是谁借给她的胆量,敢和自己胡来。 他押了一口咖啡,对傅庭道:“傅总,这次会议纪要让同事发一份给我。”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傅庭有点懵,隐隐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可也没察觉出两人有什么异常。他接过话头:“那是自然,诺,洛初做的,让她发一份给你。” 洛初给傅总添茶,“好的,我回头抄送一份给您。” “有我邮箱吗?” 并没有,两家公司虽然有合作,一般是项目负责人和他们对接,所以此前两人并没有交集。 洛初如实回道:“没有,我会问问别的同事,或者您秘书。” “发一个到你微信。”纪南京说着拿起手机,又仿似想起什么,“我们加过微信吗?” 洛初觉得这个人大约姓狗吧,要不是碍于傅总在场就直接给他甩脸色了。 傅庭人精一个,看着这两人,终于是看出了一点玄机。 如果今天换成别的领导,傅庭只能冷眼旁观,不会插上半句话,看着徐洛初周旋就行,因为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是僭越,因为他是领导。 但他是领导的同时也是纪南京。 纪南京推行改革的第一件事就是团队高效管理,去官僚化,领导接地气。 最最重要的是,纪总的脸上写着:我要加你微信! 管他什么原因要加,徐洛初一个大龄未婚女青年,能吃什么亏。 傅庭十分自然地接过话题,对洛初道:“没加是吧,我把纪总微信推送给你,你加一下,方便工作沟通。纪总,没问题吧?” 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你拒之不得,洛初自知是躲不过,反正加了也没关系,还可以再拉黑,差着不知道多少个级,他们能有什么工作关系。 征得纪南京同意后,傅庭很快就把纪南京的微信推送过来,还不忘提醒洛初,“推送给你了,加一下。” 徐洛初就这样在纪南京的眼皮底下,把他放出黑名单,又给他发送了微信添加请求。 请求秒通过。 没关系,发完邮箱,我马上拉黑你。 但是徐洛初到下班也没等到纪南京的邮箱。 8、第 8 章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转眼就是五一。 之前徐洛初和周滢计划过去旅行,去海边还是去山里,最后都因为五一到处是人而放弃了。 酒店很贵,吃饭要排队,景点人山人海,出去干啥呢。 所以,她们索性放弃了出行计划,打算在家里躺尸,连老家都不想回。 徐洛初决定回去是在五一前夕,接到徐妈妈的电话,问她出行计划,徐洛初如实回答,被徐妈妈臭骂一通:“你怎么把自己整得死气沉沉的,不去旅游也不回家,好好的天,好好的一个假期,就想在家睡大觉吗?” 徐妈妈直戳肺管子,她其实是想说别人都带男朋友回家,和男朋友去旅行,你呢,男朋友影子都没见着。 潜台词,徐洛初懂,但是她不说就当没有,徐洛初乐得。 最后她决定回家,开始买票,哦豁,连站票没有了。所以你看她不回家也是明智的。 没有站票就抢抢看,有没有候补票,实在不行就拼顺风车回家,也不是没坐过。 她挂了抢票后问周滢要不要回去,要的话她多抢一张票,顺道把回程的票也挂出去抢,万一有票呢。 原本两个人躺尸变成了一个人躺尸,周滢瞬间不乐意了,于是也加入了抢票大军。 两个没计划的人就这样一起回了一趟老家。两个半小时,全程站票,这已经是很好的运气了。 两人似乎也不觉得很累,到家时已经9点了。 徐爸爸开车来接,先送周滢回了家,再回自己家。 徐妈妈在厨房忙碌,听得洛初叫了一声“妈”,探出头来看了看,又进去了。 老两口先前只是垫了垫肚子,想等女儿回来一起吃顿饭,这算是徐家的保留节目。 回家的第一顿饭,自然是丰盛的,徐爸爸早早去市场买的菜,都是洛初爱吃的。白斩鸡、笋干烧五花、泡凤爪、一盘白灼虾和青菜,家常菜,有海鲜有肉,洛初是个俗人,她对这一桌很满意。 吃饭时,徐妈妈还是忍不住打听起来,“听说纪阿姨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你都没去?” “都没空。”洛初抽了一张纸,擦刚啃完鸡中翅的手,心里想着还是逃不过被追问的命运。 好在事情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要这是那次意外的第二天听到纪南京,她脸都要红到脖子根去。 “不喜欢南京?”徐妈妈很不识相地继续追问。 “那他说喜欢我了?”洛初白了一眼她妈,她真是心里永远没点数。 “那倒没有,但是纪阿姨说,她打电话南京也没拦着。” “反正我们没可能。”徐洛初一句话锁死,希望结束这个话题。 要是喜欢至于微信都不加一个,要是喜欢他没嘴不会说吗?他不过和自己一样,敷衍一下罢了。 他可不是没嘴的人,会议室里说话能把你噎死,那什么的时候也…… 话说回来,自从上回加微信,两人再也没见过。 纪南京没给她发什么邮箱,徐洛初也没真把他拉黑,只是把他分在了庞大的“其他”组里,设置他的权限,让他淹没在众多的通讯录当中。 只要不联系,形同于拉黑。 纪南京自然也没骚扰她,她后来想了一下,她觉得纪南京不过是想利用这件事,给自己找回点面子罢了。 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反正悄无声息,又没人知道。 徐洛初夹了个凤爪放进嘴里,岔开话题,“爸,这凤爪哪家买的,比上回的好吃。” “还是上次那家,我也觉得比上次好吃,你妈说一样。” 徐洛初不自觉地又吃了一个,今晚的菜,脂肪含量低,多吃两口也没什么关系。 关于洛初的婚姻,这些年他们在例如这样的餐桌上,已经不知道讨论过多少回,形成了一种默契,那就是:母亲说,女儿听,父亲气氛组,大家不至于伤了感情。 父母也知道不能逼太紧,那样会适得其反。经过这么些年,也想明白了,随缘吧,该来的总会来。单着总好过她随便结婚,过得不幸福吧。而且这问题也不是他们一家的问题,这问题是社会问题,普遍显现呢。 人有时候就得有阿q精神,才能活得快乐。 所以,节假日再也没人提这糟心的事,大家吃吃喝喝,努力消费,给国家拉动内需,促进经济增长。 洛初不是和高中的同学约饭,就是和周滢约老字号。 睡觉睡到自然醒,避开人群爬爬野山头,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非常舒适,极大程度地治愈了她社畜生活。 这不比出去旅游,看人头攒动好? 唯一的遗憾是徐洛初没有抢到回程的票,可气的是周滢抢到了。 她真想让周滢把票退了,和自己一起坐顺风车走,但始终张不开口。动车票比顺丰车票便宜不少钱,而且还节约时间。她们都是拿着工资的打工人,平时开销也不小,没几块富余的钱。 假期尾巴,洛初一边抢票,一边找顺风车,总得想办法回去,虽然很不舍。 不过这也就是个小假期,假如天天在家和父母相处也糟心。 小别胜新婚,这词用在情侣夫妻间合适,用在子女和父母中间也合适,多住了几天,徐妈妈开始挑刺了。 所以假期最后一天,洛初起床洗漱完就开始收拾东西,除了行李外,徐妈妈还给她整了一堆的土货,托人从乡下买来的土鸡蛋、排骨、蜂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原生态。 亏得是顺风车,如果是动车,这些东西她是坚决不要的。 家里没人,这个点大约去买菜了吧。洛初吃了个早饭,豆浆配包子和鸡蛋。豆浆是自己家里现榨的,香味浓郁醇厚,没有渣渣,放了一点糖,十分好喝。 随意地刷着手机,扫各大平台的热搜,看前夜都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新闻。 世界太平,挺好的。 她又和周滢确认了各自到省城的时间,又想着吃完早饭出门买点鸭翅鸭爪子啥的,捎给丁易,丁易和小叮当都非常喜欢。 这个假期丁易带着小叮当去了她外婆家,陪外公外婆过节。 在这点上洛初觉得丁易可谓有情有义,逢年过节都会带着孩子去陪程露父母。 白发人送黑发人,唯一的女儿没了,谁的内心有他们伤? 吃完早饭,洗完头,父母还没回来,洛初独自出门采买。 一家老字号熏味,今日返程的人特别多,这家店铺门庭若市。 空气里弥漫着熏米的香味,阿姨们忙忙碌碌,装盘上称,上机器真空包装。 洛初等了好一会儿才买上,除了给丁易父女的,还给自己和周滢预留了一些。初夏的夜晚,一人一罐啤酒,啃着翅膀或者爪子,两人说说心事,光想想就觉得快乐。 回到家里,发现没带钥匙,敲了门,半天没人来开,心里犯起嘀咕,也不知道父母回来没有。 她又敲了两下,假如在没人,就得打电话摇他们了。 门锁有了动静,徐洛初猜测开门的会是她爸还是她妈,她非得说一下不可:东西很沉,她走了很久,手都酸了。 其实是撒娇。 然而当纪南京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属实是吓了一跳的,甚至还退一步看了一眼自己家的门牌号,实则是多余的,因为里面已经传来了纪母和她妈的笑声。 他不打个招呼就这样上门的?忍不住低声问:“你们怎么来了?” 徐洛初知道自己语气不好,心情瞬间就变得十分暴躁,但无法克制。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状态去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 纪南京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和她解释:“和我妈逛早市,碰到你爸妈,他们盛情邀请我们上来喝茶。” 可是即使这样,不是应该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吗?一会儿少不得要一桌吃饭。她真恨自己怎么没早点返程。 徐洛初蹲身慢慢换鞋,好让自己调整情绪,去迎接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所谓上门皆是客,摆着臭脸,不是他们徐家的家教。 换好鞋,徐洛初起身悄悄地做了个深呼吸,才转身满脸笑意地走向客厅,同纪阿姨打招呼。 纪母看见洛初满脸笑意,加上老友重逢,十分高兴,又重复了一遍这场偶遇。 的确是偶遇,纪南京和母亲是前两日回的明城,他舅舅生病,挺严重的,他们回来探望。 母亲本是早就计划和老同事碰个面,纪南京也没意见,她见什么人他不掺合。他很清楚,其实母亲想要徐洛初做儿媳的心不死,而他对这事情已经失去了兴趣。 还一个原因是他有意回避这样的情况,主要怕徐洛初误解是自己的意思。 他们都不想和彼此再有瓜葛。 后来母亲也没再提起此事,临走时说很怀念明城的早市,于是他便陪着母亲来逛逛,结果在市场偶遇了徐阿姨夫妇。 纪南京心里有数,这偶遇应该是安排好的,这时候他也不好表现得太抵触。 坦坦荡荡,顺其自然。 徐洛初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他也不打算为自己辩解什么,左不过是两杯茶,一顿饭罢了。 长辈们热络地聊着天,徐洛初也参与了进去,他必要时才会说上几句。 客厅的置物架上放着一副围棋,他记得洛初是学过围棋的,想和她玩一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他拿下围棋,徐洛初看到了,但无动于衷。徐爸爸过来解围,说:“来,南京,陪叔叔下一局。” 见男人们下棋,徐妈妈赶忙起来要去做饭,纪母也跟了进去,两个老友多年未见,并未生疏,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场面异常温馨和谐,只徐洛初觉得有点别扭。 9、第 9 章 终究是做贼心虚。 徐洛初这才深刻意识到自己性格上的拧巴。 怕被双方父母发现,怕被名誉和形象受损,却又干出这等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没有进厨房帮忙,也没有去看下围棋,而是收拾刚买回来的熏味。找了个箱子和那些吃食放在了一起。 家里有客人,她拿了一包出来,打算添个菜。在她记忆里,纪家也是好这一口的。 那时候的周末,妈妈们经常在她家打麻将,她们会带一些零嘴或者是水果,纪阿姨带得最多的就是这熏鸭翅。 纪南京年纪比他们这帮小的大不少,他有很多辅导班,也不太喜欢跟他们玩,往往是快要到饭点了才来,啃一两个翅膀或者鸭脖子,静静坐在一边看书,或者像个大人一般冷眼旁观这群孩子吵闹,偶尔出来做一回裁判。 这是徐洛初对纪南京的全部记忆。 所以他对徐洛初来说就仅仅是一个不太熟的邻家哥哥而已。 餐桌上放了水仙芒和西梅,水仙芒个大,黄橙橙的,闻着十分香甜。 徐洛初进厨房拿刀和水果板,妈妈们正聊她。 纪妈妈:“我说洛初进今建怎么不和我说一声,让她进今城多好,和南京也有个照应。” “谁说不是,要是知道南京在今城,我早找你去了。” 洛初没吱声,退了出来。她也想有这么一回事,也就不会有这么多尴尬事。 削开芒果皮,芒果的香甜味瞬间弥漫在空气里,让人心生欢喜。洛初喜欢芒果,也会切芒果,切出来的芒果块大,还不脏手。 她一度引以为傲,觉得日后失业了,去卖芒果也是可以果腹的。 这是一把新刀,又快又好,操作也十分完美,一个芒果下来一点不浪费。尽管这样,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切芒果核时,刀一个不小心穿透了保鲜膜,直接切破食指,痛感让她不由得“啊”的一声叫出来。 客厅里、厨房里的人顿时被这一声吸引了过去,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 徐爸爸关切地问了一句:“切到了?” 但他没起身,因为看见纪南京起身了。 厨房里正在炒菜的徐妈妈抽不开身,纪母先出来,看到纪南京走到餐桌前,探出的头又缩了回去。 血在飚贱,也不是很疼,退开保鲜袋,捂住手,血从缝隙里渗出来。 纪南京面无表情,抽了两张纸递给她,问:“很深吗?去卫生间冲一下水,清洗伤口。” 徐洛初没听说过这样的处理方法,但是有点慌了,好像血止不住。用纸巾包住伤口,往卫生间走去。 纪南京返回客厅问徐爸爸拿了药箱,找出了碘伏、棉签和创可贴,送到卫生间。 在门口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进去。门边就是洗手台,直接把东西搁置在了洗手台。 他站在门外,一个里一个外,中间是哗啦啦的流水声。 灯光映在她的头顶,背上,一束马尾松松地贴着紫色针织衫,身下是阔腿牛仔裤。 是假日里的休闲,就如初次见到的那般。 水声停了,纪南京看着她擦手,才出声说:“要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就行。” 考虑到她单手操作的困难性,纪南京还是帮着她拧开碘伏,拿出棉签,顺道把创可贴也撕开了。 全程只站在门口,连进一步的意思都没有。看着她白皙的手指去了一块皮,又慢慢渗出血水,之后那血水被咖啡色的碘伏覆盖过去。 纪南京拿过创可贴,直接盖了上去,细心帮她贴好。 强大的压迫感笼罩着徐洛初,迫使她低着头,手指交错缠绕,她不自觉地咬住下嘴唇。 “你紧张什么?有什么可紧张的。”纪南京低声说了这么一句,便走开了。 徐洛初松了一口气,是啊,有什么可紧张的。他明明说过了对自己没有兴趣,刚刚的分寸也把握得非常好,像个绅士。 是她自己的问题,她反思着,盖好碘伏盖子,收了垃圾,又回到了客厅。 客厅里的人又重新坐在了棋盘前,继续没下完的棋。 徐洛初收拾餐桌上的残局,洗了西梅。厨房妈妈们这才关心地问了一嘴,她粲然一笑说:“一点点,不妨碍。” 妈妈们一致认为这个伤受得挺好的,给两人创造了一点机会,徐妈妈甚至感叹,自己儿子好像也不是榆木脑袋,并没有那么排斥洛初。 她甚至在想,含饴弄孙的快乐时光也许不远了。 吃饭时,徐爸爸拿出了珍藏多年的红酒。这瓶红酒是他朋友出差法国特意带回来的,售价不菲,一直不舍得喝。 好酒自然要在高兴的、有意义的日子。 今天自然是够得上的,大家都很高兴,老婆和多年老友重聚,更重要的是多年不见的纪南京,他十分满意。 徐洛初特别鄙夷地看了一眼徐爸爸,说什么要等她出嫁再开这瓶酒的,结果这半道就给开了。 纪南京倒是个识货的,只看了看瓶身就说是好酒,帮忙着开酒醒酒。醇厚的葡萄酒的芬芳飘落在餐厅的每一个角落。 徐洛初和纪南京被故意卡在了一起,但徐洛初很有原则地一口没喝,她怕喝醉了,指不定扯出什么可笑的事情来。 两个人对长辈没得挑,都恭谨有礼,但是对彼此好像一个眼神没有,规规矩矩地坐着,既不互动也不交流。 徐妈妈觉得白瞎了女儿长那么好,不会谈恋爱,人家喝着酒呢,不会给他盛一碗汤。 纪妈妈觉得白瞎了儿子长那么帅,不会追女孩,人家女孩伸手夹不到菜呢,就不会帮忙一下? 徐爸爸没什么意见,但他觉得纪南京是上了心的,否则洛初受伤,他也不至于要上前察看,又是创可贴又是消毒水的。 关于纪南京有过一段婚姻这事情,他们老两口商量过,徐爸爸觉得没孩子,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也不见得是坏事,这样的男人一般更懂得经营感情和婚姻,会包容和谦让。 而且纪家知根知底,纪南京人品上肯定没问题。听说也是体面离婚,性格不合,不到一年就离了。当然真正内里的原因不清楚,需要走近了才能了解。 在徐妈妈这里,纪南京就是标准的乘龙快婿,倒不是她势利,纪南京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谁不喜欢? 而他们两家条件摆在这,她很清楚,如果是初婚,她的这个老同事绝对不会找上她家洛初,他们要找的是与之匹配的高门千金。 向下兼容是失败婚姻之后的退而求其次,这点大家心照不宣。 如果今天纪南京有孩子,在徐家这里门都没有,但是无孩,就没有什么所谓,现在社会试婚同居已经常态化,那也是事实婚姻,结婚离婚不过多了一张证而已。 最根本的还是要两个人愿意,然后让洛初得到幸福,两人和和美美的走完这一生。 但如今的孩子,谁知道什么想法,动不动不结婚,不生孩子。所以他们也只能旁敲侧击,不能强硬施压,起反作用。 到了用餐尾声,徐洛初电话响起,是个陌生电话,想着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直接接了起来。 “您好,我是顺风车的司机,我家有急事,走不了了,所以和您讲一下,十分对不起。” “……”徐洛初有点懵了,“可是我这一时半会儿也约不到车了呀!” “那也没办法,我妈进医院了,实在走不了,我这边就取消用车了,赔偿之类的走平台,实在不好意思。” 人家不走你也没辙,就是好不容易打到的车。 挂掉电话,徐妈妈马上反应过来,“顺风车不走了?” “不走,那就跟我们的车走好了呀。”纪母顺嘴就接过来,“刚好路上可以和我说说话,解解闷。” 纪南京没说话,徐洛初也没说话。 徐妈妈趁热打铁,“跟着阿姨的车走呗,不比顺风车强吗?” 这车退得正是时候。 “那就要叨扰了。”徐洛初笑起来,因为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瞧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还叨扰上了。”纪母嗔怪,气氛又松快起来。 午饭后,纪南京要回酒店休息,但看他走路似乎有点飘忽。推杯换盏,他着实喝了不少的。徐妈妈提议,先午休一下再走,安排他睡在书房的小床。 纪南京承了徐妈妈的好意。 小床是临时铺的,徐妈妈找出床单,小毯子,丢给徐洛初,让她去帮忙铺设。徐洛初不敢忤逆,怕她妈一不小心把纪南京安排在了她的床上。 铺床时,门敞开着,纪南京就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看徐洛初曲起腿跪在床上,细细陈铺。 这个时候他应该避嫌的,可是他像被盯住了一般,起不了身,迈不开腿。 只能怪这个角度看到的徐洛初太过妖娆而旖旎,甚至因为视觉上太过刺激,让他躁动了。 常年应酬,他酒量很好,中午这点酒不过是区区开胃菜罢了,事实上他清醒的很。 他别过头看向窗外,地处三楼,一颗大树的枝桠就在窗外。防盗网上放着几盆绿植,开出红色的花。 心痒难耐,着了魔一般。 “铺好了,你休息吧。” 纪南京回过头来,看着徐洛初说:“谢谢。” 徐洛初没给他眼神,低头趿拉着拖鞋,从他身边走过。 纪南京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 不行,不可以,不合适…… 纪南京躺到床上,女性床单毛毯,枕头上有一股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徐洛初床品的味道却萦绕在心间,不仅仅是床品,她身上的每一处都在他意念里延展。 荷尔蒙真是可怕,会让人失智。 10、第 10 章 几个人简单吃了晚饭,准时出发。 纪母看出了些许端倪,以晕车为由,很识趣地坐在了副驾驶,徐洛初只能和纪南京一起坐在后座。好在,越野车宽敞,也不会多尴尬。 各自靠窗坐着,也没什么话,多半是徐洛初和纪母聊,纪南京不是拿着ipad处理工作,就是闭目养神。 经过午休,酒后的意念消失不见,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依旧是冷眉冷眼的纪南京。 因为是返程高峰,所以一路走走停停,加上服务区休息时间,到达省城时已经快10点。 代驾直接按照行程路线把车开去了纪家别墅,纪母盛情邀请洛初在纪家住下,被洛初婉拒。 代驾把车移交给了纪南京,路途遥远又堵车,纪南京额外给他发了个红包,当作辛苦费,他高兴地走了。 同样高兴的还有纪母,虽然知道洛初不会留下,但儿子要主动送洛初回家。 刚刚明明可以叫代驾送,但是他没有。 洛初有拒绝纪南京,说可以打车回家,纪南京一句话就把她堵了回去,“刚好顺路。” 说的顺路是他要回自己的住处,平日里纪母有保姆陪着,他只在固定的时间回去陪她吃饭,偶尔留宿。 洛初没有拒绝的理由,再说了今天没人喝酒,周滢也早就到家了,没有机会犯浑。 她在副驾驶和后座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副驾驶,不然显得太刻意。 旧城南新城北,顺利的话40分钟车程。 两个人独处,更是无话。一个默默开车,一个专心看窗外的夜景。 周滢的微信语音进来,徐洛初外放打破了车厢的沉默。 “到哪了?” “刚过省府,一会儿下来帮我搬东西吗?” 徐洛初也用语音回的。 “可以啊,到了给我发个信息。” “好。” 前面刚好一个长红绿灯,纪南京把车停下,他突然有些口渴,拿起身边的水拧开,问徐洛初:“要喝吗?” 徐洛初没看他,只摇头说,“不喝。”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上一次,严格意义来说,他们就是从一瓶水开始的。 纪南京没有强求,只自己喝起来,拧好又放回原位。 前面车在动,他也往前挪了挪,停稳后问:“现在朋友和你一起住?” 徐洛初“嗯”了一声,纪南京整个人靠在了座位上,轻笑了一下说:“在防我吗?” “有个同学要租房子,我一个人住也挺无聊,就喊她来一起住,有伴。” 看着像个理由,但是太拙劣了。听说她搬进去两三年都是独居,而她同学是现在才开始租房子的?懵谁呢。 她刚刚语音,分明就是要告诉他这件事,告诉他,她的态度。 他们没有后续。 没有人再说话,车很顺利地到达了意境华城,停稳后,徐洛初对他说:“我先走了,今天谢谢您,路上小心。” 说完麻溜地解开安全带,迫不及待地要下车。 开车门时,被纪南京拉住手,他随手按下锁车键,对她说:“你跑什么,我能吃了你吗?” 徐洛初不喜欢这样,她觉得两人没什么可聊的,甩开他的手反问:“难道没吃吗?” 纪南京瞬间被气笑了,“就我一个人在吃是吗?” 两人四目相对,纪南京眉眼都是坏笑,两人纠缠的画面突然就闯入了洛初的脑子里,她不受控制地捂住发烫的脸,真是个流氓。 本该剑拔弩张的氛围,突然就变了画风,诡异地好笑起来。徐洛初觉得自己是个猪脑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对话? 纪南京轻笑着倾身过去拉开她的手,徐洛初挣扎着躲开,头贴在车窗上,泛红的脸慢慢降温,在外人眼里,这更像是情侣在调情。 调笑里,纪南京的心情豁然开朗,他打开阅读灯,侧身靠在座椅上,看她整理自己的情绪,差不多才道:“我们谈谈好吗?” 他这么说,徐洛初并不意外,她下午隐隐觉得纪南京会找她,具体聊什么,怎么聊她没有方向。 其实他们没什么可聊的,但不能这么说,她也没有表现出不悦,侧过身体,脑袋靠着座椅,和纪南京呈对望之势。她轻声笑问:“谈什么呀?” 这句话不是问句,是陈述句,是在说我们没什么可谈的。 可她扬起的脸庞,在阅读灯下闪烁着珠光,浅浅的笑容里有一种娇憨。此情此景,很难让人不产生联想和错觉,况且两人又在前不久有过那样的关系,纪南京误以为她是在向自己释放信号。 龌龊的意识开始占据他的大脑,想要越过中控吻她,甚至要在车里办她。 洛初再傻也意识到了氛围不对劲,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半夜时分和一个男人在车里调笑,应该冷言冷语,即使得罪他有什么要紧。 又不是她自己领导,也不给自己发工资,他和自己一点关系没有。 她正襟危坐起来,语气变得冷淡梳理,“不谈就把车门打开,我要回去了。” 这一句话把纪南京拉回到了现实,她一直是防着自己的,绮念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车内气氛也陡然冷凝下来。 他知道是他的问题,并且意识到锁车门不合适,解开锁,同时压低椅背,躺在上面。 椅背压得很低,阅读灯尽管十分柔和,直射下来仍觉得刺目,他用手背遮挡着闭目。 现在徐洛初就是甩门而去,他一点也不意外,对于她来说,自己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人。 他沉默着,洛初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说话,我就先走了。”她说着打开了车锁,咔哒一声后,又把手收了回来。 这一刻,洛初不想走了,她想着既然他想谈,那索性就说开吧,总好过日后反反复复。 窗外路灯下树影斑驳,和她一样返程的人,三三两两,拖家带口,拉着行李进小区,她甚至看到楼上的邻居。 原来大家都这么晚啊。 按下手机侧键,手机亮了又暗下,暗下又亮起。 静音键打开又关上,关上又打开。 良久才听得他用暗哑的嗓音说:“不能直面自己的行为吗?” “这种事一定要直面吗?” 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处理这种情况的,在徐洛初这里就应该遮掩,密不透风,神不知鬼不觉。最好他们俩人都把这一夜带进坟墓里,永远不会有第三个知道。 你可以说她不真诚不坦荡,但她所受的家教就是应该自尊自爱,循规蹈矩。然而她经受不住诱惑,失了原则和底线。 她不止一次地反省的同时也为自己开脱。 她觉得自己是初犯,应该宽容自己。她未婚,也没有男朋友,甚至连暧昧的对象都没有,像个尼姑一样,大可不必有给自己添加道德枷锁。 “所以就当成一切都没发生过,对吗?”纪南京又问。 “不然你让我怎么处理?答应你,然后和你做炮\友,还是做你的情\妇?” 纪南京一骨碌坐起来,直视着徐洛初,她的言语锐利得像把尖刀,划破了体面。原本美好的一夜,被她粉碎,变得模糊而不堪。 他明白了,那一夜是她人生中洗刷不掉的污点。 “徐洛初,你过分了。”纪南京一字一句,连名带姓,非常生气,“你有问过我一句这件事的态度吗?凭什么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就给我贴标签?你觉得合适吗,公平吗?” 炮友、情妇,任谁听了都会气得肺管子疼,纪南京转身拿了一瓶水,咕咚咕咚地喝起来。 就如他所想的那样,每个人都有很多面,在不同的人面前是不同的态度。 那夜,他们是亲密爱人,所以她柔情似水,妩媚动人。 今晚,他们是半熟的陌生人,所以她露出了獠牙,攻击别人,捍卫自己。 大约,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尖刻,低下头,但倔强地不认为自己有错,不肯道歉。在她这里冷处理才是最优解,其他不行。 见她不说话,纪南京按下车窗,把矿泉水瓶子拧紧,狠狠地扔到窗外,以此来发泄情绪,瓶子撞到花圃又回弹,滚落到了车底。 在徐洛初这里,渣男的形象已经非常立体了,所以她排斥,甚至嫌恶自己。可笑的是,他在刚刚还想着要开口和她说,希望和她交往。 在清醒后的第二天他就是这样想的,做事总要有个交代,所以在北京的酒店给她打了电话,话被她堵在了喉咙口,他尊重她的选择。 只是堵了一下,并没有很久,她有权利做任何决定。 再次生出这样的念头是在下午,在她家书房,窗外鸟语花香,而她撩动他的心。他想应该问问她,至少让她知道自己的想法,虽然他的动机是欲|望。 即便如此,他相信他们仍旧可以发展出一段健康的男女关系,水到渠成,最后走进婚姻。 也许有些遥远,但这是他的初衷。 可一切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纪南京从中控找出烟盒,取了一支出来,也没问她意见,支在车窗上抽起来。青烟袅袅中他终究是问了徐洛初,“要和我交往看看吗?” 徐洛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交往”是什么,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很抱歉,我并不想。” 她又觉得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有点不合适,于是找补道:“那天我们都醉了,我不想因为一个错误发展出别的关系,尤其是这种让彼此有负担的关系。这个城市的角角落落,在我们的体系里,每天不都在发生这样的事情吗?所以我们不要被枷锁禁锢,可以吗?” 你有你的前程,我有我的未来。 我们本就该是两条平行线,他娶的应该是位高权重的千金,她嫁的应该和她一样的,体系内的基层员工,当然中层更好。 而对于纪南京来说,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她接受才是意外。 纪南京猛吸了两口,星火点点,扔掉烟头说:“好,那我们到此为止吧。” “好。”她恢复了往日的神色,一身轻松,笑吟吟地坐在那,仿似了却了一桩心事,又说:“我先上去。” 纪南京保持着应有的风度,下车给她开后备箱,把箱子搬出来,对她说:“东西挺重的,我送你上去。” “不用不用,我可以叫我同学下来帮忙。” 说着洛初拿起手机打给周滢,周滢应声说马上就到。 就是这通电话让纪南京觉得,徐洛初是伤人的一把好手,挺厉害。 他没再客气,把东西搁置在小区门口的台阶上后,开车扬长而去,甚至连告别都没有。 11、第 11 章 洛初在晚风中等周滢,看她小跑着走向自己。 周滢怪她说:“怎么这么晚,给你信息也没回,我还以为你去亲戚家睡了呢。” 周滢和洛初是高中同学,那会儿纪家早已迁到了省城,下午她和周滢扯了个谎说是搭乘亲戚的便车。 “没有,我们聊了一点事情。”洛初如实回答。 一天不见,两人似乎又有说不完的话。 因为要坐车,傍晚吃得不多,洛初饿了。周滢是很好的生活搭子,马上贴心地给她下面条。 洛初整理行李和吃食,该放衣柜的放衣柜,该放冰箱的放冰箱。 归置完,周滢的面条也就出来了。 热气腾腾的面条,有鸡蛋有肉有青菜,让人食欲大开。洛初拿出鸭翅膀,扔了两包给周滢,周滢拆开包装啃起来。 就这样,两人一个啃翅膀一个吸溜面条,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洛初十分后悔没早点让周滢搬来和自己一起住,生活少了许多乐趣。 周滢长得不是一眼美女,但是很耐看,聪慧脾气又好,典型的贤妻良母。洛初说如果她是男人,就把她娶回家。 可她那谈了五年的男朋友却出轨了一个有孩子的家庭主妇。 谈了五年,见过家长,连结婚日子都出来了,最后还是青春喂了狗。 事情是这样被发现的:周滢的朋友周边游时刷到一条视频,视频里是一男一女在景区游玩,态度十分暧昧,她朋友定睛一看,这不是周滢男友吗? 那朋友也是仗义,一分钟没耽搁,就把视频转发给了周滢,周滢当时觉得天都塌了,说出差的男朋友居然是劈腿去了!! 痛苦归痛苦,但她很理性,现在止损还来得及,悄摸摸导出行车记录仪,果然在里面找到了关键证据。面对证据,前男友也无法抵赖,只能选择分手。 分手时因为双方都出了钱买婚房,撕得难看。他骂周滢毫无女性魅力,当时洛初也在,气得她抄起手边的水往他脸上招呼,和他大干了一架。 王八蛋一个。 为此周滢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洛初安慰她说:“亏得发现得早,等你领完证,生了孩子,那时候才是哭都哭不出来。” 比起周滢受过的伤,洛初的过往简直不值一提。 研究生时和同门师哥张弘扬谈过半年恋爱,半年后他去外地实习,这段恋情无疾而终。 没有狗血的出轨也没有争吵,好像说好的一般,异地了联系逐渐减少,频率从每天到两三天再到一周,没有营养的问候,到最后失去了联系。 他们不是死了,因为都会在朋友圈看见彼此,只是淡到连分手都懒得开口。 后来徐洛初想,但凡一个人较真,他们大约都会走得更远,即使结束也会有个仪式,而不是悄无声息,连情绪也没有。 周滢说他们算不得恋爱,徐洛初始终不肯承认这一点,因为情侣之间该做的事,他们一样不少。 只是他好像并不热衷于床帏之事,所以也没有给过徐洛初太好的体验,也许是因为年轻经验不够?她困惑了很久,甚至觉得是自己缺乏女性魅力。 相比起来,纪南京就老道得多,那晚她在他身上找回了自信,所以不一定就是她的问题,所以男人和男人不一样? 到底是年龄还是经验问题?洛初不知道。 洛初想和周滢说说纪南京,可好几次话到了嘴边,又咽下了。 羞于启齿。 还是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里吧,阴暗的一面自己知道就好。 洗澡时,她拿衣服,在门柜上看到领带,黑色的普通领带,和几条丝巾挂在一起,竟然也不显得突兀。 洛初愣怔了一下,本应该进垃圾桶的领带,却被她洗好,收纳起来。她当时觉得领带好像没什么错,也没想过要寄回给他。 她把领带卷起来,塞进了格子柜最里层,平时不会翻到,眼不见为净。 要寄回去吗?还是算了吧,一条领带而已,谁在意。 他每天西装革履,多它一条不多,少它一条不少。寄了反而觉得你刻意。 睡觉时,明明很疲惫了,但仍旧睡不着,翻来覆去。 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堆事,最后是纪南京。 她觉得自己很厉害,拒绝得干净利落。不然呢,怎么办? 因为这样的开始,他们不可能有好的结果。既然这样,倒不如不要开始。 抛开这些因素不谈,在他们的圈子里,年纪轻轻位高权重,配就该是能给他更深资源和人脉的贵女,利益深度捆绑。 婚后如果感情不睦,那就人前保持体面,人后各玩各的,开放式婚姻于他们,是最好的注解。 所以,洛初很清楚,对于纪南京,她只能是个消遣,即使他说以交往的名义。 和她相亲是家庭压力,纪母已经不年轻了,她当下最迫切的自然是抱孙子,其他对她不重要,所以她的撮合也能理解。但她忽略了纪南京的野心。 他是要往上走的人,纵然你背景强大,但有个势均力敌的妻子,给你如虎添翼,为什么要拒绝? 只要他愿意,他一定有这样的资源,所以初次见面表现出的冷淡,不就是叫你知难而退吗? 这些洛初懂。 这样的男人让你睡到了,就应该知足,不要有贪念和妄想,到时候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这些事情她都想过了,因此拒绝起来连犹豫都没有。 很多事出生就决定好的,要走什么样的路,这一路会有什么样的朋友,会和哪些人共事,乃至结婚生子,走完这一生,命运这本书里给你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想通了这一点,徐洛初渐渐入睡。 日子过得波澜不惊,因为周滢的关系,也算得上惬意。 你做饭我洗碗,你买菜我洗菜,你收拾桌面,我洗衣晾晒,两个人搭配得刚刚好。 有闺蜜要什么男人。 中午临下班,几个女同事在茶水间喝咖啡,闲聊了几句。不知道谁说到相亲,林姐凑到洛初跟前低声问:“最近有情况,好像又熄火了?” “一直都没情况。”徐洛初一口否认。 林姐也不予追究,她确实有过怀疑,但最近看她还是一个人上班下班,除了很久以前的某个早晨有点奇怪外,没发觉有恋爱的迹象,而刚刚也是试探。 “我给你介绍个怎么样?985博硕连读,现在在农林大教书,过两年就能评副教授,听说光安置费就拿了7位数。”林姐面上有几分得意,她是写材料的老手,懂得怎么切标题。这个时候不用讲家庭背景,什么都没有男人的个人条件来得实在。 一帮女人听得两眼放光,“哇,香饽饽啊,这么好的资源,怎么早不拿出来。几岁,几岁?” “32岁,之前有女朋友啊,我也是才听说半年前分手了。我奶奶辈的亲戚,有点远了,所以也不太熟,现在他家里着急上火的,让我们帮忙找找看。上个礼拜一起吃饭,看他好像也不抵触相亲,我就观察了一下,人目测还行,气质也不错,毕竟书不是白读的。我当时就想着和我们洛初正好合适。” 洛初还没发话,其他女同事先说上了,“先看看照片,让大家过过目。” 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上照片才是最实在的,万一是个秃头,什么博士都不管用。 林姐当即就翻出照片,有博士毕业照,也有生活旅行的照片,看上去很阳光健康的一个人。 几个同事推了推徐洛初,让她表态,徐洛初见状也不扭捏,不就吃顿饭吗,这有什么难的,况且最重要的是不能拂了林姐的面,一口就答应下来。 女同事都结了婚,七嘴八舌数落起徐洛初来,“上点心吧,别整天口嗨扑这个扑那个,拿出你的行动力来。” “大学老师可真是香饽饽,去见一面,如果感觉还行就下手,女孩子主动不丢人。” “比你年轻的、漂亮聪明的有的是,所以你得把写材料的提炼手段拿出来,突出你的优势:皮肤白、身材好、胸大,这些都是利器,任他什么博士,没有男人征服不了。” “我看让林姐这事赶紧安排起来,我们给她整整衣服,开叉旗袍或者收腰长裙一条,风情万种的感觉就来了。” 越说越离谱,越说越激动,就差要淘宝下单买衣服了。 幸好下班吃饭,大家才散了。 但这事林姐上心了,晚上就有人加来加微信。 恋爱经验不丰富的徐洛初,相亲经验丰富,一般先微信聊两天当热身,再见面也就不尴尬。 微信只能聊皮毛,切记深入进去,那就成了网恋,容易见光死。 所以和赵嘉言也没聊太深入,点到即止,他比较主动。 抛开其他不谈,洛初对大学老师其实没什么好感,因为他们这个群体要面对的女学生太多了,诱惑就多,也就多了个定时炸弹。 这类花边新闻她以前在学校可没少听。 周滢说还是看人,人品好的什么诱惑都没关系,人品不好的没有诱惑也给你整出诱惑来。 这话倒是在理。 在一个礼拜后,赵嘉言约了徐洛初。 12、第 12 章 那天是阴天,有点闷。周滢让洛初好好拾掇自己,万一你看上人家,人家没看上你,你就该后悔死,后悔没好好收拾自己。 两人聊得还算投缘,洛初也就听了周滢的话,卷了个头发,挑了条收腰连衣裙,说不上多惊艳,但不会出错。 同事口中的风情万种不适合现在。 赵嘉言定的地点,一家高级餐厅,但徐洛初怀疑是林姐给他出的主意,因为她们曾经在办公室讨论过这家餐厅。 一如照片一般,生物学博士赵嘉言谈吐不凡,麦色肌肤透着健康,常年举铁的手臂都是力量。 从外形看是老少通吃款,这样的男人为什么要相亲? 不过好像也没有为什么,家里催婚这招就是大杀器,任谁也逃不过,连纪南京都不能幸免。 更深层次的原因其实是大家都不想找,或者说合心意的人没出现。 赵嘉言不似纪南京那么冷淡,两人聊天有来有回。 当徐洛初喊他“赵老师”时,他开玩笑道:“这么喊,我会产生一种要和女学生开启不伦恋的错觉。”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初次见面的拘谨消失了。 两人就时下的热门话题随意聊起来,好像抛却了相亲这个枷锁,他甚至问她:“经常相亲吗?” 徐洛初一点没觉得尴尬,脸上映着笑说:“不是在相亲就是在相亲的路上,你将来也会体会到的。” “我现在就是这种体会。” “无聊吗?” “也不啊,挺有意思的,就是要花点精力。” “赵老师豁达。” 以后你就会感到疲倦。 赵嘉言觉得这女孩一点不扭捏,比以前相亲的那些女孩有意思。 天南地北地海聊。 赵嘉言践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所以聊马尔克斯也聊伊犁和阿尔卑斯山。 就连说起他的专业也是那么的妙趣横生:种子的梦想是破壳,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然后生更多的种子,子孙满天下。 这是所有生物的繁衍逻辑。 他绘声绘色却不油腻,交谈时眼神专注而认真,常常把徐洛初代入进情境之中。 对女性照顾也许没有那么周到,比如不会及时给你添茶倒水,也不会替你切牛排,但徐洛初觉得这不妨碍他有趣。 不拘小节的细节在她看来反而是加分项,说明他经验不多。 期间赵嘉言遇到熟人过来打招呼,徐洛初也冲他笑笑。他走后,赵嘉言说是他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转身进了包间,看着他的背影,徐洛初觉得有点面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张明磊回到包间,挑着眉冲着二男一女说:“你们猜,我看见谁了?” “别卖关子了,看到谁了?”问话的女人把烟掐在了烟灰缸里,用茶水浇灭烟头。她天生一副好皮囊,笑起来顾盼生辉,用徐洛初的话说是可以去参加选美的那种美。 是的,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今城大名鼎鼎的美人田念真。 其他两个男人并不十分好奇,只等着张明磊亮牌。 见张明磊憋着半天不说,田念真脾气上来了,“你不说我自己去看。” “别别,人家带了个妹子,听他那口气正相亲呢,你别去搞破坏。” “真是好奇害死猫,你倒是说是谁啊?”这招成功吊到了田念真。 “赵嘉言啦。”张明磊终于放话。 “啊啊,学习委员男神啊,那我得去瞧瞧,他不是有女朋友吗,我以为都结婚了。” “这脑子,有女朋友不能分手啊,人家结婚了还能离呢。” 面对曾亦森的内涵,纪南终于坐不住了,“你这指桑骂槐的,说谁呢?” 曾亦森一点不怵,悠闲地喝着茶,“谁离婚我就说谁。” “行,你撩妹的把柄我可还有呢,是要发朋友圈还是发给你老婆?自己选一个。” 怀揣着一颗八卦心的田念真,已经没功夫听两个损友斗嘴了,当真和小孩一样幼稚。她现在急切地想看看赵嘉言的相亲对象长什么样,毕竟是少女时期的男神。 她抬脚出了包间,很快看到赵嘉言和一个女孩在聊天。 田念妍已经想不起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了,大约五六年前在商场?他牵着女朋友,她挽着男朋友,当时都很好。 当时的男朋友早已成为了她的前前前前男友,而他也单身了。田念真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不过那女孩长得还怪好看,就是有点眼熟,不知道哪里见过。 田念妍只是远远看着,找了个角度偷拍了一张照片,那俩男人嘴上不说,心里一准好奇着呢。 回到包间,俩男人早不斗嘴了,田念妍不听也知道是纪南京赢了,打蛇打七寸,他抓住你要害呢。 “要看看赵嘉言女朋友长什么样不?” “看看,看看……” 曾亦森探过头,瞄了一眼,“哇,光坐着就感觉很正,黑色裙子,又纯又欲,哪个男人不喜欢啊?” 一旁看手机的纪南京终于被勾起了兴致,侧过头,曾亦森很配合地拿到他面前,照片上的人精心打扮过,头发小卷着妆容精致,巧笑倩兮。 和他相亲,素面朝天,扎根马尾、休闲装就来了,是有多敷衍。 “比不上我们田大美人。”纪南京抬头看田念真,“你男神单身了,不追一下,满足你的少女梦吗?” “还是班长会给情绪价值。”田念真很是受用,“可这样真的好吗?” “如果只是相亲对象,就拿出田念真迷倒众生的风采来,尽管上。”纪南京怂恿她,分不清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可我不想有道德瑕疵。” 一旁的张明磊和曾亦森大笑起来,曾亦森嘴毒,“说得你好像没撬过墙角似的。” 道德这样的词汇和田念妍不沾边,以前或者有,得过一次手之后,再有第二次,第三次,这东西在她身上消失了。 三过别人也被三过,出轨过别人也被人出轨过。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无关性别。 而今坐在外面的那位就是她的偷不着,偷不着就会惦念,惦念一辈子。 她现在就心痒难耐,顷刻之间在撩与不撩之间反复横跳。 在她横跳时,纪南京出了包间门,他是去洗手间,不是去看徐洛初。 徐洛初没什么可看的。拒绝自己,她有权利相亲,甚至恋爱。 只是他心里有点堵。 他很清楚自己并不喜欢徐洛初,不过是睡了一晚,又被她拒绝所产生的本能的不甘,而他正努力地克制,甚至是修正。 在卫生间门口,他又遇到了徐洛初。 两个人身体接触过,膀胱也有感应,跟约好似的。 以前在一个城市,两家公司那么多的合作,两个人愣是一次也没遇见过,而今总是在这样狭小的空间相遇。 纪南京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黑色polo衫搭配灰色裤子,衬得他清俊睿智。倒是徐洛初愣了一下,半响才喊了一句:“纪总。” 他点了个头,洗完手,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想抽一口烟,没带。他们几个也有,但抽不惯。 他其实是个挑剔的人,抽烟只抽一款,衣服一直穿一个牌子,咖啡只喝拿铁。但他忘记了曾经和徐洛初说,他都可以,不挑。 他只是那个晚上不挑而已。 在楼下透了口气,又返回了楼上,从楼梯口看过去,刚好看到徐洛初他们要起身准备离开。 纪南京进了包间,和田念真说:“你男神要走了,不去偶遇一个?” 田念真一听,马上收拾包包,起身走人,几个人也跟着离开。 “嘉言。”张明磊是个会来事的,眼见落在了赵嘉言身后,马上叫住了赵嘉言。 赵嘉言停下脚步,回望过去,一行人正朝他们走来。 徐洛初后知后觉,才想到为什么刚刚会觉得张明磊眼熟,是因为上次在青柠,她拍照,张明磊和纪南京一起入镜了。 而且今天纪南京的地下情人田念真也在,她不得不感叹,田念真真是美,她这个女人也忍不住打量起她来。 再次面对纪南京,徐洛初没有打招呼,只笑吟吟地和赵嘉言站在一起,看他与他们周旋。 “不介绍一下?”曾亦森明知故问,心坏,想要看看赵嘉言怎么介绍。 “我朋友徐洛初。”赵嘉言大大方方,又给徐洛初介绍:“我几个高中同学,都是天之骄子,厉害人物。” “这话说得,好像赵博士你就不是天之骄子,不厉害似的。博士耶,我们哪个有你厉害。要是我们读博,可能都毕不了业。” 田念真不高兴,她觉得赵嘉言除了出生普通外、没有哪比他们差。 “你菜毕不了业,别捎上我们。”纪南京怼她。 田念真也不生气,“哎哟哟,忘了你也是拿到博士学位的人了,但是在职博士和硕博连读还是有区别的吧。” 田念真一点也不留情面地戳穿纪南京,纪南京不想损她了,况且她说的也是事实。 赵嘉言倒是淡然一笑,有些人出生在罗马,有些人一生也到不了罗马。 那倒无妨,别处也有风景。 “那我们先走,改天有时间约了再聚。” “我看相请不如偶遇,就今天小聚一下,如何?”田念真毫不客气地道,又去询问徐洛初:“妹妹没意见吧?” “没关系呀,你们聚你们的,我先回去,赵老师我们改天再约。”徐洛初感觉里面有玄机,但一下子参不透,索性把自己摘出来。 “别啊,妹妹,那我岂不是生生把你们拆散了,嘉言该怪我了。”田念真很自然地走到了徐洛初身边,挽住她的胳膊,“我是想着好些年没见过嘉言了,平时约他也难,所以就生出了这样的念头来。是我不该,是我不该。要不我们去酒吧坐坐,或者看一场电影也行啊?” 徐洛初和陌生人有肢体接触,她有些不自在。看向赵嘉言,她希望他出来解围,但他没有。 所有人都看着她,等着她答应。她就这样被架起来烤,她的目光从纪南京脸上掠过,她知道只要他发话,没人敢为难自己,可他也是一副看戏的态度。 有些尴尬,为了保存赵嘉言的颜面,洛初还是答应下来,说:“我都可以,你们定就好。” “那行那行,要不去酒吧坐坐,大家叙叙旧?一群人去看电影奇奇怪怪。你们觉得呢?” 没有人会有异议,赵嘉言仿佛松了一口气,他和徐洛初初识,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可以从中大致看出一个人的为人处事。 比如刚刚,他看出了她的善解人意,性格包容。 一行人往停车场走,赵嘉言低声对徐洛初说:“不用紧张,随便坐一会儿我就送你回家。” 徐洛初点了点头,她有点骑虎难下,因为这一刻她不太想上赵嘉言的车,对他的抵触情绪甚至超过了纪南京。 13、第 13 章 最后徐洛初还是硬着头皮上了赵嘉言的车,坐上副驾驶。 车内很干净,但很闷,她打开车窗透气。 等红绿灯时,她看到了同样开窗的纪南京,副驾驶上坐着田念真。 他们真是般配啊,郎才女貌,在今城的那些传闻里十分香艳,原来他们是同学关系,那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吗? 可又为什么不结婚呢,还去相亲? 对于他们四个高中同学,洛初有了大致的轮廓:大概是一帮大院子弟,差不多的年纪,同住一个小区,同上一间学校,建立起了非比寻常的情谊。 同样的背景,走的路也大致相同,不同的是因为个体差异展现出来的能力,决定了职位高低和上限。 比如纪南京,从项目经理开始,短短几年时间爬到了总裁位置,实现了职场越级跳,可是又那么地有说服力,因为他确确实实地干出了成绩。 背景固然重要,但能力更加重要。 洛初看着纪南京,不知道两人聊了什么,他在笑。 红灯变绿,他转动方向盘,先行一步。 开车的赵嘉言自然是察觉到了徐洛初的情绪,想了很久才问她:“不高兴吗?” 徐洛初扯出一丝笑:“也没有,就是有点突然,不在计划之内。” “那要不我回绝了他们,我们去江边走走?” “不必啦,都答应他们了,去坐一会儿也没什么要紧的,也好让我见见世面。” “他们有权有势,但都不是坏人。最高的那个以前是班长,因为他,我当了三年的第二,连老师都叫我千年老二。” 赵嘉言自嘲的方式成功让徐洛初笑了,“千年老二也是不错的,说明成绩稳如……” “稳如老狗,是吗?”赵嘉言好脾气地补充着,他不介意徐洛初开完笑。 气氛松快起来。 徐洛初突然觉得和他们去酒吧也不见得多是件多糟糕的事,那里一定有许许多多的故事,而她喜欢听故事。 充当一个聆听者吧。 微信响,是红娘林姐关心他们的进展,徐洛初给她回话说,“挺好的,刚吃完饭,现在进行第二场活动。” 在林姐这里,第二场一定是看电影了。发了个奸笑表情包,没再问下去,怕打扰到他们。 赵嘉言顺着导航走,找到停车场,田念真在停车场等他们。 田念真依旧挽着徐洛初的手,她的热情让徐洛初很不适应,她的初衷应该是照顾洛初的情绪,但有点过头。 三个人进酒吧时,纪南京他们已经就座,还剩下单人沙发和一张双人沙发。 田念真从单人沙发那头绕过,一屁股坐在了双人沙发上,拍了拍沙发另一边,对徐洛初说:“来,徐妹妹,坐这里。” 徐洛初笑了一下,假想传闻是真的,而田念真此刻发现自己睡过纪南京,那她是不是当场就会撕了自己,纪南京呢,又会帮谁? 她就在这出假想大戏里坐下来,紧挨着纪南京,而田念真挨着赵嘉言。 哪有这么安排位置的。 徐洛初犯了职业病,天天开会,天天排位,她对座次敏感无比,同在一个体系里的田念真不敏感?不可能的吧。 虽然这不是严肃的职场,但她和他们并不熟,甚至可以说是陌生人。 也无所谓了,反正赵嘉言也不是她男朋友,怎么样都行。 田念真问:“妹妹喝点什么?” “饮料或者果汁就行。” 田念真噗嗤就笑起来,“来酒吧怎么也得喝一点。” “那就来杯鸡尾酒吧。” “鸡尾酒也是酒,妹妹真是机智。” 田念真笑着,倒也没有为难,叫服务生拿来了餐单给洛初挑选鸡尾酒,在眼花缭乱的鸡尾酒中,洛初选了第一款莫吉托。 她不知道朗姆酒是什么酒,选择性综合症逼迫着她做了决定,这样最省事。 是个安静的酒吧,看服务生的态度,他们俨然是老客。墙上的投屏无声播放着黑白电影《魂断蓝桥》,徐洛初没看过,但费雯丽太过惊艳,所以知道。 徐洛初坐着时而看看屏幕,时而听他们聊天,讲学生时代的往事。 那是他们的青春和过往,比徐洛初早个几年,相同的年代,相似的青春,产生了共鸣。 他们聊同学,骂老师,讨论热烈,唯有纪南京沉默着,偶尔插几句嘴。 他喝的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轻轻扬在杯中,和不远处纯净的莫吉托形成鲜明对比。 电影放到动人之处,男女主角在硕大的屏幕上相拥深吻。 黑白的,无声的,深情热烈的。 徐洛初盯着投影看了一会儿,余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一旁的纪南京,发现他居然也专注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梗起脖子,如坐针毡起来。 不敢再看屏幕,低头喝了一口莫吉托,淡淡的酒精加上清凉的薄荷,激发出凉薄的味道。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酒吧容易产生暧昧的联想,根本不是联想。 即便没有这撩人的画面,光光恰到好处的灯光和低柔的音乐就够了,酒精加持下发生什么都不难理解,甚至会觉得美好。 徐洛初对于又对纪南京产生想法感到奇怪,甚至觉得罪恶。她的脑子自动开始驱赶,所以偶尔的想法并不可怕,理智会帮她做出选择。 而徐洛初扫过的一眼,纪南京自然是知道,他甚至知道在座的只有他们俩同时在看电影,氛围有那么一点旖旎的味道,他不排斥。 来了新朋友,虽然是随意的场合,他们依然按照社交礼仪,敬酒,敬赵嘉言,也敬徐洛初。 徐洛初用一杯鸡尾酒抵了好几杯洋酒,都很给面子,没人勉强。 一杯莫吉托三分之二是冰,顾及到每个人的酒不一样,田念真索性叫了一箱啤酒,准不会错。 纪南京开啤酒时,张明磊把开瓶器随手一抛,丢给了他,但是太过用力,把开瓶器抛到了地上,恰巧落在了洛初脚边。 纪南京和徐洛初都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彼此,又几乎同时低下头去捡开瓶器。 不是有意的,因为他们彼此都以为对方不会去捡,一个认为到了自己脚边,理应自己去捡,一个认为是自己要开酒的,理应让他来。 一个近在迟尺,一个眼疾手快,两个人的头和手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 来自男性的熟悉的压迫感,以及微凉的触感,都让徐洛初像触电一样弹开,出于本能的抬头,太过着急后脑勺磕到了桌沿,生疼生疼。 纪南京捡起开瓶器,见徐洛初还在按摩后脑勺,想开口问问又觉得的不合适,最后作罢地开了一瓶酒,拿过杯子倒了一杯放在徐洛初面前。 徐洛初看了他一眼,这是两人进这间酒吧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视,也是短暂的。 男女之间长时间的对视会被认为眉目传情,她不敢多看他,怕被人误解。 他举起杯子,示意徐洛初也举杯,徐洛初不情愿地和他碰了一下,意思性地抿了一口。 她知道他是故意做给大家看的,其实没人会注意他们有没有碰杯,只是他心思缜密,不想被人看穿。 他们都是要脸面的人。 她的手机收到微信,起先她以为是周滢问她为什么还没回家,打开一看居然是纪南京。 【后脑勺还疼吗?】 洛初抬头瞄了一眼纪南京,他盯着手机,聚精会神。 【已读不回?】 洛初无语,【不疼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微信对话,纪南京很意外,她居然没有再次拉黑自己。 【资源不错】他调侃她。 【还行,比不上您】 【打算长期发展还是短期愉悦】 洛初怪自己心慈手软,为什要留着他?她想也没想就点开头像,按下右上角,打开黑名单。 她将手机按下黑屏倒扣在桌上,和隔壁的田念真喝起酒来。 【又已读不回?】 微信上出来一条信息: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 动不动拉黑,幼不幼稚。 赵嘉言还在侃侃而谈,关于他的专业,以及未来的前景,他描绘了一副很好的蓝图。城镇化最终的走向是全面的农场化和机械化,这其中包括了南方的山区,在不久的将来会变成现实。 事实上南方的一些山区已经全面机械化,无人机、插秧机、收割机早已进入山区丘陵地带作业。 这些事情离这帮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小姐很远,但他们愿意听,他也就愿意讲。 他揣怀着理想,他希望他日后的头衔不仅仅是某教授或者导师,还是学术领域的专家,是某个大型农科项目的倡导者或者奠基人,而这个项目惠及无数的农民。 可这个社会很现实,做科研做项目也需要资源、资金、人脉。而在坐的人,他的老同学,每一个都不是等闲之辈。 他需要维护这层关系,所以当田念真抛来橄榄枝时,他没有拒绝;所以当徐洛初拒绝来酒吧时,他假装没听见。 他们自打高中毕业后,就没有交集,他很清楚错过了这一次就没有下次,他不想浪费机会。 他虽不是罗马出生,但他正在去往罗马的路上,并终将到达。 以至于他把全身心都倾注在和同学交流上,而忽略了他和徐洛初是初次见面。 他举着杯子过去敬纪南京,才发现徐洛初不知道去哪了,包还在,应该去洗手间了。 他坐在了徐洛初的位置上,想和纪南京聊一会儿,这几个人里无论家庭背景还是个人能力,都属他最优秀。 当年他们虽然第一第二名,但是是断层的差距,所以他始终追不上。 曾经年轻气盛不服气过,每日加倍努力,就差头悬梁锥刺股了,但依旧不及他,甚至因为精力不济,退步过。 而反观他,读书轻轻松松,该睡睡该玩玩,考试随便考就是第一名。后来他才知道,和演员老天爷赏饭吃一样,他就是天赋型选手,偏偏还有个好的出生,真是让人气馁。 纪南京电话进来,酒吧有点嘈杂,他举起电话向赵嘉言歉意,拿着电话往外走。 不是什么重要电话,他就是有些不想应酬了。 他知道赵嘉言的目的,明白和理解他作为学院派,也需要给自己背书。 但他今天有些疲乏。 日后如果赵嘉言有求于自己,他定会尽力而为,不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不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只说他们有同窗情谊。 他接电话的同时,四处搜寻徐洛初的身影,刚刚听她问服务生洗手间,进去了不少时间,还没出来吗? 14、第 14 章 洗手间公共区域没看见。 走廊昏暗,尽头是一个小露台,设置了专门的吸烟区,实际上吸烟区纯纯是个摆设。来酒吧的人并不介意二手烟,吸烟的人也就没有了自觉。 不规矩的男女靠在墙上调情,走廊充斥着暧昧的气息,纪南京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径直往前走。 赵嘉言也是个不靠谱的,把人带出来却是浑不在意。 吸烟区不大,灯光和走廊一样昏暗。也没有人吸烟,有一对男女靠在凭栏上搞事情,场面十分香艳。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他没出声,四下找了找,终于是在一棵绿植旁找到了她。 这个蠢货,没有一点安全意识,在这样一个地方居然敢躲在这种僻静地方,观看活春宫。 万一被人强了,你叫都不一定有人听得见。 想要说她两句,最终的局面变成了她看他们,他看着她。 一个女孩子也不害臊。 她大概觉得别人都做得,自己还看不得的意思? 徐洛初不知道纪南京看了自己多久,但她发现时,她的脸腾地就红了。 两个人的眼神在昏暗里碰撞,纪南京目光沉沉。 那日在树下,他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然后她被下了蛊一般同意了他的建议。 想到这里,她撒腿就跑,但纪南京的手比她的腿快。他拉住她的胳膊,两人呈拉弓之势。 没有人说话,只在暗中较着劲,怕打扰了别人的好事。 男人无心放手,你无论如何逃脱不开。 徐洛初有些慌了,她刚刚得罪过他,可是谁让他嘴贱。 她怕被看见,拍了一下他的手背,隆起的青筋贴在掌心,有了痒意。 洛初后悔了,后悔为什么去惹他,就放着已读不回好了呀,为什么一定要拉黑他。 她有点怕,怕他做出出格的事情来,毕竟这里不是密不透风,这里随时会被发现。 这样想着下一秒就跌入他怀中,圈住。徐洛初低声呵斥,“你疯了啊?会被人看见的。” 就是这呵斥声让一旁的男女发现有人,清醒过来,两人匆匆整理衣裳,逃也似地离开了现场。 “知道怕了吗?”他低声笑道,随后一把力气把她拖入绿植背后,将她抵在矮墙上,整个人欺压上去,身体在瞬间起了反\应。 纵然有过关系,也是难堪的,两个人都难堪。呼吸轻轻喷薄在洛初的发间,她手抵在他的胸膛,别开脸去。 这是她的无声抵抗。 纪南京心软了,身体松开她,但并不代表就此放过她,虎口钳住她下颌,掰过来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眼里写满了情潮。 她知道他想要自己的身体,也仅仅是身体罢了。 酒精的作用,徐洛初也谈不上多清醒,她只是不安,他们离开的时间太久,怕他们寻过来。 隐秘的刺激加上雄性压迫感,她体会到了什么叫肾上腺素飙升。 他低声问:“亲一下,可以吗?” 看似礼貌,实则强势。 他和上次一样,没等她回答,唇就落了下去。手掌贴着她的后脑勺,带着强烈的侵略性,直接撷取了她的软舌,仿佛耗尽了所有的耐心。 他对她有很多不满,不满她屡次拒绝自己,不满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去见别人,不满她随意拉黑自己。 他想知道她和外面那个男人是要长期发展,还是也会和他一样,来一次露水情缘。 每次遇到她,不是和男人吃饭,就是和男人吃饭,怎么那么多男人。 这样的想法促使着他不满足于一个吻,想要更多。 他和那些不规矩的人一样,手不可抑制地去试探,徐洛初制止地抓住他的手,他根本不理会地甩开。 丝袜在空气中破裂,发出细碎的“啪啦”声。 他今天就想要个答案,看她到底是嘴在拒绝还是身体在拒绝。 面对如此的放肆,徐洛初生气了,臀部不由自主地往墙面抵,手按住他的手背。 她怕自己会缴械。 无声的、压抑的,所有的一切都带着强迫的意味。 挣扎中,茂盛的绿植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其实是一场徒劳。 很快,纪南京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停下手,放开她,看着她咬唇平息自己,满脸的潮红正在慢慢褪去。 一阵风吹来,吹醒了他。 他知道自己过分了,事实上就算有生理反应,也并不代表她就是想和你发生关系。 这是两码事情。 “对不起,刚刚没控制好自己,冲动了。”他低声道歉。 徐洛初低着头,沉默不语。 两人僵持着,谁也没再说话。 “徐洛初,徐洛初……” 是赵嘉言的声音。 徐洛初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缩了缩脚,纪南京用手指压着她的唇,示意她不要出声。 手指上留有她的味道,让人发疯。 脚步声越来越近,纪南京拿出手机贴着耳朵,看情况伺机而动。 “徐洛初……” 索性脚步声近了,又走远了,大约看了一眼,没人便走了。 脚步声消失不见,他们还是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一个,偷情的刺激感大约源于此。 可是他们并不是偷情。 良久,纪南京先出去看了一会儿情况,确定没危险了才折回去对徐洛初说:“现在没有人,你头发整一下先出去,我怕赵嘉言找不到你会去看监控。酒吧有包间,要是问起来你就说遇到熟人,去聊了一会儿。” “好。”徐洛初整了整头发,低着头走了。 属实是狼狈的。 外面没有人,走廊上依旧有人调情,徐洛初快步走进去,去了一趟洗手间,整理仪容,一切觉得ok才出去。 在酒吧的拐角处遇到四处找寻的赵嘉言,赵嘉言看到她总算松了一口气,“去哪里了?” “你找我?”徐洛初觉得自己功力见长了,学会了明知故问,“抱歉,遇到朋友,去她包间聊了一会儿。” “哦哦,害我找了很久,怕你被下药,嘎腰子。”赵嘉言说的也是实话,酒吧鱼龙混杂,怕她出事,届时他以死也谢不了罪。 他们一起回到座位上,田念真见赵嘉言着急,她心里有点酸。但很快又调整过来,这才刚刚认识,能有什么感情,不过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关心罢了。 她给徐洛初倒酒,又开了话题,几个人聊起来。 没人管纪南京去了哪里。 所以当他很久之后落座,也没人过问一句,反正他也不参与他们的谈话。 而他喝着酒,和徐洛初不再有眼神接触。 不知道是谁说起了黎思怡,他无聊地刷着手机,田念真这个八卦婆问他,“南京,你和思怡谈得怎么样?”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他,包括徐洛初。 徐洛初还记得那个叫思怡的女孩,上次在青柠吃饭,他送思怡回家。 她当时猜测过他们的关系,果然是朋友撮合的关系,她因此还酸过,因为和她相亲,他连车钥匙都不拿。 “谁说我们在谈?”纪南京放下手机,严肃地解释,“我们只是正常同学关系,别坏了人家女孩子的名声。” 田念真碰了一鼻子灰,她是了解纪南京的,这么讲就是没有谈,很明显他不喜欢人家。风不知道谁放出来的,她也只是听了八卦,拿来调侃一下罢了。 关系要好,偶尔也会拿他开玩笑,寻开心,也没见他这样一板一眼。 也是,人家是严谨的领导,生活作风问题不能有瑕疵,但正常男女关系还是要有的吧。你看看他,三十好几了,整天跟个和尚似的,有一阵田念真怀疑他的性取向,没性生活也没女人,这不正常啊。 不过有些人□□就是很淡,她遇到过,和这种人处起来会让你自我怀疑,所以他真不是个好的伴侣。 田念真甚至想,如果是这样,活该前妻出轨,人家在你这满足不了,自然去别处找啊。 当然,他们对外的理由和所有体面人一样,性格不合。 这是田念真这样的人最无法理解的,就不能凑合着过,彼此捆绑的利益不香是怎么着啊?大家不都这样吗,开放式婚姻,各玩各的,只要娃保证是两个人的就行。 田念真拿起酒杯,原本想说几句撮合的场面话,但又懒得和他斗嘴,今天来酒吧的目的不是斗嘴,而是身边的赵嘉言。她对着徐洛初碰了个杯,“妹妹,喝一口,谈恋爱不能和这样的男人谈,嘴太贱了,平时和他说话能怼死你。” 徐洛初难得地大笑起来,他嘴确实贱。 “我们加个微信,回头单独出来玩。” 说话间,田念真拿出手机要扫徐洛初,徐洛初避不开,调出二维码,通过她的微信,把她分类到其他那一组。 纪南京大声提醒她,“你加她微信,小心她把你带沟里去。”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田念真回嘴。 “我又没加她微信。”纪南京大言不惭,反正刚刚被她拉黑了,算不得加过。 什么人啊,一边要和人家做姐妹,一边还撬人墙角。不过以他对徐洛初的了解,她压根不会搭理田念真,但对赵嘉言,纪南京吃不准。 对于徐洛初来说,赵嘉言是不错的资源,两个人成长和家庭条件相当,看她今天的打扮就足以说明她的重视程度。 徐洛初是个清醒的人,所以她看得清现实,从而拒绝自己,他也不勉强。强扭的瓜从来都不甜,为什么要那种别别扭扭的关系。 所以他今天本可以拿下她,但他没有,这不是他想要的。 欲望本身并没有错,错的是时机。他甚至有点羡慕赵嘉言,走正常流程,应该是个顺风局。 要散时,各自叫代驾来接,或早或晚,除了纪南京,都有人接单。这种情况也是有的。大家调侃纪南京人品不行,所以叫不到车。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叫代驾。 可以打车的,但是他也没有打车。 就在刚刚纪南京听见田念真问徐洛初住哪里,他顺口就说了,“我住城北,嘉言顺路的话,顺我一程。” 赵嘉言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他要送徐洛初回家,而徐洛初住城北。 和代驾一起走向停车场,纪南京想也没想就开了副驾驶后座的门,他这个位置坐习惯了的。 因为同学的关系,冷落了徐洛初,赵嘉言很是内疚。原本想着在车上能和她表达一下歉意,结果纪南京横插一脚。可是他除了眼力差一些外,好像也没做错什么。 是缺钱还是怎么着,非得挤一辆车,像个第三者。 赵嘉言礼貌询问:“南京住哪,先送你吧?” “先送女士吧。” 这话好像没毛病,可有好像哪里不对劲。他的朋友,为什么纪南京要纪南京操心? 可是时候不早了,先送女士是最起码的礼节,你找不出错来。 只能说纪南京有风度?这他妈什么风度,明明是一点眼力劲没有,奇奇怪怪。可赵嘉言也只能含泪答应,和司机说先送副驾驶的女士。 徐洛初很配合地给上了地址,抬头瞄了一眼后座,赵嘉言看着窗外,纪南京早已抱胸闭目养神,姿势懒散又霸气。 她自然是一言不发,拒绝分析两个男人的动机。 到达小区时,赵嘉言也下了车。 他给徐洛初道歉,十分诚恳,“对不起,洛初,真不应该带你去酒吧,让你受冷落了。” “赵老师言重了,托你的福,我今天喝了鸡尾酒,听了很多青春故事,还结交了新朋友,我很高兴,谢谢你送我回家。” 洛初笑着,给足了赵嘉言面子。 但这是场面话,赵嘉言知道,他不知道还能不能约到徐洛初,如果不能那有点可惜,毕竟她漂亮身材好,性格也很好。 上车时,纪南京车窗开着,继续他的闭目养神,赵嘉言甚至觉得他已经会上周公了。 这样倒是比开着空调舒适不少。 15、第 15 章 洛初到家时,周滢从次卧迎了出来,她执意地等着好朋友回来。 洛初放下包,第一件事就是冲向洗手间脱丝袜,破洞的丝袜没有一点安全感,而且粘着皮肤也难受。 出来后去厨房倒了一杯水,一股脑喝下去。 周滢靠在厨房门口八卦地问:“怎么样怎么样?这么晚回来好像很顺利的样子,是看电影去了吗?” “没有,吃饭遇到他高中同学,和他们一起去酒吧了。” 恒温壶里的水差不多,洛初索性把自己和周滢的杯子加满水,重新接了一壶烧。 她的朋友不知道这一晚她都经历了些什么。 “我怕打扰到你们,所以一直没给你发消息。感觉怎么样,觉得会进一步吗?” “感觉还行,但可能性不高,应该会聊一段吧。”洛初如实回答,相亲次数多了,相出了经验,彼此有没感觉,能聊多久,心里有数。 她和赵嘉言大概就是还可以处处,聊一段,之后慢慢就断了的关系,这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微信交流也是需要付出时间和精力的,很多时候甚至懒得应付,像纪南京那样的连微信都没加一个的,反而最好,虽然有点伤自尊。 当然也有那种加完好友一句话不说的,统一和媒人说不合适,不合适是万金油。 洛初端着两个水杯出来,两人各执一个杯子,在餐桌两边坐下,洛初给周滢讲了讲去酒吧的经过。她十二万分的不愿意,问周滢:“是我太作了吗?” 她自动略去了纪南京,因为就算没有纪南京,她仍旧不愿意第一次见面,就去面对他的朋友,面对一群陌生人。 他们尚且是陌生的关系。 “不啊,不作。我在想他是不懂拒绝,还是不肯拒绝?” “不肯拒绝吧。那群同学有两个是我们兄弟公司的领导,有权有势的,多好的关系。他倒也坦诚,不藏着掖着,直接和我表明了态度。” 洛初分析着利害关系。 “倒不是书呆子。”周滢从另一个面看问题。 “你这么说也对,但是我今晚上就是很堵啊。明明很好的开局,一开始我真的挺开心的,和他聊天可以学到很多东西,最后搞成这样。” “这不是坏事,总比日后才发现他功利,崩人设的强。反正只是一顿饭,又不损失什么。就算浅浅交往也没什么的,人总是从相互了解开始的。” 周滢是个暖心的小姐姐,很会安抚人心。 “你说得对,我今天还赚了一顿饭和一杯鸡尾酒。” 阿q疗法总是能很好地治愈内心。 “可是你是不能接受他功利吗?” 洛初思索了一下说:“好像是,好像又不是,大概老师在我心里就该是两袖清风的人设,而他表现得太过赤\裸。” 功利、算计这样的标签属于纪南京,和大学老师赵嘉言无关。 但她忽略了人性的多面和复杂。 大学老师也会勾心斗角,站在权利之巅也可能刚正不阿。 “你太理想化了。”周滢提醒她。 “是,我知道。其实我最不能接受的还是他不顾我的感受。” 周滢知道了,她的好朋友压根没看上这个博士。 但是徐洛初不同意这个说法,因为一开始她对赵嘉言是有好感的,只是后来的局扰乱了这一切。 还有纪南京这个bug。 怎么就又和他搅合在一起了。 她不想再记起这一夜,也不想再遇到纪南京。 这一夜给徐洛初留下了太深的阴影。 她做梦了,梦见和纪南京私会,两人赤身裸|体被捉奸、示众,惊醒过来一身冷汗。 和赵嘉言还是聊着,不咸不淡。他约过徐洛初一次,徐洛初婉拒了。 原本以为他们就这样结束了,但520这一天,徐洛初收到了一束花,署名为:花开的种子。 毫无疑问是赵嘉言。 一束漂亮的大丽花搭配淡紫的荷花,温柔粉嫩,脱俗出尘。办公室引起不小骚动,就连傅总经过她工位时也不免驻足,赞美一番。 这是洛初第一回收到花,心情不错。她发微信感谢赵嘉言。 赵嘉言回她说:【在花店看到这束花,觉得特别像你,淡雅温柔,就买了】 他很会说话,洛初再次表示感谢,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此刻不合适。 她都以为两人发展不出其他关系了,也没必要刻意说什么,关系自然有一天就会断了。 最后终究什么都没说,因为他也只是说花适合她,并没有说喜欢她才送的花。 虽然这样的日子有点特殊。 也不知道哪个缺德平台,造出了一个这样的节日,让人尴尬。 希望也仅仅是一束花而已,没有什么吃饭之类的事情。 但偏偏是怕什么来什么。 下班时分,她接到了晚饭的邀约电话,她本想拒绝,但赵嘉言说人已经在停车场了。 想想也对,都送花了,假设她是个男人,绝对不会止步于此,会约吃饭,或许还会有下一步的试探。 偶尔送个花,日常吃个饭,洛初觉得问题都不大,但绝不能是今天。 徐洛初没有再回避,收拾东西带着那束花下楼。 电梯里,同事都看着她,也看着她手上的花,赞美着。 花确实好看,她很中意,就是带着一丝尴尬的傻气。 她随人流鱼贯而出,纪南京逆着人群,迎面走来,违和得和她手里的花一样,压迫感顺着十几米的距离传递过来。 躲不过去,徐洛初礼貌地叫他:“纪总。” 纪南京看了看她手里的花,又抬手看了看表,点了个头和她擦肩而过。 踩着点下班,够准时。 刚刚在停车场,旁边停着一辆帕萨特,莫名有点眼熟,但也没细看。现在恍然想起来,是赵嘉言的车,自己坐过。 赵嘉言还挺会,送花又接人,追得倒是很紧,也不知道田念真是干什么吃的,一个男人到现在还没搞定。 在电梯里,他拿出手机给田念真打电话,“晚上吃饭吗?约一下赵嘉言和张明磊,朋友有个项目想和嘉言合作。” 田念真笑着,“你自己怎么不联系赵嘉言。” “我没他电话,也没加微信。如果你觉得麻烦,我就把这事推了。” “别别别,我正愁没机会呢。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我昨天就约他了,他说没时间,我猜着应该和上回那女孩约会去了吧。今天要是约出来,记你头功。” 田念真乱哄哄说了一堆,纪南京没太在意,他的关注点在“今天什么日子”上,他反问:“那今天到底什么日子?” “520啊,新的情人节。”田念真笑起来,“说你老了你不服,连这都不知道。” 扎心言论。 “说得你好像比我年轻似得,赶紧给赵嘉言打电话,问问他想不想要项目。”纪南京没什么耐心。 “但是姐姐我比你懂。” 田念真扎完心,又加了一把盐,纪南京收了线,去了傅庭办公室。 今天他也不是真的有事要来,不过是找个借口,上楼看一眼罢了。 倒是看到了,看到她捧着别人送的花,心情很好的去赴约。 难怪今天公司有不少女同事收到花,他也没在意,因为这是常有的事,不过今天特别集中罢了。 他在想如果一早知道今天是个特殊日子,是不是也会像赵嘉言一样,给徐洛初送一束花,两人吃个饭? 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不会送花也不会约吃饭,他的微信还静静躺在她的黑名单里呢。 但是他见不得她和别人吃饭,可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阻止? 他们什么关系也不是,所以只能这样暗戳戳地利用田念真。 当然,项目的事也是真的,他不过是顺水人情罢了,能不能谈成,那要看赵嘉言的本事。 不知道赵嘉言晚上是会带着徐洛初来吃饭,还是鸽了徐洛初,独自前来。 在他这里,没有第三种可能,不赴约的可能。他了解赵嘉言,项目对他来说一定比徐洛初来得重要,哪怕是这个项目还只是一块饼。 赵嘉言在接到田念真电话时,确实是动摇了,那时候他和徐洛初正坐在车里聊着天气。 手机放在支架上,“田念真”三个字十分醒目,手机铃声也格外扰人,赵嘉言按下静音键。 “不打算接电话吗?” 赵嘉言给的理由是:“不想让不相关的人打扰我们。” “没关系,接吧。” 赵嘉言没有接,田念真却是个有耐心的,响完一遍再来一遍。 赵嘉言在洛初的眼神示意下,不得已接起电话。 可是徐洛初却知道,田念真今天打电话目的绝对不单纯,甚至从他们第一次见开始就是这样,田念真对自己看似亲近,但是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说她多绿茶好像也谈不上,抛开赵嘉言不说,徐洛初甚至觉得她有点率真,有什么说什么。 现在倒是明白过来,那是敌意,来自女性天然的敌意,只是当时她以为他们只是同学关系。 赵嘉言接起电话,田念真说得真切,“南京说给你介绍个项目,我叫上张明磊他们,组了个局,你有时间吗?” “晚上吗?晚上恐怕不行,改天行不行,改天我请你们吃饭。”赵嘉言推托着。 “南京明天开始去出差,没那么快回来,怕项目被人抢走了,才让我约的你。” 赵嘉言看了一眼副驾驶的徐洛初,与她相视一笑,他对电话里的田念真说:“我一会儿给你回复吧。” 赵嘉言挂掉电话,徐洛初对他说:“是有事吗?有事的话你就去忙吧,不用顾忌我,我没关系的。” “就是上回见过的那几个同学,说给我介绍项目,但我觉得没关系,去谈也未必谈得拢,而且项目以后还会有。” 徐洛初不这么认为,在他说一会儿回复的那一刻,他心中就有了决断。 这倒是好,都不需要拒绝,直接就有了理由,哪能耽误人家工作呢,于是顺水推舟,“现在大环境多难啊,所以应该抓住每一次的机会。我们吃饭哪天都行的,正事要紧。” “那我们一起去吧,反正你也是见过的,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吃个饭。” “不不,你们去就好,真的,不用顾忌我。” 洛初十分恳切,让赵嘉言产生了错觉,以为这是她的真心话。 他此刻既希望她说的是真心话,体谅他;又希望她是违心话,这样至少对自己会有一点点的在意。 但是不管是什么,他心里松了一口气,“真的吗,不生气?” “真不生气,我刚好也还有两篇材料没写,回去拿电脑加个班。” 工作从来都是绝佳的借口,赵嘉言不再勉强,“那我等你,送你回去。” “不不,你忙你的,我打车回家也方便的。” 说完徐洛初打开车门,把花放在了副驾驶上,和他说:“今天谢谢你,节日快乐!” “节日快乐。”赵嘉言看着副驾驶的花笑起来,眼里有落寞,他没有喊她说花忘记了,因为知道他们结束了。 有些事无需宣之于口,有些事也无需勉强。 这是他的选择。 看着徐洛初往回走的从容背影,觉得有点可惜,可是和纪南京给的项目比起来,似乎又算不得什么。 一段没有开始的感情而已。 他看着徐洛初走进大楼才启动车子离开,也许是真的要加班,也许是不过是话说出口了,要把戏演到底。 看戏的人看得真,演戏的人演得也真。 徐洛初真的回去拿了笔记本,因为是真的还有材料要写,都进大楼了,索性回办公室拿电脑。 一路想着赵嘉言这事,进电梯按下楼层才记起,纪南京上楼了。 应该是在傅总办公室,刚上去还在谈事,所以不一定会碰到。 办公区域空空荡荡,傅总办公室百叶窗拉起,她不可避免地往里看了一眼,看到纪南京起身要走的样子。 徐洛初低头快速收拾东西,走人。 电梯又下去了,一部停在中间不动,一部去了地下室,徐洛初听闻着傅总送客的声音,有点着急,手不受控制地按向电梯。 其实按电梯也没用,只会增加焦灼的心理,现在唯一期待的就是傅总或者主任和他一起下楼。 她是怕纪南京的,怕到见他一次就要躲开,更不愿意和他在狭小的空间里独处。 走楼梯这个念头突然就冒出来。 于是她闪进了一旁的楼道,倒也没傻到踩着高跟鞋走完整栋楼,下了两层,从项目部出去了。 电梯里果然没有纪南京,心情开阔不少。 这样的躲避有点幼稚,可是真的不愿意和他有过多的牵扯,太危险。 怕纠缠不清,怕贪恋上这样的关系,不可自拔。 她不确定纪南京有没有见到自己,但这不重要,径直去了公交站搭公交车。 下班高峰期,公交站人多,倒是没有遇到相熟的人。她低头看查看掌上公交,看车还有多久到达,顺道刷手机。 直到喇叭声响起,才发现有辆车停在了她跟前。 是纪南京,车窗开着,看向她,也不说话。 徐洛初踌躇着,前后公交车夹击,有不少目光聚在了他们身上。 有些事是躲不开的,徐洛初索性拉开车门,上了车。 纪南京打方向盘,踩下油门,车进入车道。 徐洛初拉安全带,插入卡扣,调整坐姿。 两人一句话没有,空气好像结了一层冰。 支架上的手机有微信进来,行至下一个路口等红绿灯时,纪南京才打开看了一眼,是田念真的语音,他把界面划拉上去,没有理会。 信号灯显示还有40秒,纪南京终于是问了,“要一起吃个饭吗?” 徐洛初拢了拢电脑包,声音柔柔低低,“送我回家吧,好吗?” 这回答毫不意外,但纪南京突然觉得自己很过分,温声说,“以后就算再不想见到我,也不必踩着高跟鞋下楼梯。和我说,我坐下一趟电梯就是了。” 洛初沉默着,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纪南京此刻有点后悔去搅合她和赵嘉言,假如她真的喜欢,为什么就不能成人之美。 女人那么多,非要把她搞到手不可吗? 是心有不甘,是食髓未知。 吃饭强迫不了,做\爱同样也强迫不了。 所以最终他送她回家,不知道她和赵嘉言会怎样,但他们的关系应该就止于此了。 16-20 第16章 第16章南京哥哥 5月20日那晚,徐洛初拒绝了两个男人的邀约,最后和好朋友周滢在楼下用了一顿愉快的晚餐。 没有男人似乎更快乐。 她第一次直观感受到这真的是个节日,因为这家西式餐厅很多情侣,也有一些小姐妹或者年轻夫妇,偌大的餐厅座无虚席。 商家很会营销,每个女性送一支玫瑰,所以她和周滢一人得到了一支红玫瑰。 比白天的花束更妖艳,更动人。 吃完饭,周滢买了一件易拉罐啤酒,徐洛初则是去买了一些小菜,两人美美地在阳台喝了两瓶酒,周滢说总算赶了一次时髦,过了个节。 苦逼的是徐洛初,喝完酒还的加班写材料,她喝得有点飘,却还能写稿子。 她发朋友圈说今天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回办公室拿电脑,引来了很多点赞,连傅总都点赞了。 第二天醒来,想到赵嘉言,尴尬得脚指头抠地板,赶紧把朋友圈删除了。也不知道他看到没有,应该没有吧,他和田念真谈项目呢,那么忙,没时间看手机。 赵嘉言偶尔还是会找她聊几句,她也回应着,只是比从前冷淡了许多。 办公室林姐也没有过多参与这件事。毕竟人生大事,万一两人以后感情不好,自己也落不到好处。 她知道赵嘉言条件好,选择的余地很大,手上也绝对不止徐洛初一个女孩。只是有点替徐洛初感到可惜,赵嘉言于她算是非常不错了,但是她不上心,旁人也没辙。 现在的女孩脑子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为什么不能趁着大好的年华,抓住个好男人结婚生子呢?眼看着马上三十了,三十的女人错过了最佳生育年龄,状态也比不上二十几岁,到时候你又有多大选择? 也不是说非要结婚,至少该积极主动,先处处看呗,态度本身更重要。 徐洛初也知道,林姐多少有些不开心,为了感谢林姐,特意买了一瓶香水送她。 不止这件事,平时在工作上,林姐对她也是诸多照拂,算得上自己职场师傅。 这事也就过去了,和赵嘉言的聊天也慢慢淡下来。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谁的时间都是成本,付出得不到相应的回报,谁都不会选择痴傻地继续。 悄无声息地结束,是一段不明朗的关系最体面的方式。 日后大家还是朋友,如果再见面也不会尴尬,如果有缘分,还能再拾起来再续一续。 日子一如即往,为了不加班,徐洛初每天都忙得脚不着地。 她没有再见到纪南京,也没有和任何异性有瓜葛,每天和周滢过得很滋润。 跟着何主任和项目部同事一起出差,去了上游的设计公司。 她特别讨厌这家上游公司,因为他家老总看她的眼神不正,但是办公室其他人没空,何志伟点名让她去。 在隔壁市,早上开车去,傍晚就能回来,一个小时车程。 甲方到访,设计院老总亲自接待,组织骨干会议,徐洛初负责记录。 老总林瑞星,四十多岁,身材保持不错,所以看上去还不算老,因为做了几个成功的人气盘,在业内名气不小,就连傅总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徐洛初接待过他一次,他的手不规矩,被徐洛初巧妙躲过。后来他每次来,徐洛初都对他退避三舍。 按理说他一个乙方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徐洛初猜测他打探过消息,而她是没有背景的社招生,他才敢下手。 看着他在台上对着投屏图纸侃侃而谈,虽然专业,但徐洛初还是生出了油腻感,而他还时不时地看她一眼,洛初更是反感,全程冷着脸。 好在他并没有一天作陪,开完会匆匆走了。 计划是一天的工作,中午安排了工作餐,设计院说是晚上再好好招待他们,领导们推辞客气一番后,欣然答应。 左不过是一顿饭,只要林总没来,徐洛初觉得问题不大。 这样的应酬偶尔也会有,但像她这样的小喽啰不是主角,最多敬主角两杯酒,同事也不会真的推她出去挡酒。 挡酒她还不够格,倒是听闻了很多八卦,见过不少醉态以及不光彩的开始。 忙到很晚,林总回来了,徐洛初突然就生出了不安感。 收拾完东西,徐洛初想来想去,还是和何主任告了假,随意找了个理由,自己坐动车回去。何志伟不同意,“一起出来就一起回去,你独自行动,万一路上有个闪失,我怎么交代。” 傅总可是把徐洛初当心肝宝贝,指着她写材料呢。 “而且不就是吃个饭嘛,有我们在,你还能吃亏不成?” 就这样,徐洛初留了下来。 毕竟是大甲方,财神爷,当地五星级酒店,超高规格接待。 人不多,林总和助理,还有两个今建的项目负责人,其中有位女士,安排坐在徐洛初旁边,算是给她作陪。 何主任面露得意,低声对徐洛初说,“我要求他们安排的,满意吗?” “满意满意,谢谢主任。” 即使这样喝酒也躲不过,所以其他都是白搭。 林瑞星上来就是,“听说小徐总酒量不错,我今天终于有幸和你喝一杯了。” 甲方来的人统统都是总。 徐洛初下意识站起来,合作公司老总,他敬你一个小秘书,这么低的姿态,况且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怎么回绝。 在一众同事的期待和鼓励下,她梗着脖子喝下了这杯酒。 但有些事是不能开先河的,有了一杯就有第二杯,第三杯,不仅仅是她一个人,同事们也有**倒之势,连司机也没有放过。 这就是中国的酒桌文化。 林总说了,他已经向傅总报备过,准许他们留宿,设计院连房间都开好了。 徐洛初有点晕乎,但这句话还是让她心慌。她喝了酒,大家都喝了酒,她真的害怕坐在次席位置的人,他总是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 倘若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没人救得了她。 她知道自己不能喝了,可是他们轮番劝酒,她又喝了两杯。她埋怨起何主任,为什么非要让自己出这趟差。 徐洛初要上洗手间,但洗手间总是有男士进去,她嫌弃,那位好心的姐姐陪着她一起去外面的公共卫生间。 从洗手间到包间有一段距离,散席高峰期,人来人往,脚踩在地毯上软绵绵,却莫名觉得有安全感。 前面有几个人,这中间有一道身影似乎有点熟悉,徐洛初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哪那么巧的事。 要是真是纪南京就好了,他可以救自己。 她搓了搓眼睛,想要上前确认,可眨眼间,人不见了。 果然喝了酒什么状况都有,都产生幻觉了。 她们回了包间,姐姐贴心地给她盛热汤,说热汤喝了肠胃舒服一些,十分贴心,洛初觉得整个包间里,这个姐姐最贴心。 “姐姐,晚上要是回不去,你陪着我睡好不好?”徐洛初提出了不情之请,有个人在身边就不怕了。 “好啊,你多喝点汤。”好心的姐姐哄着洛初,同为女人,她有点心疼眼前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孩,鄙夷地看了这一桌子男人,为难个女人算怎么一回事,但她人微言轻,也说不上话。 不管是不是真话,徐洛初当真了,把她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连同事都没她可靠,因为同事都是男的。 她的脑子自动启动了防御机制,杜绝一切男性动物。 纪南京除外。 纪南京和他们不一样,他不是她的同事,也不是乙方。她知道,他不会放任自己不管,他一定会救自己。 不太确定的幻觉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她想给纪南京发个微信,向他求证一下,刚打开微信,才想起又把他拉黑了。可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万一是他呢。 不是他,再把他拉黑。她甚至都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过分,需要时放出来利用一下,不需要时继续躺黑名单。 她有时候也会想,是不是太幼稚了,但却执意地不肯把他放出来。 可即使再不愿意和他有交集,你也没办法否认,有时候他的权势会给你带来便利。 她有些晕乎地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找到纪南京,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还没放完,那边酒又来了,还是林总,举着杯子对着自己。 “小徐总,巾帼不让须眉,好酒量,来再敬你一杯。” 徐洛初放下手机,习惯性地举杯站起来,停顿着想要怎么推掉这杯酒,但是她脑子宕机,早就不好使,愣是没想起来。 旁边已经有人起哄了。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以平常的语调叫了一声:“洛初。” 熟悉的声音让徐洛初觉得上天待他不薄,她转头看向门口,那人正徐徐向自己走来,同事们站了起来,设计院的人也纷纷站起来。 “纪总、纪总!”声音不绝于耳。 只有徐洛初喊他,“南京哥哥……” 不知不觉间红了眼眶,声音喃喃的,充满了惊喜和委屈。 所有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纪南京的内心突然像被什么撞击到了,变得柔软无比,有点心疼她。 倒是不傻,这种时候不叫纪总叫南京哥哥。 第17章 第17章你和你亲表哥牵手? 纪南京这尊大佛也惊醒了所有人,尤其是打算图谋的林瑞星,他现在后背冷汗直冒。 他最先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杯子,走出去迎接,老远就伸出手,但纪南京甚至都没有正眼看他,而是径直走到徐洛初跟前,夺过她手中的酒杯,搁置在桌上才转身对林瑞星说:“林总,这是我阿姨家的妹妹,今天本该替她敬了这杯酒,但是我得开车,没办法喝酒,请谅解。” 开车不能喝酒,这是给了大家面子。事实上大家都知道,他这样的身份的人不可能一个人出来应酬,司机和秘书是标配。 他就是不喝这酒,这是个姿态*。 林瑞星尴尬得直搓手,额头冷汗直冒,“纪总言重了,言重了。” “那好,我先送她回去,我们改天再喝。” 在所有人的震惊中,纪南京拿走桌上的手机和座位上的包,牵起徐洛初的手,边走边笑着说:“这是喝了多少酒?” 责备里带着宠溺,看着倒是像哥哥对妹妹的态度。 可是看似在责备徐洛初,难道不是骂设计院混蛋的意思? 设计院林总腿软地扶着一旁的椅子,这可是体量比今建大好几倍的,全省龙头企业的执行总裁啊,多少设计院的大金主,全指着他吃饭啊! 这下完犊子了。 他明明打听过的,徐洛初只是个没背景的社招生啊,是谁这么缺德,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 真的完犊子。 看他们的亲昵的关系,远不了,幸好他还没下手,否则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今建的几个同事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谁他妈说徐洛初是没背景的社招生? 但又确确实实是社招进来的,这怎么解释? 他们不由得忐忑起来,开始在心里复盘和徐洛初相处的细节,生怕哪一次说错话,把她给得罪了。 为什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今天突然就爆出这么一个惊天大瓜来,真是让人费解。 而徐洛初处于有点懵圈,但还是极度兴奋的状态。 不管和纪南京过去发生过什么,这一刻他就是踩着祥云而来的盖世英雄,救她于水火。 洛初很乖地没有反抗,任他牵着出了包间门,一路跟着他到了大堂,看到他的司机,她才把手挣脱出来。 她是喝多了,但是还没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她还有羞耻之心。 司机老陈眼睛都看直了,挎着女包,牵着手,这是铁树开花了?难怪把几个同事先打发走了,要不是今天行车紧密,大家都很累,估计他也被打发走了。 那今晚是回去还是不回去? 老陈也不好问,司机的本分是嘴严话少,听了不该听的要烂进肚子里,看了不该看的要也要烂进肚子里。 门童把车开过来,司机老陈自觉地给他们开车门,之后才上驾驶座。 徐洛初坐在了里座,纪南京吩咐司机,“找个便利店,买盒牛奶,问一下可不可以加热。” 老陈看了一眼后视镜,应声说好。 徐洛初不解地问:“买牛奶干吗?” “闭嘴。”纪南京凶她。 徐洛初适时闭了嘴,但很不服气,凶什么凶,可是司机在又不能和他吵架。 便利店很快找到,老陈把车泊在停车位上,去买牛奶。 纪南京看她徐洛初靠着后座,有点晕晕乎乎,生气地说她:“你不知道这个林瑞星风评不好吗?是不是傻呀,不懂得拒绝吗?说酒精过敏,说不会喝酒,说来大姨妈,真不想喝谁敢难为你?” “再说了,你这样的女孩子在饭桌上就该一口酒不喝,坚持这个原则,应酬也轮不上你,这都不懂吗?” 徐洛初被他数落得一句不敢坑,可转念又笑起来。 纪南京看她傻笑,更气了,“还敢笑。” “下次我就说我不喝,他们肯定不能为难我了,我有大腿了,今城纪总是我表哥,亲表哥。” “……”纪南京无语,“谁他妈是你亲表哥,阿姨就一定要亲的吗?” 她脑子有病,亲表哥能亲嘴,能睡觉吗? “连我都觉得你说的是亲阿姨,他们肯定也是这么认为。”徐洛初理所当然,如果不是亲的,谁爱管闲事,如果不是亲的还能牵手不成? “你和你亲表哥牵手?” 徐洛初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确实有点膈应,但她落难了,落难的时候谁还管那么多。 “也分情况的,我要是落难了,亲表哥救我,这样的肢体接触没问题。” 就是他们现在的情况,她觉得没毛病。 纪南京不和她瞎扯,平时道理都讲不通,更不要说现在了。 “刚刚在外面看到你,以为眼花了,没想到真的是你。”说起这个,徐洛初还是有点兴奋。 “那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今天要是不来,遇到坏人,你怎么办?” 洛初咯咯笑起来,“好像你是好人一样。” 没心没肺,倘若完全清醒着,她是万万不会开这种玩笑的。 纪南京侧头看着她,隔着中控,手很自然地搭在了洛初的后椅上,手指在她细碎的头发上研磨,细微的酥痒从洛初的头顶传导下来,她脑子想躲开,身体却一下不肯动。 “那你还敢上我的车?”纪南京的手没有停,他低声说着话,暗哑的嗓音在蛊惑人心。 这话不由得让徐洛初往旁边挪了挪,哼的一声,“都说了是亲表哥,有什么不敢上的。” 而且有司机在,怕什么。 纪南京睨她,“那你跑什么?” “我哪里跑了,不是好端端坐在这吗?” 哎,纪南京也是觉得自己闲得慌,和一个喝酒的女人斗什么嘴。 说着老陈拿着一袋牛奶回来,递给纪南京,“我让热过了。” “好,辛苦。” 纪南京接过牛奶,把袋装牛奶咬了一个口子,吸管插进去,递到徐洛初面前,“喝了吧,胃好受一些。” “谢谢。”徐洛初欣然笑纳。 喝了酒的夜格外的黑,喝了酒的思维也格外活跃。 洛初想起两个人在她家,她也喝了这样的温牛奶,他说她的嘴角有奶渍,她当时跟个傻子似的在摸嘴唇。 她不是傻子,被吃掉是带男人回家必然的后果,事后虽然后悔过,但当时她是心甘情愿的。 她吸了一口牛奶,飘飘然的内心生出了一股邪\淫的念想,她扬起脸看纪南京,“这次我嘴角有奶渍吗?” 面对赤‘裸裸的调戏,纪南京突然就笑了,掰正她的脸,“别闹了,快喝牛奶。”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不胡来。 她就是借着酒劲故意撩拨他,如果她没喝酒,如果车里没有老陈…… 纪南京很快抛开那个念头,也不知道自己整天想什么。 车子启动,老陈看着后视镜问了一句:“纪总,回江城吗?” 纪南京坏笑地看了一眼徐洛初,“回江城吗?” “不然呢,住酒店吗?”洛初觉得莫名其妙。 “也不是不行。”纪南京依旧是坏笑。 徐洛初不理他,继续喝牛奶,开车的老陈有点为难,这到底说的是要住酒店还是回江城。 强对流天气,再不走可能就赶上暴雨了。 老陈缓缓把车开进马路,汇入车流,纪南京才说:“回江城吧。” 洛初暗骂这纪南京脑子坏掉了,这种问题还要考虑这么久。 从酒店到上高速距离不短,期间各种高架桥,大拐弯,兴许喝了牛奶的原因,肚子开始不舒服。 开了窗,对流天气,热风直接灌进来,并不好受多少。 纪南京察觉到,询问道:“不舒服吗?” 洛初点了个头说:“还好。” “老陈,开慢一些。” 纪南京嘱咐,老陈松开油门,渐渐慢下来。其实市内开车,也快不到哪去。 突然徐洛初胃里一阵翻涌,捂起嘴,纪南京赶忙让老陈靠边停车。 他想着应该是那袋牛奶的问题。 徐洛初一直忍着,直到车停下,快速地打开车门,冲向一旁的花圃,狂呕起来。 纪南京意识到,应该是那袋牛奶的问题。有些人肠胃不好加上颠簸的车程,容易引起不适,这种情况不宜再乘车。 好心办坏事,纪南京有点懊恼和愧疚。 他拿了一瓶水,走到花圃边打开递给徐洛初,难受的徐洛初也没忘记思维的发散,这场面过于熟悉。 但最终理智战胜了她,她疯狂漱口,脑子里的旧日画面自动切换掉了。 那是无法释怀的一夜。 只要不见到他,就不会再想起,偏偏三番五次的遇见,勾起她的涟漪。 问题就在这里,每次都像约好的一样,说遇见就遇见。 她想着以后出门要看黄历。 漱完口,感觉好了很多,酒也清醒不少。旁边有个垃圾箱,洛初把瓶子扔进去后说:“我们走吧,怕下暴雨,路不好走。” “你还能坐车吗?” “应该没问题,如果不行,一会儿在路边停下,我自己去住酒店,你们回去,也不会耽误事情。” 洛初打开车门上车,纪南京也从另一侧进去,“你的意思是让我丢你一个人在马路边?” “你不用有负罪感,我一个人习惯了,生存能力不弱的,一个人住也一个人旅行。”洛初宽慰他。 “万一你有什么好歹,怎么向你爸妈交代,傅庭也会找我要人。” “哪能啊,现在治安好得很,我不去酒吧也不去夜店,能有什么危险。” 纪南京阖上眼睑,须臾又抬起来,沉声说:“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连喝了酒都放不下戒备。 徐洛初愣了一下,“纪总,您言重了。” 刚用完就翻脸,真是翻书都没她快,纪南京苦笑一下不作声。 大概在她这里,“纪总”这个称呼是摘不掉了,而“南京哥哥”只是有必要的时候搬出来利用一下。 大概刚刚把喝完的牛奶都倾数吐出了,再上路居然也不难受了,就是肚子空空的。 一路还算顺畅,洛初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下了高速,正往市区方向走。 酒意没有了,窗外电闪雷鸣,暴雨马上来临。 途经老陈家,老陈下了车,先下班,换作纪南京自己开车。 看纪南京坐上驾驶座,徐洛初问了个无聊的问题;“没喝酒吗?” 喝了酒,但不多,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挥发得差不多了。 纪南京用凌厉的眼神在后视镜回答她,又温声问:“要坐到前排来吗?” “赶紧走吧,不然下大雨了不好走。” 她越是催促,纪南京越是慢悠悠,宽阔无人的马路开到了30码,徐若初真想揪下他,自己上。 果然,刚走十几分钟,雨就下下来,倾盆大雨,狂风席卷,像超强台风。 路上有广告牌砸落,也有被拦腰折断,看得触目惊心。 能见度越来越低,路上的车都降低速度,开启双闪。 徐洛初拿出手机看了一会儿天气,说是雨势要在2个小时候变小。 这次他们从城南下高速,纪南京家近于徐洛初家,纪南京甚至都没征求徐洛初的意见,直接开回了自己小区。 徐洛初看着外面的情况,即使不是回家的路,也大气不敢出一个。 她能分得清轻重,这个时候如果强行继续走更远的路,纪南京的车可能损毁,他们俩的小命也可能搭进去。 所幸,车顺利进入地下车库,两人都有劫后余生之感。 纪南京把车倒入车库,停稳后看了一眼徐洛初,问她:“现在走不了,你是要跟我上楼还是呆在车里?” 洛初有点懵,要跟他上楼吗? 见她不回答,纪南京继续说:“你可以待车里睡一晚,或者雨停了,自己回家。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出什么事,我概不负责。” 激将法,洛初知道,她甚至也是有反骨的,在车里睡一晚就睡一晚,谁怕谁。 可现实情况是,地下车库冷风嗖嗖,半夜十分别提有多阴测。她突然觉得自己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纪南京没有等她回答,而是把车钥匙放在了中控位置,自己下车。 外面电闪雷鸣,地下室阴风阵阵,徐洛初怕会上演鬼片,纪南京前脚下车,她后脚拿着车钥匙,按下车锁,马上就跑。 第18章 第18章长夜漫漫 徐洛初乖乖跟着纪南京上了电梯,两人沉默着没说话。 纪南京开门开灯,给她取了一双女士拖鞋。 全城最负盛名的小区,300多平的大平层顶楼十分安静,全景落地玻璃大横厅,意式轻奢装修还是让徐洛初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罗喽大受震撼,她花费力气装修的房子顶多只能算小温馨。 窗外依旧是狂风暴雨,高楼尤为觉得风雨呼啸,甚至觉得风声凄厉,和室内的无声形成强烈对比。 纪南京也没招呼她,先去关窗,回来后和她说:“你自己随便挑个房间睡吧,锁好门关好窗。” 带着明显的情绪,徐洛初瘪了瘪嘴,她懂他的意思,在说他今晚绝对不会睡自己,甚至是不屑于睡自己。 不管怎么说,这挺好的。 借着找房间的机会,徐洛初参观了一下房子,这么大房子做成三室两厅,另外还设有衣帽间、健身房、棋牌室。 每个房间都有卫生间,徐洛初看哪间顺眼就挑了哪间。临了又怯生生地问了一纪南京一句:“能拿件T和短裤给我吗?” 衬衣西裤穿了一天,太难受了,她不想难受着睡觉,纪南京比他高不少,衣服拿来当睡衣正好合适。 纪南京给她找了件白T和打球穿的黑色短裤,徐洛初接过来,进了房间,按照他说的,锁好门关好窗。 洗头洗澡,洗去了一身的黏腻,清清爽爽,就是裤子有点不合适,腰部太大,松松垮垮,穿着不太舒服。 去找吹风机时,厨房传来响动,徐洛初闻着味过去,是纪南京在煮宵夜,她瞬间饥肠辘辘,酒桌上本就没吃什么东西,还都吐光了。 想吃一口,又不知道他有没有准备自己的。 “有吹风机吗?”她问他,眼睛瞟着煎锅里的鱼,两块虾红色,应该是三文鱼,另一个锅里正煮汤。 不会是该死的紫菜蛋汤吧?闻着味道不像,倒是像馄饨。 纪南京专心致志煎鱼,头也没抬,“在主卧卫生间。” 屋外狂风暴雨,屋内人间烟火,形成强烈反差。 徐洛初进主卧卫生间,没敢进主卧,就在门口喵了一眼,性冷淡风。 但是这词和他不太搭嘎,他的性并不冷淡。 卫生间她留心观察了一下,应该有人打理,很干净,也没发现两支牙刷或者女性痕迹。 为了避嫌,她把电吹风拿回客房。有点刻意有点装,但毕竟她今晚真的没有想和他发生什么。 吹完头发,她把电吹风归位,纪南京过来叫她:“吃点宵夜。” 徐洛初瞬间觉得心情很好,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 一块三文鱼鱼排配上小馄饨,倒是个会过日子的。小馄炖上还洒了小葱,卖相不错。 他会做饭,徐洛初是知道的,那时候纪阿姨总是和妈妈们炫耀,他家南京不仅学习好,还会做饭。 没料到的是能吃到他亲手做的饭。 两人坐在餐桌前,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上一次,也是这样坐在徐洛初家的餐桌前,一个喝紫菜蛋汤,一个喝牛奶。 这一夜仿佛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坎,迈不过去。 起先两人也没说话,无声地切鱼,喝馄饨汤。快吃完时,纪南京终于开口,“要借调到我们公司来吗?” 突然来这么一句,洛初有点莫名其妙,“怎么好好的说这个?” “秘书处有空缺,想要别的位置我也可以给你安排。” 秘书处?谁要在他手下干活,洛初笑了笑:“我们工作性质来说,哪里上班都一样。” “我们工资更高福利更好,也不会出现让你出去应酬的情况。可以先借调,愿意留下再转过来。” 啊哈,好像有点诱惑力,可他不是不讲关系的吗? 徐洛初本想开个玩笑,但她觉得不适合,她不是田念真,他们不是可以随便开玩笑的关系。 况且他给自己开后门,怎么能拂了他的面子。 他会带田念真回家吗,会煮宵夜给她吃吗? 自然会的,不然每次都去开房吗? 她走了一会儿神,但很快又把思绪强拉回到话题上来,解释说:“我是个很懒的人,进今建也是为了当咸鱼,因为稳定,福利待遇不错。换个环境需要重新熟悉和适应,而且今城的工作要求和强度,肯定也比我们更高,这对我来说是个麻烦事。” 纪南京放下调羹看了她一眼,有点恨铁不成钢。 换成别人在和他有了关系,会在第一时间拿捏他,借机在今城捞个一官半职;或者大肆宣扬他们的关系,她倒好,恨不得一键删除,格式化。 不知道真傻还是假傻,但他看清楚了,她不愿意和自己共事。 很多事勉强不来。 吃完宵夜,洛初很自觉地收拾,收拾完默默回房间睡觉。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终究是难以入睡。 餐桌上的话题再次进入她的脑子,连带着田念真这个人。 她甚至翻出手机看了看田念真的微信,她的朋友圈倒是多姿多彩,晒工作晒生活。 大约男人都会喜欢她这样的女人,明媚又热烈,非常肆意。 在一张聚会的照片里,她看到了赵嘉言和曾亦森,甚至还找到了之前见过的黎思怡,但是没见到纪南京。 徐洛初按下锁屏键,想着田念真和纪南京的真正关系,是传闻中的情人关系吗?那天在酒吧感觉怎么看都不太像情侣,可是传闻又传得那么真,有鼻子有眼。 或者是已经分手的情侣关系。有些男女是这样的,同一个圈子处过一段时间,甚至睡过,但分手后仍旧是关系友好的朋友。 徐洛初挺费解的,为什么这样还能成为朋友?所以纪南京和田念真也是旧日情人关系? 徐洛初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想听一会儿歌,可耳机在包里,包还在外面。 起身去拿耳机,还得备点水,半夜口渴找水万一碰到纪南京,那多尴尬。 纪南京也还没睡,洗漱完毕坐在阳台上听风赏雨,暴雨肆意溅在玻璃上,有一种暴力的美感。 听到响动,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徐洛初穿着宽大的T,轻手轻脚地走向玄关,回来时手上拿了包。 纪南京不想起来。 于她,他从来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时时刻刻像防贼一样防着他,这让他有点难堪,也有点难受。 如果没有这场暴雨,他今天不会带她回家,即使回家了,他也没有要睡她的念头。 兴致被她败没有了。 看着她进厨房半天没出来,纪南京才起身进去看看,见她拿碗在倒水,纪南京从吊柜里拿了个马克杯给她,“用这个,新的,消过毒。” 白色的马克杯,不分性别。 徐洛初把碗中的水倒进杯子,将碗放在沥水架上,端起杯子喝了半杯,又补满,问他,“有杯盖吗?” “没有。”纪南京回她,要求还挺多。 没有就算了,就这样喝也喝不死人,她很礼貌地道了晚安,小心翼翼地把水端进房间。 纪南京很没礼貌地不给回复。 徐洛初锁上房门,脱了恼人的裤子,一头栽进床里,光腿接触到床品分外舒适,她干脆把胸衣也脱了睡着更舒适。 这是纪南京家,他有钥匙,但他不至于开门进来。况且刚刚在外面,对她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会睡她? 洛初心里清楚,他是不高兴了,起先说她不信任他,后来又不带考虑地拒绝他,拂了他的面子。 他错了,比起今天饭桌上的一桌子人,她显然更相信他,所以义无反顾的跟着他走了。 但毕竟他们只是睡了一觉的关系,所以信任到了什么样的程度,那没有的。 洛初也不想探究,这个问题没有那么重要。她打开歌单,开始听歌助眠。 听完一首又一首,倒是越听越清醒,听到耳机没电,又开始充电,最后是打开了小说网站,随意翻开一本书,看起来。 没有代入感,一目十行地看着,才浅浅地有了睡意。 喝了太多水,被尿意憋醒过来,洛初上了个洗手间,返回床上看了一眼手机,两点半。 脑子懵懵的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发现口还是干,水却没了,想也没想就开门出去倒水。 外面也不是漆黑一片,高层三面采光的房子,到处都是光亮进来,洛初就着隐约的光走向厨房。 知道厨房水壶大概的位置,摸索着过去,提起水壶倒水。 光亮事实上没有亮到可以看清杯口的程度,洛初觉得麻烦没去开灯。况且也不是很清楚开关到底在哪。 凭感觉倒水,毫不意外地水洒在了台面上,甚至弄湿了衣裳。 想去摸灯找抹布时,餐厅小灯恰巧亮起,洛初心里一禀,脑子瞬间清醒了几分,身体梗得笔直地站在那,双腿不自觉地并拢,肚子紧紧贴着台面边缘。 她突然想起上一次在她家,她也有过一个这样的类似的尴尬时刻,而他当时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臀部。 那一刻的震惊突然就在她脑子挥之不去,四肢变得僵硬。 脚步声越来越近,干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不开灯?” 洛初没说话,眼睛四处找着抹布,该死的抹布也不知道在哪。 不得已她才开口:“抹布在哪?” 纪南京取来抹布递给她,她才放松身体,擦拭起台面。 台面充其量是水渍,大部分的水已经被洛初的T恤衫给吸收光了,贴在肚脐下方,微凉。 纪南京又取来了厨房用纸,递过去,徐洛初脑子不好使地接来了,并且在这个暗示性动作下开始擦拭衣服,可怎么也擦不干。 外面风停雨走,夜十分安静,安静到能听到徐洛初用纸摩擦T恤的声音,从温柔到粗暴,她恨自己不争气。 最后纪南京看不下似地夺过她手中的纸,低头替她擦拭,她没有拒绝,肚子不自觉地收紧,无声地看着他的手指触到衣裳,温度传递给她。 两人靠得那样近,清洌的男士洗发水味道萦绕在鼻尖,窜进心间。 但是纪南京没什么耐心,擦了两下就把纸巾扔在了一旁,他说:“擦不干,重新给你拿一件衣服。” 她低着头,轻轻应了一声,其实也可以不换衣服,用电吹风吹吹两下就干了,但她没说,仿佛张不开口。 她有点木然地跟在他身后,在衣帽间门口停住了脚步,纪南京很快把衣服找出来,对外面的人说:“进来换。” 仿佛被魔鬼召唤,她进去了,站在纪南京跟前,玻璃的柜门里一排排的衣服,整洁如新。 她有些无措,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纪南京看着她,随手把衣服放在柜子上,而后帮她换衣服。 她没有任何的抵抗,乖顺地配合着;而他的眼神始终停留在她的脸上,没有流露出哪怕分毫的情色意味。 赤|裸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很快又被覆盖上。 一切都是无声的,他甚至没有问一句,需不需要或者可不可以,也没有人会觉得是冒犯,整个过程流畅到他们俩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 为什么一定要换衣服呢?纪南京说不清楚,也许他说了拿衣服,就得言出必行,也许他觉得这样更有情趣。 换完衣服,他轻轻地揽过她的腰肢,再贴上自己,让她感受。 洛初的脑袋“嗡”的一声,长久以来精心建立的防线在这一刻轰然坍塌。 不,并不是这一刻,是刚刚在餐厅灯亮时就分崩离析了,不过现在的感受更直观罢了,比换衣服还要直观。 回避和隐忍早就成了笑话,在这个深夜,她选择忠于自己的身体。 夜太深太静太美,而这昏暗的灯光又让人迷醉。 这本可以避免,本不该发生的一切终于还是发生了。 当他吻上她时,她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但并不是抵触。 是温柔的也是激烈的。 深夜的情感总是特别浓烈,没有人再克制,也没有人再隐忍。 他在她耳边说:“如果不愿意,我可以随时停下。” 男人总是这样说着,但没有谁会真的停下。 她的脸部泛起潮红,蔓延到耳部,像珍珠一样的小耳垂变成了粉色,他捻动着,忍不住亲了上去。 她抵挡不住,配件柜成了她的支撑,下半身完全抵在柜子上。 “是有意的吗?不是让你锁门关窗了吗。” “不是,没有……”她否认,想辩白却又那么无力。 她真的只是在脑袋不清醒的情况下,想喝一杯水而已,脑子里没有那么多男女之事。 他们早就结束了,她拒绝了他,而他也说到此为止。 就在几个小时前他没有任何杂念,他也让她关门琐窗,可她偏偏要穿成这样在她眼前晃悠。 所以真的怪不得他。 正值六月,果园里水蜜桃熟透了,他忍不住伸手采摘并品尝。 饱满多汁,甘甜可人。 穿过果园是一片沃野,小溪从旁流过,水声潺潺。 雨后的盛夏,散发着潮湿温热的气息。 仿置身于梦中,他忍不住地说:“没关系,我喜欢。” 这一切都是他喜欢的,是他渴求的。 含糊的声音刺激着洛初,她受不住地往后抵。 身体,包括灵魂都在接受洗礼。 她感到干渴,甚至主动寻找他的唇。 他的唇停在她嘴边,故意不给,直到她急了,涣散着求他。 自尊早就没有了,还介意谁主动干什么,她现在只想着要一个亲吻。 他轻笑着满意起来,满足她的主动,尽管笨拙,毫无技术可言。 嘤咛的声音洒落在衣帽间的角角落落,巨大的浪潮席卷着她,膝盖不自觉地微微曲起,脚背躬起,脚尖着地,像芭蕾舞者。 不知不觉中,大雨又下下来,可是无人在意。 第19章 第19章道德沦丧具象化 折腾到很晚,为了睡眠质量,徐洛初睡在客房。 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不知节制了。 经过酣战,两人都迎来了高质量睡眠。 次日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分。 主卧的门还关着,洛初没去打搅,洗漱完打了个车回家。 经过一个上午,外面已经恢复如常,空气中甚至有一种清冽的味道。暴风雨席卷的狼藉留在了朋友圈和各类平台的小视频里。 到家时,周滢正在吃饭,给洛初留了一些,洛初刚好赶上。 她和周莹说过要出差,也说过晚上要回来。 但她没回来。 起初周莹有点担心,后来她说她坐了亲戚的车回家。 确实是坐了亲戚的车回家,昨天刚认的亲表哥。 结果昨晚彻夜未归。 周莹一开始觉得是暴雨去了亲戚家睡,毕竟洛初在江城确实有很多亲戚。 但今天一看,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脖子上有两块青紫的痕迹,有过男女情事的人都懂是什么。 周莹笑起来:“昨晚和亲戚好像挺激烈的。” 洛初知道遮掩不过去,倒也坦然了,喝着汤,眼都没抬,“是有点激烈。” 这大夏天的,完全没办法遮掩。 狗男人下嘴时也不知道轻一点。 周莹八卦之心完全被吊起,猜测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是赵博士吗?”周莹脑子转得快,说出来就被自己否认了,“还是那个表哥?” 说着周滢大笑起来。 上回电梯里那阿姨说的男朋友,洛初矢口否认说是表哥。 傻子才信是真表哥,她家表哥个个都在江城有房,用得着来她家借宿吗? 洛初笑而不语,继续吃饭,就是不告诉她是哪一个。 到后来,周滢抓狂了,也没听说有其他人啊。 “难不成是你的前男友,那个叫谢什么来着……” 她前男友的名字,周滢属实是忘记了,都没让徐洛初伤心过的人,她作为闺蜜或者说是旁人,怎么能想得起来,况且都过了那么些年了。 也就是诈她一诈,怎么可能会是他。 果然,洛初一口汤差点喷出来,她抽了一张纸擦嘴:“你脑子浆糊了吗,怎么会想到他。” “那就是表哥了。你和赵博士火花都没有,哪可能上床。快给我讲讲表哥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周滢碗里还有半碗汤,但已然忘记吃饭这回事了,兴致勃勃,“不不,你先别说,我来捋一捋。你们肯不是第一次了,至少是第二次吧。上一回带回家里来是第一次?” “不对啊……”周滢说道:“你贴米贴钱喊我来你家住,是不是因为他?” 逻辑通了呀,她这个薄脸皮觉得总往家里带男人不好,所以就找了她这个闺蜜来当挡箭牌用? 所以我成了你们play的一环? 不过这也无妨,反正她周滢也没吃什么亏,给闺蜜挡男人,天经地义。有时候开房比带回家里强。 “你可真厉害。”洛初说得半真半假,周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姑且是真的吧。 她继续问:“那你们是什么个情况啊?” “我以前和你说过纪南京吗?” 周滢在脑子里快速搜索着纪南京这个人,无果。 洛初想了一下,应该确实是没有和她说过这么一号人,因为他在她的过去的生命里并不重要,而她又怎么会和旁人说起? 而今也不重要,但是她却和周滢说了起来。 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洛初想要开口的故事,洛初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电话,在想是不是骚扰电话,要不要接。 周滢催促她,“先接电话。” 接完好给她讲故事。 “你好。” 洛初礼貌开口,电话那端传来慵懒的声音,“怎么就走了?” 他问,洛初猜测他在哪里给自己打的电话,床上吗,还是在客厅、厨房、餐厅、阳台? 不,应该不在床上了,要去客房看过,才知道她走了的。 她半响才说,“有点事情,和人约了时间。” 电话那端很轻的“嗯”了一声,似乎不在意她是不是撒谎,只问:“能把我微信放出*来吗?” “好。” 她都忘记了当初把他拉进黑名单的初衷,是为了断绝和他的一切联系。 “领带什么时候还我?” 洛初突然就哑了嗓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要的分明不是领带,要的是下一次的时间。 “有时间了联系你。” “好。”他说。 不说用快递也不说确切的时间,好似把人吊在半空中,主动权全在她。 挂掉电话,周滢一脸笑意地看着洛初,“纪南京表哥吗?不是刚分开,追得挺紧啊。” 洛初不置可否。 “那你快点讲讲,我都快急死了。但是你接电话好像挺冷淡的,不是正常的恋爱关系?你们是熟人?” 周滢很敏锐,她觉得正常的恋爱并不是这样的状态,可你说恋爱里的患得患失,好像徐洛初也没有。 “不是很熟,睡了两次的关系。”洛初如实回答。 周滢再次爆笑,“不是一直清心寡欲吗,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虽然口嗨,但是从没见她付诸行动过。 “实在秀色可餐,就睡了。睡完一次觉得还不错,就有了第二次。” 轻描淡写把一个炮友的故事呈现了出来,省去了前因后果,省去了中间的拉扯。 即便面对闺蜜,洛初也没办法袒露细节,尤其这种藏在阴暗里的关系。 “唔,听着真刺激。”周滢有点兴奋,又问:“那打算往恋爱方向发展吗?” “不,我不恋爱。从上床开始的感情,能有什么好结果。” “你倒是清醒。”周滢赞赏起来,“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凡事无绝对。继续约着吗?” 只要不涉及道德层面,男未婚女未嫁,彼此在一起又愉悦身心,这没什么可指摘的,周莹甚至觉得很好。 比谈恋爱好,至少不会有背叛和伤害。 “我还没想清楚。大概会吧,拒绝不了他。” “心理上还是生理上?”周滢想弄明白,她的好朋友是不是喜欢上对方了,而对方只把她当炮友。 她不想洛初受伤。 “生理上。可能我没见过什么男人,所以特别喜欢吧。” “哈哈哈哈哈,有那么好吗?” 徐洛初嘴巴弯起,“比之前好。” 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完全是不同的世界,好的她都不想知道其他男人是什么样。 他和前妻是怎么离婚的啊?不过大约房事不是婚姻中最重要的吧。 可是那些书里为什么说房事是婚姻关系里最最重要的部分? “哈哈哈哈,猜就知道。看你满面春风,容光焕发,这东西胜过了一切的护肤品。”周滢言语夸张,但她说的也是事实,“不过要问问有没家室,免得到时候被扣屎盆子。” 周滢好意提醒,现在出轨渣男太多了,她不想洛初受伤害。 “没家室,也问过了,说没别的女人。” “相信他吗?”周滢追问。 “如果骗我,我就举报他玩弄女性,把他送进去,谁怕谁。” 这招倒是狠的,周滢笑起来,“那就好好享受你被荷尔蒙支配的愉悦时光吧。” “可是你也认为这没问题吗?我是不是很随便?”徐洛初不禁问道,她心里有了决定,但不清楚世人会怎么看。 “还活在大清吗?你们男未婚女未嫁,有什么问题?就当谈了一场没有感情的恋爱呗,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再者,你是见人都上床吗,还是男人勾一勾手指就走了?都没有嘛,见色起意,也不是谁都可以的。” 也对的,她不是谁都要的。所以这没问题,她只是在意世俗的目光。 但这事又不写在脑门上,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她的心态是天明时分发生变化的。 一直耿耿于怀的一夜之情,以为这是个永远过不去的坎,但是有了第二次以后,突然发现那一夜算不得什么了。 道德沦丧这个词具像化了。 她不知道别人沦丧有没有步骤,至少她是分了两步沦丧的,甚至觉得往后和他再有三次四次五次,都没关系。 第一次不是意外,第二次再怎么说意外也没人信了,所以第一次变得不重要,怎么发生的也不重要。 倒不如活在当下,不去想以后,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结婚,倘若一辈子不结婚,那中间这些年的青春岂不是挥霍了? 她很会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以此来说服自己,如果有下次,她还会和纪南京睡,直到彼此腻了为止。 她猜纪南京会很快就腻了,因为总是会有人给他介绍新人,年轻的漂亮的,那时候她就抽身走人。 所以在温存过后,她问了他还有别的女人吗,他在黑暗之中回答说没有。 但想做长期炮友这件事怎么开口呢,还是不需要开口,顺其自然,心照不宣? 至于之前他说想和她交往,她理解为是炮友的遮羞布。 她怎么都不相信,他想和自己结婚。 这个周末徐洛初没出门,在家里窝了两天。 她把纪南京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手机号、微信号都放了,悄无声息。 这么幼稚的事,她也是头一回干。 丁易打电话来说公司有点事,需要加班,把孩子寄在她家,徐洛初和周滢正好没事干,帮忙带娃。 周滢是知道丁易的,两人见过面,也仅仅是见面,不熟,周滢也知道丁易的情况,所以十分乐意帮忙一起带小叮当。 小叮当已经7岁了,不需要带,但需要陪伴,写作业时在旁边辅导。 周滢和小叮当特别投缘,不,应该说周滢对谁都带着善意,她心疼小叮当,小叮当也感受到了这种强大的类似于母爱的情感,所以特别喜欢周滢。 她们仨一起逛超市,但小叮当懂事得让人心疼,什么都不肯要,她总说太贵了。也不知道丁易怎么养孩子的,不都说了女孩要宠着要富养吗? 徐洛初按照她的喜好,强行投喂,她开心得眼睛眯起。 周日晚上,丁易来接她,当时已经很晚了,洛初见胡子拉碴还没吃饭,煮了一碗面,用剩菜做蘸头,他吃得津津有味。 临了夸面条好吃的同时,对剩菜赞不绝口。 洛初说那是周滢做的,小叮当也说周滢阿姨给她做了好多好吃的,她可开心了。 丁易走时给周滢道谢,说等空了请她们俩吃饭。 洛初和周滢开玩笑说,她会替他记得这顿饭,还去青柠吃,宰他一顿。 这个没出门的周末,过得格外充实。 放出来的纪南京并没有给她发信息,当然她也并没有特别在意,他们不是恋爱关系,也没有工作关系,说白了,他们什么关系都不是。 周一去上班,脖子上的痕迹已经差不多了,但她还是披着头发遮掩。 一进茶水间,林姐就围上来问她:“听说纪总是你表哥?” 这是意料之中的情况,大概全公司都传遍了,她和纪南京是表兄妹关系。 洛初笑笑没说话,林姐继续说道:“捂得够严实啊,之前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过,都以为你只是个社招生。” “我是社招生啊。”徐洛初搅动着咖啡,醇厚的奶咖直冲鼻头。 “那你当初怎么没进今城,累是真累,钱也真多。” 想到这,林姐觉得这逻辑有点不通啊,不进今城也不至于走社招吧,结结实实瞒了两年吧,要是她早就憋坏了。 林姐猛然想起上回说让徐洛初去睡纪总,徐洛初当初说什么来着,反正是不口嗨了,现在想起来真是罪过,要是睡了就是不伦了。 她有点替她那远方亲戚赵嘉言可惜,纪南京什么出身,徐洛初她背景厚着呢。 从茶水间八卦出来,听同事说傅总在办公室发大火,把何主任骂个狗血淋头,但没人说是什么事。 一大早的,老大被叫进去挨骂,大家也老老实实干活儿,怕殃及鱼池。 过了一会儿,何主任从傅总办公室出来,大家以为会黑着个脸,结果走到洛初面前是难得的和颜悦色,“出差的包放你工位了。” “我看到了,谢谢主任。” “客气什么。”何主任朝着傅总办公室努了个嘴,“傅总找你。” 徐洛初愣了一下,下意识站起来,“知道什么事吗?” “你自己不知道啊?” 徐洛初一头雾水,知道还能问你不成,绝对不是八卦问题,傅总没他们那么闲。 “好事还坏事?”一旁工位的林姐凑了过来,想吃个瓜。 “好事还是坏事得看你站在什么立场上看。”何主任依旧满脸堆笑。 徐洛初跟着何主任进了办公室,傅总客气地对让她坐,这样一来更是让徐洛初如坐针毡。 按照何主任的说法,这不是绝对的好事,但也不至于坏到哪里去。 傅总也在一旁坐下,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洛初,今城最近开发了很多项目,人手不够,想把你借调过去,你怎么看?” 什么,今城借调? 徐洛初直接懵了,想起前些天在纪南京家里,她明明拒绝借调,脑子没反应过来的她突然嗡的一下炸开了! 一股火直接从胸腔窜起,恨不能当着傅总的面打电话给纪南京,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问她的时候,她明明说了不愿意。 谁不知道进一个新的环境就是去做牛马的,拿着原公司给的钱,在借调公司上班,谁都可以使唤你,脏活累活都是你的,可能弄不好还得背锅。 当然,你干得好,得到新公司领导赏识,人事关系也许可以转走,但那是极少数的情况。 今天是傅总开口的借调,意味着是必须要执行的行政命令,员工没有驳回的权利,不服从安排,那就卷铺盖走人。 她不想丢掉饭碗。 可业内谁不知道今城内卷严重,工资高没错,但一个人得干两三个人的活儿,加班更是常态,听说大部分人连周末都没有。 她本就是咸鱼一条,没有太大的理想和职业规划,所以干了晋升有限的行政工作。 她有自知之明,从来都明白自己配不上纪南京,即便发生关系也没有想过要和他在一起,哪怕一刻也没有。 那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所以她没有半点进今城的心。 她像条进了网的鱼,试图挣扎,“傅总,我可以拒绝吗?” 傅总笑起来,“同城借调,又不是让你去外地,况且时间又不长,只有三个月,他们说了按照今城的工资标准来执行,不够的他们补贴,不让你白干活。” “你放心,他们要留你我还不肯呢,就怕你到时候见识了大公司的人和事,不肯回来了。” 这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此刻她杀了纪南京的心都有,可又不得不强压怒火,给傅庭表忠心,“傅总,你放心,我绝不会留在今城,我生是今建的人人,死是今建的鬼。” 这话谁不爱听,傅庭满意地笑了,“大清早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好好去,也要好好的回来。” 虽然知道她不会回来了,纪南京亲自打电话要的人,他舍不得,可也没理由不放。 当时会觉得的奇怪,但没有很意外,刚刚听何志伟八卦了他们的关系,说是什么表兄妹关系? 低调的人,密不透风的事是有的,因为亲戚关系,背调也查不出什么,这都属于正常范围。 但最让他不解的是,他们俩为什么在他面前假模假式地加微信? 表兄妹会没微信? 先不管是不是表兄妹,听到何志伟讲事情经过,他暴脾气就上来了,今建男人都死光了吗,去出差应酬还要女同事冲在前面喝酒不说,还让纪总给看见,他的脸都丢到太平洋去了。 你说不骂何志伟骂谁?难怪就说为什么纪南京突然要把徐洛初借调过去,当然人家喝酒的事只字没提,只说忙不过来,徐洛初业务能力强。 他起先还真以为是单纯的借调,没想到何志伟这帮人给他挖了个这么大的坑,会写材料的人好找吗还是徒弟好带?好不容易一个趁手的,就这么给撬走了,你还得贴脸陪笑,亲自把她送过去。 这他妈叫什么事。 第20章 第20章表哥找来了 得知徐洛初要借调到今城,林姐也开始骂人,因为未来三个月的活儿基本都得她包圆了,不止三个月,这一去怕是不会回来了。 今城多好,谁不想赚钱,大家削尖脑袋都想往里钻。 在办公室窃窃私语中,徐洛初跟着傅总去了今城,在车上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心态,以确保见到纪南京不会失态。 最基本的职业精神还是要有。 她对今城并不陌生,甚至和对接的同事还有点熟,比如纪南京的秘书。 今天和他们对接的也是这位秘书,过去时纪南京刚好在开月度例会,傅庭也忙,人送到位后,交代了徐洛初几句就走了,走时两人都有点鼻子发酸,傅庭觉得怎么有点像嫁女儿。 不过在这,他倒是放心,至少不会被欺负。而徐洛初则是满心委屈无处述说。 看着傅庭远去,徐洛初在心里叹息,既来之则安之吧,不然怎么办,带着情绪上班吗? 纪南京秘书康俊泽,大家叫他康康,业务能力超强,人也很nice。他把徐洛初介绍给总裁办同事。 有些是对接过业务的熟面孔,徐洛初很自然地打着招呼。 借调来的新同事,总裁办都十分高兴,认识归认识,但她在这没背景没人脉的,而且来几个月就走,可不得使劲使唤,脏活累活跑腿的活儿都可以甩给她。 之前人资一直在给他们招人,但纪总挑剔,没找到合适的,这冷不丁来个借调的,有谨小慎微的同事找康康打听,没打听出什么来。 又找人资打听,也没打听出什么来。 他们确实什么也不知道,人资接到电话,纪总公事公办的口吻,你找不出一点破绽来。 而且纪总从来不讲人情世故,也没见他安排过什么人,从来看能力说话。 徐洛初他们也有所耳闻,听说写材料的好手,想必纪总是看中她的能力了。 见没打听出什么来,他们更是觉得这个新同事可人,好使啊。 康康先带着她去人资报道,又带着她熟悉环境,给她安排工位。 今城她不陌生,平均一个月来一趟,但真的置身于这个大型上市企业时,她心里有点怵。 它的组织构架、人事关系、派系斗争更加复杂。 董事长是个端水大师,改革派与保守派长期抗衡,他需要改革派的业绩,又需要一支保守派来牵制改革派,防止一言堂。 这样一家大型企业,不是徐洛初这种小菜鸟可以看明白的,况且她愤怒的情绪还没有完全消散。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人都到这里了,不干吗?那就真的只有卷铺盖走人。 她好不容易考进的今建,凭什么让纪南京这个贱人给毁了。 心里还没骂完他,就有同事给她安排工作,整理会议纪要,录入高管们的报销凭证。 一只录音笔外加一摞资料。 整理会议纪要这么重要的活儿,就交给她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新人,这合适吗?她没参加会议,也无从下手啊,至少给一份往期的资料让她参考一下吧。 给她活儿的人,她瞄了一眼工牌,叫孟丽娜,人长得好看,也有笑脸,但安排她做事是不容商榷的口吻。 应该是个狠角色。 徐洛初直接和孟丽娜要一份纪要,结果孟丽娜来了一句:“这个我不太懂,会议纪要应该大家都一样吧,不会有什么不同吧。” 模拟两可的态度,不给你一句准话。 这是给你个下马威?借调憋屈的直观感受有了,她脸皮厚地跟询问其他几个同事,他们同样是推三阻四,跟商量好似得。 他们保持团队的一致性,排外。 初尝滋味,洛初心里不好受。她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有条有理地安排工作。 自己带了电脑,把录音用软件导出来提炼,没有参照物,只能完全按照今建的纪要方式来,而且需要预留出改稿的时间。 埋头苦干,以至于纪南京过来都没发现,还是康康提醒她的。 她下意识就站起来,捋着头发,叫了一声:“纪总。” 努力地控制着面部表情,以防止自己会破口大骂。 纪南京也没说什么,点了个头,示意她继续干活。 中午下班,康康带着她去吃饭。 徐洛初不知道康康是不是有小道消息,也许单纯的情商高,他和其他人不同,对自己很是照顾。 洛初给他贴上了“好人康康”的标签。 他一路给洛初介绍总裁办的基本情况,和她说总裁纪南京的工作和个人习性,俨然把他当自己人来看待。 他说纪南京工作十分严厉,可以容错,但同样的问题不能二次犯错。比如咖啡只喝拿铁,不吃洋葱,不吃香菜不喜辣,喝水要喝42度的温水,百叶窗帘要根据一天的温度和天气来调节高度…… 这就是纪南京口中所谓的不挑?徐洛初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他说过不止一次不挑。 只是不挑女人,什么都吃吧。 她同情地看着康康,“这么难伺候吗?” 康康颇有些无奈,“细节控,有点麻烦,但是给的钱够,而且在纪总跟前可以学到非常多东西,对比起来,这点辛苦不算什么。” 徐洛初的关注点在钱上,她暗戳戳地问:“能拿多少?” 薪水这种事是对外保密的,但徐洛初真的忍不住,反正她还要回今建的,又不在一个公司,她也纯属好奇罢了,先看看两家公司差距到底多大。 康康小声说了个大概,徐洛初登时惊呆了,况且她有理由怀疑康康说的绝对不止这个数,还得往上走。好家伙,这谁受得了。 饶是她这条没见过世面的咸鱼也觉得,为了钱她可以克服一切困难,为了钱她可以天天加班。 就是不知道她这个借调过来的能拿到多少。 她也想通了,在哪干不是干,但心里就是堵着一口气。 下午继续勤勤恳恳干活,改好的会议记录给了孟丽娜,她说没时间看。 她的任务完成了,至于孟丽娜有没时间看,那是她的事情。 她继续她的工作,录入报销凭证,系统不一样,也没有人教,她自己摸索,慢就慢一些,谁要是敢说什么,她打算怼回去。 期间送了一摞文件给纪南京签字。 豪华的总裁室颠覆了徐洛初的刻板印象,她以为领导办公室都该是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排的书柜文件柜。 落地玻璃窗外可以看到知名的湖景,专属的会客区域,暗门半开着,她看到了里面的床。 纪南京见她眼神四处瞟,对她说:“那么想看,就大大方方看。” 徐洛初才没那么容易和他说话,况且说的还是闲话。 她只是好奇,不会真去看。以后他不在时,有的是机会参观。 纪南京见她不回话,利落地在文件上签字,最后一份文件时顿了一下笔,徐洛初以为是笔出了问题,但又不知道笔放在哪里,四处找寻着。 却听到他问:“还习惯吗?” 听着像是领导对下属的关心,徐洛初也礼貌回应,“挺好的,谢谢纪总关心。” 不带任何情绪。 纪南京签完文件递给她,抬眼看着她,少有的温柔口气问她:“生气了?” 徐洛初假笑了一下,“纪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 她抱起一摞文件转身走了,他是老板她是打工人,没什么好说的。 临下班时,孟丽娜找到她,说会议记录不行,得重新改,各式不对,行文措辞也不对,数据演示做得也不够好。 打回来重写。 徐洛初也不知道哪来的暴脾气,直接开怼了,“就不能写之前提前告知这些有可能犯的错误吗?你现在让我写,一些问题还是会有,会议纪要给我一份,我必须参考。” 孟丽娜没想到这借调这么横,居然敢还嘴,但台词早就在心中,“我怎么会知道你居然能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 徐洛初无语,今天第一天上班,她给孟丽娜个面子,忍了,如果有第二次,怼不死孟丽娜算她输。 老实人也是有脾气的,况且她今天火气很大。 于是她和很多人一样留下来加班,照着今城的会议纪要重新捋了一遍,捋完直接发给孟丽娜,并且将她设置成免打扰。 不想被打扰,也不想把工作带回家。 而她以为今城的人充满狼性,和他们这些企业不一样,现在看来没什么区别。 捏软柿子这样的事,一旦形成风气,就没人会觉得不妥,因为太好用。 平时最要脸面的一群人,如今变成了最不要脸的人。 她不屑与这群人为伍。 事情干得差不多,康康提醒她下班,因为他要下班了。 她抬头才发现加班的同事都走了,办公室就剩她和康康,她应声说“好”,也开始收尾。 总裁室灯还亮着,帘子拉开一隅,能看到纪南京还在伏案工作。 从上到下,卷生卷死。 除了钱好像也没什么可安慰的。 可是也没毛病,大家都为了钱。 微信响了,她瞄了一眼,纪南京发的:【等我两分钟,一起走】 谁有空等他,谁要他送。徐洛初利落地收拾东西,脚底像抹了油一样,跑了。 原本要坐公交,但是一想着万一又在公交站被他截胡,最后咬牙打了个车。 路途远,打车费不便宜,今天的班算白加了。 上车后,纪南京的电话进来,徐洛初摁掉,再打进来,再摁掉。 现在是工作关系,不适合玩拉黑的戏码,否则他电话早打不进来了。 徐洛初原本淡掉的情绪又涌了上来,生气地把手机关机,塞进包里了事。 回到家里,周滢敷着面膜从卫生间出来,徐洛初看桌上还给她留了饭菜,心情顿时好不少。 她现在很是理解那些晚归男人的说法:最大的愿望是加班回家能有口吃的。 这句话也适用于女人。 徐洛初去洗手,周滢贴心给她热菜。 吃饭时,徐洛初习惯性地拿过手机,才想起来手机关机了,最后还是作罢,专心吃饭要紧。 才喝了一碗汤的功夫,门铃响了,徐洛初心里一个咯噔。 她家里从来没在晚上响过门铃。 和周滢对看了一眼,周滢起身说:“我去看一眼。” 踱步到门边打开猫眼,门外是个男人,她瞬间就来了精神。 撕掉面膜,倒回去小声和徐洛初笑着说:“是个男的,表哥找来了?” 还不忘给徐洛初眨眼。 洛初早就没有吃饭的心思,也没接话,心里有了个大概,直接把门打开,果然是纪南京。 这就是随便带男人回家的后果,他可以随时找上门来。 此刻,她庆幸自己叫周滢来住是多么正确的决定。 “出去说话。” 门开了一半,纪南京也没有进去的意思,直接了当。他脱了西装领带,只着白衬衣,显得干净利落,但有点疲态。 徐洛初知道躲不过去了,转头和周滢说了一声,跟着纪南京下楼。 一前一后走着,一句话没有。 纪南京径直走到车前上了驾驶座,徐洛初不想上车,纪南京沉下脸来,“要当街吵架吗?” 徐洛初不得已上了后座,纪南京转头冷眼看她,又把车启动,打开空调。 马上盛夏,有了暑气,天气有点闷,容易让人烦躁不安。 纪南京想了一会儿还是到了后座,两个人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 徐洛初冷着脸,也不是第一回看她这样,没什么新鲜的。 和她最愉悦的时光是在床上,那时候的她鲜活又风情,时而热烈回应你,时而任你予取予求。 他们都沉迷于这种快乐。 抛开那些念头,他沉下心来,良久才开口问她:“是不是所有的问题,你都用逃避来解决?” 徐洛初不回答,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好像确实喜欢用冷处理,比如发生关系以后,比如这件事。 她原想和他大闹一场,但是静下心一想又觉得没必要。 她也不是逃避,只是默认了这个事实,只是心里郁结,还有气。 “微信不回,电话不接,关机?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不知道你这个岗位就应该保持二十四小时电话畅通,二十四小时待岗吗?” 一连串的质问带着明显的怒意,他本不应该发火,想要和她好好说,好好和她解释,但被一次又一次的无理对待,换谁也有脾气。 “纪总,刚下班,我也很累很累。我原公司的岗位说明里没有二十四小时待岗这一条,如果不满意,我马上跟傅总汇报,换个同事过来。”洛初说到后面声音陡然大起来,憋了一天的怒气顷刻之间就冲了出来,“那天明确和你说了我不愿意去你公司,我就问你为什么不顾我的意愿强行借调?” 质问的声音里还带着一点委屈,越说声音越大,“借调之前至少该和我通个气吧,你是没我电话还是没我微信,摆明了知道我不同意,强买强卖。” “你现在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话?工作关系还是私人关系?” 上位者的姿态,睥睨着你,徐洛初的怒气被这句话激到了顶点,“24小时待岗,我24小时都是您秘书,以后永远都是工作关系。” “工作关系是吧,”纪南京点了个头,“那我问你,其他同城的公司或者机关单位借调你,会先征求你的意见吗?” 徐洛初一时之间哑了口,纪南京继续说:“如果说我今天就是因为工作把你借调过来呢,你要怎么说?不服从安排吗?” “少拿这个来吓唬我。明明是以权压人,我被借调了不知道多少次,每次都被傅总驳回,也就你仗着自己是甲方,傅总不得已才放人。” 以权压人!纪南京的血压直冲天灵盖,“徐洛初,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纪总,我说错了吗?我就不明白,强迫我对你有什么好处?还是你这样的人,对于拒绝或者反抗你的人,你就想驯服?” “我什么样的人?还是觉得我稀罕你,非你不可?你未免高看自己了。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滚蛋,卷铺盖走人。” “那再好不过了,以后别找我,我厌恶,我不喜欢。”徐洛初说完打开车门,甩手就走。 纪南京没有拦着,他们已经不适合谈话了,都需要冷静,他甚至都不记得之前的对话,只记得她说:我厌恶,我不喜欢。 他知道强行借调,她一定会生气,但是没想到情绪这么大。他想着的是和他好好解释,为什么借调,并且笃定会听得进去,结果却成了这样子。 这场谈判,以为自己是主导者,却成了失败者。 在车里坐了很久,吵架太伤元气,需要平复心情。 他想着那就借调三个月吧,三个月过完,她心意不变,就把她还给傅总。 只是那句“我厌恶,我不喜欢”很伤人。 他们也许还有以后,但他很清楚,没有现在了。 20-30 第21章 第21章心里服输,嘴上不肯认…… 徐洛初回到家里,继续闷头吃饭。她有个毛病,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会强迫自己吃东西,食物塞满肚子可以缓解情绪。 周滢从阳台过来,看她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回事?” 徐洛初把这事大概说了一下,“生怕我跟他闹,连程序都没走,领导直接先把我送过去了。” 周滢笑盈盈的看着徐洛初,打趣她,“看来你们不是单纯的**关系啊。” “以前是单纯**关系,以后就是单纯工作关系。”徐洛初喝了一口排骨汤,“你说我是不是有毛病,睡谁不好,非要睡这么一个人。” “没毛病,虽然没见过长什么样,但能吸引你的,肯定有魅力。忠于自己的内心,没什么不好。” “我祛魅了,提不起兴趣。” “我怎么觉得他对你上心了,把你调到身边来,是为了离你近一点。” “鬼扯吧,他说了目的是要把我的人事关系转进去,这是上心的意思?谁不知道我们这种企业结婚需要报备,并且有家属回避原则。把我转进去,再费劲地把我转出去吗,图什么?” 这件事周滢也不是很理解,她抛出了一个眼下的问题,“那以后你们还保持你前些天说的炮友关系吗?” “二十四小时待命让我性缩力满满的,还怎么做炮友?他今天还说了不稀罕我,让我卷铺盖走人,他谁呀,管得着我吗?亏得我只是借调,哪天真进了今城,一个不满大手一挥就让我滚蛋了。” 周滢再次笑起来,“你们是情侣吵架还是老板下属吵架?” “我们跟情侣有毛线关系啊?”徐洛初有点激动,“我们从现在开始就是正儿八经的上下级关系,他还不是我真正的上级,他是我大老板,谁敢惹他。” “行了行了,我看你也吃饱了,去休息一下,洗澡睡觉,明天还得早起去上班。”周滢劝着徐洛初*,她是了解这个闺蜜的,不过是发泄情绪而已,发泄完她就会理性思考,思考和那个新老板的关系,思考他们的未来。 在他们的关系上,她看出来新老板虽然强势,但拥有主动权的人实际上是徐洛初,换句话说,这男人应该上心了,不自知罢了。 当然也不排除,只是单纯更方便吃肉的可能。 而徐洛初想起他那句“滚蛋”,她仍旧觉得一口气上不来,太气人了,气得她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顶着熊猫眼去上班。 不愿意进今城的原因之一是,通勤没有在今建方便,她最起码得早起半个小时,交通又拥挤不堪,想到这里她又咬牙切齿。 到了公司,茶水间的同事们正在聊八卦,她一个新人,也听不出什么来,就听到说是旅行部的田总最新买的裙子如何好看。田总她也认识啊,一起喝过酒呢。 她认真听了一耳朵,没什么有用的信息,直接出去干活了。 孟丽娜来了,怒气冲冲,“昨天怎么不回我微信?” 徐洛初暗赞自己有先见之明,把这她屏蔽了,不然昨晚肯定要熬夜加班。 虽然也是一晚上没怎么睡。 她拿起手机瞧了瞧,“昨晚有给我发信息吗?对不住,我晚上一般静音,早上起来匆匆忙忙也没来得及看微信。” 骗鬼去吧,晚上静音也就算了,早上还能不看一眼手机? “你不知道你这个岗位需要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待命吗?万一老板有什么事,怎么联系你?” 二十四小时开机待命,徐洛初彻底炸毛了,“我就一借调过来的临时工,哪那么多破规矩,老板有事也轮不到我来处理。” 所有同事都看着她们俩,他们同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借调来的临时工不怎么好捏。 没有人劝架,大家隔岸观火,多点乐子。 孟丽娜不服气,说不过她,工作上我还治不了你。 她把会议纪要扔到徐洛初面前,“别废话了,赶紧改,中午之前要发给各位领导。” 趾高气昂。 徐洛初虽然炸毛,但也不想闹得太难看,按照她做的标记改会议纪要。 她自打进今建就没人敢指手画脚地让她改材料,来这里当临时工还得受这等委屈,等空了,她非得找林姐好好吐槽一番不可。 消消气,消消气,入乡随俗啊入乡随俗。 她安慰着自己。 很快她把会议纪要改完了,发送给孟丽娜,孟丽娜也二话不说,放下手中的活儿看稿子。 她一目十行,刷刷做着标记,几分钟后打印出来甩回给徐洛初。 徐洛初看了一眼,鸡蛋里挑骨头,她甚至觉得还没原来的好。 她直接说:“我水平有限,看不出这些问题,而且改了也未必更好。” 一大早碰到的刺头啊,孟丽娜大声道,“叫你改你就改,哪那么多废话。” “要不我们找第三人看看,这两篇到底谁好,怎么样?”徐洛初本就憋着一肚子火无处去,孟丽娜正好自己赶上来,那就死磕吧。 “行啊,你找纪总帮忙看看呗。” “……” 不找直接领导,越级找纪总,吓唬谁呢,以为她是厦[吓]大毕业的吗? “行啊,纪总来了没,我找他去。” “没呢,你等等,应该很快就到了。” 孟丽娜笑起来,和徐洛初一个想法,吓唬谁呢,你不就图个嘴爽。 说着纪总就进了办公室,神情气爽的。 徐洛初十分纳闷,你说他怎么就没黑眼圈?真是丧尽天良。 但眼下也顾不得私事了,她都没喊一句“纪总”,直接把两份会议纪要打印出来,装订成册,头也不回地朝着总裁室走去。 其他同事看呆了,想着这妞真是生猛。旁边有人提醒孟丽娜去拦下她,孟丽娜不为所动,因为不信她怎敢进去。 徐洛初内心也是焦灼的,为什么没有人出来拦一下,任由事态发展。 康康去哪里了,康康在一定能帮他解这个围。 怎么办,昨晚才吵架,这真要进去吗? 多尴尬,当时那架势都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了。 可是也退不得。 骑虎难下,她的面子也是面子。 在门口犹豫片刻的当口,孟丽娜终于是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她怕万一真的开门了,大家都不好看。 “洛初,不如我们等康康回来,帮忙看看?兴许不用改也行。纪总那么忙,怕是没时间看这些的。” 给自己找台阶下,当然也不会承认自己故意找茬。 徐洛初打算拿一下乔,这时门突然开了,三个人俱是一愣。 徐洛初瞬间尴尬得想抠地板。 纪南京看着眼前二人还有拉扯的动作,而徐洛初眼底一片乌青,眉头微蹙,“你们这是找我有事?” 孟丽娜抢在前头说:“没有,没有,小事情,我和洛初说我们就能解决,不必劳烦您。” 纪南京自然是不信,看着徐洛初死死拽住的文件,跟她摊手,“拿来看看!” 不怒自威,不容拒绝。 徐洛初只能乖乖将文件交出。这是意外,所以不能完全怪她了。 两份一模一样的文件,一份是原档,一份有修改批注。 “这是要请我当裁判吗?”纪南京盲猜。 孟丽娜急忙否认,“不敢劳烦纪总,我们会再商议商议。” 纪南京看徐洛初抿着嘴一言不发,怕是被穿小鞋了吧,这种事在办公室司空惯见,但没谁闹到他跟前来。 纪南京抬手看了一眼表,随意地翻了翻材料,“我倒还有几分钟时间,你们跟我进来。” 徐洛初惊愕地抬头,他以为她会私下里找她了解情况,没想到这是要秉公执法吗? 昨天才吵过架,她今天就想找后门,她知道自己没出息,可假如他说这文件修得好,那她以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工作没办法推进一点,所有的时间都耗费在无异议的推诿中。 进入总裁室,纪南京引她们到会客区,自己在单人椅上坐下,头也没抬地对她们说,“坐。” 两个人没敢坐,乖乖站在一旁,像等着训话的学生。 徐洛初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为什么这么意气用事,就不能忍忍吗,这下纪南京会怎么看自己? 这么点芝麻小事,以后大事情呢,怎么办?遇到难题就找他? 那她就是不配拥有这份工作的废物。 她的咸鱼属性突然自动归隐,好胜之心被激发出来。 暗戳戳地下决心,以后凡是自己解决,解决不了请示康康,绝对不会找纪南京。 而站在她身旁的丽娜也是心里打着鼓,但又气,心里骂着徐洛初这个小贱人,如果不是她,现在也不用站在这遭受此等酷刑。 自己几斤几两,心里就没点数吗? 想死也别拖上她啊! 看她们站得难受,纪南京一目十行,扫了两页,发话说:“原版和改版有什么区别,原版甚至更加简洁明了,为什么要花这个时间去改这份纪要,原版是谁的?” 徐洛初悄咪咪地举着手,心里瞬间开出了花。 人贵在对自己有信心。 和徐洛初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孟丽娜的垂头丧气,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对不起纪总,不该耽误您宝贵的时间。以后我们有问题会私下里讨论和解决。” 态度不错,懂得反思,但纪南京没搭理她这茬,直接说:“以后小徐全权负责文秘岗。让俊泽给你资料,这两天先熟悉一下公司主营业务,不懂的就多问问。” 徐洛初听闻应声接下来,嘴角都要压不住了,纪南京睨她一眼,瞧她也就这点出息了。 老板看似随意的一个决定,在孟丽娜这里无疑天都塌了,这哪是借调来干活的,分明是来和她抢位置的。 这段时间她一直兼任文秘工作,大家都认为她调岗秘书处只是时间问题,而这也是她最期盼的。 这个岗离核心管理层最近,离纪南京最近,是随时有可能成为贴身秘书的。 但是她现在的路被一个借调来的临时工堵死了,她知道即便临时工走了,她也没机会了。 真是为她人做嫁衣,不甘心的同时却毫无办法。 她和徐洛初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两人拽着各自的会议纪要一前一后出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众同事纷纷把目光投向她们俩,一个蔫头耷脑,一个笑容满面,答案已经写在脸上了。 这临时工有点手段,不容小觑。 这样一来没人再敢随意给徐洛初派活儿。 徐洛初明白这看似是她的胜利,但同事们也会带着有色眼镜看她,觉得她太尖利了,甚至大家一起孤立她。 徐洛初不在意,反正她不听命于他们,也不在这长待,三个月而已,还不信熬不过去了。 至于纪南京,她该感激他吗? 他不过实事求是而已,有什么可感激的,他又没有偏颇自己。 工作归工作,生活是生活。 他们现在只有一种关系,就是工作关系。 康康来上班听说了早上的风波,是该说她有胆有识还是说她小题大做? 纪总当时没黑脸?这挺奇怪的。 话说回来,别管纪总怎么看,以后她的工作是好展开了,应该没人敢难为她。 上午开高管会议,到了中午仍旧没结束。午饭时分,康康给了她一份订餐表,让她帮忙订会议室的午餐。 订餐表标明了每个高管的饮食偏好,什么吃什么不吃,纪南京那一栏里写着不喜洋葱不喜辛辣。 徐洛初严格依照订餐表订餐,并且叮嘱餐厅做好标记,拿到餐盒后,康康很满意。 会议结束,康康带着徐洛初在会议室分盒饭,顺便认识一下各位高管。 餐盒递给田念真时,徐洛初大方地叫了一句:“田总。” 田念真惊讶地指着她笑,“你怎么在这?” “昨天刚刚借调过来。”徐洛初也笑了笑。 碍于很多人在场,也没有过多寒暄,在场的也没人觉得有什么,毕竟借调来的,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 吃饭时,纪南京看着餐盒皱起眉头,好一份辣子鸡丁外加洋葱炒牛肉,洋葱和辣椒应该加量了,切得又细又小。 要不是贴着他的名字,他都以为是拿错餐了。 他吃了几口,难以下咽,忍不住地问:“今天谁订的餐?” 坐在角落吃饭的徐洛初装无辜地举起手,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像在和她说:这一定是出问题了,这新来的完蛋了。 徐洛初有一种社死的尴尬感,只能默默低头。这吃人的职场是抬不起头的。 纪南京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低头吃饭。 康康无奈地看了看徐洛初,赶忙起身走到纪南京身旁了解情况,正要张口问餐盒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结果发现他正皱着眉头挑洋葱。 这什么灾难事故,徐洛初出了问题,问责的肯定是他康康啊,就算是饮食这么小的事情,也得他顶上。他赶忙补救道:“要不给您重新再订一份。” “不用,随便吃两口。” 听不出是生气还是没生气,康康恨不能坐下来替他挑洋葱,这徐洛初是不是眼神有毛病啊,把不喜看成喜了?为了拍马屁还给人加量了? “去吃饭吧,吃完休息一会儿,继续开会。”纪南京对杵在一旁尴尬的康康道,康康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用不成器的眼神看了一眼徐洛初。 徐洛初自知理亏,不敢吭声。 “纪总不吃辣也不吃洋葱,你还特意点了这两样。”康康低声给她解释,要不是新来的,他都觉得她是故意的。 徐洛初佯装的好,假意思量片刻说:“啊,大概我搞错了,非常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态度诚恳,康康也不再计较,“下次注意一点,一会儿补订一点吃的,让纪总当下午茶点心。” 那边田念真端着餐盒走到纪南京跟前,看着餐盖上堆成小山的辣椒和洋葱,看着远处的徐洛初,差点笑出声来,“来来,我们一块儿吃。” 这个徐洛初挺有本事的。 田念真忍不住地低声问纪南京:“喂,你还记得她吗?” “不记得。” 不假思索的回答让田念真产生了疑惑,“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不知道。”纪南京心里也还有气,草草吃了两口,看了一眼表,回了办公室。 徐洛初是个狠人,早上才帮她,中午就恩将仇报。 孔老夫子说得好,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这回给你下辣椒,指不定哪天就给你下药了。 办公室还有存货,拿了一桶泡面去茶水间,碰到接水的徐洛初。 只有他们两个,气氛瞬间有点尴尬。 两人谁也没说话,饮水机里的水落入杯中,快满时,徐洛初按掉开关。 和他擦身而过,到门口时,听他冷不丁来了一句:“以后做事情请专业一点。” 徐洛初没回话。 她知道自己错了,错在不该把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应该公私分明,否则工作容易出岔子,别人也会质疑她的水准。 她决不允许自己再犯同样的错误。 但不想道歉,心里服输,嘴上不肯认。 她听从了康康的建议,按照纪南京的喜好,给他定了一份下午茶。康康说可以报销,但徐洛初慷慨地表示她请,毕竟哪怕故意,做错事也应该承担责任。这是给康康的一个态度,纪南京只是顺带。 另外她顺道请康康喝了一杯咖啡,算是歉意。 康**怕她再犯中午一样的错误,干脆把纪南京的工作、生活习性打印出来,给了徐洛初。 康康年纪和徐洛初相仿,却是个很好的师傅,经验丰富,肯教肯带,细心周到,适合干这行,这是徐洛初到今城第二天总结,这也是收获。 这一天临下班时,田念真来找徐洛初说话,两人闲聊了几句,她想带徐洛初去玩,徐洛初以工作为由推了,但也确确实实是有工作。 最重要的原因是徐洛初不想和她走得太近,关系有点复杂,她处着累。 田念真一走,就有同事上来聊天套话。田总可是纪总同学,能和田总走得近,和纪总关系也不会太远。 难怪早上和孟丽娜吵架,一点不带怵的。 徐洛初还是用合作公司那套说辞来搪塞,但是有点勉强,因为田念真负责的是旅游会展,和今建八竿子打不着,所以同事们不相信。 徐洛初尽力了,她打算如果还有人来问,就直接让他们去问纪总和田总。 这些人为什么喜欢八卦,是嫌工作不够累吗? 她又加班了,唯一欣慰的是没有到很晚,康康有帮忙一起把事情处理完,两人同时下班,一起走去公交站等车。 闲聊了一会儿,竟然发现他们住得挺近的,康康开玩笑说以后可以一起拼车上下班。 康康很喜欢徐洛初,说话温柔,做事又快又好,而且非常细心,他们这行干的事情非常琐碎,要的是细心和超强的执行力。 所以这样一个人,你说她怎么就犯了中午那种低级错误。 聊起网络的梗,两人有说有笑,纪南京的车过来也没发现。 是老陈开车,康康以为是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赶忙上前猫着腰站在门边询问。 “上车吧,送你们回去。”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在纪南京身边呆了两年,蹭老板的车可是头一回。当然,他不是那种客气的人,给徐洛初呼了个手,让她上车。 徐洛初不喜不悲上了车,看到老陈,笑了一下,算是招呼。 老陈有点意外,听说总裁办借调了个新姑娘,原来是她,但他知道自己要闭嘴,什么都不能说。 徐洛初先报上地址,康康随后跟上,他们俩住得确实很近,按照路线先送康康回家。 老陈在想今天自己是不是可以早点下班,因为老板也需要恋爱时间,上一回出差,他就早下班了,亏得早下班,不然可能困在纪总家里了。 这小姑娘怕也是困在纪总家里了。 送完康康,纪总还是没有发话,老陈有点为难,两个人可以说顺路,但可以走的路也不是只有一条。 直达纪总家里能超近道,省不少时间。 他还是问了:“纪总,现在去意境华城吗?” 纪南京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气压低得可怕,老陈自然也大气不敢出,默默开车。 顺利到达意境华城后,洛初感谢老陈,自然也感谢纪总,礼貌做足了,把老陈整不会了。 这才过了几天,两人就生分成这样了? 第22章 第22章极度渴望她 徐洛初连续好几天早上7点出门,晚上10点到家,人像个陀螺一样,每天转不停,好处是瘦了500克。 但是又坚持了几天,似乎不那么累了。身体比她的心理更早适应高强度的工作。 卷是卷的,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是一家涉及到供应链、航空产业,地产开发,旅游会展等等领域的大型企业,它居然能够高效务实地运转。 它的房子建在全国各地,它的供应链服务全球的服务无数大大小小的企业,航空飞遍全世界每个角落…… 没有一个养老部门,也没有一个废的人,每天每个人都在打仗。 这样一比,今建都不配给今城提鞋。她突然就恨铁不成钢了,你说同样是“今”字辈,今建怎么就不能上进一点呢。 今建工作日会有加班的情况,但周末绝对没有人主动加班。徐洛初就碰到过,她不愿意回公司处理工作,直接在家里在线上解决。 不过话说回来,两家公司员工待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用林姐的话说是拿多少钱办多少事,这没毛病。 早上上班,徐洛初在楼下给康康带了一杯冰美式,自己一杯卡布奇诺。大家都喝美式,但她中意卡布奇诺温润绵柔的口感。 上班高峰期,电梯口挤满了人,徐洛初等了两趟才排到。 她第一个进电梯,遇到从车库上来的纪南京,徐洛初低着头打了个招呼,“纪总,早。” 纪南京看着她手里的两杯咖啡,点了个头。 很多人,徐洛初不得不往里走,最后被挤在了角落,和纪南京并排站在一起。 灰色的防晒衣擦到西装,洛初清晰地感觉到手臂的毛孔在瞬间张开,背脊不自觉地挺得笔直。 紧张状态下的生理反应,她甚至闻出了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鬼使神差地,她抬头看了一眼,恰巧遇到他深沉目光。 洛初马上移开视线,看向别处,像犯了错刚好被抓住的孩子一般。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正眼看过对方了,经常有交集,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一句闲话没有。 偶有对视也是没有杂念的,纯工作的问询。假如像这样在电梯里或者茶水间遇到,有旁人时喊一句“纪总”算是招呼,没有旁人,那就是路人一个。 从一开始的刻意到后来的习惯,她觉得现在这样的状态也很好,有时甚至会忘记,两人曾经有过亲密接触。 不知道是算冷战还是怄气,或者一段关系渐渐就这样结束了。 没有人提议坐下来好好聊聊,推心置腹的说彼此的诉求,工作上的,情感上的。 心里也没有期盼,曾经动过的要和他做炮友的念头,好像突然之间就断掉了。 大约她是不接受和老板有牵扯不清的关系的。 她起初觉得纪南京借调她到今城,是想方便睡她,但经过她的闹腾,他大约对自己也没兴致了吧。 如此甚好,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充分发挥他的利用价值,在今城兢兢业业,多学点东西,多拿点工资。 即便有风言风语,她也满不在乎。 无非是今建的风吹到了今城,说她是纪南京的表妹,这话比是纪南京情人好听多了。 她本就是靠关系借调进来的,不需要反驳。 听着有点像冷笑话。 和纪南京一前一后出电梯,她笑吟吟地和遇到的同事打招呼,讨好地给把咖啡放在康康的桌上。 这些纪南京都看在眼里,康康早已经将拿铁放在了他的桌上。 这就是区别,康康眼里有工作有老板;徐洛初眼里没有,她眼里只有康康。 他们每天有说有笑,康康年轻,比他有活力,但纪南京不承认,他比自己有魅力。 毛头小伙儿,有什么魅力。 “我厌恶,我不喜欢。” 她当时冷冷的表情狠狠戳伤了他,让他至今觉得不舒服。 明明在他身下时软得像一滩水,明明在他身上又热烈得像一团火。 好几夜没睡好,好歹也亲密无间过,怎么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来。 他看了一眼行程安排表,这个礼拜排得满满当当。最重要的事情是和开疆的收购案。 尽调结束,进入谈判阶段,今天下午开会讨论谈判 这是一家工业机器人公司,属于行业头部企业,但连年亏损,这样一家企业有人接手,投资方自然求之不得。 并且有出让控股权的意愿。 该公司财报显示出货量第一的电梯业务因为地产行业下滑,增速放缓,而自动化设备和机器人行业内卷,毛利率承压。 智能信息数字化浪潮的商业格局之下,重塑昔日传统行业供应链生态成了必然之路,进而才能开辟出新的商业天地。 今城早在几年前就开始布局智能产业,成立工业互联网平台,收购标的公司是为了补强智能制造产业链,形成产业闭环。 会议是前几日就安排好的,他看了一眼与会名单,是谈判小组所有成员,他名单的尾巴上写下了徐洛初的名字,让康康通知她参与旁听。 这些成员两天后随他一起前往深市出差,徐洛初负责行程安排事宜。 订机票、订酒店,与标的公司对接行程安排。 这么重要的谈判,多加一个人手没什么奇怪,但多加的人是借调来的临时同事,就会有非议。 这件事做实了徐洛初是关系户,即使总裁办再缺人手,也不可能让一个外人出差。 不过除了和徐洛初有利益冲突的孟丽娜外,没人在意这件事。 纪总也是人,偶尔有私心也正常,况且徐洛初又不是那种只拿钱不做事的关系户,她的做人做事不输这办公室的任何人。 而孟丽娜毕竟还年轻,她不甘心。 曾经离二秘仅仅一步之遥,她像所有人一样认为自己才华横溢、能力突出,理所当然地会突围出去,让纪总放弃原则。 纪总是放弃了不用女秘书的原则,可这个女秘书不是她。 她很失望,她永远不会承认自己能力不如徐洛初,她只承认关系不如徐洛初。 说到底纪总也不过是个凡人,往日对他的赞誉过盛了,什么不讲情面不走后门,不过是你的情面不够而已。 接到任务的徐洛初有点懵圈,过后是欣喜若狂。 收购谈判这样的工作她从来没做过,自然是做梦都想参与进去,但这是不是会影响到康康?因为她接手了康康的工作。 这样不行,她去找康康问清楚情况,康康待她不薄,做人要厚道,康康听完乐了说:“你瞎想什么呢,纪总给我分配了其他工作,比起你的工作重要多了。” 徐洛初看他面上不无得意,不像是安慰自己,信了他的话,开玩笑地问:“是让你上场谈判吗?” “你真是幽默。”康康笑得阳光,“他是让我从旁观摩学习,给他们端茶递水。” 这是个好的开始,今天让你端茶递水,明天就有可能叫你写方案。 “那你是进了核心圈了呀?恭喜康康。” “现在知道我无论多累都要拼命留在纪总身边了吧?都说纪总不讲人情,但身上都是人情味儿。” 这说法新鲜,不管怎么说,徐洛初都非常感激康康,也感激纪南京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所以她十分珍惜这次工作,跟康康了解名单上的人,问他们之间的关系,了解他们的习性,以此来安排住宿和饮食,确保做到万无一失。 订的是早班机。出差头一天晚上,她在洗澡,洗手台上的手机在响,原本没打算马上接起,但奈何手机一直响,她只好草草冲完,都来不及擦身,直接裹着浴巾出来。 是纪南京的电话,怕是工作电话。有了前车之鉴,她顾不得满身是水,接起来,习惯性地喊他,“纪总。” 对面仿佛犹豫了一下,才说,“明早要顺路去接你和俊泽吗?” 原来是这个事情,徐洛初一下就松懈了不少,手紧紧捏住裹着自己的浴巾,生怕它掉下来,仿似电话那端的人能穿透手机看到自己。 她对着镜子客套地说:“会不会太麻烦您了,我和康康一起约了顺风车。” 纪南京沉默着没说话。 徐洛初早已经没有了当初和他在车里吵架的锐气,揣摩着他的心思,怎么能拂了领导的好意,“要不我问问康康吧?” “不用了。”纪南京突然就改变了主意,“你和他打车吧,方便一些。” “好,听您的安排。”客客气气的,一句废话没有。 职业习惯,徐洛初接工作电话,一般等着对方挂断才收线,在她以为通话要结束的时候,他又问了:“你在做什么?” …… 气氛变得微妙,纪总把话题对接到了私人时间。 “在……”徐洛初停顿了一下,总不能说在洗澡,全身湿漉漉的吧,于是胡诌道:“在收拾行李。” “可以带一件泳衣,如果有空闲时间,去海边转转,梅沙很干净。”他建议。 泳衣…… 洛初沉默了一会儿,他并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可电话那端传导过来的都是旖旎。 她想起衣柜里挂着的比基尼,周滢说穿着十分香艳。 但老板提醒她了,这是一项工作。假设谈判完美收官,又有多余的时间,她可以安排团体活动,组织去海边玩。 “好,我马上查一下还有哪些地方可以玩,组织一下。” “……” 纪南京聊不下去了,收了线。 很快他就在小组群里看到徐洛初的信息:【各位领导们,可以备件泳衣哈,届时如果有多余的时间,组织大家去海边玩一下】 很快得到了谈判小组的热烈响应。 假装听不懂他说什么,满脑子都是工作,负责又认真,挑不出错来。要不是借调来的,年底肯定能评优秀员工。 让她带泳衣是穿给别人看吗? 优秀员工徐洛初交代完工作,开始找泳衣,比基尼泳衣传统游泳好几套。比基尼是她和周滢有一年想去三亚买的,结果计划了很久,机票都定了,遇到台风天,只好作罢。最后再也没机会穿,在衣柜里吃灰吃了两年。 黑色比基尼,性感撩人,徐洛初也就是找出来看看,看完马上收起来,挑了一件带裙边的连体泳衣。 次日,徐洛初和康康最早到机场,一行人在机场集合。 徐洛初去买了两杯咖啡,排队时看到纪南京也来了,于是很懂事地给他也带了一杯拿铁。 纪南京很客气地道谢,三个人坐在一起默默喝咖啡等同事,纪南京活像插足于其中的第三者。 两个同事可以很愉快的聊天,中间加了个老板进来,不是第三者是什么? 等同事陆陆续续到来,机场也开始登机。 纪南京的标准是商务舱,但他出差都要求秘书订经济舱,获得全公司上下的一致好评。 位置是随机分配的,所以等放完行李,徐洛初才发现她和纪南京的座位挨着,一排只有两个的靠窗位置,纪南京在窗边,她坐过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为了接近纪南京,特意选的位置。 她现在后悔的是,为什么不自己选个位置,可以不管同事,但得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呀。 和后排康康换坐这种事太刻意了,她张不开口。 就这样将就坐吧。 落座前,纪南京询问她:“要坐窗边吗?” 徐洛初动心了,不客气地直接进去里座,在窗边坐下。 她喜欢俯瞰整座城,喜欢湛蓝的天和伸手就能摸到的云朵。 经过昨晚若有似无的闲聊,他们之间已经不似从前那么尴尬了。 那一句简单的“你在做什么”打破了平衡。 两人静静地坐着,也没说话,不知道说什么。 各怀心事。 每天像打仗一样的工作,社畜生活断了她的情感念想,难以动心。 即使是像昨晚,他抛出橄榄枝,她也没有接,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接。 她看向窗外,飞机开始滑行,一点一点上升高度,最后冲入云霄。 昨天睡得晚,今天气得早,徐洛初打起哈哈,飞机一个半小时后降落,她想眯一会儿。 纪南京看她闭目,空姐分飞机餐时找她要了一条毛毯,给她盖上,她一点反应没有。 真的*睡着了。 来今城半个月,肉眼可见的消瘦,他有点心疼和后悔,不知道是不是逼得太紧太急了些。 每个人的人生方向不同,目标也不一样。 纪南京希望,和他走在一起的人能够有大致相同的目标,一开始也许跟不上脚步,但可以追赶。 他希望和未来的伴侣可以灵肉合一,身体无比契合,思想高度同频,这样才能走得更远。 他和徐洛初只做到了肉,并且还处于极度渴求阶段,只有抛却了这个阶段,才能清醒地去谈灵魂。 最基本的问题是,他们的性格需要磨合。 有过两次关系,工作了一段时间,这两样都没问题,但他们却连一次像样的谈话都没有 徐洛初好像从来也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过,她是不是觉得一次和一百次没有区别,还是和从前一样,不想发展出别的关系来了? 不然解释不通为什么他释放和解信号,她不接。 昨晚他其实是想接她来家里。明明白天才分开,却突然十分想念她,并且极度渴望,谈话也好做\爱也好,只要她在就好。但终究是开不了口。 且行且看吧。 她睡得熟,头歪在一边没有支点,纪南京轻轻掰动了一下,让她靠在自己肩膀,自己也小憩。 飞机遇到气流,剧烈颠簸,许洛初被震醒过来,茫然地看着纪南京,纪南京温柔地安抚他,“别怕,是气流。” 温柔的语气让洛初恍惚了一下,她身上盖着灰色的毛毯,毛毯下他握住了她的手。 她没有挣扎,重新靠在他肩上,手掌的温度甚至让她莫名觉得安心。 如果遇到空难,他们会死在一起,也就不是那么害怕。 颠簸有点长,飞机很长时间才慢慢趋缓,他问她:“要喝水吗?” 难得的温柔,她记起在他家的床上,两人筋疲力尽,他也这样问过她。 体内的情感在慢慢苏醒,猝不及防,她想吻他。 可是突然记起这是公众场合,周围都是同事,她倏地坐正自己,手从毛毯下抽离出来。 不敢看他。 他的桌面上有两瓶水和飞机餐,徐洛初拿了一瓶没开的,打开喝了几口,又去上洗手间,调整自己。 从洗手间回来,飞机广播说马上到达深市,才惊觉自己睡了很久。 但这一觉让她神清气爽,恢复了元气。 飞机降落,她打开手机落实开机事宜,以确保第一时间到达酒店。 按照等级订的酒店,纪南京是带会议室的套房,在最顶楼;她的是标间,和财务部姐姐住一起。 办理完入住,稍做休整,所有人在纪南京房间集合,对谈判的方案和内容再一次确认和商讨。 实力差距悬殊,对于标的公司来说,这是一次再好不过的机会。 所有人都以为是一场轻松的谈判,以合适的价格,毫无悬念地拿下标的公司的控制权,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到底是出了岔子。 第23章 第23章她今天为什么不穿裙子…… 谈判是定在次日的早上。 当天下午开疆公司组织安排今城参观工厂,通常这样的活动形式大于内容。 他们还安排了接风晚宴,但被纪南京拒绝,在别人的地盘,万一给你使一点什么手段,一个个喝得醉醺醺,明天怎么谈? 所以徐洛初安排了酒店的简餐,饭后没有再安排会议,而是在酒店休息,必须保持充足的休息和睡眠时间。 徐洛初知道财务林总监喜欢燃香,她特意带了熏香,是他喜欢的味道,希望他能有个好睡眠;法务郭律是过敏体质,她备了扑感敏;夏天蚊虫多,尤其潮湿的南方,就算酒店规格高,总有出门的时候,所以清凉油给每个人备上;助眠的蒸汽眼罩安排。 这是秘书的专业素养。 作为团队的一份子,她是最不起眼的存在。她不能冲锋陷阵,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好后援,保证他们吃食无忧,睡得舒适。 今城不养废人,每个岗位都应各尽其职。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如此细致的安排,倒是让人眼前一亮,有了改观。 这怕不是借调来的关系户,是纪总走关系借调来的吧。这样的人,哪家公司领导肯放啊。 纪南京也拿到了两片眼罩和一小支清凉油,眼罩还能挑味道,到他时只剩下一片薰衣草味道,徐洛初觉得不妥,于是说:“还有几片菊花味的,您看是要哪个味道?” “菊花味吧。” “行,那一会儿我给您去取。” “有劳了。” 纪南京看她游刃有余的样子,有点意外。每个人都有潜力,而她的上限远不止于此,可以走得更远。 在酒店餐厅吃完饭,各自回了房间,徐洛初没忘给纪南京拿眼罩。 她不过是礼貌性问一下,而他还真挑剔上了,非要菊花味道。 领导命令就是圣旨,不敢不从。 取了眼罩上楼,敲门,纪南京好一会儿才来开门,门半开着,露出精壮的胸膛,下半身围着浴巾,头发湿漉漉的。 这么一会儿功夫竟然把澡洗好了。 不知为什么,徐洛初的脸突然就红了,条件反射地用眼罩遮住眼睛,喉咙不自觉地发紧。 纪南京拉下她的手,“是没见过吗?” 徐洛初依旧不敢直视,别开脸去。 见是见过,但情况不一样,没这么突然和明晃晃。 “眼罩给你。” 纪南京没接眼罩,而是把门打开,径直往里走。 他住的是边户,而且顶层都是套间,只安排了他一个人,不会有人看到。 徐洛初没进去,把眼罩放在了入门的柜子上,对他说了一声,“我先走。” “不坐一会儿吗?” “不了,您早点休息,晚安。”徐洛初转身就走。 纪南京知道她用你的时候,是私人关系,用您是工作关系,两种称呼切换自如。 “小徐。”纪南京也切换成工作状态,“我背部有点痒,帮我涂点药。” 徐洛初停下脚步,努力辨别了一下他话里的真伪,别是骗她的吧。但是背上有点痒这种事,可大可小,万一是疱疹呢?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还是折了回去,“有药膏吗?” 纪南京见她回来,去包里找药膏,找完很自觉地趴在床上。 徐洛初低头察看,果然在脊柱中间位置找到一块小红斑,拇指大小,不确定是不是疱疹。她把红斑拍下来给他看,“有多久了?” “昨天开始痒的,所以带了一支药膏。” 纪南京放大图片,他也看不出什么。 “会疼吗?” “不疼,就是有点痒。” “那应该不是疱疹。我妈得过疱疹,当时疼得眼泪掉下来了。但是如果一直不好,最好去看看。” 万一是别的类型的疱疹呢,这东西会死人的。 徐洛初拿起药膏看了看,是管普通的消炎止痒药膏,只要不是疱疹,应该有效。 她很自然地坐到床边,打开药膏往食指挤了一点,在红斑处轻轻旋开,慢慢按摩。 时间很短,却会让人有一种很长的错觉。 谁也没说话,浴巾堪堪抵在臀上,露出一小截灰色的底裤。 她龌龊地想,原来他是穿了底裤的。 腰部被轻轻揽住,他的脸几乎是伏在她的腰间,“在这多呆一会儿好吗?” 徐洛初也不是傻子,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可能只是单纯的聊天。 她掰开环在腰间的手,“我得走了,那么多眼睛盯着呢。” 他真的放开了她,今天确实不适合,纵欲会影响明天的工作。 徐洛初起身旋好药膏,“你好好休息,晚安。” 纪南京起身送她出去,到门边时,他一把拖过她,将她按在墙上,脚勾门反踢了出去,门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纪南京压着她吻,肆无忌惮,又汹涌澎湃,甚至开始解她的裤子。 他想要更多,但牛仔裤不好解。 她今天为什么不穿裙子? 浴巾滑落在脚边,没人理会,他甚至变本加厉,抓住她的手…… 突然的膨胀让徐洛初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他。 纪南京也清醒过来,暗骂自己精虫上脑,不该这样,对她对自己都没任何好处。 两人靠在墙上喘气,平息过后他出去观察外面的情况,万一被人看到也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不怕谁,但徐洛初怕,那些不必要的口水会将她淹没。 确认安全之后,才打开门,让她出去。 出来有点久,徐洛初特意去楼下买了点零嘴和酸奶,才折返回楼上。 和她住的姐姐三十多岁,打扮朴素。听说是个性格古怪的会计师,但很厉害,洛初暂时没觉得她哪里古怪,至于厉害,进入这个谈判组,就没有不厉害的。 姐姐话不多,给她零嘴和酸奶,她也不客气地笑纳。所以这些人对她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人家脾气挺好的。 两人分享了一袋子薯片后,各自躺在床上刷手机。 徐洛初戴上耳机听音乐,歌一句没听进去,脑子里想的是再也不要单独进纪南京房间了,如果他那块红斑还没好,就让康康去给他抹药膏。 然后他们这样就算和解了吗?稀里糊涂的,什么都没说。还是说,男女之间和解实际上不用刻意说什么,没人道歉也没人解释,契机到了关系自然缓和。 走得更近的男女则是,吵架完当天或者过后一两日来一次激烈的身体碰撞,这比什么解释都管用。 所谓的床头吵架床尾和,适合所有夫妻或者情侣。实际上问题不一定解决,只是用性压住了情绪,堵住了彼此的嘴。 但他们并不是情侣也不是夫妻,所以不必深究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 涉及到几十亿金额的谈判,徐洛初是紧张的,导致她很晚睡,早早就醒了,醒来竟然跟打鸡血一样的兴奋,好像今天她是谈判组组长似的。 但是谈判组组长表扬她会议记录做的好,让她参与旁听做记录。在这点上,她无比感激纪南京。 一行人吃过早饭,乘坐酒店安排的车辆前往开疆,开疆公司也表现出了满满的诚意,董事长偕同众高管一起早早在门口等候。 一一给纪南京介绍过去,最后是他身旁的女孩,一身职业装扮,却是明艳动人,“这是爱女江雅言,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前几天刚刚从美国回来,听说你们莅临,一定要来观摩和学习。” 纪南京和她握手,夸道:“名校毕业,还请江小姐多多指教。” 她微微一笑,“让纪总见笑了。” 客套的场面话,姜小姐的眼里却闪着光。 他们嘴里来观摩学习的人最后成了谈判组组长,两个团队的较量最后成了姜小姐和纪总的较量。 一开始有来有回,客客气气,但谈起钱,谈起股份,却都是瑙珠必较。 不同的立场,维护着各自的利益。 坐在末端的徐洛初只恨自己脑子不够用,一边做着记录一边欣赏神仙打架。 纪南京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知道如何四两拨千斤,在刀光剑影里沉着镇定,控制谈判的进度,乃至氛围和情绪。 一切都是按照原先做过的方案来推进,他主攻,其他副手打辅助,场面很快反客为主。 这本就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较量,今城有大量的资本,开疆握着技术,但他不是今城唯一的选择。 分歧点出现在控制权之上,江雅言表示当前的价格只能给49%的股份,没有控制权。 没有控制权就不算收购,顶多算投资,投资一家连年亏损,业绩下滑的企业,他们当今城是傻子吗? 无非是价码问题。 纪南京也不打攻防战,直接问她价码,多少钱肯出让那2%。 “这家企业实际上是我爷爷奶奶创办的,我爷爷去世后股份分给了我爸和我奶奶,那2%的股份至今在我奶奶手上,她老人家觉得可以融资,但不能失去控股权。开疆只能姓江。况且,讲实话,和我们接触的也不只贵公司一家。” 很生硬的口气。 纪南京明白了,这句话的重点在最后,有其他公司开出了更高的价码。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那也没关系,价高者得,这是市场行为,没关系,我们退出。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说不定和贵公司下次在其他领域还有合作机会。”纪南京微微一笑,没有丝毫怪罪之意,起身静静整理东西。 谈判宣告破裂,在场的全人都懵了,包括江雅言,以为这中间会有一个推拉的过程。 他真是一只老狐狸。 今城这边看老大收拾东西,其他人赶忙也开始收拾,余下开疆的人你看我我看你。 江小姐调整完自己后回应纪南京,“今城集团涉及领域众多,是行业之典范,企业之楷模,我们乐见与您的合作。” “今天虽然没有促成结果,但仍旧感谢你们的接待与商谈,我们从中学到了很多。”纪南京风度翩翩地伸手与江雅言告别,“江小姐,我们江湖再见。” 就此,今城一行人不顾开疆公司的客套挽留,匆匆离开。 回到酒店,纪南京宣布谈判小组就地解散,原本的行程安排作为假期补贴给各位,他们可以回江城,也可以去对面的港城或者去隔壁的花都,花都可是著名的美食之都,大家就当来度了个假。 车费机票钱酒店钱,公司报销。 这么好的公费旅游机会,却没有人高兴得起来,有些人看不懂,他们为这个案子付出了巨大的心血和努力,说放弃就放弃,都不带挣扎一下的? 终于有人忍不住地问纪南京,“那我们怎么和董事会交代?” “怎么交代,如实交代就行了!要一家没有控制权的,不会盈利的公司来做什么?我们是人傻钱多吗?” “价码不是可以谈吗?也还没触及到我们的红线区域。” “那我们就是粘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纪南京耐心指导着,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有经验的老人拍了年轻小伙一个后脑勺,“纪总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大家心情不好可以理解,所以现在纪总放我们假,我们就好好享受假期吧。我打算去一趟对面逛逛,给我老婆买点东西,你们有同路的没有?” 也有人开玩笑说,“所以小徐总,泳衣泳裤白带了吗?” “不啊,天气这么好,大家还是可以约着,去海边玩。”徐洛初回应说。 “去什么海边,纪总都说了就地解散,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康康站出来反驳,“洛初,我们约一下,去花都吃东西吧,我带你去上下九吃肠粉和鱼皮,还有牛杂。” 徐洛初光听着口水都快溢出来了,连忙答应。 就这样一行人真的就地解散,各作各的安排,有人回了江城,也有人去了花都和港城。 但是谈判小组的群没有解散。 纪南京没发话,谁敢解散。 徐洛初这个小菜鸟也没看太明白,不好问纪南京,就私下里去问康康。 康康给她解释,“别担心,纪总熬鹰呢。” “那为什么要解散团队,不还得回来吗?” “演戏看不明白,不演真一点人家怎么会入套。看你平时挺灵光的,这个局都看不明白吗?标的公司回来个牛逼轰轰的哥伦比亚大学生,认为我们这样的企业好宰杀,漫天要价。”康康笑话徐洛初,“多学着点,纪总这才哪到哪啊。” “演的太真了,连自己人都骗。” 徐洛初又忍不住赞叹,康康果然是纪南京带出来的徒弟啊,这么厉害。 和徐洛初住的姐姐回了江城,她和康康则真的打算去花都,那么问题来了,纪南京怎么办? 把老板一个人扔在深市合适吗? 没人问纪南京要去哪里。但这是她和康康的工作啊,要不让他跟着他们俩去花都? 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康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然后康康问了徐洛初一个困扰了他几天的问题,“听说纪总是你表哥?” 徐洛初瞬间就哽住了,别人问她可以搪塞过去,康康也搪塞吗? 见她迟疑,康康把这解读为默认。大概女孩子脸皮薄,不想被说是关系户,其实这也不叫个事儿,况且她也是担得起这个岗位的人。 就是他犹豫着,徐洛初还不错,是不是要发展一下? 办公室恋情在同一个部门是明令禁止的,因为会影响工作,而结婚更是不行,其中一个必须调离或者辞职。 这是他犹豫的点,现在又是纪总亲戚,他有点没办法下手,感觉随时被监视着。 算了,先不考虑这个问题,先把眼前的这个并购案处理了再说吧。 不,先和徐洛初去花都玩一圈再说,顺带捎上孤家寡人的纪总。 中午休息,纪南京发信息给徐洛初:【你要和俊泽去花都?】 徐洛初:【反正没事干,去玩两天嘛,康康也会邀请你去的,我们去顺德吃烧鹅怎么样】 纪南京:【三人行吗】 徐洛初:【……】 纪南京:【上来给我涂药】 徐洛初:【不行,不能频繁上去你房间,影响不好,你叫康康去】 纪南京:【今天有点痛】 徐洛初瞬间就紧张起来,【那先去医院看看,我帮你挂号,我和康康陪你一起去】 纪南京:【为什么哪里都要带上他】 徐洛初:【他才是你秘书】 纪南京:【你要是让他去,我就不去医院】 还耍上无赖了,威胁谁呢,【是你的命又不是我的命】 纪南京气结了,徐洛初真有本事。 最后徐洛初到底还是上了楼,给他涂药。掀开他的衣服一看,已经结痂了,生的是哪门子的疱疹。 但也没胡闹,一件大事挂在心上,谁都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今天也可以顺利拿下标的,但需要付出大的代价,甚至触及红线,但这不符合纪南京的预期。 幺蛾子总是时常出现,程咬金也常有。江雅言是幺蛾子,但程咬金是个虚构人物,即便真的有,也是预设好的局,等着今城往里钻。 商业博弈的惯用伎俩,比的是时间和耐心。 谁先主动,谁输。 真正煎熬的是开疆,一家亏损的公司,没有谈判的筹码和资格。 他等着,一天两天,至多三天,他们就会找来,届时主动权易位。 有人给你出钱出时间,没道理不好好享用。 第24章 第24章纪南京周身都是光,熠熠…… 午休过后,徐洛初和康康开始做花都之行的计划,计划之前,他们得先征求老板的意见。 毕竟跟着老板带薪休假,得先把老板伺候舒服了才能考虑自己。 徐洛初吃遍花都的美食,夜游珠江,再从珠城过境去一趟澳都,买东西吃东西。 康康问老板意见,老板是这样回复的:【你们还真以为是来旅游的吗】 两个打工人差点破防了,什么意思,感情刚刚激情的休假演说不包括他们啊? 【你们跟我去花都,给我订个套间,我们在里面线上办公】 …… 康康和徐洛初两人大眼瞪小眼,一盆冷水把他们灌醒了,什么计划都别做了,老老实实换个城市换一家酒店打工吧。 【这个案子完成后,我给你们补假】 老板又在画饼了。 现在有做不完的工作,之后就没有了?怪就怪他们没跟对老板。 两人相互吐槽一番,吐槽完开始整行李,订酒店订高铁票。 三人去花都,到酒店安顿好后接近傍晚,纪南京开始安排工作。 他们在找标的公司时,曾经了解过不止一家企业,对比下来只有开疆公司物美价廉。从性价比往下排还有一家叫思拓的工业机器人公司,总部设在花都。 纪南京委托中间人联系接触,入乡随俗,约了创始人明天的早茶。 只是浅浅一约,甚至不一定会涉及到专业,但需要了解最基本的数据。 重新找一家标的公司,康康明白,但是态度这么认真,他又有点看不懂了。 数据和资料很快从法务和财务处传来,徐洛初定晚餐,三个人边吃边整理。 披露过的重要事件,历年财报,报道过的新闻甚至一些小道消息…… 边整理边记忆。 一家公司的的全貌有了清晰的展现。 这就是数据的魅力。 这是徐洛初第一次做涉及业务的工作,她觉得比单纯写材料有意思多了。 次日,纪南京带着康康去喝早茶,徐洛初一觉睡到自然醒。 时间已经来到了11点。 她已经忘记多久没睡过一个这样舒服的觉了。 随心所欲,不要惦记电话微信,也不用担心闹钟失手关掉。 好的睡眠带来了好的精神和心情。 下午还有个线上会议,纪南京说开完会带他们俩去吃东西,晚上满足徐洛初的心愿:坐邮轮游珠江。 也不知道他们早茶吃得怎么样了,那老板是和小视频里的一样踩着人字拖,穿着短裤来的吗? 康康没发短信,她也不好问,怕打扰到。 洗漱完,去前台拿了纪南京寄放的房卡,收拾会议室,顺道让阿姨打扫房间。 12点半时,他们终于回来。 康康给她打包了好几盒东西:虎皮凤爪、粉蒸排骨、蟹黄包、蒸牛肚和萝卜糕。 听说去了有名的花都酒店,徐洛初对康康感激涕零,康康说你表错情,是纪总让带的。 徐洛初又转身去感谢纪总,纪南京看她假模假式的,也给她一个假假的笑。 徐洛初坐在会议室吃东西,康康在一旁绘声绘色地给她讲着今天的见闻。 说纪总能说一口流利的粤语,和思拓创始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就差当场拍板,要让他拟合同了。 徐洛初听得一愣一愣的。 纪南京嫌弃康康聒噪,转身去休息间躺着休息。 康康和徐洛初很有眼力地放低了声音。 哪里有康康说的那么夸张,他不过是因为了解行业和数据,表现出了对他们的极大兴趣罢了,而创始人也未必看不出,他不过是和自己打配合,吃了顿愉快的饭。 以后算得上圈内人了,交个朋友互通有无罢了。 竞争对手也可以是朋友。 不管怎么说,算是一次成功的会面,开疆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下午开完会,纪南京带着他们去吃晚饭。 一家老牌米其林粤菜餐厅,预约制,环境菜品皆一流。 他们到时时间还早,刚刚落座就有主厨模样的人上来寒暄,和纪南京很熟的样子。 康康和徐洛初都觉得很神奇。主厨走后,纪南京解释:“我们一家都是这家餐厅的忠实顾客,从爷爷辈开始吃他家的菜,到我。我祖籍是花都,所以从小到大每年都会回花都几趟,而这家店是首选。” 徐洛初知道纪南京爷爷是老广,但不记得具体在哪里。 纪总会粤语这个谜题,答案在这里,康康解了惑。 席间,康康去上洗手间,突然间剩两个人,徐洛初和纪南京颇有一些不自在。 纪南京看她嘴边有一点乳鸽酥,抽了一张纸凑到她跟前,想帮她擦拭,徐洛初条件反射地弹开,接过纸巾,“谢谢,我自己来。” “这么介意吗?” “一会儿康康该看到了。” 万一康康折回来,谨慎一点总没错的。 纪南京没说什么,把她的碗拿过来给她剃了几条蟹腿,把蟹壳里的膏也刮干净了,夹到她碗里。 徐洛初有点感动,因为除了父母,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 她内心感叹着,他还挺会照顾人的。 女人就是这样,总是容易被触动,哪怕是这种微小的细节。 她知道,这并不是喜欢或者爱,不过是他懂得如何博女人欢心,毕竟睡过,并且还想睡。 但无论如何心情是愉悦的,程度超过了帝王蟹肉带给她的鲜甜。 夜幕降临时,他们用完了晚餐,三个人迎着晚风,踱步到江边乘船。 徐洛初在网上买的票,到那船刚好马上来,三人检票进去。 康康一直以为纪总不会坐游轮,但徐洛初订票的时候,他一句话没说。 说不出的尴尬。 总裁就该做总裁的事情,花都那么多亲戚为什么不去走,偏要和他们挤在一起。 再不济,他应该在酒店继续工作才对。 算了,公司给报销游轮费,看在钱的份上就包容一下纪总。 他们上了顶楼,纪南京找了个凭栏的位置坐下,吹着风欣赏沿岸的夜景。 两岸灯光璀璨,导游拿着大喇叭在介绍景点。康康和徐洛初像没见过世面一般地跑去船头看,拿出手机拍照。 康康帮徐洛初拍了很多照片,他拍照有点水平的,把她拍得很美。 徐洛初回头看纪南京一脸淡定地坐在茶桌边,突然想撩他一下,挑了一张自以为最好看的发给他。 很快他发了一个“?”号过来。 徐洛初故意逗他:【纪总,好看吗?】 发完就看到纪南京抬头朝她这个反方向看过来,她笑着看屏幕,看看他要回什么。 结果,什么也没回。 这个不会讨女孩子欢心的榆木脑袋,难怪当总裁了还要相亲。 徐洛初突然觉得沿岸的风景也没什么意思了,回到座位上。 纪南京点了三杯不同的果汁,她挑了一杯青瓜汁,喝了一口说,“好像放了苹果,口感不错。” 纪南京听闻也拿起来吸了一口,是还不错的。 徐洛初忍不住地从桌下踢了他一脚,纪南京挑眉,“不能喝吗?” 她想提醒他注意细节,可是又觉得不太好,有一种教老板做事的嫌疑,于是用继续喝果汁来回避这个问题。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平时不注意,迟早出纰漏。 她拿出手机继续左边右边地拍,还偷偷给纪南京拍了一张。 终于她忍不住地问他,“怎么不回我微信?” “好看。”纪南京回她,见徐洛初嘴角往上弯,他又说:“我说的是夜景。” “我问的也是夜景。”徐洛初回呛他。 没法聊天了,她吸了一口果汁,还是找康康吧,他会给情绪价值。 希望纪南京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游轮行至终点站时,巨大的礼花声惊扰了众人,接着是烟花绽放在空中,璀璨夺目。 所有人都挤到了船头,纪南京再也忍不住地走了过去,在人群中寻找着徐洛初。 终于在乌鸦鸦的一群人里找到了她,与康康比肩而立,仰望天空。 纪南京试图进去,但挤不进一点,只能站在原地,与众人一同共赏这场浪漫的烟花秀。 有点遗憾,和她站在一起的不是自己。 也不遗憾,算是一起看了一场盛大的烟花。 烟花燃尽时,他随着人流往回走,又回到了原点。 徐洛初看到了他,原来他也是凡人一个,也会喜欢浪漫的东西。 有一种怅然的失落感,没能更近一些。可想到他们也不全然只有睡觉,也有过这样的浪漫时刻,就多了一丝欣慰。 短暂而璀璨。 游轮往回走,他们挑了一个靠近酒店的码头下船,三个人打车直接回了酒店。 康康和徐洛初一路上很吵,还在叽叽喳喳地讲着夜景,说着那场烟花秀。 仿佛看烟花的只有他们俩人。 这个夜晚有人开心,也有人失落;有人辗转难免,也有人一夜无梦。 开疆公司打来电话是在次日的下午,他们总裁办三人组在纪南京的房间和同事开线上会议。 纪南京看电话响,第一次并没有接,第二次响时才接起。 是开疆公司董事长亲自打来的电话,说想登门拜访或者请去他们回公司一叙。 纪南京也拿乔,没有马上答应,拖延了一天的时间。要等同事们归位,方案也要微调。 纪南京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得益于那顿饭,所以提前了时间。 康康终于是看懂了,他给徐洛初解释,这招叫声东击西。 用上兵法了,纪总很厉害的样子。 没有人耽搁,在收到通知的第一时间,所有同事都往深城赶,马不停蹄。 还是那家酒店,因为熟门熟路。连酒店经理都懵了,提前退酒店的团队居然又回来了。 有人调侃说泳裤又该派上用场了。 第三日早上纪南京又领着一行人重新向开疆公司进发。 这一次应该不会再出幺蛾子了。 对方谈判小组的人员做了调整,初出茅庐,又年轻气盛的江家千金不见了,而是换上了老辣的董事长。 但毕竟经过这么一场不愉快,又是求着回来的人,开疆公司已经丢掉了谈判的筹码,气焰自然也下去一大半。 纪南京也不再打太极,而是直奔主题,商讨控制权的价格。 他摆明了说,谈得拢谈,谈不拢就撤,寻找下一家标的。把开疆公司拿捏得死死的。 最后以比之前的价格低了两个点,拿下这场谈判。 开疆公司也不愿意拖着,怕夜长梦多,现在大环境不好,太多的企业需要接盘人。 他们想要寻找下一个金主,实在太难了。 内部股东是有分歧的,有人想要等等,也有人怕失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所以纪南*京找思拓直接激化了他们的矛盾。 股东们甚至大打出手,情绪淹没了理智,他们急了,哪怕明知道是个套,也要往里钻。 这也许是他们这辈子唯一的高点套现机会。 意向协议签署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都落了下来。 纪南京顶住了所有的压力。 徐洛初的内心第一次滋生出了崇拜之情。 纪南京周身都是光,熠熠生辉。 第25章 第25章不干点什么好像对不起这…… 协议落地当天,开疆公司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晚宴,江家自掏腰包。 宴会地址设在海边的庄园酒店,酒店拥有一片沙滩别墅。 今城团队花了那么多钱,没理由不承这个情。 这天下午,团队转移到了酒店,入住小别墅。 和标准间一样,两个人住一栋。奢华装修,无敌海景让这些打工人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金钱的魅力。 有人受不住海的诱惑,放下行李就换上泳衣泳裤,去玩海水,享受日光浴。 天空万里无云。 海水、沙滩、椰树、稻草伞,颇具热带风情。 谈判组群里有人@徐洛初:【怎么不见小徐总?】 还有人发出“期待”的表情包,徐洛初知道他们调侃的是什么。 本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但是被众人关注,她就有点扭捏起来,这个时候她有点恨纪南京。 要不是他说带泳衣,自己也不会出馊主意,让大家带泳衣泳裤,就扯不到这个上面来。 不过她很快想通了,反正横竖是要出去的,而且传统泳衣,再披一件浴巾,还怕什么,完全可以大大方方走出去。 性格古怪的财务姐姐见她穿泳衣出来,不禁调侃:“难怪这些男人都深长脖子翘首以盼,我就一个女人都快把持不住了。这胸、这腰臀比例,要是穿比基尼,他们不得当场流鼻血。” …… 财务姐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继续说道:“和你一比啊,我都觉得自己不算是女人。” “姐姐,快别笑话我了。”徐洛初被说得脸都红了,“你也快别妄自菲薄了,你这高挑身材,我一辈子都追不上去。” “我这叫人高马大。” …… 身材不好可以减肥锻炼,个子矮,这让她怎么补? 徐洛初163的个子放在南方也不算矮,但和财务姐姐170个个子一比就显出差距,毕竟南方女孩170在少数,而且两人站在一起特别明显。 说说笑笑里,两人抹了防晒霜,披着一条浴巾出了别墅。 谈判组没几个女生,徐洛初成了颜值担当。而这些男人们游泳图个什么,不就是看美女吗? 这片私人海域,游客少,他们可不就是对徐洛初翘首以盼。 听着好像有点猥琐,但也没别的意思,就当平常旅游看个美女了。 沙滩细软,海风惬意,除了阳光烈了一些外,一切都很好。 有人冲她们打口哨,徐洛初闻声看过去,是康康,他和纪南京一起,一人披着一条浴巾。徐洛初瞬间有些不好意思,紧了紧浴巾,不敢看向他们。 波涛阵阵,热浪席卷,康康心痒难耐地冲向大海,徐洛初和财务姐姐对了个眼,默契地把浴巾丢在了太阳伞下,不管不顾地跟了上去。 大庭广众,尤其当着纪南京的面掀浴巾,无异于是在脱衣服,所以徐洛初全程低眉顺目,梗着背脊。 直到下水的那一刻,她才敢回头,纪南京居然还站在原地,心里笑话他:当老板真可怜,得端着,出来玩都放不开。 她笑话纪南京的同时,自己也放不开,不仅仅是前面有人对她打口哨,后面还有人盯着。 很快这种别扭被一波海浪打破,被吞噬的不安和快感交织,随着海水起伏。 不知道是谁打起了水仗,接着大家一起打起了水仗。 全身湿透,包括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头,但也不管不顾,所有人都像孩子一般,玩起来,不管对方是谁,认不认识。 不知不觉中,徐洛初发现自己竟然朝着纪南京泼水,泼得起劲。 他什么时候下水了。 但才不管,继续泼,因为他也在进攻自己,比自己凶猛多了。 两人视线交缠在一起,都忘记了周遭背景。 没有人会注意他们,因为大家都陷入在这场泼水狂欢里。 而一旦交缠上的人,根本不想放开彼此,恨不得在这场海浪里生吞活剥了对方。 纪南京甚至觉得自己根本等不到回江城。 可是怎么办,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要不计后果,任性而为吗? 他不知道,也许冷静下来就能克制。 深蓝色的泳衣将她的曼妙身姿完全勾勒出来,传统泳衣密不透风,却是比比基尼更加令人陷入遐想。 当她摘掉浴巾的那一刻,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怎么办,只能远离,可又偏偏被吸引。 海浪退去,激情的狂欢也褪去,有人累了开始上岸歇息。 徐洛初也跟着上岸,头发湿了,主要耳朵也进了水,难受。 她没打算游泳,所以没带泳帽和耳塞,但谁知道会有这一出,一群人就像疯子一样。 耳朵里的水倒不出来,之前有过类似的情况,长时间没倒出来,得了中耳炎。 徐洛初不想再冒险,拿了浴巾返回酒店清理自己。 她的房间外有个露天小泳池,面朝大海。此时这个方位刚好没有太阳,也许没有海浪带来的快乐,但有春暖花开的静美。 披了件裕衣,吹干头发,才又重新下水。 是双拼别墅,和她阳台紧挨着是隔壁栋的小泳池,中间是看得到彼此的镂空阳台,完全没有私密性。 这个时候如果隔壁房间住着的是男客人,也同时泡在泳池里欣赏海景,场面就有点尴尬了。 设计师为什么会这样设计房子,还是有钱人都爱玩这种私密游戏? 想到这里,细思极恐,正待起身时,赫然发现纪南京出现在了隔壁阳台上。 没有私密性,却也翻越不过去,也就是说只能看,不能越轨…… 赤、裸裸的勾引,这比能得手更糟糕。 在纪南京眼里,这是反人性设计。人在足够的诱惑下会铤而走险,走向犯罪。 纪南京尝试研究一番,最后发现只能走正门,谁能教教他正门怎么走? 最后纪南京也入了水,如此共浴一场,就当修身养性了。 这就犹如隔靴搔痒,解决不了实质性问题。 但真的应了那句话,偷不如偷不着,偷不着会时时刻刻惦记。 两人也没说话,空气中流动着的暧昧里混着一丝尴尬。 其实这是再好不过的,否则这个时候他们一定会擦枪走火。 最后纪南京忍不住地说:“明天晚上跟我一起回去好吗?” 徐洛初轻声的“嗯”了一句,算是约定。 他们订了明晚的机票,到江城已经很晚,可是他们都不想等了。他们的每一次好像都不是那么顺利,所以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 约定安抚了纪南京骄躁的情绪,至少有了归期。 是个浪漫的草坪晚宴,布置得高档而随性,但不随意,符合他们对今城人的理解。 徐洛初穿了一条一字黑裙子,搭了一副小耳环,简单大方。 今天他们这些小罗喽只需要吃吃喝喝,应酬是谈判组上层的事情,她也放飞自我,不打算管事。 压轴出场的江家千金盛装出席,是在场的所有人里最为隆重的,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理应如此。 除了开疆,他们还控股一家市值接近百亿的科技公司,在盛产千亿富豪的深市也许排不上号,但也算是豪门。 所以在他们眼里,就算你是千亿级企业的总裁,也就是高级打工仔而已。今次如此接待,不过是尊重罢了。 这是一条食物鄙视链,他们在最顶端。 即便你赢了他,那又怎样。 今晚除了两个团队外,江家还请来了不少政要名流,引荐给纪南京。 纪南京感激,因为今城接手开疆,迟早用得上。 江雅言端着酒杯找到那位赢了她的人面前,与他轻轻一碰,杯子发出脆响,她骂了一句,“阴谋家。” 最后又莞尔一笑,在外人看来更像是撒娇或者嗔怪。 纪南京一点不在意,接手她的称谓,“江小姐谬赞。” “不过我喜欢。”江雅言补充,眼里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与崇拜。 “感谢抬爱。”纪南京又和她碰了一下。 商场就是这样子,上一秒还杀红了眼,下一秒可能就握手言和,大家又成了谦谦君子。 徐洛初看着他们俩人相谈甚欢,心里突然就涌现出一股淡淡的酸醋感。 她不承认是争风吃醋,不过是睡了两觉产生的占有欲罢了,这是动物本能,因为他们约了明天还要睡。 所以他暂时只能属于她。 可不得不承认,他们才是更适合的人。她有资格和资本在商场与她交手,她能给他更好的前程和未来。 这样的人才会是纪南京的良伴,就像江城的那些贵女千金一样。 昨天她才对他有了崇拜和幻想,今天就给了她一记清醒的暴击。 不一定会是江雅言,不过会有其他雅言。 但是她不想管以后,只想管现在了。 香缤俪影,杯酒觥筹。 总会有人敬酒,也会去敬别人,遇到纪南京时,也会碰杯,喝上一口,因为确实都很高兴。 他喝了不少,眼神布满血丝,舌头开始打结。 徐洛初和康康反应情况,康康立即带了两个壮汉,把纪南京架着走了。 大家都说纪总酒量一般,这就喝醉了。 徐洛初知道他没醉,康康也知道他没醉,只不过他想走罢了。 壮汉把他送到房间,他的舌头马上恢复正常。 康康和徐洛初相视而笑,这才哪到哪。 但他还是懒懒散散地躺在沙发上。 康康喊徐洛初去给纪总调一杯糖水或者蜂蜜水,徐洛初找半天没找着,只好打电话给前台,前台说马上送来。 纪南京嘱咐康康回去善后,别所有人都跑光了,场面难看。 康康依言回去,又不放心徐洛初,怕她照顾不周全。但想到他们俩人是亲戚关系,即使有什么差池,纪总也不会怪罪,就放心地走了。 康康走后,徐洛初给纪南京倒了一杯温开水,因为前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又去找了一条毛巾给纪南京擦脸,希望能把酒气去掉一点。 他喝了水,徐洛初又把毛巾递给他,他不接,说:“你帮我擦。” 那样子像极了耍无赖的孩子,徐洛初笑起来,在他身旁坐下,帮他擦脸,擦脖子。 他仰躺着笑吟吟地看着她,说:“亲我。” 徐洛初依言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甚至尤觉得不满足地亲了一下他的嘴。 本来纪南京也没想干什么,但她来了这么一下,不干点什么好像对不起这时机,这良夜。 按住她的后脑勺往自己嘴上送,她匍匐在上的姿势,让他格外受用,明明是他主动,却让他有了是她在吻着自己的错觉。 但很快反转,把她压在身下,以极尽的温柔吻着她。 仿佛是一种对自己的安抚,抚慰了自己在这些天来所受的折磨与煎熬。 然后又变得急不可耐,手变得不安分。 丝袜破裂在空气里。 在手指触到肌肤的那一刻,徐洛初清醒过来,门没有关,服务生随时会到,同事也随时有可能回来。 她推他,叫他,他丝毫不理会。 叫“喂”,连名带姓的叫纪南京。 最后她叫他“纪总”,让他瞬间警醒过来。 他放开她,急急冲向卫生间,冷静自己。 看似好的时机,并不对。 第26章 第26章需要一张柔软宽大的床 那日尽管纪南京再三拒绝,江雅言还是执意要去机场送机。 同事们说江雅言被纪总迷得神魂颠倒。 纪南京不以为意,小女孩大概第一次遇到他这样的搞手段的人,觉得新鲜罢了。 但他在认真思考一个问题,他好像对徐洛初上头了。 像个青春期的毛头小伙儿,只要想到她就想到性。 就好比这次出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得逞的原因,只要一有时间一有机会就想着要把她往房间里带,非要在她那里发泄完为止。 可偏偏时机不对,而徐洛初又比她清醒得多,及时阻止他刹车。 他想应该认真考虑这段关系。 飞机准点降落,老陈来接机,跟康康打过招呼,顺路送他和徐洛初回家。 尽管这一天很累,但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夜晚,还是马上就会变得精神起来。 老陈是个懂事的,看到要送两个年轻人回家,走了不同的路,先把康康送回了家,再经过意境华城时,没有人吭声,他就知道,小姑娘要和纪总一起走。 情侣闹矛盾和好如初。 大约别人不知道这事,而对于他,纪总一开始就没想隐瞒。 电梯里,徐洛初还是忍不住地问了纪南京老陈这个人,纪南京就给她“别担心”三个字。 徐洛初闭了嘴,她还是不够坦荡和光明。 行李推进玄关,换了鞋,两个人都静默了一会儿。徐洛初主动勾上纪南京的脖子,很急切的吻他。 边吻边往卧室走,衣服落得一地都是。 他们甚至都觉得根本不需要进卧室,直接在玄关、沙发、或者在餐厅也是很好的,就像上回在衣帽间一样。 但终究还是觉得太久没做了,需要一张柔软宽大的床。 全身心的投入,不用再担心被发现,或者被打搅。 智能氛围灯亮起,卧室有了恰到好处的光亮,徐洛初仰躺在床上,纪南京细细端详她的脸,又重新开始吻她,时而轻,时而重,徐洛初想起之前两天没出门,提醒他说:“轻一点,别留下草莓。” “说了给补两天假。”纪南京含糊着说,反而在其他地方加重了力道,甚至留下齿痕。 徐洛初受不住地开始哼哼起来,希望他能给予她慰藉,而他偏不如她所愿,徐洛初整个人被吊在那,七上八下。 纪南京在她耳侧轻声蛊惑说,“求我,或者自己LAI,选一个。” 徐洛初这个时候已经完全被理智淹没,想要求他却始终张不开口,嗯嗯之中,纪南京拿起她的手,在她耳畔呼着气,“不求的话,我来协助你。” “……”徐洛初嘴里吐出“不”字时,为时已晚,她清晰地感知到了……自己,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交织在修齿感里,她想要挣脱出来,却被他强力按压。 礼花在夜空中绽放,璀璨的,短暂的。 她脸红了。 即便如此,仍旧觉得自己没有他好。 她执意要他补充服务,大胆又直白,纪南京觉得这样很好,“还是更喜欢我的手吗?” 洛初咬着唇回答。 他拉过她的手,一边亲着她,体验应该是相互的。 但好的体验从来都是从女性开始的,给了她极致的愉悦之后,自己才能获得双倍的快乐。 最后时分,她想要他偏不给,逼着她问:“厌恶是吗?” 她呜呜咽咽地说,“不……” 他又弄她,“不喜欢是吗?” 她继续呜呜咽咽着嘴硬不说话,他也不气馁,弄到她说喜欢为止,他才肯给予她最大的圆满。 抱着她,亲吻着沾了薄汗的额头,轻声问她;“喜欢吗?” 她含糊着说:“喜欢。” 喜欢的这场欢愉和爱,喜欢不遗余力地奉献彼此。 她再一次清醒地认识到,他对她的渴求是出于最原始的本能。 这样就挺好,不能要求更多。 所以当他们第一次躺在床上,披着同一床空调被静静相拥时,她主动问了他,“以后我们找个固定的时间好吗?” 仍旧是从前的方案,他们的关系不会因为一次争吵或者出差就会发生质的变化。 炮友是他们目前最优的选择,满足彼此的需求,不需要在这件事上费太多的心思。没有感情牵扯,也不需要彼此猜忌。 一种成熟的,没有负担的关系,既不会卷进工作,也不会影响到生活。 纪南京愣了一下后,下意识问她:“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理解的意思。”徐洛初眨了眨眼,他不可能不懂。 那就是他理解的那种意思,纯生理上的,在固定的时间做固定的事情,不参与彼此的生活或者工作,更不会谈感情。 但他以为他们还到不了这地步,即使没有感情基础,也万不至于和那些人一样。 毕竟他们是从相亲开始的,他们从小就认识,两家还有渊源,所以怎么可以这样定义他们的关系。 昏黄之中,下巴抵着她的头,熟悉的洗发水的味道萦在心间,他终于是问了她:“怎么定位我们的关系?” “炮友啊!”徐洛初笑嘻嘻的,几乎是脱口而出。 没心没肺。 这个词盘踞在她心间很久了,所以说出来也是非常自然的事。她浅薄的呼吸喷薄在他胸口,她感觉到了他渐渐松开的手。 跟了他一段时间,对他多少有些了解,知道这个回答不合他的心意。 但人不能既要又要,明明只能做炮友还想要谈感情,明明做炮友最适合,非要强行发展别的关系。 她是不清楚他对自己的欲念吗,还是觉得她十八岁,感知不到? 倒也没必要纠结于这个问题,好比她前两日还差点被他的魅力折服,昨天现实这盆冷水就把她浇醒了。 见他不再开口,她也不好说什么。 他放开她,起身去了阳台,从吊柜里摸出一包烟,燃起来。 即便深夜,对面的小区依旧万家灯火,治愈人心。 他吸了两口,烟灰飘落在浅灰色的地砖上,几不可查。 想起她曾经冷漠地说“我厌恶、我不喜欢”,他如鲠在喉,是有多厌恶和不喜欢? 可床上并不是这样说的,床上时分明可以感受到她的愉悦。 生理上喜欢,心理上排斥吗? 阳台门打开,徐洛初光着双腿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套着他的衬衣,大概率连底裤都没套。 她抽过他的烟,也学着样子吸了两口,猛地咳起来,纪南京拍着她的背说:“别勉强自己。” “学学就会了。”她学着他的口吻说。 徐洛初把烟送回进他的嘴里,手环上他的脖子,光脚踩在他的脚背上,撒娇说:“我的方案不满意吗?” 纪南京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嘴里的烟从旁吐出去,托起她,半真半假地说道:“没什么不满意的,你都玩得起,我有什么不可以。” 这样的姿势托着她,他又苏醒了,然后生出了一股征服欲,想要弄死她。 这一次比往日时间更长,更凶狠,最后是看徐洛初实在抵不过,才肯放过她。 徐洛初知道自己得罪了纪南京,因为她主导了这一切,先说了做炮友这件事,让他失了自尊或者面子。 如果他高兴,她可以把主动权交给他呀,让他先开口。 他也是不可能开口的。纪总裁怎么会开口说这样的事情,在他心里炮友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就只能心照不宣,而不是直接说出来。 再者,保持这种关系,规定个时间有什么问题,毕竟大家都很忙,不是加班就是出差,也不是要顾忌彼此情绪的关系,何必弄那么累。 “你觉得一个月几次,什么时间比较合适?”他终于问了。 “要不就周五或者周六晚上,他们好像都说周五晚上见。” 吃饱喝足过周末,是个不错的选择。 “还挺有经验。” “说起经验,绝对比不过你。” 相互嘲讽,徐洛初就差问他有过多少女人了,想到这个就不怎么想和他做炮友,但是一想,炮友技术太菜,还不如自己来。 纪南京很无辜,但也懒得解释那么多,好像不那么重要了。他其实也没什么经验,和前任关系总共维持了一年,而且屈指可数。 可以说他们夫妻生活不和谐,这是婚姻失败的原因之一。他不承认是自己不行,因为在徐洛初身上验证过了,他还行。 而且这种事不应该和所有事一样,和智商有关吗? “那你想要得到什么?” 既然这样问了,那就一次性了解清楚她的需求,免得日后拿这些来说事。 徐洛初心情突然就跌落到了谷底,甚至有点破防,觉得受到了侮辱,他妈的,难怪这个男人找不到老婆。 见她不说话,他心里反倒有一丝爽感,“这都不能问吗?你是想做个傻子,跟我白睡是吗?以前是不是也这样,被人睡了还帮人数钱!” 徐洛初突然就觉得委屈上了,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也难怪别人看轻自己,因为自己就是这样。 什么也不要,跟他做炮友,白睡,不轻贱你轻贱谁呢。 可是她现在真想拿一沓现钞甩他脸上,老娘还付钱了怎么啦,你就是鸭! 要现炒,支付宝微信都不行,一定是两万块的现钞,砸晕他。 他值这么多钱吗?不知道,回头去问问夜店鸭的价格。 真的太气人了。 不争气的眼泪当着纪南京的面就扑朔下来,也不知道哭什么劲儿。 纪南京知道自己话重了,拥过她但仍旧很凶,“你哭什么,我这是在教你做事情,无论跟谁,该拿就要拿,为什么不要。” 这样一说,徐洛初哭得更大声了,纪南京莫名奇妙,只好哄她说:“行行,我不给,我什么都不给。就你安排的时间吧,周五晚上见。去酒店还是来我家,随便你定。酒店钱我付,当然,你要AA我也没意见。” 听到他说AA制,徐洛初破涕而笑,知道他是开玩笑。 她还是忍不住地问纪南京:“你以前都给别人什么啊?” 真的太好奇了,这种事问问应该也没关系吧,她也确实没想要什么,只想着跟他学点本事罢了。 纪南京再一次被气到了,在她眼里,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口不择言地说:“我能力所及,别人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徐洛初当真了,都主动问自己,对女人肯定小气不了。有点气自己,为什么不能交换条件,那么清高做什么。 纪南京见她不吭声,也就不想理她了。放开她,“滚去另一间房睡。” 炮友就要有炮友的样子,就纯睡觉,拥抱都不能有。 以后也不能和她聊天,事实证明,他们只适合做\爱,甚至适合工作,不适合聊天。 也算开了眼了,这辈子他就没见过这么傻的女人,简直是傻白甜。 听说孩子基因遗传于母亲,为了下代着想,还是做炮友吧,做什么夫妻。 好好的一段关系,最后变得索然无味。 可同时仍然觉得秀色可餐,舍不得放手,怎么办? 第27章 第27章第一个周五 纪南京说了给徐洛初两天假,徐洛初关了闹钟,拉上窗帘,打算在纪南京家睡个昏天暗地。 兴许是所有事情都解决了,睡眠特别好,连梦都没有。 起来后已经接近中午,纪南京不在,她的行李仍旧放在玄关处。 洗漱完后,开冰箱找吃的。 他的生活比自己强,出差这么久仍然有新鲜的牛奶和面包。 大约有专人打理,包括搞卫生、做饭以及补充食材。 吃着早饭,她环视着这套房子,新装修的,以前也不知道带女人回家过没有。 不过这和她没关系,昨晚他们说好了以后周五见,但他又说了地点由她来定,是他家还是去酒店。 这个是什么意思,实际上是他不太愿意带她回家的意思?也不是不能理解。 她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酒店,主要看评价,看看哪家隔音好,哪家卫生不错。 最后有两家知名酒店进入了她的选择范畴,价格能接受,最重要的是环境和隔音好。 但没敢推给纪南京。 今天周二,这个礼拜应该不约了吧,才刚有过,虽然一个礼拜能有两天也是可以接受。 她翻看了一下纪南京接下来的行程,他周五要去市府开会,并没有出差。 吃完早饭,推着行李下楼,打车回家。 在线上超市买了菜,把两天的伙食安排上。 她打算给周滢做两天保姆,给她买菜做饭,洗衣拖地。每天饭来张口的,有机会总是需要回馈一些。 虽然家务上她真的抵不上周滢一个脚指头。 这两天还得去图书馆借书,她要考证书,去年拿了个二建,今年打算拿一建。 如果哪天想转岗,证书在手会有更多选择。 周三中午,徐洛初又被康康抓回去上班。 当然,康康比她惨,早上就被抓回去了。 年中,各种大中型会议提上日程,从董事会到总裁办,忙到不可开交。 据说纪南京没有放假,出差回来第二天继续上班,他比他们更辛苦。 照例在楼下买咖啡,也给康康带了一杯。 康康喝着徐洛初的咖啡给她透露信息:“纪总好像心情不太好。” 这意思是提醒她小心一些。 “发脾气了?”徐洛初问。 “听说昨天开会骂人了,今天倒是还没发脾气,就是气压很低很低。我都不敢多说话。” 徐洛初点着头,“了解了。” “你们俩关系近,知道他干嘛吗?” 近什么近,一天半都没联系。不,平时没事,他们什么时候联系过。 但徐洛初知道康康学坏了,明显在套话,“你也是搞笑,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见到纪南京是在会议室,他冷着个脸坐在上首,她坐在末端写会议纪要。康康说得没错,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低气压。 开会时有份数据出了纰漏,财务部被骂得狗血喷头,一个个大气不敢出。 徐洛初也不敢抬头,低头默默干活,其实也没活干。她的活儿主要在会后,没事时就在草稿上画圈圈诅咒骂人者。 她想了一下,那天晚上除了谈话不怎么愉快外,其他还是挺愉快的。总不能是因为她惹他生气,持续到了现在吧。 不可能,纪总哪里是那么小气的人。 她有化橘红,康康有菊花,一会儿泡一杯给他降降火,免得殃及无辜。 散了会,徐洛初泡了一杯秘制降火茶,让康康给纪南京送进去,她怂,不敢送,怕被骂。 康康看那一杯黑乎乎的东西,更不敢,而且送这茶进去不是找死吗,摆明了对老板有意见。 老板骂你,肯定是你的问题;你的问题,老板肯定骂你啊。 所以这杯茶谁送谁倒霉。 按照康康的意思是纪南京不需要降火,徐洛初是自作多情,所以她觉得还不如送给康康喝,还能有个人情,但是康康根本不承这个情,他说他不上火,不需要。 这是没法下口的黑暗料理。 最后徐洛初趁着送文件让他签字的功夫,顺了进去,放在他桌子上。 高玻璃杯一整杯,暗红色的液体上漂浮着几朵菊花。纪南京看了一眼也没问,签完字递给她。 两人像演默剧一样,一句闲话没有。 好像确实也没什么可以说的。 快下班时,人资经理找她谈话,她默默想着不会因为自己是关系户这事,纪南京盖不住吧。 应该不会,她的手续齐全,虽然走得很急,但后面还是补办了手续的。 今城人资是出了名的严格,他们和纪南京一样不讲情面,听说就连董事长给他们推简历也没用,不符合用人标准就不给过。 但她最担心的还是和纪南京的关系,被抓到了把柄,然后让人告到了人资,不讲情面的人资找她谈话,让她回今建。 他们没权利开除她,但是可以遣返回去。 如果是因为这事,让她回到今建,那也没法子。 因为关系进去,因为关系出来,佛家讲这是因果循环。 可她的心态和刚来时比,发生了变化,她想留在今城,至少要等借调期结束再回去。 在这里接触到了很多在今城根本看不到的人和事,虽然很忙很累,但她知道可以得到成长。 人资经理兰总,剪着利落的短发,三十多岁的年纪,办事老成干练,典型的职场精英。 兰总起先是简短关怀一番,然后赞赏她的工作能力和态度,很好的开头。徐洛初心里仍旧打着鼓,不知道会不会有但是这样的转折。 还好后来她说:“借调期满后,愿意留在今城吗?” 徐洛初悬着的心落下来,“兰总,这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啊。而且我刚来,我们彼此也不够熟悉。” 她很想留下,但是现在不想表态,因为还太早了。她来今城是和傅总表过忠心,她不想她的忠心这么不值钱。 虽然确实不值钱了一些。 “你的工作大家都看在眼里,我们希望你能留下来继续干现在的工作。薪资大致和你现在的底薪加补贴相当,加上加班工*资,绩效和其他补贴。今建那边我们会去谈,如果你有其他什么顾虑,尽管开口,我们替你解决。” “能容我考虑考虑吗?” “当然,但是希望能尽快得到你的答复。” “一定。” 徐洛初从人资出来心情很好,但也有了难题,怎么跟傅总交代。 她决定拖一拖。 和往常一样如期加班,但并没有到很晚,办公室还有其他同事。 走的时候刚好碰到纪南京,两人一起下的电梯。 他去地下室,她去一楼,两人各自按了电梯。 纪南京看了看表,没有说话。 徐洛初想说点什么,于是问他说:“吃饭了吗?” “吃了。” 很淡很平常的语气,这很纪南京,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徐洛初十分后悔没话找话,自讨没趣,闭了嘴,数着楼层。 到了一楼,她出去了,他继续下电梯。 徐洛初往公交车站走,依旧站在那等公交车,每一辆都很挤。然后她看见了纪南京的车缓慢地从公交车站前开过。 她是想让他顺她一程的,毕竟他们俩顺路,她想问问他应该怎么和傅总说想留在今城的事情。 他的办法比自己多。 但他没有这个意思,一点都没有。 她和他搭话,他听不懂吗?他听得懂,不过他不想罢了,因为说了是周五见,今天还不是周五。 她突然有点难过,还有点委屈,眼尾甚至有点湿。 洛初知道自己是矫情了,这多大点事,不就是挤公交车吗,以前还不是天天挤。 她就这样安慰自己。 这天晚上回到家里,周滢照例在敷面膜,桌上还有饭菜,她却没什么胃口。 热了一点汤,就光光喝了汤。 周滢问她:“心情不好吗?” “很明显吗?”徐洛初自嘲地笑了笑。 周滢指着自己的脸,“写着呢。” 徐洛初苦笑了一下,但却不想说。 周滢看出来了,回房间拿了两片面膜出来,“前几天直播间买的,挺好用,你试试看。面膜贴完,明早皮肤白白嫩嫩的,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 徐洛初觉得在理,接过面膜,去洗澡。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皮肤更重要,一边贴面膜一边对着镜子笔划衣服,明天穿什么好呢。 新买的连衣裙,一次也没穿过的热辣超短裙,里面配背心的透视开衫? 挑来挑去,最后选了连衣裙,配了一副精美的长耳坠。 第二天她重新捡起了淡妆,戴上美瞳,喷了淡淡的香水。 到了办公室,康康细细端详了她好一会儿,看得徐洛初发毛。 “今天是戴了美瞳吗?还上了淡妆,喷香水,这是有什么新情况吗?” 在徐洛初眼里,康康是她的新闺蜜,她怼康康,“我就不配打扮吗?” “我的意思是,其他男同事容易分心。” 徐洛初笑得眯起眼,纪南京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一言不发,怪吓人的。 “昨天那份纪要好了没有?发过来看看。”康康无缝切换到了工作。 “好了,我这就发给你。还有纪总签字的文件,我也整理好了,纪总,我一会儿放您办公室,开完会记得签一下。” 徐洛初开始抱文件,她的心态也挺奇怪的,昨天委屈得要掉眼泪,今天就跟没事的人一样,和康康有说有笑。 至于纪南京,你对我不闻不问,那我也对你视而不见。 保持工作关系最好不过。 晚上依旧很晚,和康康一起走的,走时赶上加班大部队,她和康康自觉地等下趟电梯,然后又等来了纪南京。 三个人一部电梯,比昨天好太多了。 康康按一楼,纪南京按了地下室,今天这样的情况,他不顺她,她就不难受了。 她在想,昨天为什么就委屈上了? 她和康康有说有笑地走到公交车站,康康突然说,“纪总的车刚刚从我们身边开过去,我以为我们今天又有顺风车。” “康康,让你搭了两次便车,是不是上头了啊,以为人家很闲啊。”徐洛初笑话看看,笑话的又何尝不是自己。 “主要是太累了,不想挤公交。”康康诉苦,“我都开始看车了,以后可以蹭我车。” “那可太好了,我跟你分摊油钱。” 徐洛初想着如果进今城,她也想买一辆车,这样上下班方便一些,就是没有车位这个事情比较麻烦。当时买房子并没有考虑那么多,没买车库。 周五时,徐洛初依旧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中午和康康去吃饭还有人来搭讪,康康在办公室闲聊把这当笑话讲,被刚好经过的纪南京训斥一顿,说他纪律涣散,吓得康康赶紧住了嘴。 下午,纪南京带着康康去开会,徐洛初有了难得的空闲时间,也不打算加班。 她在清理手机后台是翻到前两天看过的酒店APP,突然想起周五是什么日子。 她又开始看酒店,好的房型满房了,都只剩下最贵的房间,她猜想也很快会被定走,因为真的有一个像他们这样的群体,每周五晚上见。 她打开纪南京的微信,他们的微信依旧停留在珠江的夜晚,她问他自己好不好看。 她在想要不要把这个APP推送给纪南京,问问他的意见,可是这样又显得自己不够矜持。 这几天他们没有说过一句闲话,甚至连一个笑脸都没给过自己,凭什么又会觉得他还会约自己呢。 但凡他态度好那么一点点,徐洛初也不至于没有勇气给她发信息。 下班时是康康独自回来的,他说纪总有其他事,没回来。 徐洛初的内心得到了些许的安慰,他不是不约自己,而是有事,约不了。 难得提前下班,徐洛初在电梯碰到了田念真,田念真热络地和她打招呼,说,“难得周末不加班,怎么样,晚上带你去玩?” “不不,你们玩就好,我有约了。” 客套话而已,谁也不是傻子。 “还想说带你去喝一杯,你们纪总也在。” 原来是和朋友吃饭喝酒了。也对的,难得周末,忙了很久,他很累,需要放松。 田念真见徐洛初腼腆,也就不勉强。她其实挺适合赵嘉言的,但是赵嘉言是她念念不忘的白月光,没办法让。 也许白月光迟早会变成饭粘子,但是在饭粘子之前,他还是会发光发亮。 两人说笑着闲扯,其他不谈,徐洛初觉得田念真性格挺好的,至少比自己好,很开朗。 “住哪里,要不要顺你一程?” “不用啦,我已经约了车。” 客套话,但这个话怎么听都很舒服。 回到家里,周滢还没回来,徐洛初卷起袖子开始做饭。 排骨冬瓜汤,可乐鸡翅,煎豆腐,清蒸鲈鱼。色香味俱全,她拍了照,在等周滢的时间里发了一个朋友圈。 太久没发圈,引来了很多的赞和评论。 小叮当说她明天要来蹭饭,徐洛初说好,她们视频约了时间。 康康让她考虑可以偶尔带便当到公司,让他品鉴一下手艺如何。 吃饭时,她又看了一眼微信,多了几条赞。 周滢看她时不时看手机,知道她有心事,笑起来问她:“最近没和表哥约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徐洛初白了她一眼,“你太不懂事了,吃饭时间聊这种话题。” 周滢大笑,倒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吃完饭,徐洛初和她妈视频,说过一段要来一趟江城,亲戚孩子办满月酒。 满月酒这样的席其实可以不用来,但这个亲戚也就是徐洛初表哥,这个是真表哥亲表哥,结婚六七年,试管才怀上的孩子,她作为姑婆必须给这么面子。 挂掉微信,周滢问徐洛初,“我在这住,会不会影响你和阿姨团聚啊?本来我睡的房间应该是她睡的。” 徐洛初生气了,“对对,非常影响,所以你出去住,出去就别回来了。” 一个个说话都能气死人。 周滢知道自己大概有点见外了,以后注意,一定不说这种伤人心的话了。 两人一边收拾东西,闲扯着,又商量了一下明天小叮当来要吃的菜品。 徐洛初总是想满足小叮当的一切愿望,但是小叮当毫不掩饰地表示更喜欢吃周滢阿姨做的菜。 这句话伤到了徐洛初,周滢说她手艺菜,就改多练。 十点钟,准时躺在床上刷手机,顺道又看了朋友圈,点赞和评论数还在增加。 她又翻了一下纪南京的聊天记录,什么也没有。 刷着手机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电话响起,徐洛初下意识地弹坐起来,是纪南京。 如果是过去,她不会接,但是现在不同,他们有一层工作关系。 也许,找她的并不是工作。 响了很久才接,她喊他,“纪总,有事吗?” “已经睡了吗?”纪南京问她。 徐洛初“嗯”了一声,对面又说,“今天周五,不是说了周五晚上见吗?” “还有半个小时就周六了。” 纪南京难得地笑起来,“从你家来我家不用半个小时,我现在给你打车。” “但是太晚了,我想睡觉。” “好。”纪南京也不勉强,挂掉了电话。 徐洛初等了他一天,终于等来了电话,但她却突然不想要了。 等待太过煎熬,而这一刻她释然了,原谅了纪南京。 原来她是个容易原谅别人的人。 第28章 第28章柠檬酸,酸柠檬 兴许是睡了一觉的原因,挂掉电话的徐洛初开始翻来覆去。 暗夜之下,屏幕微弱的灯光照在她脸上,使得整张脸更加柔和。她点开纪南京的头像,盯着蓝色的海岸看了许久;又看了看他的电话号码,号码特别好,一眼就能记住。 最后她什么也没做。 前几天才睡了一觉,哪有那么急切。 她想着,以后不能再这样折磨自己了,没有任何的意义。 起床,顺手拿了个枕头塞到靠背,带上耳机,找了部前些年大热的搞笑片看,电影没看完,自己成功睡着了。 煎熬的周五终于过去,徐洛初过了个不错的周末。 起先是小叮当上完舞蹈课,丁易把她送过来,两个人和周滢去买菜,三人吃了一顿愉快的中饭。 下午带着小叮当去图书馆,小叮当看绘本,她看书。 晚上丁易请客,徐洛初他不会客气,但打扰到了周滢的正常生活,他很是过意不去。 他选了一家最近刚开的商场餐厅,大概投了很多流量,每天在平台刷到,终于忍不住诱惑想要尝尝。 徐洛初和周滢有吃就行,不挑。四个人抱着打卡的心态去排队,吃到最后竟然觉得体验还不错。 照片咔咔咔拍,菜品和小叮当,连丁易也入镜了,包括在图书馆拍的照,组了个九宫格发圈。 丁易回去时才刷到,这朋友圈晒得有点勤。作为男闺蜜,他嗅到了某种不寻常的气息,私信关心起她来:【最近是有什么动静吗】 面对老友的八卦,徐洛初矢口否认,但经过他这么一提醒,自己好像做得有点明显了。 那又怎么样,她就是要让人看看,她除了工作,生活也是多姿多彩。 好像还缺点什么,应该再报一个健身班,一周抽两天时间去健身;或者早上起来晨跑。 说着她去翻出以前买的健身衣和跑步服,看着一床的衣服,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幼稚了。 生活没什么变化,徐洛初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上班,和同事们关系也不错。 和纪南京还是那样,纪南京恪守着“周五晚上见”的协议,平日里对徐洛初就像对所有同事一样,甚至更加冷漠,连个正眼都不会给。 更别提什么蹭车这样的事。 就算在电梯里遇到,车从她身边经过,他也不会停下问问去哪。 这和他纪南京有什么关系。 徐洛初也很快适应了这样纯工作的关系,不再像起初那样难受,甚至失眠。 但有一件事情她还是想问问他,又张不开口。 关于自己留在今城的事,已经过去几天了,她需要给人资一个交代,也需要给傅总一个交代。 她甚至想着,跟傅总开口是不是会比向纪南京开口容易一些。至少傅总不会难为自己,而纪南京她吃不准。 事实上,人资应该和纪南京打过招呼,他知晓这件事,但他一句不提,就是不想管。 大约觉得和他不相干吧。 好几次拿起手机,打出的字删了又打,到底也没有发出去。 要开董事会,董事会办公室下楼把徐洛初借走了,听说是因为她上回出差深城,表现不错。 在这里,徐洛初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董事长。 比傅总年纪大一些,五十往上一点,非常沉稳的传统型领导。听说他鲜少露面,很多决策上的事都交由纪南京负责。 看他坐在办公室,徐洛初可以想象几年后的纪南京是什么样子。 但她觉得现在的纪南京更有魅力,尤其工作的样子,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和董事长面对面走过,徐洛初停下脚步,礼貌地喊了一声:“曲董。” 陌生的声音让他不由抬头看了一眼,是张新面孔,逐问道:“刚来的?” 徐洛初抬眼看他,大大方方,“我在总裁办秘书处,今天上来帮忙。” “哦。”曲董了然地点点头,南京新招的女秘书,还和他一起出差了,他了然地点点头,“听说了,好好干。” 徐洛初笑笑,“好的。” 这次的并购案纪南京交出了令人满意的答卷,曲董个人也很是得意。纪南京可以说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信任他的同时也忌惮他。 对他,曲董总体满意,最大限度的给他权限,但不能独断专行,引来非议。 纪南京年纪轻轻到了这个位置,再往上走并不是能力上的问题了。他一直想找他谈谈,关于他的个人问题。 他年纪不小了,应该成家,对他对集团都是好事。而另一半的选择也至关重要,这一点他相信南京自己也明白。 倘若能跟谈书和好如初,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在外人眼里的天赐良缘,连一年都没有就走到头了。他当初也劝过,但拗不过他执意要离的决心。 所幸的是他自己能力强,家里背景也还在,不然可以想象他的路有多难走。 事实上哪有过不下去的日子,不过是年轻气盛,不愿意磨合罢了。 下了楼,踱步到总裁办公室,见纪南京在开会,对康康摆摆手,走了。 纪南京开会出来时,听说曲董找过他,很快便上了楼,经过会议室,瞥见徐洛初身影忙碌,大概是在布置会场。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闲聊过了,她比自己想象的有耐力。 又或者真的是一点也不在乎,做炮友就是她的初心。 进董事长办公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无非是很久没沟通,找他来聊聊。 再从里面出来,会议室的人不见了。 晚上加班,临走的时候,纪南京收到徐洛初的信息:【纪总,人资兰总找我谈话想让我留下,我想问问您的建议】 这事他知道,兰总找她谈话好几天了。 纪南京想了一会儿告诉她:【自己的想法更重要】 她现在喊他纪总,所以纪南京不想帮她或者引导她做任何决定。 【那如果我想要留下,该怎么向傅总交代】 【正常的人事调动,直接说你的想法就可以】 非常公式化的回答,徐洛初觉得还不如不问,那样还能保住面子。现在倒好,面子里子全都没落到好。 气呼呼地开始收拾东西回家,但两人又在电梯里遇到了,还有其他同事在,已经有人按好了他们要去的楼层。 纪南京看了徐洛初一眼,徐洛初感受到了,但没回他目光。 不想搭理他,一点也不想。 徐洛初走在夜幕下,甚至还没到公交站,就看着熟悉的车辆从她身旁驶过。 她决定这周五,下周五,下下周五,都不和纪南京在一起。 以后都不想了。 但时间还是如愿到了周五,这一天下午总裁办迎来了一位客人。 徐洛初说不好这位客人是来总裁办的,还是纪总裁的私客,反正康康一脸吃瓜心态。 不是别人,是开疆的前千金江雅言。 江家小姐追人追到江城来,一时之间在公司炸开了锅,他们纷纷揣测,纪南京什么时候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毕竟年轻貌美,名校毕业,家世也有,和纪总配一脸,就连田念真也赶到总裁办来吃瓜。 总裁办公室门开着,徐洛初告诉她总裁和康康在里面会客。 田念真暗骂纪南京这个卫道士,会个女客,并且明显对你有私心的女客,还带着男秘书,做给谁看吗? 她和徐洛初闲聊,让她拍张照给自己,徐洛初笑着说:“我觉得还是比不上田总您的。” 田念真大笑,“要不我就说我怎么这么喜欢洛初呢,因为你会聊天。怎么样,姐姐晚上带你去喝一杯?” 这成了田念真每次见徐洛初的口头禅,原本也就是随意问问,但没料到徐洛初爽快答应了。 田念真反而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说:“这就对了嘛,不许鸽姐姐,我们下班联系。” “没问题。” 今天的徐洛初长出了反骨,确实就是想和田念真去喝一杯。 再说纪南京今晚应该很忙。 因为上着班,江雅言很快就走了,临走时还特意和徐洛初打招呼,导致徐洛初不得不跟着纪南京和康康一起去送客。 走前,纪南京说晚上带江雅言领略一下江城的夜景,没有花都出名,却也各有各的风景。 江雅言自然开心地接受。 回到工位上,纪南京让徐洛初定个外滩的餐厅,康康和她一起去应酬。 徐洛初想了一下说:“纪总,我可以不去吗?” “理由?”纪南京挑眉问她。 “我来大姨妈。” 当着康康的面,徐洛初就这样说出来,一点都不觉得害羞或者膈应。这是纪南京教会她的,他也说了进今城不用应酬。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想应酬纪南京,还是不想应酬江雅言,或者都不想。 这样的饭局其实并不一定要今晚,可以是明天中午,或者喝个下午茶,甚至推掉都没问题。 她不是客户也不是朋友,不过是有过交情,尽个地主之宜罢了。 但是纪南京没有,非要在这个晚上应酬。 可能他忘记了今天是周五,或者有江小姐的周五更愉快。 徐洛初和纪南京对看了一眼,纪南京显然愣住了,今天是周五,她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来大姨妈就意味着不用约,他的作用也就没有了,是吧? “那随便你吧,康康跟我去,餐厅也由你来定。”纪南京说完进了办公室。 他气得都忘记叫名字,直接喊康康了。 康康看着纪南京的背影又看看徐洛初,责备地对她说:“你几个意思啊,让我一个人多尴尬!” “灯泡一个就够了,两个太亮。定个好一点的餐厅,好好照顾他们的同时,别委屈自己,菜往贵里点,反正又不花钱,纪总也不是请不起。” 康康要被徐洛初笑死了,也不知道纪总哪来的这活宝一样的亲戚。 今天总裁办三人准时下班,一起进电梯,徐洛初和田念真约好了,她们在门口见。 徐洛初钻进田念真的车时,纪南京的车刚好经过,田念真按了个喇叭,徐洛初差点没躲到座位下。 纪南京按下车窗,“去哪?” “我带洛初妹妹喝酒去。”田念真隔着一点距离大喊道,生怕纪南京听不到。 副驾驶的康康看着纪南京的脸马上黑了下来,这是徐洛初大型翻车现场。见过倒霉的,没见过这么倒霉的,撒谎这么快被揭穿。 他在想纪总会不会逼着她下车,三人一起去吃饭。 徐洛初反而豁出去了,大不了被他骂一顿不去应酬呗,还嘴的理由她都想好了。 这几天工作上别出纰漏就是了。 纪南京看了一眼徐洛初,什么也没说,开着车扬长而去。 田念真只闻到一股火药味,不明所以地问徐洛初,“谁招你们老板了?” 徐洛初耸耸肩,“谁知道呢。” “在他手下工作很累吧,是不是经常被骂?” “一般不骂人,但骂起人来也挺狠的。”徐洛初如实说,不过她对纪南京工作一点意见没有,甚至觉得他是个绝好的上司。 两个人去了一家私厨,点了不少好吃的。田念真一直对自己撬走赵嘉言一事耿耿于怀,今天这顿饭就当赔罪了。 但也不可能和她说这事情,而且两人不算很熟,所以多少有点别扭。 两个人聊了一些有的没的,还合影了一张照片,田念真发在了他们同学小群里。 这也是摇人喝酒的意思。 很快曾亦森认出了徐洛初,第一个响应出来喝酒,他@了其他人。 接着是张明磊。 田念真发了一条语音,说纪南京正在约会,不方便出来喝酒。 纪南京很快响应,发了一张美女背影出来,曾亦森要求看脸,纪南京应了他的请求,发了一张远景的侧脸照。 照片可以看出,身材高挑,长发飘飘,侧脸绝美。 田念真拿给徐洛初看,“以前不知道,你们纪总还挺会拍照的。” 徐洛初没仔细看照片,只看到了溢出屏幕的浪漫氛围。康康真会挑餐厅,三人行吃这样的晚餐,就差点蜡烛了。 她仿佛吃了一瓶的柠檬酸,也不知道酸什么。 纪南京叫你去了,你不去,还能怪他吗?就算他今天和江雅言上床了,你又能怎么样。 不,今天周五,他不能和别人上床,只能和她。 可是她和他说来了大姨妈。 “这女人身材不错,又年轻,你们纪总好这一口。” 田念真的话无疑是在徐洛初心上扎刀子,不见血,也疼的。 年轻又漂亮,身材还好,还有钱,谁不喜欢。 相比之下,徐洛初觉得自己就如草芥一般平凡,她从来没有如此自卑过。 其实也不必这样,她是她,徐洛初是徐洛初,两个不相干的人何必比较,最后还不是便宜了纪南京? 看完田念真的直播,康康又来了。 给她发环境照,给她发菜品,还给她发了两个当事人的对话内容,俨然是在做会议记录。 【江小姐要来我们公司上班,想走后门,纪总一点面子不给地说:我们今城的人资大门为您敞开,您可以投递简历,一定会被录取】 【绝不开后门,这很纪总,她要是来,就有热闹看了】 自己家里那么多企业不继承,要来今城打工,名校毕业的恋爱脑吗?不不,人家是目标明确,并且付诸于行动。 超强的执行力。 吃完饭,田念真带着徐洛初去酒吧。 还是那家酒吧,换了个小些的位置,墙上仍旧放着投屏老电影,两人各点了一杯鸡尾酒,惬意地喝着。 田念真不时地看一眼手机,赵嘉言一直没回信息,私信群里都没回。 应该是在忙吧,他比她还忙。 她把赵嘉言拿下了,两人刚刚确定关系,但似乎并不是十分合适,田念真不清楚他们能走多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而两个人在一起需要磨合。 通常床头吵架床尾和,吵架的次数也会有个峰值,到了峰值就是拐点,慢慢趋于平稳,一段关系也就稳定了下来。 有两个男人过来搭讪,田念真这样的老手自然应付自如,徐洛初有点不适应,但也努力学着田念真的样子配合着。 他们说邀请两位女士喝酒,田念真反过来说,她来请两位男士。 但他们还没等到田念真的酒,曾亦森和张明磊便到了,他们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四个人顿时比两个人喝酒有趣得多,话题也多了,多半是没有营养的废话,但聊得很开心。 她没怎么说话,只是喝着鸡尾酒。徐洛初的心情已经不似在私厨那么低落了,面前这群不太熟的人可以帮她缓解心情。 他们聊起了赵嘉言和纪南京。 他们好奇是什么样的缘分让徐洛初做了纪南京的秘书。 真的是纯属巧合吗?徐洛初不似他们一般放得开,否则早问了,她和纪南京是不是有一腿。 传统刻板的印象里的老板和秘书的关系。 田念真听过那个关于徐洛初和纪南京是亲戚的传闻,她直接就问了纪南京,纪南京矢口否认。 在外人面前需要装,在田念真面前不用。 他和她就只有一种关系,那就是男女关系。当然,他也没有和田念真托出实情,因为她没问。 问了他也不会说,因为即便两人是恋人关系也暂时不能公开,况且他们现在是炮友。 炮友有什么好公开的。 当纪南京赶到酒吧时,徐洛初已经走了,听说打车走的,他们拦不住。 他知道,她想走,谁也拦不住。 他以为他会看到一个醉醺醺的,见到他就往怀里扑的,和他说今天是周五的徐洛初。 酒后吐真言,但是纪南京小瞧她了。 第29章 第29章我不亲你,你不会亲我吗…… 纪南京喝了几杯酒,没怎么说话,听几个损友调侃自己,不搭理。 散了时快十二点,酒吧帮忙叫了代驾。 上车时,给司机报了家里的地址,走了一段后,他又改成了意境华城。 到了小区门口,纪南京让司机等他一会儿,他加钱。能加钱,当然没意见,等多久都行。 他下了车,拨通了徐洛初的电话,倒是没关机,只是很久才接起。 迷迷糊糊的声音叫他,“纪总。” 总是这样的开场白,纪南京压着自己的火气,温声问:“睡了吗?” “睡了。”徐洛初转了个身。 “要下来吗,我在小区门口。” 徐洛初眯着眼想了一下,说,“不要,不想,我来大姨妈。” 还提大姨妈。 纪南京火气再也压不住,“徐洛初,你给我听好了,今天如果不下来,那我们就结束了,别管炮友还是什么关系,全都结束。” 他的声音已经到了扰民的程度,“炮友”这个词在暗夜里格外刺耳。 隔着屏幕都闻到了酒味,徐洛初问他,“你喝酒开车了?” 纪南京想着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喝酒能开车吗,是他嫌命太长还是嫌自己活得太久。 “关你什么事,你就说你下不下来吧!” “不下去。”徐洛初斩钉截铁。 “你有种。那我们就结束关系,以后别来找我。” “好。”徐洛初按掉了电话,好像谁找过他似的。 但她躺在床上越想越不对,凭什么他说下去就下去,凭什么他说结束就结束。 明明是他先撩的自己,明明是他要开始的。 他不主动,她对他的意念只会留在梦里,绝没有勇气勾引。 她起身随便套了一条裙子,拿了手机下楼。路上她想着,他走了吗,还是没走?他叫代驾了吗? 如果走了,那是天意,他们只能走到这里,她不会回头。 熟悉的车辆停在门口,纪南京靠在车上等她,见她过来,站直了身体,打开后座的车门。 徐洛初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驾驶座,钻了进去。 一路上一句话没有,司机见怪不怪。代驾工作经常接到半夜的单子,什么人没见过:喝醉吐车上的,喝了酒吵架闹分手的男女,还有在车上直接啃起来的…… 这一对刚刚听他们打电话吵架,说什么炮友关系?现在倒是克制,一人坐一边,谁都不搭理谁,攒着力气回家里干呢。 车自己进地下车库,从车库上去,徐洛初低着头跟在后面,电梯前等候的还有别人,和纪南京点头寒暄。 徐洛初头垂得更低,仿佛自己见不得人,跟着纪南京出了电梯,才敢把头抬起来。 纪南京冷眼看她,也不是没见识的人,为什么突然就畏手畏脚起来了? 当初带他回家,面对那么多的邻居熟人时的坦荡和勇气哪里去了?还是觉得现在他们像偷情,需要躲着人? 进了门也不理她,直接进主卧洗澡,搞得徐洛初灰头土脸。 她后悔了,想转身就走,再也不回来,可是脚像被胶水粘住一样,迈不开步子。 她不是小女孩,但在心机城府上和在商场杀伐果断的纪南京一比,她就是个雏儿。她以为自己是个超盘手,实际上只能是任人拿捏的棋子。 可她现在在干什么,来了又想走,走了又不甘心。 她在玄关踌躇着,最后还是进了客房卫生间。夏天多汗,她洗过了,但还想再洗一次。 纪南京躺在主卧的床上刷手机,见她进来,好一会儿才放下手机,移动身体,空了个位置给徐洛初。 徐洛初躺上去,空调有点冷,她拉过薄被盖起。 没有期待中的亲吻和拥抱,有的只是简单和粗暴。 洛初倔强地看着天花板,咬着唇。 看着她如死鱼一般地一动不动,纪南京发狠地捏住她的嘴。 洛初不得不放开咬着的唇。 “为要咬着嘴,*压着自己做什么,想喊就喊出来啊!” “明明想我为什么不肯来找我?” 纪南京问她,她不肯回答,明明他什么也没说却像到羞辱一般,呜咽起来,渴望被亲吻和安抚,求着他,“吻我好吗?” “不行,炮友没有接吻的资格。”纪南京很凶地说。 徐洛初双眼发红,舔着嘴唇,纪南京终于是不忍心,俯下身温声地对她说,“傻瓜,我不吻你,你可以来吻我啊。” 随后他忍不住地吻住了她,这个吻抚慰了洛初的内心,可是她还没尝到甜头,他就放开了,起身不再看他。 徐洛初主动地攀上他,试图凑过去吻他,他拒绝,她也不气馁地捧起他的脸,强吻下去,学着他的样子,用力的交缠在一起。 这一吻让纪南京十分受用,好比甘霖,滋润着他的心。 洛初终于占据了主动,仿佛要把刚刚受过的委屈还回去,把他压倒,按照自己的节奏,不管他哼不哼。 吻从来只是个开始,他们终于有了充分的身体交流,补足了徐洛初起始的遗憾。 彼此得到满足后,两人躺在床上各自平复,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纪南京手搭着额头,轻声说,“即使做炮友也好好相处,至少保持床上的愉快,好吗?” “好。”徐洛初应声。 “不要吵架,也不要闹情绪,有什么需求就直接说出来。想让我送你回家,直接说;想让我帮你解决问题,也直接说。即便我要拒绝你,你说出来也没关系,不会丢人。” “好。”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要分清楚。不要把任何个人情绪带到工作里。”纪南京又说,“你经常克制不住自己,会犯这种错误。” 所以有时候他在想,是不是不该把徐洛初借调过来。 徐洛初承认,她这方面有所欠缺,低声说:“我以后会注意。” “那去清理一下,睡觉吧。”他轻声说。 徐洛初起身拿走了浴巾,冲洗干净自己,睡在了客房。 是他说的,炮友应该睡在客房。 也是久久不能入眠,想着刚刚纪南京说过的话,反思自己的性格。 喜欢回避问题,实际上冷处理并不能解决问题;看似性格稳定,实则不然,容易着急上火,情绪化地对待自己和纪南京。 这样不好,对自己对他都不好。主动一些其实也没什么关系,自尊心没有那么重要。 不管这段关系的最终走向如何,她需要平和地面对。 纪南京同样也没睡好,因为徐洛初去睡客房了,他感到空虚。 他们实际上从来没有一起睡过一个完整的觉,就像徐洛初说的,不是炮友是什么? 以前是两人刚刚在一起,干柴烈火,没有节制;现在已经度过了这个时期,但他好像说了,炮友没资格睡一起。 他起来喝水,去客房看了一眼,徐洛初早就睡着了,没心没肺。 把空调调高了一度,给她拉了拉空调被,才出去。 他想就这样先处着吧,不必计较形式或者谁主动,以平常心来面对,看看这段关系到底能走多远。 次日纪南京起得很早,他先去晨跑,回来后徐洛初还没起来。 洗漱一番后,做了简单的早餐,他想着两个人偶尔吃一顿早饭,也是不错的。 热牛奶、烘面包,煎鸡蛋,做完这一切才去敲徐洛初的门。 徐洛初起先想赖一会儿床,后来清醒过来一想,这是在纪南京家里,赶忙爬起来,洗漱。 她没带包,更别说洗漱用品了,去主卧卫生间洗漱,一次性的牙刷,男士的洗面奶和爽肤水。 头发随意地挽起,白皙的脖子上不可避免地留下了痕迹,但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很多。 还是套着纪南京的T,光着双腿,松松垮垮的,倒是舒服。 来到客厅,纪南京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两人很自然地坐在一起吃早饭,之前的一切都好像没发生过一般。 似乎没有一场爱解决不了的问题。 也没有谁刻意找话题,纪南京问她:“今天要去做什么?” “我在考一建,上午想去图书馆,下午去公司加班一下。”徐洛初咬着面包。 “我刚好出门,一会儿送你过去。” “不不,”徐洛初拒绝,“我要回去拿电脑,打算直接从图书馆去办公室。” “好,随你,那我送你回去。” 这次徐洛初点头同意。 “一建需要辅导吗?” “我先自己读读看,应该问题不大。不懂再问你。”徐洛初说完,又问,“我打算抽个时间回今建,和傅总说留下来的事情,礼貌上总是应该这样,带个小礼物什么的。然后请办公室同事喝个下午茶。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不错,傅总不会为难你。” 这样的早晨和谐得有点不像话,你看他们也是可以好好相处的,徐洛初觉得整个空气都是甜的。 其实就是像和朋友一样聊天说话,并没有多亲昵,但徐洛初感到满足。 她再也不想冷战了,根本战不过他。 周一去上班,办公室都在议论江小姐即将空降今城当总裁助理的事情,纪总有可能要成为豪门贵婿。 纪总辞掉总裁职务,吃软饭的形象立马跃然纸上。 徐洛初知道康康这个大嘴巴,肯定又把事情泄露出去了,然后传成了这样子。 纪南京没和她说过这事情,所以她也没问。工作生活要分开。 平心而论,江小姐完全有资格和实力进今城当这个总裁助理,她不需要后门。 而且她来做这个助理那又怎样,纪南京身边总是有这样的人啊,年轻漂亮,身材又好,出身也好。 不是她也是别人。 所以徐洛初知道介意也没有用,就不必介意。况且江小姐来不来,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 徐洛初开始落实和傅总见面的事情。傅总抽烟,她先去网络上下单买了个打火机,价格说不上多贵,但这样的礼物比烟、酒之类的更好。 买礼物时,她顺道看了一下其他的男士礼物,领带之类的。她想起了自己家里躺着的领带,顺道下单了一条差不多花色的,送给纪南京。 徐洛初收到傅总的打火机的同时,快递也送来了纪南京的领带。 纪南京打开领带时有点意外,看着花纹有点像落在徐洛初家里的,瞬间就明白了。 给徐洛初发了条微信,谢谢她。 仅此而已。 事实上,徐洛初有点失望,她以为至少纪南京会叫她进去,马上换给她看,甚至是让自己帮忙系。 这条领带,后来要没见他系,也许和她家的领带一样,在某个角落里吃灰。 本来想玩情趣,给他意外和惊喜,结果完了个啥啊。 最后徐洛初觉得纪南京只适合上床。 但他们度过了一段还算平和的时光。 经过领带这件事,徐洛初时刻谨记工作和生活分开的原则,和纪南京保持距离,即使有时候加班一起下班,没有旁人的情况,她也不会像坐纪南京的车。 并不是说她心里想,不开口,是真的不想坐,她宁愿和康康一起挤公交。 纪南京也从来不勉强。 周五时,她会先和纪南京约时间,几乎每次都是她主动,她也不管纪南京会不会笑话自己。 两个人安排好时间,共度一晚,不,实际上就是共度一个小时而已。 每次事\后他们也像别人那样说两句,但没有拥抱和亲吻,她回客房清理自己,然后睡在客房。 她能明显感觉到纪南京身上的变化,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喜欢接吻,也不会再给自己种草莓。每次都是在她的主动央求之下,他才会象征性地吻她两下。 有时候她会觉得纪南京冷漠,但也不想因为这事情闹,没什么意思。 洛初猜测是因为自己太过主动,让纪南京失去了新鲜感,腻了。 哪天真的没有感觉了,就分开,这也没有没关系,谈恋爱还能分手,他们有什么不可以的。 只是她觉得有点心伤,这种热烈比她想象的褪去得更快。 洛初的表哥家办满月酒,徐妈妈如约而来,好不容易来一趟江城,除了走亲戚外,还有看朋友,她甚至连自己家都没回,直接住在了纪南京家里。 纪南京和徐洛初两个人被一起召了过去。 纪南京一直出差,她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平时也不联系,所以除了工作上的交集外,其他等于没有任何音信。 就算今天这样的事情,他们也没有互通有无,联络一番。 纪南京出差,直接回的家里,顺道修整了一番,听家里老人说徐洛初下班后直接过来。 纪南京陪两个老人聊天,不免聊到了徐洛初。 两家人知道撮合纪南京和徐洛初无望,也就另做打算了。徐妈妈说有人给徐洛初介绍对象,徐洛初好像也没有很抵触的样子,明天会在满月席上见面。 条件不错,在江城有车有房,是个小老板,算小有事业。 还把照片翻出来给纪母看,纪母看了一眼,面上说着还行,心里腹诽;这拿什么和她家南京比,连南京脚指头都没有。 同时给徐妈妈上眼药:现在经济环境不好,可得注意一点,万一遇到投资失利,有外债之类的糟心事,可得打听清楚。 纪母也是不死心的,对徐洛初一百二十个满意,奈何自己儿子不争气,就是不知道追一追。 纪南京静静听着,没说话。 这段时间他表现得一直很克制,就是要让她感受一下什么是炮友,真的炮友。 冷淡的、疏离的,没有感情的一种关系。 徐洛初极少的时候会用肢体表达不满,这种时候他会满足她。尽管很主动,但她常常是用一种淡淡的眼神看着自己,无论工作还是生活。 骑驴找马吗,还是他玩脱了? 走了一个赵嘉言,又要来一个小老板吗? 第30章 第30章我跟你承认错误还不行吗…… 徐洛初是傍晚到的,当时纪南京正在院子里打电话,她从他身边经过时,不自觉地伸手捋了一下她的发,徐洛初怕被长辈看到,赶忙躲开,跑进客厅。 先是和纪母寒暄一番,然后很乖地坐在徐妈妈身边,听她们和保姆阿姨聊天,眼睛时不时地剽一眼外面的纪南京。 他上个礼拜三走的,今天礼拜四,8天时间。 他们除了公事外没有说过一句闲话。 纪南京进客厅,阿姨开始准备桌子吃饭,徐洛初很有眼力地过去帮忙。 准备好后,几个人落座吃饭。 纪南京和徐洛初相对而坐,大人闲聊,两人默默吃饭。 席间纪南京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对徐洛初来了一句,“我这几天的行程表出来没有,一会儿发一份给我。” 徐洛初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纪南京,桌脚下的脚可是下了狠劲。 纪南京没事的人一样继续吃饭。 两个妈妈惊愕地看着他们,以为听错了,纪母率先反应过来,“南京是在和洛初谈工作吗?” 徐洛初要说“不是”,但纪南京已经快她“哦”的一声出去了。 徐洛初只能低头吃饭,桌下继续给了纪南京一脚。 也不知道什么居心,这事瞒着不好吗?两个妈妈都是人精,这样一来,他们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怎么回事。 两个妈妈满脸是瓜,纪母继续问,“你们俩工作有调动了?是你去今建还是洛初去今城了?” “洛初借调到今城。”纪南京解释,“属于正常的工作借调。” “在总裁办?” “嗯。” 纪母和徐妈妈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两人有做亲家的希望了? 纪母一脸欣慰,这儿子不是榆木脑袋,懂得近水楼台先得月。至于什么正常的工作借调,鬼才信呢,今城兄弟单位那么多,非要借调洛初啊? 这是闷不吭声办大事。 徐妈妈也在揣测,这两人肯定有情况,南京也是有点手段的嘛。 纪母调侃着试探徐洛初:“洛初,那你们现在一起上班,你南京哥哥有没有女朋友?” “上次一起出差,有个富豪的女儿看上他,追人都追到公司来了。人长得漂亮,南京哥哥应该也挺喜欢的。”徐洛初开始编排纪南京。 “我拒绝了。”纪南京马上表态,恨恨地看了徐洛初一眼,徐洛初一脸得意。 “那可惜了。”徐妈妈一脸惋惜。 “有什么可惜的。我们南京又不差,再说了,这种家庭我是不稀罕的,免得被传成我儿子吃软饭。” 徐洛初笑得牙都掉了,纪南京听得满脸黑线。他妈到底在说什么啊? “对了,他还相了一个高中同学,不知道发展得怎么样了。”徐洛初继续八卦。 揭老底是吧,他也会,“你不也相了我高中同学吗?” 两个妈妈继续吃瓜,这俩人挺熟啊,彼此的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你们到底有没谈一个啊?”徐妈妈忍不住问。 “没有!”俩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啧啧啧……”纪母真的是看不下去了,“还觉得一把年纪单身光荣呢,你们就不会认真谈一个吗?” 这天聊不下去了,他们甚至在误以为俩妈妈让他们认真谈一个。 吃完饭,纪母想打麻将,但三缺一,她要求纪南京留下来补缺,“晚上就住家里吧,洛初也住家里,我让阿姨收拾一下房间,明早刚好跟着南京去上班。” 徐洛初有点为难,“天太热,没有换洗衣服。” 徐妈妈也反应过来,“对对,不行,明天洛初要吃席,得让她回去。” 吃席不是最重要的,相亲比较重要。 “那行。”纪母心里很酸,但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南京送妹妹回去吧。” “好。”纪南京起身去拿车钥匙,又问徐妈妈,“阿姨什么时候走?” “我明天下午,吃完席差不多时间我就走,具体几点还没定,洛初还没给我订票……” 纪南京看了一眼徐洛初整装待发的样子,又说,“要不然多住几天,周末我请您吃饭。” “不,不,得回去上班呢。”尽管是客套话,但徐妈妈十分开心。 “那买好票说一声,我送您去车站。前几天得了一瓶好酒,托您带回去给叔叔。” 纪南京不讲人情,但是是懂人情世故的。 徐妈妈脸上马上开出了花来,“送什么送,不用的,你那么忙,哪来的时间。而且我地铁过去也很快的,方便。” “没关系,我刚刚看了一下行程,明天下午有时间。到时候让若初把时间发给我。” 徐妈妈要再客套,话头被纪母抢了过去,“就让他送吧,自己家孩子客气什么。” 纪母心里埋怨这老同事,不了解自己儿子,你以为他真的闲吗?他每天忙得很,哪里有时间管这样送长辈的闲事,他这是对洛初上心了,把他当丈母娘对待,才提出来送她到动车站的。 “这样吗?”徐妈妈很快反应过来,“那就由南京来安排?洛初你买好票发给南京。” “你们要回去就快走吧,”纪母催促道,又说,“洛初有时间就过来陪我吃饭,我一个人怪无聊的。” “好的,等我不加班了来陪您。”徐洛初应付着,跟在纪南京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 纪南京进了驾驶室发现副驾驶上堆了文件,开始动手整理,徐洛初见状说,“放着吧,我坐后面就行。” 说着她坐进了后座,后座也有东西,是个高级珠宝袋子,她拎开放到一边,坐了进去。 纪南京把整理好的文件递到后座,徐洛初接过文件,放置在一旁。 纪南京问她说:“不打开看看吗?” “什么?”徐洛初不明所以。 纪南京朝着珠宝盒看了一眼,徐洛初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哦,送我的吗?” 纪南京看着她没说话。 徐洛初勉强笑了笑,拿过来看了一眼,是一条小克拉的钻石项链,钻石在微弱的阅读等下闪着璀璨的光芒。 她突然知道了,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钻石,因为真的闪闪发光。 女孩子总是喜欢这些东西的,她的内心升腾出了欢喜,但很快又灭了下去,觉得没什么意思。 盖上包装盒,把东西塞进了礼袋之中,扔在了一旁。她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 就像他收到她的送的领带时,也是只打了“谢谢”两个字。 本来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气氛却在此刻陷入了沉闷,纪南京看了后座一眼,说:“到前面来坐。” “不想动,有点累。” 纪南京也不勉强,启动车子,驶出别墅区。 一路往北走,两个人都不说话,今天周四,没有人问要去哪里。 是先到意境华城,纪南京在快到时终于忍不住地问了徐洛初,“晚上要去我那里吗?” “不了,我还是回家吧。” “明天要去相亲?”他尝试着问。 “我想去看看,家里安排的也推不掉。” 这种事大家都经历过,并且经历着,推脱不掉只是借口而已。 纪南京终于是明白,他把自己玩脱了,没有见好就收,也没有顾及她的感受。 他只是想让她知道炮友该是什么样的,而他并不知道徐洛初所期待的炮友该是什么样子的。 是他说的,即使在床上也应该保持愉悦,但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愉悦的性关系了。 一旦掺杂了算计的和感情的性关系,就不再是单纯的性关系。 在意境华城小区门口时,纪南京没有变道,也没征求她的意见,而是直接开回了家。 徐洛初没有说话,都说了明天要去相亲,那就索性今天把话说清楚吧。 她一直以为先腻的人一定会是纪南京,提出结束的人会是纪南京,没想到会是自己。 这么快的时间,从最初的主动,到现在的丝毫提不起兴趣。 她的热情大概被消磨在了那些主动里,她的骄傲被无情地踩在了地上。 白天他是高高在上的老板,晚上对你若即若离,需要时和你睡,不需要就滚蛋。 她对这样的关系很快感到了厌恶,她甚至在想这本质的原因是什么。 是她不适合这样的关系,还是因为在深城看到了闪闪发光的纪南京后,心态变了。 她不知道。 这原本是她无比期待的关系,以为可以享受一种肆意的,没有束缚的快乐,但她错了。 到了车库,两个人下车,纪南京见她连礼盒都没有拿,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两个人进电梯,上楼,纪南京开门,开灯,脱下腕表和西装。 徐洛初换了鞋,但一直站在门口,没离开玄关。 纪南京喝了一杯水,出来看到徐洛初还站在门口,于是问道:“不打算进来吗?” 见她还是没动,纪南京走过去,靠在了墙上说,“有话就说吧。” “刚刚我说了,我要去相亲。” “然后呢?”纪南京继续问。 “那我们就结束关系。” 纪南京突然就笑起来,用轻蔑的语气说,“你道德感还挺强的。” 徐洛初自嘲一笑,“都和你做炮友了,还能强到哪去。” “我以为你会直接就去了,然后一边和我保持关系。”纪南京嘲讽道。 徐洛初一下子就破防了,这无疑是羞辱。他大概一惯就是这样看自己的:道德败坏,轻浮随便。 所以他才会那么肆意地对待自己。 这怪不得他,因为他勾勾手指,自己就跟着他走了。 “和我做炮友体验不好吗?”纪南京笑着,带着一点玩味。 就是这一笑激起了徐洛初的斗志,直接骂他,“因为你不是个好炮友。” “好炮友该是什么样的,亲你吻你,搂着你睡觉吗?这是情侣才该干的事情。我们这么做就是越界了。” 他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只是他不符合自己的预期罢了。 不知道其他人的周五晚上是怎么样的,但他们的周五绝对不是她所想要的。 想到这里,她突然就红了眼,“你明明说了要愉快相处的。” “那是我们没沟通好,我以为你愉快。” “我不愉快。”徐洛初说完,低头换鞋,要走,“我们就先这样吧。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们各不相干。” 纪南京拉住她,“你委屈什么?是你要做炮友的,又不是我。” 现在徐洛初对“炮友”这个词感到恶心,她觉得每从纪南京说出一次,都是对自己的凌迟。 徐洛初试图甩开他的手去开门,但男人决心要拉住你,你是甩不开的。 他圈过她,把她扣在怀里,“别走,我跟你承认错误还不行吗?我跟你道歉。” 熟悉的味道窜进鼻尖里,洛初轻轻嗅了嗅后,开始挣扎,他却拥得更紧。 “你有什么错,错的都是我。是我说开始的,是我主动,是我不要脸,犯贱。你说不要闹情绪,我就不闹;你说公私分明,我就分得清清楚楚;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还不够是不是?” “那我说我也想结束关系,你信吗?” 徐洛初愣了一下,“那再好不过,结束啊。” “我们原地结束现在的关系,重启另一段新的关系,可以吗?以后只要我们愿意,随时都可以在一起。像正常男女那样,好吗?” 高高的在上的纪总低声下气,终于也变得卑微起来。 “为什么要听你的,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你说怎么办?” “结束关系。”徐洛初斩钉截铁,“我想不管我们以什么样的方式相处,都不合适。” “两性关系是需要磨合的,没有谁天生就合适。所以别那么武断地否定我们。” 这个时候无论纪南京说什么,做了什么样的理性分析,徐洛初都听不进去,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再也不要和他有任何除工作以外的关系了。 要不是人事关系已经定下来,她可能马上跑回今建去。 她采取迂回的策略,“那你先放开我,让我先回去考虑清楚再答复你。” “多久,给我一个期限。” “一个礼拜。”徐洛初胡诌了一个时间。 纪南京放开她,取来车钥匙,“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打车就行。”徐洛初整着自己的衣服,认真说道,脸上写满了抗拒。 她现在眼神清冷,但精力充沛,和刚刚在车里的郁郁寡欢判若两人。纪南京突然就有一种挫败感。 他知道他错过了最佳的拐点,而这是个用爱也解决不了当前的困境,只能交给时间。 纪南京仍旧送她出去,按下电梯,“送你东西,不肯要吗?” “太贵重了,我不配拥有。” 她眼里的尖锐和不屑一下子击穿了纪南京,她的意思是他们的关系龌龊。 这是她定义的关系,而他把这个定义变成了现实,他们谁也逃不了干系。 纪南京仍旧下楼,徐洛初按下一楼,他双击一下,指示灯灭了,重新按下负二楼。 徐洛初没有再坚持。 电梯里两人站得很近,在他小心翼翼地触碰她的手指时,徐洛初承认自己是动摇的。 可是中途进了人,打破了这一切,纪南京收回手,和她一起往后退。 送她到家,纪南京拉住她,“明天能不去吗?” “为什么不去?” “那你妈的票定好告诉我。” “不用你送。” 徐洛初甩开他的手,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纪南京在车里坐了很久。 他习惯于一个掌控者的角色,掌控所有,包括感情。 可是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最不受控制的就是感情。 徐洛初明天会去见别的男人吗?他不知道,但他把自己的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30-40 第31章 第31章堵心 因为下午请假,徐洛初早上提前去公司,想把该做得事情做好,下午能安心休息。 没想到有人比她更早。 她在整总裁办公室时,纪南京从休息室出来,脸上还有刮胡子的泡沫,下巴那块似乎还沾了一点血迹,领带随意地挂在了衬衣上。 她已经不似刚开始那般小气了,叫了一句“纪总”,手里的事情也没停下。 纪南京也没应她,出来拿了一包抽纸进去,继续刮胡子。 昨晚睡得很晚,早上却起得特别早,晨跑完洗漱一番就直接到了公司。 照镜子时才发觉胡子有点长,早上忘记清理了。想起有一次亲徐洛初,她说他胡子有点扎人。 想着想着,不小心刮到下巴,出了血,这种事已经有些年头没碰到了。 出差几天,堆积了很多工作。 主持晨会,年中各子公司汇报的材料,集团各个部门的会议,下午还有个行业洽谈会,昨晚安排让分管副总去了,呆一个周末又得出差。 徐洛初是不打算把她妈的回程时间给她了,也不想和她吵,自己想办法。 看她今天普普通通打扮,不像要相亲的样子,要不就是没看上对方,和当初见自己差不多。上回见赵嘉言,可是盛装出席。 但这次他没那么好的运气,不可能再遇到一个田念真。 刮完胡子,整理好衣服,出卫生间撞见她正在给绿植浇水,低头弯腰,收腰长裙给出了很好的弧度。 纪南京直接出了办公室,去茶水间泡了一杯咖啡,回来她已经回工位,顿时觉得办公室清爽不少。 忙完一阵的徐洛初,看行程表,给马上又要出差的老板订机票酒店,做车辆安排,这中间顺道把她妈的车票买上了。 有很多外地亲戚,所以洛初表哥的宴席定在中午,洛初给她妈订了下午两点四十的票,吃完席直接从酒店过去,时间刚刚好。 准备这几日积压的要签字的文件,送进办公室,咖啡飘着香气,纪南京正在文件上做批示标注。 洛初放下文件,说了这些文件要送出的事件,他“嗯”的一句,算是回答。 头也没抬,认真又专注,文件旁放着一盒吃了一半的三明治,牛奶没有打开。 洛初带走了桌角的发票袋子,整理好后给他签字送财务。 中午时分,徐洛初提前走,她去卫生间换了一套衣服,质地良好的改良式旗袍,上了淡妆。头发挽起随意绑了一下。 换完衣服她出去工位上拿包和礼物,引来康康一声夸张的“哇哦”。 正从会议室出来的纪南京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斩男装。 微粉色的裙子显身材的同时并不扎眼,配了个淡奶色的包和鞋子,脸颊两旁的刘海恰到好处,整个人温柔大方,像极了邻家小妹,很容易激发男人的保护欲,一眼沦陷。 他这样,其他男人也没什么区别。 洛初根本没看近在眼前的纪南京,对着康康眨了个眼,拎着袋子走了。 袋子里装的是前几天刚到的婴儿套装,送给小侄女的礼物。 洛初表哥求子之路坎坷,好不容易得了个女孩,属于天降大喜,所以大宴宾客。 席开三十桌,亲朋好友全部到场,酒店挂出横幅,庆贺宝宝弥月。 每一场宴席背后都是数个家庭聚会,徐妈妈兄弟姐妹众多,洛初这一辈的亲戚凡是在江城的悉数全来,年轻人坐了满满两桌。 给洛初介绍对象的自然是东道主林宏博,对方说是他老婆娘家亲戚的孩子,至于什么亲戚,洛初都没太明白,有点弯绕。 总之今天人来了。 表嫂属于超高龄产妇,产后虚弱还没完全恢复,所以精神不算太好,但心情很好,一脸幸福。 每次看到产妇如此,洛初就对结婚生子天然抵抗。 林宏博夫妇一起引荐的贺凯,说是做电商的小老板,现在转移到游戏赛道。表嫂背地里告诉洛初,贺凯白手起家在江城扎根,虽然经营一家小公司,但已经在江城买了好几套房,且在高点套现。 江城房价能摸到全国前五,一度直逼北上广。 在遍地啃老的今天,穷苦出身的贺凯成功创业显得难能可贵。 表嫂觉得这样正好处于空窗期的优质男孩,洛初应该好好把握。 贺凯比洛初年长几岁,长相板正,面庞刚毅,整个人充满阳刚之气。 初次见面他竟然有点腼腆,两人也没怎么聊,只加了个微信,就回到了各自的亲戚当中。 经历了纪南京,洛初对这种事完全没感觉,加微信也属于是交差,能聊就聊个三五天。兴许对方也是这样,这事情最热衷的还是双方家长和中间人。 这种大型场合相亲,有一种社死的尴尬感,因为两边亲戚都知道,都图个新鲜,看看对方长什么样,然后品头论足一番,甚至有人绕着酒桌走了一圈,来相看徐洛初。 徐洛初笑吟吟应对,徐妈妈对男方也是十二个满意。但在徐洛初眼里,只要是个男的,徐妈妈都满意。 先把女儿嫁出去再说,再拖两年真成老姑娘了。 席面十*分豪气,不知道的人以为喝的是结婚酒,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散席时,洛初表哥安排贺凯送徐妈妈去车站,徐妈妈突然就哽住了,想南京也要送自己,赶忙拒绝,“昨晚住朋友家里,朋友的儿子这个点刚好好去动车站接人,他顺路把我捎过去。” 特意送容易让人想歪,徐妈妈只好说顺路,表哥也就不再勉强。 徐洛初母女看时间还早,留在酒店帮着收拾了一下现场。贺凯也留了下来,和徐洛初一起搭配着收余下的酒。 并不刻意,两个人一来一回就搭上了话,徐妈妈对他越看越满意。 可是她更满意南京,毕竟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彼此知根知底放心。 昨晚和老同事聊天,老同事暗示自己女儿和纪南京好像不太对劲,她倒是没看出什么苗头来。 直到今天上午南京来加她微信,要走了回程时间,她才觉得好像是有点不对头。 原本以为南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是诚意送她,而这个过程完全可以和洛初联系,洛初还能真拦着?而且微信是老同事推送的,所以大有文章。 还是官太太嗅觉敏锐。 这样推敲下来,徐妈妈得出了纪南京和徐洛初闹矛盾的结论。 至于谈没谈,完全看不出苗头。两人也会聊上几句,又好像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亲昵动作。 还能来相亲,说明应该也没到那一步吧。 一点半,徐妈妈接到纪南京的电话,说是到了酒店楼下,徐洛初有点无语,原先她妈推辞贺凯,她还以为是客气话,没想到是真的。而且他加上了她妈的微信。 真是闲得慌。 和主家告别,贺凯也一起跟了出来,送徐妈妈母女下楼。 纪南京的车正好停在了酒店大门口,见徐妈妈出来,下车打开后座的门,这左一个右一个的,徐妈妈笑逐颜开。就是没两个女儿,可惜了。 纪南京关上车门,看到徐洛初身边站着个男人,冲他点了个头就上了车。 车子启动,两人还在聊天,徐洛初不知道在笑什么,纪南京忍无可忍地按了一下喇叭,摇下车窗问她:“还走不走了?” 两人这才道了别,徐洛初上了车,隔着玻璃还在挥手,这就依依不舍了? 真够堵心的。 后排的徐妈妈还沉浸在喜悦当中,不知道是没眼力还是故意刺激,她问纪南京,“南京,以男人的眼光来看,刚刚那男的怎么样?” “没太注意看,而且男人也不能光看表面。”纪南京顺着酒店坡道下去,绕了个弯出去了。 “那是的,要多了解了解,我就和洛初说别端着,有时间就出来逛逛街,吃吃饭,实际接触才能了解一个人,对吧?” “是的。” 徐妈妈还想说什么,被洛初不耐烦地打断,“妈,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徐妈妈适时地闭了嘴,结束这个话题后又重启了其他家常话题。 因为纪南京和徐洛初不说话呀,三个人坐车里不说话,尴不尴尬。 徐洛初觉得浑身燥热,把空调调到了最低。她怪纪南京这车不行,空调不制冷。 明明很贵的车。 拨空调档位时,开车的纪南京看到了她粉色的指甲,昨晚回去后新做的吧,和衣服正好搭配。 路上只有纪南京和徐妈妈的声音,徐洛初全程箴默,靠在后座上假寐,纪南京甚至怀疑她睡着了。 等红绿灯时,纪南京侧脸看她,乌黑的长睫毛像一排羽扇搭在眼窝,与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抿着的嘴唇呈豆沙色,很明显刚刚补过妆。 纪南京拿了一瓶水后,想了一下扔到后座,“阿姨喝水。”之后才自己打开一瓶拧开喝。 到了车站,纪南京开车门拿东西,他给徐妈妈拿了一瓶酒一斤茶叶。 本就对纪南京十分满意,现在徐妈妈更是看他哪里都好,以至于把刚刚那男孩衬得黯淡无光。 “让你送我已经十分过意不去了,怎么还真带了酒,还有茶叶呢,这怎么好意思。”徐妈妈满脸是笑。 “上回不是把叔叔的酒喝完了吗,得给他补上。” 徐妈妈接过东西,“下回跟洛初回家里喝,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行的,等空了去。”纪南京帮忙把东西搬上台阶,和徐洛初一起送她进站,徐妈妈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徐妈妈高兴了,但是徐洛初不高兴,谁也不是傻子,纪南京这个王八蛋就是想让家里知道他们的关系。 知道了又能怎样,难道因为家里的压力就会在一起? 送走妈妈,两人上了车,徐洛初也没给他好脸看。 这是纪南京意料之中的事情,她又做回了最初的徐洛初。 启动车子,纪南京问她,“回家还是回公司?” “回家。” 谁那么傻请假还回去上班的,即便有事她也不想回去。 两个人没什么话,徐洛初全程低头看手机,回微信,有工作微信也有其他微信,贺凯给她发信息,她回了一下。 但是在纪南京眼里,他们是一直聊天的。 这让他回忆起了最初,两个人在他家见面,他没有客套说加个微信,也没有送她回家。 他当时觉得徐洛初好像对自己也没什么意思,彼此都没想往那方面发展的话,就是无效社交。 没有想到他们有后来,然后这件事就反噬了。 不断进入她的黑名单里,有时候甚至都认为她是在蓄意报复自己。 快到意境华城时,纪南京终于忍不住问了:“很满意吗?” 徐洛初放下手机看他,“你也看到了,挺好的一个人。” “所以你当初是看我不好,才和我在一起的吗?” “……” 徐洛初没有再搭理他。 到了意境华城,纪南京喝多了水,有点想上洗手间,于是说道:“我想借个卫生间。” 徐洛初指了指前方,“往前开,右转有个公厕,挺干净的。” “滚蛋。”纪南京不高兴,至于这么小气吗? 徐洛初下车,重重地甩上车门,车子下一秒扬长而去。 她看了一下时间,来回两个小时不止,全浪费在了路上,你说他无不无聊。 工作日睡觉真是奢侈的事情,而且竟然能睡到傍晚,暮薄西山,周滢回家。 徐洛初听到动静才赶忙起来,睡了一觉心情很好,进厨房忙活起来,和周滢两个人一起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饭。 跟着周滢一起生活,她的厨艺也见长,果然是熟能生巧,做多了就会。 吃饭时,徐洛初接到康康的信息,说他太爷爷去世,得回家奔丧。他跟徐洛初交接工作,原定的他和纪总出差,只能徐洛初顶上了。 是出席青岛分公司一个商业项目的奠基仪式,以及对整个华东市场的巡查,由北往南走,青岛是第一站。 她不想和纪南京出差,况且这是一趟长达半个月的出差,飞机动车不断轮换。 纪南京有助理,但长时间的出差秘书会跟随,除了方便工作外,还得照顾生活起居。 徐洛初想骂人,但康康刚刚失去他亲爱的太爷爷,也不好骂他,还得安慰他,让他节哀。 康康没心没肺反倒过来说:“没事,都快一百岁的人了,我都感觉不到多少悲伤。” …… 真正的喜丧。 徐洛初一想,也是的这样,都一百岁了,再不走就成妖了。就着这个话题和周滢聊了一番,把丧事聊城了喜事。 吃过饭,徐洛初和纪南京确定了行程安排,开始退康康的各种票,改成自己的。 定票时才发现今天是周五,愣了一下,“周五晚上见”永远埋葬在了昨天,这段不愉快的短途旅程,没人再愿意想起。 周滢惊讶于他们分手的速度,又惋惜于没有见过这个纪南京,问徐洛初要照片,她不肯给。以至于她昨晚连夜去今城官网搜,看看这王八蛋长什么样。 实在太好奇了。 看到的是他的证件照,长得自然是好,还有一股子冷凝的气质,不怒自威。可以想象他平时的样子,带感。难怪徐洛初会被吸引。 现在两人又要出差,这手能分干净,鬼才信了呢。 徐洛初不以为意,同行的又不止他们两个,还有陈助理。 别人不了解徐洛初,周滢了解。昨晚她回来还掉了眼泪,徐洛初后来的解释是,毕竟也是爱慕过他的,虽然以睡觉为起点和目的,但也有真心在里面。 那是的,没真心谁还能患得患失,还能哭。 在她看来今天去相亲也是较着劲呢,挑衣服做指甲,更像是给某人看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徐洛初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第32章 第32章醉人的浪漫 贺凯追得很紧,每天早晚问安,但徐洛初并不上心。 周滢觉得她就不应该穿那么漂亮去见人家,好了现在把人吊得七上八下。 但这在相亲场合是常有的事情,两个人都看上眼那才是中彩票概率。 康康请假,交代了徐洛初不少事情,周日她回公司加班。 同样加班的还有纪南京,整个总裁办就他们俩人。 中午一人一份外卖,隔着一堵墙,各自吃着。也有交流,仅限于工作,比如告知纪南京明天清晰的时间安排,和陈助理对接完业务工作后,再次和他确认各分公司的安排以及会议主题。 中午一人点了一份外卖,隔着一堵墙,各自吃着。 徐洛初吃外卖的目的是不想午休,趁机把事情快点做完,早回家整行李,早点休息。 纪南京吃外卖是的确还有很多事情。 徐洛初吃的是酸菜鱼,味道酸爽可口,配米饭正合适,但喝到汤底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卡了一块鱼骨头在喉咙里,米饭没有了,用水不管用,只能使劲咳。 动静太大,引来了纪南京,看她难受,问她,“怎么回事?” “鱼骨头卡住了。”徐洛初指着喉咙,“鱼骨头卡住了,有米饭吗,借一点。” 纪南京转头回去拿米饭,舀了一勺放她嘴边,徐洛初难受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张嘴就接了,生吞下去,过了一会儿发现并不管用,纪南京又给她来了一口,好像还是不管用。 纪南京的虎口扼住她下巴,用手机手电筒照,“啊……” 像儿童医生诊断病人一样,徐洛初头乖乖扬起,纪南京照了照并没有发现什么。 “去医院吧夹出来吧,用饭或者是醋只是概率问题。”纪南京建议道。 徐洛初不以为意,一根鱼刺而已,多大点事情,没有醋,她打算下单买一瓶,很快送到。 纪南京见她不放心上,正色道,“我亲戚因为一根鱼刺,死了。” 徐洛初看了他一眼,根本不相信这玩意会要人命,小时候她也卡过喉咙,一开始有点不舒服,过了两天这感觉就消失了,应该是鱼刺随着食物下了消化系统。 “鱼刺卡在食道接近大动脉的位置,最后死在了手术台上,所以别不当一回事。” 那是够倒霉的。 徐洛初犹豫了一下,开始收拾桌面,打算看看再说,如果真不出来下午去医院取。 而纪南京以为她是同意了,转身去取车钥匙,徐洛初见这架势,连忙拒绝:“我自己去就行。” “我是怕你万一真的死了,这得算工伤,而且就我们俩人吃饭,说不清楚什么情况,我有责任的。” “……” 纪南京坐在洽谈桌旁等她。 徐洛初还在努力咳,试图把这根鱼刺给整出来。从小到大,吃鱼经常被卡,也没哪次要去医院的地步,她就不信弄不出来。 但是咳到满脸通红,仍旧无果,徐洛初只好跟着纪南京走了。 周末又是中午,走的急诊挂外科,没有带医保卡,纪南京经常陪母亲来医院,有经验,教她用电子医保。 急诊没有叫号服务,门口排起长队,有脚肿的,有包扎伤口的,据说还有个吞硬币的孩子,和徐洛初一样都是意外…… 纪南京让她坐着,他去排队,徐洛初觉得自己有胳膊有腿的,又没感冒发烧,为什么要他帮忙。 于是两人就尴尬地站在那,等着队伍往前挪动。 隔壁就是手术室,穿着蓝色防护服的医生掀着帘子进去又出来,有人嗷嗷大叫,护士的安抚声传到了走廊。 纪南京见洛初摸着喉咙,问她:“很难受吗?” “还好。” 如鲠在喉的感觉你不懂吗? 大厅有个售卖机,纪南京折回去给她买了一瓶水,在吞咽的时候可以缓解。 轮到她时,医生做好病历记录,打电话给耳鼻喉科,咨询情况,之后让她们去住院找医生。 找过去时医生正在等他们,进了检查室,医生愣是没找到鱼骨,说要撒麻药做喉镜,徐洛初有点慌了,不会和纪南京说的一样搞到大动脉了吧。 医生让她躺病床上,和她说:“今天扫码盒坏了,我开张单子给你,让你老公去把费用缴了。” …… 没人争辩什么,反正也不认识,纪南京拿着单子到楼下缴费窗口缴费,临走前看到徐洛初有些许紧张,拍着背安抚,“没事的。” 有事没事谁都不知道,但徐洛初心理得到一点安慰,躺在病床上,等待医生用喉镜。 纪南京再回来时,徐洛初已经等在了护士站旁边,他问道:“怎么不进去?” 徐洛初玩心也重,拿着鱼刺放在他手心。 一根短短细细的刺,但坚硬而尖利,要说能戳穿大动脉,徐洛初是信的,心里不由得一阵后怕。 喉镜过程很快,撒了麻药,也感觉不到疼,只是心里有点忐忑,受折磨。 纪南京捏着那根刺说,“这该很久都不敢吃鱼了吧。” “哪能因噎废食。”徐洛初嘴硬道,“花了多少钱?” 拿出手机要给纪南京转账,纪南京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除了转账外,徐洛初还想知道这根鱼刺到底值多少钱。 徐洛初公司事情做得差不多了,纪南京送她回家,两人独处的沉默感并没有因为来了一趟医院就消失。 也许两人早就习惯了这种尴尬的氛围,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次日到青岛是上午十点半,分公司车辆早就等候在了机场,陈助理一辆车,纪南京和徐洛初上了另一辆。 先是去酒店,分公司安排的工作餐,下午和政府部门开会,晚上聚餐,次日参加奠基仪式后开工作会议,纪南京的时间排得很满。 但徐洛初有时间。 根据分公司的建议,徐洛初这次定的是海景酒店,在进入老城区开始,徐洛初就被青岛车窗外的风景迷住了。 红瓦绿树,碧海蓝天。 轻柔的海风配上德式建筑的格调,十分迷醉。 依旧是和领导不同规格不同层,但海景房风景太好,徐洛初自己花钱升级了一个无敌海景房,在纪南京隔壁。 纪南京索性也让陈新知陈助理升级了房间,费用他出,三人同层,免得传出闲话来。 有海景房,陈助理当然愿意。 这和深市的小别墅房子完全不同风格。深市是带着明晃晃的东南亚风情,而青岛的海温柔得迷醉,让人不由自主地陷进去。 见识浅薄的她站在酒店阳台久久不肯离去,直到陈助理敲门喊她吃饭,她才离开,嘴角噙着笑。 两个人和纪南京一起进了电梯。 陈助理看着徐洛初,很是奇怪,“心情这么好,是有什么好事吗?” 徐洛初腼腆起来,“太喜欢青岛了,喜欢这里的海,酒店升级的钱没白花。” 纪南京看着她有些不屑,到底是年轻几岁,去过的地方太少了。 可是他不会知道,后来徐洛初见过很多地方的海,仍旧觉得青岛的海最让她心动。 下午时分他们去开会,徐洛初根据分公司同事的推荐,选择了去有名的栈桥和八大关。 先去栈桥,青岛最知名的景点,游人如织,白鸽飞翔,有一种盛世和谐之美。 真正打动她的是八大关,放眼望去的那片大海,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滋生出了怦然心动之感,像遇到了念念不忘的初恋情人。 见鬼的初恋情人,她都不知道过去的恋爱算不算初恋,反正绝对不是前男友谢以衡。 洛初觉得她有这样的感觉很正常,不然近代现代那么多资本家名人,包括政要都在这里下榻,可见其吸引力。 她一时激动脑热,发了一张照片给纪南京,后来觉得不太对,马上撤回,转发给了周滢。 和周滢偷偷连了视频,就想和她一同领略这里的迷人风景。 好东西要分享。 周滢对大海不感冒,所以共情不了徐洛初,但是看她那么开心,也就敷衍了她几句,徐洛初自然是看得出来,悻悻地挂了视频。 大概青岛刚好戳中了他的审美。 挂完电话,纪南京的微信进来,问她:【刚刚撤回了什么】 徐洛初:【信息发错了】 纪南京:【在哪里】 徐洛初:【八大关】 纪南京没再回话,徐洛初开始了一个的八大关之旅,行走在宁武路上,她想着,如果是秋天橙黄的落叶,和喜欢的人一起走在这条路上,该有多浪漫。 前提是要有喜欢的人。 洛初脑子里冒出的人是纪南京。 …… 才刚刚说结束关系的人,她绝对不要和他一起走在这条路上,不然日后回忆起来会心塞。 有人拍婚纱照,她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走走停停,十分惬意。 如果不是遇到了纪南京。 风尘仆仆,仿佛赶了很远的路而来,在这条林荫大道上与她相遇。 对望着,谁也不说话,最后都微微笑起来。 莫要辜负了眼前的美景,暂时忘记过去的不愉快吧。若还想要争吵,以后有的是时间。 共事一段时间,他们也培养出了默契,两人默默地走在林荫道上。 八大关有十条路,走完一条又一条,吹海风拍照,看身边的人和事,像两个驴友,又比驴友更近一些。 在忽远忽近的距离里,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徐洛初想,她秋天还会来,找个男朋友一起来,没男朋友那就自己一个人,来走这条秋天的路。 她甚至没有想过是纪南京。 夕阳西下,两人不知怎么的就走近了,一同坐在了一条长椅上,看了一场日落。 看着一轮橙黄的落日,纪南京突然对徐洛初说:“洛初,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是为一场偶遇,就像不曾相识一样。 后来,秋天时,徐洛初又来到青岛,一个人走在铺满枫叶的路上,她想起了这句话:洛初,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第33章 第33章徐洛初看着他,眼睛里闪…… 次日还有很多工作,晚上的聚餐大家都很克制,以吃饭交流为主,并且回酒店的时间很早。 奠基仪式是隆重的场合,徐洛初自觉地跟酒店借来了熨斗和熨衣板,帮忙纪南京熨衣服。 这事是生活秘书的日常工作之一,徐洛初算是顶班的,之前没给他熨过,但康康特意交代了这件事,所以马虎不得。 她想拿回房间关起门来熨,但纪南京不同意,“门开着,直接在这里熨。” 徐洛初听他的,支起熨衣板,插上电,平铺衬衣,轻车熟路地熨烫起来。在今建经常穿衬衣,所以熨衣服是必备技能。 经过了一下午的独处,没人会觉得尴尬,只是氛围略微有点压抑。 傍晚时分,他问她: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风景太美生出了浪漫气息,纪南京是聪明人,他觉得不说点什么,好像对不起此情此景。于是他问她: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徐洛初用沉默来拒绝,不直接说是因为她不想给自己日后的旅程留下不愉快的回忆。 她也不知道这样的开始又会走向什么样的终点。 她没考虑清楚。 接连不断地微信声音进来,纪南京抬头睨了一眼,见徐洛初正把熨斗立起,用语音回微信:“在工作,所以不方便视频。” 熨衣服确实也是工作之一,其实他们只是聊了几句,远不到开视频的阶段,但纪南京在,徐洛初把这个问题略了过去。 对方也用语音回过来,徐洛初直接开的外放,“辛苦了,你和老板出差吗?” 试探明显。 “是的。”徐洛初回他,又加了一句,“好几个人一起。” 好言好语,怕人误会还解释起来,她对别人的容忍度真的高。 “好,那你忙你的,等空了联系。” 纪南京冷笑了一下,这才几天时间,就已经是能够聊视频的程度了吗?他们认识这么久,就连语音都没有过,微信里躺着的聊天记录没有生活的痕迹。 很明显那男人对她感兴趣。他突然在想,如果当初他们加了微信,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开始。 很平淡的聊着天,周末约出来吃顿饭,彼此觉得还行,就走向了婚姻。 没有这么多的拉拉扯扯和糟心事,不会面红耳赤,更不会说做炮友这种话。 平淡温馨也是一种选择,或者平淡温馨才是生活的常态。 他不禁有些羡慕起那个男人来,如果他放任,他们会发展到哪一步? 他相过亲,也在中间人的授意下加过微信,被人撩骚过,但没看上过什么人,对她们就像对当初的徐洛初一样。 如果他们没有二次见面,如果那天没有饭局更没有喝酒,那么他们今天的关系将是见面客气地打个招呼而已。 他在想,只是这样,他还会多看徐洛初一眼吗? 也许不会,一切都是机缘巧合。 纪南京忍不住地问徐洛初:“要是他现在知道你现在在老板房里,他会作何感想?” “门开着呢,有什么问题吗?”徐洛初抖动着衬衣,把它挂进了衣柜,“我还会告诉他曾经和老板好过一段。” 坦坦荡荡,谁还没谈过个把男女朋友,纪南京被怼得哑口无言,适时地闭了嘴。 纪南京无聊,想找点事情做,看徐洛初熨完衣服,让她把电脑搬进来,两个人坐在茶几上工作。 发给她一堆的材料,都是各分公司的报表,让她根据这些报表整理会议报告,确定未来几天的主题。 啊,这是陈助的工作,而且他早就把这些工作做完了。 看徐洛初不解,纪南京也没解释,看了她两眼,徐洛初乖乖低头看起来。 讲实话,从来没涉及过业务工作,财务报表只能看表面,吃不透后面的数据,只能两眼一抓瞎。 纪南京也看材料,但他翘着二郎腿看纸质版的,一脸严肃。 徐洛初都想去找陈助求救了,让她教一些技巧给自己,可是后来一想,好像不对,这是陈助的工作,假如知道纪南京让他干自己的事情,他会怎么想? 之前江雅言要空降助理的传闻已经让陈助心里忐忑了一阵,以为纪南京是有意把他换掉,或者是敲打他。他因此消极了一阵,后来纪南京找他谈了一次话,他才安心下来。所以不好再扎心。 而她有几斤几两也清楚,自己根本不具备做总助的能力。 “看不懂的地方问我。”纪南京头也没抬地翻着材料。 不懂的地方太多了,徐洛初一知半解地看着材料,假装做笔记,实际是咬笔头,甚至想从陈助发给她的材料里找答案。 但是她怂不敢,怕被发现,纪南京也不管她。 期间陈新知来找纪南京,门开着就直接进去了,见徐洛初在里面也没有很惊讶,这个点门还开着,肯定有异性在,避嫌。 房间里的两人诧异地看着陈新知,他好像有点不对劲的样子,纪南京问他,“怎么回事?” “我好像吃坏东西了,闹肚子,你们没事吧?” “我们好像没什么事,是不是水土不服啊?”徐洛初问道,毕竟从南方到北方,饮食气候差异都很大,但青岛的菜明明很好吃,温度又很舒适。 “不知道,我得买药去。”说着陈新知要出门。 “我陪你去,下午闲逛看到隔壁一条街有药店,不知道关门没有,或者上平台买也行。”徐洛初自告奋勇地起身,陪着他下楼,刚好可以透一口气。 这要出差半个月,陈助可不能倒下。 两人走到隔壁一条街,没关门,在医生的指导下,买了肠炎和杀菌的药。 两人闲聊,陈助问徐洛初,“你和纪总还在忙什么呢,需要我帮忙吗?” “不不,就是临时写个材料,差不多忙完了。”徐洛初含糊过去。 陈助也就没再问,两人上了楼,纪南京还是坐在原位,见他们上来问了两句情况,继续低头看材料。 只是闹个肚子而已,没人太当一回事。 徐洛初开始整理电脑,陈助回房间后,纪南京问她:“刚刚写了什么,发给我看看。” “……” 徐洛初自知逃不过,又坐下来硬着头皮把文档发给她,反正一顿骂是跑不掉的,这也不能怪她,她没做过业务工作。 纪南京放下材料,直接打开手机扫了一眼,结果一个晚上就写了寥寥几行字…… “你是打算等会议开完再重新做一份吗?”现在要是有纸质版,就直接砸她脸上了。 徐洛初低着头小声说,“都看不太透。” “不会问啊?”纪南京凶起来。 徐洛初愣了愣,又重新在他身边坐下,打开财报把电脑推向他:“这个财务费用……” “财务费用和融资密切挂钩,高杠杆或者说高负债意味着高财务费用。如果这一块的金额占比逐渐增大,就要关注是否需要降低杠杆或是将高融资成本的借款置换为低成本的借款。简单的说就是想办法降低利息。买股票看财务费用,如果一家企业营收没有变的情况下,财务费用逐年攀升,说明资金周转困难,容易暴雷。” 纪南京一边说一遍提醒她,“用笔记起来。” 徐洛初赶忙找来纸和笔,做笔记,笔比电脑好用,写一遍更容易记住。 “那这个资产减值损失……” 纪南京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给她讲解这些专业词汇,以及背后代表的含义。财报上的词汇一个个教过去,教到最后,纪南京都觉得她可以去考一本会计证了。 口干舌燥,徐洛初很有眼力地去拿矿泉水,给他打开递到他手上,服务周到。 自然需要的,一张财务报表被纪南京分析一个透彻,她知道他是在教自己做事。 这时候的徐洛初是松弛的,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像个懂事的学生,只认真与听课。 期间一同看电脑靠得近,难免有肢体接触,很多次纪南京都想停下来,可看着她专注渴求的眼神,又不忍心打断。 她不是一条咸鱼,她有上进心和求知欲。 常年做PPT写材料,徐洛初也不是没有一点底子,所以经过纪南京的一顿输出,她有了思路,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马上坐到电脑前写根据刚刚纪南京所分析的财务问题,整理出一份会议内容出来。 她的微信进来,她看了一眼直接按了静音。这个点,纪南京猜测是那个男人,睡前撩骚。 他本想让她早点睡觉,又觉得这么激情的状态,不应该被打扰,由着她来。 前台来电话,纪南京接的,说了两句便挂了,起身去关门。 徐洛初很奇怪他的举动,纪南京笑着:“说话太大声,被人投诉了。” “……”徐洛初也笑了。 他们有压低声音,但说着说着不免会忘记处境,大声起来。 “快点整理,整完睡觉。”纪南京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走去卫生间。 只有工作才会让人忘记他们才吵过架,还没和好。 磨砂透明玻璃,喷头水声传来,徐洛初的工作激情就这么活生生被打断了,她再也写不下去,马上起身收拾东西跑路,走时不忘对着浴室门口喊,“纪总,我先走了。” 没有回应,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纪南京围着浴巾出来时,她早就没了影子,这是意料之中的事。用完他就扔,是她最擅长的事情。 他给她发信息:【跑那么快】 徐洛初迟迟没回答,兴许去洗澡了,兴许还在写报告,总不会和别人聊天去了吧。 他直接打了个视频过去,当时徐洛初刚刚洗澡出来,听到视频响,接了语音按了外放。 “为什么不开视频?”纪南京直接问她。 徐洛初无语,隔着一堵墙而且看了一天了,开什么视频,再说他们有什么可聊的?她回道,“我准备睡觉了,不方便。” 说得好像他们俩清清白白似的,纪南京问她:“会议内容写完了吗?” “写完了,觉得太晚,所以打算明天发给您的。” “发过来看看。”纪南京回她,本来想睡前聊天的,结果成了工作探讨,谁要大半夜聊工作! 可是好像也没其他话题可以聊。纪南京想,他是不适合睡前聊天的。 徐洛初挂断语音,把文档发了过去,发完去拿了一张面膜,贴起来。 手机有几条信息没有回,不重要的全部略过,后来发现纪南京也给自己发了信息,【跑那么快】 同时间的还有贺凯,她想了一下还是没有回,就假装睡觉了。 面膜没做完,纪南京的文档就过来了,把要修改*的地方圈出来,并且给出了意见 徐洛初发了两个字:【谢谢】 纪南京沉默了,他的一晚上不应只值两个字,他又打了个视频过去,徐洛初依旧只接语音。 “总体做得不错,按着标注出来的改一下就行,如果你想到有更好的方案,也可以提出来,我帮你看看。” “好的。我明早改完再发给您,行不行,今天实在太累了。” “怎么是这个声音?”纪南京直接跳过她的话题,徐洛初声音不一样。 “做面膜。” “哦。” 两边沉默着,纪南京突然觉得自己不适合睡前聊天,很容易把天聊死。 他主动结束了话题,“早点睡,晚安。” “晚安。” 但面对近在咫尺的徐洛初,很难入睡。 次日醒来,徐洛初看到了陈助的微信:【我今天怕是上不了班了,所以请你多多协助纪总】 看到这条微信,徐洛初弹跳起来,马上给陈助打了个电话过去,只听见陈助声音微弱,“昨晚我都以为自己要虚脱了。” 徐洛初也顾不得那么许多,起床换了衣服就去敲陈助的门,陈助倒是来开门了,但吓着徐洛初了。 眼窝深陷,黑眼圈都出来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精神萎靡,脸上苍白。 鬼知道陈助一晚上经历了什么,徐洛初常规问话,“昨晚的药不管用?” 都是杀菌的药不应该才对啊。 陈助摇了个头,歉意地对徐洛初笑道,“今天就要麻烦你了,流程就按照我们之前过的来走就行。我有点烧,要帮我去买点退烧药。” 拉肚子发烧?这就严重了,徐洛初都不想客套工作上的事了,直接说送医院去,别把小命耽搁在了这里。 她先是给纪南京打了个电话说明原委,又开始摇分公司的同事,让他们带着陈助去看医生。 纪南京很快过来,看他那个样子也是吓了一跳,单纯的吃坏东西不应该是这样,而且他和徐洛初都没事。应该是病毒感染。 陈助对纪总也是歉意一笑,“纪总,对不起,我关键时刻掉链子。” “你好好休息,别管其他事。”纪南京嘱咐他,又看了看表,“同事马上就来,你耐心等待一下,先去医院做个检查,如果这一两天好不了,就留在青岛治疗,病好利索了再回去,我会安排人照顾。接下去的行程我和小徐去完成。” 陈助答应下来,这也没法子的事,自己都病成这样了,昨晚烧了一夜,感觉人都烧糊了,差点以为要被送走了。 此刻病来如山倒具象化了,徐洛初十分同情陈助,安抚完他,两人开始交接工作,陈助把资料,包括笔记本电脑,悉数交给了徐洛初,和她对了一遍工作。 交接完,徐洛初跟着纪南京回了房间,又和他对了一遍流程。 纪南京问她:“赶鸭子上架,害怕吗?” 害怕?没有的。 洛初看着他,眼睛里闪着光。 工作中,只要有他在,她从不害怕。 第34章 第34章对我真的连一点点在意都…… 奠基仪式很顺利。 初接手这份工作,嘴上说不害怕的徐洛初,外表看着的确十分镇定,毕竟要维护集团的脸面,但心里慌的一匹,好在分公司同事从旁协助,才没有出纰漏。 仪式之后安排媒体采访,下午和分公司管理开会,用的是陈助的议题,探讨青岛分公司所面临的问题,找出相应的解决办法和思路。 当下经济下行,地产公司暴雷比比皆是,今城地产早几年前就开始收缩规模,只专注于一二线城市的高端楼盘的开发,是少有的专注于新中式理念的房产公司,在全国楼盘唱衰的今天,今城的楼盘需要排队摇号购买。 会议是纪南京主持,围绕着业务战略和市场趋势一层层把问题拨开,抛给底下的同事,让他们来发言和决策。 他不是这里的话事人,他只是站在全盘战略高度来看待问题。 一场四个小时的会议下来,徐洛初收获颇丰,她觉得昨晚纪南京是给她面子的,肯定她写的会议内容;而她明白自己只能给陈助提鞋,至于纪南京,给他提鞋都不配。 可纪南京还是表扬了她,说她今天工作的完成度还不错,不管是不是真心话,徐洛初都很受用。 会议结束,吃了简单的盒饭,徐洛初和纪南京回酒店退房拿行李,赶往机场。 走之前,两人去看了一眼陈助,他刚打点滴回来。果然如纪南京所料,感染了诺如病毒,没有一个礼拜时间好不了。 陈助一天只吃了流食,整张脸肉眼可见的消瘦,病成这样还不忘工作,询问他们今天的情况,又叮嘱徐洛初之后的行程有哪些地方要注意,简直是个劳模。 探完病,分公司同事送他们去机场,飞苏州,然后是上海。 原本三个人的行程,变成了两个人,徐洛初觉得少了点什么的同时,又觉得充实不少。 遗憾的是,一点空余的时间都挤不出来,白天开会,晚上在纪南京的眼皮子底下学习。 开的两间房,起先徐洛初去纪南京房间时,要开门办公,纪南京骂她说只剩他们俩个了还假模假式干什么,徐洛初一想觉得也对,做给谁看,说不定一会儿还会因为说话声音大,被投诉扰邻。 就这样两人每天晚上饭后,在密闭的空间里一呆就是两三个小时,床就离他们一步之遥,不发生点什么都难。 可是他们愣是什么也没发生,每当纪南京觉得暧昧时,想有点小动作,徐洛初就开始疏离,摆出一副学生虚心求教的姿态,让他无从下手。 有时候想用强的,每次这样的想法起来,又被自己摁了下去,她给的时间期限眼看就要到了呢,怎么就忍耐不了。 那个相亲男还是会时不时地进来打扰,像个屏幕里的第三者,横插在他们中间。 到上海是个下午,他们在前台办理入住,突然有人叫“南京”。 徐洛初和纪南京几乎同时转身,在异地,碰到认识的人,并且亲昵地叫着“南京”的人,太稀罕了。 朝着他们走来的女人,要说多漂亮谈不上,但很浑身散发着知性气质,是和田念真完全不同的类型。 不知道为什么,徐洛初联想到的是田念真,大约她骨子里认为这个叫他“南京”的女人,一定和他有某种亲密关系。 纪南京自然地走上前去迎接,喊她:“小瑜。” “好久不见,你来出差吗?”温瑜看了一眼纪南京身后的徐洛初,有点意外。 “是。”纪南京点了个头,眼神淡淡,“什么时候回来的?” “好一段时间了。” 见他们两人寒暄,站在身后的徐洛初没敢打搅,听得温瑜问纪南京,“秘书吗?” 纪南京不置可否,温瑜看了徐洛初一眼,笑着小声道:“什么时候开始用女秘书了?不像你的作风。” 徐洛初有点听不下去,但也不好打断他们寒暄,她知道这种见面通常花不了多长时间。 手里捏着一叠的身份证和房卡,小声地敲击着大理石台面,她想什么时候自己可以摆脱纪南京女秘书的头衔。 “什么时候回来的?”纪南京转移着话题。 “回来好一段时间了。” “那这次打算呆多久?” “还不知道,少则一两个月,多则三五个月,留下来也有可能。”温瑜细细说着。 “好。”纪南京抬了一下手腕,“一会儿还有个会,我先上楼休整一下。” “行,晚上我方便去找你吗?”温瑜问道,“想和你聊聊天。” 这句话在徐洛初听来是有深意的,她倒是想看看纪南京怎么接招,是答应还是拒绝,毕竟开门聊天也没什么的呀。 “晚上分公司有饭局,会很晚,回江城找时间一起吃个饭,叫上田念真他们。” “可以啊。”温瑜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应该是不太高兴的吧,因为明显是想独处,结果叫上了田念真。徐洛初这个无敌大八卦,真想马上找田念真问问,这女人和纪南京什么关系。 至少关系匪浅的吧。 他们告别,等温瑜走远后,纪南京才回头,走到徐洛初身边,很亲昵地拍了一下她的头,推着两个箱子进了电梯。 温瑜走远之后纪南京才回头,很亲昵地拍了一下她的头,推着两个箱子进了电梯。 徐洛初摸着头,跟在后面,觉得莫名其妙。 有人干苦力活,徐洛初当然不会拒绝,这是两个人出差的福利。假如三个人出差,那么干活的就是她。秘书像个管家似的,必须服务周到。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徐洛初把房卡和身份证还给纪南京,纪南京接过后和她一起抬头看电梯显示屏上跳跃的数字。 晚上的确有饭局,但根据前两天的经验,就是一顿正常的交流餐,所有的工作都留到了次日,并没有“很晚”这回事。 徐洛初忍不住地想,如果她不在,纪南京会拒绝吗,还是会接受,与她共赴巫山。 不是她想得龌龊,只是邀请真的太过明显。 开的还是隔壁房间,纪南京其实更建议她开套房,方便交流和工作,各方面的。但男女单独出差,只开一间套房,报销时细心的财务会发现端倪。 两人同时开了房门,徐洛初发现地下有张小卡片,她捡起来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下,很是香艳。不知道有没有发给纪南京,她恶作剧一般地转身把名片放到了纪南京房间门口的柜子上。 纪南京刚好还在门边拖鞋,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臂,“扔什么东西给我?” “我留着没用,所以就送你了。”徐洛初挣脱出来,跑回了房间,他也是假意抓住她而已。 纪南京看了一眼小卡片,在后面骂着她“滚蛋”,顺手将卡片扔进垃圾桶, 他想了一会儿,又给徐洛初发信息:【你这是在暗示我晚上可以来找你吗】 徐洛初也给他回了两个字:【滚蛋】 脑神经太过发达,一个平平无奇的玩笑都能想到暗示。 稍作整理,徐洛初抓紧时间睡了一小觉,被纪南京电话叫醒过来,说去吃饭。 和她预计的一样,晚餐很早就结束,两人被同事送回酒店。在酒店大堂又巧遇温瑜从电梯里出来,见到纪南京,她笑容满面。 徐洛初没再等纪南京,识趣地进了电梯,先上楼。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纪南京再上来时,敲响了她的房门,“要去酒吧坐一会儿吗?” 这是礼貌性邀约,徐洛初听得懂,“我在酒店写作业,你赶快去吧,别让人等久了。” 她如果不懂事横插一杆子,那别人该不高兴了。 “那好,我回来检查。”纪南京说着就走了。徐洛初也不甚在意,他有他的约会,她也有她的生活。 老师都不在,她才不会那么老实地写什么作业。酒店就在外滩附近,换了衣服去外滩走走,领略一下夜晚的上海。 纪南京也换了便装,他前脚走,徐洛初后脚出了门。 有一段路,徐洛初叫了车,打车过去一个起步价,她让师傅随意找个位置放她下来。 师傅看她是游客,十分善解人意地给她找了个最佳观景景点下车,可以肆意打卡拍照。 外滩人来人往,江风吹得很舒适,她拍了一张夜景照发圈,两分钟后,周滢的视频就进来了,“这么美的夜景,就你一个人吗?” “是啊,有点可惜,你在就好了。”徐洛初不无玩笑地道。 “你家纪总呢,你们还没和好吗?这天天共处一室的,我怀疑纪总他是不是不行啊?” 周滢开起玩笑也是扣没遮拦,徐洛初送她一个字,“滚。” “你也别太作了,差不多就行了。”周滢吸溜着面条,两个人都作,放着好好日子不过,非得整幺蛾子。 劝了两句,两个人又说开别的话题去了,这种事终究得她自己解决才行。 在恋爱上没什么经历就是这样,可劲地折腾,在她看来他们就是在别扭的恋爱,至少不是徐洛初所说的纯粹炮友。 身边都是小姐妹或者小情侣,徐洛初落单,多少有些落寞,一个人走走停停,很晚才回去。 在酒店电梯里,徐洛初在想,睡在她隔壁的男人不知道回来没有。 开房门时,隔壁传来了动静,她下意识回头,看见温瑜从里面开门出来,脸上带着笑。见徐洛初在开门,她主动地点了个头。 徐洛初也给她回了个职业微笑,开门进去,一股脑地躺在床上。 有同事在,他们俩在一个房间,为了避嫌,纪南京从来都是开着门的,到了别的女人这,就关着门了吗? 她徐洛初不是人,不需要避嫌一下吗? 她想不通一个女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能单独呆在一个男人的房里,出来时还面带笑容,总不能是他喝醉了,她去照顾吧? 能让纪南京喝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躺了一会儿,去洗澡,洗了很久才出来,看到纪南京发过来的信息:【去外滩了?】 徐洛初没回他,换完衣服进卫生间吹头发,当吹风机的嗡嗡嗡声传出来时,纪南京正在隔壁房间等待徐洛初的回信。 他也刚洗完澡出来,微信始终等不到徐洛初的回话。 和温瑜在酒吧聊了一会儿,回来时她的房卡找不到了,于是在纪南京房里呆了几分钟,等待客房服务送卡开门。 起先门是开着的,阳台门也开着,一阵江风过来,把门“梆”的一声关上了。当时氛围还有一丝的尴尬,所幸温瑜很快就走了。 温瑜是他邻居,小他2岁,一直喜欢他,甚至和他告白过。纪南京拒绝,不喜欢,也不想耽误人家。 所以一开始她约自己,他是不接受的,免得传出闲话来,况且徐洛初也在,怕她误会。 后来推辞不掉,在公共场合喝了杯酒,闲聊几句,他觉得不算越界。 喝酒时,温瑜试探他的感情生活,他和她说了,他有喜欢的人,但没说这个喜欢的人正和他一起出差,是他的秘书。 他破了原则的女秘书。 他去敲徐洛初的门,徐洛初来开门但靠在门边,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他故意问她:“晚上怎么不写作业?” “老师都放假了,我还不能出去走走啊。”徐洛初整着头发,没有完全干透,一会儿再吹吹。 “想去外滩怎么也不和我说?”纪南京撑开门,男人想进去,你是拦不住的。 “就是想一个人走走。” 还是和平常一样的语气,徐洛初没理会她,直接进了卫生间继续吹头发。 纪南京看不出她的情绪。 他折回去关上门,而后靠在办公桌上,从这个角度刚好看到卫生间的徐洛初在仰着脖子抹护肤品。 颀长的脖子似天鹅一般,纪南京不自觉地紧了紧喉咙,开口问她,“生气了吗?” “没有。”徐洛初笑了,“我生什么气,我有什么资格和立场生气。” 看温瑜从他房里出来,她是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可是她说了他们结束了,就算他们没有结束,她也没有吃醋的立场和资格,因为她说过他们的关系是炮友。 但是这句话激怒了纪南京,他一个箭步过去把徐洛初摁在了墙上,捏住她的下巴,仿佛忍耐到了极限,“是我没给你资格和立场吗?” “给了,我不想要而已。”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情绪,徐洛初淡淡的眼神突然就刮伤到了纪南京,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逼问着她,“真的只是想和我做炮友吗,对我连一点点的在意也没有?” 徐洛初没有回答,但纪南京今天就想要有个答案, 明天是周五,他们曾经约定的周五,也是他给她的最后期限。 而他等不到明天。 第35章 第35章轻而易举地点燃了她 洛初给不出答案。 她不知道纪南京和温瑜是什么关系,就她看到的,他们的情谊超越了一般的朋友。 如果今天她看到的仅仅是两个朋友叙旧,那么徐洛初心里一点涟漪都不会有,这太正常不过了。 但温瑜从纪南京房间出来,偏偏被她撞破,于是有了无限种可能。 最有可能的喝醉酒被排除在外,纪南京只是略微喝了点酒,连微醺都算不上。 所以她不知道该怎么解读这种情况。 可这是随便能问的事情吗?不能的。刚刚说了,她没有立场和资格。所以当纪南京捏着她的下巴质问时,她陷入了沉默。 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几乎每天在一起,从工作到床上,纪南京也许经验很多,但并不乱来。 对女同事从来彬彬有礼,坦坦荡荡,必要情况一定会避嫌,就连找女同事单独谈话,也会打开百叶窗,让视觉呈开放状态。 所以在和她的关系并没有完全理清之前,她情愿相信他干不了那么出格的事情来,况且还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她又没办法说服自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只是聊天,谈剧本吗? 这是信任问题吗,洛初不懂。 他们共处一室,他总是无时无刻地想要对自己下手,不过是她抗拒罢了。 她给不出答案,在纪南京眼里就是否定答案。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洛初被捏得生疼,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纪南京知道自己过分了,可仍旧不愿意放开。 两人目光对峙着,没有谁想落下风,事实上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在较量什么。 微信视频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想起,充满童趣的《勇气大爆发》高潮部分,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纪南京知道这个时段一定是男人,那天和她相亲的男人,阴魂不散。 这一刻占有欲达到了顶峰,他不再与她对视,而是把目光转移到了她的唇,一口吻将下去。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势和浓烈,它甚至都不像一个吻,更像是用这样的肢体接触在表达占有,占有她的身体,占有她的心。 他对她太熟悉了,知道她的命门,知道只要亲吻她,她就会丢盔弃甲,会举白旗投降。 她对他从来没有真正意义的抗争过,从另一个角度看,他们从来都是心甘情愿的关系。 然而这次遭遇到了她强烈抵抗,任他如何努力,她的牙齿始终不肯松开半分。 这对失去理智的男人而言无疑是一种挑衅,越发激起了他攻城略地的决心。 两人无声地对抗,甚至是撕打,对彼此不满的情绪全都爆发在了这场冲突里。 “还要和他交往吗,我不好是吗?” “对,我就喜欢他,他比你帅比你温柔比你体贴比你……” 什么难听说什么,专捡纪南京不喜欢的。纪南京忍无可忍再次堵住她的嘴,洛初反抗得更加激烈。 然而在力量上女人从来比不过男人,纪南京第一次不顾她的意愿,纪南京第一次不顾她的意愿,在酒店卫生间里强行\要了她。 也许算不得强行,他们对彼此的身体太过熟悉,纪南京轻而易举地点燃了她,看着她从反抗到沦陷,再到呜呜咽咽,最后任他予取予求。 一度他分不清她是在哭,还是在喘息,但他顾不得那么许多,也停不下来,占有欲让他得到了空前满足。 纪南京今天终于明白了一句话:女人的身体比嘴更诚实。 高级酒店的大床柔软又舒适,洛初背过身蜷缩在床上,不想面对他。 都做完了,她仍旧觉得有一丝委屈和不忿,也不知道委屈个什么劲。 是不是有过关系的男女都这样,强BAO到后来都会变成半推半就,最后说不清楚。 没有谁开口说话。 纪南京平息了一会儿,转身抚着她的手臂,不知道是在安抚还是道歉,徐洛初一掌拍掉,他也不气馁,继续这个动作。 直到感觉到了凉意,他才拉过被子给她搭上,轻声问她:“要去冲洗一下吗?” 徐洛初还是不搭理,他也不再吭声,关了大灯,留了他这一侧的小灯,因为不确定她是否睡着了。 两个人就这么躺着,一躺就到了天亮,徐洛初的闹钟响。 几乎同时惊醒过来,徐洛初发现自己正像勺子一样弯在了纪南京怀里,马上弹跳般地滚了出去。 第一反应是这到底是什么鬼,两人居然睡了整整一晚,还都什么都没穿,裸睡。 徐洛初侧过脸开始回忆昨晚的一切,后来是太累,迷迷糊糊睡着了吗?然后都没发现他一晚上没回房? 这么想着,他就贴了过来,脚自然地架到她身上,笑着说:“你这个样子是干什么,又不是没睡过。” “……” 有东西突兀地抵住她,她有些嫌弃地挪开他的脚,起身穿衣洗漱,早上还有个会议。 其实并不是会议,是不想和纪南京赖床。 纪南京也没有赖床的习惯,见她去洗漱,他也跟着起身,穿衣穿鞋,不知道他们这算不算和好了。 但是不管她嘴上如何硬,身体离不开自己。 纪南京回去洗漱,两个人很有默契地一起去吃早餐。 正值高峰期,人很多,两人占了个位置,各自去取餐,默默吃饭。 吃到一半,遇到了温瑜,正好纪南京旁边有个空位置,她顺势坐下来,主动和徐洛初打招呼,“早。” 徐洛初不得不露出职业微笑回应,“早。” 怪有礼貌的。 看着她盘子里的一杯牛奶两根小玉米,不由地看了一下自己满满一盘子的各种食物,羞愧起来,同为女人,看看人家的身材管理和自律能力。 可是嘴上却没有听过,大约是怕人笑话,速度也加快起来。 “这么早,以为你要到十点呢。”纪南京的言语里有一种亲昵感,老熟人的样子。 “主要早上约了人,不好迟到。”温瑜笑得很甜,“下午去看画展吗?” “你的画展吗?” “不不,我朋友的。”温瑜说:“这么说我的画展你就会来捧场吗?” “那是自然。” 徐洛初听明白了,温瑜是个画家,散发着知性气质的画家。好像也并不违和。 听他们继续闲聊,洛初终于发现了端倪,这个女人看纪南京的时眼神有光,而且全程微笑,看得出来心情愉悦。 这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测,他们并不是一般的朋友关系。 至于纪南京喜不喜欢她,她倒看不出来,因为从外表看,他本身就是比较淡的人。 这也不重要了,因为看开了。 但是他们俩人昨晚到底在房间干了什么? 徐洛初速速吃完饭,速速撤退出来,前脚进了房间收拾东西,后脚纪南京就到了。 两人就地说了一下工作的事情,差不多结束后,纪南京才说:“以后吃东西别那么快,不容易消化,也容易噎着。” 她不好说是给他腾空间,不然他会以为自己在吃醋。 两个人睡了一晚,关系并没有明显变化,该干什么干什么。 白天开会,晚上继续学习,各自睡觉,并没有谁先开口说什么。徐洛初觉得他们更像是出差中不小心偷吃了一顿的同事。 这样的同事大部分有家室,有些非常清醒,只吃这一顿,大部分是寻找机会藕断丝连。 连日来马不停蹄,在回程时,徐洛初感觉到了不适,她觉得是空调开太低,导致了感冒,喷嚏不断。 下午时分,还有最后一个会议,纪南京见她鼻涕不断,让她在酒店休息。 给她买了一些药,看着她吃下去,才去了分公司。 这一次徐洛初没逞强,因为脑袋昏昏沉沉,这状态确实不适合工作。从纪南京走后她开始睡,一直到纪南京回来。 徐洛初有些抱歉,要去机场,东西还没收拾,她换了衣服打起精神,收拾行李,但被纪南京强按在了床上,“还有时间,你再躺一会儿。” 徐洛初也确实是没有精力,便又倒在了床上,看纪南京收拾东西,又不放心似地指挥他,“卫生间里还有牙刷,充电器不要忘记了……” “闭嘴,好好躺你的。” 领导做习惯了的人,大概听不得一点别人的指挥,徐洛初闭了嘴。但是她也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快慰心情。 纪南京见她躺着不动,又停下手中的活儿探了探她的额头,怕她发烧。 “好像没烧,就是有点难受。”徐洛初说。 “昨天晚上是不是又把空调温度开很低了,然后裹着被子睡觉?” 好像确实是这样,徐洛初也不敢说话。 纪南京收拾东西有条理,速度又快,收拾完还检查了一遍,令徐洛初叹为观止。她原本以为这样的男人总会有缺陷的,比如不会收拾东西,不会做饭…… 大约优秀的人都是全方位的优秀。 “饿不饿?去楼下吃点东西再去机场?刚好可以吃药。” 徐洛初只拿了自己的挎包,所有的行李都由纪南京一人包办,下了楼他很自觉地去办理退房手续,两人在楼下的餐馆随意吃了一点东西。 徐洛初没什么胃口,点的一碗面多半给了纪南京。纪南京又跟老板要了一杯温水,让徐洛初吃药。 徐洛初生病,纪南京不方便让分公司同事送,两人打车去机场,又等了一会儿才上机。 机票是随机安排的,徐洛初故意随机,她当时还和纪南京闹着,不想坐一起,纪南京直接升了舱位,他说可以舒服一点。 徐洛初睡了一觉,但中途醒过来,满脸通红,纪南京探她额头,滚烫。她下午应该就低烧过,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飞机上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多喝一点水缓解一下,纪南京找空姐要了一杯温水,又拉了拉徐洛初身上的毛毯,难得温柔地道:“是不是很难受?” 这样一句话似是抚慰了洛初的内心,让她原本该坚硬的心变得柔软,她主动挨过去,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胳膊上说:“有一点。” 她觉得人生病就会变得脆弱,想要依靠,纪南京拉过她的手放置在自己的腿上,一双小手也是滚烫。 “没事,很快就落地了。”纪南京安慰她,“晚上去我家好吗?” “没关系,家里有周滢。” “别跟我犟,万一晚上高烧不退,谁送你去医院。”纪南京又收回了他的温柔,低声和她凶着。 “我是怕新冠,传给你了。” “晚了,要传早传了,再说就不怕传给你朋友,光怕传给我吗?” 徐洛初不再吭声,没敢说不好意思麻烦他。 下了机,纪南京第一件事就是下单买退烧药,退烧药比人先到家。 依旧是老陈来接机,看着病恹恹的徐洛初吓了一跳,也没问纪南京去哪里,直接把他们拉回了纪南京家里。 到了地下室,老陈帮着纪南京一起把行李搬上去,送进纪南京家里才走。 他也是个操心的人,见徐洛初满脸通红,不忘叮嘱纪南京:“量量体温,吃退烧药,如果退不下来,加上物理降温,用温水擦拭身体。” 老陈的老婆就是这样,退烧药不管用,都是靠物理降温。 纪南京记下了,他让徐洛初进去睡觉,自己找出药箱,给她拿温度计。 洛初很习惯性地进了常睡的客房,纪南京拿着药箱进来,温声说:“去睡主卧,客房我睡不习惯。” “……”洛初本想说点什么,后来想想算了,毕竟寄人篱下,自己这幅样子有个照顾好像也不赖。 经历过多少次的新冠,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要烧糊了。但是又不想让父母担心,身边也没其他人,只能咬牙坚持下来。 她听从了纪南京的建议,睡在了主卧。 纪南京让她测体温,他以最快的速度把行李收拾了,回来看体温刚好。 39.5℃。 再烧上去人都糊了,就这样刚刚还想和她吵架,这是多能耐呀。 纪南京拿出布洛芬,按照说明书给她倒了10毫升,看着她喝下去,又给她端了一杯水放在床头,自己洗澡去了。 现在要等的就是退烧。 洗漱完十二点,纪南京一点睡意没有,盯着徐洛初红扑扑的小脸,等着她退烧。 但一直没退,差点都打120送急救了,但徐洛初拦下来,她知道自己身体,扛一扛就过去了。 纪南京开始给她做物理降温,按照老陈的说法,用温水擦拭全身。起初徐洛初还有些不好意思,纪南京都无语了。 脑子真的烧傻了啊,命重要还是羞耻心更重要,再说了在他面前谈什么羞耻心? 但物理降温是有用的,擦了两次下来,烧渐渐退了,两人且睡了一会儿。 纪南京睡不踏实,时睡时醒,怕她又烧起来,后半夜真的又烧了,这一次他直接不让她吃退烧药,只做物理降温。 反反复复好几次,到天明时,两人都扛不住,彻底睡着。 醒来时是上午十点,徐洛初先醒的,纪南京睡得正香,熬了夜,满脸胡渣。 徐洛初不忍心打扰,轻手轻脚起床。床边还放着昨晚降温的水,她想端进卫生间倒掉,就这个端盆的动作惊*醒了纪南京,看到徐洛初要整理房间,阻止道,“放着,我来。你怎么样,还烧吗?” “好像还有点低烧,不会很难受。” 纪南京起身抢过徐洛初手中的盆,走向卫生间,“给你煮点稀饭吧,吃完带你去看看。” 烧一个晚上太吓人了。 “不用,我一般烧两天自动就会好。”徐洛初烧出了经验,“你去上班吧,不用管我。” “连续出差两周,我也需要休息。” 纪南京走进厨房,给徐洛初倒了一杯温水后,挽起袖子开始淘米煮饭。 徐洛初喝着温开水,看纪南京忙碌的身影,竟觉得这次生病体验还不错。 第36章 第36章介意人家说我是你老公?…… 周滢打来电话,问洛初晚上回不回家,说正在网上下单买菜。 其实不是买什么菜,就是八卦之心不死,想调侃一下洛初夜不归宿的行径。 她们天天联系,是知道洛初哪天回来的,没回来肯定就是跟着老板回家了,也意味着两人终于和好了。 听到徐洛初气若游丝,倒是很意外,更意外的是听到纪南京会照顾人。 纪总倒是像个男人。 纪南京做的是清粥,炒了一个空心菜,再配了一个乌江榨菜。他陪着徐洛初一起吃。 那瓶乌江榨菜让徐洛初想起了他们的开始,谁能想到几个月之后两个人能如此地坐在一起吃饭。 菜色清淡,徐洛初依旧没什么胃口,但看在纪南京陪着他一起吃苦的份上,她勉强地吃了一大半碗,不让他扫兴。 吃了才有体力和病毒抗争。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纪南京盯着她把药吃了。 还是烧着,纪南京开始给她网上挂号,没带医保卡,就用自己的名字先挂。 继续给她物理降温,但白天不似晚上,晚上迷迷糊糊,被他凶两句,就不敢啃声了。 白天到处明晃晃,羞耻感太强了,徐洛初挣扎着不愿意,而且这事情已经超越了他们的关系。 纪南京在确定她确实不愿意之后,把毛巾还给她,随她去了。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要是死了,就是她自己作死。 纪南京出去喝了一杯水,到底还是不放心,又折回了房间,看她笨手笨脚的样子,抢过毛巾,帮她擦拭。 徐洛初只能用手背搭住眼睛,纪南京也没理她。 物理降温每次都很快,降温完,时间也差不多,纪南京带着她去医院。 排的号是中间,但早到,只等了一会儿。纪南京先给她量体温,医生询问情况,开了单子给她抽血化验。 抽血时,纪南京看着像个孩子一样眯着眼,当初也不知道谁借给她的胆子敢带男人回家。 两人坐在躺椅上等结果,纪南京让她靠着自己,身体的温度传导给他,又烧了。 没有经历过的纪南京觉得太不对劲了,哪有这样发烧的,而谁有经受得住。 结果出来后,纪南京让徐洛初坐走廊上等着,自己拿着化验报告去找他,结果是流感,有两个方案,一个是吃药,二是打点滴,吃药得三天烧才会退下去,打点滴应该一天,最多两天就不烧了。 纪南京果断选择点滴,再烧三天,可能人都烧没了。 听说是流感,徐洛初开始拒绝纪南京陪同,怕传染给他,纪南京还是那句话:“体质问题,要感染我早感染了,还能有精力在这里照顾你。” 跟着纪南京去住院部,看着他忙前忙后找医生和护士,之后两人和其他病人一样坐在了长廊上,等着点滴挂完。 这是个漫长的等待过程,今天耽误了纪南京太多的时间,洛初心里过意不去,和他说让他去忙他的,她一个人可以。 “那么介意我陪着你吗,还是介意人家说我是你老公?” 刚刚护士小姐姐让他们找位置时,说:“帮你老婆把架子推过去。” 上回被人这样说也是在这栋大楼,耳鼻喉科,两人去拔鱼刺,那个医生也误会了。 一男一女能一起来医院的,大概都是夫妻关系吧。 徐洛初不再说话,误会怕什么的,大家谁也不认识谁。他愿意呆着就呆着。 实际上他也没闲着,去车里拿了平板回来,坐在徐洛初身边处理堆积的工作,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点滴情况,调着药水开关。 徐洛初偶尔会靠在他肩膀小憩,看他处理工作事宜,这样的依偎让她的内心生出了温暖,甚至产生错觉,认为他们是非常亲密的关系。 两三瓶点滴下来,就到了傍晚,徐洛初已经不烧了,精神也好了很多,还有一瓶明天来挂。 到家里,纪南京住了两碗面,煎了两块块牛排切小,分别放在两个盘子里,“之前疫情时候医生不是说了吗,生病期间要更好的补充蛋白质,才能跟病魔斗争。过完瓶好些了,那就强迫自己吃一点,这样好得快一些。” 徐洛初不想拂他的好意,勉强吃了几块,肉是好肉,就是现在吃味同嚼蜡,她把盘子推给纪南京。 吃完晚饭,又是吃药时间,这时候徐妈妈给徐洛初发视频,徐洛初直接按了语音接起来,徐妈妈很奇怪,“怎么不接视频?” 徐洛初靠在沙发上看向窗外,“还在加班。” “怎么有气无力的?”徐妈妈又问。 “空调吹多了有点感冒。”实话实说。 “哦,回去吃点药,以后上班穿空调服,预防感冒。晚上睡觉空调也别开太低,28度正好……” 徐妈妈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徐洛初应着,没有反驳。 “这段时间和贺凯联系没有?”徐妈妈又开始关心起女儿的个人问题。 徐洛初看了一眼纪南京,他正在给自己配药,一时之间有点语塞,犹豫了一下才说:“没有。” “那你是不是和南京在谈?”徐妈妈试探着。 徐洛初眼皮都没抬,“也没有。” 这时候纪南京在她身旁坐下,高级牛皮沙发瞬间陷进去一块,喝药的碗搁在了茶几上。 纪南京拨弄着她的头发,徐洛初躲开,和她妈岔开这个话题,草草收线。 纪南京把碗端到她面前,故意问她:“怎么不聊了?” 徐洛初如实吞着药片,如实说,“怕被发现。” “发现什么?” “发现我生病,然后又火急火燎地要从明城赶来,每回都这样。”徐洛初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有意避开。 纪南京也不打算计较,只说:“病好了以后去运动一下,抵抗力那么差,体力也不好。” 后面一句说她体力不好,徐洛初听懂了,是在内涵她床上不太行,瞬间有点不好意思。 这一晚没有再发烧,两个人都睡了一个好觉,期间纪南有醒来过一趟,但见她一切如常,才放心地睡到了早上。 徐洛初后悔过去倔强地不去看医生,总是在发烧中煎熬。 次日早上,纪南京居家办公,在书房开线上会议,徐洛初又开始活蹦乱跳起来。 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好了的徐洛初觉得纪南京太过了,完全可以去公司上班,下午她一人去打点滴,晚上能回家了。 钟点工阿姨来收拾家里,带了一堆东西。 见到家里有人,还是女人也没有很惊讶,昨天下午她就来家里打扫过了,发现了女人的东西。 徐洛初有些不好意思,她脸皮很厚,但也抵不过没名没分地住进一个男人的家里。 也不敢去纪南京打扰纪南京,只好下楼走了一下,透一口气。 电梯里有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大约是因为觉得她是生面孔的原因?徐洛初不知道。 今城自己的楼盘,楼下是新中式庭院设计,曲径通幽,小桥流水人家,很是写意。 徐洛初找了个凉亭坐了一会儿,池中有锦鲤嬉戏,花圃边有小孩玩耍,十分恬静。 纪南京给她打电话,“去哪了?” “在楼下坐一会儿。” “不热吗,别一会儿中暑了。” 徐洛初没听他的,又坐了一会儿才上楼,阿姨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开始给他们做饭。 徐洛初凑过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阿姨推着她出去,“听说生病了,赶快休息去,多休息才能好得快。” 阿姨是个干活麻利,性格应该也麻利的人,比徐妈妈年纪差不多,让人觉得很亲切。 徐洛初在想,纪南京是怎么向她介绍自己的呢,最大可能是什么也不说,就说她生病了。 “她”这个人,谁都听得懂。 下午两个人继续去医院打点滴,本来还要去一次复查,徐洛初直接找医生开了个化验单,她自觉今天身体状况良好,查一下数据不会太大应该就没问题。 于是两人又去抽血,这样一来整整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在这个时间里,徐洛初想着要怎么补偿纪南京,请他吃个饭吗,还是送个礼物给他? 还是两种方式一起来,毕竟他确实照顾了自己两天,这两天的时间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原本每周要回家一趟,陪他母亲吃饭,然而这次出差两周了,他也没回去看一眼。 母子之间有电话联系,纪南京说他出差刚回来,但是有事走不开,没办法陪她吃饭。 这样一来,徐洛初在欠纪南京的本子又默默记下一笔。 所幸的是,抽血结果出来还可以,医生准许她不用再来,再吃点药巩固一下就行。 徐洛初心情很好,因为终于可以回家了。 回到纪南京家里开始收拾东西,纪南京看着她忙忙碌碌,骂她,“真没良心,好了就走,多呆一个晚上都不行吗? “打扰你太久了,怕影响到你。” “前两天怎么不说影响到我?” 徐洛初只得吐了个舌头,撒娇说,“别这样,下次你生病换我来照顾你。” “怎么说话的,是在咒我吗?”纪南京不高兴。 徐洛初自知失言,闭上了嘴。纪南京怎么会生病呢,纪南京怎么能生病呢。 饭后,纪南京顺了徐洛初的意,送她回了家。 纪南京帮她把行李拿到楼上才走,两人在门口告别,徐洛初客套地说,“要不要进去喝一杯茶?” “有别人,不太方便。”纪南京搂过她的腰,徐洛初很自觉地亲了一下他的唇。 徐洛初低下头,他的POLO衫扣子只扣了一个,她把另一个也扣上,更好看,“过几天找个时间,请你吃个饭。” “还人情是吗?有你这么着急和明显的吗?” 看不出纪南京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是一本正经。 徐洛初替他整理好领子,挣开他,“不吃就算了,我请别人去。” 这招是好用的,纪南京拿她没办法,随她去了,“不要着急上班,多休息两天。” 嘴上应着,但徐洛初可舍不得,她现在一个月工资可不少钱,多上两天可以请纪南京吃顿饭。 徐洛初将他送到电梯口,看电梯下去才折回家里,开门进去。 小叮当蹦蹦跳跳走到门边,徐洛初惊呆了,她怎么来了? “我奶奶回家了,爸爸晚上有事,就把我托给了周滢阿姨。”小叮当给她解释。 这才出差了半个月,世界变了吗,什么时候周滢和丁易这么熟了!! 第37章 第37章不必较真,享受服务便好…… 周滢正在晾衣服,见徐洛初回来还有些意外,但小叮当在也不好胡说八道。 徐洛初也同理,碍于孩子,想问周滢什么,又觉得不合适。 之前丁易请吃饭,当时丁易拍了很多照片,徐洛初就拉了个三人小群,丁易发里面,任她们俩女人自取,后来怎么私聊的,徐洛初确实不懂 周滢不像徐洛初,她脸皮薄,要是调侃两句她会不好意思,最重要的是她不想打草惊蛇,万一两人刚好有点意思呢? 徐洛初内心激动得恨不能嚎几句,周滢是她最好的闺蜜,丁易是她最好的朋友,这对她来说是天降大喜,乐见其成。 他们结成了一家人,以后喝酒席还能少一份份子钱。徐洛初脑子里里天马行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角度清奇,反正她是真高兴。 周滢有爱又善良,小叮当交给她,徐洛初一百个放心;丁易重情重义,绝对不会干出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来,周滢交给他,徐洛初也能放心。 就是周滢初婚,委屈她了。如果换成别的带着孩子的鳏夫,她一定要把对方骂个狗血淋头,凭什么让我家周滢要去做后妈,可是今天这个人是丁易,孩子是小叮当,她骂不起来,甚至恨不能马上送他们入洞房,让小叮当有个温馨的家。 这是牺牲了周滢的未来来弥补小叮当母爱的缺失,徐洛初知道自己自私得有点过分了,但无法克制这种念头。 她这个幻想狂甚至把周滢和丁易的狗血故事脑补了一遍,现实却是两个人不知道八字有没了一撇。 算了,这事她不参和,也不好参和,让他们自由发展吧。等他们结婚,她多送点礼,因为这事,她晚上做梦都能笑醒,明天能多干两碗饭。 周滢晾完衣服,徐洛初对她笑得意味深长,“晚上丁易会来接小叮当吗,还是和我睡?” “你还是算了吧,流感都没好全,万一再传给孩子怎么办?”周滢责备道,“丁易刚刚说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是是是,我考虑不周,要是知道小叮当在这,我就不回来了。”徐洛初笑着自责道,去捏了捏小叮当的小脸蛋:叫你爸加把劲,把周滢阿姨变成你妈呀!!! 但是小叮当听不懂她的内心,只问道:“阿姨,你不回家要去哪里睡?” “……” 徐洛初和周滢相似而笑,果然不能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但是她还是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我还没完全康复,要是知道你来了,我就去住酒店了。” “酒店可太花钱了,还是住家里吧,我们离远一点就行。”小叮当替徐洛初考虑,徐洛初感叹小叮当的早熟,这么小就有了金钱的概念。 “好好,都听你的。”徐洛初忍住了想再次捏她脸的冲动,跑去和周滢聊天。 “之前和丁易借了一本书,今天还书时,他和我打听你出差回来没有,我就顺路把她接过来了。” 周滢开始有意地和徐洛初解释,可是什么书还需要找丁易借,是图书馆不好用还是当当不够快。 而且丁易想要知道她徐洛初回没回来,他不会自己问吗?他们俩什么时候客气过? 分明是欲盖弥彰啊,狗血的气息越来越浓烈了,徐洛初瓜吃得嘴角都压不住。她先去洗澡,洗玩出来陪小叮当看了一会儿动画片,丁易拎着一袋水果就上来了。 哟哟哟,态度变了,来她家,丁易从来都是空手。但这懂事是加分项,徐洛初很满意。 丁易看到徐洛初也有些许尴尬,毕竟第一次把孩子托付给周滢,而且连招呼都没和徐洛初打,主要是不知道她今天会回来。 “哟,出差就回来了吗?”丁易明知故问,算是开场白。 “我怎么听着你不愿意我回来似的,如果是这样,我可以马上走,住酒店去。” 徐洛初分明是在说黑话,意指她妨碍了人家谈恋爱。走上前去和丁易闲扯,什么也没问,但眼里写满了疑问。 什么时候勾搭上我闺蜜的,你俩到了什么程度了,年内是不是有希望出份子钱? 最后真的对丁易眨巴了一下眼睛,低声问道:“两人什么时候搭上线的?” “先管好你自己吧,前一段整天晒朋友圈,这一段怎么不晒了?” 丁易又把问题抛了回去,把徐洛初问得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悻悻地说:“你也管好你自己吧。” 两个损友都为对方感到高兴,都觉得对方在感情上有了想象的空间,即便想象也是好的。 两个人拌了一会儿嘴,丁易把小叮当领走了。 剩下两个闺蜜时,周滢开始口没遮拦了,“我以为你还要多住几天呢,怎么不好利索了再回来,好歹让他尽一尽炮友的责任啊。” 徐洛初要被周滢笑死了,在她这里炮友还有责任的,这果然很周滢。 闺蜜二人各自占据着一头沙发,各怀心事,电视上放着什么,没人关心。 周滢踢了徐洛初一脚,“你们俩怎么样了,确定关系了没有?” “是确定哪一种关系,全新的炮友关系吗?我们俩现在挺有默契的,什么都不说了。” 周滢一骨碌爬起来,“那你们俩出差这些天都干什么去了,真的光工作去了?” “也不是,睡了一觉。”徐洛初如实回答,她没说是怎么睡的。 “浪费了这么好的出差机会。”周滢恨铁不成钢,这和好了还不如不和好呢,“那就这么处着?” “处着呗,我想通了,两人保持心情愉悦就行了,其他什么都别谈。” 这是徐洛初的初衷,她本想和周滢说说见到温瑜的事,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还是算了,她不想刨根问底。 徐洛初和康康又请了一天假,打算彻底好了再去公司,事实上最重要的原因是,不想和纪南京同时出现在公司,引来非议。 纪南京只在早上时询问了一句她的身体状况,徐洛初回答说很好。 像问公事一般,没什么感情色彩,徐洛初也不甚在意。 她开始找适合两人吃饭的餐厅,之前和丁易去过的青柠倒是合适,可又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会让人想起过去的不愉快。 最后还是换了一家风评很好的网红餐厅,没有特意挑日子,打算哪天有时间,心情又好就去吃。 销假上班那天,徐洛初受到了康康的热烈欢迎,康康就差拥抱她了,“对你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你说我都多少年没见你了?” “掐指一算,都快一个甲子了吧,从青春年少到白发苍苍,哈哈哈哈。” 笑声引来了严肃的纪南京,两人迅速收起嬉皮笑脸,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中午时分,纪南京扔给徐洛初一份资料,是关于半个月后的行业峰会,他用微信交代她:【把发言稿写出来】 徐洛初只负责对内稿件,对外一般是由陈助负责,这样抢人工作不好吧。她把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 纪南京:【谁说要用你的版本了?】 徐洛初又自动把自己切回了学生状态,他这是给自己布置作业呢。 于是下班后又自动进入加班模式,这种稿子通常要写上个四五稿,还需要不停地修正,甚至改到上台演讲前还在斟酌用词。 徐洛初也是翻阅了不少资料,又参考了别人的演讲稿,才敢动笔的,加班加得忘我,最后是纪南京敲她工位,她才惊觉,整个总裁办只剩他们俩了。 “不走吗?” “走,走。”徐洛初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再不走一会儿该没车了。 纪南京站在电梯口,显然在等自己,徐洛初在想要不要顺他的车走。 慢慢悠悠地跟着他进了电梯,各自按下楼层,纪南京看了她一眼,直接摁灭了一楼的电梯键,全公司也没有人比他们更晚了,不知道在装什么。 嗯,洛初也不装了,有车不顺是傻瓜。 这还是她第一次跟着纪南京下地下车库,他的车位最靠近电梯,她强烈怀疑这是他用特权谋得的专享位置,毕竟总裁时间宝贵,不可浪费,虽然大部分时候都不需要他开车。 车子启动时,纪南京问了一句:“回家吗?” 不然去哪里,加班到这么晚,都累成狗了,谁还有心情干别的事情。 所以这种事还是周五合适,但是他们已经不可能再去提起周五了。 上班后两个人反而好像没什么话聊了,纪南京送她回家,然后问她说,“明天早上我自己上班,要来接你吗?” 徐洛初摇头拒绝,太麻烦了,为了防止被同事看见,还得隔着老远下车。公交虽然是挤,但给了她更高的安全感。 纪南京没有勉强,两人道了别,踩油门走了。 徐洛初不知道自己做得对还是错,也不想顾及纪南京的情绪,她只是出于本心做了选择。 她知道今天没有答应他,以后早上可能永远都坐不上他的车了。 回到家洗漱后躺在床上刷手机,徐洛初翻到之前选到一半的礼物页面,实际上并没有敲定到底要选什么礼物。 选过衬衣、香水、皮带,最后选中了一支笔,给他签字用。她甚至能想象得出用这只昂贵的笔写下的“纪南京”三个字,有多好看。 他的字是她认识的人当中写得最好的。 在雨天收到了笔,包装精美。徐洛初心血来潮地觉得雨天也有雨天的浪漫,于是看了纪南京的行程,约他吃饭。 纪南京收到信息时有点诧异,原本以为她只是随口一说,现在真的是在刻意请他吃饭。 当然,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两个人到点下班,前后脚出门,纪南京去地下室开车,徐洛初走了一段去等他。 实际上他们俩一起下班没人会说什么,毕竟表兄妹的人设他们基本立住了,不然你看纪总什么时候和女同事出过差。就算上次是迫不得已,按照他的性格,也应该是中途遣送回来。 但他们做贼心虚,所以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尤其是徐洛初,生怕被人撞破。 到了停车场,他们同撑一把雨伞去餐厅。雨很大,徐洛初怕淋湿,她第一次主动搭上了纪南京的手臂。 亲昵的,依偎的。 是家西餐厅,主打的是牛排和中高档刺身,徐洛初提前订了包间,就显得很正式,所以落座后两人甚至有点拘谨。 每天面对面,但两个人正儿八经地出来吃饭还是第一次。 相向而坐。 根据网上的推荐徐洛初点了法国吉多拉生蚝和鳌虾、马粪海胆,肉眼牛排外加黑松露奶油蘑菇浓汤。牛排配了法棍,刚好够吃。 点完餐,徐洛初把礼物推到了纪南京跟前,纪南京马上领悟过来,她是在算账呢。 以为用一只笔和一顿饭可以抵消他对她的照顾。 说她两句,但话到嘴边了又于心不忍,毕竟她也是一番好意。 笨到有些可爱。 打开看了一眼,是一支派克笔,雅致黑金色,十分精致,想必写出来的字一定不错。 纪南京归位后盖上盖子,笑了笑,“谢谢。” 徐洛初内心是有点失望的,因为她在这只笔上是下了功夫的,但他不知道是因为不感兴趣还是纯纯粗心的原因,竟然没有发现。 但有些东西需要去发现,说出来就没意思的。 她想,除非他束之高阁,否则早晚会发现的吧。 两个人吃饭,徐洛初像别的女生一样先让照相机吃,纪南京也是随她去了,似乎现在的女性都这样,别管少的老的,出门吃饭都必须先拍照,连他妈都一样。 男士只有配合才能显得尊重。 所幸的是,徐洛初拍照很快,菜还没凉,并没不影响口感。 单份牛排切成长条,但吃起来不方便,纪南京很自然地拿过来切好,切完剥鳌虾,鳌虾的头给服务生二次加工。 徐洛初托着下巴看他忙碌,不禁感叹,“你真会照顾人。” 纪南京抬头看她,“我就当你是赞美了。” 假装听不懂她的揶揄。 徐洛初笑起来,不必较真,享受服务便好。 每一道菜都很好,牛排鲜嫩爆汁,生蚝清甜……全场最佳要数鳌虾,新鲜甜美,纪南京看她喜欢,又点了一份。 落地窗外雨淅淅沥沥,室内温言软语,这顿饭下来心情不错。 这顿饭单价不低,徐洛初利索地在二维码上付账,纪南京冷眼旁观,没吭声。 喜欢买单,以后什么都让她买好了。 两人从餐厅出来,直接去停车厂,纪南京启动车子问她,“要去逛一下吗?” “还是回家吧。” 脚边的雨伞湿漉漉的,徐洛初失去了走动的欲望,况且纪南京一定不会想去逛街,不过是照顾女人情绪而已。 车子驶入车流,徐洛初看他走的路线便知是要去哪里,她没说话。 吃完晚饭,心照不宣地认为应该去的是纪南京家里,一起呆一个晚上。 车流明显多过了平时,加上下雨,非常容易堵车。 车子排队时,徐洛初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关注点突然放在了手机日期上,“今天原来是周五啊。” 纯感叹和叙述的,不带任何目的,只是想表达车多的原因而已。 脱口而出后,才恍然想起已经结束的周五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只能看着窗外的雨沉默。 纪南京当然也想到了周五,没有接话。 好似周五这一天翻不了篇了?不,可以的,只要你愿意就能翻篇。 又是一个漫长的红绿灯,他放下手刹,关掉音乐,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以后和男人一起出门,能学会不要付钱吗?” “?”徐洛初转头看他,不明所以。 “女人应该保持矜贵,该男人干的事就应该赋予他们权利。这也是一种自我的尊重和保护。” 徐洛初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晚上吃饭付账,折损了纪总的面子。 这种事也分情况的吧,比如今天的饭是她一早就提出过的,到头来再让他来买单,算怎么一回事。 徐洛初没有反驳,而是说,“知道了。” 以后和他在一起,绝对不付钱,一毛钱不付。 纪南京带着她去了超市,补充冰箱,买一些生活必需品。 两人推着车逛,吃的用的,哐哐哐买了一车,等收银时,纪南京仿似想起什么,走到架子前看了好一会儿,对比着,拿着几个盒子丢进购物车。 徐洛初瞄了一眼,这东西一口气买这么多,按照他们一周一次的频率,不怕过期吗? 但这一次她学乖了,不买单,绝对不买单。 都是他用的东西,她凭什么买单。 第38章 第38章危机【捉虫】 这个一起吃饭的周五,赋予了纪南京和徐洛初全新的意义。 在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过后,徐洛初拖着疲惫的身体想要去睡客房,纪南京预判到了,直接搂过她的腰,唇贴在她的发间,“就睡这里好吗?” 低柔的声音蛊惑着她,她顺从地留下来。躺在他的臂弯里,低低地说着话,有一句没一句。 也会有生理方面的沟通,徐洛初埋怨他太用力,纪南京笑她太没用。 纪南京托起她腿架在自己身上,手开始不规矩,徐洛初打掉,扭着身体说:“再这样我要睡客房了。” 纪南京不依,又闹了一会儿,闹得徐洛初心痒才肯停下,在她耳边说着私密话,羞得徐洛初埋进枕头里,伸手打他。 又是一阵闹腾,最后在彼此的心满意足里沉沉睡去。 次日是徐洛初先醒来的,她的脚被他压在身下,她用了不小的力气才抽出来。 她缓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起床,收拾随意洒落在地上的衣服。 先洗漱了一番,换衣服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以下多处痕迹,最初的纪南京回来了。 冰箱里有牛奶和鸡蛋,还有吐司,她撸起袖子,学着纪南京的样子做了起来。 煎荷包蛋,烤吐司,热牛奶。没有用过面包机,研究了好一会儿,还在网上查了一下烤吐司的时间。 很少煎荷包蛋,掌握不了火候,煎失败了,又重新拿了两个鸡蛋,翻了一下网络教程才敢下手。 这时候纪南京伸着懒腰从卧室出来,在中岛台倒了一杯水,看到一旁的盘子里放着两个焦黑的蛋,眼皮抬起说:“火关到最小,什么事也不用干,等着熟就行了。” 徐洛初照着做了,果然是省力气的,只要等就行。 “这个时候热上牛奶,把面包拿出来装盘。” 统筹方法没学过吗? 面对纪南京的指挥,徐洛初不高兴了,好像谁不会似的,虽然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一层上去。 可是这一大早的,不要来教导好吗?还是这么基础的事情,会让人自我否定,觉得自己太差劲了。 纪南京喝完水看她还站着干等鸡蛋熟,也不想说什么了,这一大早的高兴最重要。 等他去洗漱,徐洛初才快速地转身去热牛奶,装面包。 早餐端上桌后,她想和纪南京这样的人在一起,会觉得自己差劲也是正常的,因为确实方方面面不如他。但不能失掉对自己的信心,像煎鸡蛋这样的事,多煎几次就能煎好,安排事情也一样的,干多了就能总结出经验来。 一个单面鸡蛋,一个双面鸡蛋,单面是纪南京,双面徐洛初。徐洛初不喜欢半生鸡蛋的口感,焦黄香酥才是她喜欢的。 在这个温馨的早上,纪南京看着满含笑意的徐洛初,生活在他心中有了画面。 早饭吃完,纪南京去公司加班,徐洛初回家,顺了个车。 在电梯里,纪南京突然想起之前让她写的行业峰会的演讲稿,到现在还没见她交差,就问她:“演讲*稿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徐洛初突然就哑口了,这事她没忘记,就是总觉得不够好,而且还要好几天才行业峰会呢,这么着急干什么。 但又不能这么说,只得道:“我一会儿回家发给您,您自己打印着看?主要写得不够好,想修得更完美一点再给您。” 数据逐个核对数遍,词语一个字一个字斟酌,不会用她的稿子,但是纪南京要求严格,不认真对待怕被骂。 他的意图她明白,为了锻炼她,心里无比感激。 “不够好怕什么,还可以改。”纪南京低头不再说什么。 车库,纪南京看着旁边车位上自己不怎么开的车,问徐洛初:“有驾照没有?” “有的,但是太久没开,不敢上路。” “练练,回头自己开车去上班。”纪南京把车钥匙抛给她,徐洛初接过来,死活不敢上驾驶座。 况且旁边的车她也坐过,越野车,太大了,不适合自己。 纪南京骂她:“真没出息。” “那一会儿要是出错了,不许骂人。” “好。”纪南京答应他。 徐洛初觉得不保险,又加了一句,“骂人是狗。” 这种情况下,徐洛初才上了车,但是连车钥匙孔都找不着,在纪南京的引导下点火。 最为致命的是,她甚至连前后挡都分不清,纪南京怀疑她驾照的真实性了,要不是现在管得严,都觉得是买来的驾照。 为了验证这点,纪南京一步步教她,让她放下手刹,挂挡前进,徐洛初每一步都听话地照做,但车子一下子就冲了出去。 “放开油门,放开油门!”纪南京抓住车顶的手环,喊起来。 徐洛初慌了神,放开油门,车速马上慢下来,亏得当时对面没有车,不然就要赔车了。 纪南京吓得一头冷汗,顿感不妙,“哪个教练教你车子起步踩油门的?” 徐洛初马上把车停下,下车去了后座。虽然她脚也软了,但说好不许骂人的。 谁骂人谁是狗。 都说了她不会开了,非要让她试试,摸到放向盘就紧张,紧张了一定会出错。事实上,她真的记不起起步车子是不是要踩油门了。 但是不能好好说吗,非要那么凶。 纪南京也不惯着她,上了驾驶座,生怕自己的小命交代了,从后视镜看后座,她气不小。 着实是没想到她这么菜,菜就菜,还有理了。 倒好车子,车开在路上,纪南京才开口,“你是不是连灯光也搞不清楚了?下个软件刷刷题。” 他是不可能带的,耗时间不说,风险极高,搞不好两个人就双双殒命了,贡献一条社会新闻。 看她还是不高兴,又软下声音说:“找个教练带带你吧。” 徐洛初不予理会,她找出行业峰会的文档,给他发了过去,这个周末都不要联系。 下午时,徐洛初去图书馆看书,在那里收到了纪南京的信息,是个电话号码。 【我联系了教练,你和她约时间,把车学起来,会方便很多】 徐洛初没有马上回,打算晾他一下。至于练车,既然找了教练,那就练练吧,自己有车确实会好,但得买个车库才行。 现在车库太贵了,而且属于一票难求,有钱也未必能买得着。 自己手上还有些积蓄,现在代步电车也不贵,买一辆不成问题。 她去业主群里打听车库的情况,结果有人说自己有车库可以出租。她自己没有车,所以万万没想到车库还可以出租。 月租价格不低,但是和买车库折算对比,就美丽了很多。 于是她开始看车,都忘记纪南京给她发过信心这回事了,直到第二条信息进来,徐洛初才意识到,忘记回微信。 这次纪南京发的是那份稿子的修改意见,用笔条条框框给画出来,写出来。 字有点潦草,可见速度写得很快,但潦草的字依旧是好看的。徐洛初忍不住地想,是不是用昨天她送的那支笔写的。 那么写字时发现秘密了吗?不过他那样的人,发现了也不会说什么,甚至还会觉得她幼稚。 当然,她也不可能去过问这事情,把他发过来的文件保存下来后,回了一句:【收到】 后来又觉得不太妥当,加了一句:【教练我也会联系的】 纪南京秒回了一个OK手势。 他们度过了一段美妙又和谐的时光,尽管还是在周五,但在他们心里现在的周五有别于过去。 不需要开口说什么,也没有人提前约,他们总是能够默契地找到一个点,等着一起从公司离开,一起去纪南京家里。 但都不像过去那么急切了,会聊一会儿天,或者煮口吃的,大多时候是纪南京煮,徐洛初坐在中岛台边,吃零嘴或者水果,边等锅里的吃食。 除非纪南京出差错过了一周,才会有小别胜新婚之感,然后相互缠着要不够,一次又一次。 关于彼此的关系,从来没有人说起过什么,仿佛一开口就会打破当前的宁静。 他们都想要维持现状。 徐洛初约上了纪南京给的教练,练了几趟车,基本可以上路,徐洛初好几次跃跃欲试,想要开纪南京的车,纪南京都拒绝,搞得徐洛初十分恼火。 工作上挨骂她能接受,开车上挨骂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她真的接受不能。 大约是因为太伤自尊吧。 最近江城发生了一件大事,事不关己,大家疯狂吃瓜。就是因为这件事不关己的大事,打破了纪南京和徐洛初精心构筑的美好。 事情是怎么传出来的,徐洛初不知道,但当所有人都在讨论疾控中心时,事情已经传遍了江城的大街小巷。 据传某个单位爆发了HIV,除了临退休的老人外,无一幸免…… 等于被一锅端了,波及到了高端茶叶店这样的灰色产业链。 高端茶叶店是什么地方,新型的权|色交易之地啊,波及到的人就多了,引起了不小的恐慌,人人自危。 徐洛初一开始还不相信,八卦的她去找今建的林姐求证,林姐的老公在疾控中心上班。 林姐直接微信回她:【我老公单位天天加班,连试纸都不够了】 …… 据说源头是个双受了伤害,恶意传播…… 比起这种病,乱搞男女关系这件事已经被忽略不计了,哪怕是一个单位被端了也只是附带说一句:好家伙,他们可真乱。 在生命面前,大众降低了道德标准,原谅了道德瑕疵。 吃这个瓜时,和纪南京初次没有措施的画面,在徐洛初脑子里一闪而过。 也只是闪了一下罢了,纪南京传闻很多,徐洛初对他的过去并不了解,过去也许有过不只一个性伴侣,但和他相处了这么久,觉得他并不是个会乱来的人。 那天下午纪南京没有来公司,他推掉了两个重要会议,所有工作在群里安排。 徐洛初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去问他,因为他们基本不干涉彼此的私生活。 除了工作还有生活,老板也会碰到比工作更重要的事吧,脱不开身。 徐洛初照常加班,和康康一起下班,康康也很奇怪,纪总竟然一下午没出现。 纪总把工作排第一位,这种线上办公的时候极少。 回去的路上,徐洛初接到了林姐的微信:【洛初啊,有个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讲】 这不就是明摆着了要告诉她吗,徐洛初也不客气:【有话直说】 于是她看着林姐的对话框上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这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让林姐这么纠结,删了又打,打了又删的。 【洛初啊,我今天看见你们纪总的车停在了疾控中心门口,我觉得你们俩工作很近,又是亲戚,有必要和你说一下】 底下是一张清晰的照片,徐洛初放大车牌,的确是纪南京的车。 【我老公加班,好几天没回家了,所以给他送点东西过去,好巧的是,我的车和纪总停在一起,当时觉得眼熟就多看了两眼】 【但是这种隐私的事情,你自己有数就行,不要和别人讲,况且有没感染不一定的】 事实上林姐后来说了什么,她已经不关心了,甚至都忘记有没回过林姐微信了,一心只想着纪南京是不是真的去了疾控中心。 他们第一次没有戴套,后来也有过很多高危动作…… 电话打了两通,都没有人接听。 给纪南京发信息,也没有回音。 这个时候的徐洛初后知后觉的慌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下了车,觉得好像不对的,应该去找纪南京问清楚,可是怎么问?假如他说他没去疾控中心…… 徐洛初坐在小区门口的台阶上,看着电话有点不知所措,他还是没有回电。 一颗心七上八下,又像擂鼓一样,砰砰直响,手心里甚至冒出了汗。 她该去问他吗?理性告诉她,应该去问,问清楚问明白。就算他不乱来,和别人有过正常的关系,难保对方也不乱来,她能理解。 但是她只要开口问了,不管什么结果,他们俩的关系算完了。 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此刻她真的恨不能穿越回去,抽自己两个耳光:让你搞一夜情,让你不做措施,让你胡来。 她在极度的恐慌和不安里,等待着纪南京的回电,甚至哭了起来。 第39章 第39章让我吻你一下,好吗 徐洛初在石阶上等了很久,电话迟迟不响起。 眼泪流干了就不流了,起身回家去,她想问问周滢她该怎么办,她的主意比自己多多了。 回到了家里,周滢正打算睡觉,看到徐洛初情绪低落,好像还快哭过,问她:“怎么回事?” 见到了周滢,洛初莫名觉得心安了一些。 周滢在外企工作,这种机关单位的八卦传播到他们公司需要时间,徐洛初也没和她讲过。 于是和她简单讲了一下这个八卦,以及纪南京的车出现在了疾控中心楼下。 周滢也十分震惊,震惊之于又心疼起了徐洛初,天哪,她这是在历劫吗,为什么会碰到这样的事情? 她安慰洛初说:“也许他只是去那附近办事,车刚好停在了疾控中心楼下呢。” “我也这样想过,可是他推掉了两个重要会议,电话不接,也没回。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这好像是说不通的。”周滢不敢想象,如果阳性对洛初会是什么灾难,她问洛初,“那打算怎么办呢?” “我打算去他家找他,问清楚。” “可是你要清楚,这件事问了,结果是错怪了他,你们还能相处吗,他会怎么想?这个事情有点像老公怀疑孩子不是自己的,怀疑只是在自己心里,说出来对妻子就是伤害。虽然那是他的过去,但人是不愿意被否定和怀疑的。” 洛初何尝听着,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些。 “不过不问也睡不着觉,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和煎熬,即使自己去做一次检查说没事,这件事也还是摆在这里,并不会消失,你们相处不好了。” 周滢想教她话术套话,或者先察言观色,可是难道徐洛初不懂吗?懂的,只是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怎么看都是死局。 所以最后周滢鼓励她,“先去找到他问清楚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迟早是要挨的,不如早点来个痛快的,免得内耗。 徐洛初出了小区,打了一辆车直奔纪南京家里,他应该在家的,也许心情很糟不想接电话,或者是太累睡着了。 不过这个时候应该睡不着的,结果还没出来,应该和她现在的心情一样抓心饶肝,无处安放。 她无法原谅自己的放纵,更无法原谅自己没有安全意识。如果HIV阳性,那就是命运对她的惩罚。 想到这里,徐洛初心情更加低落,像到了世界末日,人生如此灰暗,看不到一点光亮。 到了顶楼,按门铃,久久没有人开门。纪南京给过她密码,她直接按了进去。 一室的漆黑,没有人,那纪南京去了哪里?是不是也和她一样躲在某个角落焦虑不安,在等待命运的审判? 徐洛初没有开灯,借着外面微弱的光走向沙发,蜷缩在沙发上,仿佛沙发能给予她安慰。 她太难受和不安了,可是纪南京一直没有音信,这无疑加重了她的焦虑情绪。 她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匆匆而潦草地结束这一生。 人生总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好的坏的,都是你曾经种下的因。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到了响动,从沙发上惊坐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亮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纪南京见到徐洛初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也不开灯。” 情绪并不好,而且胡子拉渣,和他平日里干净的精英形象判若两人。 徐洛初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恐慌达到了顶点,突然就失控起来,眼泪汹涌,一刻也不想等地问他:“你去了疾控中心吗?” 纪南京突然想起下午的车停在了疾控中心附近,但是她这泪流满面的是什么鬼? 但他很快想到她这是在质疑自己,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大家都清楚。纪南京原本就冷凝的脸更加阴沉,“谁造的谣?”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徐洛初这个傻子居然信了,那我纪南京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啊!随便的渣男,滥情、滥交? 他肺都气炸了的同时,那颗赤热,喜欢她的心瞬间变得拔凉。 他们的开始的确是让他显得十分渣,但她以为慢慢的已经了解了自己。他自认为自己虽然不是什么纯情男人,但也并不烂。 可是她的情绪不对,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她哭什么劲?可怕的念头这一刻突然就在他脑子里出现了,“还是……想让我去做检查?” 他犹豫着还是说了出来,就是这句话让他们都愣在了原地。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就算你再信任她,在面对危及生命时,会不自觉地产生怀疑,怀疑她的过去。 他突然理解了徐洛初的心情。 徐洛初只木然地摇了摇头,她觉得这个时候不适合沉默,沉默会让他误解,就像她一样,陷入恐慌和无助。 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另一种淡淡的悲伤朝她袭来。 啊,原来是这样啊。 在这种紧要关头的时刻都怀疑了对方,他们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信任过彼此,这无疑摧毁了一切。 他们不是恋人,身体深入交流,但是从来没有触及过灵魂。 可笑的是,突然有一天觉得这种关系坚持不下去了,原因是他们不相信彼此。 空气死一般的沉静。 她后悔来找他了,他也后悔说了刚刚的话,可是都收不回去。 纪南京走到冰箱跟前拿了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了下去后,开始旋瓶盖,没旋紧,还有空气,他捏了捏瓶身,直接把瓶子朝着中岛台的脚台砸过去,爆发出一声巨响。 如果他现在手里的是别的东西,大概率也是会砸,因为这种坏情绪无处发泄。 这都是些什么操蛋的事情! 徐洛初木然地看着那个瓶子弹出来,滚落到了餐厅的桌子下,在墙壁停住。 想说点什么,但怎么都张不开嘴,最后她轻声说:“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不清楚现在几点了,也许是深夜了,但人总是要回家的。 拿着包去玄关换鞋,她知道他们之间已经完了,再呆下去已经不合适。 而且再呆下去她情绪会崩溃。 在她开门时,纪南京追了出来,他抄起车钥匙说:“我送你。” “不用了,我打个车就好。” 没有多远,不想麻烦他了。 但是纪南京没有理她,和她一同进了电梯,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上了车,徐洛初看了一眼显示屏,十二点了,真的是深夜了。 她侧头看了他一眼,满脸都是疲惫,这个下午他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可是这个话她已经问不出口了,在她质疑他的那一刻,已经失去了资格。 车子开得很慢,在驶过一条商业街时,纪南京开口说话,“我好像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我的过去。” 徐洛初听着,他们从来都只是睡觉而已,她也没有和他说过过去。 他们都有彼此不曾参与的过去。 “不知道外面是怎么传我的,也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除了前任以外,就是你,没有别的女人。”纪南京停顿了一下,又说:“我和她手续办完前后一年半。她很好,我也很好,只是性格和理念都不合,过得很痛苦,所以分开了。” 徐洛初很惊讶,但她没有不相信,他是想要告诉自己,真实的他是什么样的。 原来流言真的只是流言,并没有事实依据。 她哽咽着,可是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她知道,他也知道。 到小区的时候,两个人在车里空坐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屏幕上的时间走到了十二点四十,她觉得自己该走了,犹豫地解开安全带后,回过头看着他,“今天的事是我不对,跟你道歉。” 不管纪南京接不接受,洛初都觉得她需要当面跟他道歉,这件事也就算有个了结。 纪南京笑着,淡淡地说了一声,“没关系,我理解你的心情。” “今天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她终于是问了一句。 “有点要紧的事情,没空接电话。后来回家的路上给你回了,你没接。” 答案已经非常清楚。纪南京不肯说,徐洛初也没有追问。 她还是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显示有两个未接电话,她又把手机塞进包里,解释说,“大概刚刚手机静音,睡着了没听见。” 她没有睡着,怎么可能睡着,真的是仅仅是静音没听见而已。而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这堪比一个世纪还久的时间里,都经历了什么。 “嗯。”他应着,“没关系。” “那我先走,你路上开车小心。”徐洛初说着,打开车门。 “洛初。” 纪南京喊她,徐洛初停下手中的动作,回过头来看他。 “让我吻你一下好吗?”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徐洛初,徐洛初关上车门,主动地探过身子,唇凑过去,他扣着她的后脑勺,吻了过来,以她最喜欢的方式,温柔地吻她。 本该说的埋怨的、懊悔的、相互伤害的话都在这个吻里,好像吻过了就等于说过了,吻过了就没有了明天。 直到他尝到了咸涩的泪水,他才肯放开她,替她擦掉眼泪说,“别哭,回去吧,好好睡觉,好好吃饭。” 徐洛初下了车,站着深吸了一口气才走,走得很快,边走边擦眼泪。进了小区拐角处,又忍不住地折回去看了一眼,那辆车还停在原地。 她看不到的是,车里的人也望着小区门口出神。 今天的纪南京无比的疲惫和难过,他失去了感情深厚的恩师。 突发心脏病,来不及抢救,在送去医院的路上就宣布了死亡。事发突然,恩师是外地人,当地没什么亲戚,家里也是人丁稀薄,只有师母和师妹二人。 纪南京和恩师时常有来往,这种手足无措的时刻,师妹信任他给他去了电话,他第一时间赶了过去,并且召集了几个平日里要好的同学,一起帮忙料理丧事。 和恩师感情要好的师母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几次哭晕过去,又是送急诊又是安抚情绪。 明明刚刚吃着饭的人,转眼功夫就没有了。 纪南京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走的时候也年轻,才63岁,刚刚退下来,但是他生病了,从发现到去世半年的时间,所以有个接受的过程。 而恩师则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给了他不小的冲击。 他今天经历了生离死别,也经历了人情冷暖。 你以为的很重要的儿女情长,在脆弱的生命面前变得渺小,变得不堪一击。 第40章 第40章只要不靠近,什么问题也…… 徐洛初回到家里,周滢已经睡下了,轻手轻脚地进门,也不想洗澡,直接睡在了沙发上。 断桥玻璃窗,客厅的通风并不好,所以很是闷热,可是她一点都感受不到。 也没有哭了,好像眼泪在那一路流干了。 身心俱疲,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边睡边想着纪南京回去了没有。 大概回去了吧,他不会在小区呆一个晚上的,他比自己还累,需要回去洗漱睡觉,明天要补上今天推掉的会议,所以会很忙。 睡到半夜,被周滢叫醒过来,洛初才发现自己浑身黏腻,整个人像蒸了桑拿一样。 周滢摸着她的头,“怎么睡在这里?去洗个澡再睡,我帮你把房间空调打开。” “周滢,我们完了。”徐洛初很平静,她以为自己和周滢说这些,她会哭的,结果没有。 并没有想象的撕心裂肺,只是难过而已。 “这是出门前就想到的结局,所以并不意外。你没有错,他也没有错,只是你们少了一点缘分而已。”周滢安慰着她,“不要太难过。” 徐洛初点着头去洗澡,洗了很久,洗到没有没有热水才出来,周滢敲了两次门,生怕她在里面出了意外。 看她洗了头,周滢找出电风吹,给她吹头发,边吹边和她说:“晚上要我陪着你睡吗?” 徐洛初拒绝,“不用,我没什么事。” 周滢没勉强,她知道这个时候徐洛初需要空间整理个人情绪,吹完头发和她说:“想哭就哭出来,需要我可以随时叫我。” 等她走后,徐洛初关灯躺在了床上,反而没有了睡意,想着分别时,纪南京吻她时的样子,分明有很多的不舍,可最终还是舍弃了。 他们的开始注定了这样的结局。 想着想着又很难受,然后趴在枕头上哭了。这又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恋爱,没有谁表白也没有谁说结束,但就是真的结束了。 不是冷战也不是置气,就是不可能在一起了。 心照不宣,悄无声息。 成年人的情感就是这样,不一定非要什么都说出口,但彼此都明白,从明天起他们只能是同事,没有人会再提起这段过往。 天明时她才迷迷糊糊睡了一觉,但很早又起床了,像打了鸡血一样,以至于周滢都觉得很奇怪,之后她才想到,洛初大概是太难过了才会这样。 周滢蒸馒头热牛奶,两个人简单吃了一口,匆匆上班。看徐洛初走路有点飘忽,周滢真担心她的身体。 她在车上给林姐发了个条信息和她解释这件事情,林姐这么聪明的人自然是懂,怕她乱传,她回复徐洛初说:【那就放心了,我这你也放宽心,这事本就是我的不对,是我误解了】 徐洛初不怪林姐,今天没有林姐,日后还会有张姐陈姐,直到分开为止。根本原因在他们自己本身。 徐洛初第一个到达公司,放下包包开始做事情,整理工位,收拾总裁室。 纪南京办公桌上放着一本笔记本,封面上夹着她送的钢笔,徐洛初目光在钢笔上停留了一下后,把笔记本归置好,继续做事。 这支笔的秘密不知道他发现没有,不过已经不重要了,甚至还显得有点多余,徐洛初后悔了自己搞的小动作。 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收拾完桌子出来,正好碰到纪南京,一身黑衣黑裤,胡子还是像昨晚一样拉渣,没刮过,这样就显得人有点憔悴。 衣服换了的,但徐洛初强烈怀疑他昨晚没洗澡,早上也没洗漱,因为一点纪南京的影子都没有。 双方碰面都愣了一下,没想到会这么早,徐洛初像往常一样叫了一句,“纪总。” 纪南京越过她进入办公室,放下手里的包后直接进了休息室,洗头洗澡,换衣服,刮胡子。 刚刚守灵回来,熬了一个大夜,却也觉得自己能撑得住,自认比外面那个人的状态好一点。 他真想提醒她化个妆,因为脸色太难看不说,眼睛还是肿的。 早上要上班,就不懂得要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吗? 他们又不是爱得死去活来,所以也没有那么难过的,而他也没有时间难过,总是有一堆的事情等着他。 今天的工作要推进,昨天的工作也要补上,团队不能因为他就停滞。 洗完澡出来,换了一套衣服,神清气爽的纪南京又回来了,徐洛初准备的拿铁已经放在了桌上,今天还外加了一盒三明治。 给老板准备咖啡是她的日常工作之一,但准备早餐不是。 往常她偶尔会给他准备早餐,大概是她自己买的时候多带了一份的,他也没有客气,一边翻阅着文件,一边吃早餐。 早餐是徐洛初昨天买的,放在了小冰箱,她看了日期,还很新鲜。她猜测纪南京没吃饭,就放置在了他桌上。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给他带了。 康康来上班,看到徐洛初觉得好奇怪,昨晚一起回去都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成了这幅样子,人不人鬼不鬼,昨晚经历了什么吗? 他低声提醒徐洛初,“去化个妆一下。” 徐洛初听康康的话,火速去卫生间花了个妆,她今天应该是仪容仪表不及格。 从卫生间出来,得到康康的肯定答复后,徐洛初才把化妆包收起。 事实证明,休息不好的人也工作不好,这一个上午徐洛初虽然很精神,但频频出错,都是低级错误,连陈助理都笑徐洛初:“这是怎么一回事?” 徐洛初只能报以歉意的微笑,然后接受会议室各种异样的眼神,她这个月绩效和奖金是没有了。 康康以为今天的徐洛初肯定要挨训,结果纪总只是用嫌弃的眼神看她一眼,罕见的没有骂人。 大概他也看出了徐洛初状态不对吧,不适合被骂,这真是赤裸裸的让人嫉妒的偏爱,容忍度真高,要今天换成是其他人,早就被骂成了狗了。 在总裁室等文件时,纪南京低头用那支派克笔签名,好看的名字,他似终于忍不住地说:“你回家休息吧,明天再来上班。” 徐洛初不肯,她手里还有很多工作,纪南京抬头看她,十分严厉,“非要骂你才肯听是不是?工作效率低下,低级错误一堆,你影响了所有人。能不能麻烦你有一点专业精神,尊重一下别人,也尊重一下自己。” 徐洛初被骂习惯了,皮也厚了,没道歉,拿着文件转身走了,出去后默默收拾东西,回家,不想连累别人。 她必须承认,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早上看纪南京一脸疲惫,可后来工作时依然是经历充沛,认真严谨。 徐洛初在等公交时,刚好遇到空车的老陈,老陈送她回了家。 她有点委屈,说不上为什么,大概是纪南京的无情和无处发泄的情绪吧。 也不是不了解,他本就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但她总以为这样的时候,他能够对自己多一些理解和包容。 是她有恃无恐了。 日子过得异常平静,两个人没有刻意回避对方,正常的工作交流,偶有眼神交汇,也是波澜不惊。 也加班,但徐洛初开始随大流,大家走她也走,偶尔遇到纪南京,也是会问一句,“怎么这么晚?” 就像普通同事那样,有时候还会笑一个,然后按下各自的楼层,一个去车库,一个人坐公交。 井水不犯河水,没有人再提起说要不要顺个车,或者可不可以顺个车。 徐洛初的东西还在他那,也从没人提起说应该怎么处理,就当没有过一样。不是什么要紧的,要紧的也没关系,可以重新买。 她有时候会想,是不是已经被他扔掉了的同时,也会产生一种两个人没有在一起过的错觉。 大概心从来没有真正在一起过。 只有一回,大家都走了,徐洛初也跟在最后,一个轿厢的同事,超载,徐洛初独自等了下一趟电梯。 等电梯时,纪南京也出来,看了看她,和她说,“来月经,裤子脏了。” 徐洛初尴尬地低头,发现自己穿的是白裤子,日子也不对,提前了,最夸张的是,她居然一点感觉没有! 大概是忙晕了,累糊涂了吧。 她转身急急进了工位,从抽屉里找到卫生巾,再去卫生间。裤子脏了一大块,都到了没办法见人的地步。 没有裤子可以换,也没有衣服可以遮挡,多亏了是晚上,下楼就回家。她得打个车,可是害怕把司机的车弄脏了。 无论如何是要回家的,硬着头皮出去,纪南京居然还在电梯口,显然是在等自己。 徐洛初想着,如果他愿意顺自己一程那再好不过,她付洗车费给他。 走到电梯口,又是尴尬一*笑,徐洛初看着他脱掉西服,一开始还不明所以,以为是他太热的缘故。 直到那件衣服拴在了她的腰间上,她才明白,他是给自己遮羞。 手环在她的腰间,轻拥着她,亲手给她系上,而她抬起手自然地配合着。 靠得太近,呼吸喷薄在她耳畔,久违的熟悉气息再次袭来,徐洛初心里不免躁动,她告诉自己,这是对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的正常反应。 系好后,电梯刚好来,徐洛初没有客套地说会弄脏他的外套,因为实在是没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两个人进电梯,纪南京主动说,“送你回去吧。” 这样打车或者坐公交车都不方便。 她自然没有拒绝,不用付洗车费了,只需要付洗衣费。 说送她回家,也的确只是送她回家而已。像很多时候一样,两人都不说话,默默上车,默默下车。 走的时候,徐洛初说:“衣服送洗后还给您,今天谢谢了。” “不客气。”他回她。 等她关上车门,他踩下油门,走了。 刚刚给她系衣服时的肢体接触,让他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想要亲她吻她。他觉得这是正常的,两个人曾经那么好过,而对她的生理又是那么沉迷。 但现在比起刚开始时已经好了很多,不需要克制自己,也能相处如常。 他知道只要不靠近,什么问题也不会有,会淡掉,甚至是遗忘。只是夜晚有点难受。 她会有新的男朋友,他也会有别人,日子总是要过,生活也要继续。 40-50 第41章 第41章生日(捋顺) 淡蓝色的T搭配白色的裤子,腰间系一件西装,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引来路人频频回头。 洛初旁若无人地走在路上,微风吹来了几许清凉,这个夏天就要过去了。 周滢总是比她先到家,家里有人有灯,让她感到温暖。 坐在沙发上追剧的周滢看到徐洛初系着一件西装回来,十分稀奇地出到玄关来看。 摸了摸质地,高级西装啊,周滢啧啧两声,“哪来的?” “纪南京的,来月经弄脏了裤子,他给我遮挡。”洛初如实回答,把西装随意地挂在玄关。 “哇,这男人几个意思,是想和你再续前缘吗?”周滢开始吃瓜。 “你想多了,我们俩现在比普通同事都不如,彼此客客气气的。” 徐洛初进房间拿睡衣,带上门后听到周滢在外面喊,“欲盖弥彰!” 她不知道的是,没有什么欲盖弥彰,更没有什么再续前缘。 洗完澡出来,徐洛初把衣服扔进阳台洗衣盆泡,周滢试图再捡起之前的话题,“你们俩就没有一点眼神交流之类的?” “你是电视剧看多了还是小说看多了?”徐洛初说她。 “都没说分手,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了,算怎么一回事。”周滢还是有点愤愤不平,毕竟两人也算好过,就算要分开也应该有个仪式感吧,这事应该男人来做。 “大概不是正式女朋友,所以觉得不需要吧。但这个不重要,我和前任不也是什么也没说,断得悄无声息吗?” 周滢笑起来,“这倒是的,你可能就是属于这个体质的,不过你前任好歹表白了。” “我和纪南京这情况有什么白需要表啊,又不是恋爱关系。” 徐洛初也在沙发上躺下来,想要松乏松乏,却糟了周滢一脚,“你就嘴硬吧你,那天晚上那副鬼样子应该拍张照给你自己看看。” 徐洛初不接她的话茬,开始调侃她,“你和丁易怎么样了,现在什么情况了,这几天也没见小叮当过来。” “不怎么样。”周滢实话实说,他们也没什么,就是走得比之前更近了一点而已,偶尔会微信联系,闲聊一下,都是周滢主动,她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徐洛初急起来,一段时间没关注,以为他们发展得不错了呢,结果是不怎么样。 “你到底怎么想的啊,如果有那个意思,我去问问丁易。丁易带个孩子,会畏首畏尾也是正常的,毕竟他会觉得你一个女孩子跟着他太吃亏。” “我是想着顺其自然呗。” “如果你不是我朋友,我会鼓励你走向丁易,丁易是个很好的男人,情绪稳定重情重义,经历过事情会更懂得珍惜;但你是我朋友,所以我保持中立,你自己的事自己想清楚。” 周滢不说话了。 她分析徐洛初的感情可以头头是道,可是轮到自己却看不清了。 大概每个人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次日,徐洛初起了个大早,把西服送到楼下洗衣店,衣服的内衬脏了,一直挂在玄关,徐洛初觉得难受。 早上给康康带咖啡时,顺道帮纪南京也带了一杯冰拿铁,感谢他昨晚脱衣相救。 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只有少数几个高管参加,会议内容严格保密。 是关于地产公司组织构架优化,大环境日益严峻,过去的构架已经不适合现在的需求。 说白了就是地产公司的高层人员调整,乃至部门的合并与拆分, 徐洛初没有参会,康康进去做了会议记录。会议讨论激烈,每个高管背后都有各自的支持者,本质上可以说是一次权利的斗争。 开了一个上午的会,徐洛初看着人资兰总黑着脸进出好几次。 临近中午,会议还没有结束,徐洛初订了午餐送进去,高管们个个撸着袖子,包括纪南京。 徐洛初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干过架,但吃饭时又异常和谐。 下午会议结束,康康把会议记录交给徐洛初整理,徐洛初有点犹豫,“这样不好吧?” “我忙转不开,请示了纪总的,所以赶紧整理好了发给纪总,一定要注意保密,万一从我们这走漏了风声,我们就得滚蛋。” 所以徐洛初才不愿意接这个烫手的山芋,可是如果烫手的山芋不接,下回有好事也轮不到你。 就像不背锅的下属不是好下属。 所以整理这份会议记录时,纪南京给她发信息,让她拿着笔记本到总裁室,就地整理好发给他。 升起百叶帘子,整个总裁室呈开放状态,一个坐在办公桌,一个坐在会客区。距离不小,但一眼就能看到。 纪南京看文件累了会抬头远眺,见她聚精会神听耳机打字,又低头继续看文件。 等她把会议记录做完,发给自己后,他提前下班了。 徐洛初今天也没加班,基本准点走的。 去公交站的路上遇到田念真,田念真车摇下车窗,冲她招手,“来,跟我上车。” 田念真也不说什么事,徐洛初就这样懵里懵懂地上了车,她想着不会又带她去喝酒吧,她得问清楚。 “不喝酒,不喝酒,我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田念真卖着关子。 徐洛初本想着问问纪南京是不是也在,但又有点刻意,也就没开口。 今天他很早就走了,她猜测应该是有别的事情,没空和田念真约。 田念真带着她先去了蛋糕店,取了个小蛋糕,徐洛初这才知道是有人过生日。 小小一个蛋糕很精致,徐洛初在想这么小的蛋糕,会不会是哪个小朋友过生日。 “是去参加生日party吗?我没准备礼物。” “要什么礼物,我们能去就是给面子,我也没买礼物,所以就顺手订了个小蛋糕。我们又不是主角,怕什么的,凑个热闹罢了。”田念真安慰她,“会打麻将吗,晚上一起打两圈?” 莫不是三缺一吧?徐洛初算是懂了,她笑笑说,“打钱的吗?” 她不太会,要是真打钱,保不准裤衩都赔掉。 “打钱啊,不打钱多没劲。” “……”徐洛初显得有些小气,“我不太会啊。” “没关系,输赢没几块钱。” 但是,徐洛初觉得,田念真和他们这些普通人是有壁的,她说的几块钱也许在徐洛初这里是很大一笔钱。 不管了,走都走到这里了,再下车就小气了,再说她又不是赌博,只是玩玩而已,他们还你能把她一个圈外人怎么滴啊。 可好像有点不对劲,车是往纪南京家方向开的,莫不是去他家吧…… 兴许只是路过,或者田总的其他朋友也住哪个小区,毕竟他们一个圈子的人都喜欢扎堆买房,做邻居。 然而最后,田念真真的把她带到了纪南京家里,在门口她很想跑的,可又怕被识破了。 田念真站在门口按门铃,问着徐洛初,“知道这是谁家吗?” 徐洛初摇头,假装不知道,双手胶在一起,心里忐忑不安。 纪南京见到自己会怎么看,会认为她是有意接近的吗? “行,那你一会儿可别骂我。”田念真说笑间,门就开了,对方明显的一愣。 “现在下班了,你可别骂她,是我把她强行拖来的,人多给你庆生,热闹。” 纪南京看了徐洛初一眼说,“不会,进来吧。” 田念真把蛋糕塞给纪南京,拉着徐洛初的手往里走,直接越过了纪南京,招呼徐洛初换鞋。 “瞧把洛初妹妹吓得,脸色都变了。”田念真熟门熟路,帮徐洛初挂包,“别紧张,随便坐,南京,他们还没来吗?” “来了,正在停车。”纪南京把蛋糕放进冰箱,又在酒柜取了一瓶红酒,准备醒酒。 餐桌上早已准备一桌丰盛的晚餐。 徐洛初跟着田念真,在沙发边坐下,难怪他早走,是要回来准备晚餐的。 她想着她并没有多喜欢眼前这个人的,因为连他的生日都不知道。 天天给他订酒店机票,身份证在她相册的收藏栏里,乃至于号码都熟烂于心,可是偏偏没有留意他的生日。 说到底是不够喜欢。 田念真和纪南京随意地闲聊,之后拉着徐洛初走到餐桌前,跟她说:“下了班就不是老板,所以用不着这么拘谨。再说了不是都传他是你表哥嘛,表哥家就是自己家,怕什么的。纪总工作上虽然严厉了一点,生活中其实还是不错的。” 徐洛初也不是拘谨,只是现在心态有点奇怪,半天都没有调整过来。 明明到处都很熟悉,却要假装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徐洛初,去帮忙把中岛台调好的酱料分出来。”纪南京看她不自在,开始给她分派工作。 “不是,都下班了,能不能别让她做事了,现在人家是客人。”田念真开始替她抱不平。 纪南京往醒酒器里倒酒,上好的葡萄酒酒香浓郁,摇晃着醒酒器,紫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曳,他看了一眼已经到中岛台的徐洛初,怼田念真说:“那你去啊!” 田念真挽起袖子,往中岛台走去,“洛初,我来了。” “生气了没?”田念真徐洛初。 “没有,这生什么气啊,田总,我很快弄好,您就别动手了。”徐洛初笑着。 “你看,做秘书的脾气就是好。”田念真夸赞道。 在摇醒酒器的纪南京心里想着,好脾气?那是你没见过她坏脾气的时候。 “但是我得纠正你一个毛病,都下班了和我们说话别一口一个您的,显得我们年龄大。所以得懂事一点,明白吗?” 徐洛初被田念真说笑了,“好,明白了。” 说话间,曾亦森和张明磊就到了,两人看多了个徐洛初,颇感意外,同时热忱地打着招呼,“洛初妹妹也来了。” 不消说肯定是田念真一时兴起带过来的。 徐洛初对着他们腼腆一笑:“张医生,曾总。” 之前的接触里得知张明磊是个医生,曾亦森在他们另一个兄弟公司。 纪南京听不得“妹妹”这个称呼,徐洛初什么时候成他们的妹妹了,但又不能说什么。 四个同学聚在一起,徐洛初有点尴尬,她是个突然的闯入者,夹在他们中间,格格不入。徐洛初调整着自己,想着就当还没下班吧,她是陪着领导应酬的秘书,服务于在座的各位老总。 而两个男人看着一大桌子菜,食材卖相都是一顶一的好,曾亦森不禁感叹,“纪总,讲究啊,今天是请了哪家的厨子来做的这一桌?” “这还用说,一看就是江南家的。”张明磊抢了纪南京的回答。 饥肠辘辘,他们两个坐下来,曾亦森拿起醒酒器开始倒酒,张明磊提醒他,“手洗了没有,就敢摸杯子。” 曾亦森觉得这个医生真的神烦,这有外人在,一点面子不给他留。 确实也是没洗手的,只好起身去了中岛台,但中途又折回来去洗手间,顺便解个手。 待他从洗手间出来,手里拎着一根头绳说,“纪南京,你有女人?” 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同学们,他家有女人生活过的痕迹。”曾亦森嚷嚷道,其他两个同学迅速起来,凑过去看,确实是一根头绳,咖啡带花色的,年轻女性无疑了。 徐洛初心里难免紧张,虽然知道他们不可能发现,那根头绳是自己落下的。 吃瓜三人组齐刷刷地看向纪南京,“纪总……” “……”纪南京瞬间无语了,“我就不能有女人了吗?” “人呢,交出来……” 纪南京迟疑了一下说,“分开了。” 轻飘飘的三个字落在了徐洛初心里,她低着头看自己的手指,昨晚剪过很干净。 她的心里到底起了波澜。 “好险啊,我晚上还想叫思怡过来的。”张明磊还想撮合黎思怡和纪南京,结果好家伙,人家都有女人了,这要是思怡在场多尴尬,“但是不对啊,都分开了,为什么不清理痕迹?” 徐洛初也是有这样的疑问,她总以为他会处理这些东西的。 都是一些无聊的问题,纪南京懒得搭理他们了,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他走过去坐到了餐椅上,招呼他们说,“来,先吃饭吧。” 他确实没有清理痕迹,因为从来没想到这边去,没几样东西,放着就放着呗,也不碍他事,柜子里还有她的内衣内裤呢。 以后有必要时再清理吧。 “什么时候开始的啊,捂得这么严,那为什么又分开了?”田念真八卦地追问。 田念真觉得这句话没有任何问题,因为这就是他们这帮损友平时的相处方式,何况纪南京的嘴比他们损多了,找到机会还不得怼回去啊。 “你和赵嘉言怎么分开的,我们就是怎么分开的,这个答案满意吗?” 纪总不高兴了,但戳到了田念真的痛处,她一定要反驳回去,“谁说我和嘉言分手了,我们只是闹别扭而已。” “闹别扭是吗,那我打个电话叫他来吃饭。”纪南京知道怎么戳人肺管子,因为他刚刚也被戳了。 “你还想不想好好过生日了。”田念真威胁他,然后她突然想到,纪南京这个混蛋,刚刚拆了她的台,把她和赵嘉言的事捅了出来。 徐洛初在这呢,这让自己怎么面对她,她瞬间觉得无地自容了,抢了人家预备对象,还和她套近乎。 她田念真也是要脸的。 这个瓜有点大,徐洛初的内心有一点点的震动,赵嘉言真的和田念真在一起了…… 田总得偿所愿。 不过和她也没多大关系了,赵老师有赵老师的人生。 田念真有点不好意思地坐回到了徐洛初身旁,夹了一块卤牛毽子塞嘴里,想了一下索性直接和徐洛初摊开说,“我和嘉言在一起,你不会介意吧?” 徐洛初摇着头,也低声说:“不啊,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和赵老师只吃了那一顿饭而已,其他没什么。” 田念真越发地喜欢这个妹子了,看得出来她是没生气的,真是心比海阔。侧面证明,她不喜欢赵嘉言,或者从来没看上过他。这才是最重要的信息。 还没敬寿星,两个女人先喝了一杯,从此心无芥蒂。 第42章 第42章发了一笔横财 “生日快乐!” 所有人举杯祝纪总,然后一饮而尽。 一把年纪了谁过生日,不过是几个要好的同学借机聚聚,吃顿饭,让纪南京家的棋牌室派上用场罢了。 这棋牌室可不就是为这帮子损友准备的吗。 吃了几口菜,他们开始礼貌性地轮流敬纪总,敷衍归敷衍,餐桌礼仪还是要的,敬一杯抿一小口。 三个人说了一堆很没正形的祝福词,比如:祝你早日和前女友和好,祝你早日找到下一任,祝你寿比南山…… 气得纪南京七窍生烟,但是他们不管,哪壶不开提哪壶,主打一个快乐。 大家敬完酒,还差徐洛初,田念真看她认真吃饭,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内心感叹道:还真是来吃饭的,平时看她挺灵光的,到这时候怎么不顶用了? 她终于看不下去地用手肘捅了一下徐洛初,“不敬你们纪总一杯?” 徐洛初正好在吃东星斑,被田念真一提醒,把肉囫囵吞了下去,都没尝出味道,还差点噎到,抿了一口酒才起身举杯对着纪南京,“纪总,敬您,祝您生日快乐,心想事成。” 其他三人都乐了,好正式的祝词,今晚还是头一个,起着哄。 纪南京没起身,看了她一眼后才迟迟举杯,抿了一小口说:“谢谢。” 徐洛初不是傻子,不可能喝完杯中酒,也仰头喝了一口,田念真拉着她的胳膊,“快快,坐下来。” 敬酒算是完了,这样大家才能快乐吃饭,快乐聊天。 桌上的气氛顿时松快很多,玩笑归玩笑,也没有哪个不识相的再提起他曾经的女人,虽然是真的非常之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都带回家里了,看来也是认真了,但为什么就分手了? 如果今天不是有徐洛初在,他们非得抓住纪南京问个明白不可,当然他也不一定会说。 老板也是要面子的,给他留点面吧,不然日后工作都没有威严了。 两个男同胞有点怨念起田念真来,这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么私密的场合带上纪南京下属来吃饭,这不是纯给他添堵吗? 他们不明白田念真的用意,田念真是想着纪南京又不喜欢玩麻将,勉强他还不如找个牌搭子。 几个人聊天不免聊到前段时间的HIV,身为医生的张明磊给他们添了不少八卦,纪南京对这个话题感到不舒服。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严肃地提醒田念真,“喜欢玩可以,一定要选好人,做好措施,万一给你来个仙人跳,你就完了。” “你们别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好吗?我有嘉言后就改邪归正了,一心想做贤妻良母。” 田念真死鸭子嘴硬。 “我们还不知道你嘛,上次我们都紧张了一下。”张明磊数落田念真,那么喜欢玩,迟早出事。 徐洛初一开始假装沉浸式吃东西,后来实在听不下去走开,去上洗手间。 这些话纪南京就不能私下里说吗,她一个外人在,田总多尴尬。 外面他们继续聊着,纪南京一本正经地劝田念真,“想和嘉言好,就好好和他过,时机成熟把婚结了,别整天闹,闹了伤感情。” …… 田念真沉默不语,这道理谁不懂,但感情是这么简单的事吗? “别光说老田了,你自己也适用这句话,都老大不小了。”曾亦森终于把话题自然地转回到了纪南京身上。 他们四个人,曾亦森和张明磊感情生活稳定到让人嫉妒。曾亦森是大学校园到婚纱,结婚日子都出来了,定在年底;张明磊和太太青梅竹马,一个圈子的人。 所以每回谈到感情,免不了给纪南京和田念真上教育课,他们俩耳朵都长茧子了。 纪南京靠在座椅上,喝了酒,精神多少有点亢奋。从他这个位置看出去,刚好看到徐洛初的背影,她刚刚从卫生间出来没回餐桌,而是坐在了阳台的茶几边看手机。 这样的场合她懂的避嫌。 一顿饭下来,一言不发,光看这她默默吃东西了。 他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就不能和徐洛初继续下去了?其他事情也没那么要紧的,即使要紧也没什么关系,只保持单纯的性关系,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可是他们俩那天晚上都走得那么决绝。 他们还在说着什么,纪南京没太注意听,该收尾了,他冲着阳台喊了一句,“徐洛初,去切点水果。” 徐洛初赶忙放下手机,去切水果,熟门熟路地走到冰箱门边,想了一下又问纪南京,“纪总,水果是在冰箱吗?” 纪南京“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徐洛初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哈密瓜和西瓜、黄桃,放到中岛台,熟门熟路地找到果盘和水果刀,洗净水果板,切起来。 等田念真过去,她已经把西瓜去皮切好,得到了田念真的连连夸赞。 田念真光吃也不好,于是动手帮忙切黄桃,没看见削皮器,她高喊纪南京,“南京,你家削皮器在哪?” 这个纪南京真不太清楚,因为很久没有吃带皮的水果了,于是纪南京去到中岛台帮忙寻找,结果半天没找到。 徐洛初本不想插嘴,但看他们实在是太笨了,于是顺嘴说了一句,“好像在工具架子第二层最里面……” 结果田念真真的找到了削皮器,她惊讶地看着徐洛初,徐洛初找补说,“我拿水果刀时,随意扫了一眼,所以刚刚也不是非常确定。” 田念真也没多想,开始削皮,她其实也只是削了两个杨桃皮,其他都是徐洛初干的,但是徐洛初干这些活儿为什么能这么流畅,盘子以及工具的归位,好像是在自己一样。 难道做秘书的都有这个天赋?不可思议,那么她做饭也一定很好吃。 外面几个男人在收拾餐桌,也是胡乱收拾一通,明天等阿姨来做卫生。田念真看着纪南京的身影,依旧贼心不死地跟徐洛初打听,“你见过纪总女朋友没,是不是上回姓江的那女的?” 作为秘书,天天近距离相处,所以知道老板的私事太正常了。 徐洛初知道她说的是江雅言,“你们都瞒着,我哪里可能知道,但应该不会是江小姐吧。” “为什么不会是江小姐?”田念真追问。 老天爷啊,她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以至于徐洛初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幸好这时候纪南京又过来了,打断了她们的谈话,“水果给我。” 徐洛初把两盘水果都给他,自己也跟在后面,生怕田念真还会揪住她不放。 几个人围着小会客桌吃了几口水果,曾亦森已经按捺不住打麻将的心,看着张明磊没有停的意思,说他:“吃几口得了,别浪费了大好时间,开始打麻将吧。” “今天我得把上回输的钱捞回来。”曾亦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哎,洛初妹妹会不会打麻将?” “会一点点。”徐洛初如实说。 “那今晚就你了,你们纪总不爱打,你给领导顶班,让纪总给你发工资,另外赢了算你的,输了算她的。”曾亦森冲着徐洛初眨了个眼。 田念真也怂恿她,“洛初妹妹,这买卖还不错,稳赚不赔。” “这合适吗?”徐洛初笑起来,买卖确实挺划算的。 “……” 张明磊见有羊毛可以薅,马上停了口,“合适合适,来来,别磨叽了,棋牌室走起。” “……”纪南京无语了,可劲了他一个人来薅,是想把这些年输给他的钱,都赢回去是吧。 于是他们四个转战了棋牌室,徐洛初弱弱地问了一下打大打小,这决定了她牌技。 “你又不掏钱,管什么大小。” 于是徐洛初闭了嘴,曾亦森分好筹码,自动麻将机蹭的一声起来,开始了他们的夜生活。 本地麻将,刺激的金龙金雀,筹码翻好几十倍,第一圈下来,徐洛初已经傻掉了。 这得输掉多少钱? 该死的纪南京去哪里了,她不得已开始发信息摇他:【快点过来救救我】 这时候纪南京正在书房把一点收尾的工作做完,听到微信,看了一眼,是徐洛初,不自觉地笑起来。 他们的最后一条记录停留在了二十天前,他给她发信息说等他一下,她说好。 简简单单的对话,却觉得充满了温情。 他对着手机屏幕发了一会儿呆,关掉电脑,去了棋牌室,整个棋牌室乌烟瘴气。 这些没品的人,抽起了烟,纪南京顺手打开了抽气,训斥说:“你们素质能不能提高一下,别让人抽二手烟。” 纪南京自己会抽烟,但烟瘾不大,偶尔烦的时候抽个一两根,但基本都在室外。 他们也知道纪南京的脾气,让人抽二手烟这个也确实不合适,主要到了胡牌的紧要关头,没人有空搭理他,只默默地把烟掐掉。 纪南京扫着桌上,走到徐洛初身后,徐洛初正要出牌,纪南京马上制止说,“隔壁那张。” 隔壁有两张,你说的到底哪张?徐洛初拿了左边又拿右边,都是可以出的牌,让她吃不准纪南京说的是哪一张。 纪南京直接伸手拿牌,打了出去,又越过她的肩膀,以最快的速度,帮她把牌整理好。 “不仅仅要看自己的牌,也得看桌上的牌,记住谁要了什么牌,谁出了什么牌。” 他的五指修长,拿牌的姿势也很好看,而更要命的是呼吸就在耳畔,这让徐洛初分了心,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甚至连牌换了一种思路都半天没看出来。 “打个牌你还装上了。”曾亦森非常不满,“当还在上班呢。洛初妹妹,有这种老板是不是觉得特别的没劲,上班当牛马,下班感觉还是牛马。” 徐洛初只是笑笑没接话,田念真打了一张牌出来,见其他人没反应之后,纪南京把牌拿过来说,“胡了。” 徐洛初一头雾水,因为都没搞明白怎么胡的。 这一把明胡,但因为是庄,又有很多花,所以收回了不少筹码,徐洛初信心大增,好像是她打赢的。 只要赢钱就有了兴致,但纪南京一直没走,她也不好鸠占鹊巢,问他:“要让位给你打吗?” “你玩吧。” 但纪南京没走,甚至移了一把椅子桌在了徐洛初身后,一张牌一张牌教她打。 徐洛初并没有很认真的听,因为紧张,怕出错又怕思路跟不上被骂。 微信响,她看了一眼,是纪南京:【专心一点】 …… 她哪里不专心,倒是他,当着面的发什么信息,也不怕别人看出端倪? 徐洛初没回,实在太过明显了。 他们打牌节奏很慢,但都打得精,如果晚上没有纪南京,她会被吃的渣都不剩。 当然,她觉得自己也是有运气在身上的,什么三金倒,天胡,来了好几把。 所以这个晚上徐洛初靠着运气和纪南京的加持,发了一笔横财。在看到收款金额时,她着实是被惊着了,说目瞪口呆都不为过。他们都是这样打麻将的吗? 妈呀,果然是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不敢收,觉得不合适。 田念真拍着她的手道,“瞧你这点出息,有什么不合适的,拿去买个包,不爽吗?” 徐洛初满心欢喜,“爽,太爽了。” 曾亦森十分怨念,这个包他贡献了一半多的钱,凭什么啊,纪南京有这么做人的吗?下手就不能轻一点啊。 原本想薅羊毛,结果自己变成了羊。 第43章 第43章泄密 打完牌已经是凌晨一点,但个个精神都很好,输钱的不甘心想要赢回来,赢钱的兴奋,因为没见过世面,以为打麻将只是百八十块钱的消遣。 当然,对于他们来说也许就相当于普通人百八十块钱的消遣。 酒散得差不多,但是半夜也有帽子叔叔抓酒驾,没人敢造次,开始叫代驾。 徐洛初打算跟着田念真走,她总不会不送。 “要不然别走了,就在这凑合一个晚上吧。”纪南京跟着他们出棋牌室,客套了一下。 谁都听得出来,但田念真是真不想走了,因为太累了,这一路回去,到家洗漱好天都快亮了,明天还得上班,现在只想抓紧时间补觉。 两个男人得回家,太太们电话已经催了好几趟,胆敢夜不归宿,是要跪搓衣板的。 田念真看看两位男同胞再看看徐洛初,挽过徐洛初的手,“要不我们晚上这里睡吧,明天早上回家洗漱完上班,总比熬夜好的。” “……”徐洛初无语,没换洗衣服啊,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如果在丁易家打麻将,她也直接赖他家睡,绝对不回家。 “田总,您可以在这睡,我住得不远,打个车回家二十分钟的事情。” 田念真拉着徐洛初不放,“我一个女的多少有点不方便,是吧?” 曾亦森和张明磊笑出声来。 “说洛初妹妹也就算了,就你,脱光了趟床上,南京都怕是都硬不起来。” 曾亦森说完,同时挨了田念真和纪南京一脚,徐洛初捂着眼靠在田念真肩膀,这说的是什么虎狼字词。 “你也是说话不讲分寸的,看看洛初妹妹都不好意思了。”张明磊笑着训斥了曾亦森两句。 “明天要上班,你们要留还是要走,快点做决定。”纪南京开始下逐客令。 田念真是不打算走了,她打起哈欠,“你们男同胞快点回去吧,我们明早再走。” 她推着徐洛初往客房走,“他家有三间客房,你随便挑一间。” 徐洛初也没再客气,挑了平时睡的那间,田念真挑了隔壁一间,互道晚安后,各自睡觉去了。 兴奋之余,也是累了,徐洛初想睡觉。 她寻思着是去那换洗衣服还是就这样合衣睡一个晚上。如果没有衣服也就算了,这是衣服就在衣帽间,哪里甘心合衣睡一晚。 洗完澡,明早在打开房间门之前把衣服换好就行了,至于换下来的内衣内裤现洗了,放洗衣机烘干。直接带回家,一举多得。 一会儿等田念真睡着了,她打算去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收拾走,自觉一点给人腾位置。 万一刚好他刚好有了中意的人。 她刚躺下,信息就进来,【要睡衣吗?】 真是瞌睡递枕头,要什么来什么,【你帮我把睡衣、内衣内裤都装好,挂门口】 纪南京没有秒回复,徐洛初发了个:【?】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了个:【挂上了】 徐洛初去开门拿衣服,被一团黑影吓了一跳,他生愣愣地倚在了门框上,手臂上挂着她的衣物,吊带睡裙内衣内裤。 胆子可真不小,田念真随时可能出来。 纪南京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直勾勾的,是这样的夜充满了欲望。 他们了解彼此,徐洛初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直接拿过衣物,轻声说:“早点谁吧。” 纪南京没接话,徐洛初直接关上门,马上又打开,纪南京还在。 “东西帮我收拾一下,明早我带走。” 门再次关上,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拦着。他找了个袋子细细地把东西收拾起来。 面膜,护肤品,内衣内裤,头绳头箍…… 东西看着没多少,装起来也是小小一包,给她发信息:【挂门上了】 她很久没回,大概洗澡去了,他犹豫了一下直接开门进去,把一小包东西放在了床头柜上。 卫生间传来水声,磨砂玻璃遇水变得半透明,莲蓬之下饱满的曲线变得若隐若现,他整个人冲动起来的同时,又充满了罪恶感。 在把想法变成行动之前,他出了房间,轻声关上房门。 他们的关系永远绕不开性。 所以又好上又怎么样,不过是重蹈覆辙,生理上的满足罢了。 缺失的安全感,以及彼此精神上的需求才是根本。 一段关系的坍塌一定是内部出了问题,就像他们,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建立起良好的信任关系,怀疑和否定彼此的过去,没有想过很远的未来,甚至对此产生了默契,闭口不谈其他。 看着关系很好,不脸红也不吵架,其实从来没有真正交过心,而关系的破裂本质上是对现阶段关系的不满足。 信任的重建需要时间,甚至可能永远建立不起来。 说到底是不够喜欢,才会在瞬间做出决定,才会有后来的种种。 他在夜深人静时思考这段关系,而徐洛初也没睡。 水声掩盖了开门和关门的声音,徐洛初从卫生间出来才发觉纪南京来过。 后来又走了,所以他们现在就算住在一个屋檐下也是不可能的。 床头柜上放着一小包东西,她打开扫了一眼,最重要的几项有收纳,挎包很大,放进去也不觉得臃肿。 明早她要早起,可是躺在这样一张床上,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她按捺着那颗躁动的,想要去找他的心。她从前想要的纯纯的生理上的关系,就摆在面前,她突然就不想要了。 也许是单纯的吃腻了,又或者是人心的不足。 她知道自己,只要他一撩拨,她就会马上缴械投降,甚至主动投怀送抱,但这和从前一样,不会有改变。 每个礼拜**,吃饭,没有人会关心未来问及未来。 那不如就这样吧,对谁都好。 次日,徐洛初起得很早,打包了她所有的东西,赶在田念真起床前离开了。 中午时分,田念真给她发了几款包包,让她挑,说晚上带她去买。 徐洛初心里想着着败家娘们,非要让她把这小几万块钱花在包上吗?但是是人家的钱,人家说怎么花就怎么花,只要她高兴就行。 她心疼钱的同时,也高兴。 谁能想到,她的第一个奢牌包包是这样得来的。 晚上和田念真去买包,余钱徐洛初很懂事地买了一瓶香水送给她,田念真一点没客气,“我就当是拿回扣了,等下次打麻将我再叫你。” 下次不能叫纪南京。 徐洛初嘴上应着好,心里可是不答应的,她一普通老百姓,哪能经得起这么玩,况且纪南京哪能次次都护着她。 田念真把徐洛初送回家,分别时,田念真冲着车窗喊,“小徐总,明天我要看到你背这个包上班。” “……” 强制买包,强制炫富。 回到家里,她跟周滢炫耀着打麻将得来的新包,logo足以闪瞎眼,周滢羡慕得口水直流,让她下回打麻将带上她。 徐洛初突然就很理解赌徒的心态,赚了一比还想着更多,输了一定要翻本,太上头。 赚一次就好,不贪不贪,至于如果真的有人情这回事,她不管,全甩给纪南京。 “明天给老娘背去上一天班,你替我感受一下炫富的滋味。” “突然有一天背着这么贵的包,别人会以为我傍大款了。” “你难道没有吗?没有纪南京,你能摸得到这个包?”周滢直戳人肺管子。 次日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徐洛初真的背着这个包去上班了,办公室的女同事个个都是鉴包达人,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包包的大概价格,甚至八卦的她们还上去摸了摸,看看是不是A货。 一向低调的她,怎么突然就炫富起来了。 田念真上楼开会,特意绕到她的工位去,和她说说笑笑一番才进会议室。 纪南京也发现她背了新包,原来女孩子都喜欢这个,上回他买礼物,在包包和钻石项链里选了项链,他觉得包包俗气。 但好像他错了,女孩子都喜欢俗气的,带着金钱味道的东西,徐洛初也不例外。 那天田念真和她逛完街,田念真就直接甩了两张照片在群里,麻将款变现成了包包,不过徐洛初挺没良心的,送了田念真一瓶香水,而他这个辛辛苦苦打了一个晚上麻将的人连一声谢谢都没听着。 田念真进会议室,纪南京让她把先前那份人事调整的会议记录打印出来。 早前在线发给纪南京后,徐洛初就把这份文件删除了,因为康康有交代,不能外泄。 人事调整的风声早就有,初版也不一定是最终版,人资和高管们还会继续开会探讨,但如果名单泄露会必然会有引起不满,陷入新的各方势力角力,企业陷入严重内斗,影响项目推进。 徐洛初又找纪南京要了一份文件,才小心翼翼地打印出来,打印时打印机卡纸了,她搞了半天,差点叫技术。 打印完,打印机又出了几份文件,她拿了自己的文件走了,直接装订送进总裁室。 过了几分钟,纪南京给她打电话,“会议记录不全。” 徐洛初瞬间就慌了,她进去看到纪南京沉下脸,把记录甩在她面前,“自己看。” 徐洛初翻了翻,少了一张关键页,她来不及细想直接跑回到打印机旁,果然是有一张文件在打印机上。 显然有人看过了,她心里凉了半截,硬着头皮把纸送进总裁室,重新装订,跟纪南京道歉,“纪总,对不起,是我的失误。” “丢哪里了?” 徐洛初低着头,“打印机旁边。” 纪南京抬手看了一眼表,“足足过去了五分钟,这五分钟里一定有别人看过了。如果他有心传出去,那么第一责任人就是你。” “是你不知道这份文件的重要性吗,还是康俊泽没有交代过你?”纪南京站起来,就差摔桌子了。 徐洛初一声不敢吭,简直不敢想象这是什么低级错误导致的灾难,一张照片可以全集团传阅。 就像康康说的,她要滚蛋了。 “你平时小心谨慎,做事细心又认真,所以对你一千个放心,今天是怎么回事?是因为背了一个几万块的包,就洋洋自得,飘起来了是吗?还是觉得你可以不用这份工作,如果真的不需要,就给我滚蛋!” 徐洛初不敢置信地看着纪南京,一言不发,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然后转身摔门而去。 进到卫生间,眼泪不争气就掉了下来,她是做错了事没错,可是有必要这样夹枪带棒,甚至是尖锐的批评吗? 眼泪还没擦完,纪南京的电话就进来,“你最好找到补救措施,不然造成不良影响,别怪我不留情面。” 见徐洛初一声不吭,纪南京又说,“去监控中心看看刚刚是谁打印过文件。” 徐洛初挂掉电话直接去了监控中心,亮出工牌,因为时间精准,监控中心很快找到视频,她看到自己走后是孟丽娜站在打印机旁收文件,从侧面看她并没有掏手机的动作。 刚入职时和孟丽娜有过嫌隙,后来被纪南京收拾过一回,她也不再争锋相对,关系不咸不淡。 徐洛初离开监控中心上楼,直接找到孟丽娜,和颜悦色问她:“丽娜,刚刚打印文件,看到一份秘书处的文件没有?” 孟丽娜微微一笑,“没有啊,我什么都没看到。” 那就是什么都看到了,但她的意思是什么都不会说。 徐洛初稍稍安了心,可终究还是忐忑,因为孟丽娜明知道是秘书处的文件,并没有主动归还秘书处。 当然,这是徐洛初的错,还是她的情义,不还她也没什么错。 她给纪南京发了信息,【是丽娜,我和她交涉过了】 【如果造成不良影响,我愿意辞职】 她想了一下,把买包的钱转回去给他,她感谢田念真的好意,但绝不接受纪南京的羞辱。 她虽然穷,但几万块的包,咬咬牙也能买得起。 纪南京在开会,没回复,后来也一直没有收到回复,这是她第一次没有收到他的回复。 工作照常进行,看不出纪南京的情绪。 她十分后悔过去和孟丽娜交恶,倘若换成是别的任何一个同事,她今天也不可能这么忐忑。 所以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不能轻易得罪人,因为你不知道她会在哪里等着你。 这个事情说简单也简单,只要纪南京向孟丽娜施压,她一定什么都不敢说,可是纪南京会这么做吗? 会的吧,因为如果泄露出去,他麻烦事也是一堆。 但不敢问。 徐洛初想请孟丽娜吃个饭,可这样一来用意又太过明显了,不请她自己又过不了那一关,会认为自己在这件事上没有尽力。 临下班时分,徐洛初还是约了孟丽娜,说团了一张券请她吃日料,孟丽娜很爽快地同意了。 两个人一起下班,打了个车去了常去的日料店。 这是一家自助餐厅,人均单价300多,菜品丰富,食材新鲜,因为是工作日,徐洛初团了一张60块的券。 两个人去得早,还有位置,落座后两人都略有点尴尬。 餐厅灯下,孟丽娜打量着徐洛初这个人,再到她的包包,眼神里流露出艳羡。公司有钱女孩子不少,背奢牌包包的也是有,但很少看见有人平时背着几百块的包,突然有一天就能背个几万块的包来上班。 乍富更容易让人非议和嫉妒。 徐洛初察觉到她的目光,笑着说,“是个超A货啦,是不是很像真的?朋友从广州帮我带回来的。” 她现在觉得这个包真是烫手,也是脑子进水了,要背着来上班,平白无故挨一顿骂。 孟丽娜没有反驳,她不懂包,但懂包的同事说是真货,刚上市的热门款。 好在都是女生,有很多话题可以聊,从工作延伸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并不是说有多投缘,至少气氛还算融洽。 徐洛初点了一盅酒,她们俩什么也没说,相当于是一切尽在酒中。 快吃完时,孟丽娜去上洗手间,她手机没带,有电话进来,一直响。 徐洛初忍不住地看了一眼,屏幕上闪烁着陈新知的名字。 陈助啊,这个点应该不是为了工作吧,而且他们好像也没什么工作交集才对。 徐洛初想了一会儿,他们平时在办公室好像也不太聊天的。 直觉告诉她这里面有瓜。 等孟丽娜回来,徐洛初和她说,“刚刚电话一直响。” “是吗?”孟丽娜低头看了一眼,按掉手机说,“我们走吧。” 两人出了门,住的方向不同也就各奔东西,徐洛初在去等公交车的路上看到孟丽娜上了一辆车。 定睛一看,那不是陈助的车吗? 好大一个瓜。 第44章 第44章“挺能耐的,说到做到。…… 虽然明令禁止办公室恋情,但只要低调,不影响工作,没人举报的情况下,领导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管你。 陈助情况不同,他是有家室的人,假如是真的,那就是出轨,孟丽娜是小三。 原本觉得陈助能力强,人也不错,现在徐洛初对他好感全无,而孟丽娜知三当三?她图什么啊。 徐洛初激动得都把白天的事抛诸于脑后了,真想找康康聊聊这事,但想归想,这事说不得,况且还有把柄在孟丽娜手上。 同时她意识到,自己也握住了孟丽娜的命门,刚刚应该让她发现自己的,这个把柄才有用。她后悔没去打个招呼,可又觉得这样未免太坏了一些,孟丽娜会尴尬死的。 得饶人处且饶人。 回到家里,徐洛初一刻都没停歇,把包里的东西整出来,放回原来的包里。如果纪南京不收钱,她发誓再也不会背这个包。 反正钱又是大风刮来的,她不心疼,只是辜负了田总。 自从知道孟丽娜的秘密后,徐洛初突然胆子就不怕了,也不在意纪南京有没回她信息了。 周滢见她在房间半天没出来,进去瞧了一眼,看她正整理包包,好家伙说背一天就真背一天啊,起码背个两天呗,一天能过什么瘾。 徐洛初很想和周滢吐槽一下白天的破烂事,但她学乖了,这事谁都不能提,哪怕是周滢也不行。 不是怕周滢四处宣扬,而是保持基本原则,就不容易犯错。 次日起床看微信,发现纪南京在凌晨时回她微信了,就一个字:好。 到底是她辞职好还是和孟丽娜交涉过的好?随他便吧,反正她做好最坏打算了,大不了就是辞职回家。 她甚至还想了一下,如果辞职要去干什么,像周滢一样找家外企上班吧,福利差一些,工资未必会比今城差多少。 此刻她无比想念曾经在今建的日子,没这么多是是非非,每天安安静静上班,平平淡淡生活。 晚上没怎么睡好,早上却起了个大早,她把洗衣店里拿回来的衣服装好,直接带去公司,挂在纪南京的衣柜里,还给他。 她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到公司的,但纪南京被她更早,他们俩可真是勤劳。 见到他,徐洛初眼神也不给地叫了一声:“纪总。” 直接拿着西装进去休息室,他的休息室是个迷你小套间,设施齐全,什么都有。徐洛初挂好衣服出去,刚好遇到纪南京进来,挤一挤也是可以过去的,但两个人都不愿意将就,僵持在狭小的过道里。 最后是纪南京退了出去,让徐洛初出来。 “西装洗好挂回去了,谢谢。” “好。” 徐洛初收拾完总裁室和自己的工位,端着自己和康康的杯子进茶水间,纪南京自己在泡咖啡,她假装没看到。 泡咖啡是她的工作,但纪总并不是每天都喝咖啡。 她在想着昨天的事情,是不是应该把看到给纪南京做个汇报,这应该不算八卦,是工作的一环。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从茶水间出来,陆续有同事上班,其中包括孟丽娜,因为一顿饭,两个人关系拉进了一些,会下意识地打招呼。 人的关系都是要处出来的。 开早会之前大家闲聊,徐洛初当着孟丽娜的面,对陈助说:“陈助,昨晚也在天桥商场附近逛街吗,我看到你的车停在了路边。” 徐洛初什么也没说,又像什么都说了,孟丽娜有点忐忑,不确定徐洛初看到他们没有,即便有也只是在敲打他们。 她重要的把柄在自己手上,不会轻举妄动,况且她们昨晚算是彻底和解了。 陈新知面不改色,“是在附近有点事情,见到我怎么不打个招呼?我可以顺你一程。” 他们住在同一个片区,陈助是厉害的,这话让他说得滴水不漏。 “下次遇到,我一定叫你。” 徐洛初过了两天风平浪静的日子,同时这两天她也是小人,细细观察着陈助和孟丽娜的动向。 不细看,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细细观察还是有的:比如有三次,他们前后脚进了茶水间;再比如他们会同时消失在办公室二三十分钟,都有各自的理由,又同时出现;也会有眼神交汇,但绝对不是单纯的同事关系…… 因此,徐洛初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觉得没有冤枉他们,所以这件事应该告一段落了,不会有什么问题。 毕竟彼此手里都有刀,谁怕谁,你想让我死,自己也别活。 中午和和康康一起吃饭,吃的刀削面,店里空调不够低,吃得他们浑身冒汗。 餐桌上没有纸巾,徐洛初顺手从包里拿了一包餐巾纸,一人一张擦汗。 康康调侃她:“哪个包怎么不背了?” 徐洛初真的想踢康康一脚,连他也这么笑自己。 而后康康话锋一转,正色说:“包太晃眼了,不如普通包实用,是没什么必要。” 徐洛初听出了话外音,一定是有人在背后蛐蛐自己了,康康这是在提醒自己。 “他们说得很难听吗?”徐洛初试探着。 “是不太好听,但你也不用在意,身正怕什么影子斜。” 康康真是好,他无条件地相信徐洛初,但徐洛初有点不服气,“一个包而已,碍他们什么事了,况且我就不配背一个包吗?”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他们不会说我傍大款了?这个大款地中海,大腹便便,或者是说我做了别人的小三,要给人生私生子?” 康康笑出了声,“你理他们作甚。” “……” 徐洛初只是随口一说啊,但是这种八卦为什么一点心意没有?为什么就不会说她勾搭纪南京啊? 因为纪南京不是发量很好,身材也不错,纪南京他单身,她们会被气死。 算了,被狗咬一口,总不能咬回去吧,况且那么多狗。 下午时分,康康收到地产公司同事信息,他打开扫了一眼,瞬间顿住了,把文件分别转发给了纪总和徐洛初,徐洛初也经手了此事。 徐洛初看到微信,手都是抖的,刚好是她落在打印机上的那一页,也是会议记录的核心部分。 纪南京犹言在耳:我饶不了你,而她也是夸下海口,如果此事泄露,她用辞职来担责,瞬间脚软。 看康康匆匆进去,又匆匆出来,又进去,一脸严肃,跟着陈助理也进去了,这一进去就没再出来。 徐洛初不敢问。 看着低头办公的孟丽娜,徐洛初恨意来了,咬牙切齿。 请客吃饭的手段拉拢并没什么用,看你不顺眼想要捅刀子,随时随地都可以。把柄在她那呢。 但是逻辑又不通,孟丽娜不会听不懂她和陈助的聊天,她哪能傻到挥刀自宫。 很快办公室开始窃窃私语,到下班时全集团都传遍了,指名道姓:总裁办秘书处徐洛初泄露了名单。 至于是有意还是无意,说什么的都有。 肯定是有意,没看她前些天背了个几万块的包,指不定怎么来的呢;无意的吧,谁还能故意去泄露保密文件,工作不想要了啊? 当孟丽娜发现文件的第一时间,去找了徐洛初,看徐洛初坐在工位上一脸生无可恋,也无心安慰,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自己择出来。 “洛初,这事不是我干的,我也没拍照,”她解释着,“再说我有那么蠢吗,这名单一泄露,我就是第一怀疑对象。而且这对于我,一点好处没有,所以请你务必相信我。” 这个说法很有说服力,但是又怎么解释,泄露的刚好是她看到的文件,而这件事只有她们俩和纪南京,三人知道。 纪南京他怎么可能把这事情泄出去,孟丽娜也是一脸无辜,最后眼里甚至隐隐都有泪,大概和她一样心里也是害怕的,直到事情的严重性,怕一个小心就丢了饭碗。 难道是这件事是她做梦的时候自己捅出去的? 徐洛初理不清这个逻辑,而这一切都汹涌而来,明显是冲着自己,要把她名声搞臭,甚至彻底打垮。 她只是个谁都可以替代的行政人员啊,连个干部都算不上,平时在办公室人员也算不错,除了起初和孟丽娜意外,她连得罪人的机会都没有,是谁这么看得起她? 还是说她和纪南京的关系被人发现,情敌想下黑手? 这个就难说了,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做得隐秘,你发现不了。 但是扯远了,问题还是回到了孟丽娜身上,在她身上找突破口。 孟丽娜好心想要陪她吃个饭,徐洛初拒绝了。 下班时分,康康和陈助从总裁室出来,徐洛初去问情况,康康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纪总让人资调查了,我们就等调查结果吧。” 康康回到自己工位,徐洛初追了过去,“康康,你生气了吗?” 康康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他笑了一下说:“我怎么会生气,你做得非常对。” 徐洛初看他不像生气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又跟康康打听,“纪总有没有发火?” “没发火,他比我们早收到风声,就简单说了一下怎么处理,这件事影响不太好,你要有个准备。” “就这样吗,那你们怎么进去了这么久?” “你以为就为了这个事情吗?不是,主要是聊开疆的事情。” 徐洛初不知道康康是不是宽慰自己的,权当是吧,她空坐了两个小时,一点事情没干,这时候又回了工位上,打了一份辞职报告。 她现在也不管外面怎么看了,既然和纪南京说了要辞职,那就辞职吧,死不了人。 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鼓足勇气去敲总裁室的门,纪南京回了一声:“进!” 纪南京见她手上拽着一折A4纸,手指陷进了纸里,也没说话,等着她开口。 而徐洛初见到他,有万分委屈,也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咬着唇犹豫了许久才把辞职信交到他手上。 纪南京打开看了一眼,笑了,“挺能耐的,说到做到。” 他把辞职信收到了抽屉里,看了一眼外面的办公区,人都走光了。 他站起来问徐洛初,“有什么想说的吗?” “刚刚问了丽娜,她信誓旦旦地说这件事不是她干的。” 纪南京看着她:“你相信她吗?” 情理告诉她,不是孟丽娜;逻辑告诉她,只有孟丽娜,所以她没有答案。 “那就是你干的。”纪南京一字一句地道,见徐洛初眼里都是愤懑,补充说道:“不是你就是她,既然相信她,那就是你,没有第三个人。是你吗,小徐总?” 徐洛初气不过当场怼他,“你滚蛋。” 纪南京开始收拾东西,他要走了,徐洛初也没打算再呆下去,但她又想起孟丽娜闪着的泪光,对纪南京道:“我之所以觉得孟丽娜有可能被冤枉,是我手上有她的把柄,而她也知道这个事情,我们心照不宣。” 这事倒是让纪南京眼睛一亮,觉得事情有趣起来,“详细说说。” 徐洛初把事情说了一遍,纪南京心里有了数,也没说什么,只温声问:“要去吃个饭吗?” “不吃。”徐洛初一口回绝,转头就走。 搞笑了,这种时候谁还有心情和你吃饭,再说当她徐洛初是那种不记仇的傻白甜吗? 不说别的,光光那个包,她都能记仇一辈子。 第45章 第45章沉冤得雪 徐洛初从总裁室出来,快速收拾东西走人。 手机微信进来好几条,一条她妈的,一条周滢,一条是田念真。 她妈和周滢都说生活,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妈说最近新得了两斤红菇,她要寄一斤给她,让她帮忙转送给纪南京,因为她爸说上次送给他们的酒很贵很贵。 一瓶酒而已,至于吗,他们这送来送去的,没完没了。 要是红菇寄过来,她非得自己炖了补身子不可。她略过了这条信息,没有回复的欲望。 周滢是老问题,问她回不回家吃饭,她回了一个:【你先吃,给我留一点】 田念真发的直接是语音,她今天出差了,但出差并不妨碍她吃到瓜,一开始还挺兴奋的,因为她乐于见到纪南京翻车。 一路顺风顺水惯了,偶尔翻个车有什么要紧的,况且他完全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可主角是徐洛初啊,要不是她认识徐洛初,并且离谱的涉及到那个包包,这事她可能就信了。 毕竟吃瓜又不用成本,否定一个人也不要成本。 田念真觉得自己是好心办坏事,好心让她买个包,结果被当成了靶子,所以必须得发个语音安慰她一番。 别小看了这些口水,有时会淹死心志不坚的人。 安慰的话无非是那些,但在这个时候在徐洛初这里却很受用。 这个公司,除了康康外,只有田念真真心实意安慰过自己,她让她就当这些人放了个屁。 徐洛初笑了的同时又觉得心酸,在纪南京面前不肯留下的眼泪,莫名其妙地对着田念真的屏幕落了下来。 大约是被安慰后更容易脆弱,不过这种情绪也没有持续很久,因为纪南京马上就出来了。 她强收眼泪收拾东西,纪南京比她早一步,站在电梯口,不知道是在等她还是在等电梯。 徐洛初慢慢悠悠收拾完,他还在那。 电梯早就到了,她低着头跟在纪南京身后按下一楼,纪南京直接按灭楼层,徐洛初再摁亮,纪南京继续摁灭。 对于要不要一起走,都较着劲。 最后纪南京实在是累了,放弃了,直接下了地下车库。 徐洛初依旧是去坐公交,纪南京车子开出来时,她还在路上晃悠,他本想踩一脚油门走的,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心又软下来,把车停在她身旁。 徐洛初无动于衷,纪南京直接下车,打开副驾驶,强行把她塞了进去。 这回徐洛初倒是老实了,不想再动,纪南京启动车子,前行了一段,车子发出警报声:“请系好安全带。” 徐洛初才反应过来,拉过安全带扣上。 “直接送我回家吧,周滢煮了饭,我回家吃一点。” “我也去蹭一点,行吗?” 纪南京是笑着说的,他看上去心情并不坏,洛初甚至有点奇怪,起初那会儿他可是要弄死自己的,真的全集团传阅时,他反而是淡定了,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色不改之感。 好像没多大事儿。 “离我远一点,没看外面怎么编排我的,说我傍大款,说我做小三,肯定也说我拿着名单去换包了……” 说这些时,徐洛初又红了眼,她别开脸,倔强地仰起头。 “你不会和他们说,你傍的大款是纪南京吗?” 徐洛初被气笑了,带出了眼泪,除了能出一口气外还顶什么用,工作照样要丢,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给你安个爬床上位的名头。 那些看得到的努力和付出马上会被否认,付诸一炬。 纪南京在中控抽了一张纸,递到她面前,徐洛初拽过来,压了压眼角。 没什么眼泪,就是刚刚没控制好情绪。 纪南京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以前被停过职,你知道的吧?” 自然是知道的,但徐洛初也没接话茬,只低头撕着手里的纸巾,一小条一小条地堆在一起。 纪南京继续说:“因为*接到了太多的匿名姓,各种名头都有:乱搞男女关系,贪污受贿,以权谋私……整个集团的中上层都想我死,后来因为影响太坏直接停职,都没人资什么事,是纪尾介入调查,把我请去喝茶了。” “纪尾都是狠人,比我这种狠多了。我在里面呆了三天三夜,大家都以为我的前途完了,基本没有翻盘的可能,听说都有人开香槟庆贺了。但我坚信我是有明天的,因为我没干过,就是这样的信念让我坚持下来了。” “没干过的事情,无论多么凶狠,怎么套话拿出什么莫须有的证据,我坚决予以否认。这段经历让我永生难忘,也正是这段经历让我有了极强的自我约束能力,无论多大的利益或者美色诱惑,都无动于衷。” “贪欲每个人都会有,但它是个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就是永无止。而我的年薪和分红足以让我过得富足,钱财乃身外之物,没必要为了这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最后搞得身败名裂。” 徐洛初听着纪南京的剖白,好像被感染了,心情也没有那么糟糕了。 此刻,纪南京在她心里有了另外的形象:一身正气,一尘不染。 他本就高高在上的形象里平添了几分高尚和庄重,她甚至生出了敬畏之心,不敢调侃于他:你是如何经受美色诱惑,而又是怎么主动诱惑我的。 这是怎样的一段心路历程。 而自己的这点经历在他面前算得了什么,再说她也确实是犯了错,才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她突然揣摩起他在办公室骂自己时的心情,并非单纯的口不择言吧,是不是在恨她贪慕虚荣,经受不住诱惑? 洛初复盘过那天上午的心情,因为那个包,她确实被影响了,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空前满足。 或者说没有这个包,兴许真的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 所以是咎由自取吗? 她的脸色终于是缓和了下来,五官也有了知觉,她太渴了,四处找着水,最后问纪南京,“有水吗?” 纪南京从置物盒里随意抽了一瓶给她,徐洛初看了一眼,“是开过的。” “刚刚开的。” 纪南京犹豫了一下,又拿了一瓶扔给她,但徐洛初直接喝了那瓶开过的。 她刚刚只是想问什么时候开的,他却以为她是介意他的口水。 车停在小区门口,坐了两分钟徐洛初才解开安全带,“我先上去,今天谢谢你。” 谢他送了自己一程,谢他与自己分享了一段经历。 纪南京侧过身,温声说:“既然都有辞职的决心,那应该也有面对的勇气。出了问题,解决它就是了,这件事最终也会有个结果和定论。明天人资找你例行谈话,不必紧张,把握好分寸就行,其他事情我来处理。” 徐洛初消化着这句话,大概是让她只说确定的事情? 见她没回答,纪南京又问了一句,“你懂我的意思吗?” 徐洛初似懂非懂地点了个头,纪南京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算是安抚,“上去吧。” 她下了车,进小区的路上心里又不免开始怨念他:明明是可以这样好好说话的,为什么非得骂他个狗血淋头,就图个嘴爽是吗? 到家里,看到周滢留了不少东西,她甚至有点后悔没有请纪南京上来吃剩饭剩菜。 想必因为这件事,他也费了不少心思,而现在全集团都盯着他,看他对这个传闻里的关系户是什么样的态度。 微信进来一条推送,是转给他的那笔钱超过24小时,退了回来。 她没有倔强地再转一次。 他在意的不是这笔钱或者这个包,而是她的工作态度。 给他拖后腿了,徐洛初感到愧疚。 次日去上班,进入集团大楼,满满都是异样的目光,要是往日,徐洛初会恨不得找个地洞转进去,但她今天无所畏惧。 就像纪南京说的一样,没有做过怕什么。 康康惊奇于徐洛初的心理承受能力,他以为今天会见到一个颓废的徐洛初,没想到她居然精神饱满,甚至还化了个淡妆。 她这是要做给全集团的人看呢,她徐洛初坦坦荡荡,虽然犯了错,但没干那些龌龊事。 早会结束,徐洛初被兰总请去了人资,出乎意料的是纪南京也在。 在人资谈话室,一张桌子,徐洛初和他们面对面坐着。 “纪总,我们开始吧。”兰总开门见山,干净利落,纪南京只点了个头。 “那天打印文件都有谁在场?” “只有我,但我粗心落了一张文件在打印机上,就是大家传阅的那一张。” “后来呢?” “后来我是通过监控中心的视频发现,在我之后是孟丽娜打印了文件。我第一时间去找她,两人达成默契,她会当成什么都没看见。而且在监控里,我确实没有看到她掏手机的动作。” “她有没有口头承诺?” “并没有,我们都是成年人,说话并不那么直白。”徐洛初如实说。 “这件事有没有和第三个透露过,哪怕是我们公司之外的第三人?” “没有。”徐洛初现在无比感激自己当初的英明决定,没有草率地把这件事告诉康康和周滢,否则他们也要被牵连进来。 “最近听说你买了个昂贵的新包包,这个包可以溯源吗?”兰总十分犀利。 “当然,我可以提供人证和小票,乃至发票。我和旅行部的田总一起去买的,你可以向她了解。”徐洛初不卑不亢。 “你平时很低调,是出于什么心理让你突然买一个高于你月工资工资几倍的包?” “这个问题我可以拒绝回答吗?但是如果你们要溯源,银行账号乃至要我父母的银行账号,我都可以提供。”徐洛初有点火了。 兰总看出她不高兴,不再深究,转移问话:“你和孟丽娜关系怎么样?” “说实话一般,没有太多交集。” “知道她都和谁私交好吗?” 这突然就懂了纪南京昨晚的提醒,在这等着呢,“我跟她没有私交,更不会知道谁和她私交好,微信记录为证。” 他不想她卷入到更复杂的纷争中去。 “好,我问完了。”兰总转头对纪南京道:“纪总,您还有要补充的吗?” “没有。” 纪南京全程只有这两个字,兰总起身送徐洛初出去,她拍着徐洛初的肩道:“例行谈话,刚刚没有冒犯的意思,你的包也很好看。” “没关系,我理解。”徐洛初笑着,虽然她刚刚真的很窝火,想要骂人。 这不是在谈话,是在审犯人。 而兰总不会得罪人,刚刚是公事,现在是私交。 她前脚出来,孟丽娜后脚进去,不止是她们,当天还有康康和其他高管都被约谈了。 纪南京后来还有会议,并没有每个都陪同,只参与了徐洛初和孟丽娜两个主要嫌疑对象。 但是孟丽娜是红着眼睛出来了,这差点颠覆了徐洛初的三观。 她也没去过问,如果是孟丽娜,她没什么好问的,如果不是孟丽娜,那她哭什么。 徐洛初笃定是孟丽娜的环节出了问题,就是不知道兰总又问了哪些角度刁钻的问题,纪南京亲自下场了吗? 除了谈话以外,人资还有什么手段,徐洛初不知道。 流言蜚语还在继续,即便再坦荡,一天两天,时间久了也会觉得烦,所以等待的过程对于徐洛初来说无比煎熬。 她的辞职信还躺在纪南京抽屉里,他没说批也没说不批,看处理结果吧。 康康说开除不可能,处分跑不掉,而她又没有级别,一般情况是扣绩效,取消年底的优秀员工评选。 她才来半年,本身就参与资格,所以和没有差不多,而扣绩效,她认了。 八卦之心驱使,徐洛初还是会留意陈新知和孟丽娜,奇怪的是两人从人资找他们谈话开始,就看不出什么苗头了。 徐洛初猜测着这个剧本的走向,是陈新知怕引火烧身,断了和孟丽娜的联络? 那陈新知就是渣男中的渣男。 一周后,孟丽娜休假了,徐洛初知道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但她仍旧猜不到是谁,纪南京肯定早就知道答案,徐洛初也没敢问。 她休假的第二日,陈新知也休假了。 这个时候徐洛初就有点看不懂了,难道这两人一起休假是偷偷摸摸旅游去了。 她怎么也不会把这件事和陈新知联系在一起,虽然他私德有亏,但业务能力很强,并且作为总助,拿着高年薪,有什么理由干出这样损害公司利益的事情来? 全集团通报那天,关于徐洛初的流言也就戛然而止。 是孟丽娜无意之中和陈新知透露了徐洛初犯错的事,陈新知揪住这一点转移嫁祸,故意泄露名单,并且用小号在八卦群里带了节奏,让事情进一步发酵。 同时通报了孟丽娜和陈新知的婚外恋情,通过排查内网聊天记录和通话记录,基本确认了两人的关系。 处分结果是开除陈新知;孟丽娜记大过一次,扣绩效半年,取消优秀员工评选两年;徐洛初并非主管犯错,扣绩效三个月,取消优秀员工评选一年,以示惩戒。 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通报内容里并没有提及陈新知的动机,徐洛初自己也不知道何时得罪了这位爷,让他对自己这么下死手。 而公开了陈新知和孟丽娜的关系,这个瓜可以吃很久,就是对孟丽娜太过残忍。 她藏着掖着,也是要脸面的。 沉冤得雪的这一天,徐洛初觉得自己重生了,请总裁办的同事和下午茶,任他们点什么,当然这些同事里包括了纪南京。 徐洛初拿个本子一个个登记过去,最后才是纪南京,她跑去问,纪南京说:“我能把下午茶换成晚餐吗?” 徐洛初大笔一挥,准了。 是值得庆贺的,不仅仅是纪南京,她还想请康康和田念真。 田念真真是够朋友,上次出差一回来就过来看她,又是请她去做美容又是陪她看电影的,宽慰她。 所以她在想是要一起请吗,主要是怕康康会觉得尴尬? 等下午茶的时间里,徐洛初去问康康愿不愿意,康康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上班面对纪总也就算了,下班再面对他,我放不开手脚,还有田总我跟她又不熟。” “那我们单独找一天约?” “单独约单独约。” “那等你有时间通知我,或者现在订个时间?”徐洛初欠不得人情。 “随便找个周末,如果要加班就吃完饭一起回来加班,不加班就玩一会儿,还可以逛逛街什么的。” 徐洛初觉得这个建议不错,康康说随便找,她就随便找了,就这个周周末。 于是定下来,她又去约田念真,和田念、纪南京三人一起吃饭。 田念真转头告诉了纪南京这事,纪南京觉得血直直往脑门上冲,他们俩吃饭带一个田念真,徐洛初是脑子有毛病吧。 饭他不吃了,谁稀罕。 【纪总大忙人,他说没空吃饭,你和他没约好的?】田念真问徐洛初。 …… 徐洛初心里骂道:有毛病吧,请你吃饭还不乐意。 下午茶到时,徐洛初送咖啡进去,领导不喝下午茶,也不能那么不懂事真不给买,拿铁他还是喜欢的。 咖啡送到纪南京跟前,纪南京说了一声:“谢谢!” “听说您点的晚餐取消了对吗?”徐洛初问得小心谨慎。 “嗯,不吃了。”纪南京啜了一口咖啡。 “好的,那晚上我就跟田总一起去了。” 见纪南京半天没应声,徐洛初转头走了,不吃就算了,本来可以四个人一吃个愉快的晚餐,现在非得拆成三个单独的约,都觉得她有时间还是觉得她不会累。 今天先和田念真吧,周末排康康,下个礼拜排纪南京。 于是徐洛初又给纪南京发信息,和他说了最近的安排,他的晚餐推后吧,时间由他来定。 纪南京直接回了:【不吃】 【收到,那我就不做安排了】 …… 刚刚明明听康康说要单独约,凭什么康康值得一个单独约,而他就要和田念真搭伙拼约,真的越来越过分了。 早知道就让陈新知那个王八蛋直接把她弄死了,留着有什么用。 【想知道陈新知为什么对你下狠手吗?】 徐洛初觉得纪南京才是写文案的高手,成功钓到了她。 【想明天知道可以吗?】 【过期作废】 【……】 算你狠,徐洛初又去和田念真沟通改天再约的事宜,好在田念真不似纪南京那么脾气暴躁,说改天约就改天约,饭哪天吃都一样。 所以这样一比较,徐洛初就觉得田念真是个天使宝宝,太好说话了。 最终,徐洛初终于敲定了和纪南京的晚餐,随便找了一家人均100块,口碑还不错的餐厅,把大众点评店铺链接甩给了她。 纪南京也没什么意见,回了个:【好】 然后沉下心来喝奶茶,徐洛初复盘了一整件事情,又想到了休假之中的孟丽娜。 这次通报对她来说无疑是暴击,如果换成是徐洛初,她绝对没有脸回来上班,甚至连手续都不会回来办,收拾东西之类的,联系关系要好的同事,让她同城快递送回。 那天看她眼泪汪汪从人资出来,徐洛初就推测她并非是一个心里承受能力强的人。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遇到这样的事,大概死的心都会有;不过话说回来,都做小三了,脸皮有那么重要吗? 第46章 第46章我们好过吗? 离饭点还有距离,徐洛初和纪南京索性加了半个小时班,错开下班高峰期。之后,徐洛初先走,在离公司两栋楼的路口等纪南京。 两个人直接去了餐厅,工作日,徐洛初没有定位。 去的时候餐馆人不多,有探店的客人在拍抖音,而且镜头有可能扫到他们俩。 徐洛初想起之前在小红薯上刷到过笔记,办公室恋情被短视频入镜,同事刷到后扒了出来。 当时她和纪南京还有关系,看得心有余悸,如今是没关系了,私下吃饭入镜也是不好的,更何况她的流言蜚语还没有真正过去。 餐厅的位置在商场周围,他们还可以有其他选择,在徐洛初的建议下,换一家店。 纪南京觉得她谨慎过头,大庭广众吃个饭而已,但是她愿意折腾,就随她去了。 一起出了餐厅,重新找吃的。 大大小小一排的餐饮店,和商场分人流,各色菜系,大众小众餐饮,眼花缭乱,徐洛初有点抓瞎了,不知道吃什么好。 两人并排走在一条不宽的红砖路上,她询问纪南京,“纪总,想吃什么?” 纪南京眉头微蹙,“出来了就别纪总纪总的叫。”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是老板带着下属来吃饭。 徐洛初撇了撇嘴,“那您看看这一排有什么想吃的。” 纪南京看了一眼这一路望不到头的餐馆,提出建议:“我们找一家人多的往里钻就行,味道应该差不了。” 边走边看,最后还是没有进排队餐厅,而是进了一家人流尚可的粤菜馆,原因是整体环境不错。 没有包间,找了一张角落的四人桌落座。 先点菜,徐洛初把菜单交给了纪南京,他熟悉粤菜,懂吃。 纪南京也没客气地接过菜单,因为了解徐洛初的饮食习惯。 桌上放着一碗开水,一个茶壶,徐洛初按照老广的习惯,涮了涮餐具,倒了杯茶,推到了纪南京身旁,纪南京习惯性地敲了两下桌面。 不是在本土,也都是消过毒的餐具,其实不需要再洗一次了,徐洛初想着老板可能只是想保留这个传统而已,让他看起来更正宗。 纪南京点完菜,给徐洛初过了一遍,徐洛初自然是没有异议的,直接递给了服务生。 两人喝着茶。 面对面坐着无事可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生出了尴尬感,徐洛初甚至找不到话题,她想低头刷手机。 小菜上得很快,凉拌海蜇头和醋蘸八爪鱼,外加一份五香牛肉,卖相不错。 纪南京不客气地起筷,若无其事地吃起来,徐洛初见不过,也一起吃。 味道中规中矩,两人却一直没放下筷子,好像是来吃小菜的。 徐洛初终于忍不住地问:“接下去是不是要招总助了?” 没话题就聊工作吧,总比干坐着好。 “人资已经开始了。” “康康说他要转岗,去竞聘。”徐洛初觉得这样聊天也不算八卦,况且纪南京肯定也知道他的想法。 “这是好事。”纪南京问她:“你不去吗?” “我吗?”徐洛初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在纪南京肯定的眼神下,她才敢确定他说的是什么,“我比康康还差远了。” “凡是总要试了才知道,何况失败又有什么关系,多一次经验不好吗?” 纪南京鼓励她,但是康康大概会把她杀了,下午他让她连这种念头都不要有,因为他要确保自己能上位才行。 徐洛初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她也就是去人资凑个热闹罢了,何况康康都未必能胜出。 陈助不谈其他,业务水平没问题,所以有点可惜。 说到这里,她恍然才想起今次出来吃饭的目的,是为了知道陈助为什么要加害于自己。 “对了,陈助为什么要这么做?” “危机意识。”纪南京送了一块海蜇头进嘴里,“他很敏锐。” 徐洛初听得摸到了一点边,“你是说他察觉到你蓄意地带着我,他担心将来被我取而代之?” 纪南京默认了。 简直是无妄之灾,徐洛初有点不信,“是他亲口说的,还是你猜测的?” “亲口说的,事情有了证据之后,我和他敞开心扉常谈了一次,他无意中发现了你几乎把他所有的事情都干了一遍,让他产生了很强的危机感。于是借着这次的机会,把你往死里整,以为可以永绝后患。正常的职场斗争。” “……”徐洛初无语,“他怎么不怕查啊?” “他做得很隐蔽,要不是一开始我就怀疑他,没这么快出结果。” “他毕竟是你助理,你怎么会怀疑他的?”因为徐洛初从来都没这么想过,她和陈助出过差,认为他是个靠谱的人。 结果靠谱的人出了轨,大跌眼镜,即使这样,徐洛初也没有把她和这件事联系在一起,一是认为孟丽娜不会向别人泄露此事,二是觉得他没有动机。 给纪南京找麻烦不就是给他自己找麻烦吗? 其实纪南京有意培养徐洛初这事也是私下里暗戳戳进行的,只是陈助细心,他从发现端倪开始留意,到后来火冒三丈。 所有的工作仍旧以他为主,可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 加上之前有江雅言要来做特助的传闻,有了特助等于架空了他,他认为自己是不被信任的,随时可以被取代。 “你和我说看到孟丽娜和他在一起,他们关系亲密,孟丽娜就有可能说漏嘴,而他就成了知道这件事的第四个人。这份完整的文件只有你我看过,孟丽娜只看了那一页,并且没有拍照。但他是我助理,要搞到这份文件太简单了。” “孟丽娜毕竟是个女孩,比较单纯,而且明知道你捏着她的短处,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但陈新知不一样,他觉得这是他除掉你最好的机会,因为你确实犯了错,刚好那几天那么高调,就借机制造舆论,想要置你于死地。” 纪南京耐心地解释着,实际上孟丽娜不敢轻举妄动,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纪南京出面给她施压了。 所以事情出来时,他也是没有头绪的,不知道会是谁干了这样一件愚蠢无比的事情。 但徐洛初提供了关键的线索,他马上锁定了嫌疑人。 不是不相信陈新知,而是比起小女生,陈新知的城府深得多。 “不过我觉得奇怪啊,你这样培养我,不知道我们私下关系好吗?”徐洛初觉得疑点很多。 “就是因为私下关系好,才有上位的可能,才会处心积虑除掉你,重要的是他以为明面上没人发现他看过文件,所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你想想,正常情况下,这件事如果查不出来,你以为自己还有翻盘的可能吗?” “没有。”徐洛初如实回答,她不禁感叹,这跟破案似的,差点莫名其妙成了替罪羊,臭名昭著,洗都洗不白的那种。 纪南京原本想把他送进去,在他身边一年多,没有犯过大错,但并不是绝对的干净,只要过得去,纪南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仔细一想觉得没必要,他敏锐又偏执,真送他进去,一定会回来寻仇,并且会把矛头指向徐洛初。 没关系,去了松散一点的公司,自然会有人送他进去。 这件事聊完,徐洛初又不免八卦起来,“孟丽娜怎么跟他好上的啊?挺傻的。” 纪南京睨了她一眼,“那我们怎么好上的啊?” “……”徐洛初脸部红心不跳,“我们好过吗,好过吗?” “行,一会儿我帮你回忆回忆。”纪南京抛了一个暧昧的眼神过去,徐洛初脑子里闪过一阵画面,瞬间脸红了。 这大庭广众的,说的都是什么鬼。 纪南京剃了一块鱼肉夹到徐洛初碗里,若无其事地问她:“吃完饭要做什么?” “回家,好多天没有睡个踏实觉了,我得补觉。”徐洛初夹起鱼肉往嘴里送,焦虑,精神紧绷,现在卸下心里的大石头,她恨不得能睡个三天三夜。 “以后给你布置的作业就不好在公司做了。”纪南京非常自然地提起这件事。 隐蔽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啊……”徐洛初抬起头,她都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实际上徐洛初有一段时间没写作业了,因为他们已经分开很久了,而陈新知只看到了之前,没留意后来。 “那就……”徐洛初犹豫着,最后咬牙说,“算了吧,我慢慢学也可以的。” “原来徐洛初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纪南京又给她剥了一只虾。 “形势所迫,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徐洛初颇有些无奈之感,不放弃又能怎么样。 他们是还会有眼神交流,纪南京有意无意地撩拨着自己,就像刚才,仅此而已。 这个话题就这样终止了,买单时,纪南京喊来服务生,徐洛初想起他很久以前说过的话,说女孩子应该保持矜贵,不要买单,她突然就不想买单了。 服务生过来,徐洛初坐着假装看不懂,一动不动,纪南京眼神示意她,“不是说你请客的吗?” “上次不是才说过让我不要抢着付账的吗?” “今天不是抢,就是你请。”纪南京转向服务生,“找她买单。” “真是小气。”徐洛初气不过,看了一眼账单,点开扫一扫,扫了一下服务生手上的扫码牌。 服务生全程憋着笑。 纪南京拿着手机起身走了,站在门口等徐洛初,心情还不错。 徐洛初出来后,想起要添一些皮筋之类的小东西,和纪南京说:“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进商场买东西,自己可以打车回去。” 纪南京觉得这女人是哪出问题了吗,一起出来,让她一个人回去,咬着牙说:“那就一起去买吧。” 是在报复自己刚刚让她买单了吗?未免太记仇了。 小商品超市在三楼,为了不绕圈,他们找到了边门的轿厢电梯,两人和很多看电影的人挤在了一起,二楼还有人提着大袋东西的人非要挤进来,徐洛初退无可退,几乎是靠在了纪南京身上。 …… 是该庆幸呢,还是庆幸,总比别人好吧。 可是她感受到他的手轻轻揽上她的腰肢,是习惯性使然还是怕她跌倒? 她并没有感到讨厌,她怎么会讨厌他呢。 所幸,二楼到三楼也就是几秒的时间,人潮散去,他们也重获了自由,呼吸都变得顺畅。 徐洛初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头发,“下回还是绕一下走扶梯吧,比垂直电梯安全。” 纪南京没应她,两人走在人潮里,徐洛初带着他直奔经常去的连锁店,里面挤满了小年轻。 “你有要买的东西吗?”徐洛初问道。 实际上纪南京都不知道这种店铺都是卖什么的,好像是女生用品?他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拒绝地道;“没什么要买的。” “那你就在这里等我好了。” 纪南京真的没进去,店铺门口刚好有一排的娃娃机,有一对情侣在玩,他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觉得他们太笨了,一直夹不上来。 看着看着,他手有点痒了,恨不得上去帮他们一把,这样女孩子肯定很高兴。 但到底是没有付诸行动,太过幼稚了。 徐洛初很快就出来,看纪南京盯着哇哇机看,她猜出了他的意图,大概是想夹娃娃,又放不下身段? 那徐洛初来成全他,直接抢过他手中的手机,扫了一下二维码,输入30块钱,送他面前,让他输密码。 纪南京没接手机,直接给她报了一串密码,徐洛初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这可是支付密码,她要牢牢记在心里,以后干坏事就方便了。 保不准他所有密码都是这个…… 想想还挺刺激的。 密码输完,银币哐哐哐落在了机器里。 纪南京终于找到了施展抱负的机会,从徐洛初手中抓了两个银币,问她说:“你想要哪一个?” 徐洛初看了看,指着一个库洛米的玩偶说,“我要这个。” 纪南京看了一下路线,好像没什么难的,于是上手操作起来,结果第一不就失败了,操作不当,连娃娃都没操作起来。 很快又塞了一个进去,他这次学乖了,先试试手感,但是这玩意居然计时…… 天杀的,这谁设计的机器。 继续从徐洛初手上拿了几个硬币,但接连几次都是失败,不是夹得太晚就是放得太早,徐洛初实在看不下去地去指导他。 当年这东西她和周滢没少玩,后来发现有那个钱都不知道能买多少娃娃了。 “你得快准狠,从这条路进去会不会更快?” “不会,我选择的路径是最优的,但是这夹子有问题,经常半路就掉了。设计机器的人也是挺狠的,一到出货口就掉下,保证不会掉洞里。” “不然人家怎么赚钱。”徐洛初回他说,纪总不知道人间险恶,不知道多少人被这娃娃机给套路了。 了解原理以后,剩下的只有征服欲,他一定要拿到这个娃娃,就像他一定要征服徐洛初一样。 隔壁情侣终于是抓了一个娃娃出来,高高兴兴地走了,而徐洛初手上的硬币越来越少,纪南京开始变得沉着冷静,花了二十几块钱买了经验,分析着按钮的操作,乃至每一步的卡点,终于在还剩两个硬币是拿到了紫色的库洛米。 徐洛初从纪南京手中接过娃娃,激动地把娃娃放在脸上亲了又亲,“纪总真棒,真厉害。” 经历艰苦卓绝,终于如愿以偿。 大抵每个女生都拒绝不了这种得来不易的礼物,虽然是它并没有多可爱,也毫不起眼。 纪南京见她如此的快乐,不免也被感染,嘴角微微翘起,可是这时候配的这句台词,亲的人不应该是自己吗? 第47章 第47章叫一句南京哥哥 没什么东西要买了,两个人默契地边逛边往外走,走到商场向导牌处,纪南京突然停下来,看了一会儿,问徐洛初:“要去看场电影吗?” 徐洛初看了一眼手机,八点多钟,如果看九点场的,出来11点,也不会很晚,于是打开手机说:“我看看有什么电影。” 纪南京也凑到她身后看,两部剧情片,两部搞笑片,还有一部重映的奇幻动画《小王子》。 徐洛初看着《小王子》的画面良久没有滑动,纪南京替她做了决定,“就看这个吧。” 徐洛初转头狐疑地看着他,“这种类型,你能看吗?” “能啊,《小王子》故事本身就不错,应该不会太差。” “那我就买下去了。” 工作日9点场,又是重映的电影,只有死忠粉买单,所以几乎是包场。 徐洛初选了位置付了款,时间还早,她建议:“我们去买一杯奶茶好吗?” 纪南京没有反对的理由。 两人又倒回去,徐洛初熟门熟路地带着纪南京去买奶茶,买经常喝的某茗,一人一杯。 奶茶店门口有不少人,徐洛初怕时间来不及,上去咨询取单时间。* 纪南京看到有人扫码下单,也有样学样地拿出手机扫码,并走到徐洛初身后问她:“要喝点什么?” “啊,你下单吗?”徐洛初不禁好笑,真是难得的场面,不点一杯太可惜,“我要一杯杨枝甘露,三分甜。” 一排各式的奶茶里找到杨枝甘露,发现里面还有其他口味,直接喊徐洛初,“你过来。” 徐洛初凑过去,扶住他的手臂,纪南京配合地放低手机,让她选择。 “椰奶,大杯,三分糖” 纪南京点了一杯,要结算,徐洛初问他:“你不喝吗?” “你的借我喝两口就行了。” “真是扫兴。而且看电影耶,时间很长的。”徐洛初不高兴地埋怨,没见过这样的,一起去看电影只买一杯奶茶,又建议说:“他们加还有拿铁,买杯尝尝。” 有拿铁,纪南京也没有改变主意,和徐洛初一起坐在人群里等着那杯奶茶。 徐洛初不禁揣测起来,他和别人看电影也这样吗,只买一杯奶茶,不会被吐槽和嫌弃? 服务员叫号时,是纪南京去拿的,他把吸管插好,尝了一口才给徐洛初。 徐洛初看着他眉头微微蹙起,就知道他对奶茶有多不喜欢了。 时间差不多,两人上去看电影,徐洛初去兑票,看纪南京一脸好奇,问道:“以前没干过这事情吗?” 纪南京没说话。 “之前不会没看过电影吧?”徐洛初笑话他,应该不可能才对,以前她在今建,总裁办还会组织看电影呢,领导也会和他们一起去。 “瞧不起谁呢,我都是看私人影院。” 纪南京怼徐洛初,徐洛初瞬间大笑,那就是没有看过公众电影,“学着点,以后约女孩子可以用得上。” 接着她的头上重重吃了一记,“就那么想让我去约别的女孩吗?” “这和我想不想有多大关系。”徐洛初嘴犟,她不想这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吗? 她仍旧煞有介事地教他,纪南京想着这徐洛初是真把自己当傻子了。 取完票,纪南京看一旁有卖爆米花,主动上去买了一桶,捧到徐洛初面前,徐洛初想着还是挺会的。 最后排的中间位置,是徐洛初最喜欢的位置,坐得高看得远。 画面很美,音乐配得也秒,但儿童电影,为了迎合儿童口味,故事做了很大改编,落入了俗套。 可人生本就是俗套的。 看的时候徐洛初并没有太大感触,因为对于她这样的成年人来说,鸡汤太多了,但当听到“她不是一朵普通的玫瑰,她是你的玫瑰”这句台词时,她不免有些感慨,甚至湿了眼角。 那是陪伴你看过无数日落的,刻进你生命里的玫瑰。 每个人都是小狐狸,也是玫瑰。 她看着身旁的人专注认真地看着屏幕,她在想这一生会是谁的小狐狸,又会成为谁的玫瑰。 屏幕灯亮起时,他们坐了一会儿,徐洛初把几粒爆米花捡了吃完,纪南京也去掏,徐洛初顺手把手里的喂到她嘴里。 原本两人同时保持的边界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吃完爆米花,两人出场,各自去上洗手间,然后下楼。 出门口时发现下起了小雨,两人小跑着去停车场,徐洛初后悔没提醒他把车停在商场地下车库。 不近的距离,头发都湿了,纪南京先去后备箱拿了一条毛巾,自己胡乱擦了一下,上车后打开阅读灯。 阅读灯下,徐洛初正用纸巾擦拭脸庞,头发依旧湿漉漉的。 纪南京拿着毛巾犹豫着是给她还是替她擦头,最后还是探过手,徐洛初头歪着躲闪了一下,要抢过他手中的毛巾,“我自己来。” 这个动作让纪南京起了歹念,倾过身摁住她的后脑勺,强行帮忙擦拭。 他低着头,浅浅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脸颊,她不自觉地闭上眼,太久没有近距离接触,脑子里不自觉地有了片刻的混沌。 她发疯地以为他会吻自己,她根本是在渴望的对吗?真是可怕的想法。 本能地挣扎了两下,纪南京放开她,很坏地问她:“脸红什么?” 徐洛初猛地就清醒过来,在想什么呢,她从来都不是他的玫瑰,她提醒他:“该回去了,明天还得上班。” 纪南京扔掉毛巾,启动车子,开到匝道口,付了停车费,默默地走着。 徐洛初的内心慢慢趋于安定,再明显不过的暗示,此刻只要她愿意,他会带她回家,他们的关系又会恢复到从前。 经常睡觉,经常吵架或者冷战,然后陷入一个循环,也可能甚至连吵架也不会有,只是单纯的睡觉。 “要搬来和我住吗?” 纪南京突然说道,徐洛初愣住了,他在说什么? “我是说这样可以方便监督你写作业。” “没关系,我自己慢慢学吧,学不了就算了,本来也没有太大的志向。”徐洛初如实说。 没有人再说话,车子行至意境华城,纪南京转进了小区门口,徐洛初解开安全带时,纪南京拉住了她。 眼神里的东西,徐洛初懂,和过去并没有太大不同。 他们不久前在这个位置接吻,然后什么也没说,就分开了,像在人群里不知不觉走散了一样。 后来她明白和理解了那些有过关系,又分开的男女,为什么还是能够共事,甚至还是朋友,就像他们一样。 不是因为没有别的选择,是因为不够喜欢,没有成为彼此刻进生命里的玫瑰,所以见一见,说几句,最多心伤一下而已,没什么要紧的。 倘若真的是非常爱,她会怨恨,也会转身就走,甚至永不相见。 工作可以再找,前景也别处也会有。 “若初。” 纪南京喊她,声音低低的,让徐洛初回过神来,她也低声说:“我该上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纪南京放开她的手,双手又捻住她的耳朵,轻声问她:“有想过我吗?” 徐洛初静默着没有回答,他似乎也没想等她的回答,他喃喃地回答说:“我很想你。” 徐洛初感觉脑子受到了一阵暴风雨的袭击,她侧头笑着回望他,“是哪里想我,身体吗?” “身体想。”纪南京看着她顿了一下,“心里也想。” 徐洛初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可是他说的“心里也想”这四个字格外动听。她没有犹豫,不管不顾地跨越中控,倾身过去堵住他的嘴。 她的要求太低了,低到只要他说想她,她就臣服。都不需要多喜欢,更别提多爱。 周滢说,他们的分手本质上是情感需求的升级,都不甘心于只做彼此的床伴,而时间会为他们做出选择。 徐洛初不清楚这是不是时间做的选择,只知道吻他的时候,她是倾尽全力的,她甚至尤觉得不够和不甘,握住他的口口,质问他:“到底是这里更想我,还是心里更想我?” 甘于被动的纪南京抓住她的手,不许她胡闹,终于主动地吻上她,非要什么都说吗,不会感受吗? 吻了几下,他受不住地放开她,再次系上安全带,往家里开。 电梯直接入户,刚出电梯已然按捺不住,吻在了一起,纪南京一边凭感觉按着指纹锁,好几次都没有解开,但彼此的唇一刻也没离开过。 终于开了锁,两人进屋,纪南京一脚踢过门,发出一声巨响,他把她直接按在门上,掀起裙子问她:“现在能想起我们好过吗?” “纪总,想不起来。”徐洛初故意逗他,手不安分地抵抗。 纪南京顾不过来,扯下领带直接把她的双手绑住,“这么喜欢叫纪总,嗯?” 徐洛初闷哼一声,纪南京声音瞬间变得嘶哑,“不喜欢叫南京哥哥了吗,叫一句怎么样?” 徐洛初脑子陷入混乱,游走在记忆里的南京哥哥和总裁室的纪总之间,纪南京却还在哄着她,“乖,叫一句给我听听?” 重逢以来,除了出差偶遇那次出于权宜之计,她喊他“南京哥哥”外,其他时候一次也没叫过,甚至名字也很少叫。 她这里,他的称谓只有纪总或者您,纪南京那是吵架时的专属名词。 徐洛初始终张不开嘴,纪南京也不气馁,想让她开口,有的是办法,情到浓时,她什么都可能说,什么都肯叫。 然而,他还没等到那一刻,电话先进来了,他起先不想理会,但电话声孜孜不倦,徐洛初先清醒过来,提醒他:“先看看谁的电话。” 纪南京不得已地拿过手机瞄了一眼,瞬间冷静过来,“是家里阿姨的电话。” 平时这个点她们早睡着了,他不敢耽搁,只着了一条内裤走到阳台接电话。 徐洛初收拾着地上的衣服,去衣帽间找了一件纪南京的T套上后出来,纪南京已经套上了裤子,利落地收拾着自己,一脸严肃。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纪南京有些歉意地看着徐洛初,“我妈摔倒了,好像盆骨骨折了,我得送她去医院。” “那我需要过去帮忙吗?” 纪南京挑眉看她一眼,“这个点,你有胆子去吗?” 纪南京了解她,她也就是嘴上客套而已,借她十个胆子她都不敢。 “那我还是改天再去看她吧。”徐洛初有点怂,实际上如果他说需要帮忙,她可能也会跟着去了。 和他一起去玄关,她又问:“应该没别的问题了吧?” “阿姨说精神状态很好,就是很痛,应该问题不大。”纪南京换上鞋,亲了她一口,“你好好休息,养好精力,等我回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没正形的。”徐洛初嗔怪地拍他的胸膛,“赶快走吧,别让阿姨等急了。” “走了,早点睡。”纪南京忍不住地又凑上来亲了一口,徐洛初推着往外走,“小心开车。” 依依不舍,像对热恋的小情侣。 第48章 第48章以后没刮胡子别亲我 这一晚徐洛初因为吃饱过一回,格外满足,一沾枕头就进入了梦乡,但两点多时也醒来一回,打电话问问纪南京,她妈什么情况。 纪南京几乎是秒接起,“你怎么还没睡?” “怎么样,严重吗?” “问题不大,医生说安排个微创手术,过几天就能出院。”纪南京声音压得低,“我晚上不回去了,你自己睡。” “知道了,那你能睡一会儿吗?” “有阿姨在,也有床,我就是搭一把手,所以别担心。睡觉吧,乖一点。” “好。” 洛初挂断电话,放下心来,主要现在微创手术太牛了,她家一个亲戚腰断了,微创第二天就出院,啥事没有,据说体感和之前没有太大区别。 次日是被纪南京的胡子扎醒的,洛初看了一眼时间,才六点,气得差点打他。 可看着他一脸疲惫又不忍心,自己翻了个身,腾出位置来让他睡一会儿。 “怎么这么早回来?” “护工来了,所以我回来洗漱一番。”他开始胡来,手被洛初打掉。 “快点睡一会儿吧,一会儿还要上班,早上还有会。”洛初温柔地抚上他的脸颊,“以后没刮胡子别亲我。” “真的很扎人吗?” “扎扎你自己的手臂看看。”洛初抬起他的手臂往脸上招呼,结果纪南京一点反应没有。 “有点痒痒,感觉刚好。”纪南京又往她跟前凑,徐洛初用枕头堵他,但一点用没有。 但也没敢真干什么,闹了一阵,纪南京着实觉得有点累,搂着徐洛初眯了一会儿。 徐洛初要回家换衣服,纪南京笑她,“上次谁让你急哄哄的带回家,决绝得像这辈子都不想和我有什么瓜葛了。” “好像你想和我有什么瓜葛似的。”徐洛初小声怼他,这件事上大哥别说二哥,谁也别说谁。 纪南京亲了她额头一口,“那天晚上我是想的。” 徐洛初凶他,“快点闭上眼睛,睡觉吧,别聊天了,不然没完没了。” “你也再睡一会儿,老陈来接我,顺路送你回家,等你换衣服下楼。”纪南京手搭在额头,搂着徐洛初,不再说话。 徐洛初已经睡饱了,无聊地在他胸口划着圈圈,白色衬衣面料舒适,纪南京捉住她的手,“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徐洛初无声地挣开手,从他臂弯里滑脱出去,乖乖地躺在了另一侧,刷起手机。 她刷着手机,想着要安排时间去看纪阿姨,不知道是出院前好还是出院后好。 得准备竞聘材料,但不用说,她一定是陪跑的,就当是给自己的转岗之路铺垫经验。 旁边鼾声传来,她转了个身,面对着他,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他们又在一起了,仿似回到了从前,又不像从前。 她暂时感觉不到是哪里出了变化,悄悄再次靠近他,依偎在他身旁,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这一刻她不会再去想前路,觉得不是那么重要,可又不像从前想睡睡就跑的心态,她想拥有这个完完整整的人,有一天是一天。 从身体到心灵,昨晚他说他想她了,这足以让她激动很久,过去的不愉快被她抛诸脑后。她觉得自己有颗强大的心脏,具备自我修复的能力。 被鼾声所感染,她好像也困了,睡了一个回笼觉。 闹钟响起时,徐洛初弹跳起来,身边的枕头空空如也,她寻了出去,在客厅阳台找到他,此时他已经装扮整齐,精神奕奕,手里拿着一本财经杂志,手边一杯自己冲泡的拿铁。 “起床怎么也不叫我?” “也不是很晚,回去洗漱还是在这里洗?” “回去洗吧,更快。” 纪南京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合上杂志,起身准备出发,徐洛初速速回了房间,换好衣服,争取赶在纪南京进玄关前出去。 纪南京见她急急忙忙,开始讲她,“能不能稳重一些啊,我和老陈会等你。” 徐洛初吐了个舌头,她怕的是迟到,绩效没了,全勤好歹保住了。 两个人下了楼,老陈早已在车旁等候,见他们来了,主动打开副驾驶后座的门,请纪南京上车。 老陈虽然早知道他们俩的事,但毕竟是第一次早上见到他,徐洛初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头都不敢抬地从另一边钻进车里。 纪南京瞧她一副没出息的样子,要不是刚和好不舍得下手,就想拍她一头了。 徐洛初想起纪阿姨手术的事情,就直接问了纪南京,纪南京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一会儿就会知道,等查房结束,医生会通知。” “等手术安排好告诉我,我找个时间去探望。” “术后去吧,或者干脆等出院了再去。医院有阿姨和护工,挤了一屋子人,不方便探视。” “这你就别操心了,我自己会安排时间。”徐洛初一点也不留情面。 老陈竖起耳朵听八卦,这两人只要他开车,他们俩就跟演默剧似的,今天倒是稀奇,小徐总主动打开话匣子,还和纪总顶嘴了。 早上听说纪总母亲住院的事了,都要去探望,那就是见家长了,好事将近? 有段时间没看见小徐总,纪总每天绷着个脸,他都以为两人闹掰了,这又峰回路转了,果然还是小情侣闹矛盾。 也不知道这小两口谁的手段更高一点,他猜测是小徐总,能把纪总搞定一定不是一般人。 到了意境华城,徐洛初对着老陈歉意地道,“等我十五分钟。” “没关系,慢慢来。”老陈礼貌回应。 慢是慢不了的,踩着高跟鞋的徐洛初小跑着进小区,在路上还碰到了上班的周滢,周滢开口就是:“昨晚怎么没回来?” “……”徐洛初抿嘴微微一笑,走人了。 周滢自然是知道她去了哪里,这两人终于是和好了?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 她真想看看这个把她朋友搞得五迷三道的男人,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小区门口堪堪停了一辆高级轿车,远远看过去,坐着司机和老板。司机在四处看,后座的老板在接电话。 周滢远远拍了个照,发给徐洛初确认,迟迟没得到回复。 徐洛初正回到家里在速速换衣服,洗漱,根本没时间看手机。 家里还有两袋牛奶,她打算拿走,就是晚上记得补回来;周滢蒸了鸡蛋和馒头,她全部笑纳,分成两份,把有鸡蛋的那份匀给了纪南京,也不管他嫌弃不嫌弃。 她今天特意休闲打扮,没穿高跟鞋,飞奔下楼,纪南京看得眉头直皱,才和她说过稳重一点,马上就犯,过马路也这样是吗? 刚想骂她,结果一袋子的早餐塞进他的手里,直接骂不起来了,他看了一眼:红糖馒头、鸡蛋,牛奶,配比倒是健康的。 到了公司,离着几栋楼的位置,徐洛初强烈要求下车,纪南京说她,“你这是欲盖弥彰,老陈在呢,谁还能说什么。” “……”徐洛初分析起利害关系,“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万一被有心之人放大,我又要上公司“热搜”。” 好不容易才下来,谁还会上赶着上去,再说了,这要是被发现她就要滚蛋,回今建去,说不定连今建都不要她。 纪南京就随她了,反正走路的是她,又不是自己。 下车之前,她又把纪南京手里的早餐抢了回去,“我帮你带进去,你一堂堂总裁,拎着个保鲜袋进去,和你形象不符。” “……” 眼看着就要迟到了,徐洛初继续和时间赛跑,进了办公室还是气喘吁吁,康康却觉得她的气色比起前些天好了不止一点点。 不过现在康康神气了,陈助走了,新人还没到,康康兼了一部分工作过来,竞聘这件事上是十拿九稳了。 徐洛初故意气康康,“我也要去竞聘,你的竞聘资料借来参考一下,行吗?” 康康骂她,“我是绝对不会借给你的,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就要来跟我抢饭碗了。” 结果输完,康康就把资料甩到她面前,“谅你也没实力和我竞争。” 十拿九稳的好消息后,还有一个对于康康来说是致命打击的坏消息:听说江雅言小姐也投递了简历。 为此兰总十分高兴,她表示一定要把江小姐纳入公司人才库。 康康得到这个消息时,一个下午都没说话,他拿什么和江小姐这种有国外名校背景的高材生竞争? 这就是半场开香槟的坏处,计划永远比变化快。 徐洛初安慰康康说:“本土的不一定会比洋柿子差,你的优势在于经验比她足,业务比她熟悉,所以不要灰心丧气。” “说这些也是没用的,你知道我现在寄希望于什么吗?” “什么?”徐洛初追着问。 “寄希望于纪总拒绝人资,说他不招女助理。”康康陷入了沉思,徐洛初明明也是女性,是纪南京把她从今建借调过来,他亲手打破了自己定制的规则。 “……” 这角度清奇,但现在助理位置空缺,纪南京有什么理由拒绝?而且江小姐确实优秀。 第49章 第49章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听说纪总和人资兰总掐架了,原因不得而知。 但总裁和人资吵架,多半是用人问题上发生了分歧,人资有招人的权利,总裁有用人的权利。 虽然过后两人还是和和气气,但吃瓜的同事们都想知道谁胜谁负。 这几日因为纪母住院,纪南京一下班就去陪母亲,所以徐洛初也很自觉,没有和纪南京说私事。 纪南京不知道是忙还是忘记了,一直没有和徐洛初说手术安排的时间,徐洛初直接给纪母去了电话。 纪母声音虚弱,但因为是徐洛初的慰问电话,格外高兴,“是南京告诉你的吗?” “嗯。”徐洛初带着自然的笑意,“手术时间定了没,我想去看看您,顺便看看有没什么要帮忙的。” “不需要不需要。”纪母连忙推辞,“白天两个阿姨,南京晚上下班也会过来陪我,哪用得着你,况且你每天那么忙,哪有时间。” 徐洛初静静地听着。 “我呀就是做了个小手术而已,不要这么劳师动众的。”纪母叹了一口气,“年纪大了,不中用,摔了一跤就摔疼了。让你妈妈洗澡什么的也小心一些,多吃点钙片,预防骨质疏松。” 徐洛初应下,“好的,我会买一些钙片,给他们补上。您是哪天的手术?” “明天手术啦。” “那我下班过去看看您。”徐洛初显得很诚恳,也是真心想去探望。 “如果真想来看我,那周五来,我明天手术后天就出院,我们一起吃个饭,你刚好和南京一起回来,怎么样?” 徐洛初答应着,这种情况也是有的,其实病人并一定喜欢有人探视,因为需要花精力应酬。 比如程露当初就是这样,拒绝了一切的探视,因为不愿意让人看到她掉光的头发和憔悴的面容,也没有精力应酬。 所以徐洛理解纪母的心情,并且尊重她。 纪母这边挂完电话就后悔了,后悔拒绝洛初来看她,甚至后悔没让洛初来照顾自己。 想要儿媳妇,这个时候就别管什么客气话,答应洛初,让她过来照顾,借机让她和自己那个傻儿子培养一下感情。 话又说回来,他们俩每天培养好像也没见培养个什么出来,前些天她特意问了这事,纪南京就一句话:“我们只是同事关系。” 同事关系?之前表现的好像并不是这样,又是送茶叶送酒,还亲自送徐妈妈去动车站,傻子都看得出来有事。 想必是自己生了个只会工作,不会经营感情的笨儿子。纪母好生奇怪,在一个温暖和睦家庭里长大的人,怎么会不懂得经营感情,最后到了婚姻失败的地步。 是她的责任,没教好孩子。 合上电话的徐洛初查了查保健品和补品,先备下一份价格适中的,又给她妈打了个电话,通报一番,让她自己去联络,她的义务就算尽到了。 整理文件,送进总裁室让纪南京签字,纪南京正在通话收线,放下电话,拿过文件,在标记的页面签下自己的名字,签下最后一个字时抬起头,对徐洛初挑眉,“给我妈打电话了?” “你一直没和我说,我就自己问了。”徐洛初笑了一下,“纪总,不夸夸我吗?” 这调皮的画风,突然让纪南京有点不适应,但他还是很配合,“懂事。” 眼里藏着笑意。 徐洛初想问问早上他和兰总为什么吵架,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作为秘书这样问就是僭越。 帮忙整理案前的文件,低着头正好对着纪南京,他不经意之间抬头,修身西装下的裹胸若隐若现。 “晚上有安排吗?”他写着批注,问她。 “有安排了,纪总以后要约,麻烦早一点。”今天丁易父女要来家里吃饭,她很久没见小叮当,想她了。 “最近很忙吗?不会还和那个小老板约着吧?”纪南京不经意地问着,下笔不自觉地重了。 “小老板?”徐洛初半天才想起是贺凯,她早就拒掉了,挺好一人,可惜没缘分,“我怎么闻到了酸味。” 纪南京一个文件举起,本应该重重拍下去,终究还是改成轻轻一拍,胆子挺肥,调侃到他头上来了。 徐洛初也没躲开,缩了缩脖,跑开了。 准点下班,和纪南京一起进的电梯,他在最里面,徐洛初在最外面,透过缝隙,看到他在低头发信息。 之后她的推送进来。 …… 有什么不可以用嘴说吗? 纪南京:【送你回去】 徐洛初心里甜了一下,嘴不自觉地往上翘,等出了电梯才回了一句:【好,在前面路口等我】 徐洛初快步走向约定的路口,左顾右盼下上了车。 纪南京看她如此谨慎,睨了她一眼,徐洛初解释,“陈助和丽娜活生生的例子,被人发现就被咔嚓了。” “情况能一样吗,你有老公还是我有老婆。”纪南京不自觉地大声起来,“而且他们俩被通报也是事出有因。” “你就不怕他们俩裹挟报复,然后被当成典型吗?到时候被停职,哭都哭不出来……” “因为这事被停职,亏你想得出来。”纪南京笑着摇头,转动方向盘。 “公司章程规定了不允许同部门恋爱,你作为总裁公然带头违反,难道不该接受处罚?甚至有可能被调查。” 纪南京眯着眼,“那我们现在在恋爱?” “没有。”徐洛初矢口否认,“我阐述的仅仅是公司章程,没有别的意思。” “那就不是恋爱。”纪南京摸着下巴,单手扶着方向盘,“那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 这是世界上最简单的问题,也是最难的问题。 “那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徐洛初把问题抛了回去,让他去定义,他说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你说什么关系,我们就是什么关系。”纪南京又不傻。 徐洛初侧头看他,老神在在地开车,只是她瞎紧张了,“核心关系是老板打工人,纪总认同吧?” “认同。”纪南京把车停在了红灯前面,拧开一瓶水,“小徐总,你继续。” “纪总,没有了。” 纪南京喝了一口水递给她,徐洛初不明所以接过来,仰头喝了几口,纪南京又用手背探了探她的脸颊,徐洛初觉得有点奇奇怪怪,躲开了。 这大白天的,大庭广众之下,哪里来的流氓。 “所以徐洛初。”纪南京看着她,突然就严肃起来,“你管这种可以共喝一瓶水的,甚至是有肌肤之亲的关系叫做老板与打工人,对吗?” 纪南京见她不说话,继续说,“徐秘书的标准真低。” 原本开着玩笑,徐洛初突然就分不清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真话了,但这句话踩到了徐洛初的尾巴,她奶凶起来,“聊天就好好聊天,不许人生攻击。” 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徐洛初生气地脸朝外面,心里骂他不会聊天,又想起之前背包事情,被他骂个狗血淋头,还不能还嘴,真是气死个人。 纪南京也生气,明明是她不好好聊天,说出什么关系有那么难吗?话都到嘴边了,承认有那么难吗,还委屈上了。 车开到意境华城门口,纪南京看她还是气鼓鼓的样子,终是心软下来,拉过她的手臂,低声说:“好了,别生气了,是我的错,我不好好说话,跟你道歉,可以吗?” 徐洛初一开始别开脸不理她,纪南京也不知道哪来的脸皮,直接在她的颈后亲了一口,酥酥麻麻。 青天白日的,到处都是人,有可能还会碰到邻居。 “我错了,错了。”他又亲了一口,“别生气了,容易长皱纹。” “当然是你的错。”徐洛初也学会了无理取闹,转头像个孩子一样打他的胸膛。 纪南京自然不敢动,也不敢躲,任她打了一会儿后,捧起她的脸亲,亲得她没了力气,自然也就不打了。 不打了就放开她,徐洛初抹了抹嘴唇,坐直身子,解开完全带,抬头看到隔壁停着一辆车很眼熟,车上的人摇下车窗,正看着自己,一脸坏笑。 是丁易。 徐洛初脸唰的就红了,刚刚纪南京大概是为了哄她,没停在路边,而是找了个车位泊车。 没注意他和丁易到底是谁先进的车位,但她敢肯定,丁易目睹了全程。 这家伙指不定怎么笑话自己了。 见徐洛初看着外面,问她:“遇到熟人了?” “嗯。”徐洛初低头承认,又仰头噘嘴,在得到一个亲吻后,她才开门下车,对着车窗里说:“我先走,你路上慢点。” “去吧。” 徐洛初红着笑脸走向丁易,冲着他说,“你什么也没看到,你什么也没看到……” “可惜我什么都看到了,什么都看到了。” 丁易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无情地戳穿她,大笑起来,气得徐洛初想伸手打她,后座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阿姨。” 亏得孩子在后座,不然她要挖地洞。 徐洛初跑去后座,小叮当打开车门,直接扑进她的怀里,让徐洛初好一阵抱。 纪南京也没马上走,而是看了一会儿,他总觉得对面冲着徐洛初笑的男任有点面熟,不知道在哪见过。 直到看到后座下来的小女孩,他才想起那时他们有过关系后在一家餐厅重逢,她和这对父女一起吃饭,举止亲密。 他从来没问过和他们是什么关系,她也从来没提起过。 一定是很特殊的关系。 那男人很自然地冲着纪南京笑,两人隔着车窗挥了挥手,徐洛初却一点也没有要介绍他们的意思,牵着小女孩的手走向小区。 从背影看,一家三口无疑。 他倒不会误会他们的关系,兴许是邻居*呢,或者是同住一个小区的朋友,关系要好。 他也有要好的异性朋友,所以并不怀疑徐洛初和他们的关系,只是心里难免酸涩。 第50章 第50章这一亲就不想放开,变成…… 徐洛初牵着小叮当,一旁的丁易走着走着又忍不住爆笑出声。 小叮当奇怪地看着她爸爸,问道:“爸爸,你笑什么呀?” “就是,像个二傻子似的。”徐洛初引导着小叮当,“没个正形。” 小叮当想了一会儿,一脸嫌弃地说:“是有点像二傻子。” 徐洛初睨他,这二傻子还在笑,想着想着自己也笑了起来,“不许和周滢说。” 本来一个二傻子,现在变成两个二傻子,小叮当嫌弃的同时,还觉得莫名其妙。 可是这两人说的是什么呀,她好奇地问,“你们在说什么呀?” 丁易拍了一下小叮当脑袋,“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小叮当瘪了瘪嘴,不敢再说话。 两个大人都严肃起来,毕竟孩子在呢。 三个人上了楼,懂事的小叮当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喊:“阿姨。” 她找的是周滢。 周滢此时正在客厅整理超市刚送到的东西,她今天翘班,提前回来准备。 周滢答应了一声,听着声走出来,对着小叮当展开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来来,看看我都买了些什么。”周滢开始找小朋友的零食,“吸吸果冻、薯片、酸奶、坚果,你喜欢的蜜瓜……” 小叮当满心欢喜,她真是喜欢周滢阿姨,和洛初阿姨一样好。孩子是敏感的,她能感觉到善意,直到谁对自己好。 丁易说晚上他来下厨,洛初举双手赞同,她把厨房交给了周滢和他,带着小叮当下楼玩耍。 路上两个人聊天,小叮当问洛初:“阿姨,我爸爸和周滢阿姨在谈恋爱吗?” “……”这个问题难倒了徐洛初,她斟酌着该怎么回答。 别看小叮当才八岁,但是因为程露病重的那几年里,几乎等于母爱的缺失,她比普通孩子早熟,且懂事。 她曾经和徐洛初说过:“我爸爸迟早要结婚的,我也会有新妈妈。” 当时徐洛初心酸得话都说不出来,只好宽慰她,“新妈妈也是妈妈,新妈妈会对你好的。” 这次徐洛初问的是,“你喜欢周滢阿姨吗?” “喜欢啊。”小叮当想当然地回答,“她好温柔,不像我妈妈对我那么凶,要是她做我妈妈就好了。” 徐洛初想起了程露,一生要强,病种的日子希望孩子快点成长,自然是严厉的,她不知道自己留给孩子的印象却是这样的。 她墩身对小叮当,认真地说道:“不可以这样说自己的妈妈,无论以后谁做你的新妈妈,你要永远记住一句话:你妈妈程露是爱你的,她的凶是对你全部的爱,明白吗?” 她不知道小叮当听懂了没有,可是一个人不能忘记自己的母亲,如果暂时忘记了,当她某一天觉醒时,会用后半生赎罪,用愧疚的心疯狂怀念母亲,破坏现有的亲子关系。 她希望小叮当在健康的心态下长大,她有生她的母亲,也有养她的母亲,都是母亲。 小叮当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徐洛初觉得没关系,只要她还记得母亲,那她迟早有一天会理解洛初阿姨今天说的话。 徐洛初不知道周滢和丁易发展到什么程度,但周滢成功的笼络了小叮当的心,这点太厉害了。 即使这样,他们应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小区的孩子们集中在游乐区,集齐了各个年龄段,徐洛初放手让她去玩。孩子适应能力和接纳能力都很强,很快融入到了新的朋友圈子,玩起了游戏。 游乐区边上围着一群家长,聚在一起聊天,聊孩子的学习生活,徐洛初和他们不熟,也插不进去,选了快石头坐下来刷手机,时不时地瞄一眼孩子。 纪南京发了微信过来,是一张很美的晚霞,位置应该是医院附近的公园,那边有个很大的停车场。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徐洛初看着身后的晚霞,忍不住也拍了一张发过去,同样的晚霞,不同的背景,意境自然不同,她也随意配诗一首:【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 徐洛初发了个偷笑表情包,真是酸,可看着两张几乎一样的照片又觉得格外的好,像是两人一起看了一场日落。 纪南京问她:【在哪呢】 【小区里,遛娃呢】 徐洛初随意拍了一张孩子的照片过去,以示证明。 【你什么时候还接了这工作的?】 【接了两三年了】徐洛初回他。 【也挺好的,攒攒经验,以后知道怎么带娃】 【带什么娃,谁要带娃】 徐洛初条件反射地问了一句,又觉得不合适,会让他有歧义,马上撤回,可是好像晚了。 撤回后纪南京微信秒回:【又没说和我的娃,你这么反应过度干什么】 还秒撤回。 …… 【嗯,对,我可以和别人生娃,以后会和别人生娃】 【那就再见】 徐洛初给了他一个滚蛋的表情包。 纪南京没再回信息,徐洛初想象着他此刻走在去医院的路上,边走边回信息,过马路时停了手机,快速地穿过马路。 她无聊地等着他的信息,时不时地翻看一下,结果表情包应验了,他真的滚蛋了,到吃饭前都没回。 天擦黑时,徐洛初带着小叮当回家,一进门,饭菜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厨房里的两个人还在忙碌,一个刷锅,一个炒菜,徐洛初站在门边饶有兴致地看了好一会儿,配合挺默契的。 看着不像是第一次配合做饭的样子。 徐洛初也不点破,带着小叮当去洗手,又和她一起摆碗筷,小叮当看着桌上的饭菜,夸张地表示:“我已经馋得口水直流了。” 徐洛初拿了瓶椰汁,先给倒上,好先让小叮当拥有属于孩子的优先权。 排骨玉米汤、手撕鸡、虾仁炒芦笋,水煮鱼片、耗油炒生菜,菜不多,但每一道都是精华。 几个人上桌吃饭,徐洛初觉得自己像个闯入的外人,但她这个外人当得高兴。 小叮当提议要干杯,在小朋友的倡导下,四个人干了一杯椰汁。 席间小叮当闷头干饭,大人边吃边聊,小叮当吃完,大人们才到半程。 小叮当下桌看电视去了,大人们开始海聊,胡说八道。 丁易忍不住地问了徐洛初,“亲你的那男人是上回那个甲方老板吗?” 徐洛初登时踢了丁易两脚,这个卖友求荣的家伙,说好了不告诉周滢的。 周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是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吗,“你们在说什么?” 丁易把下午看到的事情,以及上次在青柠吃饭的事说了一通,徐洛初羞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周滢追问丁易,“那男人长得好吗?” “还不错,坐在车里看着挺周正的。”丁易上回就觉得不对劲,不是正常的合作方态度,明星超出了普通男女关系。 周滢不免有点失望,她对纪南京带着天然的滤镜,她觉得这样的人应该是高冷带感的,有男性魅力。 但到了丁易嘴里就是轻飘飘的“周正”两个字。 “好好谈,别整天吵架,伤感情。”丁易严肃起来,他把徐洛初当成妹妹,他希望妹妹能收获一段感情,走向婚姻。 周滢和他八卦过一回,但徐洛初没提起,他也就当了哑巴,免得她尴尬;而今天不一样,他看到了,可以说几句。 徐洛初不敢顶嘴,这时候顶嘴了丁易也像纪南京一样会骂人,因为知道他没把自己当外人。而且她和纪南京真的会吵架,就像今天也吵架了,两个人差点又下不了台。 她“嗯”的一声答应下来。 接下来就是劝导时间,两个人苦口婆心地劝她一番,比如好好珍惜,彼此珍惜之类的话。 徐洛初不由得感叹,这两人不去婚姻中介做红娘可惜了。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俩人这俩人公然讨论别人亲嘴,竟然都脸部红心不跳,不觉得尴尬。 他们都不是随便的人,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俩亲过嘴了。 暧昧期的男女哪里可能私下里说亲嘴的事,说不定刚刚在厨房就亲过一嘴。 她是过来人,她懂。 发展得比自己想象的要快,所以徐洛初总是会有隐隐的担忧,怕前路各种障碍,他们走得艰难。 希望他们一切顺利吧,她现在开始攒份子钱,要给他们一份厚厚的贺礼。 尾巴时,丁易 吃完饭,徐洛初很自觉承包了善后工作,擦桌子洗碗,拖地,干完这一切才去看手机。 纪南京的信息终于进来了;【我在你楼下】 她看了一下时间,是半个小时之前发的,那么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在楼下干嘛,去吃饭了? 她借着扔垃圾的功夫下楼,周滢拦着她,“等丁易下楼,让他带下去。” “没关系,我吃太饱,挺难受的,走动一下。” 这是个绝佳的借口,周滢居然找不到破绽。出了门,徐洛初给纪南京发语音,“刚刚吃饭,没看到信息,现在下去,等我一下。” 健步如飞,扔了垃圾,小跑着出去,在大门口没看见纪南京的车,微信也没回。 她打了个语音过去,被按掉,再打,再被按掉。 徐洛初有点急了,不至于这么小气吧,没回信息,就不理自己了吗? 她没回,纪南京不会打电话,还是不懂得她家住哪里? 左顾右盼后,在停车场转了一圈,才找到纪南京的车,他正在专注地接电话,大概是工作电话。 原来是这样。 徐洛初瞬间原谅了他,她敲击车窗,纪南京抬起头看到她,按下静音键,“马上就好。” 徐洛初上了后座,耐心地等着纪南京工作电话收尾。 窗外明月当空,车内阅读灯闪着微光,徐洛初拨弄着自己的尾发,有点开叉,该修一修了。 拨弄着拨弄着,伸过来一只大手帮她的忙,当然,也不妨碍他接电话讲工作,一本正经。 徐洛初拍掉手,待他挂掉电话,又伸了过来。 这回徐洛初没动,任他帮忙捋着,只问道:“怎么不上楼找我?” “合适吗?”纪南京故意问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 这时候徐洛初想的是,你愿意就合适,你不愿意就不合适。 “真的吗?”纪南京隔着中控搂过她的背,轻声说,“那我下次就直接上楼。” 这句话多少有点半信半疑,但他也没多问,因为她未必想说。 “你怎么来了?” “我回家,绕过来看看。”纪南京亲她鬓角,“要去兜风吗,还是去后座座一会儿?” “去后座吧。” 于是两人去了后排,徐洛初自然地枕在了纪南京的腿上,纪南京抚着她的发,两人什么也没干,享受着这份片刻的宁静。 “你说我的头发染一下好吗?” 刚刚捋发尾,她想着头发上一个深一点的颜色,会不会更洋气一些,却又拿不定主意。 纪南京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不要,黑色最好看,纯天然。” 徐洛初捏着他的鼻子,“都不知道,你这么保守。” “这和保守有什么关系,是审美问题,你不需要修饰就很好看。” 谁都喜欢被夸,徐洛初得意地笑起来,“今天发现你不仅仅保守,还很会油嘴滑舌。” 纪南京笑了一下,捏住她的脸:“油嘴滑舌是这样用的吗?” 他不满徐洛初把这样的贬义词用在自己身上,微微用了力,接着俯身下去亲了一口。 这一亲就不想放开,变成了吻,深情又专注,想要吞掉彼此,之后就想要车震,但他们保持着最后的理智和最基本的节操。 公众场合,不是什么事都可以干的。 50-60 第51章 第51章你见不得人吗 纪母手术顺利,当天能下地,观察24个小时出院。 手术那天上午,纪南京没去公司,手术完当天下午,他直接出了个小差,周五才会回来。 因为原有的安排推后或者改成线上,导致了所有高管都知道纪母住院的事情。 有人提议要去探望,向徐洛初打听情况,徐洛初了解纪南京,直接了当帮他挡了回去,【感谢大家关心,纪总说了是个微创小手术,当天下地,次日出院,身体恢复如前,不必惊动大家。】 再打听什么哪家医院,病房号,一律没有,徐洛初也确实是只知道医院,不知道病房。 就连康康打听,她也不说。 毕竟竞聘在即,康康也想借此机会在老板面前露个脸,试图挣点分,虽然他知道在纪南京面前没什么用。 打不过江小姐,但也想要挣扎一下。 但徐洛初咬紧牙关不说,康康有点失望,他知道徐洛初作为纪总表妹一定知道此事,也应该去探望过了,以为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徐洛初一定会如实告知。 原来自己与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徐洛初察觉到了他的情绪,那天下午特意给他买了咖啡,和他一起在茶水间聊天。 她对康康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说:“我确实是打过慰问电话,但纪阿姨没精力应酬,拒绝一切探视,所以我确实不知道具体情况,你现在心情忐忑我也理解,可你认为纪总会因此给你开绿灯?” “江小姐确实强悍,我还是那句话你也有你的优势,不必要如此费劲心思。反正我是陪跑的,轻松上阵,能成功才是意外。” 经过徐洛初诚恳解释,康康上午的心结打开,他理应是最了解纪总的人,是方小姐乱了方寸。 这事情徐洛初向纪南京作了汇报,纪南京夸赞她处理得当,徐洛初不满地撒娇:【就这样,没别的了?】 【又要公私不分了,是吧?】 隔着屏幕可以看得见的严肃。 徐洛初瞬间觉得没劲透了,不愿意搭理不会聊天的人,以后工作时间就聊工作好了,谁聊私事谁是狗。 周五那天一大早,徐洛初就接到了纪母的电话,没别的事,就是提醒她,“晚上来家里吃饭,带套换洗衣服,来家里住一晚怎么样?陪我聊聊天。上次没在家睡,我都和你妈念了好久。” 纪母的声音听上去中气很足, “……”徐洛初瞬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听出了洛初的犹豫,纪母给她做了决定,“如果你不带的话,我就让阿姨给你备一套,阿姨女儿就在专卖店卖衣服。” “那就听阿姨您的安排了。” 都这么说了,徐洛初唯有听从。 于是收拾了一套衣服,带到公司。中午时分,她在隔着一条街的药店转了一圈,先踩点补品和保健品,下班直接买了打车过去。 下午纪南京出差回来,和财务部开了个碰头会议,洛初被借去帮董事长办公室打杂。 距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洛初收到纪南京微信:【下班需要等我四十分钟】 洛初没回她,他说了不要公私不分,上班时间聊私事也是典型的公私不分。 纪南京发出信息时,徐洛初没秒回,是他意料之中的,但到会议结束还没有回,就觉得有点奇怪。 出了会议室已经过了下班的点,有同事在加班,工位上没见到徐洛初。 他直接打电话过去,没有人接,忙完手上的事情,也不见回信,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接连打了两个,才接起,他直接就问:“人去哪了?微信不回,手机不接。” “手机静音了。”她说的也是实情,微信不回是故意的,手机不接就是无意的,不小心静音了。 倒是让他尝了尝着急的滋味,徐洛初偷着笑。 “……”纪南京觉得这理由怎么看都很牵强。 “我在楼下,你差不多了跟我说,我在路口等你。” “行,马上下楼。” 徐洛初拎着一盒术后营养品和一盒高级参片以及衣服,大包小包慢悠悠走到平日里上下车的老地点,到时车刚好在她跟前停下。 她把东西一股脑放到后座,纪南京回头看了一眼,东西不少,属于正常的社交礼仪。 两日没见,两人眼里都闪着光,对视片刻,纪南京启动车子走了。 路上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徐洛初说到纪母让她留宿的事情,纪南京惊恐万分地看着她:“你答应了?” “不可以吗?”徐洛初反问。 好像很不情愿,徐洛初猜测着原因,首先想到的是觉得自己还没到留宿的地步? 睡个觉而已,她根本没想那么多。 纪南京沉吟片刻,“家里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了,是房间不够?”不应该啊,他家虽然两层小别墅,但田字形,楼上楼下房间好几个。 纪南京无语,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傻,故意逗她,“嗯,房间不够,所以要和我一起睡吗?” 要不是在开车,徐洛初就像打他了,“你滚蛋吧,如果你晚上敢胡来毁我名节,我就把你……” 纪南京瞄了她一眼,看她嘴里能说出什么毒话来。 “阉了。” 听了这两个字,纪南京顿时觉得下身凉飕飕的,最毒妇人心。 “阉了我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坏处一堆,下半辈子打算守活寡吗? “想什么呢,为什么非要在你这颗树上吊死不可,我就不会找别人吗?” “怕是你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了,我指的是各个方面……” 这句话徐洛初听懂了,这各个方面里包含了他的某项能力,这太阳还没下山呢,就开始胡言乱语,自信爆棚。 徐洛初被他无语到,纪南京认为她是默认了,“不回答是同意我的看法了?” “大概每个男人都是这么想的,自己最厉害。”徐洛初无情揭穿现实。 “说出这种话来,很容易让人误会。”纪南京看着前路,变道不打转向灯,迟早有人教他做人。 “误会什么?” “误会你有很多前男友。” “……”气氛瞬间冻住了,他们都不是田念真那种什么都说的性格,没办法嘻嘻哈哈哈地聊这个话题。 纪南京看她迟疑,随口问了一句:“很多吗?” 明明是调侃的问句,徐洛初的视觉却是一句肯定的试探,她心里有点难过。自己没有和他交代过过去,觉得太简单了没什么可讲的,但总以为他对自己的全貌应该有个大致的了解,相信她的为人。 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赌气,但她真的说了说:“挺多的,五六七八九那么多,这个答案喜欢吗?” “挺喜欢的,说明你有魅力。”纪南京笑起来,还挺会编排自己,就她那雏鸟一样的技术…… 他其实只是开个玩笑,结果她好像当真并生气了,但她也没打算和自己说实话。 纪南京不想刨根问底,你愿意就说,不愿意也无所谓。过去也没有那么重要,每时每刻都在成为过去,谁都会有过去。 都不再说话,车开到家门口,徐洛初打算下车,却发现另一侧停着田念真的车。 这下她真的尴尬了,上不得下不来,要卡在车上吗? 见她半天没动,纪南京问她:“你不打算下车吗?” “等田总走了,我再进去。”徐洛初抓着安全带,不肯开车门。 纪南京不高兴,“你是见不得人吗?” 徐洛初解释说:“我现在如果进去,田总那么聪明马上就能猜到什么。明明是认识的关系,结果非要装只是上下级,尤其上次在你家里打麻将,都没什么交流,说上下级说得过去,结果现在是熟人关系,你让她怎么想?” “你想得还怪多的,那你自己在车上坐着吧。” 纪南京连车钥匙都没拔,直接下车,关门声发出一阵巨响。 纪南京进家门,老远就听到田念真的声音,同来的还有曾亦森,至于张明磊,就是在他家医院做的手术,他每天都去看一次,所以也就没什么好探病的了。 纪母看到纪南京一个人进来,觉得太奇怪了,问了一句,“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 纪南京摸了摸鼻子,“哦”地应了一声,田念真瞬间闻到了八卦的味道,听信听音,这是说还有一个人也应该回来的。 绝对不会是男的,那就是女的无疑。 是和上回那女人和好如初了?田念真坏笑着看纪南京,纪南京却避开她的目光,转移话题道:“你们来怎么也不先说一声?” 没有责怪的意思,先说一声大家都有准备,也不至于让徐洛初躲在车里。 他们可以选择晚回来。 “我们都以为你出差没那么快,就先来了。” 纪南京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来,开始接过曾亦森手里的茶具,给他们泡茶,琢磨着老太太不会热情地留他们吃晚饭吧,按照他们的德性,是会真的留下的。 他们从不把自己当外人。 因为洛初没来,老太太是有点不太高兴的,她心里责怪儿子,真是没用,给他联系好了,人还是带不回来。 但有朋友在场,她又不好意思问个明白,毕竟洛初和念真也是同事,他们可能认识,她也是在机关单位上过班的人,那些弯弯绕绕她懂。 他们的关系大概是不便让外人知晓的。 “我去打个电话,你们和南京聊一会儿。”纪母起身走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纪南京泡了茶汤,给两位好友倒上,问他们,“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田念真看了一眼手机,“40分钟前,纪总我可是准点下班来的,没有迟到早退。” “滚开,都来四十分钟了,还不走,是想留下吃晚饭吗?” “纪总,一坐下就开始赶人,指定有什么猫腻了,纪阿姨可是留了我们吃晚饭的,说晚上刚好有客人来,准备了不少好菜,算我们有口福。” “……”纪南京快要被他妈给气死了,“老人家好客,她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们就当真了。” “不是啊,认真的,都让阿姨多做两个人的饭了,纪阿姨是真心留我们的,至于你安的什么心,我就不知道了。”田念真丝毫不留情面。 她和曾亦森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但好像这回纪南京动真格的了,更是好奇害死了猫。 田念“真很想留下,两杯茶下肚,想了想还是算了,和曾亦森对了个眼神,曾亦森起身道:“我们还是先走吧。” “那行,改天请你们吃饭,地点你们定,时间约好告诉我。只要我没出差,都行。” 纪南京的爽快让田念真十分不快,“你看看,老曾,他连客套的挽留都没有,太过分了。” “他怕你客套一下就真留下了,你开口了,还不快点把你送走啊。” 纪南京笑得坦荡,田念真想揍他,冲着偏厅喊了一句,“阿姨,我们先走了。” 纪母早已挂了电话,走过来说,“不是说好留下吃晚饭的吗,怎么又要走了?” “再不走,我们会被人嫌弃。” 二人边说边往外走,纪母也不再做挽留,只道,“那改天和南京一起来家里玩,提前和我说,我早给你们做准备。” “好嘞,您好好休息,我们得空了就来。” 母子二人送他们出门,纪南京直接送他们上了车,等车开走没了影子才转身,打开驾驶座车门,拔下车钥匙,对着还卧倒在后座的人说:“还不打算出来是吗?” “他们会不会再杀一个回马枪啊?” “……” 第52章 第52章今晚只想抱着她睡 [承上文] “他们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纪南京看她还没有起来的意思,索性说道:“那我看在里面躺着挺好的,晚上我给你送饭。” 纪南京把门关上,按下遥控锁,边走边回头,看徐洛初拍门拍窗,才肯按下关锁键。 徐洛初一刻不敢耽搁,怕他又给自己锁上了,下车后咬牙切齿地从另一侧车门拿下东西。 纪南京站在院子门口锁上车门后,也不动,只笑吟吟地看着她大包小包往里拎。 徐洛初只觉得脸都丢尽了,气不过地过去踩了他一脚,被纪南京轻巧躲过。 这一切都落在了纪母眼里,她站在门口迎接徐洛初,责怪儿子道:“不帮忙女孩子拿东西,很没风度。” “这是秘书该干的工作。”纪南京抬出身份给自己遮羞。 “这孩子,到家里了还使唤人,像什么样子。”纪母出来维护徐洛初,“看来洛初妹妹在你手下做事,没少受你气,而且有气还没地出。” 原本想睨纪南京一眼的徐洛初,此刻心里觉得特别的熨帖,纪阿姨真是暖心,说到她心坎上了。 那被训得不能顶嘴的心情谁懂啊。 “是不是啊,洛初?”纪母问洛初。 洛初弯着眉眼笑起来,“还是妈妈比较了解儿子。” “对吧,他人虽然不坏,但脾气有时候挺让人讨厌的,所以你要多担待。” “阿姨,您做完手术感觉怎么样?”徐洛初笑笑转移话题。 “啊,你看我像是住过院的人吗,能跑能走都能跳,能吃也能睡,一点事情没有。” 两个人边走边聊,纪南京跟在后面都插不上话,自己倒像个外人。 进了门,纪母拉着徐洛初坐在客厅沙发说话,她吆喝儿子,“给洛初泡点茶。” 纪南京依言斟了一杯茶,放到徐洛初面前,徐洛初笑嘻嘻地接起来喝了一口,“谢谢纪总。” 看他被差遣替自己服务,心里说不出的开心。 “回家来不许搞你们单位那一套,什么纪总秘书的。”纪母摆着手,“我一句都听不得。” 徐洛初笑笑没说话,纪南京倒是想听听,她在家会叫自己什么。 准婆媳二人聊了一会儿,纪母又让纪南京带着她去散步,说饭还要一会儿呢。 纪南京起身,看了徐洛初一会儿,“走不走?” 心里想着走就走,但没敢说出口,在长辈面前还是要保持矜持,跟着他出了门,两人沿着门口的路往里走,路上会遇到熟人,纪南京打着招呼,甚至还会停下闲聊几句。 问他妈妈的身体,问他的近况,他一一作答,恭敬有礼。 没有介绍徐洛初,但总是会忍不住地打量,甚至是在内心揣测,徐洛初坦然接受。 现在介绍她才是尴尬,介绍她是秘书还是女朋友?都不合适,所以她十分理解。如果今天走在她家的路上,她也是这个态度。 纪南京领着她到一个小公园,与其说是个小公园,不如说是个绿化很好的小型体育场加儿童游乐场。跑道,孩子的游玩的滑滑梯,小型的跑道,不少人在跑步或者带着孩子玩耍。 这里聚集了整个小区的烟火之气。 两个人谁也没要去参与的打算,只找了一张小长凳坐下,等待夜幕降临。 徐洛初问他,“你以前就住这里吗?” “不,我高中才搬过来的,也很多年了。小的时候住的是现在的老破小,就是现在附小的片区,和田念真他们几个住一栋楼。” 高中,也就是他们一家三口从明城回到江城之时。 徐洛初静静地听着他讲过去,平淡的讲述里却藏着骄傲,脑子里有了清晰的属于纪南京的成长线。 和她的平淡如水截然不同,他从来都是出类拔萃,光芒万丈。 可是这一刻她并没有自卑感,或者自卑感自动隐藏起来,有的只是对他的欣赏与赞美。 像瑰宝一样闪耀的男人,是她睡过的男人,她满心的雀跃。 天擦黑时,他们开始往回走,昏黄的路灯下倒出两个影子。两个人还是第一次这样松弛地,心无芥蒂地走在路上。 这样的散步,洛初觉得好像还缺了点什么,是什么呢?她知道,但张不开口,也无法主动。 最重要的是,他好像并没有那个意思。 走了一段路,徐洛初感觉到两只手手背,总是无意触碰到,她只能往旁边移两步。 接着就是手被温暖的大手果断地包裹着,原来并非无意,而是蓄意试探。 徐洛初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那颗心就要跳出胸腔。 啊,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天天见面朝夕相处,摸过睡过,而且早已过了脸红心跳的年纪了。 “躲什么?”纪南京一脸淡定地问她。 “我躲了吗?”徐洛初嘴硬,但我哪里知道你是要牵我的手。 不承认就不承认吧,没什么打紧的,也不再说话,徐洛初时而乖巧,时而晃手,纪南京只笑着看她。 这女人能高兴成这样,怕是没和异性牵过手吧。 但逻辑又不通,算了,别什么事都扯逻辑,不然*人会不愉快。 到了家门口,两个人自然地放开了,一前一后进了门。 饭菜已经上桌,是一桌丰盛的晚餐,大部分都是徐洛初爱吃的,纪母显然是做过功课了,至于问的谁,徐洛初盲猜应该是她妈,她和纪南京生活相处并不多,他也不会留意这些细枝末节。 纪母招呼他们去洗手吃饭,两人在洗手池边排队,徐洛初莫名想起早前在她家,她削芒果削到手,他站在一旁想帮忙包扎时的小心翼翼。 那时候她坚定地认为他们结束了,可是却拉拉扯扯走到了现在。 纪南京看她愣神,满手的水弹在她脸上,徐洛初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但脸上该接的水滴一点没少。 徐洛初自然也是要还回去的,用同样的技法,弹不到他的脸,那就弹他的手臂,反正她在他这,吃不了一点亏。 徐洛初还是克制的,弹完马上跑了,主要是怕被纪母看穿,那多不好意思。 连同阿姨一起,四个人坐在一起吃饭,纪南京和徐洛初并排落座,纪母满心满意,觉得两人是璧人一对,看得徐洛初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后悔和纪南京坐在了一起。 这样的家庭氛围就是聊家常,主要是阿姨和纪母再聊,纪南京和徐洛初偶尔插一句嘴。 纪母聊天之余不忘提醒儿子,“南京,给洛初添一些汤。” 汤就在纪南京手边。 “南京,给洛初剥两头虾……” 九节虾透着新鲜,但徐洛初实在受不住,“阿姨你,您别客气,我自己来就行。” “洛初,你别觉得不好意思的,女士就应该享受男士的照顾。” 徐洛初和纪南京同时顿住了。 徐洛初:阿姨是懂生活的,婚姻生活一定很幸福。 纪南京:妈,我是您亲儿子吗?怕是哪里捡来的吧。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饭后纪母安排了她怨念很久的麻将,好不容易凑齐的人,可不能浪费了。 纪南京真真觉得自己在浪费生命,好好的晚上就陪着两个老太太打麻将耗时间,偏偏徐洛初还总出错牌,打得他脾气都来了。 和三个牌精打牌,她不被拆股吸髓,才是是不正常的。 纪南京认为打麻将大概也是要天分的,像徐洛初这种就是天分0,还不肯好好学,教了也不好好听。 可偏偏她还有点运气在,不是天胡就是三金倒,勉强保住了那点可怜的筹码。 中场休息是,他以要买烟为由,开着车出去兜了一圈。 烟在嘴里叼着就进来了,徐洛初见过他抽烟,但是没见他在大庭广众下抽烟,姿势不够醇熟,所以不像有些老烟枪那么自然、好看。 但他好像有自知之明,进门没有两分钟,就把烟掐灭了,纪母不免唠叨了几句:“别老抽烟,对肺不好。” 纪父就是肺病去世,所以她是极反对儿子抽烟的,好的是,他好像也没有很大的烟瘾。不像她的死鬼老公,用烟来思考问题和排解压力,可想而知抽得有多凶了。 纪母是上了年纪的人了,有固定的作息时间,熬不了夜,所以事实上这个麻将并没有打几圈。 下半场结束时,时间还很早。纪母安排完洛初的房间后,打着哈欠和阿姨一起睡觉去了。 她们俩人睡在一楼,纪南京和徐洛初住在二楼。 都很克制,就算二楼没人,也不敢造次,因为不定因素太多。 纪南京带着她参观自己的房间,房间很大,设有独立的休息和摆放区域,用玻璃门隔开,显得足够的奢侈和隐私。 这个房间陪伴了他整个青春时期,所以留下了很多青春痕迹。 一双洗得发白的足球鞋和一个写着13号的足球,一起摆放在了壁龛上,像是朝圣。 她不知道,原来纪总会踢足球,不知道踢哪个位置。 一张和朋友的大合影,有她认识的,更多的是不认识。 徐洛初认出了上回在上海酒店见过的那个女人,她不记得这女人叫什么了,也有可能是纪南京压根没有告诉过她名字。青春期一脸的青涩,和田念真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他们果然是一个一起长大的玩伴,日后有机会她想向田念真打听打听这个人。 徐洛初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直到纪南京端着两杯葡萄酒过来,两人站在白色纱帘边,就着一盏浅黄的壁灯,抿了一口葡萄酒。 徐洛初头发披散在肩头,显得格外温柔,纪南京忍不住地拢了拢她的发。 氛围很好,其实做什么都合适,做什么都可以,但两人只摇曳着酒杯里的液体,在一旁的小沙发上座了下来。 酒醇,人美,不忍心破坏。 他们现在好像能静坐下来,而不是像从前,每次除了睡觉,没有其他。 没有谁说什么,徐洛初调皮地拉开窗帘的一隅,月光倾泻下来,照在纪南京身上,有一种清冷感,但并不陌生,他本就不是个热络的人。 徐洛初举杯和纪南京碰了一下,一口把剩下的酒喝完,说,“我有点困,想去睡了。” 再这样坐下去,徐洛初就会主动撩纪南京,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 就算在楼上,闭着门,也应该注意影响。 纪南京也喝了杯中酒,和她一同起身,退出椅子,一前一后走出来。 临到门边时,纪南京一把拉过她,将她抵在了墙壁上,毫不犹豫地吻上她。 从温柔到激烈,也不过是几十秒的事情,手被他按在了墙上,失控的刹那,他轻声哄着她,“放松一点。” 也就是这个蛊惑似的声音,让徐洛初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们连门都没关。楼下的人万一突然有事找到楼上来,事情暴露不说,他们会怎么看自己。 她不想冒这个风险,推开他,狼狈地跑回了房间,靠在门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才开始收拾东西,去洗漱,浇灭心中浴火。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再加上刚刚的亲吻,终究是入睡困难。 她数起了绵羊,一只两只三只四只,数到一千都还是精神抖擞,所以她放弃了。 又听歌,却越听越精神,最后看小说,前些天看过,现在接着看,要命的是刚好看到船戏部分。 她索性扔了手机,还让不让人睡了。 但最后也是迷迷糊糊睡着了的,因为连纪南京什么时候进来都不知道。 纪南京把她吻醒过来,徐洛初恨不能打他,却也被他蛊惑着。好闻的须后水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他不仅洗了澡还刮了胡子。而吻温柔又缠绵,她不自觉地陇上他的发,再不自觉地圈住他的脖子。 脑子还没清醒过来,衣裳被除了个干净。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盏台灯,微弱的灯光映到她身上,使得本就白的身体更加莹润,但很快就有了斑驳的痕迹。 草莓不能种在脖颈就种在身上,轻的重的,浅的深的。 无声的压抑的,洛初重重地咬着他的肩,他闷哼地承受着,顿着气说:“房子隔音很好,不要压着。” 洛初不肯,最多只是嘤咛之声。也不敢有大的动作,怕床的声音惊扰到了楼下。 但越是这样便越觉得刺激,彼此的潮声来得特别早,体验却不输给从前那些尽情尽兴的欢愉。 都累坏了,纪南京甚至抱着徐洛初直接原地睡着了。 今晚是他这段时间一来最松弛的时间,徐洛初知道他的行程,理解他很累,但他妈睡在她房间算怎么一回事? 徐洛初拍了拍他,纪南京迷迷糊糊说,“我明天一大早就回去睡。” “万一起不来呢?” “会起来的。” 他沉沉睡去,不再搭理她。 其实不是不想动,是今晚只想抱着她睡。 第53章 第53章旧人走,新人来 洛初一个晚上醒来好几回,怕睡过头。 纪南京睡得香,但他不让别人好好睡。不是把脚架她身上,就是把她搂在怀里,再不然就是把后背贴在他的胸膛。 不断地变换,不能找到一个持久的,可以让徐洛初舒适的姿势,她现在有点理解有些夫妻为什么要分床睡了。 遇上这样的,不分床就没办法好好睡觉。 天蒙蒙亮时,徐洛初拍醒纪南京,在他耳边悄声说:“天要亮了,快点回去睡。” 纪南京睡眼惺忪地摸到手机看了一眼,才五点多,他没理会地又蒙头就睡。 徐洛初今天不把他赶回去,誓不罢休,光说没用,就捏着他的手臂,“祖宗,大爷,快回去吧,你妈来了……” 纪南京又翻了一个身,迷迷糊糊地说,“来了就来了,有什么关系的。” “你没关系,我有关系。”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虽然确实是干了不要脸的事,但是得捂住了。 “我不想动了,你去我房间睡吧,这样还是一人一间房。” “……” 亏他想得出来,这脑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构成。还有昨晚他是怎么进来的,她记得自己明明锁了门,难道用钥匙开的?太卑鄙了,甚至还带上了“作案工具”,不知道是家里备着的还是临时起意去买的。 备着是不至于的,即便有其他女人,也应该是带回到他私人住所;而他昨晚出去买过烟。 借口买烟,实际上是买了一盒杜蕾斯?他一早就想好了,不想放过她。 但是也别不做售后工作…… 窗帘拉开了一个角,徐洛初眼睁睁从天蒙蒙亮等到大亮,她发誓再也不会留宿别人家了。 她起床上洗手间,收拾掉一地的狼藉,楼下有了动静。 她又爬上床,纪南京折磨她,她也折磨纪南京。开始摇纪南京,使劲摇用力摇,就不信他不起来。 纪南京就是睡得再沉,也受不了这样的摇晃,霍地坐起来,直接就冲了出去,带门的声音发出巨响,以示他的不满。 徐洛初一开始还有点担心,毕竟关门声会让楼下关注到,但半天没动静,她也就放心下来,以胜利者的姿态蒙起被子大笑。 但是他的手机忘记了…… 没关系,给他调了无声,调手机时不小心触碰到屏幕,屏保显示出来,派克笔背后配了一个虚景。 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拍照技术还不赖。 他发现笔帽上面的小秘密了吗,每天拿着签字,不会这么笨连这都注意不到吧? 等有时间了试探试探。 她咧着嘴笑着睡了个踏踏实实的回笼觉,再次睁眼,已经是9点。 睡得满足,但在长辈家里,这样迟起床,会不会被嫌弃? 她看了一眼纪南京的手机,手机上5个未接电话,怕有工作,也不敢耽搁,起床把手机放在了外面的阳台上,才倒回去洗漱。 楼下纪母和阿姨在聊天,不知道纪南京起床没有。 洗漱时照镜子,补了一个觉,起色还行,又做了个补水面膜,以免被问话,类似于:昨晚认床,没睡好吗? 总不能说陪您儿子,没睡好吧。 收拾完才下楼,腼腆地进了客厅,但纪母似乎见惯不惯,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先去吃个早饭,阿姨做了好几样,你看看吃点什么。” “好的,您吃了吗?” “吃过了,你去吃,给南京打电话也不接,这孩子,也该起了。”在母亲眼里,年纪再大也还是孩子。 徐洛初不禁咳了两声,帮腔说:“大概手机静音了吧,要我再打一个吗?” 打了也不会接,就是做做样子,而且一个人吃早饭挺无聊的。 “不用不用,你吃,我去叫一下。”纪母起身上来楼。 徐洛初刚刚起快要吃东西,楼上就传来了叫声:“徐洛初!” 连名带姓,分明是工作上犯错时的叫法,徐洛初条件反射地放下手里的早餐,朝楼上奔去。 纪母看她急哄哄的,忙在后面叫她,“洛初,你别着急,慢一点。” 徐洛初“哎”了一声,算是回应,一刻也没耽搁地上楼,纪南京正在楼梯口等她。 “纪总,什么事?” 纪南京朝她摊手,放低声音问道:“手机呢?” 嗐,还以为什么事呢,就找个手机啊,那我不知道。 “大概在某个地方吧,你四处找找,总会找到的。” 徐洛初转身就走,纪南京眼疾手快,马上拉住她的手,威胁她,“不交出来是吗,不交我就问问我妈去!” 打蛇打七寸,谁还不知道你的软肋。 徐洛初觉得自己被拿捏了,只能温温吞吞去阳台拿手机,极不情愿地塞还给他。 也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压他一头的机会。 徐洛初下楼看着一桌子早饭,索性等纪南京洗漱完下来一起吃。 纪母在和朋友视频聊天,纪南京下来时,她也匆匆收线,坐到了餐桌前,和两个年轻人聊天。 她剥了两个鸡蛋,一人碗里扔了一个,鉴于刚刚儿子的态度,她有些歉意地道:“洛初,南京平时是不是很凶?” “可凶了。”徐洛初趁机告状,“阿姨,我被骂哭过好几回。” “就你干的那些事,你还好意思提。”纪南京一点面子不给留。 徐洛初仗着有人撑腰,胆子大起来,“那也不许人身攻击。” “啊,还人身攻击,南京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要检讨一下自己。工作中批评归批评,就事论事,不能情绪化……” 徐洛初吃着鸡蛋,得意地看着对面的纪南京,看他怎么应对。 “知道了,老领导,感谢您的谆谆教诲,我铭记于心,下午交一篇万字检讨书给您。”纪南京诚心诚意,转头就对徐洛初说,“徐秘书,下午检讨书按时写来,我要检查一遍。” 绕来绕去又回到了她身上,徐洛初马上给了他两脚,他也没躲,结结实实挨着,然后矮身摸着膝盖,下手可真狠。 纪母登时笑了,“你可真会使唤人,小心秘书跑了。” “旧人走了,还有新人,怕什么。”纪南京看似玩笑,实际是在揭露残酷职场,所有人都可能被替代。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吃了一顿还算愉快的早餐,给原本寂寥的家里添了些许的热气。 已经十点多,两人留下吃了一顿中饭才走,纪母拉着洛初的手不舍得她,但也是心满意足了。 无论将来如何,至少这一刻,她离他们家南京无限之近,她甚至觉得进他们家门是迟早的事情了。 太阳很大,纪南京带着墨镜开车,又酷又有型,徐洛初煞有架势地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掏出手机给他连拍了几张侧脸照,从中挑选了两张,可以作为背景板来使用。 遗憾的是,他们是工作关系,这种照片只能隐藏在不易被发现的收藏夹里。 “下午有什么安排?”纪南京问徐洛初。 “没有安排,想在家里补觉。”徐洛初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昨晚没睡好,腰酸背痛的。” “昨晚?你都没动过,累什么累。” “……” 徐洛初觉得他还真是会联想,她明明说的他睡觉不老实,所以才腰酸背痛,他倒好,直接想到那事上去了。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纪南京追问。 “以后分床睡,各睡各的,互不干扰。” 纪南京突然就理解了,“我睡觉那么不老实吗?” 其实谈不上不老实,就是讨厌他进搂着自己,没有一点空间感,他倒是爽了,被抱着的人难受。 “改天我拍个视频给你看看就知道了。” “以前怎么没听你反馈,或者是因为昨天太累了的原因?”纪南京正儿八经分析起来,他没说他昨晚只是想抱着她睡,“或者你可以今晚试试看,再下结论不迟。” 虽然他今晚依旧想抱着她睡。 和他聊天处处是陷进,徐洛初感叹着,明明她已经说了今天自己要回家补觉,但他愣是把话题自然地引导到他家去,没有一点的违和。 明天是周日,去他家谁还能好好睡觉,可是不去,好像又浪费了大好的周末。 徐洛初想买一块豆腐撞死算了,为什么总是会有这样的想法。 但是没办法,都已经这么想了,那就遵从自己的意愿吧,去他家睡上一觉。 “你的竞聘准备得怎么样了?”纪南京突然问起了工作。 “啊!”洛初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思考了几秒才说,“准备好了。” 没干说陪跑,上次说过类似的话,被他骂没信心了。她觉得信心要有,自知之明也要有,除非他给自己开绿灯,但兰总肯定不干。 纪南京沉吟片刻,“你可能会调岗,但是正式的任命还没下。” “啊……”徐洛初突然有点懵了,“把我调哪里去?” “楼上,董事长秘书转岗了,他想内部找一个,这样业务上手更快,兰总向她推荐了你。” 徐洛初想起之前他和兰总吵了一架,是因为这事情吗?当时引起不小的议论的,但纪南京没提起过,她话到嘴边,始终也没敢开口。 “非去不可吗?”徐洛初不愿意走,哪怕他是董事长。 “跟在董事长身边同样能学到很多东西,他不会像我一样手把手教你做事,但他的视野和战略会影响你。”纪南京开始说服她。 徐洛初有点丧气,“那你怎么办?康康如果竞聘成功,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傻瓜,会有新人来,兰总已经给我准备好了。” “是江小姐吗?还是江小姐会成为你的助理?” 这样康康还是第一秘书,那么他身边还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这一刻,徐洛初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介意的。自己在年轻的,光芒万丈的江小姐面前,就如草芥一样平凡。 她不是自卑,是认得清现实,她也同样欣赏这样的女性。 只是,没有江小姐,也会有张小姐李小姐,纪南京的身边注定了会有很多优秀的女性,与其共事。 “江小姐不会来总裁办。” 纪南京没有说前些日子,和兰总大吵一架就是因为这两件事重叠在了一起,兰总要把徐洛初调走,安排江雅言进来。纪南京一口回绝,国内的985未必会输履历漂亮的江小姐,他明确了自己的用人标准:业务能力强的青年男性。 助理要男的,秘书也要男的。 兰总也是个火爆脾气,碰到一个如此优秀的人才不要,你说纪总是不是疯了,非要重新筛选。 “助理要男的,秘书也要男的,徐洛初是男的吗,怎么到她这就破规矩了?” “兰总没听说她是我表妹吗?” 这句话直接把兰总气到了,她做过背调,但是愣是没查到纪总有徐姓的表亲,她也不管这摊子闲事。 两人吵得凶,但就事论事,从来不会把情绪带到这件事之外,并且就地解决。 最后双方的妥协方案是:徐洛初调到董事长办公室,江小姐去了董秘处。 第54章 第54章你最珍贵 江小姐不会来总裁办这件事着实让徐洛初震惊了,那意味着康康转岗很大可能会成功,当然不排除还有别的程咬金出现。 但这件事还是无法冲淡徐洛初要调岗的惆怅。 她见过几次董事长,始终是和蔼可亲的形象,他甚至会主动同她打招呼,亲切地喊她“小徐”。 不得不说,今城是一家伟大的公司,不似其他同类型企业,把“阶级”二字深深地刻进骨子里,甚至能分出个尊卑来。董事长和小员工打招呼这事情,在他们看来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们的作风和私企没什么区别,追求的是利润,他们的宗旨是对得起每一个股东,哪怕只是持有一手的蚂蚁股东。 她并不担心和董事长一起工作,会跟不上脚步,她服务哪个领导,本质上并没有太大区别。 只是纪南京不同于别人,他并不仅仅把她当一个秘书来看待,他希望她进步和成长。 两人的话题止于此,纪南京没再征求她的意见,直接把车开回了自己家里,而经过这一出,徐洛初也不想折腾什么,他带她到哪就到哪。 下车时,纪南京让她把置物盒里的东西带上去。这车的副驾驶经常坐别人,万一哪天被翻开,就不好看了。 徐洛初依言拉开抽屉一看,是开过的杜蕾斯,不禁笑起来,低声问他说:“所以你昨晚是真买烟还是假买烟?” 这还用问吗?他又不是非抽烟不可的人,偶尔抽两口也是排解无聊。 两人上了楼,纪南京看她情绪不高,陪着她躺了一会儿。 徐洛初趴在床上,明明很累了,却并没有睡意,趴在床上,手去拨弄他的胸膛,纪南京捉住她的手,顺势覆在她身上,“昨晚没有满足你,是吗?” 洛初笑起来,“满足了的。” 这方面,两人都默契得没有话说。 纪南京倾身亲吻她的脸颊,“那撩我做什么?” 徐洛初的手指在灰色的靠背上划着圈,良久才问,“为什么不让江小姐来总裁办?” “助理要经常和我出差,女助理太不方便。”纪南京翻身下来,帮她把细碎的发挂在耳后,“看来也不是太笨。” 洛初终于笑起来,江小姐目标明确,就是总裁办,甚至是纪南京,而兰总也意属于她,不来的话只能是纪南京自己不要。 “你为什么不喜欢江小姐?”徐洛初问得直白。 这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不喜欢一个人还需要理由? 纪南京着实愣了一下,“非要我说吗?” 徐洛初自然想知道,纪南京满足她的好奇,“她胸没你大。” “……” 徐洛初笑着给了他一脚,“真是肤浅的男人。” “你去问问看,有几个男人不肤浅的。” 这句话把徐洛初噎住了,不肤浅,这男人根本轮不着自己。能圈住他的也就是这点东西了,她这是以色侍人啊。 色衰爱弛。 “我肤浅,你胸大无脑,所以我们挺般配的。” 纪南京下的结论,遭受到了徐洛初的无情暴击,说她胸大无脑,真的太过分了。 纪南京抱着头,随意她捶打,最后是徐洛初打累了瘫倒在一旁,纪南京没多大事情。 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真是气死了。 纪南京憋着坏笑侧过身,亲过来以示安抚,他喜欢她身体的每一处,喜欢她的热烈与羞赧,喜欢她辗转承欢时的呻|吟,以及偶尔疯了一样的放肆,以至于想要和她的灵魂有共鸣。 同频共振,似乎要求高了。但很欣慰地看她在改变,她希望变成更好的自己,他只要这样就好。 吻着她,彼此爱意汹涌,很自然地开始了一场身体的交流。他在她的云团上停留了很久,迟迟不肯给予和满足她,以此来证明自己是如何的肤浅。 青天白日,连窗帘都没有拉,明晃晃的赤裸里,有一种违和的刺激,也弥补了昨晚的遗憾。 白日宣淫。 没有遮掩,也没有渲染,做最真实的彼此。 纪南京难得地点燃了一支烟,直接在床上抽起来,明知道并不合适,可他也任性。徐洛初趴在床上用抽纸给他做了个小烟灰缸,纪南京欣然接过,用上,还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夸她说:“心灵手巧。” 徐洛初转了个身,裹进被子里,“现在不是胸大无脑了?” “这也不冲突。”纪南京一手拿烟,一手摸着徐洛初的脑袋,“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吗?” 徐洛初直直摇头,“我自己有房子,为什么要住你家?” “我房子是比你差吗,没你房子舒服?”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纪南京被气笑了,“你就不会把这里当成你的狗窝吗?” 还可以这样子?徐洛初露出一个头,想了一会儿,“那明天把房子过户给我,我马上把这当成自己的狗窝。” “没看出来,胃口还挺大。” “那是,谁还能没点贪念。” 纪南京掐灭烟头,躺下来朝她喷了一口,徐洛初嫌弃地躲开,纪南京一把将她捞到怀里牢牢固定住,正色说,“你现在去董事长办公室,做的事情仅仅是行政工作,而且他不负责具体的业务,执行层面的东西你接触不到。搬过来,我继续给你上课,布置作业。” 这样一讲,徐洛初马上动了心思,但刚刚才回绝,怎么好改口,坚决不改。 纪南京见她不说话,也不勉强说,“如果你有心学就搬过来,不想学也没关系。” “那我既想学又不想搬呢?”她好像有点贪心了,“你可以给我布置作业,我下班做完交给你。如果有需要来当面教的,可以来这里。之前练过车,上路应该没问题,所以想买辆车,这样出行方便一些,也不用你接送。” “你的意思是,买了车方便来我家,然后上完课再回家?” 用完他就走,这很徐洛初,徐洛初也笑了,“上完课我给你点外卖。” 点外卖,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出口的,纪南京直接踢了她一脚,“你亏不亏啊,来我家上完课就回去,难道不要顺便睡个觉?” “也不是不行。” “嗯,每天上课到十点,睡完觉差不多十二点,再自己开车回家去。那就这样约好了,以后不许留宿我家。”纪南京说得半真半假,徐洛初也不当一回事。 两人聊了一点有的没的,渐渐都睡着了。 夜幕降临时,徐洛初才醒来,她想到一天又这么浑浑噩噩过去了。 原本计划去的图书馆泡了汤,要看的书没有看,要写的作业也没做,真是美色使人沉迷,玩物要丧志。 从这个角度看,两人不适合住一起,要住也要等新鲜期过去。 这新鲜期好像还挺长的,或者是说他们才和好,所以有了新的新鲜期? 打开灯,起床穿衣,整理房间才出去,纪南京的饭菜刚好上桌,徐洛初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她去厨房看看要不要搭一把手,被纪南京赶了出来,“刷碗才是你的活儿。” 这个她肯干的,但徐洛初也不是真的干坐着,她也摆碗筷,倒了两杯搭配牛排用的葡萄酒,配上一桌子摆盘精美的菜,倒是有一种烛光晚餐的感觉。 徐洛初放了音乐,张学友的《你最珍贵》,一首老歌,在吃饭的餐厅听来的,觉得好听,便搜了出来。当时她想,这首歌应该和喜欢的人一起听。 纪南京看她又是音乐又是红酒,心里也平添了几分浪漫之意。 第一次在她家里,阳台上有一盆紫色的花,他就觉得她是个浪漫的人。和浪漫的人生活,品质不会太差。 纪南京不知道歌名,问她,她把手机拿过来给他看,他记了下来。 他进书房找出一个蓝牙音响,音质很好,他直接用徐洛初的手机连了起来,播放她的歌单。 没有聊工作也没人说那些不开心的事。纪南京给她切牛排,为她剔鱼骨;徐洛初替他盛汤,为他盛饭。 一切都是相互的,没人觉得不合适或者委屈,有的只是满心的愉悦。 饭后两个人去楼下散步,不知不觉就牵上了手,不知道是谁主动的,但这似乎不重要。纪南京遇到邻居,也会主动打个招呼,邻居通常会不着痕迹地打量一下徐洛初。 徐洛初想着,你们想看就看呗,第一次见面难免的。 走了一段路,徐洛初的视频进来,是她妈妈,两个人有一段时间没有通视频了,她只接了语音。 徐妈妈接起来就责怪,“怎么不接视频?” “我在外面呢,吃饭没有?”徐洛初问道。 “都几点了,肯定吃过了。现在在哪呢,说话方便吗?” “在……”徐洛初看了一眼纪南京,无声笑着,“散步。” “和周滢吗?”徐妈妈理所当然地问道。 “啊……”洛初难免又看了一眼纪南京,“是的,和周滢。” 纪南京的手掌就过来,对着她的头上轻轻一拍,把她拉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洛初了解妈妈,一定有什么事,如果没什么事,不是这样聊天的,她直接问:“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是有点小事情。”徐妈妈仿似下定决心,和徐洛初说起来,“妈妈前几天体检,左胸口发现一个小瘤,医生说可以做手术也可以不做,不太妨碍。我和你爸商量了好几次,决定把它切了,永绝后患,所以跟你说一声。” 徐洛初心里一个咯噔,“要不来江城重新做检查,要手术也在江城做?丁易有亲戚在协和,我找他帮忙安排,应该能插个队。” “不用小题大做,医生说这种是非常小的手术,明城的第一医院技术已经非常成熟,而且非常快,半个小时就做好了。我今天打电话就是和你说一声,你也别回来,做好了我给你打电话。” 徐洛初对乳腺结节或者瘤多少有些了解,不知道是中老年女性容易得这种病,还是因为他们家族有基因遗传,她的两个姨妈,还有其他的表姨,都有得过纤维瘤史,好像也没谁当一回事。 徐洛初*在回去与不回去之间举棋不定,挂掉电话后也没做出决断。 纪南京第一句话就是问:“是你妈生病了?” 徐洛初把情况说了一遍,纪南京直接说:“你让他们来江城一趟,检查清楚。” “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他们不肯来。”徐洛初不想勉强他们,明城第一医院也是三甲医院,并不差。 “你心可真大……” 徐洛初不知道纪南京是在骂她还是在夸她,但是她决定回去一趟,她也很久没回家了,想爸爸妈妈了。 “丁易是谁?”纪南京突然问道。 徐洛初愣了一下,想到刚刚电话里提起丁易,“你见过的,就是上次带孩子去我家吃饭的男的。” 前几天刚见过,纪南京印象太深了,“就他协和有亲戚,我家就没亲戚吗?” “……”徐洛初眨着眼睛,“你和我说过你亲戚在协和?” “我家三个亲戚在协和,有专家有主任医师,张明磊也在协和,副主任医师……” 况且协和算什么,他还有亲戚在卫健委呢,纪南京心里不忿。 “行行,你去请他们,你来安排,可以吗?”徐洛初哄着他。 “那我给你妈打电话。” 说着纪南京翻起电话号码,徐洛初一把抢过来,“这种小事让我自己处理,好吗?” 徐洛初认真了,她还没想好,要不要纪南京介入进来。 第55章 第55章老板带回来的女人,鞋子…… 医生张明磊收到纪南京一个问题:一个女人表现出很喜欢你,却又不让你过多地介入她的生活,是怎么一回事? 张明磊把截图转发给了曾亦森,曾亦森一刻也不耽误地连线进来,两个大男人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你说做总裁的人想不通这种问题,我真怀疑他是怎么爬到这个位置的。”曾亦森还是控制不住他的情绪,笑得直不起腰。 “好了,别笑了。”张明磊呵斥着曾亦森,自己却又忍不住地大笑,笑完才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回他,直白地说会不会伤害到他?” “必须直白啊,让他认清现实,真想看看这个玩弄了纪总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和刚分手那个是同一个?” “这个你问我我问谁去?而且我说真话,不一定会听得进去,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说这问题他怎么不问问我?”曾亦森觉得纪南京也是脑子不好用,他经验撩妹经验可是比张明磊丰富得多。 “你嘴多损,跟你说还不被你笑话一辈子。” 曾亦森想想觉得也在理。 他突然想起前几天去看纪母,纪南京明一进门就下逐客令,明显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的,当时田念真这个坏人要杀个回马枪,看个究竟,被他拦住了。 他玩归玩,但保有最后的良知和底线,万一杀回去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那多尴尬。 每个人都有隐私,这隐私不一定是男女之事,男女之事反而才是最不要紧的。 可是他现在越想越觉得,会不会他把问题复杂化了,他确实只是带了个女人回家,然而都见家长了又有什么理由瞒着他们。 无解了,答案只有当事人才有。 他现在拍着大腿后悔没有同意田念真的话,杀回去看个究竟。 都见家长了才发现人家只是玩玩而已?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知道被蛐蛐的纪南京因为张明磊半天没回复,想骂他做事没效率,刚想骂,对面正在输入,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却一直在输入状态。 确实是没有效率。 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吗,无非就是没那么喜欢你而已。 他心里有答案,只是想要一个人确认而已。 【也许大概,就是玩玩而已,让你也别当真】 纪南京直接就骂过去:【滚蛋】 还不如不问,怪他自己抽风,这种事情就不该问任何人,张明磊再发了什么安慰的话,他一律无视。 这天夜里都睡得很晚,纪南京因为徐洛初不让联系家里而难眠,徐洛初也因为她妈的病想了一些有的没的。 两个人躺在一起,难免会碰到,一碰到更加难以入睡,最后徐洛初提出去睡客房,纪南京也没反对,两人才觉得可以睡一会儿。 次日早上,纪南京从柜子里拿东西时,看到前些时日随手搁置的珠宝盒子,他顺手拿了出来,甩给正在卫生间整理头发的徐洛初。 徐洛初自然是记得里面装了什么,也没再客气地收下,如果不收,纪南京搞不好一大早会和她吵一架。 她不想吵架。 纪南京见她眼底黑眼一圈,心情尚可,打开盒子说:“我给你戴上?” 徐洛初把头发高高扎起,乖顺地转过身,让他替自己戴上。 毕竟是男人粗手笨脚的,甚至研究了好一会儿才戴上。徐洛初对着镜子看了看,好闪,给空空的脖子添了一道风景,当时吵架话再怎么毒,现在心里也是欢喜的。 她又撩起坠子问纪南京:“会不会太扎眼了一点?” “不会,这种东西看不出价格,不像包包,明码标价。” 包包他买得起,只是明码标价的东西,容易被贴标签,惹是非。 这句话瞬间让徐洛初懂了上次包包的事情,因为包包明码标价,所以他格外敏感,他年薪不低,但需要保持低调,下意识里连带着徐洛初他也是这样要求。 而珠宝这种东西,就算鸽子蛋大小,也是估不出价格,况且现在培育钻石那么多,足以以假乱真,谁能说得清。 周一徐洛初和康康参加竞聘,在现场他们遇到了久违的江雅言,江雅言还是那么优雅得体,落落大方,说话言语温柔却又力量。 康康看到她心凉了半截,知道内幕的徐洛初鼓励他不要气馁,万一有奇迹呢。 康康看徐洛初一身轻松,笑她说:“你倒是心态好。” “陪跑嘛,会不会就因为我心态好,最后赢了你,成功转岗?”徐洛初对他道。 后来才知道没有奇迹,因为还有其他不输江雅言的竞聘者,她替康康感到惋惜的同时又替纪南京感到高兴。 她要调走,但康康留了下来,纪南京总不至于一个自己人都没有。 出现场时,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徐洛初和江雅言一起走的,两个人客气地聊了几句,要进电梯时,江雅言看着她颈间那颗没有造型的坠子问她:“听说你是纪总的表妹?” 卡地亚的八心八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外面这样传的吗?”徐洛初笑了笑,一字一句地说:“纪总不是我表哥。” 这层误会,对于别人是很好的挡箭牌,但徐洛初想让江雅言知道,她和纪南京没有血缘关系,她和纪南京有无限种可能。 江雅言了然地点了个头,没再说话。来了两部电梯,一个上一个下,客气地道别后,分道扬镳。 竞聘结束,陪跑的徐洛初开始安排休假事宜,徐妈妈周五的手术,她周三开始休,连着周末一起,五天的时间足够陪父母,来回也不至于太累。 康康批的假条,知会了纪南京,纪南京翻看行程,这个礼拜要出差,周日回来。 他发微信问徐洛初返程时间,徐洛初说暂定是周日,纪南京直接回复:【帮我改周日落地明城的机票,我和你一起从明城回来。】 【……】 徐洛初惊呆了的同时,又心里一暖,都不忍心拒绝他,可是天天订机票,徐洛初了解航班,明城是小城市飞机航班少不说,多半要中转,花费的时间比落地江城多多了,属实没必要。 【怎么,不想让跟我一起回来?】 【不是,我想上午回江城,你的机票是下午到,我在家等你,可以吗?】 出差行程很紧,舟车劳顿,很辛苦,她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让纪南京费神。 【好,到时候看看】 周三下午,徐洛初如约回到家里,徐妈妈虽然嘴上说小问题没必要回家,心里却是高兴的,至少代表孩子重视他们。 徐妈妈照例准备了一桌子的菜,徐洛初感到愧疚,回来一趟让她妈操劳了,愧疚的同时也一点没少吃。 一家三口围绕这个小手术话家常,徐妈妈免不了从如何发现这颗小瘤开始讲起,讲了七大姑八大姨的建议,最后不知道怎么地说到了纪南京的母亲,这个话题就很自然地延伸到了纪南京身上。 徐妈妈对他又是一顿夸赞,潜台词无非是南京这么好,你还挑什么挑?徐洛初没有吭声。 母女两人相对而坐,徐妈妈默不作声的女儿,也不好说什么,听说两人在小区里手都牵上了,也不知道是打的什么主意。 这届年轻人太让人为难了,不能骂也不能催,生怕他们不结婚不生娃。 眼尖的她发现洛初脖子上多了一条项链,藏在了衣服里,她没问。 晚上洗澡时,洛初把手机放在客厅,微信电话一直响,吵得人脑壳疼,徐妈妈终于忍不住地走过去看了一眼,豁,是南京的视频电话。 徐妈妈拿起又放下,回到房间和徐爸爸说悄悄话去了。 徐洛初把衣服扔脏衣篮子里,回来时徐妈妈冲着客厅喊了一句,“刚刚微信在响。” “好。”徐洛初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进了卧室,看她妈妈的眼神和语气,她有理由相信他,他们已经发现了端倪。 遮也遮不住了。 奇怪的是她和纪南京几乎没有视频聊天,而今天却连打两个。 刚刚洗了头,她整理着头发回拨过去,纪南京也很久没接起,久到系统差点挂断,他才接起。 出镜的是他腰间围着的白色浴巾,徐洛初瞬间眯起眼不敢看,纪南京笑话她:“没见过啊?” 床头柜上有耳机,徐洛初顺手拿过戴上,老房子隔音不好,鬼知道从他嘴里会说出什么来。 “刚刚去洗澡了,没接到电话。” “猜到了,你妈怎么样?” “一点问题没有,心态也很好,本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徐洛初在江城时七想八想,回到家,看她妈的状态,她一点不担心,甚至还觉得她妈胖了一些。 “那就好。”纪南京在视频里裹着浴巾穿短裤,换上后把浴巾扔在一旁,看得徐洛初红了脸,骂他耍流氓。 “耍什么流氓了。”纪南京举着手机倒在床上,“你完全可以把手机挪开,或者眼睛挪开,偏偏都没有。” 现在如果在现场,徐洛初一定会一个枕头飞过去,隔着屏幕最大的报复是把手机对着天花板,你不看我我也不看你。 “不给看了是吗?” “不是刚刚才说手机挪开或者眼睛挪开吗?” 我只是实践给你看,再说了,天天看,没看腻吗? “好吧,我看天花板,你也看天花板。” 纪南京把手机扔在被子上,拿过平板,开始处理工作。 徐洛初见他半天没说话,忍不住地问:“你在干什么?” 纪南京举起平板在她眼前晃了晃,“在工作,你有话就说,我听着。” “我没话。” “好。” 徐洛初发现两人不适合这样聊天,却谁也没挂视频,她从架子上随便抽了一本闲书看着,互不打搅,看着看着,居然睡着了。 清浅的呼吸声传导到了纪南京的耳朵里,只笑了一下,没吱声也没挂电话,继续任它放着。 徐洛初是早上才发现他们的视频还连着,免提里的鼾声此起彼伏,真想进去捏一下他的鼻子。她是睡着了,可他是什么毛病,居然会忘记挂视频。 徐妈妈喊她吃早饭,她赶忙关掉视频,通话时间持续了9个小时有余,这个记录应该能保持很久,除非下回还是像这样,忘记关视频。 洗漱一番吃早饭,今天没什么安排,她想去逛早市,给父母做一天的饭,连带着把家务干了,让他们体验一下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 这样一来,差点把徐爸徐妈整不会了,他们突然觉得很欣慰,如果以后每次回来都这样就好了。 这次的觉醒大概还是因为徐妈妈生病,等病好了,恢复洛初本来的样子也很正常。 周五这天早上一家三口出动,去第一医院门诊直接找预约好的医生。徐洛初想着这样的手术至少应该住两天院吧,可是没有的,看诊的医生直接停诊,给你做手术。 看到一家三口来,医生还笑他们说:“搞这么大阵仗。” “我女儿小题大做,非要从江城刚回来。”徐妈妈嘴里不无得意。 “一个纤维瘤而已,不用担心,切出来后要送去化验吗?”医生问他们。 “要要。”徐洛初都不给两个老的反应的时间,直接抢答,化验才是最关键的一步。 手术很快,徐洛初看了时间,前后四十分钟,从手术室出来,徐妈妈依旧和没事的人一样,护士出来递单子给他们签字,把东西送检。 术后一家三口还去吃了一顿海底捞,高高兴兴回家了。 回到家,徐妈妈坐在沙发上享受丈夫和女儿的照顾,端茶递水,削水果捧零食,她则是给知道的亲戚们通报情况。 徐洛初也悄咪咪给纪南京报了个信,说一切都很好。 纪南京也客气地让她问候阿姨,当然,他知道徐洛初不过是听听而已。 事情解决完当晚,徐洛初开始整行李,准备周六就回去,买好动车票后发给纪南京,免得他劳师动众,因为这点小事跑一趟明城。 后来徐洛初不止一次的后悔,没有让纪南京来接自己,说不清楚为什么后悔,大约认为这辈子再也没有男人肯为自己付出。 她也告诫那些恋爱中或者尚未恋爱的妹妹们,告诉他们,喜欢的男人肯为你赴汤蹈火,就让他去,别拦着。对男人而言,那是荣耀,对女人而言,也是荣耀。 懂事有时候是善解人意,有时候也是不解风情。 周六这天早上,徐洛初心情很好地去买了几斤鸭翅鸭爪,除了丁易和周滢外,还打包了一份给田念真。 没给纪南京带,上回来她家,他一个都没碰。 早前她妈说过要送纪南京的土特产,也没见妈妈拿出来,徐洛初其实是想问问为什么突然不送的,但是好像张不开口。 她是想着那么昂贵的土特产,送个纪南京一定要她来转交,这样才等于是送给了她和周滢,肥水并没有留外人田。 徐爸爸开车送她去动车站,徐妈妈也在,徐洛初叮嘱她妈要记得去换药,实际上人命关天,不需要叮嘱,徐妈妈比谁都记得牢。 回到江城已经是晚上,周滢照例给她留了饭,丁易和小叮当也在,今天的借口是在等徐洛初的土特产。 徐洛初懂,自然也不会去揭穿,她都恨自己回来得太早了,打搅了这一家三口的幸福时光。 次日,纪南京如约回来,徐洛初联系了老陈,她要去接机,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你不能接我,那我就去接你。 但愿只是惊喜,没有他给的惊吓。 电视剧里这么演,书里这么写,心血来潮去接机男朋友,结果发现男朋友带着小三出现在机场。 她似乎想象力过于丰富了。 有同事随行,所以没有去接机口,直接在车上等。 纪南京上车时看到她,确实是很意外,当着老陈的面,难得地笑起来,在她嘴唇上轻啄了一下。 都没问她为什么来,他们有基本的默契,理由他知道。 这时候的老陈刚好从后视镜看到这辣眼睛的一幕,猝不及防。 热恋期,也不是不能理解,就是和平时的纪总形象有点不符。 大概谈恋爱的人都会变,这样的改变也很好,让纪总看上去多了一点人情味。 小别胜新婚,别五天,加上之前几天,徐洛初没什么心情,他们已经整整一个礼拜没在一起过了。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不满足彼此就不罢休。 他们在这件事上好像真的是无限合拍,无可替代。这一夜的徐洛初想,他们会不会有彼此厌倦的那一天。 如果没有,那说明他们走不了多远;如果有,那说明他们走到了很久以后,甚至是七年之痒…… 疲惫又餍足的一夜,没人会失眠,也没有人会嫌弃触碰,相拥着沉沉睡去。 次日是纪南京是被门铃声吵醒过来的,徐洛初迷迷糊糊之间觉得纪南京起来了,问了一句:“谁呀?” “别管,你睡你的。” 就这句话让徐洛初瞬间清醒过来,这是谁来他家了!!! 怎么办,也不能怎么办,谁还能进她卧室不成,心大的她继续躺下了了,闷起被子睡觉,仿佛自己就不存在一样。 玄关处,站着田念真和纪南京。 田念真精神不佳,脸色也不好,纪南京看着她换鞋,引着她进门。 换鞋时,田念真注意到了鞋柜里的一双鞋,徐洛初也有一双,她意识到,纪南京带女人回家了。她瞬间就精神起来,暂时忘记了自己的烦恼。 有点意思,老板带回来的女人,鞋子和秘书一样。 再看看墙上的挂包,包包也和徐洛初的一样…… 这说明了什么? 第56章 第56章五十万 田念真本是想哭的,可进了这扇门开始,就想笑。 吃瓜痕迹太重,导致她顾不得其他,非得把徐洛初揪出来再说。 纪南京把田念真引到客厅,想问问她这一大早的怎么回事,可田念真的眼神却不住地看向她的卧室。 她是发现什么了,觉得自己的卧室藏着一个人? 可是刚刚看她少有的一脸沉重,大概是一夜没合眼,现在却有心情吃瓜,也不知道是什么脑回路。 两个人对看了一眼,田念真三两步朝着客厅迈去,纪南京身高腿长,直接一手抓住她的衣领,“往哪走去?” “我去看看徐洛初是不是睡你房间……” 和纪南京,田念真从来没客气过。 被戳穿了,纪南京严肃起来,“那是我卧室,谁都可以进的吗?” 说得好像她田念真没进过似的,虽然那是暖房的时候,而且他没否认这件事,那就是承认了徐洛初睡在他床上。 这真是刺激,她现在恨不得发个朋友圈,昭告天下,标题应该这样起:今城总裁和他的女秘书,搞不好可以上社会新闻,甚至纪尾都能介入调查。 但等不到纪尾来,纪南京先把她给弄死了。 所以,他们俩是什么时候好上的,打麻将那一晚吗?或者徐洛初就是那个前女友? 卧槽,如果是这样的话,田念真看了一眼纪南京,细思极恐!! 不行,田念真一定要进去看一眼,她三两下挣脱开纪南京,跑进了卧室。 被子里的人显然知道她来了,直接包裹起来,啧啧,这是见不得人了。 这时候的田念真直接过去掀开,看到徐洛初蜷缩在床上,笑得浑身颤抖。 真的既尴尬,又好笑,今天也是躲不过去的,但仍旧是背对着她,不想见人。 “徐洛初,你还挺会爬的嘛。” 这句话如果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徐洛初铁定是要翻脸的,但这是从田念真的嘴里说出来,她不是嘲讽也没有恶意,只是常规的调侃,徐洛初转过身,头深深地埋在了臂弯里,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丑媳妇迟早见公婆的,你害什么羞啊。”田念真又弯下腰把她遮脸的手拿开,“可是和纪南京在一起,你是有多想不开啊?” “田念真,你会不会说话啊?” 田念真这才发现纪南京也跟了进来,女人说悄悄话,他进来干嘛,真是没眼力劲儿,再说她也没说错什么呀,纪南京嘴毒又没情趣,也不知道徐洛初看上他什么了。 “你一大早来就是为了看她的吗?”纪南京黑着脸提醒她。 “我只是顺便看的。”田念真看他一眼出去了,谁稀罕似的。 纪南京坐到床边,给徐洛初拉上被子,拍了拍,“念真找我应该有事,你再睡一会儿,我出去看看。” 徐洛初终于抬起头来,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此轻易地被发现了。因为自己的躲躲藏藏,她羞于见人,和田念真一比,就觉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她认识的田念真就是这样啊:率真又洒脱,随性不羁,徐洛初羡慕这样的人。 “你快去吧。” 就像纪南京说的,像她这样性格的人,这么早的来找纪南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她解决不了的难事。 而此刻坐在客厅的田念真面色早已沉了下来,徐洛初的曝光并不能给她带来好心情,因为她遇到的事不可能因此而解决。 纪南京带上房门,踢了一脚沙发旁的脚蹬,在田念真身边坐下来,等着田念真开口。 田念真似乎酝酿了很久,才说:“南京,我遇到麻烦事了。” “先说说看,是什么样的麻烦事。” 田念真欲言又止,觉得难以启齿,纪南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不禁有些担心起来,“用钱能解决吗?” 在他们这里,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不一定能解决。”田念真语气淡淡的,因为没有把握,所以她才来找纪南京商量。 “到底什么事,被人下了迷药,拍视频了吗,还是得HIV了?” 纪南京是随口一说的,田念真除了私生活混乱外,其他都很好,而私生活混乱最致命的就是这两点。 有时候纪南京觉得她挺可惜的,原生家庭不好导致了她情感上的性格缺陷,照成了她现在的,说好听是洒脱性格,说难听一些就是随便。 他们几个发小没少说她,但并没什么用,她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说多了也就随她去了。 也许你认为的糟糕的状态,在别人那里是快乐呢?人生苦短,按照自己想法活也没什么错。 田念真喜欢玩,也可以玩,但有风险,所以他们仨人几乎是耳提面命,千叮铃万嘱咐,要注意身体的安全,也要注意别被仙人跳了。 仙人跳不是只针对男人,女人同样也可以利用。 看着田念真不说话,纪南京火就差点窜起来了,“被我说中了?被人拍视频了?” 被说中,田念真内心反而坦然,承认说:“是。” 前段时间HIV事件,他们才替她捏了一把汗,怕她感染,这关是过了,还有一关等着她。 作为一起长大的朋友,纪南京真的恨铁不成钢,她这样的条件想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安安生生过日子不行吗?都想骂她一句“活该”,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要不是和她从小长大的情分,他决计不愿意和她有分毫的关系。 前几天才和她坐在这个餐厅里,苦口婆心地和她讲要预防仙人跳,仙人跳!她偏偏不听。 “现在什么情况?”纪南京低沉着嗓音问,“是敲诈勒索吗?” “昨晚打电话来要五十万。” “五十万给了,你确定能把东西要回来吗?” 田念真摇着头,不是不行,而是不知道,她心里很虚没有底,才来找纪南京,他一定有办法。 “那就报警吧。” “不行,他说报警就把视频放出去……” “不报警就让他这样一次五十两次一百讹诈吗?”纪南京声音不由得大起来。 “可是隔壁张可琳被送去援|交的事情,你忘记了吗?”田念真终于忍不住地大声叫起来,她一夜没睡,惶恐不安,生怕明天早上起来她的视频就会全城传播,像前几年的张可琳一样,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最后被老板往上送,去援|交了。 田念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南京,我不要……” 她是玩得花,是随便,那是她愿意,但不代表可以被强迫和轻贱。 纪南京见她如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也跟着大声起来,“现在知道害怕了是吗?如果视频传出去,你就是身败名裂,这辈子都翻不了身。我们三个怎么劝你你都不听,这事情就这么刺激,这么好玩吗?” 这时听到动静的徐洛初闯了出来,直接打断纪南京,呵斥他说,“你少说两句……” 他嘴毒的时候,她都恨不得能扇他两个耳光,再说这种时候说这些还管什么用。 见田念真泪流满面,这是她从来没见过的田总,无助又不安,让人心疼,徐洛初忍不住地走过去抱住她,“别怕,会没事的。” 田念真不自觉地靠在了徐洛初的肩上,后悔地痛哭起来。 “别哭了,光哭顶什么用。” 她一哭,纪南京就觉得心烦,比徐洛初哭还心烦。 “你闭嘴。” 徐洛初骂他,难怪单身到现在,一点都不了解女人的心,遇到这种倒霉八辈子的事情,还不允许人哭一场吗? 纪南京冷眼看她们,不再搭理,去衣帽间换衣服,洗漱。 他翻看行程,上午有两个会议,打电话给康俊泽,让他推迟会议,他要去会会这个人渣王八蛋,不把他送进去,他就不姓纪。 敲诈勒索五十万,够他蹲半辈子的了。 纪南京出了卫生间,两个女人仍旧抱在一起,他扣上最后一个扣子,黑色的衬衣让他显清瘦的同时,不怒自威。 纪南京缓声问田念真,“他是怎么和你说的?” 徐洛初放开田念真,替她擦掉眼泪,田念真才道:“电话讲的。” “你录音了吗?”纪南京问她,这是关键证据。 “没有,当时不知道这件事情,后来打电话不肯接。” “那有说什么时候再来电话吗?” “没有。” 纪南京摸着下巴,踌躇了一会儿说,“那就给他发信息,让他给账号,和他说钱筹到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现在就发。” 在纪南京的威逼之下,田念真迟疑地掏出手机,打开那个可怕的号码。 纪南京凑了过去,田念真不得已地开始发短信。 两人果然是连微信都没加,怎么勾搭上的也不知道,莫不是去找鸭了吧。鸭也没那么大胆子,这可是要吃牢饭的。 他都怀疑不是个人作案,是团伙作案,心里想着对策。 短信发过去,现在就等着回信。 这个过程不只是他们,勒索犯也煎熬,因为他们有把柄在手上,但是钱不知道会不会到账。 这种要钱的是最好解决的,最怕的是不要钱,纯属为了玩,不知不觉就把视频流出去,不日之间全江城男人会看到,就像先前的张可琳。 而张可琳这个女人表现出了极强的心里素质,每天依旧像没事的人一样上班下班,让她去援|交,听说她连挣扎都没有,条件谈妥就去了,令人叹为观止。 “报警吧,不要犹豫了。这种人给了一次还会有第二次,并且你不能保证拿了钱,他就一定不会泄露出去?”纪南京给她分析情况。 一旁的徐洛初也鼓励田念真,“报警吧,我也理解你的担心,但警察会有办法的。” 田念真看了看纪南京,又看了看徐洛初,依旧茫然。 事实上谁都懂,只是当局者迷,这也是她的矛盾点,也许来找纪南京就是为了让他为自己下决心。 短信一时半会儿不会回过来,纪南京催促田念真去洗漱,徐洛初也跟了过去,给田念真拿洗漱用品,护肤品。 田念真不愿意邋遢见人,找徐洛初借了护肤品和化妆品,化了个淡妆。 徐洛初看得眼睛都直了,他喵的,这才是真田总啊,出了这等事,她还有心思收拾自己,要换成是徐洛初,可能早崩溃得跳楼自杀了。 所以她也是暂时的脆弱,等事情解决完,她又是那个潇洒的田念真。 两个人洗漱出来,纪南京正在给他朋友打电话,问报案流程。这种案件属于刑事案件,不用经过派出所,直接去刑侦大队,当场可以立案,中间省去不少流程。 他们本地自然是有熟人警察的,但并不是什么事都找熟人就合适,就好比这件事,恨不得捂死了,就这房子里的三个人知道。 田念真的名声更重要。 挂掉电话,纪南京解释道:“是外地公安机关的朋友。” 田念真反而觉得没什么,本地也没关系,既然报案了就相信警察同志呗。 “身份证带了没有?”纪南京又问她。 田念真点着头,跟在纪南京后面,徐洛初也凑了上来说,“我也去。” 纪南京睨她一眼,“你去干嘛?少添乱了。” “我就不能去陪陪田总吗?”徐洛初不管不顾地换着鞋,和田念真走在后面。 进了电梯,田念真附在徐洛初耳边轻笑着说:“你还真拿住他了。” ……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管这事呢,田总心可真大,徐洛初由衷钦佩。 换了在纪南京眼*里却是:田念真可真是个缺心眼啊,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到了刑侦大队,还没到上班时间,值班民警接待的,做笔录,因为金额较大,等着领导来立案调查。 调查无非是取证,田念真正在等着证据过来。 笔录做完,徐洛初被纪南京赶回去上班了,他甚至想要把田念真也赶回去上班,但她是当事人。 徐洛初决定回去上班,可以帮着纪南京挡一些事情,临走时拍了拍田念真,田念真反过来安慰徐洛初:“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明白明白,不会有事的。”徐洛初又忍不住地抱了抱田念真,相互说了一些打气的话,虽然看着有点作,但这种时候就是需要。 纪南京有点看不懂这种友谊,既然他们觉得好,那就好呗。 徐洛初和田念真依依不舍,倒是对他置若罔闻了,走时连个招呼都不打。 上班时,刑侦处的警察一窝蜂涌进来,有人开始讨论这个案子,甚至不时地瞄一眼当事人田念真。在他们看来就是家常便饭,但到了田念真耳朵里,就是如坐针毡。 纪南京带着她到外面办事大厅,让她在那等候,他一个人在里面交涉。 他也有初步的方案,就是等嫌疑犯短信进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去交钱,银行随时等候冻结,威逼利诱之下让他们交出底片。 他不想底片落入第三个之手。 纪南京唯一要赌的是,嫌疑犯不能那么快地转移赃款,也就不会发现他们报了案,破罐子破摔。 第57章 第57章打架 纪南京和田念十点钟从刑侦大队出来,即刻让康俊泽安排会议,两场紧密联排。因为不知道下午又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田念真也被她带回了公司上班,工作会会让人充实。 到了公司,在办公室休息十分钟,趁这个机会,徐洛初殷勤地泡了一杯咖啡送进去。 纪南京正在窗边接电话,领带半挂在了衬衣上,没来得及拉起;早上不是正式场合,没系领带,现在补上。 门是关着的,徐洛初看了一眼百叶窗,还是闭着,索性走过去帮他把领带整理好,靠近他时有一股清冽的味道,大概是刚刚在休息间刮了个胡子。 手一抽一放,听电话的纪南京趁机捉住她的手,手背放嘴边亲亲一吻。 徐洛初快速抽离出手,似有责备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去拉百叶窗,刚从警察局回来还真是有闲心。 电话结束,徐洛初走过去打探消息,得知田念真今天继续上班,徐洛初惊呆了…… 这姐们心理素质真强,纪南京不以为意地看她一眼,“不然一个人在家干什么,以泪洗面吗?” 这句话把徐洛初问愣住了,这是她以为的人生,而田总不该是这样,这种时候能好好化妆的人,不会被轻易打倒。 徐洛初不免还是会担心,怕这中间会出什么幺蛾子,把事情捅了出去,最。办法收场。 她年轻几岁,没听说过张可琳,只看过新闻,类似的事情是如何一个人,乃至一群人。 可她好奇的是田总和赵嘉言是分手了吗? 好奇归好奇,这并不是她能问的,这种时候也不适合八卦。 “中午陪她一起吃饭。”纪南京头也没抬,依旧翻阅开会资料。 不用提醒,徐洛初自然是会去陪田念真的,她刚刚脑子里已经想好了中午两个人要吃点什么。 不仅仅是中午,晚上她也会陪着。 她给田念真发信息,约吃饭,田念真很久才回了个“好”。 心情可想而知的低落,原因应该是对方一直没来电话。 没来电话就不算有证据,他们毫无办法,警察也不能行动。 等待才是最煎熬的,因为最坏的结果谁也不愿意见到,怂恿田念真报警的纪南京同样背负着压力,稍有差池,他就是毁掉田念真的责任人。 可是在他的世界里,不博一把就会任人宰割,永远不要有安宁的生活,尽最大的努力,做最坏的打算。 但他认为不至于走到最坏的一步。 路上他就是这么给田念真讲道理,事实上她也懂,纪南京甚至觉得如果日后田念真能够有所改变,这也不失是一件坏事。 两个会议几乎是无缝对接,没有午休时间,徐洛初提前定好午餐,和康康打过招呼后,下楼去找田念真。 田念真强颜欢笑,徐洛初在公司也不便说什么,隔壁商业街新开了一家贵州烙锅,很是火爆,但评论严重两极分化,徐洛初打算带着田念真去冒一次险。 好不好吃在其次,好玩是真的好。 开业活动,49.9一个人的自助,便宜到让人不敢置信,上午时没犹豫地团了两张,毕竟价钱摆在这里,徐洛初没打算吃出什么大餐的品质来,就图个新鲜,图个让田念真高兴。 人多位置少,徐洛初眼尖地在门口抢了两个位置排队,嘴咧到后脑勺的老板娘给她们上了茶点和茶水,让她们稍安勿躁,很快安排位置。 室内客人们穿着一次性围裙,围坐在烙锅旁,吃得满脸油光,服务员忙忙碌碌,充满了烟火之气。 这样的一家店,徐洛初知道体验不会太好,但有话题可以聊,可以吐槽这家店,转移田念真的注意力。 就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馊主意,反正还没入座,试探田念真,“要不,我们换一家吃?这样不用等位。” 田念真的猎奇心态对他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肯换了,她今天和这家店杠上,无论如何是要吃到它,看看是不是和他们一样,吃得满脸油光。 这似乎和在自家锅里炒菜没什么区别,边炒菜边吃。 既然田念真愿意,那他们就等,别管什么上班不上班,偶尔翘班又怎么啦。 徐洛初饶有兴致地拍了一张现场照给纪南京,纪南京居然少有的秒回,【大中午的等位,难道没餐馆吃饭了吗】 【新店嘛,给老板捧捧场】 【老板是你家亲戚吗】 赌的徐洛初说不出话来了,把手机扔在了桌上,田念真看她那样,知道肯定是和纪南京聊天,她来了兴趣:【来,我看看你们都说了什么】 徐洛初把手机打开给她看,田念真终于哈哈大笑,“别怂啊,骂他,这要是我,他就惨了。” “怎么骂?” 田念真直接拿过手机,打上字:【就是我家亲戚,怎么招,花你钱了吗?】 打完还给徐洛初,徐洛初看完就像撤回,这一看就不是她啊,但来不及了,回复信息进来了。 【田念真,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是吗】 田念真凑过来看,见被戳穿,她抢过手机发了个略略略的表情包过去。 田念真指着徐洛初的脑袋问,“你呀你,性子别那么软,还敢找纪南京这样的,是有多想不开。” 徐洛初抿嘴憋着笑,是挺想不开的,这样的人其实就适合当工具人,睡觉用。 反正工作出了错该骂照样骂,最气的是不能还嘴。假如哪天生活里超级,她要狠狠地还击回去。 话匣子打开,田念真也就问了盘在心里的问题,“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打麻将那天晚上你们俩擦枪走火了?” 田念真想想都觉得刺激,背着她偷偷摸摸…… 徐洛初猛地摇头,因为那天晚上真没有。 “那是什么时候,你是那个前女友吗?”田念真追问。 “你别问了,而且也别猜了,猜不着的。” 这是不准备说了,但田念真的兴趣被彻底钓了起来,“就一句话,那你是那个前女友吗?” “……”徐洛初磕着瓜子,“他不应该是有很多前女友吗?” “卧槽,这就是承认了吗?”田念真感到兴奋,忘却了所有的事,“你如果不跟他和好,那他确实有前女友,和好了,他还有个屁的前女友,整天跟个和尚一样的,我们都替他发愁,还以为要孤独终老了。” “但是,你看中他哪一点啊,床上功夫好吗?” 田念真声音不算小,周围都是人,还有人向他们投来笑意,徐洛初脸都红了,“能不能小点声。” 田念真自知失言闭了嘴,继续八卦说:“你们可真会演,坐在一张桌子吃饭,我们愣是没看出什么来。每天老板老公同一个人,不会觉得错乱吗?” “看在钱的份上,我忍了。”徐洛初实话实说,今城给的工资比今建多了整整一倍,据说年底奖金还能翻一番,打工人不为钱,谁干。 “他给你多少钱?”田念真这回小声地凑近了说的,凑近后发现她戴了一条项链,忍不住伸手拉出来,叫道:“哇塞,卡地亚的,这么大一颗啊,他送的吗?” …… 说得好像她被包养了一样,徐洛初觉得自己都没办法见人了,以后都不想跟田念真出门了。 “纪总还是挺豪的,让他给你买包包。” 这条项链徐洛初并不知道多少钱,但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提包包,要包包自己赚钱自己买,不,应该是想要什么都自己买,硬气。 这时有一波人出来,叫号叫到他们,徐洛初觉得太好了,终于结束了这个尴尬的话题。 两个人进了店铺,田念真尤不死心地要问徐洛初各种问题,但都被服务员的服务给打断了,油是油了点,但服务可以给五星。 凑合着吃,主要瓜吃下去,田念真觉得这油滋滋的菜也香了不少。 田念真觉得自己太愚钝了,当时打麻将那会儿,他们俩挨得那么近,她愣是没看出来两人有什么问题。 当时她和徐洛初是不太熟,但徐洛初并不是那种男人可以随便接近的女人。那时候她想老板和秘书本来就相熟,这点距离算不得逾越。 但是她怎么不想想,纪南京什么时候找过女秘书,女秘书!! 算了,不吃瓜了,她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看了一眼手机,依旧没有心的短信,快一点了,夜生活再怎么丰富的人,都该起床了,总不能是没看到吧。 徐洛初看出她的担心,劝她先好好吃饭,他是要钱的人,一定会主动联系你。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先聊着,田念真一说到纪南京,徐洛初自动切换话题,所以这顿饭吃得也不算无聊。 她们总体评价是50块价格便宜,服务不错,但应该不会再来,主要太油了,心情好的时候只想清清爽爽,不愿意遭这份罪。 吃完饭往回走,田念真的短信终于进来了。 什么也没说,只发了个账号过来,迟迟不见第二条短信。两个女人又懵了,这是只管打钱的意思,把他们当冤大头吗?早上田念真可是发了一大堆问题过去。 这种情况应该就是不用回复,看谁更着急。 两个女人商量了一番,先不管他,等他主动把信息回复完整,回到公司再说。 纪南京还在开会,徐洛初进去送茶水,他暂停了五分钟,回了一趟办公室,田念真在那等着。 纪南京把账号要了过来,转发给了早上的民警,让他们监控这个账号,并叮嘱田念真,信息完整之前,一句话不要回复。 先熬死他们。 这样的敲诈勒索,一个人很难完成,所以应该是有经验的团伙作案。 可是田念真觉得没熬死他们,先把她给熬死了,纪南京说她:“怕什么,要钱的人不敢轻举妄动,他不过是觉得钱来得太容易,想再加一加,干票大的。如果他加价,你也一口答应他。” 加钱等于再给自己加吃牢饭的年限,纪南京觉得挺好的,最好加到一百万。 田念真来找纪南京,并且明显是为了她暂停会议,有了非议,包括康康都向徐洛初打听,田总怎么回事,都被徐洛初三言两语挡了回去。 田念真听从纪南京的话,回了旅展部门,静静等着短信的到来,就像在等待审判。 加了一个中午的班,下午纪南京的工作有条不紊进行着,晚上本来有应酬,他推掉了。 临近下班时分,田念真收到了短信,果然要加价,加了20,没有写单位,并且没有商量的余地,留了时间和地址,并且指定田念真一人前往。 这一条田念真懵了,拿着手机去找纪南京,纪南京坐在办公桌前,和他们讨价还价。 谈判嘛,他最在行了,只要豁得出去,底牌都在自己手里,到这份上了还怕什么。 要不要钱,要钱就换个男人去交涉,为难女人算怎么一回事;不要钱,那就随意,视频他们随便处理,人是不可能再露面的。 对方也聪明,这样的短信交涉,纪南京下套他不钻,不会透露半个钱字,只说是或者不是,行还是不行。 最后达成初步协议,纪南京和田念真一同前往,刑侦大队的便衣埋伏在周围,侍机而动。 这是个大案子,而纪南京自愿前往,这样大大缩短了取证的时间,他们当然愿意配合。 田念真本可以不露面,但她需要去现场确认视频。 假设有足够的抓捕证据,纪南京依然会冒这个风险前往,毕竟无论落入什么样的第三方之手,都有流传的可能性。 是在一间郊区的一个小产权套房里,没有物业,连路灯都没有,纪南京和田念真摸着黑上楼。 照着房间号敲门进去,来了个皮相不错的男人来开门,看到田念真对着她邪恶一笑,纪南京当时拳头就捏了起来。 要不是东西还在他们手上,他直接一拳就挥过去了。 这帮畜生,纪南京甚至都觉得一定不只两个人,还有其他的团伙。 屋内陈设捡漏,只够基本生活,他们进门后,里面又出来一个人:“阿辉,人来了吗?” “震哥,他们来了。” 纪南京知道田念真为什么会上钩了,因为都长得人模狗样,怕不是真是做鸭的。 男色和女色一样是害人不浅。 叫震哥的男人叼着一根烟,还怪有礼貌地要给纪南京分烟,纪南京用眼神略过,直接开门见山:“东西呢?” 震哥把烟踩在了脚下,“别急,东西在我们手上,钱到位马上删除,我们拿着也没用。” 纪南京身材高大,站在小小的客厅中央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我给你70万,要你的电脑和两台手机,所有的网盘账号以及社交账号。” 阿辉和震哥有点懵了,这是要求,难道不是删除就可以了,他们的手机和电脑可是值不少钱的。 见他们不说话,纪南京又说:“怎么70万没有两台手机和电脑值钱吗?” 震哥强装镇定,清了清嗓子,“你们没资格谈条件。” “不同意就算了,我们先走,视频你留着吧,如果敢流出来,我就让你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纪南京放下狠话。 “吓唬谁呢,这朗朗乾坤的,你还能杀人不成。”阿辉不干了。 “走着瞧。”纪南京转身牵着田念真要走。 70万怎么能这样不翼而飞呢,震哥又去拦住他们,“大哥大哥,别走,我们可以坐下来谈嘛。” 纪南京开始愤怒了,“谈什么?” “别发火啊,我们看你也是爽快人,钱到位把东西当着你的面删干净了,保证不会留一点,你放心好了,我们讲信用,以后也不会去打搅你和你的家人。账号在你手上了,视频我也随时准备删掉,删掉了你要手机和电脑也没什么用吧。” “那你直接格式化,当着我的面。”这是纪南京最后的底线。 “那我东西不是全没了。”阿辉叫起来,纪南京有点无语,这智商怎么想出来做敲诈勒索了,直接看的刑法吗? “行,我给你格式化。但是我说实话,如果我还藏着一台手机,你格式化也没用,对不对。” “那我先给你一半,你放心,删完我一分钱不少你。”纪南京哄着。 “那不行,这个规矩不能破,先交70万后删除,放心,我绝对不会言而无信。” “我们两人在这,你觉得不给你钱,我们走得出这个门吗?” 震哥有点江湖气,他莫名觉得纪南京可以信赖,于是答应下来,再说就是只给35万,也不亏,这一票够他们吹一辈子了。 纪南京实事到账,震哥收到钱后整个人瞬间有点飘,但还是强装镇定,让阿辉开始操作。 纪南京让田念真过去确认视频,他站在对立面提醒,“包括手机和电脑里的垃圾桶,全部清理干净。” 阿辉清理完田念真的视频,纪南京把田念真一把拉开,告诉她站着别动,自己却上手了。 他练过几年跆拳道,伸手了得,一脚把阿辉踹飞在地上,再一脚给了震哥,毕竟是以一敌二,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这个时候本来应该让警察处理了,但是纪南京忍不下这口气,非得把田念真这两天受的委屈,加诸到他们头上,还有之前被讹诈的那些女孩子们,她们到现在应该都还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怕纪南京吃亏,没办法坐以待毙的田念真也加入了进去,站在最角落的位置,抄起东西就往那两个坏人身上砸,砸完就跑,这个时候纪南京也就上来了。 纪南京一边呵斥她:“你给我滚开。” 这种时候添什么乱,田念真哪里肯听,时而躲着时而出来帮一把手,扫把凳子都用上了。 他们打斗的声音很快惊动了走廊上的警察,他们破门而入,制止住三个人。 阿辉和震哥鼻青脸肿,纪南京嘴角也挂相,看到警察,两个罪犯惊呆了:第一次这么大数额,居然失手了…… 他们不讲信用。 警察当场给两人上了手铐,凶他们:“老实一点。” 他们乖乖低头,不敢再动。 有警察开始收拾他们的作案工具,手机、电脑,审问是否存在其他工具。 纪南京和今天加微信联系的警察走到一旁,他歉意一笑,“电脑网盘还有很多其他女性的视频,所以没控制好情绪。” “我是理解你的心情的,但是打人是不对的,凡事我们会处理。” “是是。” 警察伸手对纪南京真诚地道:“感谢纪南京和田念真同志以身入局取证,冒险助力我们破获了金额巨大的敲诈勒索案,感谢你们!” “这是我们作为公民应该做的,我有录音,晚上回去整理一下,传导给你。” 纪南京要回去剪掉他恐吓的那段,别把自己折进去了。 “好的。”警察十分满意,这个案子审起来就快多了,“罪犯的账户已经冻结了,你们的财产请放心,这几日就会联系你们归还。” “好的,辛苦你们了。”警察再次感谢,附耳对纪南京道:“身手不错,打得好。” 纪南京莞尔一笑,“那今晚辛苦你们了,没什么事就不影响你们办案,我们先走。” “行,你们先走,路上小心。” 纪南京再次感谢,和他们道别,带着田念真走了。 边走边训斥,“刚刚添什么乱,” 田念真根本不管这一茬,而是一个劲地跟纪南京道谢,甚至道歉。 她的不懂事,差点连累了纪南京,对于纪南京,她第一次既感动又惭愧,假如刚刚那两个身手很好,纪南京出个什么差池,她怎么向纪阿姨和徐洛初交代? 如此真诚又卑微的田念真,让纪南京有点不适应,何至于这样感动。 打的这一架又不是全为她,换成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人,看到这些东西都会上去揍着两个人渣一顿。 道歉完,田念真感觉自己又回来了一点,忍不住地夸赞纪南京:“南京,你跆拳道练得真不错。” “是吗?”纪南京不无得意地昂起头走路,“身手比以前还是差了一点,得去练练。” 田念真忍不住就笑出来,看着是自谦,实际就是赤裸裸的炫耀。 两人下了楼进车里,纪南京第一件事就是给徐洛初报平安,而在家等候多时的徐洛初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地。 他这边挂掉电话,这边田念真就给徐洛初发信息:【你老公打架的样子真是太帅了】 她现在有点理解徐洛初为什么会被吸引了,纪南京身上也是有闪光点的。 第58章 第58章男人的征服欲 徐洛初收到田念真的微信时,第一反应是,怎么警察都跟着去了还能打架? 一把年纪了啊,为什么还和小孩子一样冲动,他下虽然没有小,但上有老,有个好歹,该怎么办? 不过刚刚纪南京打电话报过平安了,应该没什么事情。 冷静下来才看到田念真的主语“你老公”…… 徐洛初想都不敢想的一个词,就这样被她冠下来。 田总随意惯了的人,也不了解情况,可以理解,如果她知道他们俩怎么开始的,绝对不会这样胡说八道。 她在纪南京家里等着两位归来,大家都没心情吃好饭,现在事情顺利解决,她准备了食材,煮宵夜。 说是宵夜,也就是好的食材加泡面,但是她能保准香喷喷,田总肯定是喜欢,至于纪南京就不知道了。 她只管煮,不能每个人都照顾到位。 徐洛初掐着时间开火,学着纪南京的样子煎牛排和大虾,加上去超市买的蛏子和小管鱿鱼,青菜,整一锅豪华泡面。 田念真哺一进门就闻着味进了厨房,夸张地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徐洛初,“小初初,我们回来啦,好香啊,你真是完美的现代女性啊,上得厅堂,入得厨房。” 纪南京看了一眼锅里的面,走开了,主要见不得田念真抱住徐洛初。 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搞得他像个第三者似的。 纪南京趁机去冲了个澡,一身居家服出来时,徐洛初刚好把泡面端上桌。 她这才有机会看一眼纪南京,眼尖的他发现,嘴角有点点淤青,到底还是挂彩了。 徐洛初忍不住地凑近他,仔细观察,发现手臂上也有一块淤青,摸一下,“疼吗?” “没关系。” 和撞伤差不多,大概明天才会疼出来,纪南京捏住徐洛初的下巴问道,“这么心疼吗?” 徐洛初一掌拍掉,笑眯眯地说,“关心老板,应该的。” “那晚上打算陪老板睡觉吗?” 徐洛初直接就给了他一脚,事实上她在考虑一会儿是跟着田念真的车回去,还是留宿这里。 除了生病那次,她没有连续两天留宿在这里的先例,再说东西不齐全,总归有点不方便。 田念真远远看着这两人你侬我侬,被塞了一嘴狗粮,也不好冒然过去打扰,只能假装没看到,低头收拾厨房。 以后一个人不能来了。 徐洛初过去帮忙田念真,两人摆上碗筷,坐下来等接电话的纪南京。 田念真免不了对着徐洛初一顿打趣,“新婚伊始,你们感情不错嘛。” 新婚伊始,是说他们蜜月期,徐洛初低下头,承认最近是相处得不错,因为最近什么也不谈,顺其自然。 三个人坐下来心情放松地吃了一顿泡面。食材这样做有点浪费,但是吃出了大快朵颐的畅快感,所以算不得亏。 田念真吃了个底朝天,很饱了,仍觉得意犹未尽,觉得徐洛初就是个天才,把泡面吃出了新高度,“下次来你家,我不要别的,只要这碗面。” “下次自己泡,只有面,没有其他。” 田念真满不在乎地看了一眼纪南京:“真是小气。” 还不就是因为徐洛初煮了一顿饭给她吃嘛,下次她自己带食材,自己煮。 不下次在自己家煮不香吗? 徐洛初有些心虚地看向纪南京,“我是懒人一个,一锅乱炖了,一直怕被他骂。” “没看他吃得挺欢的。”田念真挺徐洛初直接称呼“他”,觉得有点奇奇怪怪,好奇地问了一个很私人的问题,“你平时在家怎么称呼他,连名带姓地叫纪南京吗?” “……”徐洛初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她确实很少称,叫得最多的是你。 纪南京睨着徐洛初,“饭也吃完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别催,我休息一会儿自己会走,谁稀罕在你家睡。”田念真傲娇地白了他一眼,又追问徐洛初,“还是叫他南京?” “叫纪总。”徐洛初干脆满足她。 “噢,好像还怪有情趣的。”这是田念真最大的克制了,纪南京在,没敢问是不是在床上也这么叫他。 她的问题还一箩筐,恨不能住在纪南京家里,拉住徐洛初问个明白,不过没事来日方长。 吃完饭,纪南京不客气地安排田念真干家务,洗碗,田念真也乖地去洗了,今晚你就是让她给纪南京洗一辈子碗,她都会答应,不就是做洗碗机吗,有什么的。 徐洛初想要帮忙打下手,直接被纪南京拖了出去,让她去洗澡。 “刚吃完,洗什么澡,我回家洗。” 徐洛初低头进卧室,纪南京也跟了进去,“你要回家,那今晚过来干嘛……” “我闲得慌,不行吗?”徐洛初开始收拾东西,纪南京拉过她,瞬间眼里都是欲望,“不走不行吗?” “不是,昨晚才有过啊……” 不能夜夜笙歌,影响工作,所以她才想走。 古人说房事节制,不是没道理的。 尽管声音很轻,含糊不清,但纪南京还是听到了,沉下脸问她,“你来我家就是为了做这事的吗?” 徐洛初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这似乎确实是主要目的,挣开他,继续收衣服。 纪南京也没有再拦着,出了卧室,坐在阳台休息区休整,坐了一会儿,整理完厨房的田念真也坐下来,两个人一时间无话。 纪南京想了一会儿,还是问了,“赵嘉言呢,分手了吗?” “应该是吧,他很久没找我了。”田念真如实说道,他们很久没联系,当时也并没有说清楚。 这种事田念真经历太多了,男女之间很多时候并不需要说什么,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分手了。 “没找你,你就不会找他吗?” “你好奇怪,我为什么要找他?”田念真本能地反问,她在感情上从来潇潇洒洒,不肯受一点委屈,想让她去哄一个男人,门都没有。 即便她是他曾经的男神,得到了,似乎就把他拉下了神坛。 纪南京突然就非常生气,不由地提高分贝说道:“嘉言这么好一个男人,我把他喂到你嘴里了,你都接不住,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难道你真的是为了我吗?”田念真反问他,她也不傻,思来想去,那个时候纪南京应该就对徐洛初起了歹心,或者他们早就该是认识的,所以自己被当枪使。 她一度感谢他的帮忙,没有纪南京,她和赵嘉言不可能这么顺利,现在看来也不必感恩戴德,他不过是为了自己而已。 没有怪他的意思,如果他没有城府,也走不到今天。 田念真说这话时,纪南京下意识地转头往后看了一眼,徐洛初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卧室出来,正在餐厅,背对着他们不知道干什么。 声音不小,但距离很远,应该是听不清的程度。 他并没有想在徐洛初面前立一个什么形象,实际上他们彼此太过了解,他在她面前相当于透明的,但他还是会介意,怕他认为自己是个小人。 在生意场上耍手段,是谋略;在男女之事上耍手段,似乎就上不得台面。 纪南京回避她的问题,“为什么分的手?” “这种小事,你就别管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如果还想和嘉言在一起就去找他,主动并不丢人,前提是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否则就不要去祸害人家。话很难听,我希望你吃一堑长一智,别在这么混下去了。” 看似潇洒,实际上内心永远缺失,得不到安全感,也给不了别人安全感,不相信爱,也不会爱。 田念真沉默着没有说话,她确实混,甚至成了一种习惯,混到得到了赵嘉言还不知道满足,混到羡慕起像徐洛初这样的女孩,本本分分,干干净净。 她知道纪南京是肺腑之言,也感激他这个朋友,她会重新审视这个问题,至少今天晚上回家会好好考虑,至于明天,明天再说。 “田总,你不走了吗?” 徐洛初喊她,田念真转过头来,“走啊,怎么,你要和我一起走?” 徐洛初笑了一下,田念真起身走了过去,“你走什么走啊,就住这啊,我是没带衣服,不然我也住这,明天早上和他一起上班多好,免得你挤公交。” “有个东西落家里了,明天要用,得回去拿。”徐洛初胡诌了一个借口。 “你这个借口挺拙劣的,明天要用,就明天顺路去拿啊,我车座椅全都坏了,坐不了人,所以拒载你。” 徐洛初噗嗤就笑出来,田总还是那个田总,性格开朗得让人嫉妒,“不载我,我怎么办?” “真要回去,就让他送你。”田念真指着纪南京,“别有车夫不用。” “自己开车回去,你不是都会开了吗,借你一辆,自己开,刚好练练,但是注意*,要是磕到碰到,我不走保险,你负全责。” “有你这样的吗?”田念真听不下去了,转向徐洛初,“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嘴多毒啊。赶紧治治他,晚上从床上开始。” 田念真有点搞不懂,住一起了,而且都在他家了,为什么还要回去? 扭扭捏捏得让人难受,可是她又觉得男人是不是都更喜欢她这一款的 改天找个时间,两人好好切磋切磋这御夫之术。 就这样,在田念真的强烈要求下,徐洛初留了下来,那就明早一起上班吧。 送走田念真,她去洗澡,水冲刷在皮肤上,她想起刚刚在餐厅听到的对话。 “我把赵嘉言喂到你嘴里,你都接不住……” 原来这里面,纪南京是出了力的,甚至是主导了这件事。 如果那顿饭没有纪南京,结局是不是会有所不同?徐洛初不知道。 洗完澡,她也没去管纪南京,直接上了床,刷了一会儿手机睡觉了。 纪南京上来时,她已经迷迷糊糊了,只知道他的手伸过来时,她推开了,再伸过来,再推。 “不想吗?”他轻声问。 徐洛初有点不耐烦,“很困,想睡了。” “我想。”纪南京掰过她的身体,直接压了上去,俯身亲吻她,她很快就会缴械投降,从开始到现在,无一例外。 徐洛初感受到他反应的那一刻彻底清醒过来,脑子里有一根筋指使着她反抗,她手脚并用,不想让纪南京靠近。 纪南京见过这样的徐洛初,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但和今天不一样,那时候他们吵架了,从冷战到热战,吵得不可开交。 今天没有,他们甚至刚刚还好好的,而正常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拒绝过自己,由着他折腾,满足彼此。 纪南京自然不相信,她今天真的仅仅是因为困了,就反抗得如此激烈。 男人征服欲永远会作祟,她越反抗,他越是要得到,两个较着劲,最后撕打在一起,谁也不肯服输,直到徐洛初骂他,“纪南京,这是在强迫我,我不是你老婆,没有这个义务。” 纪南京即刻清醒过来,从她身上翻过身,套上衣服摔门而去。 第59章 第59章没有苦硬要吃 纪南京走了,徐洛初闷起被子睡觉。 她后悔留下来了,不留下来就不会吵架。并不是喜欢吵架,也不想吵架,但心里莫名憋着一口气,没地方撒,只能冲着纪南京去。 原本他如果不强逼,她发不了这个脾气,只能说刚好撞到了枪口上。 她就是不想,还不能反抗了?这是女人耍脾气绝佳的借口,男人拿你没办法,但他也是会生气的。 徐洛初话虽然难听,可她说错了吗?她不是纪南京老婆,并没有这个义务配合,就算是,那又怎么样?老婆没有不舒服的时候,没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闷着的杯子受不了,又忽地拉开,不自觉地开始倾听外面的动静,可惜房子隔音太好,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他今晚大概是不会回主卧了,徐洛初想着是不是该回家,或者睡客房,把主卧还给他。 但她只是这样想着,并没有付诸于行动,而只是抱着被子躺在床上,即便现在有点口渴。 这一刻她宁愿渴死,也不要出房门半步,不想面对纪南京,怕又剑拔弩张地干一架。 她活了二十几年,很少和人红脸,跟别提吵架,别人总是说她脾气很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纪南京面前就成了火药桶。 大约是八字不合吧,迷信一点讲,八字不合的人是不适合结婚的。 有时候玄学也挺科学的,八字代表的是一个人的性格,两个不合的八字,代表的往往是两种迥异的,无法融合的性格。 不过他们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结婚于他们现阶段来说是遥远的事情,没有谁提起过。 没错,她今天的气是源自于那句“我把赵嘉言喂进你嘴里,你都接不住……”,她并不在意赵嘉言,也很乐意见到田念真和赵嘉言在一起,只是并不愿意自己的人生无形中被左右,甚至是操控。 她好似没有了别的选择,只有纪南京这一条路。 她知道自己矫情,得了便宜还卖乖,得到了这么好的纪南京,又嫌弃没有充分的自由和选择权。 有个不恰当的比喻就是,就像那些没有主权的国家,看不清现实的老百姓们,既想要面包,又想要绝对的自由,自身实力又不够,最后一地鸡毛。 所以认清现实才是最重要的吗? 徐洛初不知道,她越想越多,越想越困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 纪南京进来时,她还是很清醒,她快速地转身,朝里面假装睡觉,但纪南京只是进来拿了个枕头便走了。 他去睡了客房,他生气了,很生气。 徐洛初咬着指甲在纠结,要不要去哄他一下,她知道诀窍,只要肯低声下气哄他,主动满足他,他的气马上就会消了。 可是她的气还没完全出来,她不愿意,甚至在想明天早上要不要坐他的车去上班。 明天调岗通知书会送到总裁办,她不日就要调离总裁办,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许不是一件坏事。 既然他去睡客房了,徐洛初索性起来喝水,但没曾想,他居然还没睡,也在中岛台喝水,站在恒温壶前一动不动。 想必田念真也要喝水的,今晚的面太过咸了。 冰箱里没有矿泉水了,他不走,她拿着空杯干等着,想着是不是该喝一口自来水了事,最后为了肠胃还是算了,放下杯子低着头自己进了卧室。 谁都没看谁一眼,把彼此当空气。 她知道纪南京就是故意的,故意不给口渴她,故意不给她水喝,她抵得住渴。 这个时候她做了个决定,明天早起,她自己上班,不要坐他的车。 人应该有骨气。 是她是发脾气,可他难道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发脾气? 不,他们谈话那会儿,纪南京明明回头了,所以他心里和明镜似的。 纪南京当然和明镜一样,他生气的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反抗,跟多的是反抗背后的意义。 无非就是在他的干扰下,她错过了赵嘉言那么好的男人,意难平。 纪南京如鲠在喉,她前脚进主卧,他后脚进了次卧。 阿姨洗过被套,但这被套只有徐洛初睡过,总感觉仍然残留着她的味道,让他难以入眠。 脑子里想着工作的事情,开疆公司主动回购股份,退出港股,拟重新筹划A股创业板上市的题案刚刚通过,所以后天出差深市,时长一个礼拜,新的助理跟随,还有董秘处的两位同事,其中一位是江雅言。 徐洛初后天就会上董事长办公室,再也不是总裁办秘书,现在看来保持距离也不会更坏到哪里去。 想到她说的那句话,他不想理她,现在不理她,明天也不理她。她知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啊? 大概是知道的,仍旧认为自己没有错。她是没有错,错在他了,想要强迫她。 他和她又不是夫妻关系,她有什么义务。 因为这个问题,他辗转难免,但是第二天重要会议,打开手机想听音乐,耳机却还在卧室。 他起身进去拿,漆黑的卧室因着走廊透了一点光进来,有了些许亮度,但有限。耳机放在了床头柜抽屉固定的位置,没有开灯,但拉床头柜难免发出声响,徐洛初大约是睡着被惊醒过来,猛地弹跳起来,看是他又躺了下去。 纪南京瞟了一眼原本属于她的床位,拿着耳机出去了。 门被无声地关上,卧室又陷入了黑暗。 原本已经睡着的徐洛初清醒了一下,今晚她一个人睡,一个人睡也很好,没有人会强迫她一个姿势睡觉,也没有人会紧紧地抱着她。 终究是太渴了,她起来喝水,黑暗里久了,突然的光亮让她睁不开眼,适应了好一会儿。 现下没有人再打扰,可以喝个痛快,然后快步回了房间,进卧室是不禁朝着客房放下看了一眼,门缝里透出光亮。 明天谁再来谁就是狗。 次日,徐洛初调好的闹钟早早就响了,她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昨晚和纪南京吵架了,才迅速清醒过来,一刻也没耽搁地起床,洗漱,去挤公交车。 进衣帽间换衣服,收拾东西,出得客厅,发现纪南京早已经起床,在阳台休息区举铁。 徐洛初也没打招呼,直接去玄关处换鞋,拿包,走人。 纪南京不意外,也没拦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她觉得挤公交或者打出租比他的专车好,一点问题没有。 他锻炼完,在主卧洗澡,发现属于徐洛初的东西都不见了,挺有骨气的。 她什么都有,不用依靠他。 纪南京自己开车去上班,路过挺远的一个公交站,发现徐洛初居然在那等公交车,就不会打个车吗?跟个傻子一样。 纪南京觉得她太傻了,导致了他下意识地按了一下喇叭,徐洛初抬头看了一眼,在眼神接触的刹那,纪南京一脚油门下去,把车开走了。 没有苦硬要吃,那就让她吃好了呀,不要心软。 看着车子远去,徐洛初骂了一句“有病”,炫耀什么。这时候她都没心情看公交车了,打开汽车APP软件,看起了汽车。 她要找上康康,一个礼拜之内把车买上。 紧赶慢赶到了公司,没有迟到,而纪南京早就翘起二郎腿坐在办公室喝咖啡了,连正眼都不带瞧她,看上去心情很好。 老板先到,她一堆活儿还没做完,徐洛初有点焦急,可后来一想,焦急个什么劲,今天并没有迟到,是她平时早到而已,也就慢悠悠下来。 收拾总裁办公室,整理自己的工位,准备早间会议。 期间还抽空发了两辆车给康康,让他帮忙参谋。 一直想买车的康康发现这件事要让徐洛初捷足先登了,于是和她说,“我们买一样的吧,情侣款,颜色不一样就行,这样好砍价。” 能便宜,为什么不。 早会后,徐洛初下单了两杯咖啡,和康康一人一杯,这是他们共事的最后一天了,上午请他喝咖啡,下午再请大家喝奶茶。 她矫情地跟康康说:“感激您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我的帮助和照顾。” 康康笑她,“你假不假,连您都用上了。” “需要的需要的,毕竟你才是我的直属领导。”徐洛初说这话时,纪南京刚好从她身旁经过,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徐洛初就当没看到,直接和康康以咖啡代酒碰杯,一切都在咖啡中。 中午时,田念真约她吃饭,被她婉拒了,她要和康康吃饭,讨论买车的事情。 两个人方向一致,都是十万以下的代步电车,徐洛初喜欢外观好看的,康康喜欢结实耐用的,康康耐心给她讲解这其中的利弊,“女人就看颜值,颜值在关键时候顶个什么用啊。” 徐洛初严重怀疑他是在暗讽自己,却也没什么关系,马屁照拍,“不啊,你这样的颜值实力并存,还是顶用的。” 康康很受用,两个人从餐桌上讨论到办公室,热火朝天,当场拍板定下了一辆外型在线,续航很长,号称城市通勤标杆的电车,徐洛初要白色,康康要了黑色。 徐洛初哄着康康下午下班就直奔4S店,把车买下来,毕竟车的交付也要一段时间,好像还要办理一堆手续。 康康笑她是受了什么刺激了,这么着急着提车。 徐洛初也觉得自己真的是受刺激太深了,才会这样急哄哄的买一辆车。 他们谈话传到了纪南京耳朵里,他假装没听到,不然会想要骂人。 情侣款电车,她喜欢就好,他无权干涉,又不是她老公,明天甚至连老板都不是了。 纪南京一个下午都冷着脸,康康进去小心翼翼,出来后和徐洛初吐槽:“不知道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了?” 徐洛初反问:“他有女朋友吗?” “不知道啊,我随便猜的,应该有的吧,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康康随口说,又八卦道,“会不会是和楼上那个新来的?” 康康说的是刚进董秘处的江雅言,虽然他也觉得不太像。 “这不好乱说。”徐洛初提醒他,她不想别人替她受过,虽然她也称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 康康总觉得徐洛初是知道些什么的,却又守口如瓶,什么也不肯说。 算了,也不难为她了,毕竟老板私事知道了也就是多了点谈资,对工作没什么益处。 下午,徐洛初点了奶茶,总裁办人手一杯,买车要花不少钱,她只能请得起平价奶茶了。 亲手送到每个人手上,也给纪南京点了一杯拿铁,不好太小气,送进去时他刚好在接电话,徐洛初什么也没说,放下就出去了。 如果是别的领导,需要专门找时间,说一堆场面话来维系关系,而他们现阶段这种关系,倒是省事了,直接送一杯咖啡完事,和普通同事无异。 下班时,兴冲冲地拉着康康第一时间冲向电梯。 不巧的是今天总裁和很早下班,他们乘坐了同一部电梯,康康这个大嘴巴忍不住地和纪南京说:“我和徐洛初去车行,我们今天要把车订了。” 纪南京看了一旁的徐洛初一眼,说:“很好,以后上班不用挤公交了,你们可以早点来抢车位。” 只有徐洛初知道他前半段是在揶揄自己,但车位确实非常现实的,新的烦恼。 车还没提来,徐洛初已经在业主群里预定了一个车位,有点贵,但是有充电桩,这是她花大价钱租下来的原因,她之所以这么做是想逼自己买下车。 纪南京好心问他们,“需要我让老陈送你们去4S店吗?” 他的意思难道不是他也在车上吗? “不用麻烦纪总了,我们打车过去。”徐洛初笑吟吟拒绝。 纪南京一点不意外,他不过是客套一下而已,她当真了。 康康不知道今天的徐洛初怎么一回事,纪总说送他们去4S店,肯定不只是送过去那么简单,万一是他在4S店有熟人呢,肯定能拿到最优惠的价格。 谁还能和钱过不去。 可是话都说出来了,也不好改口,所以在一楼,他们分道扬镳。 第60章 第60章较劲 徐洛初和康康在公司门口打车去了4S店,直指目标。 到店时是个小年轻接待他们的,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像是买车的,但这样的客人每天都接待,绝不可能当天开单,况且都几点了。 一般周末来看开单的概率大一点。 听说要两台的时候,小年轻有点把持不住了,以为是情侣呢,原来不是啊。 两台同样的爆款车型,他们已经把车的性能了解得很清楚,现在在于试车体验和价格。 说实话新车,人又多,徐洛初还是有点怵,不敢上路,这个任务交给了康康,不免招来康康一顿嘲笑。 笑就笑吧,没什么关系,改天提了车,她让丁易带自己一段时间,应该没问题。 康康拍了很多新车照片,车型亮眼,据他说开着也有油车的厚重感,试驾结果很好,但康康仍旧挑出了一堆的毛病,看完这辆又去看了一辆差不多的车型。 仔细对比着,随口问着销售价格,暗暗和网上对比,耍着花样要拿到最低价。 “哥,今天开单吗?” “价格合适就开,两台,我们也是诚心买。”康康给出了心里价位。 销售也是个实诚人,反正不是自己的车,能便宜为什么不给,开了这两单,他这个月的提成也有了着落,于是卯着劲上,找经理审批价格去了。 徐洛初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什么事情康康都给包圆了,她只需要付钱提车就行。 做了一回甩手掌柜。 两个人一边等着销售回复,一边放松地聊天。 并不是非提车不可,所以康康也没留情面地往死里压价,能拿就拿下,不能拿下一家。 有钱还怕买不着东西吗? 徐洛初一开始很着急的,恨不能马上把样车开走,康康试车后也就沉下心来,纪南京又不在身边时刻刺激着她,也就不那么着急了。 她就是想开着车,按着喇叭从他身边走过,像他对自己一样。 今天她特意看了一下纪南京后面的行程,除了出差还是出差,连着至少半个月。 反正这一天迟早会来。 现在是买方市场,找经理审批的销售连着把经理也带了出来,价格自然是随了他们的意愿,并且主动在保险上优惠了一笔,送了不少的配件,虽然不怎么值钱,但是心里舒坦。 速战速决,车就这样买下来了,康康甚至有点感激徐洛初,他可是看了好几个月,愣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踏进4S店。 两个人在回程的路上吃了一顿简餐,畅想着未来各自十分畅快的通勤生活,再也不用挤公交,也不用怕打不着车。 各自回了家。 到家时,周滢还没回来,徐洛初先洗漱收拾一番,再给周滢打电话,说是在加班。 洗衣机里洗着衣服,徐洛初开冰箱找牛奶、酸奶之类的奶制品,看到她前些天从老家带回来的鸡翅膀,突然想起自己要送给田念真的,还在纪南京的冰箱里,昨晚忘记让她带走了。 她想着要不要给纪南京打个电话,让他转交一下。 手机解锁,打开键盘,电话号码按下后自动跳出“纪总”,愣是反反复复好几次,都没能下决心拨出去。 最后想想算了,就委屈一下田总了,下回再给她带,下回她自己有车,直接送货上门。 坐在阳台喝酸奶,刷了一会儿朋友圈,现在的朋友圈真的太无聊了,还在看纯粹是因为习惯。 早上起床刷一趟,晚上睡觉刷一趟,其他时间静止了。 徐洛初刷到了康康发的圈,她的背影入镜了,本没有什么,但是他配了个让人误会的文案:终于下定了,和仍旧不敢上路的某人一起。 车、简餐、还有笔直的背影,太暧昧了,要不是他们太过熟悉,徐洛初都会误以为康康对自己有意思。 如果平时,她一定会让康康秒删掉,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可今天她觉得留着也行,甚至还点了个赞,让他们看热闹去吧。 哪个部门同事谈恋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不怕兰总谈话?有点脑子的都想得到。 但这半明半暗,遮遮掩掩的,容易让人陷入无端联想,很快就有了同事在地下吃瓜:【有情况,有情况……】 这条微信成功引来了兰总这尊大佛,兰总在底下回了一个:【嗯哼,有谁解释一下,这怎么一回事?】 地球都要抖三抖了,徐洛初赶快澄清:【我就是和康康一人买了一辆车而已,大概康康单身久了,戏精上身】 徐洛初@了戏精:戏精快点出来和兰总解释一下。 戏精康康很快上线,看到一堆的同事疯狂吃瓜,他一点都不怕,甚至还要火上添油:【兰总,徐洛初再过几个小时就要调离总裁办了,好像接下去有什么也不违反公司规定把,毕竟不在一个部门了。不能给点机会?】 兰总:【不影响工作,那我不管的,我帮你问问纪总管不管哈】 兰总瞬时@纪总。 因为要出差的关系,彼时的纪南京正在家里陪母亲吃饭,纪母又说起了徐洛初,埋怨他不把徐洛初带回家去。 她没说有邻居看到他们牵手的事情,也没说他有女朋友的事,已经在这条街区传得沸沸扬扬。 就算他们不说,她也不是老眼昏花,虽然她人老了,心可不老,跟明镜似的。 看似两人什么都没有,可在大庭广众的,你一眼我一眼的,不是眉来眼去是什么? 纪南京没搭理他母亲这一茬,岔开话题说别的去了。 微信跳出来时,晚饭已经结束,母子二人正坐在偏厅里下围棋,纪南京打开微信看了一眼,康俊泽的微信地下好不热闹,总裁办全在,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其他部门。 有人甚至在地下磕起了CP。 搞得老干部纪南京还去搜索了一下磕CP是什么意思,然后脸不自觉就黑了下来…… 这么公然地调戏,是看徐洛初要走,所以隐忍的康康露出獠牙了,是吗? 面对兰总的@,纪南京顾左右而言它:【现在的人,不敢上路也敢买车吗?】 纪总一来,似乎吃瓜的氛围马上就down到了0,纪总的关注点和别人不一样,这人天生不适合吃瓜,这个瓜多香啊,康康和徐洛初也很好磕,两人俊男靓女,郎才女貌,配一脸。 棋下错两步,纪母提醒儿子,“有要紧事就先处理,别心不在焉的。” “不是什么要紧事。”纪南京没打算停下来,继续落子。 又错了一步,纪母也不客气,三两下地把他杀光了,纪南京兴致恹恹地收拾棋盘,纪母也不陪他下了,把棋收起来,“等你回来再下吧,晚上回去吗?” “得回去收拾行李。”纪南京回应着,明天下午的飞机,行李明早直接放车上。 “那就早点走吧。”纪母开始赶人,她估摸着是要回去谈恋爱的吧。 纪南京看着手机,又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自从他回复了朋友圈之后,他们好像都做了鸟兽散,没有人再敢吱声。 这挺好的。 一路回去很顺利,经过意境华城门口,纪南京连犹豫都没有,一脚油门踩下去,直接就到了家。 洗漱,收拾行李。 找眼部按摩仪时,死活没看到,最近用眼过度,眼部不舒服,徐洛初给他买了一个按摩仪,效果不错。 他想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徐洛初的电话,但没人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这事情她干得出来,更何况下班后就不是她老板了,她更加猖狂。 也没想她回,自己继续找,仍旧没看到,最后放弃了。 这时候的徐洛初正在做面膜,躺在沙发上和刚回来的周滢聊天,手机静音放在了房间。 康康的朋友圈,徐洛初出于影响考虑,还是让康康删了,免得说他们俩带坏了今城的风气。 康康回她说:“你怕什么?” “其他没啥,主要怕你找女朋友。” “都找你了,还找别人干嘛。”康康半真半假。 “滚一边去……” 徐洛初觉得康康这玩笑开得过了,大家都是兄弟啊…… 不再理会他,手机随手扔在了床上。 等做完面膜,回到床上看手机,才看到未接电话,怕是工作电话,回拨过去,纪南京很快接起来。 “纪总。” 徐洛初这样喊他,就是工作时间。 “眼部按摩仪放哪里了?” “……”徐洛初清了清嗓子,早知道不回过去了,想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应该是在我枕头底下。” 之后传来走动的声音,接着纪南京说:“找到了。” 电话瞬间传来忙音,徐洛初看了一眼:明天开始你就不是我老板了,以后下班时间看我还会不会接你电话…… 次日,徐洛初去董事长办公室找方秘报道,这份工作总裁办的同事羡慕得流油,只有一个理由:钱多活少。 徐洛初是行政秘书,不管其他,而董事长经常出差,即便在本埠,也不会每天到岗,除非有预约或者重要会议。 但是今天徐洛初第一天上班,曲董早早就到了办公室,给足了方秘面子。 徐洛初很少上楼,所以见曲董的次数屈指可数,在面对他时,她甚至还有些紧张。 毕竟他不是纪南京,他年长许多,除了和蔼外,还兼具长辈的威严。 曲董自然懂她的,可亲地安慰她说:“小徐,原本在总裁办怎么工作,到这里也怎么工作,不用拘谨。这两天和方秘办交接,让方秘带带你。” 听说方秘在曲董跟前很多年,这次转岗主要是她老公工作调动,当地刚好有分公司,她不想长期两地分居,所以申请了转岗到当地公司做后勤工作。 作为老经验的秘书,方秘做的工作看似平平淡淡,但事无巨细,徐洛初自认为自己业务上完成度还不错,可和方秘一比,实际上是差远了的。 听说纪南京要出差,曲董给徐洛初安排的第一份工作是:“让南京上来一趟,大约会耽误他15-20分钟时间。” 并没有每天到岗的人,但是时间观念却非常强。 徐洛初依言拨通纪南京内线,请他上楼一趟,纪南京很快上了楼,进到办公室,按照方秘的吩咐,给他们送茶水。 即使15分钟也是需要的,和总裁办风格迥异,总裁办能简单的绝对不会复杂化。 徐洛初掐着时间,在第18分钟时,纪南京从办公室出来,和方秘打了个招呼走了,至于徐洛初,没看她。 方秘徐洛初去总裁办送文件,徐洛初等电梯时,遇到从董秘办公室出来的纪南京和江雅言,两人有说有笑,他们也要下楼。 似乎没有要停下来打招呼的意思,江雅言对着徐洛初礼貌性地点了个头,而纪南京直接无视她,两人继续聊着天。 似乎是不能打断的话题,徐洛初听了个大概,聊的内容是关于开疆,的确非常之重要。 十分投缘,江雅言似乎是比自己有趣一些的。 徐洛初发现个可怕的事情,就是她无形之中会把自己和纪南京身边的女人进行比较。 过去是田念真,现在是江雅言,以后不知道还会有谁。 这样不好,她需要把自己剥离出来,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不再在意和比较。 她不是纪南京的某某。 60-70 第61章 第61章心态决定一切 三个人一起进的总裁办。 若是平时在路上偶遇,徐洛初会胆大妄为地把东西给纪南京,让他代为转交给康康。 但今天不行,江雅言在,总裁也是要面子的,再说也不太想和他说话。 一进总裁办,气氛就有点不对了,对她都似笑非笑,徐洛初知道,不就是说她和康康的绯闻嘛,没关系,笑就让你们笑一下。 顶多两天,这事情就没了热度,就和上热搜一样。 况且这热搜还是康康自己推上去的,也不知道他什么脑回路,是想成为别人的饭后谈资吗? 康康见到她也是一脸谄媚地和她约饭,徐洛初掐死他的心都有,就差把文件摔他脸上,最近都不要和他约饭。 徐洛初也没多做停留,送完文件上楼,继续跟在方秘后面做事,从董事长的日常习惯开始。 方秘跟了董事长很多年,并且有记录的习惯,有一本厚厚的记事本,她十分友好地送给了徐洛初,徐洛初受宠若惊。 这算是一种传承吗?将来她没有在这个岗位上,也会把这本记事本送给下一位。 中午,她本想请方秘去外面吃饭,但是方秘不肯,两个人一起去了食堂。 食堂专门设有高管餐区,她们俩周围全是高管,但她们不算,所以和所有普通员工一样,坐在了大厅。 方秘话不多,但句句说到点子上,她不是高管,但却是整个集团公司除了董事长外,谁都不敢得罪的人。 哪怕是纪南京也要忌惮她几分。 两个人找了一张桌子相向而坐,还没吃两口,纪南京端着餐过来了,直接在徐洛初旁边坐下,主动和方秘打招呼。 徐洛初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位置,纪南京眉头不易察觉地挑了一挑。 “纪总,今天怎么有空来食堂?”方秘温言软语,微微笑着。 “下午要出差,没那么快回来,而你下个礼拜就要走,所以就一定有时间。” “纪总不用这么客气,我又不是辞职,只是去分公司,我们机会很多。你会出差,我也会回集团来。” “意义不一样。” 徐洛初多想了,人家是来维护关系的,显得尊重老员工,他虽然是个冷淡的人,但在工作上确实挑不出毛病来,所以能够服众。 他们你来我往,客客气气聊着天,徐洛初夹在中间,插不上话,她斟酌着要不要和纪南京换个位置,方便他们谈话。 自己直接端餐盘移动位置又显得太刻意了,导致这顿饭夹在中间,吃得不上不下。 餐间,方秘去添了一点汤,剩下两个人时都默默吃饭,一句话没有。 餐盘里还有两块红烧牛腩,味道不错,徐洛初很喜欢,纪南京夹起一块,本想放她盘里,但动作却是往自己嘴里送的。 除了*周围都是人外,也不愿意喂她,这个没良心的。 徐洛初不自觉地加快了进食速度,纪南京假装没看见,噎死活该。主观错误,公司不赔偿。 等方秘再回来时,徐洛初只剩下最后一口汤,脚底抹油地走了,还不如和康康去吃饭呢。 下午下班,徐洛初直接回了家,给丁易发信息,让他周末有空了带她练车,练个两趟,不耽误提车。 丁易自然没有理由拒绝,他只是好奇,徐洛初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买起车来了。 一般这种问题会问他的建议,但这次他连风声都没收到,丁易才感受到,她确确实实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也不知道两人相处得怎么样了,听周滢说两人总是会吵架,有些情侣磨合期是这样的,等磨合期过了才会过得比较滋润。 可他和周滢好像就没有这些问题,他们的问题都是现实问题,比如家长和孩子。 未婚谈恋爱没有负担,而中间有个孩子,总是会有顾虑,紧着孩子又怕委屈了女人,到头来可能是两头都不讨好。 所以他一直觉得和小叮当两父女这样过也挺好的,只是碰到了合意的人,也会生出憧憬来。 这样的年纪和情况,丁易不敢有太高的要求,温和善良就行,而这两点周滢恰恰都具备,令人心动。 更令人心动的是,她的主动,对孩子的主动和对他的主动。 谁不想要温情生活,谁又会舍得把满腔的柔情往外推。 丁易这样想时,徐洛初刚好也在想她的这对好朋友最近又进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他们现阶段进度不慢,至于之后她总觉得会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周滢还没回来,徐洛初搜刮着冰箱的菜,做了简单的两菜一汤,等着她的好朋友回来。 闲来无聊,想到了她妈妈的病理送检,应该这几天就出结果了,医生信誓旦旦说应该没什么事情,就是买个安心。 作为家属,心里得到安抚的同时,也难免会挂记,徐洛初打电话给妈妈,问情况,说是后天出结果。 徐爸爸打算后天早上去拿报告单。 明天就知道了,但凡有事医院会主动电话里联系。 冰箱里还有鸭翅膀,周滢回来后从超市叫了一箱啤酒,两人饭后坐在阳台就着鸭翅膀啃起来。 谈天说地,随意地聊天,十分惬意。 周滢没问徐洛初和纪南京近况,徐洛初经常不在家,就说明了一切,两个人好着呢。 徐洛初也没问周滢近况,因为怕周滢会问起自己,经常吵架她自己都觉得挺丢人的。 说不定什么时候吵着吵着就分开了。 喝了两个易拉罐,她的思想开始放飞自我。 她感到迷茫,不知道未来的走向;同时她也感到坚定,无论如何要好好生活,为自己为家人。 纪南京出差了,去开疆,他们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徐洛初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应该下榻酒店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开会,新来的助理还用得趁手吗?还是江小姐更趁手? 江小姐不是他的助理,但这次出差却服务于纪南京。 徐洛初是介意的,介意纪南京身边有别的女人,无论生活还是工作,那些女人都是非常优秀,无形中让她感到自卑。 她想着太多了,根本介意不过来,所以索性不要介意吧,就像白天在电梯里见到的江小姐一样,这种事情是家常便饭,如果介怀于心,她迟早和程露一样,走上不归路。 当然,程露并非焦虑致死,而是生病;但深度焦虑会容易生病,而且是大病。 她打开手机,不小心滑动到了相册,纪南京的头像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软件提醒她说:纪南京的相册。 软件真是善解人意,给他建了相册,事实上他的照片并没有几张。 头像是在珠江游轮上,她偷拍的夜景照,有点暗,却也是好看的。日日相对,徐洛初仍然觉得他的皮囊真不错,不能否认,她当初就是馋他,才会带他回家。 她随意翻看照片,有些是动态图,帮助她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徐洛初想着要不要给他发个信息,但想起他对自己的视而不见,又生生把这个念头忍了下去。 接着又开了一个易拉罐,周滢没有拦她,人有时候需要放飞自我。 喝酒也好,吃饭也罢,高兴就好。 最后喝的迷迷糊糊,被周滢架着进了卧室,徐洛初把手机抱在怀里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有视频进来,但睁开眼睛看一眼手机,并没有。她笑自己喝多了,都出现幻觉了。 次日醒来,徐洛初完全不记得昨晚最后怎么回的房间,自然也不会记得半夜起来翻看过手机的事,记起来也不想承认。 上午继续跟着方秘做事,这么好的老师理应珍惜,仔细观察,认真做笔记。 曲董不比纪南京,他看似随和,事实上是老派的领导作风,在他的观念里没有邮箱,也没有微信,更没有工作群;有的只是纸质的文件,面对面的汇报,以及不在时的电话沟通。 他的观念和纪南京完全冲突,在权衡利弊之后,他放手给了纪南京。 曲董没有儿子,唯一的女儿出国去了,从某种程度他把纪南京当成了自己的儿子来看待,更是自己精心培养的接班人。 同时他也忌惮纪南京,防止权利过度集中,所以领导班子里自然有另一支代表着旧势力的力量,牵制着这个朝气蓬勃的新团队,防止他们步伐太大太快。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斗阵,更何况这种千亿规模的集团公司。 徐洛初知道,她甚至在想,曲董把她从纪南京身边调走,是不是有别的用意。 这种想法产生时,马上在她心里一笑置之,谍战剧看多了,在这个庞大的集团公司,她只是个再小不过的小喽喽。 下午时分,徐洛初正在伏案写稿,突然接到她爸爸的电话,敏感的她瞬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方秘交给她的稿子,还有三分之一没写完,她没接电话,想有什么事情等稿子写完再说。 三分之一的稿子用不了半个小时,可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她已经如坐针毡。 徐爸爸很少给她来电话,都是徐妈妈代劳,而昨天她说过,有什么事情今天医院会提前联系。 徐洛初尽最大的努力完成稿件的同时,也尽力确保稿件的质量,把稿件交给方秘后,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回电话。 忐忑不安中拨通电话,徐爸爸很快接起来,声音和平时比有一丢丢的不对,徐洛初那时候的心上突然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十分沉重。 她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她有过了解,乳腺疾病坏不到哪里去。 “初初,医生来电话说,情况有点不妙,你妈妈可能还需要做个手术。” 听到这样的话语,徐洛初瞬时又觉得一切并没有那么糟糕,病理检查结果出来,只是做个手术而已,并没说确诊癌症,更没说要化疗。 “那让妈妈来江城协和,大手术大医院更放心一点,您说呢?” 无非就是切**,也许还能保住一个,这种事情她听今建林姐讲过,切完能保住命。 “听说协和床位很紧张,我怕我们排不到。”这是徐爸爸的担忧。 “没关系,我们找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徐洛初安抚完父亲,马上给丁易打电话,假如只是小小的乳腺肿瘤,丁易觉得完全不用担心,这种病治愈率太高了,基本没有生命危险。 不像程露。 脑部胶质瘤,他们辗转大半个中国,南北最有名的意愿都去过,最后钱花光了,人也没有了。 想起那段时日,丁易仍旧觉得窒息,眼睁睁看着爱人被病痛折磨,被病魔带走,你却束手无策,她每日每夜难以入眠,而他同样无法睡一个踏实觉。 到了最后,大家甚至觉得程露走了,对她自己,对丁易都是一种解脱。 年轻的生命固然惋惜,可谁也不愿意看着同样年轻的丁易被拖入深渊,无法自拔。 找医生,安排床位,丁易一刻也没耽搁,在一个小时之内替她办妥了,并且安慰徐洛初,说一点事情没有,不要自己吓自己。 徐洛初这么想着也对的,和程露一比,好像都算小病。 她打电话给他爸爸,让她爸如论有没有床位,先和她妈一起来江城,徐爸爸说现在比较糟糕的是徐妈妈的状态,她一听说要再次动手术脚都吓软了。 徐洛初知道会是这样,她妈心态不能说不好,但是胆子一向很小,肾结石痛,她都能给想象出癌症来。 徐洛初又打电话给徐妈妈,做她的思想工作,徐妈妈听到女儿的声音崩不住,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觉得自己应该不久于人世。 徐洛初一下子火就上来了,“你要是死了,不是得病死的,是活活被自己吓死的。你看看你,能吃能睡,面色红润,身体哪里像生病的样子?” “可我确实是生病了?”徐妈妈呜咽着,“医生说切完病理还要送检……” “送检就送检啊,至少现在没说是癌症,只说是病变。如果真的严重,直接就给你下定论了,叫你做手术加化疗了。爸和我讲,化疗都不一定的事情,而且即使是癌,也是早期的,怕什么。丁易帮忙问了医生,乳腺癌治愈率百分之八九十,你想死都没那么容易。” 徐妈妈一听说不容易死,好像又活过来了一般,“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来江城啊,丁易已经在帮忙找床位了,你们马上出发,除了医保卡身份证还有这次的病历资料,什么也不用带。” “那换洗衣服还是要带两套的……”徐妈妈补充说。 “……” 徐洛初不想和她妈拌嘴,直接挂了电话,她要给周滢打个电话,晚上得和她挤一间房,虽然是自己的房子,但是房间是她在住着,就应该尊重她。 周滢一听说情况也紧张起来,徐洛初又根据丁易提供的情况,解释了一通。 周滢听完,开始安慰徐洛初,徐洛初经过这么一大圈下来,思路变得清晰起来,刚开始的惶恐不安似乎不见了。 没病最好,有病就治,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沟沟坎坎,跨过去就是了,她安慰自己。 回办公室等丁易的电话,看着日期,希望能尽早动手术。 方秘交给她的事情还没完全做完,她今晚本来想加班做,现在看来不行了,甚至要请很多天的假。 她提前和方秘说了请假的事,几天暂时还没定,请假是一定的。 方秘听说是徐洛初母亲生病,看她又面色沉重,自然是同意给假的。 徐洛初一个劲地道歉,第一天来上班就请假,印象分怕是都扣光了。 方秘安慰她说,“没事,没事。” 临下班前,丁易来电话了,一切都给她安排妥当。 所以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很糟糕,徐洛初马不停蹄地赶回家,给他们腾房间,又要去动车站接人。 她妈生病了会变得矫情,做女儿的了解她,一切以她的心情为主,旁人辛苦一点没什么关系。 这天周滢也很早回家,做饭收拾屋子,丁易也来了,来看徐妈妈,顺便抚慰她的情绪。 不是大不了的病,心态就是决定一切的本源。 所有人都围着徐妈妈转,徐妈妈瞬间觉得自己被重视着,心情开朗不少。 第二日丁易开车送他们去医院,丁易的亲戚医生带着他们直奔住院部,住了进去,等主治医师了解情况后安排手术。 徐洛初心里悬着的那颗石头落了一半的地。 第62章 第62章争名分 进了医院,走了一圈才知道,徐妈妈的病确实算不得什么。 肿瘤科什么病都有,看不到明天太阳的病人比比皆是。 因为有了对比,原本很沉重的心情,松快了不少,徐妈妈的左胸保不住,但是医生下了结论,性命无虞,至于是几期,现在不好判断,大概率还是初期。 命才是最最重要的,所以他们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无非是花钱多少的问题。 徐洛初冲动买车,十分后悔,现在钱都付了,退也不可能,万一将来要用钱怎么办? 她知道家里还有积蓄,兴许用不上她这十万块钱,但是有现金在手上总归是不怕的。 徐洛初见过丁易为钱发愁的样子,当时她研究生刚毕业,也没钱,只能叫家里转借一点,但丁易没收。 这天夜里,徐洛初和徐爸爸一起陪床,其实没什么必要,但他们俩谁都不肯回去,旁边病床患同样疾病的阿姨羡慕坏了。 因为她病了很多年,久病床前无孝子,甚至连老公都不愿意理她了。 现实情况就是这样。 眼见如此,徐妈妈心有戚戚,她现在已经不再关心什么切不切**了,而是祈祷自己不要像隔壁床一样病情复发就行。 人果然都是比较出来的。 租来的小床,一人一张,分别躺在床与床的夹缝和卫生间门口的过道里。 没有人嫌脏或者臭,只要可以落脚就行。 医院熄灯时分,徐洛初才想起摸一摸手机,有两三条信息没有回,其中一条是田念真:【下班去找你,方秘说你请假了?】 徐洛初含糊地回了她,并没说具体有什么事情。 田念真知道了,肯定要来看,而且张明磊也在协和,她不想劳师动众的。 回完田念真,她打开了纪南京的微信,聊天界面停留在很久以前,她在想要不要和他说一声。 想了一圈,觉得人家在出差,不要打搅比较好。 况且并不是很严重,没什么可说的,她打听到手术到出院最多72小时,比纪南京出差的时间都短,等他回来她妈都出院了。 按下屏幕灯睡觉了,这一天下来,马不停蹄,买这买那,眼皮异常沉重,也不管是什么样的环境,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次日医生查房,说了具体情况以及安排手术的时间,排在周一,具体几点的手术,要看前面手术时间的长短,术后48小时出院。 这么快的出院时间,是徐洛初着实没有想到的,周一手术,那么周四最迟周五就可以出院? 医生仁心仁术,安慰徐妈妈,“这病不用紧张,做个手术把病灶切了基本没什么事情,即使化疗也是最多两到四次,术后复不复发很大程度取决于心态,所以一定放宽心。” 这样一说,徐妈妈即便很是焦虑,也要强行让自己转变心态,再说两三天就出院,如果有大毛病怎么可能这么快给你出院的? 这是徐妈妈的认知,这个逻辑并没有错,她彻底的放下心来。 在医院呆了两天,徐洛初白天家里医院两头跑,给父母做口吃的,比外卖强一些,晚上医院陪床,让他爸回去睡觉。 徐爸爸也执意不肯回去,觉得就几个晚上的时间,怎么也要陪妻子。 徐洛初看到父亲如此,突然明白了婚姻的意义。 不在于钱多钱少,在于把日子过成了什么样,在于病痛时有没有人怜惜你。 她想起了纪南京,她自觉得退了总裁办的各种工作群,她已经好几天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不联系也很好,清静很多。 晚上睡觉时,她习惯性刷朋友圈,看到江雅言的微信里发了一张维港的烟花照。 江雅言的微信是前两天因为工作需要刚加上的,徐洛初忘记屏蔽她的朋友圈了。 原来周日去了维港看烟花啊,真浪漫。 纪南京也去维港了吗?是两个人吗,还是有别的同事? 因为是港股,所以出差这一项里有安排去香港证交所,在香港也属于正常的工作范畴。 上次她也有机会去维港的,但是被纪南京强扣在了深市加班,那个时候她没有想过,两人的关系可以走这么远。 她点开纪南京的朋友圈,和往常一样,空空如也。 他不会发圈。 隔壁床来了一个新的病人,大约是病晚期了,疼痛难忍,呻吟着,徐洛初觉得收到干扰,难以入睡。 最后拿出手机,听着舒缓的歌曲,内心才算平静下来。 周一,徐妈妈床前、手术室前,寸不离人,点的外卖,徐洛初中途出去买了一件水。 回来时,遇到从急诊科出来,去住院部的张明磊,两人居然同路了,一个心外科,一个肿瘤科。 既然遇到了,徐洛初也就不隐瞒什么,直接说明了情况,也想让他帮忙找熟识的医生问问情况。 张明磊十分热心,和她一起上了楼,先去慰问了一下马上进手术室的徐妈妈,又去找了相熟的医生,问情况,他很快就带着医生过来,和家属聊天。 宽慰居多,这个和张明磊年龄相仿的医生直接说:“看病理送检情况,没问题就万事大吉,如果有问题也最多是化疗而已,没多大关系。” 这是徐洛初这些天听到的最多的一个词:化疗。 听久了,好像不抵触了,并且可以和它和平共处。 张明磊走后把徐妈妈的科室和病床号一起发到了发小群里,田念真第一个跳出来:【这是谁生病了?】 【徐洛初妈妈,今天碰巧遇见,说是今天的手术,你们谁要探望的明天可以去了】 田念真继续问:【这是生什么病了】 张明磊:【乳腺癌】 田念真:【难怪她昨天请假,我明天去探望一下】 张明磊:【她也挺厉害的,插队进来做手术,还找到了床位】 纪南京看到这段对话,已经是在午后了,他整个人都愣住之后一股气血网上冲,他居然一点、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个时候的他没有想别的,就想着快点赶回去,赶到徐洛初身边,于是还有一点收尾工作扔给了其他人,他订了回江城的机票。 落地时是8点,老陈接机,纪南京让他直接把车开到医院去后,放他下班。 纪南京按照张明磊给的地址,拎着一个果篮找到了病房,此时,徐妈妈刚刚从手术室出来,正在喝汤。 丁易也在,因为是他煲的汤,掐着点送了过来,给徐妈妈补元气。 先是和徐爸爸徐妈妈一阵寒暄,后来才是丁易,点头致意。 至于徐洛初,他真的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也不理会她探究的目光。 见徐妈妈起色并不会太差,精神又很好,放心下来。他跟张明磊侧面打听过了,说是并没有很大问题。 可是即使不看她,也知道她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不免又觉得心疼,但这种心疼难以消解他直窜脑门的怒气。 强压着这股气,和他们聊天。 纪南京来看徐妈妈,徐妈妈自然格外高兴,她惦记南京好几天了,也没敢开口提这茬,怕被徐洛初骂:都病成这样了,还有空管这些闲事。 徐妈妈也有南京的微信,但总觉得因为这事而发微信,有点奇怪,毕竟也不是自己真女婿。 病房人太多,丁易打了个招呼先告辞,说明天再送汤来。 等他走后,徐妈妈又开始和纪南京聊天,看他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逐问道:“南京,这是出差刚回来?” “是的,刚落地,所以这时候才来看您,感觉还好吗?” “挺好的,这么忙,就别过来了。” 纪南京笑笑,看着病房的嘈杂环境说,“晚上问问有没有单间,换一下,可以好好休息两天。” “不用不用,没两天就要出院了,劳这个神干什么。”徐妈妈笑逐颜开,这话她喜欢听。 徐妈妈徐爸爸和纪南京三人闲聊一番,站在一旁的徐洛初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插不上话,最后索性放弃说话的念头。 说了几句后,护士过来赶人,因为病人要休息。 徐妈妈使唤徐洛初,“去送送南京。” 徐洛初不敢违抗命令,跟在了纪南京身后,送他下楼,到了楼下,徐洛初终于问了第一句话:“怎么提前回来了?” 纪南京没回答她,朝着停车场方向继续往前走,徐洛初不打算跟下去,于是说:“我该上去了。” 纪南京也停了脚步,用暗哑的嗓音问她:“我们是分手了吗?” 徐洛初愣住了,看着纪南京,等着他的下文。 这是空旷的僻静处,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走到了这里。 “那为什么你妈生病这样的事情,我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还是觉得这种事情不必告诉我,或者我没有资格知道?我甚至连那个送汤的男人都不如,不,我应该是比他差远了……” 纪南京越说越大声,最后甚至有点激动起来,尤觉得不够地蹬了旁边的石凳一脚,石凳晃了晃,在将倒不倒中稳定下来。 有事徐洛初第一时间找他,甚至允许他送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徐家的女婿,既然这样,要他纪南京做什么。 这一连串的质问,把徐洛初问懵了,瞬间就觉得委屈起来,她以为他回来会好言好语安慰自己,会和自己说别怕,有他在。 医生说不是大病,没什么关系。但事实她仍旧是担忧的,因为真正的病理结果并没有出来,她害怕又和先前一样,原本以为的没事变成了坏的结果。 结果他却在质疑自己,质疑丁易。 “我的朋友他有名有姓,我和你说过,他叫丁易。再者,你出差了,要我和你说什么,让你放下工作赶回来帮我处理这一切吗?” 徐洛初反驳他,犹记起他妈刚检查出来那会儿,纪南京就因为丁易和他伴过嘴,生气徐洛初让丁易去安排住院事宜。 真正发生的这一天,徐洛初还是找了丁易帮忙。 “那你是觉得自己在为了我,而我应该感激你的体谅,是吗?” “纪南京,你这是在小题大做,并不是有生命危险,而我又能自己解决,为什么一定要去打扰你?” “所以这件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你想到的并不是我,对吗?” 徐洛初无言,确实她想到的是丁易,因为丁易不仅仅有人脉,还有丰富的住院经验,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 什么也说明不了。 她的沉默瞬间就让纪南京气笑了,而后他在暗夜下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徐洛初,承认吧,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纪南京知道徐洛初和丁易并没有什么,不过是比较要好的朋友关系,这方面纪南京是信任她的,但他不允许自己屈居于友情之下。 这样的关系没有意义。 第63章 第63章纪南京心里有点哀伤 【接上】 纪南京心里有点哀伤,以为他们是这世界最亲密的关系,到头来才发现竟不如一个旁人。 “非要在这种时候,这个环境讨论隐私话题吗?” “你转移话题做什么?” “我没有转移话题,我只是陈述事实。” 他们在黑暗中陷入了对峙,在纪南京这里,已经有了答案。 并没有什么关系,因为做好了心里准备。 良久,旁边一条甬道里挤满了人,似乎是昏迷过后的抢救现场,之后被担架抬走了。 两人惊愕地看着这一切,他们的争吵在此刻显得毫无意义。 纪南京软声下来,“你上去吧,我也累了,想回家休息。” “所以,你过来就是和我吵这一架的吗?” 他语气淡漠地回答她,“以后不吵了。” 也不会再问什么了。 即便是冷淡的关系,徐洛初仍旧忍不住地问他,“去维港看烟花了吗?” “我没去维港。” 徐洛初笑了一下,说:“那我先上去,你回去吧,我妈的床位也不用费心,72小时就出院,将就一下。” 她倒不是觉得会欠纪南京人情,只是觉得没那个必要,但在纪南京眼里就是见外。 纪南京想怼她,但终究什么也没说,两人一上一下,分头走了。 回到了病房,老两口在窃窃私语,见她回来,又收住了口。 出去这么久,徐妈妈还以为晚上不回来了呢,如果真不回来,那敢情好,自己也不用再为她的婚事犯愁。 看她闷闷不乐地支起小床,徐妈妈也不敢问什么。 次日,徐洛初起得很早,去打水买早餐,手术做完也没有要紧事了,她打算下午销假去上班,然后让她妈在江城调养一段时间,等伤口完全恢复再回去。 如果要化疗,就得长期待在江城。 徐洛初拿着早餐回到病房时,徐爸爸溜街去了,徐妈妈在和纪母通话,无疑是纪南京通知的,两个人聊得火热朝天,徐妈妈精神好得不像个病人。 徐洛初没管他们,在给她妈妈挤牙膏,打好洗脸水,让她洗漱一番,吃早饭。 准备开餐时,进来两个护士,说给他们调床位,早上刚好空出一个单间,徐妈妈一点也没客气就让他们办了。 徐洛初要不是看在自己母亲高兴的份上,她拒绝换房,不是她不识好歹,而是确实没必要,才两天时间,将就一下就过去了。 最重要的是,搬房间的任务落到了她身上,普通病房和VIP病房离得老远了。 应该让纪南京自己来腾挪。 折腾一通,看着高级单人病房,徐妈妈终于舒心了。这是托纪南京的福,这辈子头一回住单人病房,觉得特别酷炫。 有钱也买不着,这就是阶级的特权。 徐妈妈并没有上赶着追纪家,她在心里不过道出了现实而已。 饭后,休息了一会儿,纪母来探病,后面跟着纪南京。 纪南京原本不想来,主要不想见到徐洛初,但是耐不住他母亲一次次叫,以送她去医院的理由。 到了又让他拎东西上楼,阿姨一大早去市场买了食材,炖了汤。 两位母亲见到连寒暄都没有,直戳着各自的肺管子,徐妈妈说纪母年纪大了,走路也不当心一点;纪母揶揄徐妈妈,年纪不大,操心事多,焦虑才会得这个病。 然后纪母自然地把枪头瞄准了徐洛初:“洛初啊,为了你妈,也要早点结婚,你一结婚,你妈保管身体健康,吃嘛嘛香。” 徐洛初一阵尴尬,只得说:“好,我会努力的。” 纪母合时宜地倾身在她耳旁,轻声道:“跟南京吵架了?” “……” 秘密被无情戳穿,徐洛初脸一阵红,瞟了一眼正在查看点滴的纪南京,不会是这人和他妈说了什么吧。 真想找个地洞遁走。 两位母亲聊天,徐洛初和纪南京也不插嘴,纪南京电话响,正好借机出去接电话。 徐洛初也借着打水,溜走了,拿着一个壶四处瞎逛,最后把壶扔在了开水房,祈祷着一会儿要记得拿回去,不然会被她妈念叨很久。 田念真给她来电话说是中午时分来探病,徐洛初急忙回绝,“真的不用,大家都那么忙,我妈也没什么事,明后天就出院了。” “那不行,别人可以不去,我一定要去的。” “那你早点来吧,我们一起吃午饭,我顺你的车去公司,下午开始上班。” 既然她这么客气,徐洛初就不客气了。 “没问题。” 徐洛初挂了电话,在楼下游荡,不远处是纪南京站在一颗大榕树下打电话,两个人眼神碰撞了一下,徐洛初假装没看到,走开了。 并不是尴尬,而是他在通工作电话,没必要打扰。 况且经过了昨晚,他也未必想要看到自己。 他们都下意识地躲开了两位母亲,以防止他们明里暗里地敲打他们。 对面有个图书馆,她给她爸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去图书馆,徐爸爸马上懂了她的意思,是要让他上楼换班,自然同意,让她放心去。 徐洛初坐在图书馆里等田念真,借了一本散文《瓦尔登湖》,但翻开扉页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想起昨晚纪南京最后说的话,字字句句地戳着她的心。 “徐洛初,承认吧,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她昨天怎么不顺着他的话说:对,确实是这样,我只是想和你睡觉而已。 说得好像自己多在意她似的。 在意一个人会忍得住一个礼拜只字片语都没有吗,在意一个人会不顾她的心情,随意地质疑她,否定她吗? 不知道他是否有过因为莫须有的东西而陷入酸楚,辗转难眠,甚至是自我怀疑吗? 她有过,并且不只一个夜晚。 睡不着时点开他的头像看了一次又一次,那头像代表的是纪南京;翻开两人的聊天记录,屏幕最结*尾的对话,反复观看,尽管它平平无奇。 比如现在,她拿着手机,不自觉地打开他的微信,打了删删了打,什么也没发出去。 这并不是真的有什么话要说,不过是一个下意识的,无聊动作,并没有指向性。 最后暗灭了屏幕。 在图书馆呆了一个小时左右,田念真来时,徐洛初去停车场等她。 她是个客气的人,带了一堆的营养品,很奇怪的是,和田念真交往,徐洛初没有负担。 徐洛初开玩笑客套道:“你买这么多,我以后怎么拿什么还你?” “怎么还?卖身给我好了呀。”田念真开着狠辣的玩笑,“不过纪总应该不会同意,他来看过没?” “看过了。”徐洛初没说那么具体。 “啊哈,你们这算是见家长了吗?” “……”徐洛初忘记了,田念真并不了解事实的全部,不知道他们两家父母本就交好,也不知道他们曾经相亲过。 徐洛初只是笑笑,没接这茬。 带着她上了病房,徐爸爸不在,徐妈妈一看这么一个大美人,很是高兴,徐洛初给她介绍:“公司部门老总,田总。” “田总,让你费心了,你看看人家长得多好啊,这眉眼,要我说去选美也选得的。” “阿姨,您真会说话,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她和徐妈妈话着家常,徐洛初拿了一瓶水递给田念真,田念真拧瓶盖时,眼尖地发现床头柜上的保温壶好像是纪南京家里的,她印象特别深刻的是,有一回纪阿姨住院,她去探病,阿姨就是用这个保温壶装的营养汤。 这两个人关系已经发展到见家长,且相互渗透的地步了吗? 看来好事将近,她准备份子钱了,两个朋友结婚,给一份钱,划算。 随意聊了几句,徐妈妈也不知道怎么地说起了出院,顺口就道:“南京说他来接我出院。” “……”徐洛初无语了,“妈,他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经常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所以你找谁不好,找他来接。我们也可以打个车回家,省事又方便。” 生病了人也变得矫情,出个院,还需要专车接送,徐洛初恨不能马上就能把车提出来,明天派上用场。 “徐洛初,你怪会吓唬人的,南京虽然忙,但这是他分内事,必须来接啊。” 脑袋慢半拍的徐洛初想到,这是一出罗生门啊,他们都不知道事情的全貌…… 她现在恨不能捂住田念真或者是她妈的嘴,为什么会说到纪南京啊。 “对吧,我也觉得没什么关系,要是真有事,他自己也会说的。” “行行,这事我会安排好的。”徐洛初敷衍徐妈妈,她要马上立刻带着田念真离开现场,不管她爸有没有回来。 她妈现在能走能跳,啥事没有,不用人照顾。 被带离现场的田念真一脸懵逼,“我和你妈聊天聊一半,有你这样的吗?” “我着急回公司,还有点事要处理,以后有的是时间。” 后来徐洛初想,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了,两个妈妈大概是猜到了七七八八,至于田念真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了,还差这点信息干嘛的。 是她过于谨慎了,其实完全没必要的。 即使将来,他们不在一起,谈过一段也不丢人,谁还能知道他们是怎么开始的吗。 两个人回到公司时正好是吃饭时间,两个人去食堂,徐洛初请田念真吃饭,田念真拉着她进了高管餐区。 都是一帮子熟人,徐洛初也觉得没多大关系。 两个人点了一堆菜,刚开始吃,田念真就看到纪南京端着餐盘进来,对他挥着手。 徐洛初想着,这人今天肯定不会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结果刚这么默念完,身边就多了个人。 田念真狠自然地把餐盘里的菜拿出来共享,这是她和纪南京的相处方式,这应该也是徐洛初和纪南京的相处方式。 田念真知道,他们俩还不到公开的时候,所以很收敛,只和纪南京聊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但是她发现,他们俩不说话。 不说话,是什么鬼……吵架了吗? 不是才刚分过手吗,又吵架,是不想过了是吧? 田念真细细观察下来,两人并排而坐,还真是零互动,哪怕微小的只有他们能看得懂的互动都没有。 吵架确定无疑了。 不过床头吵架床尾和,一般情侣都是这么和好的呀。 田念真给了纪南京一个眼神,纪南京假装没收到,直接略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眉来眼去呢。 这顿饭吃得田念真累死了,早知道不叫纪南京了。 散伙后,田念真直接挎上了徐洛初的胳膊,悄声问道:“你们吵架了?” “这么明显吗?”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吵过架。 “普通同事看不出来,情侣的话太明显了。” 田念真低声问道:“那是谁的错?” “那我肯定说他的错。”徐洛初觉得田总真是可爱,“你问他,肯定也会说我的错。” “那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回去打一架呗,看看谁赢就服谁。”田念真出着馊主意,“但是你打不过他,所以你去哄哄他吧。” “我不哄。”徐洛初咬牙切齿。 “还挺倔的,两个都倔的话,就是天天干架,不是平时看你温温柔柔一个人,怎么在他面前就变了一个人了?” “……”徐洛初非常不服,“你看着还文文静静呢。” “行了,别总吵架,吵多了伤感情,别到时候像我跟赵嘉言一样,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这样一来,提醒了徐洛初,她关心起田念真来,“你们怎么样,赵老师挺好的,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和好吧。” “不知道,看契机了,随缘好了。”田念真最近变得佛系起来,所以一点也不着急。 “没有契机就创造契机呗,我觉得你这方面是行的。” “说我倒是会,你自己呢?”田念真问道。 “我也看契机,随缘好了。” 田念真噗嗤笑出来,哪有这样的,“我得去问问纪总,是不是也是随缘。” 徐洛初不知道田念真有没有去问纪南京,但是她找纪南京了。 怕因为接她妈妈出院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耽误纪南京工作,这并不是一件小事,如果他请假,所有的会议都得变动,甚至压缩,底下的人会有怨言。 她给纪南京发信息:【怕你有会议,出院那天我安排了其他车辆,就不麻烦您了】 过了很久,纪南京才回了一个【好】字。 第64章 第64章纪总,你行不行啊?【加…… 纪南京确实有会,但两个小时的时间,他能安排出来。 但徐洛初说不麻烦他,那就不麻烦吧,他一点不勉强,谁知道她是不是有更好的人选,比如丁易。 事实上丁易真有打电话给徐洛初,问问出院情况,需不需要帮忙。 在徐洛初眼里就是打个车的事情,不需要大费周章,所以拒绝了丁易的好意。 出院这天,徐洛初一个人跑前跑后,办出院手续,原本以为的一个小时,生生拖成了半天时间。 所以她为自己的决定感到英明,打车能解决的事情,绝不会麻烦别人。 父女二人把徐妈妈接到家里,周滢早上煲了一锅汤,徐洛初就着这一锅汤煮了面,算是解决了中午饭问题。 徐洛初下午继续上班,徐爸爸在家照顾老伴,他马上要办退休了,在单位也是挂个闲职,请假时间长一点,也没人会说什么。 出院手续办完,徐洛初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可以安心上班。 她谢绝了一切探病来访,江城七大姑八大姨,亲戚不少,徐洛初没精力应付。 因为徐妈妈生病的事情,方秘去分公司报道的时间顺延,耽误别人的事情,徐洛初十分歉意,上班更是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不再总裁办,仍旧会碰到纪南京,因为只要董事长上班,他就必须向董事长汇报工作,偶尔也会看到他从董秘处出来。 徐洛初依旧礼貌有加,喊他“纪总”,他高兴时点个头,不高兴直接略过。 田念真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问徐洛初:“你们和好了吗?” 这是她的乐趣,徐洛初不搭理她。 车行打电话来,终于可以提车了,徐洛初的内心再次激情澎湃起来,中午下班饭都不顾上吃,兴冲冲去找总裁办等康康,遭到了总裁办一众同事的嘲笑。 “是去提情侣车了吗?” “提新车和乔迁一样重要,你们得请吃席。” “啊,都不敢上路,一会儿怎么把车开回来?” 这时候刚好遇到纪南京从会议室出来,看他心情很好的样子,徐洛初想着他一定是听到这话了。 这个同事也挺讨厌,哪壶不开提哪壶,和纪南京一样样。 徐洛初气不过,开始口嗨,“谁说不敢上路的,看我一会儿怎么把车开回来。” 如果田念真在就好了,徐洛初非得拉上她把车开回来不可,可是她偏偏出差去了。 骑虎难下,徐洛初想着凡是都有第一次,再不济找个代驾,让他坐一旁,监督着她把车开回公司就行。 大佬们说得好,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叫事情。 康康收拾好工位,背着包和徐洛初一起去等电梯,等电梯的也不止两个人,还有一起下楼吃饭的同事,这中间包括了纪南京。 康康问了个很不适合的问题,“你真的可以把车开回来吗?要不再找一个人吧。” 玩笑归玩笑,但这也是个现实问题,和他一起买车提车,他希望这一路顺顺利利。 这样一说,本来就心虚的徐洛初心里便没有了底气,模棱两可地道:“应该不用吧。” “纪总,今天老陈有上班吗,不然借给徐洛初用用?” 不等纪南京回答,徐洛初马上拒绝,“不用不用,我可以的,之前我让朋友带我上过路了,开慢一点,没什么问题。” 好似纪南京是什么洪水猛兽。 其实徐洛初也是在给自己打气,输人不能输阵。 纪南京原本想着,如果她开口说一声或者发个短信求自己一下,别说是老陈,就是他自己当司机也是可以的。 反正坐她司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差这一次。 但是她没有,反而趾高气昂,一副誓死要把车开回来的傲气。 那就祝她一切顺利吧。 如果她今天能顺利把车开回来,那么她的将来会是一片坦途。 徐洛初和康康一起打车去4S点,不算太晚,食堂还没下班,上回的年轻销售热情接待他们,领着他们先去吃饭,再去办手续。 没有朋友圈的大红绸也没有什么礼花鞭炮,就真的是两人验了一会儿车,直接把车开走了。 启动前,康康再三叮嘱细节要点,都这个时候了,只能鼓励她说:“慢点开,一点问题没有。” 看着爱车,徐洛初不断地深呼吸,给自己打气和催眠,“我可以的,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这招是以前学车时,教练教的,目的是建立自信,亲测有用。 想起了第一次开纪南京的车,启动踩油门,她长记性了,只要慢,一切都不是问题。 她得捡回扫地的颜面。 小心翼翼地启动车子,缓缓驶出4S店大门,开了一段距离,好像并不难,就这样一路晃晃悠悠,但安全地开回了公司。 对于徐洛初来说这堪称是一次壮举,除了车交汇时会有些紧张外,一切都很好,她激动得好比当年拿到了今建的offer。 但进入车库有点懵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车位,但倒车入库让她有点懵,倒了好几次没倒进去,最后不得已还是康康出手帮忙。 康康一直尾随其后,他觉得自己有责任护送徐洛初安全到达,所以两个人前后脚到达公司。 车入库后,徐洛初忍不住地拍了一张照,发圈。 并不是炫车,而是要洗刷她的耻辱,让纪南京看到她上路了,独自把车开了回来,甚至都想@他。 忍住了,也无所谓他有没有看到吧,就算没看到,康康也会在他耳边唠叨的。 心情好到爆炸了,就连江雅言看到她也忍不住说:“小徐总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吗,这么开心……” “哈哈哈哈,是吧,我也这么认为。” 徐洛初放弃了端庄,开始放飞自我。 两人办公室就在隔壁,徐洛初不会和她成为朋友,毕竟江雅言觊觎她男人,她还没那么大度的同时也认为没那个必要。 点头之交就好。 朋友圈引来一大波善意嘲讽评论的同时,也引来了田念真的笑话:【我说你有男人为什么不懂得使唤啊?】 上一秒在江雅言面前还觉得纪南京是自己男人,下一秒在田念真面前又觉得,他算她哪门子的男人,再说他是她能使唤得动的人吗? 徐洛初反问回去:【怎么使唤?】 【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利用,撒撒娇,求他一下啊,然后他就乖乖听话,给你当牛做马了】 【那你按照这个路子,麻溜地去哄赵老师啊】 怼得田念真哑口无言,直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滚蛋”,一个她一个纪南京,都挺烦的,难怪会鬼混到一起去。 纪南京当然看到了朋友圈:第一次上路,十分顺利,一雪前耻。 这个一雪前耻大概包括了被他训斥的那个早上,虽然觉得徐洛初勇气可嘉,但不会手滑点赞。 他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评论,康泽俊在底下拆台:车库是我帮忙开进去的。 徐洛初准点下班,主要第一次开车回家有点激动,和一波同事一起涌进车库。 前后左右都是车,徐洛初犹豫了一下,还是等车先行一波再走,不然容易紧张和出错。 坐在车里欣赏新车,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比如流速挂饰,纸巾盒子、挡风玻璃前面的装饰小人,坐垫…… 就像买套房子一样,要添置的东西并不少,记事本记下来,空了淘一下。 她的车和康康停在一起,康康下来时,她还没开走,这样就索性等他先开走,旁边多一个空车位,她很乐意看到。 康康毫不掩饰地笑话了她一顿,把车开走了,不开走怕她晚上要住车库里。 见他开出去,她才慢慢吞吞地启动车子,出车库扫车牌时遇到了麻烦,扫不出来。 进来正常,出去没理由不正常。 扫了好几次,出不去,后面的车子按起了喇叭,徐洛初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是纪南京的车。 那不着急的,慢慢来,她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扫不出来。 前车一直出去不,纪南京也是服了,看了一眼车牌就懂了,原来是徐洛初,那就是正常现象。 他下车甩上门上前敲了敲驾驶室,徐洛初缓缓放下车窗。 “小徐总,你行不行啊?” 徐洛初看了他一眼,不服地道,“纪总,你行不行啊?” 纪南京对她用了个下车的动作,徐洛初往后排队的车,乖乖下来,交换驾驶室时,纪南京低声道:“我行不行,你不知道吗?” 像在说一件正经事。 徐洛初顿时觉得被调戏了,脸不自觉烧起来,他这是在耍流氓。 不管你指意为何,公然问一个男人行不行,就是一种挑衅。 眨眼功夫,车杆立起,徐洛初都没看到是怎么操作的,又被塞回了车里,只听得他说:“下次别那么靠前,往后退一些。” 徐洛初怕车杆落下,连谢谢都来不及说,狼狈地把车开了出去。 下班高峰期,车流多了起来,开得异常慢,几次都被催促,徐洛初觉得那些小物件都没有“实习”这个标签着急和管用。 下午她把车牌给了物业,车子已经入库,所以直接开进了车库。 徐妈妈打电话来问怎么还没回家,徐洛初说在车库倒车…… 足足倒了二十分钟才把车停好。 回到家里,入门就是纪母的声音,鞋柜里有纪南京的鞋子,客厅里在讨论她怎么还没上楼。 为什么没人和她说,纪家母子今天要来家里吃饭? 第65章 第65章你到底想怎么样 徐洛初这才知道,周滢昨天就听说今晚要在家请纪南京母子吃饭的消息,特意避开晚饭时间,没回来。 而徐洛初觉得奇怪的是,这样的事情她爸妈就不能提前知会一声吗,让她这样猝不及防。 但好像并没人在意这个问题。 新车提回来,徐爸爸徐妈妈惊讶于她自己是如何把车开回来的。 “早前丁易带我跑了两趟。”徐洛初面露得意之色,巡视起餐桌,全然不提是纪南京给她找的私教,她才敢让丁易带她。 今天家里只炖了一个老鸭汤,其他菜是楼下餐厅送达,都是硬菜,招待贵客的标准。 纪母继续着这个话题,“那就晚上让南京带你去跑几圈,熟悉一下。” “我晚上还要回去加班,改天吧。”纪南京一点不给情面,让丁易带你吧,哥哥我没空。 徐洛初也立即表态,“我也不用学了,从4S店开到公司,再从公司开回来,我已经是老司机了。” 虽然我倒车入库不太行,但多练练就好,所以还要你做什么。 三位长辈是面面相觑,口径这么一致的针锋相对,指定是有点毛病的。 天渐渐暗下来,洛初和徐爸爸在准备吃饭的餐具,两个处成老闺蜜的老同事窃窃私语,不知道说些什么,纪南京踱步到阳台,一切都没有变,只是多了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他们就是在这里开始的,那是个危险又迷人的夜晚,他有幸喝了一碗她亲手煮的紫菜蛋汤,外加一份馈赠的小面,然后就被下了巫蛊一样,无法自拔。 墙角的花谢了,只剩下茂盛的绿叶,小小的叶子根茎也细小。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上回来时开得正盛。那时候,他觉得徐洛初是个浪漫的人。 她也确实是个浪漫的人,喜欢一切浪漫的东西,温柔的时候让人陷于其中无法自拔,耍性子时让人觉得不可理喻。 大约每个人都有双面性格,温柔展现给外人,而包藏在内里的坏脾气只给亲密之人。 “吃饭了……”徐洛初的吆喝声从餐厅传过来,纪南京才转身进餐厅。 他是昨晚接到徐阿姨电话,邀请他来吃晚饭的,长辈诚意邀请,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似乎今天是为了他们俩设的晚餐。 大约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想要从中撮合。 小圆餐桌摆满了菜,三个长辈正在落座,他们很自觉地卡好了位置。 又是五个人落座,热热闹闹地吃饭,纪南京和徐洛初偶尔也说插两句嘴,但绝对不会两个人同时接一个话题。 共事几个月大约就是培养的这样的默契。 长辈们也不管他们了,别被他们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餐桌没有转盘,徐洛初面前有一盘鳜鱼和青菜,她就光吃这两道菜。纪南京冷眼看着,她饿死了也是活该的,自己家里吃饭还这么放不开。 后来纪南京看不下去了,给她打了一碗汤,徐洛初也没说话,默默地喝起来。 他还以为她会傲气地拒绝呢,怎么就喝完了呢,但他拒绝给他添其他菜。 喜欢饿着的人,为什么要给她吃好,吃饱。 吃完饭,收拾完,徐洛初去楼下扔垃圾,纪母撺掇他儿子,“去帮忙一起倒垃圾。” 已经忘记他儿子还要回去加班。 …… 纪南京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借口再说什么了,只好跟着徐洛初走在后面,看她垃圾有点沉,主动接了过来。 两个人下了楼,纪南京去扔垃圾,和徐洛初说:“我到处走走,我们半个小时后在这会合。” “好啊。”徐洛初爽快答应,你都可以,我有什么不行。 这顿饭意图太明显了,可惜他们两个油盐不进,即便这样,也想要保持对长辈最基本的尊重,演演戏不难的。 徐洛初故意和他背道而行,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分道扬镳。 这个时候的徐洛初突然鼻子有点酸,感觉到委屈,他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装作拿车钥匙的动作都没有,敷衍地送自己出门,带着冷漠和疏离,就像现在这样。 所以那个时候他是有多嫌弃自己。 而自己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把他带回家里,和他一次又一次。 眼睛红了,眼泪流了下来,擦掉,再流,再擦,她就不信擦不完。 终于走到一个岔路口,左边是小区侧门,右边是儿童游乐场所,她的注意力被外面的商业街上的订鲜奶的大型活动给吸引了过去。 她的眼泪也在这一刻不用再擦拭,只是眼睛有点红。出了小区,进到销售处,拿了一张广告纸仔细看起来,这是她被“喂”的一声给吓了一跳。 是周滢啊,她抢走了自己手上的广告单,和她说:“我已经定了一个季度了,双份的。” “那怎么好,总是占你便宜。”徐洛初笑了起来,假惺惺的。 “也没占多少啦,隔三差五的不在家,都是我自己喝完了。”周滢看着徐洛初,她眼睛红红的,直接就问:“怎么啦?今天不是家里有客人,怎么还有空出来闲逛?” “别提这茬了,你要逛逛吗,还是回去?” “我都可以,他们走了吗?” “没走,大人让我们出来散步,他说各走各的,我就出来瞎逛了。” 冰雪聪明的周滢一下就明白了,所以徐洛初觉得自尊心受伤,所以哭过?她倒想看看这个纪南京到底长什么样,是不是有三头六臂,把她的好朋友迷得五迷三道的。 徐洛初不愿意那么早回去,在外面又逛了一会儿,半个小时过去,纪南京的电话过来,徐洛初都想按掉不接,无非是问她在哪,为什么没按照约定的时间回来。 周滢劝说她接起来,纪南京的声音很快传过来,“你在哪?” “我在外面随便走走,你先上去吧。”徐洛初也会使坏的,你不是要面子吗,我就不给你。 “我在楼下等你。” 纪南京挂掉电话,周滢拉着徐洛初往回走,很快回到了楼下,纪南京依旧等在那。 这是周滢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纪南京,暗夜之下他衬衣领带,身高腿长,气度不凡,周滢内心忍不住地发出“卧槽”之音,因为想不到其他形容词来形容这个男人了,徐洛初被吸引太正常了。 徐洛初开始给他们做介绍:“我的好朋友周滢,我和住一起;我们公司纪总。” 周滢不得不感叹徐洛初也挺会扎人心窝子的,他在她这里只是纪总啊,哈哈哈哈。 周滢还是很主动地打招呼,“您好,纪总,久仰大名。” 纪南京笑了笑,“你好,周滢。” 徐洛初在生活里难免会和纪南京说起周滢,所以对于纪南京来说,周滢不算个陌生人。 可他不太舒服,他只是纪总而已,即便如此,他仍旧没办法对徐洛初红了的双眼视而不见,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徐洛初自然是没有说什么,一旁的周滢着急起来,和纪南京说道:“纪总,快点哄哄吧。” 最好晚上带回家去。 这话说完,周滢转身上楼去了,给他们留更多的空间。 如果换她是徐洛初,听了这样的话,哭鼻子不一定,但生气一定会,并且是半个月不理人的那种,怎么做男朋友的也不知道。 “你好好的,哭什么?”纪南京并没觉得哪里错了,两个人散步也无话可说,即使有话说一言不合又开吵,倒不如分开走,清静一些。 再说,想和他一起散步,就不能主动说吗,他还能拒绝不成? “眼睛进沙子不行吗?和你有什么关系。”徐洛初转过身仰起头,今晚的星空璀璨,夜色真好,他们辜负了这夜色。 “好了,要不就走走吧。”纪南京拉她的手臂,被徐洛初强力甩开,徐洛初掩面从楼栋门口走去。 纪南京拉住她,她是故意的吧,这样上楼,他怕是皮都要掉一层。 见不得她哭,她一哭,他心就软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她,声音软下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徐洛初不接纸巾,但眼泪也止住了,“你去公司加班吧,我在楼下走走,你就说和我一起回公司了,这样你也不用为难。” “你至于这样吗?” 他们正处于楼栋门口,这是一个成熟的,入住率很高的小区,这个点正值饭后散步返回,或者是补课的学生放学,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他们这样站在门口谈话,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 见徐洛初不说话,纪南京只好低声下气地说:“我带你去练车,好吗?” 哄女人经验有限,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消了这口气,这次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地说道:“我上去拿钥匙,用你的车练,你等着我。” 刚好有一班电梯在楼底,纪南京火速上楼,在鞋柜上顺利拿到钥匙,冲着里面喊了一句:“我带她去练一下车,晚一点回来。” 客厅的人自然是一通答应,都忘记了纪南京起初说要加班的事,加班不重要,练车比较重要。 周滢心想着这纪总哄女孩子是有两把刷子的,这么夸就能带着徐洛初去练车了。 徐洛初本不想去,但是不去也没地方可去,有事情做总比两个人尴尬地散步好吧,于是跟着纪南京去了车库。 她的车库刚好租在自己楼栋低下,很是方便,纪南京想着这是要去哪里练车比较好,或者直接漫无目的地走,也可以。 纪南京把钥匙给徐洛初,徐洛初按下了开锁键,两个人一左一右上车。 “你有事情好好说,不许骂我……”徐洛初约法三章,甚至都觉得她现在不适合开车,因为情绪没有非常稳定。 “知道了,不骂你。”纪南京温声说,他才知道,徐洛初还挺记仇的,那么久的事情还放在心上。 徐洛初启动车子,顺利地把车开出车库,进入车道。纪南京没有说去哪里,她就随便开。 走了一段路,纪南京难得地夸了一句,“挺稳的,还不错。” 走了一段又说:“太慢了,可以提速一点。” 徐洛初一言提速,但是油门加得太大了一点,纪南京瞬间想要抓住安全门把,结果发现这车没有这个配件,手掌撑住车顶:“减速,不要太快啊。” 徐洛初减速回原来的速度,开始凶他:“你闭嘴吧,我自己能开好。”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纪南京闭上了嘴,不指挥,她确实开得不赖,四平八稳的,所以大概是他的问题? 也不知道丁易是怎么带她的。 第66章 第66章别闹了,好吗? 车子平稳行驶,大概直线行驶没学好,好几次差点压线,纪南京也只敢温声提醒。 原本一个人开车,徐洛初只是慢,没有其他毛病,但和纪南京在一起,毛病开始显现,甚至在关键时候变得犹豫不决,会去想问他,“这时候要打灯吗,这个时候该加速吗?” 纪南京皱着眉头看她,也不能骂了,一慌乱说不定两个人的命都交代下去。 这是不自信的表现。 两个人越开越远,前面就是高速口,纪南京问她,“之前走过高速吗?” “没有。” “那我们上高速,走一段。” 纪南京很自然地拿过徐洛初的手机,问她密码,徐洛初不明所以,“问这个干嘛?” “……”纪南京心里有点不舒服,“我对你隐私没什么兴趣,只是给你开个导航而已。” 他们是亲密关系,并不是亲密无间,他们有各自的空间,从不会过问彼此的私事,这辈视为一种僭越。 徐洛初没说什么,报给了他,开车她不想吵架。 纪南京搜出地图随便设了一段路,是回明城的路,除了通勤外,将来她走得最多的将是这条路。 来回一个半小时,下高速后还得半个小时,纪南京看了一下时间,远了一些。 他分别给老陈和自己的母亲去了电话,让老陈去送母亲回家,车钥匙还在徐洛初家的柜子上。 纪母自然是乐意的,三个大人甚*至认为可以静待佳音了。 新车,没有ETC,纪南京教她去取高速卡,又叮嘱她把ETC办上,“走慢车道,适当提速到100码,你这车开不快,快了要飘。” 徐洛初看着仪表盘踩油门,道路平坦,但前路一片漆黑,要不是有纪南京硬逼着,她要成软脚虾了,可能下个出口就回来了。 纪南京对着中控屏幕调蓝牙,之后打开音乐软件,随意点了个歌单,音乐从音响中倾斜出来。 王菲的老歌《笑忘书》,声音空灵,丰富的情感却被她唱出一种云淡风轻的洒脱感,可是林夕的歌词下,又有一种隐隐的哀伤。 徐洛初忘记在哪里听过这首歌,唯一记得的是那句歌词:“从开始哭着嫉妒,到后来笑着羡慕,时间是怎样爬过我皮肤,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是放手的不甘,也是受伤的成长,这大约是每个人情感的必修课,所以能直击灵魂。 大概是个金曲歌单,都是老歌,可都唱在了徐洛初的心坎上,她忍不住问纪南京要,“歌单能分享给我吗?” 纪南京不知道是沉浸在歌声里还是想别的事情,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哦,回头研究一下怎么分享。” 其实正常的情侣对话应该是:手机在这,自己弄。 很随意不设防的,他也没有设防,可偏偏这样一句话他没能说出口。 江城是个盆地型城市,往内陆的高速沿山而建,这一路显得寂寥。 这段路程的终点是个知名的温泉小镇,纪南京原计划是下来高速直接掉头原地返回,但看到高速口大大的温泉广告牌,他动了心思,问徐洛初:“要去泡温泉吗?” 徐洛初睨他一眼,“有大半夜泡温泉的吗?” 孤男寡女泡温泉,谁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了,要去自己去,老娘不陪。 “那一会儿下高速,你把车停路边,我下车。” 纪南京一点不像开玩笑,他是几个意思,徐洛初顿时就火冒三丈了,“你几个意思,是说让我随意,一个人开夜车,走高速回去,也没事是吗?” “胆子怎么那么小,这才多远的路程,刚好可以锻炼锻炼自己,再不济就走国道,多一点时间而已,我明天再走。” 纪南京逗她,但是徐洛初不经逗,她知道纪南京会这么干,而她不敢一个人回家。 “你真不是男人。”徐洛初骂他,她才不会停车,更不会放他下车,掉头后直接重新在回高速。 纪南京笑着看向她,“徐洛初,你白天说我不行,晚上说我不是男人,是想我了,在故意激我吗?” 这个想自然不是普通意义的想,而是更深层次的想,徐洛初觉得他就是纯纯的耍流氓,她嘴上也不甘示弱,“现在开放社会,非要想你做什么,方法和渠道多着呢,方便又快捷。” 说出这样的话来,纪南京属实没料到,抱胸摸着下巴道,“看来以前真是小瞧你了。” 他服气。 “狭隘了吧。”徐洛初嘴上功夫见长,压了纪南京一头,心里爽了一下。 “非常好,但是别得意忘形,一会儿就保持这样的状态把车开回家。”纪南京假意鼓励她,“路上也没鬼,怕什么的。” “放心,我会安全到家的。”徐洛初绝对不会认输,又问道:“你带身份证了吗?” “泡个温泉,要什么证件,我又不住宿。” “那你晚上是打算睡大街,明天早上让老陈来接你吗?” 原本以为问到纪南京的死穴,但纪南京脑子转得比她快多了,“谁要睡大街,松完筋骨,我自然打车回去。” “那您随意,我自己回去。” 徐洛初把车开进收费站,交了钱驶出匝道,把车停在了路边,示意纪南京下车,纪南京真的觉得是够了啊,看来这辈子想要让她低头是不可能了。 宁折不弯。 自己的命门也是被她掐死了的,知道他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回去,所以才会寸步不让。 “等一会儿,我先把温泉山庄的地址找出来,你送我过去。” 纪南京低头找地图,虽然是小镇,但政府倾力打造,这几年成了大热的旅游小镇,也有知名酒店入住,前两年他来过一回,觉得不错。 “纪总,你这样把我当司机,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又不是没给你做过司机。”纪南京把导航连接蓝牙,“走吧,送完你就回去。” 徐洛初看了一眼导航,耶,还是个五星级酒店,她踩下油门走了。 “这个酒店有独栋别墅私汤,室内室外都有,这个天泡在室外看星空还是不错的,室内的话就当纯泡澡。” 纪南京开始用奢华的酒店试图引诱徐洛初,但是徐洛初并没有顺水推舟,而是的转移关注点:“纪总,生活丰富多彩。” “工作的时候拼命工作,休假的时候就该享受生活,不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酒店应该有小卡片或者专人服务,给你来一个泰式按摩,这个夜晚应该很不错。” “这是个不错的建议,要不你也去,我给你也叫一个,那才叫刺激。” 徐洛初终于聊不下去了,闭上嘴,再这样下去不知道又会说出什么话来。 也不是没有收获的,这一路下来,最起码她开车顺畅了很多,不再畏首畏尾。 这是个繁华的小镇,夜晚商业街上灯火通明,毕竟也只是个小镇,几乎是一脚油门就到了酒店。 徐洛初停下车,外面的温泉二字还是有吸引力的,纪南京问她:“真不进去?” 徐洛初没说话。 “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回去的车我来开。”纪南京态度明显软下来,“别闹了,好吗?” “我什么都没准备,怎么泡。而且我爸妈还在,太晚回家不好。” “徐洛初,你是不是觉得他们都是傻子啊,看不出我们的关系?”纪南京解开安全带,“他们现在恨不得我们马上生个孩子出来。” “……” 徐洛初明白,他们或多或少知道一些的,但是这样晚归甚至夜不归宿,总归是不太好。 纪南京拿起手机,直接拨通了徐妈妈的电话,“阿姨,我是南京。” 徐洛初一听不对,要去抢纪南京的手机,被纪南京挡住了,打开免提。 “知道,阿姨存了你电话,是洛初开车出什么事了吗?”做母亲的人总是担忧的,这么晚还没回来,肯定有什么事情。 “不是,我们走太远了,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和您说一声,免得你们担心。” “行,行。你们开哪里去了?”徐妈妈八卦着。 “开到了温泉小镇这边,难得来一趟,我们打算泡个温泉。” “晚上还回来吗?” “看情况吧,如果太晚就不回去,还早就回。”纪南京没把话说死,也不知道徐洛初要不要回去。 “那行,如果太晚就别回来了,开车不安全。” “好嘞,我们会看着办的,您跟叔叔说一声,别等洛初了。” “行行,你妈已经让司机接走了,刚刚来电话说到了。” “她和我说过了,那你们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电话收了线,徐洛初觉得都没脸见人了,捶打着纪南京的手臂,“哪里有你这样办事情的。” “不然该怎么办,半夜回家他们就没想法了?这和过了个夜有什么区别。”纪南京抓住她的手,贴在脸颊上,修长白皙的五指,触感柔软。在接触到她的刹那,他举白旗投降。 徐洛初收回手,仍旧是觉得不妥当,她要面子,而且这样一公开,基本没有了退路。 “好了,我跟你说过了,他们早就知道这事了。况且这有什么稀奇的吗,现在谈恋爱等婚后再发生关系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你都不知道对方行不行,也不知道彼此合不合拍,万一碰到个不行的,哭都来不及……” 这是实话不假,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 总之最后,纪南京耐心地指导徐洛初侧方停车后,两人才慢悠悠地进了酒店。 都没有带身份证,这种酒店式的温泉一定是要出示身份证才能进去,纪南京去交涉用电子身份证,并且出示扫描件,经理同意了这个提案。 今天是工作日,这么晚了还来这种高质量客户,可遇不可求,没理由拒之门外。 看两个人关系的亲密程度,至少是情侣往上,有可能是夫妻,因为有对方的身份证扫描件,所以一般不会有问题。 要了一间独栋别墅,买了泳衣和泳裤,泳衣是纪南京挑的,买他喜欢的款式;他说他付的钱,有物品的选择权,再说是穿给他看的,又不是给她自己看。 徐洛初随他去了,反正自己不付账。 乘坐旅游观光车到别墅,两人在服务生引领下进门。 徐洛初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室外的汤池,是否真的如纪南京所说可以看到夜景,结果一把稻草伞立在了汤池中间,虽然看起来十分有氛围感,但是星空没有了,而这个点并不适合泡公共泳池。 终究还是辜负了这一晚的夜色。 第67章 第67章今晚夜色很美 服务生走后,是纪南京先去换泳裤,下汤池泡的。 徐洛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踌躇了一会儿,纪南京隔着玻璃门冲着客厅喊,“你不泡吗?” 徐洛初这才起身,去换泳衣。 酒店与时俱进,进了不少时新的泳衣,因为是室内泡汤,纪南京这个色胚给她挑了一套暗色系比基尼。 纪南京的心思她懂,但是她没有让他靠近的太大愿望。 徐洛初心里挂着事,她妈妈的报告没出来,而且她和纪南京并不算真正意义的和好。 纪南京跟家里摊牌了,两个人也不用再藏着掖着,可以光明正大的来往,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冷战和吵架。 也不知道家里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徐洛初复盘着,只有住纪南京家里那次,他们大概不够谨慎,比如两个人在外面牵手散步,比如两个人住了一晚。 她不管,把不谨慎的这口锅扣在了纪南京身上。 裹着浴巾出来,见纪南京靠着鹅软石台泡得惬意,徐洛初坐在池子边上试水温,对面的纪南京睨她一眼,“我是没见过还是干嘛的,不肯下来。” 进都进来了,就痛快泡一泡,之后要回家还是要睡觉都可以。 “我试试水温,不行吗?”徐洛初嘴硬,踢了一脚水到对面去,才褪下浴巾下水。 黑色系的泳衣和雪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罩杯根本包裹不住浑圆,纤腰楚楚,这样看着比赤身裸体更具有冲击力,纪南京不由得眯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徐洛初直接把水泼向他,“看什么看……” “你能穿,我还不能看了,这什么道理。” “今晚最好不要有什么歪心思,我没心情。” 纪南京一脸坏笑看着她,“可我现在就冲动了,怎么办?” 徐洛初再次把水泼向他,“耍流氓……” 纪南京躲了一下,看着徐洛初慢慢靠近,想要再次袭击自己,对她道,“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那样很难克制靠近的冲动。 他今晚也是动了这个心思的,但不是现在,有些事横亘在心里久了,容易有心结。 他们应该好好聊聊天,这中间聊崩了也是有可能的。 对面的徐洛初听了他的话,只静静靠在鹅软石上,不再有任何动作,两人相向而立,肩膀以下淹没在温水里,十分舒适。 “能和你换个位置吗,我想看夜景。”徐洛初指着夜空,纪南京转头看了一眼院落之外,星空璀璨,繁星点点,心里洁净起来,感叹道:“今晚夜色很美。” 徐洛初愣了一愣,心里微微触动着。 这句话出自日本作家夏目漱石,作为文艺表白的典范,曾经风靡网络。 “今晚夜色很美”代表的是“我爱你”。 徐洛初知道这是纪南京随口一说,因为夜色确实很美,他也绝对不会知道这句话代表的意义,为了应景,她接了一句:“今晚的风也很温柔。” 有风吗,有,但是吹不进私密性很好的院落,更吹不到他们心里。 可这是对“今晚夜色很美”的回应,直白翻译就是“我也是”,日本人刻进骨子里的含蓄表达,代表的是双向奔赴。 他们看着远处的星空,静默了一会儿。纪南京缓慢地移动着身体,逆时针走向徐洛初的位置,徐洛初则是跟随着他移动,直到站在彼此的位置为止。 徐洛初趴在台面上,鹅软石很光滑兼具美感,但因为不平整手肘有些许的不适,你瞧,并没有十全十美。 她看夜景,纪南京看她的背,背脊挺直,背部平滑,系着蝴蝶结的带子漂浮在水面上,只需要轻轻一抽,就会松散。 无法抗拒的致命吸引力,他喉咙狠狠滚动着,然后问她:“在想什么?” “我在想小王子在哪里。”徐洛初胡诌着,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确实从她脑子划过,她甚至想到了小王子的玫瑰花,那朵他精心灌溉过的,也陪着他一起看日出日落的玫瑰花。 “哪里来的那些古怪想法。”纪南京嘴角噙着笑,又问她,“今天很委屈吗?” 她知道纪南京指的是她哭鼻子的事情,瞬间委屈感又上来,“不委屈,就是觉得你太不是东西。” “说说看,我怎么不是东西了?”纪南京追问道。 徐洛初不搭理他。 “你妈生病不告诉我,你妈出院不让我接;买车虽然小事,但也是一声不吭;宁愿一个人心惊胆战地把车开回来,也不肯和我开口,你说我为什么要和你散步?” 纪南京数着她的数宗罪,除了第一项,都是她的铮铮傲骨,但在男女相处的过程里,其实很伤感情,甚至会让关系变得岌岌可危,万劫不复。 他并不是要拆了她的傲骨,而是他想两个人应该有个良性的沟通,平和地交流,这是长久婚姻的基础。 纪南京不知道她想开车上路,如果知道他会送她一辆车,可以是她中意的任何车辆。 事实上在今天之前,他并没有主动和好的意愿,可没有料到女人的眼泪是武器,把他击翻。 “出院不愿意让你接,确实是因为你每天很忙,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买车的事纯粹是被你气的;同理提车也一样。”徐洛初开始逐条回应,她要向他证明,她自己也可以,“至于你说的我妈生病没和你说的事,除了因为你出差以外,是因为丁易有这方面的经验。” 纪南京静静听着,她回应了,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丁易他妻子生病去世,住了很久的院,所以懂得也多,我和他们夫妻是大学同学,关系非常要好。他对我来说相当于半个医生,了解癌症的各个阶段,同样也有一定的医疗资源,我自然先给他打了电话。”徐洛初转过身来,面对他,“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他猜测过丁易的身份,以为他是徐洛初的亲戚,或者邻居,也有可能是离异,但没想过是这样的。 “我很抱歉,那天不该那样说他。你和他过从甚密,我难免有情绪。”纪南京道着歉,心里依然是酸溜溜的,“所以你对他的孩子百般照顾吗?” 徐洛初不置可否,“程露去世我非常痛心,而我看着他们的女儿出生,现在没了母亲,空了照顾一下,不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吗?” “知道了。”纪南京略带歉意地点了点头,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往下讲就过分了。他并没有怀疑过徐洛初,但总觉得男人就很难说,难免会有别的心思。现在换位思考,这样的关系似乎很难产生出别的感情。 “今天为什么突然就把事情告诉我爸妈了?” 徐洛初问他,纪南京反问:“不愿意吗?” 她并没有十分理解这件事情,原本以为应该是这样的关系维持一段时间,等趋于稳定后再做打算。 而家里,他们知道是一回事,彼此心照不宣是一回事,公开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公开说出来,在家里看来就代表着是要结婚的关系,没有别的变数了。 事情简单化了吗?不,复杂化了,因为不再是两个人,而是两个家庭的参与。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代表了纪南京对自己的一种态度,这是基于他们表面相亲关系的正常走向。 水面下波涛涌动,是纪南京在走向自己,亦步亦趋。 徐洛初没有跑,转身继续看着远处的璀璨的星空,心里忍不住地赞叹:今晚的夜色很美。 纪南京也和她并排站在一起,一同欣赏夜色,挨得很近,手臂不自觉地碰在一起,纪南京不死心地追问她:“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 纪南京拍了一下她的前额,“别装了。” 徐洛初摸着他拍过的地方,笑了一下,“觉得为时尚早。” “说说看,怎么为时尚早了?” 徐洛初一脸嗔怪地看着他,“我们天天吵架的,说不定哪天就一拍两散了。” 纪南京冷哼一声轻笑起来,“你也知道啊,那我们以后约法三章,怎么样?” “怎么约?” “吵架不过夜,必须当天解决;谁都不许冷战,太耗精力,还不如热战一场来得干脆,至少不内耗。” “比如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当天解决不了怎么办?” “床头吵架床尾和,解决不了就**吧,谁想和好,就谁主动。” 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们能冷着这么久,也是因为没有亲密关系的消融,以至于矛盾得不到解决,甚至有升级的趋势。 不定能解决本质问题,但可以暂时缓和矛盾,不至于走向极端。 所以性生活和谐的夫妻关系不会太差就是这个道理。 床帏之事被一本正经地方法论,惹笑了徐洛初,“都不想和好怎么办?” “也许就要进入分手或者离婚冷静期了。”纪南京十分严肃。 徐洛初脑子抽了一下地问了一个问题,“你和前任性生活和谐吗?” 笑嘻嘻的,甚至有点调皮的可爱,但问这种问题傻不傻? 今天纪南京不同她计较,他怼她道:“和谐还有你什么事。” “你这样说被外人听见,还以为我是小三。” 纪南京看着她,眉眼都是笑,“你哪是什么小三,你是小妖精。” 徐洛初嗔怪,转身打他,纪南京也转身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另一只手揽过腰肢,大章包裹皮肤在上面轻轻摩梭,徐洛初受不住地拿开他的手,纪南京自然不会依了她。 “难道不是吗,之前每次见到你就想把你按在床上,狠狠地……” 最后一个字是他附在她耳畔说的,清晰又直白。 徐洛初的脸瞬间刷红,他偶尔也会说荤话,但没有这么大胆而形象过,低声说:“真会哄人开心,骂人的时候也没见你留情。” 但似乎也不矛盾,该骂的时候骂,该睡的时候睡,更加证明了两个人纯纯的**关系。 纪南京亲啄她的嘴唇,对她说:“那是爱之深,责之切,你看我骂别人吗?” 偶尔也骂,但没骂她那么狠。 可是徐洛初才不会相信她的鬼话,挣脱开他,要上岸,纪南京自然不会如她的愿,又把她撸了下来,这次不客气地把她扣在了怀里。 两团软云直接撞进他的胸膛,他抬起她的下巴问,“就在这不好吗?” “没有避孕套。” “不可能吧。”纪南京正经起来,这不是小问题,“你看过了?” 徐洛初没吭声,不是特意找的,只是洗手间换衣服时,瞥见洗漱台架子上的牙膏牙刷,好一点的酒店都把东西放那,当时她觉得少了点什么, 后来才想起来是少了这玩意。 他拍了一下她的臀部,“乖乖等着我。” 纪南京嘴角扯了一下,翻身上岸,去楼上卫生间察看,在付费用品里找到了两个套,下得楼来,徐洛初不见了。 叫了几句没人应声,才发现卫生间灯亮着,敲门,里面有她的应声。 纪南京披着浴巾也去了二楼冲澡,洗去泳裤带来的湿哒哒,干干爽爽出卫生间,徐洛初已经着酒店配备的吊带睡裙,躺在床上刷手机。 纪南京掀开另一边的被子躺下,两米的大床,两个人中间还能塞下两个人。 两个人各自刷着手机,好像谁也不着急了,刷着刷着徐洛初有了困意,打起哈哈,纪南京看了她一眼,说:“要不早点睡觉吧。” 徐洛初把手机往旁边一放,“睡吧,开了一天车,困死了。” 这是有意义的一天,她拥有了自己的第一辆汽车,更重要的是能够独自开车上路,甚至敢开高速了。 她躺下顺手关了床头灯,整个人滚进被子里。 纪南京留了一盏小壁灯后,同样滚进被子里,对她道:“到我这边来。” 静默了一会儿,见徐洛初没动静,只好自己爬到她身边,揽上腰,直接把她搂进怀里,责备地道;“不是让你在汤池等我吗?” 在那里一定有意思多了。 徐洛初轻声说:“我不想,觉得不安全。” 田念真那件事让她生出了警惕心和不安感,毕竟是室外,没办法做到密不透风。 “对不起,没考虑到你会介意。”纪南京认为是自己失误,不够细心,亲着她的发丝表示歉意,又问她她:“想我吗?” “不想。” 纪南京觉得徐洛初哪里都是软的,唯有嘴最硬,他惩罚似地说:“那我要检查一下。” 随后伸出手去,遭遇了徐洛初的抵抗,徐洛初往后退,最后退无可退又被纪南京捞了上来,纪南京伸着湿漉漉的手指放到她嘴边,“这就是你说的不想吗?你的身体比你的嘴诚实多了。” 纪南京用手指摩梭她的唇,樱红的唇瓣瞬间变得晶亮,徐洛初闻到了淡淡的味道,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脚不自觉地并拢着,迷离又期待地看着纪南京。 纪南京拍了一下她的腿,在她耳畔说着什么,被蛊惑了一般,她乖乖配合地照做。 唇开始变得干燥,她不自觉地开始舔着,纪南京满意起来,问她说:“自己的味道,还好吗?” 徐洛初已经顾不得羞耻了,直接扣上他的脖子主动吻他,和他共享她的味道。 纪南京十分受用地享受着她的吻,与她唇舌缠绕,直到她颤抖着放开自己,他低声笑着:“这么快吗?” 徐洛初“嗯哼”着平息,纪南京却没有放过她,一路往下,最后徐洛初从床边的镜子里看到自己挂在他肩上的腿,她的五指不自觉地插进他的发间,内心变得柔软。 巨大的浪潮再一次席卷着她,唇舌给了她无法言喻的体验,她迷失在纪南京给的快乐里,她呢喃地喊着“纪南京”三个字。 纪南京在这一刻感到满足,但仍然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拥有她时,他停下来问她:“喜欢纪南京吗?” 徐洛初咬着唇不回答。 纪南京不动,甚至饶有兴致地看着眉头蹙起,仍旧不肯开口,他等着她着急,可等来的却是他被推倒。 这像是一场驯服与被驯服的游戏,谁是驯服者,没人说得清。 他一遍又一遍地问着她:“喜欢吗?” 执意地想要一个答案。 当她头脑变得混乱不堪,不受控制时,她才嘤嘤地说:“喜欢,喜欢。” “喜欢让我这样对你吗?” “喜欢。” “有多喜欢?” “很喜欢。” “我们以后不吵架了,好吗?” “好。” 最后的最后,他俯身亲吻她的耳垂,她已经毫无抵抗之力,只负责感受,任凭他亲吻。 感受潮水冲刷礁石,感受礼花在夜空中绽放,感受人间之最纯粹的美好。 两人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纪南京拥住她,吻了吻她前额上沾满细汗的前额,稍作休息之后,又替她整理。 徐洛初十分疲惫,只想休息,任他整理。所有动作完成,她才含含糊糊地说,“早点睡,纪总。” 纪南京又是轻轻一吻,拥着她道,“小妖精,晚安。” 徐洛初的嘴角不自觉地浅笑了一下,原来自己是小妖精啊。 一场运动最大的好处是提高睡眠质量,两个人很快就沉沉睡去。 徐洛初设了一个很早的闹钟,闹钟响时,她看了一眼时间,才六点钟,手机一扔又蒙头睡了过去。 纪南京却清醒过来,捞过一旁的人儿,轻吻她的额头,徐洛初挣扎一番,迷糊地说:“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没喊你起床,时间还早,可以再睡一会儿。” 他放开她,蹑手蹑脚地起床,在卫生间洗漱一番,去阳台看山间的风景。 天微亮着,晨雾环绕群山,像一副淡淡的水墨画。 阳台有茶具茶叶,他烧水沏了一壶,坐在藤椅上享受这个不错的清晨。 茶叶竟然意外地不错,他拿出包装盒仔细看起来,并未研究出什么名堂来,他猜测是上一个房客留下来的。 欣赏风景的同时,他也开始梳理今天的工作,早上一个高管会议一个财务会议,下午接待市领导到访,去兄弟公司做调研。 听俊泽说休假很久的孟丽娜马上返岗了,徐洛初一度以为是会辞职的人,又回来了。 其他没有什么,就怕她心里不服,对徐洛初产生误解和偏见,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 半个小时过去,徐洛初终于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起床,看到纪南京坐在阳台喝茶,也上去很自然过去坐在了纪南京腿上,讨来一杯茶喝。 清新淡雅,口齿生香。 喝完茶,纪南京催促她:“先去洗漱,我怕返程遇到早高峰堵车。” 徐洛初依言进卫生间洗漱一番,换衣服时看到脖子上有个不深不浅的草莓,好的是不在显眼的位置,坏的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到。 徐洛初用衣领勉强遮住,反正除了田念真外,也不会有人去翻她的衣领。 洗漱完,她一脸娇嗔地责怪纪南京,“以后能不能尽量不要在脖子种草莓啊?” “昨晚太激烈忘记了。”纪南京摸着鼻子,去掀她的脖子察看,一个小小的印记,“还怪可爱的。” 徐洛初打他胸膛,被他抓住,又是一个亲吻 过后两人退了房,手牵手去街边吃了早餐,才启程。 一路顺畅,就如纪南京所料,回到市区,遇到了早高峰,堵了一会儿,徐洛初生怕会迟到,掐算着时间。 纪南京调侃她:“你把倒车入库的时间算上没有?” “天啊,要不然你帮我开进车库得了。”徐洛初觉得除了气纪南京以外,好像一无是处了,因为倒车入库太恐怖。 “你敢的话,我没有意见。” 徐洛初不敢,公司不比家里,公司知道这事,她搞不好是要丢工作的,纪南京也要挨处分,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迟到就迟到吧,今早董事长约了人打球,估计直接从家里去了球场。 到达公司前一条街的楼栋,两个人麻利交换驾驶座,这回轮到了纪南京走路,徐洛初开车。 徐洛初差点没笑出声,每天她走的路,终于让他尝到了滋味。 他们也有风水轮流转的一天。 而今日返岗孟丽娜经过这条街时,恰好看到这一幕,她觉得真有意思。 第68章 第68章满口的甜味在唇舌间交融 徐洛初是知道孟丽娜今天返岗的,现在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工作上基本没交集,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 自打那件事后,两人再也没有交集,徐洛初知道他们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当时的情况,不曝光她,就没有其他路可以走,她没有得选择。 她们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曾经是,以后也会是,所以调离总裁办也不是什么坏事。 冤家路窄,两个人偏偏在电梯间里遇到,孟丽娜倒不像徐洛初所想的一样,冷眼相待,淡淡地和她打着招呼说,“听说你去董事长室了?” “啊,是的。”徐洛初想着是自己小人之心了,孟丽娜还是大度的,她也寒暄,“好久不见。” 孟丽娜微微一笑,这道坎算是跨过去了。 徐洛初看她精神不错,就是清瘦了一些。关于她的流言还是会在,但事情过去了一段时间,舆论已经淡下来,打工人每天忙生忙死,没有空管你曾经是谁的小三。 这种婚外情,公司里多得是,不过他们倒霉被曝光了而已。 在徐洛初眼里自然是倒霉,但在当事人眼里未必是,没有徐洛初,他们到现在还是好好的。 孟丽娜看着徐洛初,心里冷笑,一个借调过来的女秘书,纵然有通天的本事也做不到一进公司就转正,还能上升去董事长身边。原来靠的不是通天本事,而是裙带关系。 她知道徐洛初和纪总关系匪浅,传闻是表兄妹关系,结果到了这里表兄妹关系只是障眼法,还是靠姿色上位。 自诩干净的纪总,也不见得多干净。 她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偷偷爱慕过这个男人,但*是人家从来正眼都没瞧过她,而陈新知对她总是嘘寒问暖,充满温情。 没有什么经历的年轻女孩,看到位高权重,手段又多的男人,总是会动摇甚至动心。 他有家室,他说没感情,已经走到了谈离婚的地步,她信了。 事实上并不是那么一回事,所以她伤心又伤身,名誉扫地。 回到总裁办,来了新的总助,二秘的位置也空了出来,一切都变了,而纪总还是那个纪总,严肃又认真。 要不是刚刚在外面看到他和徐洛初在一起,他还是她心里神一般的存在。 在孟丽娜这里走下神坛的纪南京,今天明显的心情很好,这样一来,整个总裁办都显得松快。 中午连轴转,早会加上两个大型会议,结束后已经过了饭点,康康订了午餐,纪南京看着餐盒想起徐洛初,平时这些活儿都是她订的。 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信息,问她吃过没有。 此时的徐洛初正和出差归来的田念吃烩面,看到信息随手给他发了一张田总在吃红油烩面的照片。 牛腩烩面配料很多,很有食欲。 纪南京也发了一张自己的餐盒给她,交换菜品,这也算是一起吃了一顿午饭吧,虽然两个人的菜品差十万八千里。 一个是办公楼里精致的商务套餐,一个是街边随意的小吃,两组照片放在一起竟然也不违和。 【一起吃晚饭,好吗】纪南京问她。 【晚上再不回家要被我爸妈赶出家门了】 【吃饭等于不回家吗?当然不回家我很乐意。】 【赶快吃饭吧,别一直发信息的,一个办公室都是人,奇奇怪怪】徐洛初督促着他。 纪南京回了个OK的手势过去,【一起】 见徐洛初嘴角噙着笑,田念真这才想起徐洛初和纪南京之前在吵架,这是和好如初了,要随时开始撒狗粮模式了吧。 她有点好奇两人是怎么和好的,都那么倔,最后是谁哄的谁?徐洛初当时可是斩钉截铁地说不哄,那是纪南京哄的? 很难想象纪南京低声下气哄人是什么样子。 田念真竟然有点羡慕,这是正常恋爱男女该有的样子,吵架了会和好,伤了心有人哄。 不像她和赵嘉言,披着男女恋爱的幌子,只行苟且之事,最后分手不可避免。 究竟怎么分的手?无非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可她很清楚,小事只是导火索,原因还是在根上。 不够喜欢和信任,也没有给彼此足够的安全感。 所以田念真十分好奇,她甚至想窥探别人的恋爱,在别人的美好里寻找一点慰藉,关于爱和相信。 不是她不相信赵嘉言,是她不相信自己;就如纪南京所言,赵嘉言是那么好的男人,她配不起。 她想组局吃饭打麻将了,现在麻将搭子也有,热热闹闹的。 曾亦森第一个响应,他想着的是如何从纪南京那里把上次的输掉的半个包包钱赢回来。 打麻将运气第一重要,新手徐洛初自然是走狗屎运的,所以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叫上洛初妹妹啊,我还想和她切磋切磋】 【必须叫,不然没搭子】 田念真在这边组局,徐洛初也在回复她妈妈的微信,她妈以很随意的口吻让徐洛初喊纪南京去家里吃饭,她炖了好汤。 徐洛初一口回绝,汤她会帮忙代劳喝掉,她总觉得让纪南京频繁出入自己家很奇怪。 她很清楚,父母知道后,就意味着他们的关系将进入下一个议题——谈婚论嫁,甚至什么都不用他们俩人操心,两边长辈坐下来一合计,这事就这么定了。 她还没有这个准备,纪南京准备好了吗? 或者只是在父母知情的情况下,先谈一场有目的的恋爱,终点是婚姻,这么解释,也不是不能接受。 徐洛初收了线,认真喝起汤来,田念真问她:“周六去南京家打麻将吧?” “啊,不打。”徐洛初现在想起那些钱手还是抖的,她格局小,不能把把赢,输的可都是真金白银,她会心疼死,而且上次的包包还挂在房间墙头,时刻给她敲警钟呢。 “为什么不打了,我看你兴致挺高的。”田念真不禁问道。 “我钱用来买车了,所以万一输了,不好欠账。” 田念真一口汤差点喷出来,“瞧你这么点出息,这是身为总裁夫人的必修课好吗?赶紧学起来。” 总裁夫人……和富太太们打麻将吗? 可以想象她裤子都输没掉的事后,被纪南京骂哭的情景。 算了,她还不是总裁夫人,谁知道会不会有这么一天。 总裁夫人下班时,在路口偶遇了总裁,两人隔着玻璃门打招呼,徐洛初问他:“不加班吗,你去哪?” 徐洛初自从去了董事长办公室,基本就脱离了加班的苦海,有点遗憾的是拿不了那么多的加班费了。 “去你家蹭饭。” “……”徐洛初无语,“我妈给你打电话邀请你了吗?” “要不要把邀请函给你看看?”纪南京拿出手机,把手机截图发给徐洛初,徐洛初没看,因为这完全是她妈能干出来的事情。 她妈邀请的,她也没理由拒绝。 两个人一前一后汇进车流,直奔意境华城。 纪南京在车库门口等她,教徐洛初入库,传授一些小技巧。实际上小技巧也一定适合每个人, 菜就多练,这句话永远都是对的。 两人一前一后等电梯,也没有别人,纪南京拉着她的双手,顺势把她拉到自己跟前,双手挂在自己肩头,亲吻了一下,又很快放开。 徐洛初就那么挂在了他的肩头,什么也没说,两人笑着彼此对望,含情脉脉。 中途有人进来,他们马上放开彼此,毕竟公众场合,一把年纪了,要有公德心,况且都是邻居,徐洛初也怕别人非议。 两个人回到家里,徐妈妈笑着出来迎接,徐爸爸听到动静也拿着个锅铲探出头来看了一眼。 换完鞋子,有眼力劲的纪南京主动进了厨房,这一进去就再也没出来。徐洛初给他找了条围裙,直接替他围上,顺便瞄了一眼有什么菜。 螃蟹炒年糕,猪肚鸡,蒜蓉生蚝,清炒牛肉…… 都是硬菜。 徐妈妈惊讶于纪南京居然肯下厨房,在她眼里,他已经趋于完美,挑不出毛病来。 这样的女婿是怎么打着灯笼遇到的? 她忍不住地在徐洛初面前夸起纪南京,徐洛初不以为意,做饭而已,谁有兴致就谁做,因为她已经习惯了纪南京做饭这件事,做得又快又好,比她强多了。 徐洛初乘机冲了个澡,天气虽然凉快,但一夜没换衣服,也有点难受。 两个人做饭,菜很快就端上桌面,纪南京开车不能喝酒,徐妈妈直接说:“陪你叔叔喝两口,一会儿让洛初送你回去,她需要多练车。” “……” “那我一会儿怎么回来?” “南京是因为车在这里,明天还要上班呢,至于你,打车回来啊,多方便的事情。”徐妈妈没说不用回来的话,毕竟女孩子家家,不好天天夜不归宿。 都说丈母娘疼女婿,她家还不是女婿,丈母娘就已经偏爱上了。 周滢加班,准一家四口吃了一顿温馨的饭,饭桌上没人提起昨晚之事,也没人提婚事,徐洛初感到快慰。 饭后收拾完,徐洛初如约送纪南京回家,现在看来会开车也不尽然全是好事。 到了楼下,纪南京解安全带问徐洛初:“不上去坐一会儿?” “不了,我得回家。”徐洛初说得直白。 纪南京捏住她的脸蛋,“我又没留你过夜,不要这么自作多情的。” 主要是碍于长辈在,不好强留她。 于是徐洛初也跟着下了车,两人从车库上来,纪南京按了一楼,徐洛初不明所以。 纪南京道:“补一下昨天的散步,不然我怕你一辈子都记着。” 徐洛初抬头对他笑着,即使今天陪她了,这事她还是会记得的。 两人手牵手在一楼中庭漫步,空中悬挂着一弯月牙,散着淡淡的光。 中庭的游乐场有几个孩子在嬉闹,欢声笑语,他们倒觉得刚刚好,给这个高端小区平添了一份烟火之气。 走了一圈,纪南京提议上楼,徐洛初笑骂他敷衍,纪南京摸了摸鼻子,“那就再逛逛?” 这回徐洛初没有依着他,强行和他又走了一圈,凑足了半个小时才上去。 吃不了一点亏。 上了楼,纪南京先去冲了个澡,徐洛初洗了一串提子后,半躺在沙发上悠闲地刷手机。 纪南京出来,见茶几上是完好的提子,摘了一个送进徐洛初嘴里。 大又圆的提子很脆很甜,饱满多汁,纪南京见她吃得开心,又摘了一小串,悉数喂进她嘴里。 徐洛初奇怪地问她:“你怎么不吃啊?味道也挺好的。” 纪南京摇了个头,倒也不是不喜欢,光看她吃就觉得很满足,手里的最后一个塞进她嘴里后,终于在她身旁坐下来。 徐洛初咬了一口,爆出果肉用舌尖送至唇口,转向纪南京,纪南京看得不明所以,徐洛初索性挂上他的脖子,强送进他的嘴里。 见他吃得眉头蹙起,问他,“是不喜欢糖分高的水果吗?” “也不是,吃得少一些。” “那为什么买?” “阿姨帮忙买的。” 纪南京没说是因为她喜欢,他才特意嘱咐阿姨买的。 徐洛初起了玩心,摘了小串提子过来,枕在她腿上,一个个强塞进他嘴里,看他艰难地吃着,是为一种乐趣。 吃完最后一个,徐洛初笑着说:“这算不算一种反哺?” 纪南京猛地低头,堵上她的嘴,满口的甜味在唇舌间交融,他要告诉她,至少这个程度才叫反哺。 提子味道一般,用来接吻却是不错的,相互吸吮,汲取着,到最后两个人两个人又忍不住地纠纠缠缠。 昨晚才有过,也不觉得累或者厌烦,无度地吞咽彼此,想要把吵架空缺的那些日子加倍地补回来。 他们总是这样,吵架时吵得凶,在一起时又嫌不够,这是从前和别人没有过的关系,也是这一种人生体验。 约好了不再吵架,也约好了,吵架后马上和好。 他们都希望能以身践行这句承诺,也许刚开始有点难,但彼此一点点改变,慢慢改变,总归是会好的。 第69章 第69章洛初,好久不见 自从徐爸徐妈在江城住下,周滢尽量避开晚饭时间回家,但徐妈妈仍旧每天都会给她留一口吃的。 同一个地方人,但两家人并无来往,有交集的只是周滢和徐洛初。 周滢和徐洛初如今挤在一张床上睡觉,这个感觉也是极好的,似乎回到了中学时代,两人常常聊到深夜,实在熬不住了才闭上眼睡觉。 每天呆在一起,仍旧有那么多的话题,讲各自的工作,吐槽这一天遇到的各种奇葩事情,也会说说心事。 徐洛初和她讲纪南京,周滢也会和她说几句丁易,徐洛初默认他们已经进入恋爱阶段,心里既替他们忐忑又激动。 徐妈妈的伤口换了三次药,也没发烧,基本无大碍,现在等的就是病理的送检结果。 等待无疑是煎熬的,时间越是接近,这种煎熬感越是逼近。 周滢总是安慰她,不用担心,看她的心态应该没有大碍,徐洛初也时常这样想着,但情绪难免会受到影响。 纪南京擦觉到了这一点,她偶尔会心不在焉,宽慰她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肯定不是癌症末期,有什么好担心的。医疗跟上,心态放平和,一点问题没有。再说,现在焦虑也没有什么用。” 道理徐洛初都懂,话也能听进去,但这种焦虑几乎自然而来,没有办法避免。 田念真要组局去纪南京家里打麻将,纪南京也觉得挺好,可以让徐洛初得到短暂的快乐。 原本觉得会变成坏习惯的徐洛初,在纪南京的劝说下也参与了进去。 还是那几个人,同样的位置,但徐洛初和纪南京两人一坐下,曾亦森和张明磊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田念真看他们一脸瓜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这位就是纪南京口中分开过的前女友。” “……” 两个男人的惊讶程度一点不亚于那时候的田念真,嘴巴都O了起来,演技真是好,一桌人一起吃饭,他们愣是一点没发现。 田念真没和两个发小说过,按理说她应该是在发现这个秘密的当天,就和他们俩分享这个事情,但是她当时烦心事太多了,没心情八卦,而且她是恰巧发现的,并非主动告知,所以田念真不清楚纪南京是什么态度。 现在看来,纪南京并不避讳。 曾亦森和张明磊直接惊掉了下巴,所以是先前是故意装不熟?真是有意思极了。 曾亦森突然想起那次在和田念真去纪家探病,纪南京一来就把他们赶走了,感情要来的人是徐洛初? 都到了见过家长的程度了,所以他们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真是猝不及防。 “你们公司不是不允许部门同事谈恋爱吗?”曾亦森憋不住地问纪南京,“那你到时候怎么操作?” 这事情可大可小,但如果闹起来也不好收场。 “她调岗了,现在是董事长秘书。”纪南京不以为意,没结婚都算不得事情,况且调岗了,现阶段并没有违反纪律。 “看来是留了一手的。”曾亦森打了张牌出去,大家惊呆了,他把金给扔了出去。 这太不专业了,曾亦森被全场群嘲,只好暂停吃瓜,打牌要紧,中场接着吃。 这次他们仨都信誓旦旦,要合伙把上回输给徐洛初的包包给拿回来。 徐洛初后悔没把包带来,不然可以直接剪成三段把包给他们。 这个下午基本是徐洛初在打,在书房工作的纪南京偶尔过来看一眼,给他们添茶倒水。偶尔徐洛初觉得撑不住时,就让纪南京上场,她好休息休息。 太费脑子了。 少了纪南京的加持,徐洛初没自然没办法横扫,但有他的托底加上徐洛初好得爆棚的运气,她赢了一丢丢,买瓶香水应该有的。 一个下午大家都没什么输赢,等于白打,其他三人摩拳擦掌,让纪南京点了外卖,吃上几口晚上继续再战。 外卖还没到,纪南京的电话先进来了,看了一眼屏幕,是赵嘉言的。 纪南京按了静音,问着对面的田念真,“你还想和嘉言和好吗?” 其他四个俱是一愣,田念真眼眶都差点发红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众人眼巴巴等着她答案。 田念真打出一张九万,抬头对纪南京坚定地说:“要!” 电话的震动声持续响着,赵嘉言是个耐心的主儿,听到田念真肯定的答复后,纪南京才接起电话,往外走。 徐洛初和田念真一样紧张,她是希望赵嘉言能和田念真和好的。 不适合自己人,未必不适合田总。 田念真把他视为男神,可以包容他的势力,给他事业上的支持;赵嘉言认真负责,可以给田念真足够的安全感。 一个阳光内敛,一个明艳热烈。 赵嘉言博览群书,风趣幽默,田念真外表看似骄纵,实则内心敏感,为人真诚。 很般配。 在座的每一个都希望他们能修成正果,结束田念真在情感上的漂泊,所以当初纪南京的不遗余力是为了自己,也无形之中帮了田念真。 纪南京再回来时,带来了好消息,“嘉言一会儿会过来吃饭。” 田念真和他已经很久不见面了,作为吵架过来人的徐洛初一眼看出了田念真内心的慌乱,笑她说:“田总紧张了。” “我为什么要紧张啊。”田念真嘴硬,徐洛初也不说话,她想着今晚有戏可看了。 外卖到时,一圈正好结束,赵嘉言还没来。 田念真第一次很自觉地去整理外卖,摆碗筷;三个发小看在眼里,赵嘉言对她是有影响的。 田念真这傻瓜,年轻时候为什么不去追赵嘉言?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和感情。 徐洛初帮着打下手,她猜想着田总大概在竖起耳朵听门铃声呢。 门铃声响起时,纪南京去开门,把赵嘉言进来,赵嘉言被眼下的大横厅给震撼到了。学校给他配置的是90平方的房子,所以这300多平方的大平层,对他来说需要仰望。 和老同学寒暄完,抬眼看到和田念真站在一起的徐洛初,有点吃惊和尴尬,他们自从520停车场一别,已经小半年没见过了,然而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和田念真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那徐洛初就是知道他和田念真的事情了?但好像和徐洛初也没什么关系,他是追过,但两个人并没有真正在一起过,而他和田念真的开始也是在他们断联之后的事情。 徐洛初倒是大方,远远的主动打招呼,喊他:“赵老师!” 他应着声,走到餐桌边说,“洛初,好久不见。” 徐洛初笑了一下,用手臂碰了碰一旁的田念真,田念真对他淡淡一笑,居然很默契地点了个头。 就这个点头让在场的吃瓜群众差点没笑断头,都睡过的人了,居然还能这样打招呼,不打招呼都比这好吧,比纪南京两口子还装。 列席入座,这个座位也是有讲究的,需要不经意地卡位,把田念真和赵嘉言安排在一起,赵嘉言并不排斥。 有曾亦森这个气氛组在,一群关系有点复杂的人吃了一顿还算热闹的饭。 赵嘉言这才发现纪南京和徐洛初关系非比寻常,纪南京时不时给她添一筷子菜,装一碗汤。 他甚至都有一种徐洛初是这个房子女主人的错觉,因为她桌上缺少什么,她总是能精准且快速地找来。 她有在这套房子里生活的经历。 赵嘉言的心里瞬间得到了平衡,并不是他一个人在攀附,以为不落俗套的徐洛初本质上和她没什么区别。 他突然想起了在酒吧那晚,所有人都叫到了代驾,唯独纪南京没有,硬生生地挤在了他和徐洛初中间,活像个第三者。 现在看来并非像,他就是个第三者,那个时候纪南京已经对她就起了心思,那么明显,而他却像个傻子一样不懂。 这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下,他和田念真,不知道还有没有未来。 和纪南京通电话时,纪南京向他发出了邀请,并且明确说了田念真在,而他并没有拒绝。 或者潜意识里,再这样的周末,他想要寻找田念真的蛛丝马迹,以填补内心的空虚。 这一顿饭下来,大家算是明白了,所谓一物降一物,赵嘉言把田念真降服了,在赵嘉言面前她突然就变得沉默寡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就是这样一个文静的性格。 经常吵架的徐洛初和纪南京太懂这种感觉了,双方都有意,只需要一个契机就会和好。 饭后,纪南京安排大家继续打麻将,他没勉强赵嘉言,自己坐在了徐洛初身旁,二人一起和他们三个厮杀,主打一个快准狠。 赵老师也是有脾气的,他看不下去对面的两人你侬我侬,也不知道做给谁看的。而田念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频频出错牌,看不下去的赵嘉言终于坐在了她的身旁,帮她抓牌。 他对田念真道:“你这样怎么打得过人家。” 一向内敛的张明磊忍不住地说道;“等你半天,你都不出手。” 众人都在笑,田念真腼腆起来,保持着拘谨和距离,但毕竟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人,两局下来,表面的隔阂消失了,还认真讨论起了战术。 并不是非常亲密,却一点也不抵触彼此的靠近。 这场麻将被赋予了新的意义,成了有情人之间的媒介。 他们的关系不一定马上回复,至少有了开头,剩下的就靠他们自己了。 最后其实是四个男人在打牌,算计张牌,斗智斗勇,两个女人在一旁看神仙打架。 尤其是对坐的两个老对手,好像杠上了一般,都寸步不让。 结束时,田念真被安排给了赵嘉言送回去,说是她没开车。田总出门没开车,不可能的事情。 徐洛初没回家,送走他们,她返回棋牌室准备收拾杯子,被纪南京拦下来,拖回卧室,“明天留给阿姨收拾。” 打了一天的麻将,徐洛初筋疲力尽,她第一次知道,打麻将也是耗费神气的,眼睛疼腰酸。 两个人草草洗了个澡,徐洛初爬上床,倒头就睡,她今晚绝对不要再和纪南京做什么了。 纪南京很快也在一旁躺了下来,准备动手动脚,徐洛初直接拒绝他,“今晚不想了,太累。” 纪南京尊重她的意愿,只吻了吻她,两人相拥着一起睡觉。 他想起上次因为赵嘉言吵架的事,也是在床上,吵得特别凶,他想问问徐洛初,最初对赵嘉言是动了心思吗?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就算那时候动了心思,又代表什么呢?在相亲的背景下,一个女人对条件相当的男人动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那个时候她拒绝了自己,干净利落,那个时候他们前途未卜z 其实过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下,是现在。 第70章 第70章集团总裁和他的小秘书…… 周日这天纪南京和徐洛初睡了个懒觉。 十几度的天气,两个人都贪恋被窝,即使睁眼也不肯起来。 纪南京打开智能窗帘,徐洛初条件反射地把手背搭在了眼部,以适应光线。 明媚的阳光照进卧室,照进心间,让人变得温暖而敞亮。 有时间有心情,他们却谁也没开口,都在感受这份难得的静谧。 耳鬓厮磨中,情不自禁地亲吻在一起,纪南京又把窗帘关上了。 实际上边套顶楼是安全的,但是她说过介意室外的温泉,一定也是介意没有拉窗帘的白天。 一切自然而然,甚至都不需要爱抚和前夕,就那么生硬的,却充满力量地满足了彼此,弥补因为疲惫带来的不足。 他们总是吵吵闹闹,也总是格外珍惜在一起的每一次,好像生怕没有了明天。 明天会有,他们很清楚争吵还是会有。 徐洛初逛街的计划就这么浪费在了床上,她撒娇地要纪南京赔给她,纪南京自然是答应满足她的。 于是中午时分,徐洛初随意做了一口吃的,纪南京在书房加班加点,把本该加班的时间挤出来陪她逛街。 煎了两块牛排,冰箱里有法棍,徐洛初烘了一条,一切为四,一人两块,煮了一碗玉米浓汤,一顿午饭正好,简单又满足。 吃完饭,徐洛初在沙发上闲坐着,等纪南京把事情收尾。 自从进了董事长办公室,纪南京再也没给她上过课,如果她妈没什么事,她觉得这个事情可以重启了。 一切等她妈妈的结果出来再说这些。 她翻开下个礼拜的董事长行程安排,董事长出差北京一个礼拜,这就意味着下个礼拜她很轻松。 在曲董身边工作和在纪南京身边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工作状态,曲董要的基本就是秘书,没有其他闲杂事情,轻轻松松,身心舒畅;而在纪南京身边就是高压状态,每天像陀螺一样转动。 曲董适合没有被纪南京影响过的徐洛初,咸鱼一般地躺着,甚至像在养老。而曲董又体贴下属,听说徐妈妈得了重病,还特意过问,并安抚徐洛初说,“人生总是会有沟沟坎坎,没什么过不去的。况且现在医疗这么发达,这已经算不得什么大病了。” 多给了她两天假期,作为领导,这就很能抓住下属的心。徐洛初想着的是,他真是个厉害的人,每天那么多大事等着他决定,却会抽出时间来关心她,一个新来小秘书的家事。 呆在曲董身边没什么不好,不这么想也没别的办法了,因为她深知自己再也回不到纪南京身边,除非两人分手。 可分手后更没可能会去,分手多看他一秒都会觉得难受。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她才不要纪南京,纪南京也不会要她。 他们的结局只有两种,要么结婚要么做陌生人。 依然是徐洛初开车,晃晃悠悠地开到附近的商场,找车位,倒车。倒车时纪南京压着心里的火,耐心指导着,还是遭到了一旁倒车男士无情的嘲笑,还和纪南京聊了两句,纪南京一脸无奈。 徐洛初发誓,以后只要纪南京在,她绝对不开车。 纪南京也很后悔,因为这样一来,徐洛初心里有气,他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还得花时间哄人,排队去给他买奶茶买零食。 晴好的周末给商场带来了人流,纪南京和徐洛初也开始了买买买,大到秋冬衣物,小到内衣内裤,甚至是袜子,徐洛初是铁了心要一次性买回家,免去二次购物的时间。 徐洛初看中一款情侣鞋,男女审美差异,纪南京毫不掩饰地一脸嫌弃,徐洛初强逼着他试鞋子,觉得好看,执意要买。 那就满足她吧,满足她的所有。 事实上他们上班谁也没机会穿这鞋子,徐洛初是想着什么时候得空了,可以穿着去郊游。 纪南京有了一种两个人是在过日子的错觉,只是并未同居。 晚饭是回徐洛初家吃的,徐爸爸又弄了一桌子的菜,这次周滢也在。 二老在江城闲得发慌,尽看抖音研究吃食,每天变着花样做,所以趁着周末整一桌,叫纪南京过来吃饭。 俨然是女婿待遇了,在外人周滢看来,这桩婚事不远了。 饭后,纪南京和老丈人一起泡茶,一泡茶还喝完,徐洛初便催他回家了,陪了她一下午,怕他还有工作要处理。 于是纪南京也没再呆下去,开着徐洛初的车走了,说明早来接她。 徐洛初开始整理大包小包的东西,一次性买得太多,把他们都吓了一跳,徐妈妈摸摸这看看那,试探徐洛初:“快过年了,要不要把日子定一下?” “什么日子?” 徐妈妈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截了当,“那天阿姨找我商量这事情,你们是定个婚还是结个婚,都行,总得有个仪式吧。” “就让我们先谈一段行吗?能结婚的时候自然是会和你们说的。”徐洛初有点不高兴,相亲被催,如他们愿了,开始催结婚,结婚过后就是生娃,生完生二胎。 好像是每个人中国女性逃脱不掉的宿命。 “行行,先谈闲谈。” 若是没生病前,徐妈妈高低是要说上几句的,但生病后医生说不能焦虑也不要发脾气,她克制着,就像一众亲朋所开导的那样,儿孙自有儿孙福。 但是徐妈妈就纳闷了,都到这程度了,怎么就不能结婚? 也不知道两人谈多久了,而这先谈又是多久,她也不说,徐妈妈也不敢问。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眼下还是保住这条老命要紧。但话说回来,自从知道洛初和南京恋爱后,觉得天都变蓝了,似乎这辈子没什么可以操心的了。 嗯,现在新的操心事情来了,谈了也不肯结婚,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晚上睡觉,又和周滢钻进了一条被子里,两个人窃窃私语。周滢笑她说:“最近被爱情滋润,起色可真是好。” “好像你不好似的。”徐洛初回击她,周滢还胖了一些呢,比从前更好看了。 两个人躲在被子里笑得像傻妞,徐洛初问她:“打算结婚吗?” 周滢叹了一口气,“还没想到那么远,我们没你们简单,再说这才谈了几天啊。” 周滢一想到要和家里摊牌这件事,就头皮发麻,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没有父母愿意让女儿做后妈。 “最重要是你们两个在一起的决心,父母最终也是会理解和同意的。”洛初鼓励着周滢,这就是她的处境,这种时候考验的就是丁易。 丁易普通公务员,独子,条件算不得很好,但吃穿不愁比较稳定,和周滢在一起再生个孩子,一家四口,日子也能过得不错。 每个人的人生际遇不同,轨迹也不同,作为旁人的徐洛初能说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虽然她出于对小叮当的怜爱,迫切地希望丁易和周滢在一起。 这是她无法摘掉的私心,同时她也希望她的两个朋友获得幸福。他们在一起的幸福指数是高于她和纪南京的,因为两个人都是温和的脾气,每天好言好语,彼此包容,徐洛初甚至觉得他们连架都吵不起来。 徐洛初莫名有点羡慕。 细细想起来,她和纪南京性格其实都不坏,纪南京成熟稳重,她在同事朋友眼里就是温柔的性子,他们大概想象不到两人脾气来了时,*是有多么的水火不容。 次日早上,纪南京来接徐洛初,徐洛初还在洗漱,面对桌上的馒头牛奶鸡蛋,徐洛初毫不客气地打包了两份走。 纪南京原本想让徐洛初开车,但徐洛初发过誓,再也不会做纪南京司机了,不开不开就是不开,纪南京没辙,只好自己做司机。 还是在老地方下车,徐洛初把早餐塞给了纪南京,也没问他吃没吃,纪南京欣然笑纳,又拉住她,把脸凑过去,想要一个早晚吻。 徐洛初笑起来,又看了看四周,没人,然后快速地给了他一个早安吻,跑了。 下次涂个口红,给他脸上印上一印,让他带着唇印去上班。 纪南京看着她小跑的背影笑,慢慢将车开向公司车库。 这天上午医院终于来了电话,是直接打给直系家属徐洛初的,当时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还没到时间,提前来电话别不是有不好的消息吧。 是癌症没错,但是属于二期,病灶切除后不用化疗,甚至连药都不用吃,这对于徐家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命保住了,还没什么其他事情,爆棚的运气,比中千万彩票都让人高兴。 徐洛初第一时间给家里去了电话,徐家二老的心也放下来,又在家族小群里发布了这个消息,最后才是到了纪南京。 她和纪南京说了这事情,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大概是没空看手机。 徐洛初又找来了田念真,让她中午陪自己吃饭,其实不只自己,还有纪南京,她中午特别想和他吃顿饭,而这总是需要遮人耳目的。 现在没有违纪,怕的是有心人挖出他们过去违纪了,公司有追溯的权利。 田念真没有反对的理由,她帮了这个忙,将来可以狠狠地敲诈纪南京。 两个人结伴到了餐厅,田念真低声说:“你这够谨慎的。” “不然呢。”徐洛初颇为无奈。 田念真是支持她这么做的,免去不少麻烦事情,等结婚再去报备来得及,而纪南京总会有妥善的安排。 再说了,到时候都是总裁夫人了,还什么工作不工作的,每天洗手作羹汤,一群富太太打麻将,这样的生活岂不是快哉。 田念真依然拉着徐洛初进了高管餐区,两人边吃边等纪南京。 徐洛初打探起田念真和赵嘉言,小声问:“你们俩和好了没?” “没有。”田念真干脆利落。 “我还以为你们俩都上一辆车了,应该能和好了吧,要不在组个局?”徐洛初替她出主意。 “太刻意了一点,不过他这两天有联系我。” 徐洛初激动得差点拍桌子,看了看周遭又把这股情绪按压了下来,“那就是迟早的事了,等你好消息。” 田念真难得腼腆地笑了起来,本来就美,这样一笑更美了。 纪南京姗姗来迟,端着菜过来,很自然地在徐洛初身边坐下,徐洛初很敏感,每回都这样坐,难道不会被发觉吗? 田念真坐在一旁当灯泡也不觉得尴尬,就是觉得太熟了,一些小动作感觉没眼看,谁还没谈过恋爱啊。 一食堂都是人,这两人就不能克制一下那眼神吗?啧啧啧,和纪南京穿着开裆裤长大,就没见他对一个女人这样过,徐洛初有那么好吗? 傍晚纪南京要加班,徐洛初一个人下班,继续挤公交。 公交除了便宜,没其他好处;自己的私家车,除了贵,没别的毛病。 问题还是出在钱身上。 挤得水泄不通,站着回家,微信连续进来好几条,都没空间打开来看。 最后电话进来,才腾出手来接起,是田念真,“开车吗,怎么不回微信?” “在公交车上,不好看手机。” “那行,等下车了再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田念真挂掉电话,这激起了徐洛初的好奇心,她二话不说打开了微信,田念真连着发了四条微信过来,为首的一条是个内网链接。 徐洛初点进去看,差点没倒吸一口凉气:集团总裁和他的小秘书!! 贴主是会取标题的。 70-80 第71章 第71章是的,她是我女朋友 集团总裁和他的小秘书!! 徐洛初粗粗翻了一下,不是空口无凭,是有证据的那种:早上她在车里亲纪南京。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居然被捕捉了下来,并且画质清晰,他们俩不知道被盯了多久了。 徐洛初这一刻站在拥挤的公交站里,心里拔凉,他们得罪人了。 想要纪南京死的人太多了,可作为被纪尾停职调查过的且恢复原职的人,这点事就如隔靴搔痒,不过是给他添了一点赌罢了,撼动不了她。 但那些竞争对手们,做梦都想着纪南京下台的人绝对不会放过这样一个绝佳的,扳倒他的机会,从而掀起一场职场斗争。 而徐洛初被调离或者辞职是首当其冲的事情。 没有哪个公司会去牺牲总裁,保一个谁都可以替代的小职员。 也没关系,这份工作本就是她白得来的,只是待遇太好,觉得有点可惜罢了。 不是没想过这样一天,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匿名发的帖子,自然不知道是谁,人资会给纪南京答案。 想通了这一点,她就不那么难受了,不就是离职吗,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实在不行回今建吧,上次和傅总道别,他说过,只要徐洛初愿意,今建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 即便他当时只是客套话,但今时今日有了纪南京这层关系,他不会不答应。 只是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有些丢面子。 然而在稳定的工作面前,在钱面前,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她想好了后路后,一点也不怕,现在担心的是纪南京。作为总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往小了说是破坏集团风气,影响极坏;往大了讲是以权谋私,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纪南京亲手从今建调过来的,连流程都没走,手续是后来补办的。 下车后,她如往常一样回到家里。 病理结果出来,徐爸爸心中大石头落下,十分高兴地买了好些菜回来,打算继续叫纪南京过来吃饭,让女儿给他打电话。 徐洛初直接拦下,“他今天有事,来不了。” 兴许现在正坐在人资办公室接受兰总“审问”呢。 徐洛初回了田念真的微信,调侃说:【看来我又得换工作了】 【换什么换,你瞧不起谁呢,他可是纪南京,还能被人拿捏了】 徐洛初发了个微笑表情包出去,这点她同意,就好比他们,徐洛初也被他拿捏过。 【我在回复评论,骂那些阴阳怪气的同事,真想扒开马甲看看都是哪些人】 经历过一次流言的徐洛初无心去看那些评论,无非是怎么扎心怎么说呗,不看就不存在,不看就听不到。 【骂得很难听吗?】徐洛初忍不住问她。 【有骂的,也有磕CP的,也有在笑话康康的,说他破防了,不自量力地和老板抢老婆,哈哈哈哈,我笑疯了。你和康康传过绯闻吗?】 【……】徐洛初无语,笑话康康的肯定是总裁办同事。 【这事你就别管了,交给你老公吧,他会妥善处理的,我之前就把链接发给他了,这会儿说不定和兰总掐上了】 徐洛初是想管也管不了啊,明天兰总肯定找她谈话,劝她离职了。 虽然想好了后路,但还是有点难受,索性关了手机,起身钻进厨房系上围裙,把徐爸爸赶了出来,自己做饭。 做饭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但是可以缓冲要爆炸的不良情绪。 啤酒鸭,清蒸鳜鱼,肉片蘑菇汤,清炒上海青,三菜一汤,她打了个电话让周滢回来吃饭,这么多菜指定得剩下不少。 他们晚上通常光盘行动,不留过夜菜。 先炒啤酒鸭,煮鸭子时把鳜鱼蒸上,再准备青菜和肉片汤,时间一点没有浪费。 和周滢住一起,做这些菜徐洛初变得轻车熟路,周滢有时候都说她要化身贤妻良母了。 徐洛初仍旧是赶不上周滢的,周滢工作和厨艺两手抓,属于真正的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超强女性,徐洛初着实佩服。 三菜一汤很快端上桌,周滢也赶了回来,大家开开心心吃饭。 吃饭时,徐洛初看了两次电话,屏幕上是空的,并没有微信或者电话。 她想着他一定正忙着,等晚一点再给他去电话。 吃完饭,和周滢两个人收拾桌子,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洗澡做面膜,收拾自己。 纪南京的电话是做面膜时进来的,她躲在了周滢那个小房间里,看着书架上一排的书接的电话。 那边“喂”的一声过来,徐洛初差点没崩住,吸了一口气后说:“我在听。” “在家吗?” “在。”徐洛初回他,“你呢,在哪?” “我在去你家的路上,有吃的吗?” “饭没有了,菜还有,我给你煮一碗面将就一下?” 剩菜原本要倒了,徐爸爸说一会儿他看看能不能扫尾,所以还留着。 “好啊,我十分钟后到。” 纪南京挂了电话。 什么也没说,大约觉得在车上说不清楚吧,徐洛初掐表看面膜,揭开面膜返回厨房煮面。 徐爸爸徐妈妈听说她给纪南京下面条,心情舒畅,进展得非常顺利,这桩婚事应该没什么变数了。 面条刚下锅,门铃就响了。 徐洛初转身去开门,两人对视了一下,纪南京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两人无言。 徐爸爸徐妈妈迎了上来,徐洛初转身进厨房,让他们去寒暄。 锅里的面沸腾着,需要几分钟时间,徐洛初不安的心因为纪南京的到来变得踏实,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刚刚他是在安抚自己。 外面还在寒暄,但很快脚步声接近,徐洛初知道是纪南京进到了厨房。 她突然想起了他们曾经在这个逼仄的厨房里,有了第一次的肢体接触,当时在厨房时两个人已经心猿意马。 后来想,即使不煮那晚汤,他们那晚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他们都不会放过彼此,有时候甚至会有种宿命感,好像躲不开躲不掉。 其实并不是,不过是他们都是彼此的猎物,想放纵一夜而已。 这样的开始,终究也是走到了现在。 徐洛初一如从前,站在煤气灶前等着面条煮软,纪南京不再像从前,装模作样地靠在一旁与她闲聊,而是直接从身后轻轻拥住了她,整个脸埋在了他的头顶,唇贴着头发,轻轻吻着。 徐洛初轻微挣扎了一下,毕竟家里不只他们两个,被看到不好,但纪南京不管,她挣扎,他的手臂便收了收,把她箍得更紧了一些。 相对无言,有的只是抽油烟机的轰鸣声,厨房外是父母看电视的声音。 锅里持续沸腾,面条在水里肆意飘荡,徐洛初把火关小了一些说:“面差不多了。” 纪南京才徐徐放开她,等她把面条装进锅里,之后端着出去,徐洛初帮忙拿了筷子和勺子。 像上回一样,徐洛初坐在了纪南京对面,陪他吃面,纪南京笑着问她:“要来一点吗?” 徐洛初也轻笑着没回答。 时间已经九点,纪南京着实是饿了,这剩菜做蘸头配面,竟然意外地不错,一碗面条很快下肚。 徐洛初给他把碗收了,洗干净,纪南京过去和徐爸爸徐妈妈说了点什么,之后靠在厨房门口等徐洛初。 收拾完,纪南京低声说:“我们下去走走?” 徐洛初转身要这回客厅和父母讲,纪南京拉住她,“我和他们说过了。” “我衣服还没换。” 见着一身居家服的徐洛初,纪南京放开了她。 徐洛初回到房间快速地换了衣服,两个人出门,纪南京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去按电梯,下楼。 电梯到13楼,遇到了13楼倒垃圾的阿姨,她面露微笑地看着纪南京和徐洛初,徐洛初也只是回以微笑。 这位阿姨曾经的误会,现在变成了真的,她也无需躲避。 夜晚的室外有了凉意,纪南京脱了西服给徐洛初披上,徐洛初推距,“不至于那么冷。” 纪南京按了按她的肩膀,“你体质不好,怕感冒。” 徐洛初睨他一眼,居然还嫌弃上她了。 “我们去车里坐一会儿好吗?”纪南京征求她的意见,今天的他格外温柔。 于是两个人朝着停车场走去,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但没人说起傍晚发生的事情。 他们处于旋涡的中心,是事件的主角,却都云淡风轻,好像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到车里时,纪南京从前排拿了一瓶水,喝了一口,又坐到了后排,徐洛初把西服挂在了副驾驶座上,很自然地依靠在了纪南京身上。 纪南京很自然地抱着他,手在她手臂上来回地摩挲,以示安抚。 “不是什么大事,也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所以你不要放心上,每天照常上班,工作继续。”纪南京终于开口说了,“没什么事,明白吗?” 徐洛初自然知道他能把这件事处理得干干净净,但底下的人不依不饶,怎么办?人资兰总也总不能明目张胆地包庇吧? “要不我去问问傅总?他们应该还是会想我回去的。”徐洛初问纪南京,根据亲属回避原则,她迟早是要走的,除非两人不结婚,那就没必要回今建,徐洛初会拼尽全力去走兰总后门。 不是她势利,谁尝过了今城的滋味,还会想回到今建? “不相信我吗?” “没有,反正迟早要走的,倒不如现在回去,这样什么事都能迎刃而解。” “要走也不是现在,交给我,你别操这个心了。” 徐洛初抬头看他,正好对上纪南京深沉的眼眸,他温声说着:“听话。” 随后在她唇上小啄了一下,又觉得不够似地吻住了她,他的话语特别动听,他的吻也充满柔情蜜意。 这大约是两人在一起后最为温情的时光,都顾及着彼此的情绪,虽然小心翼翼,可是却都能触摸到对方心底的那抹柔软。 也没有人起贪恋,只是吻着,待透不过气时自然地放开,坐了一会儿又不自觉地吻上了。 他们用这种方式来证明彼此的存在和在乎,比起语言的表达更能体现真挚。 终于放开,纪南京搂着臂弯里的人说:“你晚上别去内网看论坛,,我明天早上来接你上班。” “是觉得反正都公开了的意思吗?” “难道你还想在老远的地方下车,走去公司吗?”纪南京调侃她。 徐洛初终于笑起来,“并不想。”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徐洛初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找手机,转了一圈,最后在周滢房间的书桌上找到。 周滢坐在床上敷面膜,双手抹着美容液,“进来不少微信,响个不停,我就把它调成静音了。” 徐洛初打开一看,确实是不少,但都是康康和田念真。 康康的微信排在田念真之上,她顺手就点开了,连发好几条。 【喂,徐洛初你不是说是纪总表妹吗?】 冤枉啊,她从来没承认过这个传言。 【你这让我怎么做人了,和老板抢老婆,真是勇】 【上次的事情,纪总不会生气了吧?】 【你们晚上睡不着,我也要睡不着了,你跟纪总说说,我真的就是开个玩笑罢了,没别的意思】 【你真是不够意思,我们好歹自己人,这么大事情也不跟我通个气,让我有个准备一下,这瓜吃得,人家说我是小三了】 徐洛初笑得快要岔气了,康康真是开心果,她回道,【那我就是总裁办绿茶渣女咯,把总裁和秘书双双拿下】 康康很快回过来,【可不是,你现在在同事们眼里就是这形象了,牛逼人物】 【那你要帮忙澄清一下】 【我澄清什么啊,你这个渣女】 这么和康康聊一下,徐洛初心情瞬间很好,但也不想搭理他,这样聊下去,今晚都不要睡觉了。 回完康康,又去给看田念真的微信,前面发了几条文字没细看,先打开了一张图片,图片框框里显示着一排字:感谢关心,是的,她是我女朋友。 文字下配了一张泛黄的旧照:十二岁的女孩和十七岁的男孩在葡萄架下盈盈而立,女孩初现少女气息,男孩面庞青涩,身后葡萄累累。 徐洛初已然不记得,他们曾经有过这样的合照。 第72章 第72章情比金坚 徐洛初在记忆里搜寻这张老照片,实际上是在搜寻关于纪南京在自己生命中的印记。 手机上田念真的信息又进来,她翻开看了看,是田念真在追问她,【你们青梅竹马吗?】 什么青梅竹马啊,他们连青梅竹马边都挨不着,所以第一次见面两人才尴尬得脚指头抠地板。 徐洛初回她:【童年阴影,哈哈哈哈】 两个人像个傻子一样在哈哈哈哈。 其实是很淡的一段记忆,徐洛初甚至不记得两个人是几岁认识的,七岁或者八岁? 唯一清晰的是,有一次去放风筝,徐洛初的风筝落在了树上,她哭得很伤心。那是一只很漂亮的金鱼风筝,上面还有她的水彩画。 大人们在远处聊天,根本不管他们,纪南京怎么哄都不行,最后只能爬树给她去取,才博得了她破涕一笑。 那事后纪南京是天神一样的存在,因为他各方面都非常优秀,徐妈妈把他立为标杆来要求徐洛初,所以一度,他也是她的童年阴影。 仅此而已。 在徐洛初十二岁时,他们回了江城,所以一个人在十二岁之前的记忆又能有多少呢? 田念真继续吃着瓜,瓜太多了,都不好消化。还要帮忙怼人。这照片一发,阴阳怪气的人明显少了,磕CP的多了,纪总这是故意放照片转移关注点。 比起利用姿色上位的功利,青梅竹马是纯情的代名词,既然是真感情,那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再说两人郎才女貌,一脸配。他们甚至都忘记了,不久前还分别磕过纪南京和江雅言,徐洛初和康俊泽。 说白了,他们就是和大众网民一样,只记得今天,忘记了昨天。 最重要的是纪南京的坦诚,公开地承认了这件事,这一点触动了大部分的女同事:纪总真男人,有担当。 徐洛初依旧没有去看论坛,她把这张照片裁剪出来,存进了相册,并且标上了爱心收藏。想起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似乎都没有过一张正儿八经的合影。 反正没事,也睡不着,拿出手机找纪南京的照片,给他们俩P一张合影。 翻来翻去,除了游珠江,其他一概没有。于是找出两张同背景的照片,P起来,这样他们有了第一张合影,一点不违和。 徐洛初调皮地把合影发给了纪南京,过了一会儿纪南京才回过来:【几个意思,是说我们先阶段没合影吗?】 【对比一下嘛,那张老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我一点印象没有】 【我回江城之前拍的吧,我们两家去乡下葡萄园剪葡萄】 事实上这张照片是上一次回家,纪母刚好在翻看照片,纪南京也凑过去看了一下发现的,当时拍了下来,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他承认发布这张照片是带着功利心的,诱导舆论往青梅竹马上靠,减少对徐洛初的谩骂。 兰总反馈照片发出去后,一片哗然,谩骂大幅度减少,她和人资同事私下里把情感的关注度引导到了业务能力上,并没有人质疑徐洛初的业务能力,舆论发生了反转,有同事站出来为徐洛初说话。 甚至有人说当初他一度认为是纪总走关系把小徐总挖过来的。 搞笑的是,如田念真说所,他们开始磕CP,连兰总也磕起来。 但这件事并不会因为舆论的沉淀而结束,这不过是一个开始,花边新闻只会被利用,成为导火索。 论坛帖子出来之前,人资就已经收到了多封匿名举报信,举报纪南京和徐洛初违反纪律,搞办公室恋情;举报纪南京以权谋私,滥用职权,被兰总扣了下来。 之后出了这事,兰总就知道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单纯的办公室恋情,处理方法是走一个,就像上回的陈新知和孟丽娜,但陈新知的离开,主因并非办公室恋情。 她的第一想法当然是让徐洛初知难而退。 她找到纪南京时,纪南京直截了当,“那我走,明天我跟董事会递辞呈,徐洛初留下,这是我和她共同的决定,你们也不用去劝退她,劝退那就是我们俩一起走。除去办公室恋情,其他举报信请你务必启动调查,必要时候请纪尾介入,哪怕是停职调查我也没意见。” 纪南京态度坚决,兰总恨不能打自己的嘴巴,说什么走一个,是威胁谁呢?把他惹毛了,真的递辞职信,风声出去,股票来个跌停板,谁来负这个责任?损失的钱且不说,还得把这个祖宗给哄回来,到时候任他拿捏。 兰总缓和下来,“纪总,不至于不至于,没到那一步的。举报信我看了,并没有实质证据,当然我也会展开调查,还你一个清白。至于你和小徐总,这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没人举报,谁管你们谈不谈的,但现在事情闹成了这样,大家肯定要一个说法。我刚刚话都没说完,按规定是要走一个,但现在你们也不在一个部门了呀,所以犯不着的。” “那你们怎么和大家交代?我带头违反纪律结果没有处分,以后队伍怎么带?所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过是个职业经理人,辞职有什么要紧的。” 清白他要,举报信背后的人他也要。 兰总觉得天都塌了,这点小事如果捅到董事会去,那就是她的失职。 所以这一晚睡不着的人要加上兰总一个,这碰到的都是什么破烂事情。 次日,兰总开车上班,遇到了纪南京小两口一同来上班,哟呵,昨天才公开,今天就这么高调,直接一辆车来。 她忍不住地过去调侃了一下,当然调侃的也不只是她,还有两个傅总,都齐刷刷地围在了他们身旁。 纪南京淡定自如,因为这事被熟人围观,徐洛初不好意思地低头走路。 早会过后,徐洛初不出意外地接到了兰总的电话,又找她谈话呢。 去了人资,兰总原本想聊两句,没想到徐洛初干脆利落,“听说规定是要走一个,那我走,辞职报告都准备好了。” 又来这一出,兰总心想着这小两口是没商量好还是说故意来整她的? 如果是没商量好,那她该说这两人情比金坚,都肯为对方牺牲吗?虽然纪南京纯纯是在用计,但你又能耐他何,今城没谁都可以,没他马上陷入停摆。 口口声声说职业经理人可以替换,但这么一时半会儿去哪里找这么牛的经理人? “辞职报告也别着急,虽然你们的事实清楚,但我们走流程,也得一段时间。”兰总安抚她,生怕她把辞职报告给董事长,纪南京来找她算账,更怕紧接着纪南京给董事会递辞呈。 昨晚他不可不像开玩笑,他会说到做到。 兰总心累,办法她倒是有了,就是不知道当事人和舆论反应如何。 中午时分,纪南京和徐洛初也不藏着掖着了,两人一起去食堂吃饭,正值高峰期,很多人都看着他们俩。 这是做给大家看的,以证明他们坦坦荡荡。 徐洛初明白这是个必经的过程,不再像早上那样扭捏,坦然地接受着众人的目光。 碰到康康,康**气地扭过脸,徐洛初让纪南京去装菜,她去哄哄康康。 “别生气了,我晚上请你吃饭,怎么样?”徐洛初低声说。 “哼,不需要。”康康也来劲了,一个晚上不睡觉的精神损失只值一顿饭吗,还是他们的友谊只值一顿饭? “那我你一个挂饰吧,怎么样?前两天在直播间里看到一个报平安的玉器,特别符合我们车的气质,我送你一个,怎么样?” 听徐洛初这么讲,康康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他不过是拿乔谈条件罢了,又问说:“贵不贵的?” 不贵不收。 “我的品味你放心,能送你便宜货吗?”徐洛初知道他消气了,黄金有价玉无价。 聊完,徐洛初在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搜寻纪南京的身影,看他排在了普通同事中间,点着菜。 两个人都落座后,纪南京问她:“怎么不进去里面吃饭?” 他指的是高管区,徐洛初低声说:“大家都盯着我们呢,我不好占高管区便宜。” …… 吃个饭,至于如此小心谨慎吗,以前和田念真坐里面吃饭,也没见她说过什么。 但她觉得这样比较好,也就随她去了,不就吃个工作餐。 两人像寻常一样吃完了这顿饭,在回办公室的路上遇到了江雅言,她大方地与眼前的二人打招呼。 江雅言吃了一晚上的瓜,她曾经问过徐洛初,她是不是纪南京的表妹,徐洛初否定了。会这么问,是因为她觉得这二人关系不一般。 昨晚吃瓜时,她一直想不明白纪总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并不是十分出彩的女性,他可以有很多很多的选择,直到后来纪南京把照片亮出来,她释然了。 有些人任凭你如何努力,也是够不到的,不是你不够优秀,而是你没有参与他的过去。 好似爱情也讲先来后到,时机才是最重要的,唯有祝福。 幸好她进今城的目的不仅仅是纪总,她需要刷履历,学实战。 下午时分,曲董来上班,徐洛初送文件进去,曲董签完最后一份文件,交给徐洛初,笑着问:“听说你和南京在一起?” 曲董总是叫他南京,像叫自己的孩子一般,徐洛初不知道他们私下里什么关系,但关系绝对不会浅。 她莞尔,大方承认,“家里的安排。” 曲董了然地点了点头,放开了手中的文件,徐洛初出去把早就准备好的辞职信送进办公室。 曲董看了一眼辞职信,又抬头看徐洛初,“怎么,要辞职?” “毕竟违规了,所以我辞职。” 曲董欣赏地看了一眼徐洛初,“也不是结婚,谈个恋爱并不要紧。” 徐洛初知道违规就是违规,领导说这个话,是给你留面子,你不能不懂事,“但确实是违规了,我愿意辞职。” “那辞职信我先收下,批不批我们等小兰的结果,好吗?”曲董言语和蔼,但他收了辞职信,基本就是他的态度,牺牲徐洛初,保全纪南京,兰总也会执行这个命令。 当然,徐洛初也不是装装样子,她想了一个晚上,这是无解的一题,只有自己辞职,才是对纪南京最有利的,反正迟早是要调离的。 这样的想法代表了徐洛初默认他们结婚是迟早的事情。 纪南京要加班,徐洛初在办公室等他,两人一起算是同进同出了。 这一天在公司,没有想象的指指点点,每个人对她都带着善意的笑容,恶意止步于论坛。大概论坛披了一层皮,而线下需要做人。 未来的总裁夫人谁也不想得罪,更何况她人缘本身就不错。 而徐洛初仍旧没有去论坛,这个时候她想做一只鸵鸟,没看到谩骂就代表没听到,也就是没有。 世界还是很美好。 和纪南京一起下班,原本该回家的徐洛初主动地去了纪南京家里,两个人很默契地做了一顿简单的饭。 被举报职务犯罪的事情徐洛初听说了,枪都指着一个人呢。 纪南京倒是轻松,跟个没事的人一样,照样的和她有说有笑。 吃饭时,徐洛初和他提了一嘴曲董过问他们关系的事情,纪南京随意地应答着,人都有八卦之心,董事长也是人,问问情况很正常。 结婚才需要报备,而他们没结婚。 两人躺在床上依偎着听歌,一人一个耳机,明明可以外放音响,却执意要用耳机,好像这样才是共享一件事情。 听着听着便吻在了一起,吻着吻着,变得不满足。 徐洛初想着他们俩真是很奇怪的人,心里装着事仍旧可以让彼此尽兴,甚至做完一次,又有一次。 也许身体交流也是慰藉彼此的一种方式。 回家时徐洛初看月亮不错,她慵懒地躺在床上很作地说想看月亮,纪南京打开窗帘,在窗边席地而坐。 徐洛初也下了床,刚想要坐下,被纪南京一把抱在推上,“地上凉。” 于是徐洛初静静地窝在纪南京的臂弯里晒月亮。 窗外月朗星疏,徐洛初忍不住地感叹,“*今晚的月色真美。” 纪南京过了片刻回应她说:“今晚的风也很温柔。” 徐洛初良久才抬起头,眉毛弯弯地看着纪南京,忍不住地嘟起嘴,索要一个吻。 第73章 第73章喜欢这种宝石吗 徐洛初接连两天没回家,就连爸妈回家这样的事情,还是周滢告诉他们的。 当时是晚上,纪南京把徐洛初送回了家,毕竟父母在离别之前总是想看到女儿的,哪怕吃顿宵夜也行。 徐洛初感到惭愧,因为他们的事情,忽略了父母。 到小区后,纪南京也跟着徐洛初上了楼,是想问问行程,排时间送他们去车站。 回到家里,徐爸徐妈把行李整装完成放在了客厅,听闻到声音的他们从卧室里出来,纪南京客气地问他们:“没打扰到你们休息吧?” “没有没有,都躺床上刷手机呢。”徐妈妈又招呼他,“你们吃晚饭没,还有菜,我给你们煮个面?” “别忙,我们吃过了。怎么就要走吗?如果没什么事就在这修养一段时间,等我忙完这一阵陪你们去玩一下。”纪南京言语真诚,不是客套。 “不用不用,我申请了休假,你叔叔还有工作,单位打电话来催了,我们以后来,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那明天什么时候的车?”纪南京看脚底下大包小包,“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吧,就是车程长一些,但方便很多。” “不用不用,我们打个车的事情。”徐爸爸觉悟很高,不能占用资源,影响到南京工作,哪怕这么微小的事情,有时候点背被针对也能给你上纲上线。 “没关系,如果真的觉得不方便,我明天都在公司开会,用不到车,如果你们觉得不方便,我让司机开洛初的车送你们回去。”纪南京转头问徐洛初:“你的车续航够不够啊?” 徐洛初笑了一下,“一趟应该够吧,要不我们先下去给车充个电,充满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即使不满,服务区充电也很快。” “我们还是坐动车回去吧,票都买好了。虽然南京不要用车,但司机还是企业的,不好私用。”徐爸爸还是觉得不太妥当,他在体制内稳当了一辈子,秉承着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原则,小心谨慎习惯了的。 “开自己的车,没关系的,司机属于我个人的,随我时间调配。”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麻烦南京了。” “叔叔,您跟我客气了。” 徐洛初听不下去这两人客套,直接拉着纪南京去车库给车充电,纪南京和二老道别,插上充电桩后,直接回去了。 两个人连续待在一起好几天,给人一种同居了的错觉,现在分开又觉得有点不舍,觉得没有人肉枕头会睡不着,没有被抱着会不习惯。 这才几天,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依赖感来?没有经验的徐洛初不太懂,只是突然生出一种人类感情真可怕的想法。 送走纪南京,徐洛初回到家里,二老还在等她,徐妈妈颇有些埋怨地责备徐洛初,“好几天都不着家了。” 徐洛初觉得自己脸皮比城墙还厚了,竟然理直气壮地说:“最近工作上遇到点事情。” 这样一说,徐妈妈不免担心,瞬间就原谅两女儿,又问道:“是你吗,还是南京,要紧吗?” “妈,你就别操心我的事情了,医嘱忘了吗?让你别操心,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徐洛初拉了沙发凳过来,陪父母聊天,三个人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徐妈妈又把话转到了纪南京身上,“你们俩好好谈着,别三两天吵架的。” 上次要不是他们长辈帮着撮合,两人说不定到现在还没和好呢。 “知道了,这几天不是没吵了嘛。”徐洛初越说声音越小,最近相处十分和谐,一点吵架痕迹没有。 “没吵就好。你阿姨找了我两次,说是想年底把这个事情定下来,她年纪大了,力不从心,想要早点看南京成家,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我和你爸琢磨着也是这样,年底这事定下来,订婚也好领证也行,我们都没意见。不然你和他这样不清不楚,算怎么一回事?” “妈,这都什么年代了,订婚和现在有区别吗?至于领证,我们还没讨论过这事情。” 徐洛初有点搞不懂的是,这事情问她做什么,难道让她去求婚不成? 徐妈妈想的却是,她生了个缺心眼女儿,两个人都有关系了,也不急着领证,拖着拖着出幺蛾子的事情还少啊,就好比周滢,谈了好几年,结果弄得鸡飞蛋打。 并不是说男人结婚了就不会出轨,而是说谈久了容易出问题,安了婚姻的名头,有家庭和责任在,男人会忌惮一些。 而且南京这么好的孩子,她可不想错过,她做梦都想要南京做她儿子,儿子不可能,现如今做女婿也是非常好的,女婿还不用担心被儿媳拐跑了。 没有比这个更合适了。 “这事情好好考虑一下,要是觉得可以领证,我就和纪阿姨说,南京和你一样说最近太忙了,先谈着。” 剩下的话,徐妈妈没有说下去,徐洛初听进去了,敷衍着她妈,“我会好好想想的。” 徐妈妈觉得自己真是操心的命,单身的时候操心她没有男朋友,有男朋友了操心她什么时候结婚…… 徐爸爸骂老婆,说她瞎操心,儿孙自有儿孙福,两人也才刚开始,多相处相处也不是坏事。 一家三口各自睡觉去了。 原本徐洛初觉得兰总是个痛快人,结果发现也是磨叽了,都几天了,对她和纪南京办公室恋情的事情一直不给出处理结果。 今天下午,她给兰总去了电话,董事长找她谈话,具体谈了什么,徐洛初不知道,只看着她黑着脸,连招呼也没和她打就走了。 大约在里面也黑脸了吧。 今城的人资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谁都无法干涉他们的决定,总裁不行,董事长也不行。它是个独立的第三方部门,只服务于企业,不受制于任何人和部门。 因为这一点纪南京和兰总格外契合,他们属于同一类人,他们圆滑的同时又刚正不阿,只以企业的利益为宗旨,服务于企业忠于企业。 微信进来,是纪南京的报备短信,说他到了。 徐洛初回了他后把手机扔在床上,周滢躺在床上刷手机,她早换了睡衣,所以即使听到动静也没出门。 她放下手机,调侃徐洛初,“这节奏,等明天叔叔阿姨走了,你们是不是就打算同居了?” “没有,我还是会回来的。”徐洛初冲她眨眼,抱着衣服洗澡去了。 纪南京是说过很多次让她搬过去住,她都没答应,何必拘泥于形式,这样来来回回也挺好。 冲完澡,和周滢躺在床上闲聊,几天没见,两人又有了说不完的话题。 连着几条微信进来,徐洛初都不想搭理,也不知道是谁,半夜了还来信息。 最后是语音进来,周滢看不过去地让她去接电话,徐洛初拿起来看了一眼,直接摁掉,又看了一眼信息,问了几句没营养的话。 比如:在干嘛,澡洗好没有,怎么不理我? 徐洛初满脸都是笑,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聊天方式了,这一点也不符合纪南京的风格,他是太闲了,没事干吗? 直接回了他:不方便接电话啊,困了,要睡了。 不理他。 周滢踢了她一脚,“你在笑什么啊?” 徐洛初把手机放到他面前,周滢看着好像没什么问题,但看到对话框顶部,也感觉好像很违和。 “姐妹,你这算是炮友转正了吗?” 徐洛初被取笑,却是死不承认,“你一边去。” 不知道是在不承认曾经是炮友,还是不承认现在见了家长,关系大白于天下。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徐洛初心里怎么想,周滢门清,现在也算是皆大欢喜,替她感到高兴。 次日,纪南京依旧来接徐洛初上班,并且上楼吃了一个早餐,主要是和徐爸徐妈告个别,回头直接老陈过来送他们回去。 到了公司,两人上班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有同事打招呼,徐洛初也大方回应。 这种事脸皮厚一些,好像也就过去了。 上午时分,徐洛初在写一份曲董出席活动的致辞稿,企业邮件突然弹出一条信息:问卷调查。 这是人资又出了什么棘手的事情,需要问卷调查。 原本她是想着先把稿子写完再看,写了一段终究是没忍住打开看了一眼:关于纪南京同志与徐洛初同志办公室恋情的处理办法,展开问卷调查。 …… 徐洛初粗粗看了一下,大概意思是说他们俩办公室恋情事实清楚,可二人除了办公室恋情本身,并未违规违纪,两人的工作表现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况且徐洛初早已调离总裁办,并未一起办公,法不外乎人情,现在展开调查。 1.纪南京同志离职 2.徐洛初同志离职 3.两人记大过处分,取消评先进一年,扣10%年终奖金。 徐洛初想的是她累加起来,三年不能评先进了,居然没去想她是有可能要离职的。 做好了准备,什么样的结果都坦然接受。 这样一份问卷,兰总难道不怕纪南京离职的呼声最高吗,到时候怎么收场? 徐洛初想起兰总昨天和曲董谈话,黑着脸出来,是因为这个事情发生了分歧吗?曲董是想她离职,结果兰总在这件事上她占中立,所以谁的话也不听? 事实上,这个问卷是在和纪南京第一次谈话时,兰总灵光一闪,想到的,因为有点扯淡,一直只是观望阶段,是曲董帮她做了这个决定。 曲董的意图很明确,一定要拿掉徐洛初,给她安排兄弟公司或者走N+1赔偿,以正视听,兰总真想问他,纪总也递辞呈,他该怎么办,自己这么大年纪了再去出任总裁吗?他又能指挥得动谁? 况且这件事远没有到达必须要走一个地步。他们现在不在一个部门,可操作性太强了。 她看出了曲董隐藏的个人情绪,有点不明白,徐洛初接方秘的班,曲董明明很高兴,毕竟年轻也养眼。而现在这又是闹的哪一出?莫不是徐洛初得罪曲董了吧? 一个秘书,能得罪董事长?想想不太可能。 兰总也没功夫想这个事情,但是她在想曲董抽屉里那封辞职信该怎么处理?真想去找纪南京,和他控诉,她在前面想着怎么替他们善后,他老婆在后面拖后腿,万一曲董大笔一挥,批了辞呈,怎么办? 到时候纪南京再和曲董干一场?想想都可怕。所以曲董要拿她当刀子使。 并不是说非要这份工作,他们将来结婚也是要走的,但马上年底,一大笔的奖金等着她,何必和钱过不去。 问卷调查两天结束,目前收上来一些,还真有吃了豹子胆的人把纪总辞职这项给勾掉了,看来纪总真不得人心。 好笑的同时又不免后怕,兰总想起了前些年的英国脱欧,结果就是这样玩脱了。 兰总把调查截图发了一份给纪南京,纪南京看到时已经很晚,置之一笑,催促她尽快启动关于他职务犯罪的调查,否则他就只好自请纪尾介入。 徐洛初还在等他,两个人一起下班,有点累,在街边随意吃了两口。 纪南京饶有兴致地把调查结果发给徐洛初看,徐洛初看到要他们俩辞职的人打了个平手,顿时兴奋起来,纪南京居然比他更不得人心。 好的是,第三项占了80%。今天投票第一天,人数最多,所以后面都是小基数,可以忽略不计。 百分之八十,这是一个有说服力的数据。 两个人心情都很好,徐洛初犒赏了自己一杯杨枝甘露,本想给纪南京也带一杯,被他无情拒绝。 徐洛初坐在车里喝着奶茶,时不时地送到纪南京嘴边,逼着他吸两口,这种时候他没办法拒绝,喝着喝着竟然觉得味道还不错。 田念真给她发信息,说看中了一款宝石,想做个戒指,让徐洛初帮忙挑一下。 徐洛初调侃她是好事将近,田念真发了个开心的表情过来,看来是默认了,于是静下心来仔细帮她挑选。 有一段时间,徐洛初不小心看了两个宝石视频,于是大数据天天给她推各种宝石视频,导致她都以为自己是个贵妇了。 她迷恋上一种叫帕帕恰拉的蓝宝石,这种宝石在不同的光线下呈现出不同的色泽,这就等于拥有了很多种宝石。 她在田念真发来的博主的往期视频里找到了关于帕帕恰拉的视频。 这种宝石原本无人知晓,也没什么市场,说是有一年英国公主订婚,用了这款宝石做为订婚戒指,为此风靡全球,身价暴涨。 刷这条视频时,纪南京也凑了过来,和她一起看,临了问她说:“喜欢这种宝石?” 徐洛初笑起来,不好意思承认,她想着承认就等于跟他要礼物了。 事实上她很想问问家里催他们订婚甚至领证的看法,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表态了:最近忙,先谈着。 她也觉得好像没什么问题,就这样挺好的。 他们见了父母,他们是要结婚的关系,但不是现在。 第74章 第74章文案部分 纪南京了解到帕帕拉恰是在两天以后,大数据根据他和徐洛初的对话,推荐给他的。 专业的东西他不懂,他只知道徐洛初喜欢,就想着送她一点什么。 上次买了项链,那这次就买耳环或者戒指吧。 他犹豫了一下,抽时间去了珠宝店,跟他们订了一枚大克拉的戒指。 纯天然大克拉且净度好的帕帕拉恰可遇不可求,所以工期很长,快则三五个月,慢则是一年两年。纪南京说没关系,不在这一时半会儿。 最重要的是戒指矜贵,独一无二。 听说徐洛初想先谈谈,那就先谈着,结婚之事等有时间有心情再议,届时戒指也应该拿到了的。 并非不想结婚,只是没有那么迫切,他甚至有想让徐洛初在今城再锻炼锻炼的想法,她想要转岗,就得有转岗的实力, 这样的情况下,结婚是不适合的,谈恋爱是打擦边,结婚就是踩红线,红线不能碰。 兰总的问卷调查结果已经出来,结果和第一天相差无几,他们俩都被留了下来,处分自然躲不掉,的确是违规,他甘愿受罚。 问卷调查出来后,听说纪尾也收到了匿名举报信,但因为证据不足,他们没有介入调查。 人资就更不用说,每天都能收到不少,死咬着滥用职权和以权谋私不松口,兰总秉承公平公正的原则,开始启动调查,哦,还有个举报他贪污受贿,理由是他女朋友奢侈品傍身。 这把兰总气得不行,举报人真的一点常识没有,公司资料里公开地写着呢,纪总年薪几何,几百万是用不了奢侈品吗? 再说了,人家徐洛初不就是背了一个包吗,况且只背了那一回,后来再也没见过,车是买10万的代步电车,比公司那些整天想着钓高富帅的绿茶,不知道要低调多少。 不论是粗看还是细看,她就是一个普通人家出来的女孩,过着质朴的生活,没什么可指摘的。 无可指摘的徐洛初此时正在泡茶,办公室有位年轻的女客,她送茶进去。 进办公室时,她粗粗看了一眼,和她年纪相仿,长得年轻貌美,和田念真有得一拼,但比田念真温柔。 茶送进去,她很客套地道了谢,徐洛初甚至觉得她在打量自己。曲董新换的秘书,被打量也很正常。 徐洛初大方地退了出去,身后传来她和曲董闲聊的笑声。 俨然是长辈与晚辈的关系。 茶送进去没多一会儿,纪南京上楼来了,没有马上进去,和她调笑了一会儿问她:“里面谁啊?” “没见过,曲董很重视,亲自出来迎接的。” “那我进去看看。” 临走之前,纪南京还不忘在她头上轻轻一拍,徐洛初笑着给他一记白眼,上着班呢,没个正形。 纪南京进去二十分钟就先出来了,看上去心情也不错,也没看她,直接伸手朝她的头上一拍,走了。 是时候严肃一下纪律了,难怪禁止办公室恋情,太影响工作了。 曲董和里面的那位女士又谈了多久,徐洛初没去记,反正不叫她,她也不去打搅,落得清闲,走时不敢怠慢,代曲董将她送至电梯口。 只是迎来送往的客套话,但这位客人全程微笑,礼貌有加,可见其修养,声音也很好听。 徐洛初猜测着她和纪南京的关系,大约和田念真一样,一个大院长大的朋友? 她突然就想起了在上海的酒店,偶遇了纪南京的女性朋友,后来田念真有提起过,说是那个女孩一直暗恋纪南京,被拒了好几次。 纪南京挺能耐的,事实上她到现在都没搞清楚那一个晚上,那女人为什么从他的房间出来。 从来没问过,因为在这方面,她是认可纪南京的,纪南京虽然算不上严格意义的好人,但不至于是渣男,至少有底线,不会一脚踩两条船。 况且他后来和她坦白过,他的过去也很简单,大约是从那个时候起,她的心思发生了变化。 田念真约她晚饭,这几天来,徐洛初第一次没有等纪南京下班,并且她晚上打算回家睡觉。 田念真带她下苍蝇馆子,为了配合苍蝇馆子的烟火之气,两人叫了啤酒,吸着螺丝双拼,感觉生活很是恣意。 徐洛初想着,下回要带周滢来吃。 酒过三巡,田念真问她说:“下午曲董办公室来了个女客,你知道是谁吗?” “你消息倒是灵通的。”徐洛初夸她,因为和纪南京又关系,不禁也好奇起来,“到底是谁啊?” 田念真犹豫片刻,“算了,还是不说比较好。” “是诚心让我睡不着觉,对吧?” “没有没有,是我多嘴了。” 田念真是会下钩子的,这样把徐洛初的好奇心完全勾了上来,能让田念真欲言又止的人无非就是对她来说的敏感人物呗,她猜测着,“纪南京前任吗?” “要不说你冰雪聪明,真是厉害。”田念真给她竖起大拇指。 徐洛初一点不惊讶,“你表现得太明显,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出来。” 田念真打着自己的嘴巴,也不知道告诉徐洛初是好事还是坏事,应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却又忍不住,毕竟和徐洛初关系太铁。 她和谈书完全不熟,她们的关系仅限于她和纪南京婚姻存续期间,出来吃过一次饭,仅此而已。 老公发小聚会不参加,可见夫妻关系淡到什么程度了,哪像徐洛初和纪南京,和他们整天混在一起,熟得不能再熟了。 不得不承认谈书家里背景很牛,比纪南京家里还好那么一点,所以当初他们俩离婚,田念真是惊掉下巴的,觉得纪南京这是何必呢。 圈子里大家不都是这样过的吗,利益捆绑在一起,生个孩子,接着就是隐蔽的开放式婚姻,表面夫妻,各玩各的,心照不宣。 到纪南京这就怎么不行了呢?所以田念真当时都怀疑是不是纪南京性冷淡,导致了谈书愤然提出离婚,毕竟他就是一个淡人。 现在看他对徐洛初,又觉得他也不淡啊,两人吵架和秀恩爱从来都不少,看来还真是像他们对外宣称的一样:性格不合。 这真是个万金油借口。 而徐洛初此时心里并没什么感觉,想起纪南京对她的坦白,大概意思是两人都很好,只是性格不合而已。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徐洛初想象不出他们的过去,也不想去想,每个人都有过去,她和师哥谈过恋爱,那师哥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高就,娶妻生子没有。 徐洛初主动转移话题,问田念真,“和赵老师怎么样了?” “最近处得挺好的,离和好只差那么一丢丢了。”田念真手指比着不标准的心。 “好好谈,赵老师人不错的。” 田念真听不得徐洛初的长辈语气,“别学你老公,像个老干部似的。” 纪南京每次说她都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知道的说是领导,不知道的以为是长辈,明明田念真比他还大几个月,她又似心有不甘地去呛徐洛初,“赵老师好,你当初怎么不要?” “我有纪南京了呀。”徐洛初喝了一口啤酒,“对比当然觉得纪南京好。” 那个时候明明对纪南京避之不及,却能大言不惭地说纪南京好,如果被他听到,大概是要被罚的。 “我和他穿开裆裤就认识,没觉得他有什么好。” “我和他十二岁认识,当时也没觉得他哪里好。” 两个人吐槽着纪南京,而纪南京仿似听到一般,电话就进来了。 田念真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直接拿过徐洛初电话,喝了酒不能开车,让他来接人。 这样的司机多矜贵,为什么不用。 然而纪南京可能会惯着徐洛初,但绝对不会惯着田念真,他们房子一南一北,他为什么要自讨苦吃,更何况她明天还的来取车,代驾不才是最好用的吗? 最终迫于纪南京的淫威,田念真还是叫了代驾,他们小两口手牵手走了。 徐洛初本要回家睡觉,太久没着家,周滢又该说她了。 纪南京说他明天要出差了,就不能陪陪他吗?徐洛初瞬间心就软了,既然明天出差,那就后天再回去吧,可以回去住一段。 “明天什么时候走?” “晚上的飞机,后天早上有个谈判。出差一个礼拜,所以你可以好好回家休息。” “不,我就要住你家,不行吗?” 纪南京笑起来,“行行,不住我家是小狗。” “你才是小狗呢,你全家都是小狗。” 纪南京摇着头,“真是蛮不讲理的小狗。” 不过还怪可爱。 大约是喝了酒的关系,这一夜的徐洛初表现得很疯狂,快要睡着时,她想着再也不要和田念真去喝酒了。 关于白天的事,纪南京什么也没说,她什么也没问,假装不知道。 次日,纪南京推着行李下车库,晚上直接从公司去机场。 这次出差长达一个星期,出差前,纪南京在约好的时间去了曲董办公室汇报工作,秘书工位空着,徐洛初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谈书回来的事,纪南京有点意外,她昨晚打电话说想约个饭,纪南京婉拒了,他不喜欢和过去拉拉扯扯,离了就离了,分手就是分手,干净利落。 况且他不想风声传到徐洛初的耳朵里,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过去不重要,现在更重要。 现在两人感情难得地进入稳定期,他不想再吵架,太累人。 有时候两人经历一些事情,好像也不是一件很坏的事情,至少被曝光这件事情,明显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变得更加包容,顾及彼此的情绪,说话也是轻声细语。 多了束缚,不能随心所欲,纪南京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人与人的相处本就是这样,不管任何关系,都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只要相处的过程不累就行。 进得办公室,曲董早已坐在沙发上等候,纪南京如平常一般用最短的时间做了简单汇报,并把纸质版交到了董事长手上。 曲董接过文件,没有起身的意思,而是放置在了桌上,这说明他们的谈话还没有完成。 纪南京耐心地等待着他的指示,看着他把手机压在了文件上,刚好有微信进来,他重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的手。 他开口问纪南京,“听说你和小徐在一起?” 这话传导到了徐洛初耳朵里时,徐洛初还颇觉得有趣,她现在正在给董事长打包一份面条,董事长说他中午没怎么吃饭,有点饿了。 大领导发话,徐洛初自然不敢怠慢,火速下楼,按照他的口味,给他准备了一份面条。 董事长的电话进来时,徐洛初以为他找自己有事,接起来后又没有声音,那就是误拨出来了,本想挂掉,却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听说你和小徐在一起?” 曲董曾经也这么问过徐洛初:听说你和南京在一起? 她当时回答的是:家里的安排。 原本该挂断电话的徐洛初此刻却找了一条凳子坐下来,听听纪南京的看法。 半响,她才听纪南京说着:“只是谈一场恋爱而已。” 出乎了意料的回答,徐洛初以为他会和她一样说,“家里的安排。” 然而他却说:只是谈一场恋爱而已。 恋爱谈完呢,就而已吗?徐洛初突然有点懵,她脑子里努力地分辨这句话的真伪,是在说真话还是敷衍曲董。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是该质疑纪南京好还是相信他好。 质疑他说假话吗,相信他说真话? 谈话还在继续。 “你怎么想的,谈书不好好过,温瑜也不要,再不济隔壁的小叶也比这小徐好啊,她除了脸蛋好看一点外,哪点比得上他们,被迷昏头了吗?你要知道外面多少人想要越过你,直接来接我的班,但是我不答应,我希望是你接我的班。即使这样,你仍旧是有硬仗要打的,找一个和你实力背景相当的妻子,不好吗?” 纪南京沉默着没有说话。 “谈书跟我透露了,想要与你复合之意,这才是你要考虑的事情。”曲董声调变得高起来,“男人志存高远,不要被感情捆住了手脚。” “好,我会认真考虑。” 徐洛初听不下去地挂掉了电话,她整个人很不舒服,不是因为被曲董贬低了,而是纪南京在曲董面前一句维护的话都没有,有的只是“我会认真考虑”。 考虑什么?考虑和前妻复合,还是考虑只是谈一场恋爱? 此刻的徐洛初也只是生气罢了,因为还在上班,她的情绪只允许自己生气,不敢有其他。 当然,她也不知道后来这两个今城的掌权人还有什么私密的谈话,是不是在密谋用一场婚姻来换取纪南京在今城的最高权力。 徐洛初不懂,也不想知道。 她有点寒心,以为他们的关系大白于天下,他们是要结婚的关系。 原来并不是啊,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是的,结婚之事从来都是长辈在张罗,而纪南京只字未提;他也没有说过爱自己,非他不可。 今晚夜色真美,这算什么狗屁表白,滚蛋吧,一边去。 他有太多选择,所以才不徐不疾。 脑子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原本只允许生气的情绪,慢慢堆积在一起变得浓烈,眼泪突然就汹涌而出。 心口疼。 从来不知道,小丑竟然是自己。 第75章 第75章那我说现在结束呢 徐洛初打包了一份面条,结果一个人坐在面条店里哭,把面条哭糊了。 店里的老板娘是个好人,见徐洛初哭的梨花带雨,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难事,递给她一张纸,安慰她说:“姑娘别哭了,没有过不去的坎。” 徐洛初接过纸巾,擦了擦面庞,忍不住哭得更大声,可是她明白这个哭毫无意义。 她感谢这位陌生人的安慰,没有过不去的坎。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她人生中的一道坎,或许许多年以后回忆起来,这不过是人生中的一段插曲。 从暮春走到冬天,勉强算是走了四季;从炮友走到了恋人,也勉强算是谈了一场恋爱。 原来都是勉勉强强,就像这糊了的面条。 徐洛初擦干眼泪,起身付了双份的钱,又让老板娘煮了一份。 曲董是个讲究人,必然是不会吃这一晚糊了的面条,而她不该是个被个人情绪左右的秘书。 她看了一眼时间,想着办公室的二人不知道谈完了没有,现在回去应该不会有碰上的尴尬吧。 碰上了也没关系,顶多打一个招呼,他晚上出差,她将有一个礼拜的时间来整理自己,至于怎么整理还没想好。 眼睛还有点红,也没关系,不是相熟的关系,谁也不会问你怎么啦。 她在猜测这通电话到底是误拨还是曲董故意让她知晓有这么一件事情的,如果是后者也并不会很惊讶,作为集团公司董事长,这种手段算不得什么。 当然,没人会问他什么,即便问了他也绝对不会承认是故意的。 假如是故意,那她在今城的职业生涯就到此为止,不是回今建就是拿着N+1赔偿走人。 搞笑的是,纪南京那么执意地要把*她留下,逻辑好像突然就通了,留下不用结婚了呀。 这是她从来没想过的。 徐洛初全程低着头走路,回到办公室人已经走了,就连曲董也不在。 面条放在办公室的会客区,任务就算完成了。 兴许没有人想要吃这一碗面,手机信息进来,是曲董。 果然没有人稀罕这碗面条,曲董走了。 徐洛初突然就想把这碗并不合她口味的面条吃了,于是坐下来,慢慢地把面条吃完。 吃完后坐在工位上等下班,要不是只有她一个秘书,她这个时候一定会翘班回家,在楼下的牛肉面馆再来一碗刀削面。 于是什么也不想做,数据不想整理,稿子不想写,刷着手机等下班。 就算刷着手机,仍旧会觉得等待如此漫长。 期间田念真又和她约饭,她推辞了,田念真调侃她说:“即将别理,你们是在争取最后的相处时间吗?” 徐洛初只发了个傻笑的表情包过去。 熬到了下班,直接打了一辆车回家,如愿地在楼下的牛肉面馆打包了一份刀削面回家。 一份面外加一份大份的刀削面,竟然全部吃了下去,并没有觉得撑或者不适。 在这个中间,纪南京来了一趟电话,言语里有指责之意,明知道他要出差,就不能等一会儿吗? 徐洛初只回了说,【有点事,先走了】 没说什么事,纪南京索性直接打电话过来,这时候徐洛初已经躺在卧室的黑暗之中,她也接了语音,只“嗯”了一声。 鼻子有点发酸,但是可以忍住。 “身体不舒服吗?” 徐洛初扯了个谎说,“来姨妈。” 她没有痛经的毛病,却也找不出什么理由。 “提前了吗?”他问。 “嗯。”徐洛初没料到他有注意她的生理期。 “有时间去看看调理一下。” 徐洛初说:“好。” “很难受吗?” 他问这句话时,徐洛初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只说:“我先休息一下。” 她忘记自己有没有听他说“好”,直接挂掉了电话。 眼泪无声流淌,沾湿了枕头,徐洛初恨自己软弱无能,因为这种男人掉眼泪,可是怎么都止不住。 分手吧,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干脆连工作也不要了,董事长容不下她,到哪个部门都容不下。 回今建,时不时地免不了还会再见面,可是不回去又能去哪里? 哦,对了,之前想过去外企,这也是一条出路,那她拼死挤进这个体系的意义何在,就为一个纪南京要放弃她努力获得的所有吗? 他算什么东西。 心里这样骂着,又不免难过起来,他是她爱着的人,以为可以牵手共渡一生的人。 起初她没有做这个梦的,但纪南京是个造梦的好手,编织出一个繁华的梦,送到她眼前,是她误以为是真实的,其实不过是一响贪欢。 也怨不得别人,是自己受不住诱惑,如果坚定,任他无论如何也是打不开破绽的。 洛初想到了周滢,婚房买好了被渣男劈腿,白白浪费了好几年的青春,她的心该有多痛啊。 自己和她一比好像又算不得什么了。 即便这样对比,她还是难受得不行,暗夜之下哭得不能自己,但哭着也会累,累了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好像周滢来过,但她睁不开眼皮,或者根本不想醒来。 次日顶着个金鱼眼醒来找厕所,偏偏遇上了刷牙的周滢,她抢了卫生间,把周滢送进了厨房。 坐在马桶上才发现自己昨晚连衣服都没换,就这样睡了一晚,居然也没觉得难受。 上完洗手间又找来衣服冲澡,照镜子时才发现自己的眼睛红肿,这怎么见人了,总不好戴个墨镜上班吧? 周滢正坐在餐厅等她吃早饭,她蒸了几块桂花糕和三个鸡蛋,热了两袋牛奶。 见她出来,首先就是问:“你们是又吵架了吗,眼睛哭成这样。” 徐洛初坐下来剥了两个鸡蛋,扔了一个给周滢,笑着说,“没吵架。” 她以为自己会对着周滢哭得,可是现在居然能笑得这么自然,可见她的功力也见长了。 所有的不良情绪都消耗在了昨晚的痛哭流涕当中,她已经做好了打算,所以今早像个没事人一样。 不就是分个手吗,所有人知道又如何,还不活了吗? 她刚刚坐在马桶上脑子一嗡地闪过一个念头,她想找机会回明城,明城也有今城的分公司,待遇自然不如总公司,但是容易转岗,她可以先从项目助理开始做起。 况且父母年岁见长,她妈身体也不好,身边需要人。 潜意识里甚至不肯承认是要想和纪南京做个切割,完全的切割。从分公司项目助理到集团公司总裁,中间隔着一条天堑,他们永远不会有交集。 即使做了项目经理也不会有交集,上面还有分公司副总,分公司总经理,他甚至都不会知道自己在分公司。 只是转岗需要经过兰总,而兰总和纪南京私交又不错,这个比较头疼。 徐洛初喝了一口牛奶,桂花糕盘子里的鸡蛋,她知道周滢是多备了一份,让她带给纪南京的。 她食量大得很,直接把纪南京的那份早餐给吃了下去,周滢看出不对劲,问她:“不给你家纪总带了吗?” 徐洛初拿着一块桂花糕往嘴里送,“他出差了。” “我说昨晚怎么回家睡了。”周滢揶揄他。 “以后都在家里睡了。” 说这个话时,徐洛初笑嘻嘻的,她觉得自己如果不笑嘻嘻的说,可能又会在周滢面前哭,她昨晚留了太多的眼泪,不想哭了。 “你几个意思啊,又和纪总吵架了?” 徐洛初喝完最后一口牛奶,回了房间,他们俩人经常吵架,周滢也见怪不怪,她知道徐洛初会纾解,需要帮助时她自然会找自己。 而徐洛初之所以匆匆回房间是因为自己再多说几句,情绪又会卷土重来,她吸了吸鼻子,一大早的哭什么哭。 坐在化妆镜前化了个淡妆,想法子把眼睛化好一些,不至于让人一眼看出来是哭过的,否则公司的风言风语又会多起来。 她现在可是红人一个,有点风吹草动,大家都关注着呢。 不知道她日后回了明城,这帮人该在背后怎么笑话她。 微信进来,她旋起口红,冲着镜子抿了抿唇,才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嗯,纪南京发来的,问她好些了没有,上面还有几条昨晚的问候和晚安短信。 徐洛初没回,直接把手机塞进包里,出门等周滢一起去上班。他们不同路,徐洛初通常会把周滢扔在地铁口或者不太挤的公交站,让她自己乘坐交通工具。 在她眼里,纪南京如此频繁地发信息,是因为他脚踩两条船,做贼心虚了,全然忘记了他们还处于热恋期,频繁的互动是他们的日常。 她甚至又动了要拉黑纪南京的念头,只是碍于工作关系,没有办法而已。 对于徐洛初的冷淡,在第三天时,纪南京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在那天夜里,他给徐洛初发了视频。 徐洛初直接摁掉,回他说:【睡觉了】 这才几点,她徐洛初什么时候这么早睡过觉。 纪南京再打,她继续摁,连续这样几个来回,纪南京终于后知后觉地知道,她大概是在和自己闹别扭了。 直接打了电话,徐洛初还是没有理会。 纪南京给她发微信说道:【再不接电话,信不信我明天飞回去】 【不信】 为了女人放弃工作?在纪南京的字典里不可能有的,他只会为了工作放弃女人。 纪南京也不再和她闲扯了,觉得浪费精力。 徐洛初带着眼罩准备入眠,她今天看了明城分公司的对外招聘信息,有一个项目部的岗位适合自己,打算明天问问他们人资,走内部竞聘。 没有项目助理就先走别的路子,只要在明城,总是会有机会的。 思来想去,应该明天就和董事长说转岗的事情,毕竟现在在他手下多干一天都难受,大概他看自己也是吧。 徐洛初已经认定了,曲董是有意支开自己,也是有意让她听到谈话的,只有把手机揣在口袋里误拨的机会才是最大的,而坐在办公室谁会把手机揣口袋里。 曲董不过是想要她知难而退,所以要离开,他没有理由不同意,倘若她再不要脸一点提出点什么过分的条件,他也是会答应的。 这样一来甚至是可以跨过兰总这一关,直接去明城分公司报道。 所以她到底还是辜负了兰总的一片苦心。 次日,徐洛初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找到曲董,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和他说因为父母健康原因,想申请转岗明城分公司。 曲董扶了扶眼镜,面色如常,“明城分公司可是个边缘公司,你得想好了,待遇不说,工作环境也天差地别。而且你和南京商量过没有,这样两地分居,可对感情不利。” 他这番话让徐洛初陷入了自我怀疑,几乎要推翻之前的论断。 她到底是年轻几岁,还没完全看清这职场里的九曲十八弯,自然也看不清董事长的滴水不漏。 她甚至陷入了自责,不该错怪董事长,这让她更加怨恨济南局。 “只要您首肯,他那边没问题的,毕竟我也不是回去玩的。” “好,我给你问问看。” “……” 徐洛初觉得自己到底还是太嫩了,且容易自我怀疑,这是致命的缺点,或者是说不自信。 现如今这已经不重要了,她知道董事长会很快给她答案,而她要做的就是等纪南京回来,把话说清楚。 届时不知道他会是何反应,高兴吗,还是佯装的愤怒? 徐洛初吃不准,曾经她以为她很了解纪南京,如今看来并不是,你了解的只是他愿意让你了解的那一面。 人都有很多面,人前展示是一面,人后隐藏又是一面。 周滢出差了,下班后,徐洛初去超市买了点菜,准备煮一碗面,对付对付。 今天一整天,纪南京都没有再发消息,这样正好,她也不用再疲于应付。 心情不佳,徐洛初很早就躺下,手机按了静音躺着,连刷手机的兴致都没有,找了一本书胡乱地看着,倒是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好像听到了门铃响,徐洛初努力抬起眼皮认真听着,真的是门铃在响。 一定不是周滢。 原本不想理会,但是却响个没完没了,徐洛初不得已起来,趿拉着拖鞋小跑着去看猫眼:纪南京在低头看着手机!! 尚未完全清醒的徐洛初觉得自己在做梦,明明下定决心要分手的人了,为什么还能做这种没底线的梦。可是手又不由自主地去触摸开门按键。 “咔哒”一声,锁开了,门口的人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脸蛋,她才有了真实感,同时又条件反射地弹跳开来。 纪南京眉头不自觉地微蹙起来:自己大老远的飞回来,她这是什么表情,嫌恶吗? 睡眼惺忪的徐洛初眼里看不到那些微表情,只转身回了卧室,又趴回了床上,慢慢清醒过来。 尾随进来的纪南京,脱了外套挂起来,随口问着:“你室友今天没回来吗?” 徐洛初没有回答,他解着衬衫袖子,自顾自地说:“那我晚上住这里。” 太疲惫了,不想来回折腾,明早还得赶早班飞机。 他走到床边直接把她的脚架到一边去,给自己留一个位置,俯下身问徐洛初,“我的姑奶奶,你又怎么啦?” 他也是有闲情,那边忙得火烧眉毛,这边还赶夜班飞机回来哄人。 在堪堪要靠近徐洛初时,徐洛初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并且翻了个身,滚到了另一边,两个人隔着距离。 徐洛初这才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回来了?” “你说为什么?” 这确实是徐洛初没想到的,她沉默着,主要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见她沉默,纪南京索性躺了下来,这是他第二次进这个房间,和从前没什么变化,温馨雅致。 还是那套豆沙色的被套,充满了徐洛初的味道,他不自觉地伸手,想要揽过她的肩膀休息一会儿,却遭到她的强烈抵抗。 纪南京这才有点不耐烦了,凶她,“你这是在干什么?” 徐洛初被他这么一凶,也来了脾气,就差跳起来,“你凶我!!” “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为什么冷暴力我。” 枕边有个毛绒娃娃,纪南京不小心摸到,抓在手上看了一眼,是他之前给徐洛初夹到的娃娃,他才不管,随手朝着对面的墙扔去,不能把徐洛初怎么样,还不能办一个娃娃吗? 娃娃撞到墙发出轻微的响声,掉在了对面的柜子上。 他太疲惫了,想要高效地解决问题,然后可以好好睡一觉。 徐洛初在斟酌着要怎么开口说这件事情,和她原本设想的不同,她想着等他出差回来,他们约个地方,好好聊一聊,尽量做到好聚好散。 而现在躺在了一张床上,俨然是好聚好散不了了。 她甚至觉得这算不得冷暴力,而是他背刺后的本能反应。 不难想象,如果没有这件事,他突然的出现,会是多么巨大的惊喜和浪漫,而今在她眼里成了多余。 她终于是开口问了:“要复婚了吗?” 纪南京愣了一下,打起精神坐起来,“所以你这两天就因为这个事情生气?” 徐洛初的心在往下坠,甚至感觉不到哪里是底部,大于是个没有底部的寒洞,他的意思是确有其事吗? 她的目光避开他,落在了奶咖色的落地窗帘上。 “不是,这事情你到底是哪里听来的?简直是胡说八道。我是见过她没错,但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曲董的办公室,你不是也知道这件事情吗?我没和你说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果然是会多想的吗?” “她后来也确实是找过我,她想不想复合我不知道,但是我直接就拒绝她的见面请求了,我觉得没必要。” “而且你不好好想想,真要复合,你觉得会有你什么事吗?”说着纪南京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把微信聊天记录打开,丢到她面前,“你可以查阅我们的聊天记录。” 如此的坦白倒是让徐洛初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如果这只是道听途说,她绝对是站纪南京,可那句话是她亲耳听到的,“我会认真考虑。” 考虑和前妻复合,考虑和江小姐结婚,考虑的范畴里绝对没有她。 她听不进解释,纪南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消息到底从哪里来的,总不能是谈书放出来的吧,她不会干这种事。还是徐洛初在脑子里写小说,胡思乱想。 不管怎么说,他都得好好安抚一下,谁让他的过去比她复杂。 见她不动,纪南京爬到她身旁,附在她耳边低声细语,“洛初,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如果有这个意思,当初就不会分开。至于她,并没有和我说过什么,所以不清楚她是什么想法。” 他说得如此的恳切真挚,洛初突然感到迷茫,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将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 迷茫的同时,她的身体本能地抗拒着他,本心选择是不该相信吗? 应该相信的,因为那天谈话的核心是纪南京和徐洛初这个人没有可能。 这件事徐洛初是想得清清楚楚的,甚至分手的细节都推演过了,但绝对不是在这床上。 床上起冲突,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她的想法和我无关,也不重要,对于你而言,我怎么想才是最重要的,对不对?”纪南京生怕表达得不够准确,又强调了一遍。 徐洛初耐心地听着,复而又问一句:“你是怎么想的?” “我刚刚和你都白说了吗?”纪南京忍不住地笑起来,捏住了她的脸颊,白皙的脸颊很快起了红晕,不禁有点心疼起来,抚了抚。 大概是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才会如此的不安,是他的错。 徐洛初突然问他说:“我们是在恋爱吗?” “不然呢,难道现在还是炮友吗?”纪南京又笑起来。 徐洛初苦笑了一下问他,“这趟旅程会有多长?” “多长都可以,你来定。” 今晚的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 “那我说现在结束呢?” 纪南京的微笑渐渐凝固,“那你的意思是?” 今晚的她不同寻常,他甚至都觉得她还藏有心事,所以这句话绝对没有这么简单,更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纪南京克制着想要亲近她的冲动,像等待审判一样,等待着她的答案。 第76章 第76章分手冷静期 “那我说现在结束呢?” 结束,是哪一种结束呢? 在纪南京的概念里,有两种结束,一种是结束恋爱,两个人进入另一种更紧密的捆绑式的关系,通俗意义里叫婚姻关系。 他不排斥这种关系,只是觉得现在对于她的工作而言并不是最好的时机,而她自己也说过先谈着,意味着她结婚的意愿也并不强烈。 另一种结束时彻底结束,两个人分手。 而徐洛初一直没有回答,纪南京得到了答案,他的心情变得沉重,想不通前些天还你侬我侬的两个人,突然就说要分手。 仅仅是因为谈书的事情吗,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倘若她不相信,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说明他们问题还是在信任上。 她不能够完全的信任自己。 纪南京盘坐在床上,审视着仰躺在床上的徐洛初,认真地问她:“认真的吗?” “认真的。”徐洛初声音很轻,可是纪南京却感受到了坚定。 “给我一个理由。” 纪南京觉得自己真是活成了笑话,千里条条回来哄女朋友,女朋友却要和你分手。 见徐洛初又是久久不说话,他变得严厉,“你给我起来,有你这样躺着说分手的吗?” 徐洛初心里窝着火,一骨碌爬起来,与他相对而坐,直接怼他:“现在是睡觉时间,谁让你选择这个时候回来的。” “你还有理了是吧,今天就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是做错什么了,让你下决心要分手。” “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心理没点数吗,非要我说,就不能给彼此留点颜面?” 纪南京有点懵,这果然还是自己的错了,自己从来没有犯过什么原则性错误,所以她这唱的是哪一出,“我确实没数,所以还请你痛快一点,明示一下。” 徐洛初头发披散着,嫌碍眼,伸手从床头连接处拿到一根头绳,随意扎起来,“真不要面子了吗?” 纪南京也觉得碍眼,她还有功夫扎头发,“都要分手了,还要什么面子。” “我们只是恋爱而已,这是你说过的吧?” “我说过这话?”纪南京一时有点想不起来。 , “需要帮你回忆一下吗?”都到这份上了,徐洛初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反正撕破脸也是迟早的事情,“原话是‘只是谈一场恋爱而已’,记起来了吗?” 纪南京恍然醒悟过来,这和谈书的事情是一条线,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但并非他的本意,他不过是敷衍曲董,毕竟两个人也并不是马上要结婚的关系。 但是,上次谈话仅限于他和曲董两个人,当时关着门,这种办公室的隔音非常好,不存在不小心听到,况且从进去到出来,整个过程徐洛初并不在办公区域。 曲董和她说的?不考虑其他,假设曲董真的和她说了什么,绝没有可能一字不差地告诉她。 “想听我解释吗?” 纪南京问徐洛初,她倒是想听听,他能解释出什么花来。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他一直对我旁敲侧击,想要我找一个门当户对,甚至比我背景更加强悍的女人来巩固我的现有,而我只是不愿意正面对抗,惹出别的事端来。能理解吗?” “我理解不了,他只是你的领导而已,还能管天管地管你床上的事了?” “他确实只是我领导,但他掌握着我的未来。” “所以他介入进来,我们就没有未来,是吗?我只能做你情人,不可能结婚,因为你要未来,那你就去奔你的康庄大道,我过我的小生活。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徐洛初不知道是自己是怎样忍着眼泪,讲出这么狗血的事实来。她能理解他未来利益选择婚姻,但不能够牺牲自己。 “徐洛初,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只是不想正面对抗。谁对领导不是阳奉阴违,嘴上顺从的,你们对我不是这样吗?我说现在谈恋爱,我也没说以后不结婚。” “你当我是傻子吗,还是欺负我读书没你多,而已在中文表达里不是仅此而已的意思吗?” 徐洛初下床去,此时她的血压飙到两百多,随时爆炸,她一刻也不愿意和这个诡辩的男人坐在一起。 两个人不可能再平心静气地聊天,也不可能心平气和地分手,赤着脚出了卧室,走到客厅的断桥跟前,看对面治愈人心的万家灯火。 感受不到脚底的凉意,甚至感受不到溢出眼眶的泪水,心里翻涌着酸楚,一直以为被捧在手心里,却发现是被踩在脚底下,一文不值。 纪南京快速跟了出来,文科生咬文嚼字拆分字眼,总是能衍生出她想要的答案来,他很快地踏入客厅,又折回了卧室,拿出拖鞋扔在她脚下,厉声道:“先把拖鞋穿上。” 徐洛初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拖鞋,眼泪落在了手背上,微凉的寒意在此刻传遍了全身,她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明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还要把事情公之于众,告诉父母告诉你朋友?如果现在我们还是像从前一样,谁也不知道的关系,我一点都不怪你。” “我为什么要公开,你不会用脑子想吗?” “我用脑子想了,结果等来了这样的答案,所以用了脑也不一定正确。” “那明天去领结婚证,可以吗?” “你觉得我在逼婚,是吗?”如果刚刚是默默流泪,那现在就是眼泪决堤。 “纪南京,告诉你,我不稀罕。我只是希望被尊重,希望别人在贬低我时,你作为我的男朋友,能够站出来维护我,仅此而已。” 她掩着面转身要走,纪南京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我和董事长的谈话,你听了多少?” 徐洛初根本不愿意再听他说什么,只带着哭腔说道:“放开我。” 纪南京不放,“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维护你?所以你偷听为什么不把完整的对话听完呢,这样对我公平吗?” “我没有偷听。”徐洛初掰开他的手,不想和他有任何肢体接触。 并不清楚后面他们还谈了什么,因为不清楚,所以他说了什么也只是一面之词,事实是怎么样只有天知道了。 “你什么意思,是光明正大的在听吗?” 徐洛初不置可否,纪南京再次拉住她,“所以是董事长做了一个局吗?” 徐洛初冷哼一声地讽刺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行得正坐得端,这是你自己的问题,怪不得别人。” 这件事她看得很透彻,根源在纪南京,而董事长和他是一丘之貉,她甩身走开了。 纪南京没再追,他突然想到那日坐在办公室,汇报完工作,曲利州手机全程都握在手上,手机后壳对着自己,偶尔还瞄一眼屏幕。 曲利州是笃定了纪南京不会与他对抗,更不会证明冲突,所以才用了这等不入流的手段。 被算计了。 也许他初衷是为了自己,但纪南京一点也不领情,胸中堵着一口气,却又无法发泄。 就像徐洛初说的,曲利州管天管地还真管到他床上来了,是老糊涂了吧,还是真把自己当成他纪南京的老子了,就算是他老子在世,而已没资格管他床上的事情。 不和他正面冲突,是尊重他,也是不想给他的职场对手机会。 有背景强大的外戚是锦上添花,如虎添翼,但他纪南京从来都觉得仅此而已,一滩烂泥有再强的外戚也扶不上墙,只有软蛋才靠这个。 没有了他,看看集团怎么运转,看看董事会这帮老家伙抓不抓瞎。 对哦,他随时都能被取代,但不代表谁都能取代他。 纪南京回到卧室,徐洛初躺在床上哭,他又不得不蹲下身去哄她,“别哭了,行不行?我知道你不稀罕我,而我也有我的难处,没指望你能理解我,但至少我们不应该因为这样的事情走向分手。” 徐洛初仰面躺着,把手搭在了额头上,忍着眼泪说:“你的意思是这样的事情不重要是吗?” “我犯原则性错误了吗?” 徐洛初的眼泪再次决堤,“纪南京,这对我来说也是背叛,我不能拦着你,所以你以后爱咋地咋地吧。” “我是洗不清了,是吧?”纪南京心里也有气,“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吗?” “掏出来它就会变黑吗?” 这无疑是在说他纪南京心黑,他没办法认同她的看法的同时,觉得自己也被伤到了。 没办法哄下去,他环视着这个卧室,两人在这个卧室有了第一次,所以要在这个卧室说分手吗? 他有点累了,起身越过徐洛初躺在了她身侧,想起上次泡温泉的吵架不过夜。 这是要过夜了吗?纪南京看她一眼,想把她揽在怀里,被她一把推开。 如此的抗拒,更是让纪南京产生了征服之意,他翻身压住她,直接强吻上去,徐洛初只觉得嫌恶,拼死地挣扎。 她知道上次说过,吵架不过夜,床头吵架床尾和,也说过如果床尾和不了就是进入分手冷静期。 他们床尾和不了,所以迎来了分手冷静期。 事实上并没有所谓的冷静期,分手就是分手,应该干净利落。 所以当她拼尽全力抵抗时,纪南京就知道他们完了,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第77章 第77章这是他们的终章,但并不…… 这一夜,徐洛初睡在了周滢的房间,和他们的第一晚如出一辙,只是没有了抵死缠绵。 以后也不会有。 已经决定好的事情,所以徐洛初一反常态,并没有很多的纠葛,她很早就睡下了。 这一夜,纪南京时睡时醒,初次的场面时不时地在他脑子里翻滚,而今却在同一间房走向了分手。 这说的是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吗?倒是很呼应的。 五点多彻底醒过来,看着欧美的证券市场,等天亮去机场。 还有三天才会回来,届时再和徐洛初好好谈谈吧,没有挽回的余地也要创造挽回的机会和条件。 六点时,他站在客房门口徘徊了一下,想进去和她道个别,又觉得那是别的女孩睡的房间,不太方便。 这样想着就作罢了,留了一张便利贴在冰箱上。 手法和第一次如出一辙,纪南京甚至都没想到在微信上留个言就行。 徐洛初起来时已经七点多,主卧门敞开着,进去看了一眼,人已经走了。 开冰箱做早餐时,看到纪南京的留言:等我回来。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结字方端,让徐洛初心里起了涟漪,她决定了分手,但不代表没有感情。只是也没有什么意义,直接撕下便签纸扔进了垃圾桶。 拿出了牛奶和鸡蛋、馒头,揭开锅盖时发现早餐做好了,一块桂花糕一个鸡蛋,而她只需要热一杯牛奶。 她没矫情,把他做的早饭吃了后,开着车去上班。 话已经说清楚了,所以也没什么可聊,她不想等他回来,也不想拉拉扯扯。 如果要回明城,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过后不一定走得了。 所以曲董上班后,她寻着机会问了他这个事情,老狐狸似乎也不装糊涂了,他深知送走这个女人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等纪南京回来就没机会了。 干脆坏人做到底。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招来纪南京的情绪反弹,但一段感情算得了什么,他会很快忘记,而日后会有比她更合适的女人。 谈书是他干女儿,他看着长大的,所以他认为最适合的人选是谈书,大家闺秀貌美端庄,关键有了她的帮助,如虎添翼,南京的前途将一片光明。 他十分不理解,为什么有些人要折断自己的翅膀,是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能力面对波涛汹涌的未来吗? 拿到消息是在下午,曲董细心,连岗位都安排好了——项目部助理,徐洛初十分惊讶,曲董其实挺了解他们的。 她想转岗的事情,除了纪南京,并没有人知道。 无所谓了,现在有去处就好了。曲董甚至连接班的秘书都没找到,就放她走了。 所以徐洛初就像调动工作一样被调走了。 不知道内情*的人以为是请假了,直到几天之后曲董让兰总帮他找一个秘书。 …… 空降一个项目经理助理,明城分公司的老总含泪接受,他喜忧参半,喜的是得到了集团董事长的亲自过问,忧的是他本来有项目经理啊。 所以分公司同事对即将到来的徐洛初带着天生的抵触情绪。 一个关系户而已,这个关系户业务水平不知道怎样,但会挤走同事的工作。 徐洛初走得非常匆忙,没有和任何人好好道别,所以没有人会相信徐洛初是离开了江城,就连他爸妈都以为她只是出差明城。 女儿出差出到自己家,徐爸爸徐妈妈有女陪伴,如此甚好。 徐洛初则是什么也没说,回家先蒙头睡了一天,再说其他。 曲董真是个好人,她连手续都不需就走了,不过她也是这样突然有一天强行调进了今城总部,现在又以同样的方式离开,比写文章都呼应。 这师徒二人的手段如出一辙。 徐洛初睡醒时已经天色已经按了下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感受到明城和江城明显的温差。 江城是十大宜居城市,夏天并不十分热,冬天温暖,不需要羽绒服,甚至连穿厚毛衣的天都鲜少有。 而明城地处山区盆地,夏天酷暑,冬日严寒,比如现在她的父母已经穿上了羽绒服。 徐妈妈做了一桌子的菜来款待女儿,徐洛初看着这一桌子菜想,若是她知道自己因为什么原因回来,是不是会把这一桌子菜倒了喂狗。 他们曾经对她和纪南京抱了极大的希望,以为这桩婚事板上钉钉,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会越大。 她又何尝不是这样? 但饭还是要吃的,不管怎么说顺利地回到了明城,可喜可贺,虽然胃口不佳。 徐妈妈见洛初没怎么动筷子,问她说:“是不舒服吗?” “是有一点,天气太冷,不太适应。”徐洛初胡扯,她是土生土长的明城人,哪年冬天回来也没见她不适应过。 “睡了一个下午,睡太多了。”徐爸爸分析着原因。 徐妈妈端详着徐洛初,“这次回来好像瘦了不少。” 这么一说,徐爸爸也认真地看了女儿一眼,点头说:“是好像清瘦了一些。” “啊……”徐洛初摸着自己的脸,不禁问:“有吗?” 自己感觉不出来,大概这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的原因。 微信进来,是纪南京,只有三个字,【我到了】 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联系了,徐洛初也没理会他,她不希望自己被打扰。 睡觉时,他的微信又进来,问她:【玩失踪吗,去了哪里】 兴许是见她没回,纪南京直接打了语音,徐洛初倒是接了起来,直接告诉他:“我回家了,准备睡觉。” 听说回家了,纪南京松了一口气说,“好。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因为徐洛初确实不清楚,她还得挑个周末回去打包东西,把一些必需品带回明城来。 她脑子糊涂着,对未来还没有清晰的规划,只想躲过这段时间再谈其他。 次日,她去分公司报道,分公司张总倒是对她客客气气,毕竟是董事长的安排,背景比城墙都厚,不敢怠慢,但底下人才不管这些,集团董事长是谁?不认识。 张思明看着她的简历,从今建总经办跳到了今城总裁办,再回到这个乡下地方,这人是脑子有坑吗?但是她的名字为什么看上去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然而他不满的是一直做行政工作的人竟然要来做项目助理,她董个球啊。 徐洛初看出了张思明的顾虑,直接和他提出来可以调岗。 不要人,硬塞,不是给人添不痛快吗? “调岗?”这对张思明而言,无疑是最大的惊喜。 “对你,您看现在我们哪个岗位缺人,只要合适我都能去,干过行政,业务上虽然没有实操过,但自认为理论基础还算扎实,有二建的证,一建还没考完。” 有证啊,张思明眼前一亮,这可以用得到,岗位是有的,但就是这从高位下来的人,每天周旋在各种高端的战略会议里,能干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 原本张思明想着让她帮忙管理办公室,但办公室总共也没几个人,有点大材小用,况且原本的人员也不好随意调动。 最后给她安排了个做标书的活儿,对她歉意道:“这只是暂时的安排,日后会重新做出调整。” 标书就标书,徐洛初不嫌弃,他们架构稳定,重要岗位也不缺人,不好勉强。 就是纪南京知道后可能会气死,把她往总助方向培养,结果来了明城给人做标书。 第一天上班无非是熟悉环境,徐洛初闲得无聊拿出分公司的资料仔细琢磨,要是能有一份分公司财报就更好了。 有些同事通过名字知道了她,所以所有的同事都窃窃私语起来,总裁亲口承认过的女朋友,居然被发配到了乡下,这是怎么样的无敌大瓜。 徐洛初早做好了准备,在哪里都要被说的,所以无所谓,时间过了谁还会记得,最多说一句,“她是集团总裁前女友。” 也不算太糟糕的称呼。 下午上班,徐洛初电话响了,是纪南京的电话,她接起来,带着怒气的声音传进来,“你给我出来!!” “我在上班。”毕竟第一天上班不好擅自离岗。 “不出来,我就进去!” 一点不带客气,徐洛初有理由相信他会进来,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出去了。 他开的车大喇喇地停在了公司门口,在这个小城显得眨眼,她钻进车里,系上安全带。 纪南京也没看她,直接启动车子,倒车,拐大弯,徐洛初没坐稳,甩了一下,为了安全拉住了车顶的手环。 明城对于只呆了五年的几南京来说并不算熟悉,这些年城市改造变化也很大,但基本的路会知道,他把车沿着江滨路走,越开越偏,最后上了快速通道。 徐洛初生怕他要把自己强行带回江城,但他车速很快,也不敢说什么,只道:“开慢一点。” 纪南京被摸了逆鳞般,车子越快越快,最后索性一脚油门踩到底,徐洛初死死拉住手环,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揪住衣领,呵斥他,“纪南京,你疯了。” 纪南京一点不理会她,疾驰在高速上。 她莫名想起了两人第一次出差,飞机遇到气流强烈颠簸,她当时想如果和他死在一起也不算一件很坏的事情,至少两人黄泉路上有个伴。 而今她却是不甘愿了,谁要和他黄泉路上作伴。 前面是个瞭望台,纪南京终于是拐了进去,车停稳后,徐洛初才把手环放开。 这是个峡谷瞭望台,视野并不开阔,谷底是旅游景点。 并没有别的车,纪南京凭心情停。放下手刹,他一脸玩味地问她:“好玩吗?” “一起死了更好玩。”徐洛初凶他。 “那要一起死吗,我一脚油门冲出去。”纪南京指着百米高台,“我们俩就粉身碎骨。” “要死你别拖着我。”徐洛初转头看向窗外的青山,低声骂他,“真是个疯子。” “我是个疯子,所以扔下一堆的工作来找你,就想问你一句:你就连三天都等不及,我们把话说清楚了吗?” “该说的不该说的那天晚上都说完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我同意分手了吗?” “你不同意就不能分手了吗,离婚不同意是不是还离不了了?” “是,我不同意就不能分,怎么样吧!”纪南京甩起了无赖,同时又觉得心伤。 不知道为什么,要到顶的爆炸情绪慢慢开始消解,他侧身拉过她的手,被她甩开,手空了中控,他声音软下来,“我们好好聊聊,可以吗?” “你想聊什么?” 纪南京解开安全带,拿出中控的烟和打火机,在微风中点燃了烟,吸了一口,眼圈随风飘散,他已经很久没抽烟了,甚至有时候都想不起来自己会抽烟。 在他抽完最后一口时,徐洛初走到了他身边,两人凭栏眺望远方的山谷。 这原本是个很好的黄昏,半山腰虽然有点冷,却有阳光有青山,有美丽的风景。 可是两人的心情却都一样糟糕。 “为什么仓促地做这个决定?”他问她。 徐洛初不知道他指的是分手还是回明城,或许在他眼里这是一码事情。 “回来对我并不是坏事,一个是我妈身体不好,未来转岗也是要去分公司的,倒不如回明城,毕竟家人朋友都在这。” 合情合理,但是明城没有他,他也不是她的家人朋友,可能从某一刻起,在她心里他纪南京就什么都不是了,又或者他在她心里从来都是浅薄的存在。 “不能跟我回去吗?”他又问。 “不回了,明城生活很好,适合我这样的咸鱼。”徐洛初这样说着,但她不清楚自己被眼前这个人激发出来的斗志,是不是会因为分手而消失不见。 “为了躲我就要放弃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吗,没必要的。你高中毕业就到了江城,在江城四年大学三年研究生,在江城工作、买房落户,所有的人际关系都在江城,然后回明城一点底蕴没有地重新开始吗?” 纪南京试图劝说她回去,回到江城,这样他还有机会。 徐洛初突然笑起来,“一个四无线城市要什么底蕴。” “大城市讲拼搏凭实力,小城市才是实实在在的人情社会。” “这我也不是没有啊,我爸妈的关系不就是我的关系吗?而且我也熟悉今城,也懂项目,所以我不会吃亏。” “但是我不想分手,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马上去领证。”纪南京抬眼看了一下表,“民政局应该还没有下班,现在来得及。” “我说过了,我没有逼婚的意思。” “我情愿你有逼婚的意思。”那就证明,至少在她心里,他很重要,就像他一样,不舍得放开。 “纪南京,我们总共才谈多久,又不是什么三年五载的忘不掉的深情,所以没必要这样,好聚好散。你现在觉得分不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提分手的人是我,不是你,你心有不甘而已。而我们才刚刚公开就要分手,折损了你总裁的面子。其实面子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未来,你一样我也一样。” “徐洛初,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吗?”纪南京的声音不由得大起来,“你是不是从始至终都没有信任过我?” “上一次你这样,我不怪你,毕竟那个时候我们不了解,我总以为在那之后,我们是彼此信任的关系,现在看来是我一个人在信任,是吗?” “这和信任有什么关系,那些话不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吗,你是让我当瞎子还是聋子吗?” “你不了解这个体系吗,还是不知道和领导说话的话术?” “那以后是不是你实打实出轨了,我也要理解你,是个男人都会犯的错。” 振聋发聩,纪南京不可置信地看着徐洛初,信任完全破裂,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他转身上了车,木然地坐在车里等她,对面的夕阳移到了山峰,天马上就要黑了,他又点燃了一支烟,打开车窗吸了两口,手搁置在窗外,等烟燃尽烧到了指头,才想起手上夹着一支烟。 徐洛初站在那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他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走不走?” 她这才悠然转过身,朝他走来。 纪南京启动车子回市区,一路谁也没说话,只听到徐洛初吸鼻子的声音。 他现在一点也不心疼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多爱自己呢。 依旧开得很快,车子很快就到了今城分公司门口,纪南京看着门口的一排绿植说:“你要想清楚了,今天分手,我是不会回头的。” “我也不会回头。” 徐洛初解开安全带,要开车门,纪南京拉住她的手腕,“以后再找男朋友,吵架时说话不要这么尖锐,太伤人了,懂吗?” 徐洛初眼泪又下来,低声说:“如果刚刚伤害到你,我跟你道歉。” “没关系。”纪南京轻声说,这一切都没关系了,但是事情总是要面对的,“长辈那边我去和他们说清楚。” “没关系,我也会和我爸妈讲的。” 分手也要体面。 他又说,“不管你信不信,后来我跟董事长说了,你很好,我很喜欢你。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回心转意,只是希望你往后不要对我有怨恨,我们好聚好散,心里没有怨恨才能更好地生活。” 此时此刻,他仍旧说不出让她更好地爱别人的话来。 徐洛初哭着说:“谢谢,谢谢你。” 谢谢他给过的一切,希望他今后一路坦途,遇到比她更好的人。 这一次他们是真的分手,再也没有可能。 他们不过是彼此生命里的过客,他们还会再与别人相爱,甚至结婚生子。 那些有过的繁花一样的梦,终究还是成了一场空。 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的,这只是他们的终章,但并不是生命的终章。 这一场过往只会是他们漫长人生里的插曲,慢慢淡化,直至最后变得模糊不清。 第78章 第78章一鲸落万物生 徐洛初始终记得那天的黄昏,晚霞漫天,有点像曾经在夏日里和纪南京用手机欣赏过的,江城的晚霞。 她始终记得那时刚刚复合,感情浓烈得化不开,就算是随手发的一张照片,两个人都能把诗吟上,心里像装了蜜一样。 纪南京就是披着这样的晚霞回江城的。 也许江城也会有一样的晚霞。 送走他,徐洛初并没有上楼,而是直接走路回家,明城很小,而她家离公司又不远,上班最多扫个共享单车或者骑个电动车。 明明不远的路,走走停停,从天刚擦黑走到了霓虹闪烁也没到。 期间徐妈妈给她打电话催她吃饭,洛初让他们不用等自己,给她留点饭就行。 路过一家老牌的牛肉面馆,她受不住诱惑地进去点了一碗牛腩面,还是过去的味道,吃完继续走路。 一路回去,走了很多巷口,过了很多弯,到家时已经7点了,电视里放着《新闻联播》。 坐在沙发上的徐爸爸见女儿回来,抬头问了一句,“回来了,去吃饭。” 洛初换鞋走到客厅,饶有兴趣地跟着她爸看了一会儿,太久不看,觉得挺新鲜。 洗完澡出来的徐妈妈也看了徐洛初一眼,问她:“怎么这么晚,吃过了吗?” 洛初这才踱步到餐桌前,红烧排骨,油焖大虾,炒青菜,瘦肉豆腐汤,徐洛初觉得胃口又来了。 把饭菜放微波炉里转了转,全吃完了,胃口好得惊人。 收拾完,又洗了水果,坐在客厅和父母聊了一会儿天,才去洗澡,洗完直接躺床上手机也不刷,直接睡觉。 闭眼却全是纪南京,不知道他走到了哪里,快到家了没有。 不值钱的眼泪又不知不觉流下来,也不敢哭出声,只能躲在被子里呜呜咽咽,她嫌弃自己太没出息了,不就是分个手吗,要哭几次,要哭几天。 好在哭也会消耗体力,累了自然就睡着了。 睡梦里也都是纪南京,在梦里和他**,吵架又和好,仿似又谈了一场恋爱,身心俱疲。 早上很早就醒了,趁着父母还没起床,洗漱一番就出了门。 顶着个桃子眼,不想让他们看见,去了小时候常去的小吃店,吃了一碗锅边,加一小盘锅贴,时间还早,又走着去上班。 塞了个耳机,边走边听音乐,这种感觉还不赖,所以她觉得走路挺好的,权当是锻炼了。 昨晚纪南京没有给他发报平安的短信,他做得挺好的,分手了就不该有任何联系。 点开他的微信,好几次想放进黑名单,但终究还是忍住了,根本没必要拉黑,他不会来骚扰自己。 上班还是没什么事干,徐洛初找到康康,让他帮忙把分公司这几年的财报搞来,供他研究一下。 康康只知道徐洛初这几天没上班,但并不知道她回了明城之事,所以一头雾水。 原则上这种资料不能随便传阅,如果她是分公司同事,那又可以另说,反正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自己人,好说。 【我妈身体不好,申请了工作调动,以后要请康总多多关照】 今城总部并没有什么消息关于徐洛初的瓜传出来,所以康康半信半疑,因为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却又处处透着不对劲。 真是工作上升的年龄,有着大好前程的工作不要,回到鸟不拉屎的家乡,拿着几千块一个月的工资,你敢信? 她妈生病是没错,康康知道,但是她妈生病不应该更要呆在江城吗,她在江城有房子,而江城又有全省最好的医疗资源。 昨天下午,他们老大翘班,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就走了,少有的连个交代都没有,后来还是康康打电话请示,他才把工作的事情交代下去。 今早纪总也少有的很迟才到,一会议室的高管等他开会呢,他却不紧不慢,情绪也不太对头,总是沉着个脸,没有半分笑容。 虽然大家都习惯了他的冷,但这次的冷又和从前不太一样,一股子生人勿进的架势。 他盲猜,两人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吧,康康也不敢问,只能暗戳戳地吃着瓜。总裁夫人要什么资料,给她就是了。 徐洛初给周滢和田念真说了一下回明城的事情,算是和两个朋友告别。 和周滢说了实话,跟纪南京分手了,回明城分公司,眼不见心不烦。 和田念真还是用了康康的托词,也属于真实情况,田念真自然是不相信的,好好的回什么明城。 【你不说,我就去问你老公】 【……】从前徐洛初对于田念真的胡说八道,没什么感觉,现在却想要纠正她,【她不是我老公,是我前男友】 【……】 田念真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出差了几天而已,这个世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不过他们俩分手听说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次都闹到要回明城的地步了? 有点严重,但她还是坚信,他们回和好如初。 就连她和赵嘉言都和好了,他们有什么不可能的,只要彼此还愿意。 田念真:【你们这次打算分多久?】 徐洛初:【这次和之前不同了,应该好不了了,不过我不希望影响到我们的关系】 田念真:【那是自然,我们是我们,你们是你们,我们碍着你们什么事了了】 好绕,但是徐洛初和两个朋友说了一会儿话,心情好多了。 这事情,时间久了就好了。 田念真的微信又进来:【我想你很快就会回归的】 田念真这样想着,可是一天天过去,一个个礼拜过去,乃至一个个月过去,仍然没有回来的迹象。 她和徐洛初还是经常联系,甚至还一起相约周边游了一回。 徐洛初肉眼可见的长胖了,一胖就毁了所有。田念真究其原因是她吃东西不节制,而且什么都吃,虽然谈不上暴饮暴食,但真的太不讲究了。 田念真甚至都觉得有点不认识她了,她不了解过去的徐洛初,但了解现在的徐洛初,她不是那么潦草的人。 田念真提醒着她,“宝儿,你能不能收拾一下你自己啊,这样子小心都嫁不出去。” “我爸说我胖一点挺好的,我妈和你一样担心我嫁不出去,我爸说嫁不出去他养我一辈子,所以别担心我。”说这话的时候,徐洛初笑得开心,家就是她最大的后盾。 刚分手那会儿,她和家里也闹过不愉快,尤其是徐妈妈,到手的乘龙快婿就这么飞了,但徐爸爸看得开,宽慰妻子说,“没关系,我们女儿就是去哪都不差,还怕没要不成,没人要我们也养得起她。” 虽然他也惋惜,但既然是年轻人自己的决定,那就尊重他们,都什么年头了,哪有强买强卖的道理。现在分手总好过日后磨合不了,走离婚的强。 所以当徐洛初长胖时,老两口还是挺高兴的,整个人看上去很圆润,更有亲和力。 可是这样的徐洛初,让田念真感到心疼,她都心疼了,要是纪南京看到该更加心疼。 田念真以各种理由邀请徐洛初来江城,徐洛初也以各种理由来拒绝。 她知道,她的好朋友还没有忘记她另一个好朋友。 而纪南京过得也不平静。 来了个新的副总裁,背景实力丝毫不逊于纪南京,一进公司就目的明确,捡指着纪南京的总裁位置,两位老板表面和和气气,背地里却斗上了。 听说副总裁是曲董的人,纪总也是曲董的人,所以这就很微妙了。 不用说,曲董想让他们竞争上岗,甚至不是竞争上岗,而是直接要他代替纪南京。 这是一场高层内斗,赢家直接就成为今城的最高掌权者,输家将扫地出门。 所以纪南京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他的对手不仅仅是这位新来的副总,还有副总背后的人。 当田念真把集团总部的波谲云诡当八卦讲给徐洛初挺时,徐洛初心里也不是没有波动的,她替纪南京捏一把汗的同时,也希望他能赢。 作为过去的恋人,她希望他爬得更高更远,即使身边的人不是她。 还听说总裁办的孟丽娜被送进去了,原因是她盗用了公司数据给竞争对手,也就是陈新知的新东家。 原本挺好的一个女孩,最后却走了这样一条路,徐洛初觉得有点可惜。 偶尔还是会梦见纪南京,梦见他各种样子。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明明她都没有想了,也是会做梦的。 但比过去好的是,现在醒来不会难过了,反而心情很好,真正诠释了王菲的那句歌词:“从哭着嫉妒,到笑着羡慕,时间是怎样怕过我皮肤,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其实除了开始的那段时间以外,也不会很难过。 他们后来一次也没联系过,原本想着不要来黑他的,徐洛初确实做到了,但她把他给删除了。 删除了便找不到他,也就会把要给他发信息的念头摁下来。 她虽然情场失意,但是工作上得意,凭借这纪南京教的那些专业知识和管理技巧,在分公司混得风生水起。 起初没有人把她放在眼里,在她通过谈判连续两次替分公司拿到项目之后,她终于被张思明重用起来了。 在集团总部混过确实是有两把刷子,不一样的。 她仍旧是个入门者,经常遇到专业上的困惑,本着谦卑的态度,上专业论坛找答案,上面卧虎藏龙,经常能遇到很厉害的人。 原本需要求救纪南京的事情,被这个论坛迎刃而解。 有人给你答疑解惑,既不花钱也不欠人情,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在浏览帖子时,她经常会看到一个ID叫鲸落的人出来解答疑难杂症,每次总是角度刁钻,一针见血,常常把同行衬托得像个外行。 徐洛初关注了他。 他很厉害,和纪南京一样的段位,同时她也很喜欢他的名字。 鲸落,一鲸落万物生。 她暗戳戳地想着,要是他能回关自己,或者能弄到个联系方式,就方便多了。 那她定会厚着脸皮拜师学艺。 于是她乔装成小迷妹,不予余力地在他面前刷存在感,跟他回复过的每一个帖子,疯狂给他灌输营养液,要是开通了打赏功能,她一定也是要打赏他的。 为了学本领,徐洛初是豁出去了。 只是这个鲸落太高冷,理都不理她,但她也不灰心,始终保持着高昂的激情,继续着她的粉丝行为。 论坛混久了,徐洛初就成了熟面孔,经常和人打招呼,偶尔也能遇到本地同行,也能侃几句大山,聊聊近况,她的生活也不至于无聊。 兴许是被徐洛初的诚意所打动,突然有一天鲸落大神回关了徐洛初,这就好比追星少女被爱豆回关,还能有比这个更满足的事情? 没有,绝对没有。 遇事厚着脸皮找鲸落大神,这比找纪南京容易多了。 曾经出入写字楼的高级白领,变成了不修边幅的工科女汉子,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徐洛初。 所以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纪南京。 第79章 第79章不想见到我吗 鲸落大神的回关让徐洛初高兴了好几天。 心情愉悦,有些人是胃口大开,而徐洛初却变得挑食起来,一挑食进食量变少,她发现肠胃变得舒服很多。 她有点搞不明白这是心理问题还是生理问题,但挑食变得持续了下来,且开始自动节食。 并没有刻意去这样做,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徐洛初有时间就去看一眼鲸落大神,瞧瞧他有没有在线,有在线她想抛一堆问题给他。 网友就是这点好,不见面,也不用顾忌他会怎么看自己。 他很有风度和耐心,也从不骂人,很有修养的样子,徐洛初简直不要太喜欢,她无意识地把一个网友和纪南京作比较,两人段位相当,但纪南京会骂人。 所以作为老师,鲸落大神更胜一筹。 她在想要怎么把鲸落的微信号搞到手,这样以后连论坛都不用混,更不用苦苦等他上线。 于是有一日,趁他在线,徐洛初斗胆给她发了自己的请求,让人难以置信的是,鲸落答应了,答应了。 这个鲸落大神原来这么平易近人,这么好勾搭的吗? 徐洛初瞬间对他这个人摘下了滤镜,莫不是想睡粉吧,一钓就上钩。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了,她又不是年轻小女孩,谁没事还去见网友了,再说自己这幅样子也没谁会有心思。 所以加上微信后,顺利地就着专业问题和他聊起来,他依旧客气有加,一一解答,徐洛初的滤镜瞬间又带了起来。 他们仅止于专业问题,其他一句废话没有,徐洛初并不想变成朋友,良师益友并没有什么意义。 江城有个行业交流会议,集团公司分了三个名额给分公司旁听,这是个学习的好机会,张思明让洛初带两个同事去参加,洛初不想去。 她不仅仅是因为不想去江城,更是因为体型的改变,让她认为自己走不出去了。 现阶段的状态在明城窝着,做女汉子一点问题没有,可是上不了台面。 徐洛初站在穿衣镜前,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为了自己的职业前景,似乎不能这样下去了。 起初无意识的挑食,现在变成了开始有意识地安排自己的饮食,减少碳水和高热量食物的摄入,公司对面小区新开的健身班,也报了一个。 但参加交流会,是无论如何都来不及的,届时还会有很多同事在场,她不想见到旧人。 婉拒了张总好几回,但张总对此却有了执念,认为徐洛初代表了整个明城分公司的门面,她是他手底下最拿得出手的员工,年底先进非她莫属了。 他甚至夸起徐洛初,“你现在珠圆玉润比回来那会儿好看太多了,所以尽管放心大胆地去。” 徐洛初倒是不知道老板会睁眼说瞎话,土肥圆在他眼里成了珠圆玉润,还有她从前哪里好看了,她从前也是今城的佳人。 “主要是想让你带他们去见见世面,我多准你两天假,在那多玩两天吧。” 有假期,徐洛初自然是同意的,但她得先和康康打听清楚情况,万一纪南京也去,那她就要辜负张总的好意了。 康康回她说纪南京那天刚好出差,所以没时间参加。 既然如此,徐洛初就勉为其难地带两个同事去见世面。 出门前一夜,她开始收拾自己,贴了三道面膜,找出最好看的衣服,可是这最好看的衣服也不及从前的十分之一。 她有点气馁,但瘦身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赶鸭子上架。反正会场那么多人,也不一定就会碰到熟人,碰到也最多被人打趣一翻就会过去。 三天的行程,安排得很宽松,第一天在主办方安排的酒店修整,第二天参加交流会,第三天去集团公司露脸。 前两天没问题,第三天集团公司露脸这个,徐洛初给免了,她太熟悉这样的操作了,并不是开会,仅仅是报个道,那么多的分公司,没人会注意到你这十八线城市的小公司。 第一天下午到的酒店,办好入住,徐洛初带着两个同事走街串巷,去找江城的地道小吃。 都是男同事,明城本地人,林昊是刚入行的愣头青,许鹏坤入行两三年,都是非常踏实肯干的年轻人,所以张总才蓄意培养。 男同事经常出入工地,晒得黝黑,徐洛初平时出门有做防护,去现场也少,肤色白皙,气色红润,除了胖以外,精神状态保持得很好。 给他们两个讲她从*前在江城的光荣事迹,当然自动隐去了在总裁办的那段时光,只说曾经在今建的肆意人生。 这次来,除了康康她谁也没说,谁也不想见,纯出差,就连家都没回。 周滢还住在她家里,给她看家,她有一段时间甚至动了要把意境华城的房子卖了的念头,置换一套明城的房子,但是家里极力反对。 徐洛初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认为她最后还是要回到江城的。 她不会回来了,现在在明城可以自己带小项目,而且回到明城生活了将近一年,已然熟悉了明城的慢节奏,她过得很舒适。 家里倒是不逼婚了,但架不住热心的同事给她介绍对象,通常是婉拒,实在架不住时会去见过一两个,但是没有了下文,她也满不在乎。 田念真和赵嘉言终于打算结婚了,领了证,酒席年底办,嫁给了年少时候的男神,替她高兴,田念真要她去做伴娘,被徐洛初回绝了。 她大约也是只会随份子钱,或者买一份礼物,不会出席婚礼,江城太远了,她不一定有时间。 这一次她本来想见一眼田念真,可是她了解田念真,总是不遗余力地想要她和纪南京复合,她不想搞出事端来。 躺在酒店里,她睡不着,已经很久没这样了。 想到中午时给鲸落大神发了条信息,他没有回,翻开手机看了一眼,原来下午回了的,只是她没注意,忽略的信息。 每天垃圾信息太多了,没有置顶忽略很正常,于是顺手就把他置顶了。 他很好地解答了她的疑问,徐洛初习惯性地回了个【谢谢】过去。 已经深夜,这个时候发信息其实不合适了,她内心感到抱歉,想撤回又觉得太刻意了,最后还是作罢。 手机扔在一旁,戴上耳机听了一会儿歌助眠。 一首歌还没听完,微信进来,是鲸落:【怎么还没睡?】 徐洛初:【抱歉,打搅到您了,我只是刚刚才看到信息,没看时间顺手就发了出去】 鲸落:【没关系,我也还没睡】 徐洛初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一点了,徐洛初和他说:【那您早点睡,晚安】 半夜和个陌生男人聊天,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鲸落:【好,晚安】 徐洛初落了锁,打算继续听歌,过了一会儿,信息又过来:【经常失眠吗】 他戏还真多,但还是认真回答,【没有,偶尔,今天可能是因为换了环境的原因】 但她想了一下,会不会失眠的是他自己?试探性地问了一下,【您经常晚睡吗?】 她很谨慎地用了晚睡这个词汇,他听得懂。 鲸落:【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这样,现在好些了】 徐洛初:【好,那不打搅您了,晚安】 鲸落:【我以为可以和你聊几句的】 他喵的,这是说他给她答疑,她要用陪聊来报答吗?这似乎也没毛病,人家不能白白付出,她曾想过,这么平白无故帮她,要送他什么才好。 但是徐洛初今天不想聊,这点太晚了,明天要早起,她想保持状态。 总归是要应付几句的:【您说,我听着】 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给他当树洞。 鲸落:【你警惕性很高啊】 徐洛初想着这人倒是不傻的,回了他一句:【也没有,普通女人正常反应罢了】 随后又补充:【看来您经常和警惕性不高的女人聊天】 外加一个偷笑表情包,不,其实是撩骚。 鲸落:【……】 鲸落:【不接受你的标签】 徐洛初:【哈哈哈哈哈】 鲸落:【早点睡吧,晚安】 徐洛初:【晚安】 次日,徐洛初和两个徒弟吃完早餐,跟着公司安排的车辆去会场,随大流进去,找了张小桌子坐下来。 在入口处她其实遇到老同事了,但他没认出来,她也就低着头走路,所以在场内,她也是低着头吃桌上的小零食。 是个大中型交流会,几乎汇集了省内行业精英。此刻同行或者老对手们放下成见,化身成了朋友,就着严峻的行业形势谈论着,也是有说有笑,气氛松快。 徐洛初算得上刚入行的新人,又是小地方来的,但也会遇到熟人,比方说明城周边小城与他们有过业务往来的同行们,大家喊她“徐经理”。 热络地聊着。 突然就有人喊她:“小徐总。” 徐洛初愣了一下,只有今城的同事会这么喊她,她闻声看过去,确实是今城项目部的同事,不太熟的关系。 那人朝她走了过来,“真的是你啊!!” 同事一脸的不可置信,徐洛初早有准备,躲是躲不掉的,该来的还是会来,她笑笑,坦然承认,“是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寒暄一番,接着就不断有人来和她打招呼,徐洛初起初会有点尴尬,后来习惯一下,觉得有一种回到了娘家的亲切感。 嫁出去的混得不好的女儿灰溜溜地回了娘家,不想见人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做项目的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所以她知道他们都带着善意,倒是两个小年轻看得一愣一愣。 他们新来的不知道徐洛初的前尘往事,只知道徐经理原来在今城总裁办呆过,现在看来传言属实,连他们都觉得特别有面子。 随着主办方入场,舞台灯光亮起,诺大的会场终于安静下来,徐洛初开始剥桌上的橘子,听主持人主持开幕。 没什么新鲜东西,所以也没有很认真听,倒是橘子吃了不少,吃完橘子磕瓜子。 主办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么严肃的交流会,桌上放这么多零食,大概是想营造一种轻松的交流氛围? 徐洛初有点不懂,既然有,她吃便是了。 “下面有请今城集团总裁纪南京纪总——” 徐洛初差点被一块橘子噎住了,康康提供假情报,不是说纪南京出差了吗…… 随着主持人话音落下,纪南京款款上台,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她身旁的两个小年轻也是鼓掌得起劲,搞得没鼓掌的徐洛初也不得不停下来应和。 掌声下去,徐洛初才缓缓抬起头,台下这么多人,他不可能那么巧地看到自己,况且就是看到了也会认不出来。 她早已泯然于众人。 远远看过去,他似乎清瘦了一些,但还是万众瞩目,闪闪发光。 脱稿发言,以十分亲民的方式来谈论行业未来,徐洛初低头认真听着,会场很多人在刷刷刷记笔记,包括她的两个同事,这样显得她无所事事。 她想的是应该不是即兴发言,这发言稿写得不错,但不像康康的手笔,总裁办又来高人了吗? 他发言结束之后是主办方请来的几位行业大佬,和纪南京坐在一起以谈话的形式,对行业展开一场讨论,行业困境、破局方式,行业未来。 投屏里,他们侃侃而谈,徐洛初突然在想,鲸落大神会不会也坐在里面,他也是大佬,但徐洛初不确定他是哪里的。 他的IP时常变化,说明频繁出差,极少看到他在本省。 徐洛初打开论坛,点开鲸落最后回的帖子,时间是昨晚10点,地址是上海,所以应该是外省大佬。 除了大佬们的谈话会,主办方还安排了交流提问环节,台下焦虑的同行们问题非常多且尖锐,场面一度十分焦灼。 徐洛初也有问题但没提,她打算去问鲸落大神。 她以为这样可以躲过一劫,谁不成想,她邻坐的同行有问题要问,这样一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这一桌。 徐洛初翻开笔记本,开始记笔记,这样免去了一直低头的尴尬。 只要不抬头,他认不出自己,一会儿他也会提前从后台退场,所以不用担心,根本碰不到。 坐在台上的看同行解疑的纪南京,起初没有注意到这位提问者身边的人,但投到大屏上时连同他身旁刷刷写字的人也投了进去,无限放大。 伏案写字的姿势太过熟悉,纪南京瞬间想起了谁,他下意识地转向台下,还是低着头,太远了也看不清。 他原本没打算参加这场交流会,但几位同行大佬极力邀请,而他出差刚好提前结束,就乘坐昨晚的夜班机回来。 深夜到家,甚至还和某人聊了几句,她居然不上道。 她昨晚说他睡不着是因为换了环境,并不是失眠。 听说她睡眠不太好,他有一段时间也一样,熬过了起初就好了。 她不知道是太笨还是故意不揭穿,从ID竟然猜不到他是谁。 他都觉得即使隐藏得再好,一看名字和说话方式就该猜出他是谁来,就像他,从她的蛛丝马迹里把她剥出来,最后加微信果然是她。 接下去的时间,他时不时地瞟向那一桌,但她似乎是有意的,一直低头写字,很认真的样子。 如果真是她,他才不信她能那么认真地做这种笔记,届时都会有公开的渠道获取到这些信息。 听说她胖了,田念真却不肯给照片,纪南京甚至想象不出,胖了的徐洛初该是什么样子的。 他突然觉得这场交流会真是冗长,提问者的问题在他眼里太过小儿科,很多问题甚至都没有解答的必要。 可是那女人为什么就不能抬一下头呢? 终于到了中场休息时间,主持人给了十分钟休息,原本改在后台休息的纪南京,没有走,他走下舞台,走到人群中,台下的同行们都以为他是要下来交流的,纷纷把他围困住,各种问题等着他。 纪南京微笑着歉意倾身,从围困中走出来,去寻找徐洛初。 徐洛初早已在他被围困之时,小跑着走开了,留了个背影给纪南京。 纪南京身高腿长,三两步跟上去,却在电梯口停了下来,她又走楼梯了。 纪南京打开楼梯门,甚至能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他心疼起来,朝着楼梯喊了一句,“洛初……” 脚步声刹时停下,“我不追了,你别跑。” “不是和你说过了,不要为了躲我走楼梯吗?” 楼下没有应声,纪南京继续问她:“不想见到我吗?” 心里还恨着他是吗,恨他说只想和她恋爱,恨他在董事长面前不够坚决,不然为什么连寒暄都不能? 真想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即使珠圆玉润,他也还是喜欢。 隔着不知道几级楼梯,他们陷入沉默,她不回答,纪南京也不再说什么。 片刻过后,他说:“我先走了。” 转身打开了楼梯间的大门,大步向会场走去。 徐洛初活了快三十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狼狈过。 楼梯间不是没走过,但上次顺利逃脱了。这次却被逮到,而且他还不装没看到,非要叫住她,也不嫌尴尬。 刚刚大概是太过突然,她又有了强情绪,尤其是那一句“不想见到我吗”。 她是不想让他见到自己,她希望他回忆里的徐洛初永远明媚。 没再回会场,给两个小年轻发了条信息,让他们开完会自由活动,都那么大的人了,不需要一直带着,他们开心她也开心。 她回到酒店,田念真的电话就进来,谁通知的自然不用说。 田念真很生气,“你是怎么做到来江城不通知我的?” “我明天要去集团啊,想着给你个惊喜来着。”徐洛初胡扯。 “少来这套,我看你下午可能就溜了。” 徐洛初笑起来,“那不能的,最少要带到晚上。” “晚上出来吃饭,我来安排!!” 预估的都应验了,“恐怕不行了,公司有假,我订了下午的飞机去旅行,一会儿就去机场。” “我信你个鬼了,来出差还买机票去旅行??” “确实是这样,刚定的票,我发给你看看。”徐洛初把票截屏,涂涂了一下,发过去。 田念真也是服了,能把目的地都给打码,是怕纪南京追过去吗? 都小心翼翼到这种程度了,田念真还能说什么,尊重她,随她去吧。 第80章 第80章她还是我女神 时值十一月初,江城还是初秋,穿着凉鞋半袖衫,青岛已至深秋。 徐洛初原本没有打算去青岛,但是今天早上刷小红书时,不知道为什么给她推了青岛的美景,她曾经要看青岛落叶的筋被挑起了。 就在出租车上,她做了去青岛的决定,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也许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最好的时机并没有那么恰好地为你而留。 挂掉了田念真的电话,去隔壁商场买衣服,新上市的秋冬装,鞋子袜子,不看价格,觉得合适就买了,中间把午饭解决了。 折回酒店收拾行李,稍微休整一会儿,交代同事们明日的行程,实际上就是让他们自行回家。 是坐地铁去酒店的,在大堂遇到林昊和许鹏坤,两个小年轻看她推着行李箱惊得目瞪口呆,“真的去旅行吗,说走就走?” “去哪里去哪里?”林昊问。 徐洛初笑而不语,“明天如果你们有兴趣就去集团参观参观,他们应该有安排茶歇和午餐,如果不想去就直接回去。” “张总让你带我们去集团见世面的,结果自己跑去旅游,你良心不会痛吗?”许鹏坤强烈抗议。 “自己去见的世面才叫世面。”徐洛初笑了,“你们去吧,就跟他们说是徐洛初的同事,他们会接待的。” “我们知道,我们知道。”林昊很得意,徐经理的面子就是他们的面子,“你快点去,多拍点照片回来,我要看。” 至于为什么会还没结束就半道跑了,他们问就是有点私事,私事就是回来收拾行李。 目送她出酒店,他们羡慕坏了,真是潇洒。 同样目送她去酒店的还有坐在大堂的纪南京,他在主办方处拿到了酒店名单,犹豫再三始终是没有上楼。 她不想见到自己,那就尊重她吧。 原本想着让田念真安排晚饭,或者明天去公司报到,但她说她要去旅行,连机票都订了的,马上出发。 交流会之后有采访,他让助理缩短了采访的时间,掐着点赶过来蹲在大堂想看一眼。 换了衣服,把黑色的裙子换成了简单的T和牛仔裤,运动鞋,适合出行。 是胖了不少,有点珠圆玉润的感觉,但他并不觉得难看,素面朝天也显得气色极佳,比从前多了几分成熟和端庄。 纪南京甚至觉得这样也不错。 一个人推着行李箱,走得飞快,大概是去乘地铁,也不叫个车。 他突然就心疼了,像送她去机场,又怕她拒绝,也不知道是去哪里旅行。 目的地其实不必要隐瞒,他工作很忙,没可能跟过去。 他把手机切换成小号,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凌晨,并没有新的留言。 晚上会有的,因为今天上午对她来说相当于在工作,她会有解不开的困惑。 徐洛初是在傍晚时分到达青岛酒店的,她换了一家靠近八大关的酒店,大巴车可以直达,出行方便。 出门找了原来吃过的锅贴店铺,点了一份锅贴加小米粥,配着刚刚好。 可以看到完整鲜虾的锅贴,皮脆味鲜,她只在青岛吃过,一直念念不忘。这道美食和八大关一起萦绕在徐洛初的心间。 吃完东西,顶着寒风走回酒店。 天南地北,温差很大,衣服甚至备得有点薄,这也很正常,匆忙的旅行难免不完美。 洗澡休整,想到白天的会,有几个不懂的问题,整理出来发给了鲸落。 鲸落从来没有及时回过信息,所以她放下手机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醒来时看一眼手机,已经11点。 有很多条微信挂在屏幕,点开看,是田念真发来的,连续几条,她先挑重点,点开截图。 是张微信朋友圈截图,她土肥圆的照片挂在了墙头,怒气值瞬间上升到了1000点,开始骂人:这是哪个挨千刀的,把他找出来,她非剁了他不可!!! 自己看了也就算了,还挂人,我丑不丑关你什么事!! 【我曾经爱慕过的女神啊,痛心疾首!!!】 谁要你爱慕,我要告他侵犯肖像权!! 他名字为什么不截图截出来,要打官司也需要知道这是谁,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前同事。 她甚至都不想去看底下的评论,这下全公司都知道她现在变什么样了,纪南京说不定也会看到。那她白天还躲什么躲,这都叫什么事。 当即打了个语音过去给田念真,也不管她睡没睡觉,田念真秒接,里面传来似乎是一些怪异的声音,她用娇滴滴的声音叫着“别闹”。 徐洛初条件反射地把手机远离耳朵,咳咳,这是和赵老师在…… “田总,没打扰到你吧?”徐洛初很客气地询问。 田念真根本没接她这个茬,“小徐总,开心吗?” “我开心什么,到底是谁发的朋友圈,把名字截图给我,我告他个倾家荡产,太气人了。” “你到底看底下评论没有啊,关注点为什么在这个上面?” “看到照片我都自闭了,哪里还有勇气看评论。” “好行行,我先给你把重点框出来……” 田念真挂了电话,过了几秒,照片又进来,这过程等于把徐洛初又凌迟了一次。 颤抖着手打开,只看了田念真标出的红框框,里面躺着一条评论—— 纪南京:【那又怎么样,她还是我女神。另外,你这样放照片经过她同意了吗,没同意就是侵犯肖像权。】 徐洛初突然就笑了,真的是这样吗?真人说不定会更丑的。 要感谢他的,替她捡回了掉在地上的面子,也是这条评论给了她勇气,才敢去看上下的评论。 纪南京之上是两三条客气的照片,觉得现在也还行,毕竟底子在,还有一条比较直白:【胖是把杀猪刀,不会饶过谁,我当时也被暴击了,简直换了一个头】 紧挨着纪南京的是兰总:【啊啊,纪总这是真爱,@田总,我截图了,快快发给小徐总】 田念真回复兰总:【哟,纪总表白了,我这就安排转发给小徐总】 底下一堆磕CP的同事。 【啊,爱就要爱她的全部】 【纪总别告人家,要感谢人家,给你神助攻了】 【年度真爱CP吗】 【破镜重圆了吗】 【这条圈要保不住啊,我先留个名】 【这CP去年开始磕,他们分手我心都碎了,现在好像又可以捡起来继续磕】 …… 这要是换成别人,徐洛初大概开始脑补小说剧情了,但这是她自己啊,一对没有爱的男女,有什么好磕的。 纪南京只是嘴上说说罢了,要真让他面对现在的她,大概一天也坚持不下去,他是彻彻底底的视觉动物,否则当初他们俩就不可能在一起。 田念真的微信又进来:【看了有没发什么反应,心里起波澜了没】 徐洛初:【没有】 田念真:【啧啧,看不出来,你心还挺狠的】 徐洛初没有再理会她,心里也不是毫无波澜的,但她不是纯情少女,知道他们之间的裂痕太深太长,难以修补。 有点难过和遗憾,最终还是让他看到了如此糟糕的自己,而事实却无法改变,他大概日后想到自己都是那张土肥圆的照片。 怪不得别人,是她自己的问题,太放纵自己才会有今天这种难堪的局面。 微信又响了,徐洛初以为又是田念真,和赵老师不好好睡觉,一直发信息干嘛的。 太熟了,熟到不想回信息也没事的地步,所以不理会一点问题没有。 徐洛初心情低沉地闭着眼,想一些有的没的。 青岛的夜是冷的,窗外狂风呼呼,明日应该会有落叶,假如晴天温度又刚好,那再合适不过了。 枕边的微信继续响着,好几条,她终于忍不住地拿起来看了一眼,是鲸落大神。 她一下就精神起来,点开看,他对问题回答得很详尽,分成了好几个段落回答,她像个学生一样开始做笔记,把问题和答案复制到记事本里,等回去再整理进电脑。 看到如此真诚的鲸落大神,徐洛初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不知道回馈什么给她才好。 这些问题对他来说也许就是手到擒来,但会花费他的时间,他的时间比他们这些芸芸众生珍贵得多。 要不寄点土特产之类的?土特产够土,显得真诚,最适合这种没什么私交的朋友,不网友,而其他男性礼物都不合适,会让人有想法。 做完笔记,她照例回了个:【谢谢】 对面的鲸落大神这次秒回:【不客气】 徐洛初在想该怎么找个丝滑的切入点,把自己的想法表达清楚呢,她不想白嫖,想要有偿,这样心安理得。虽然彼此从未谋面,但心里会挂记,觉得欠了人一桩人情。 徐洛初想了一下,问道:【鲸落大神,考虑一下开通打赏吗?】 鲸落:【怎么,你要给我打赏吗?】 徐洛初:【啊,是的,你这样做好事,像我这么善良的人心里过意不去】 鲸落:【可以考虑开一个,你要打赏多少钱】 徐洛初:【这哪能说的,中国人讲究一个含蓄,打赏等于给红包,红包要拆开才知道多少钱】 猛然间,徐洛初又想起了纪南京含蓄的表白,以他们当时的关系,含蓄表白大概是不算表白的。 她把手机搁置在一边,不太想搭理鲸落了。 但天还没聊完,鲸落信息又进来:【怎么还没睡】 徐洛初捡起手机回他:【今天又换了环境】 鲸落:【是出差吗】 徐洛初如实回答:【昨天出差,今天来旅行】 鲸落:【过得挺潇洒,去了哪里】 徐洛初:【海边】 鲸落:【我也在海边,要不见个面?】 徐洛初:【好啊,那就坐船出来见一面,不行,你得先发个照片看看】 鲸落:【你也别打赏我了,你发张照片相抵了】 徐洛初真的去找照片了,平台上随便搜了一张美女照,一眼假的那种,发了过去。 徐洛初:【美不美】 鲸落:【你还挺会糊弄人的,好歹找张真一点的吧】 徐洛初又找了一张,继续糊弄。 鲸落:【一点诚意都没有】 徐洛初想了一会儿,发信息问他:【鲸落大神,如果原本貌美的前女友突然有一天变得又丑又胖,你会怎么想?】 对话框马上进入输入状态。 徐洛初有点忐忑,好像等的是纪南京的答案。 鲸落:【第一想法肯定是怎么长胖了啊,之后就是该怎么样怎么样?】 徐洛初:【什么叫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鲸落:【就是说该喜欢还是喜欢啊,不喜欢就不喜欢,很难理解吗?】 徐洛初:【难道不会很嫌弃吗?】 鲸落:【那说明一开始就嫌弃】 徐洛初:【哦,这倒是的,一开始就被嫌弃了】 微信这头的纪南京瞬间觉得这是什么鬼,他什么时候嫌弃过她了,他继续问她:【看来今天见到前男友了】 徐洛初:【还不如不见】 鲸落:【怎么说?】 徐洛初:【不是有一首歌吗,相见不如怀念?】 鲸落:【不爱了吗?】 徐洛初:【爱不爱有什么要紧的,反正也不可能在一起了,有些人注定无法走到最后,倒不如早点分开,各自安好】 听到这句话的纪南京心像裂开一样,她还是在怪自己,怪自己说了那些话,【这么悲观吗】 徐洛初:【只是说事实而已,好了,今天耽误你太长时间了,谢谢替我答疑,我们改天再聊】 鲸落:【做人要乐观,晚安】 徐洛初:【晚安】 事实和心态没什么直接关系,她现在心态前所未有的好,快快乐乐过好每一天。 这个时候的徐洛初和鲸落大神同时在搜《相见不如怀念》这首歌,徐洛初认真听完了,旋律她虽然不是十分喜欢,但歌词不错,代表了一种状态。 而鲸落大神听了个开头就听不下去了,谁要怀念,当然是要相见。 他拿起手机用小号问徐洛初:你前男友来追你,你给机会吗? 删删写写,发出去后又秒撤回,你不了解她吗,她哪怕对陌生人肯定也说不给,再说发出去保不齐号就被发现了。 他起身从抽屉拿了一包烟,拿烟时瞟见随手放置的丝绒盒子,犹豫着把盒子放进了保险柜。 里面是他用了小半年的时间定制的戒指,珠宝门店经理打电话来说是自取还是送上门,当时他想也没想直接说自取。 自取可以马上出发,在第一时间拿到戒指,他满心欢喜,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分手很久了。 在沙发上枯坐了很久才缓过神来,还是去取了回来,她最喜欢的帕帕拉恰,她会喜欢的。 在阳台抽了一根烟,她去了海边是哪里的海边呢,北方还是更南的南方,是去青岛了吗?这个时候的枫叶正当红,她当时说过,她很喜欢青岛。 他曾经说过,有时间了他们一起再去一次青岛,所以她就一个人去了吗? 但算是明白她为什么不肯见自己了,不过是因为爱或者恨,纯粹是形象问题。他也很好奇,为什么突然就长胖了呢,是因为分手而自暴自弃了吗? 他又心疼起来,即使长胖了也没关系的,不用费劲心机地躲着自己,他不是那么肤浅的,看外表的人。 听说八大关9点以后游客很多,次日徐洛初起了个大早,迎着晨曦去看八大关的清晨,故地重游,依然心动不已。 她曾经走过的林荫大道变成了想象中的橙黄,美得像一副油画。 她以为的不是最佳的赏枫季节,实际上却收获了最美的早晨。 人生也许就是这样,你刻意追寻的也许并不是最好的;而无意中得到的,反而会让你圆满也未尝可知。 所以不必太悲观,还有很多的人生际遇等着你。 徐洛初一扫昨日的低沉,心情非常愉悦,甚至想起来杨宗纬的《初爱》中那句“黄橙橙的落叶铺满整条街”,哼起歌来。 拍了很多照片,但没有人共享这般泼天美景,她发了两张给田念真,与好朋友共享。 沿着居庸关的大道走走停停,每一个关口都有不一样的风景,徐洛初坐在她和纪南京曾经坐过的长椅上,想起了纪南京,也想起了他说过的话。 “洛初,我们重新开始吧。” 后来他们真的又再一起了,徐洛初却认为并不是重新开始,还是继续着两人原有的感情轨迹,所以这样的轨迹是注定没有结果的。 深秋的北方,晨光带着些许的冷感,她像一年前看日落一般,平静地看着青岛的晨起,也会想起那些分分合合的过往,和过往里的纪南京。 直到太阳高照,直到游客满街,她才起身,在游走在人群里,与他们一同徜徉在这佳景之中,不再孤独。 给好几拨人拍照,有人问:“要帮忙拍吗?”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笑着说:“帮我拍美一点。” 她想,让最丑的徐洛初和最美的青岛合影一张,作为她对这个阶段的告别,她应该接纳并拥抱这个时候的自己,与自己和解。 离开八大关,又悠闲地浏览了青岛的各大景点,景点太多,时间不够,只能挑着喜欢的看。 本想去崂山,但太远了,想着下回安排充裕的时间,安排父母一起游览。 总是该留有一点遗憾的,才能有机会去补足这个遗憾。 三天时间,徐洛初过得满足而惬意,之后按原计划打道回府。 回明城后又开始了从前的生活,每天按部就班,但生活终归会有些不同。 她和鲸落大神成了网友,每天能随意地聊上几句。 执行出差之前的计划,开始减肥,严格控制饮食的同时加上锻炼,身上的肉,肉眼可见地甩开了。 她是易胖型体质,同时减肥也很好减,只要下定决心,不出两个月,从前50公斤的徐洛初又会回来。 徐爸爸徐妈妈嘴上说着胖一点挺好看的,但看她积极面对生活,嘴上不说什么,但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觉得生活又有了盼头。 田念真每天一问是:小徐总,今天减了几克? 为了让她的伴娘能穿上美美的裙子,督促她减肥,用她的话说是,“到时候摇身一变,闪瞎了那些人的眼。” 徐洛初让她找别人当伴娘,田念真说:“找谁啊,我这把年纪,身边朋友都结婚了,而且你美。” “万一我把你的风头给抢了怎么办?” “我安排的伴娘服你放心,美不过我。” 小心思公然说出来,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徐洛初一如从前,也没答应她,年底了大家都忙,她也不一定能抽出时间去,这话她没直说,怕被田念真打。 田念真结婚的前一个礼拜,今城分公司张思明接到总裁办电话说纪总展开分公司工作巡查*,六天后会到明城。 他这被边缘化的小公司,纪总要亲自来巡查工作,他的第一反应莫不是来查账的吧?但也没说审计组要来呀? 审计组来是多大的事,他不可能一点风声没有,纪总上任多少年了,一次也没来过明城分公司。 哦,上回听说有人在门口遇见他,也不知道那同事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管怎么说,纪总如果真的亲临他们公司,那么是多么大的荣耀,他瞬间想起了“蓬荜生辉”这个词。 他马上去找徐洛初商量如何接待纪总,毕竟她以前是纪总的秘书,听说还是纪总亲口承认过的前女友? 徐洛初来一年是从来没提过一句,自然也没有人那么不是相地去问,倒是纪总,突然要来,有点蹊跷。你看他们家小徐,最近刚刚瘦身成功,美得发光,养眼得很。 出差一趟,回来就这样了,拦都拦不住,所以他安排徐洛初出差,是做了一桩好事? 得到这个消息的徐洛初有点懵,纪南京什么时候来过这种小破公司,通常都是去大区巡查。 但是领导要来,你还能问领导你为什么来? “接待呗,倒也不用兴师动众,请他吃顿饭就行了,而且他也不挑,差不多的餐馆就行。” 张思明听了也懵了,“小徐,这样真的行?” “应该没什么问题,我跟着去巡查过,主要是来工作的,接待过渡小心挨批。” 可张思明很紧张,就差没有挂条横幅出去了,这是他们明城分公司成立以来,迎过的最大的官。 徐洛初很淡定,反正上次都见过照片,也不用再躲着了。 80-90 第81章 第81章见面【大修】 都说这是个暖冬,徐爸爸说太暖太反常,可能要下雪的。 徐洛初没见过雪,所以也跟着兴奋了一段时间,但始终不相信市区会有雪。 天气预报未来几天有雨,温度很低,按照条件看是有下雪的可能,但预报上没说有雪,那就是没有雪。 如果明城有雪,才是奇怪的一件事情,徐爸爸说明城市区已经三十年没下雪了。 说着这件事的第二天开始大降温,把所有人打个措手不及,流感进入高发期。 去年的冬天徐洛初在明城,但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冻得人心发慌,办公室甚至把空调都开起来了。 徐洛初想起纪南京要来,可他真不会挑时间,但愿他看了天气预报,否则冻死他。 持续了两天阴冷天气,开始下雨,温度低时会下雪米粒,但成不了气候,在徐爸爸眼里这就是下雪了,所以他的判断没有错。 徐洛初嗤之以鼻,雪米粒叫什么雪,至少应该可以堆雪人才叫下雪。 纪南京开车来的,来的时候下着雨,张思明紧张了一个上午,觉得纪总来得不是时候的同时,不知道他到底几点到明城。 打电话问秘书处,秘书处说纪总今天在集团还有会议,所以并不清楚几点到明城。 张思明觉得这秘书处也是不靠谱的,连这个时间都给不出来,徐洛初去问肯定能问到,但她就跟自己不是分公司人一样,淡定得很,安抚张思明说:“我们上我们的班,他几点到我们就几点接待,用不着太过紧张。” 精心准备了茶叶,茶点,水果,办公室收拾得一尘不染,张思明恨不能把这个办公室都给重新装修。 徐洛初没说,纪总不太喝茶,比较喜欢喝咖啡。 小公司只有速溶咖啡,他看不上。这天寒地冻的,外卖送过来也凉了。 纪南京这尊大佛下午才到,张思明等了快一天,都以为纪总先去了隔壁分公司。 一个人戴着一副墨镜,开着一辆越野车,没有司机也没有助理,所有人都看傻了,这纪总原来这么接地气的吗? 徐洛初一直在工位上整理单据,纪总来了自然会有人通知自己,届时再出去不迟。 听同事们低声讨论这天得吃点什么,没什么可吃的,吃就是火锅,一家人围坐在冰冷的餐桌上,唯有热气腾腾的火锅可以抚慰胃部。 徐洛初在想象着羊肉火锅的味道时,纪南京出现在了办公室里,出现在她面前。 她愣怔着,在高级写字楼里呆习惯的人,或者说站习惯了高位的人,突然屈尊来到这破败的分公司,却是会给人一种蓬荜生辉之感。 他与这简陋的办公室格格不入。 “这是我们集团公司纪总,欢迎他莅临指导工作。” 于是所有人都站起来,叫着纪总,随后是诡异的掌声响起,只有徐洛初坐在那,最后迟疑地起身,没有跟着鼓掌,觉得奇奇怪怪。 大概乡下地方就是有这样的风俗,她也是乡下人。 纪南京双手虚拍,示意大家停止并坐下,“不用紧张,我只是来看看,你们继续工作。” 而后他的目光转向了坐在最里边的徐洛初,刚刚坐下的徐洛初顷刻之间又站了起来,拿出对领导应有的礼貌,叫了一声:“纪总。” 纪南京只下意识点了个头,转身出去了,身后的张总对徐洛初招了个手,示意她跟上。 徐洛初收起桌上的票据跟着出去了,分公司第一次来大领导,他们心里把握不好也是正常的,之前就开玩笑说让她这个集团回来的人去给他们镇场子。 集团回来的徐洛初成了明城分公司的门面担当。 在接待室泡茶,张总烧开水烫茶杯,徐洛初坐过去很自然地接过来,烫茶杯放茶叶,冲掉第一泡茶叶,再将茶汤逐杯倒满,分给在座的各位。 给纪南京时,纪南京看着她纤长的五指,习惯性地在茶几上敲击了两下,后来他觉得实属多余,在座的应该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茶是好茶,只是他不太喜欢,他妈妈说等年纪大一点了慢慢就会喜欢喝茶的,他想着这大约和年龄没有太大关系的,属于个人口味偏好问题。 就好比喜欢某一个人,有些人明明很好很合适,却不是你喜欢和想要的,与喝茶还是咖啡如出一辙。 讨论着业务,他也听着,却在分神,总是会想看看坐在对面泡茶的徐洛初,幸好在业务上张思明和他怎么聊,他都能应付自如。 老总和集团老总谈业务,徐洛初这种小喽喽没有插嘴的份,她专心泡着茶汤,给他们添茶。 茶香馥郁,十分顺口,这是张总珍藏着招待贵客的,今天算是派上了用场。 张总也不是吃干饭的,大领导好不容易来一趟,当然要抓住这样的机会,给他诉苦,好跟集团公司少交一点利润,再不济低利息多借点钱也行啊。 纪南京认真听着,虚虚实实,尤其是在下行周期,每个企业都会遇到困境,老道地点拨着年岁比自己大很多的张思明的同时,也用官话套话回应他。 接待室外脚步声频繁,徐洛初以为出了什么事,赶忙出去看了一眼,林昊神秘兮兮地招手让她过去。 徐洛初也神秘兮兮起来,“怎么回事?” 林昊故意低声说,“下雪了,快点下楼看看。” 徐洛初一听下雪,都不顾不得里面还有客人,跟着大部队去等电梯,然后大家下楼看看。 北方人大概永远无法理解没有见过雪的南方人,对雪的向往。哪怕只是飘一会儿雪,那也是下雪了。 是下雪了,但不是滚滚的鹅毛大雪,而是小小的飘雪,飘落在发间,飘落在眉间,飘落在心间。 徐洛初只看了两眼便上了楼,没见过雪的人却嫌雪太小。 张总问:“怎么回事?” “外面下雪了。”徐洛初又回到了泡茶的位置,把各位已经凉透的茶收回来倒了,继续给他们换上新茶。 明城下雪是个新鲜事,纪南京笑起来,“那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他举杯喝茶,目光若有似无地从徐洛初身上扫过,薄薄的半高领卡其色毛衣耶进同色系的裙子里,勾勒出了良好线条的同时,整个人显得温柔沉静。 短短两个月时间,原先那个男生爱慕女生嫉妒的徐洛初又回来了,举手投足之间充满女性魅力。 “可不是嘛,三十年都没下雪了。”张总帮腔,“纪总晚上如果想赏雪的话,我可以安排一下。” “这个温度能一直飘雪?”纪南京不禁问道,他去日本看过雪,也欧洲看过,那都是很远的北方,所以对明城飘雪一事程怀疑态度,但某些人是想看雪的。 她和他说过,她没去过北方,所以想象不出冰雪消融该是什么样的词汇。 “能的,明城市区虽然不下雪,但是高海拔的山上每年都有积雪。”张总看了看手机,“我有个表哥在那边经营民宿,听说山上中午开始就有飘雪,今晚也绝对会有,所以房间都被订爆了。” “那你问问现在还能弄到房间吗?”纪南京来了兴致。 “我们过去肯定能安排,安排不了,让他自己的房间腾出来。”张思明显得市侩。 “那就麻烦张总安排一下。” “那我给他打个电话,山上有羊肉和驴肉火锅,味道不错,也安排一个?这天唯有吃火锅会觉得对路。”张总又建议到,他晚上就想在山上来个一条龙服务。 “听凭张总安排。” 张思明起身去打电话,徐洛初抬头看了一眼纪南京,正撞上他的眼眸,两人第一次有了真正意义的眼神碰撞,但彼此很快又撇开。 起不了话题,只能和一旁的其他同事闲聊。 在不可避免的工作场合遇见,两人无话可说,和想象中的相遇一模一样,甚至连流动着的空气都相似。 活生生的一个人隔着不到两丈的距离,却不敢正视。 别的分手情侣再次见面也这样吗? 徐洛初不知道,或者是有旁人在的缘故,所以才会有尴尬;又或者打破了平静之后,尴尬也会消失不见…… 去安排接待的张总兴致勃勃地回来了,说:“都安排妥当了,说是山上雪已经下很大了,要走的话,就得趁现在,一会儿可能会封路。” “这么夸张吗……”纪南京看了一眼表,又扫了一眼在座的,“要不就现在出发,就当来一场临时的团建?” 时间是早了一点,但假设是去看三十年一遇的大雪,是可以被理解和原谅的。 明城分公司很小,但办公室人也不少,张思明有分寸,只叫了两个作陪的同事,假如全部去,两桌都坐不下,那真成团建了。 领导只是临时起意,说说而已。 一行人即刻就起身,纪南京叫徐洛初,“徐经理,把电脑带上,晚上借我用一下。” “……”、 纪南京见她不说话,又对张总说,“和同事们讲,明早9点,不10点吧,开个会,我明天下午走,午餐不必安排。” 徐洛初再次无语,该不会是明天开会,内容还没定吧? 徐洛初回去工位收拾东西,拿电脑包,返回接待室时只剩下纪南京一人。 他在等她。 徐洛初说了一声,“纪总,走吧。” 纪南京走过去,十分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电脑包包,两人去等电梯。 “电脑没带,想借用你电脑拟一下会议议题。”他开口解释。 “好。”徐洛初应和着,被他言中了,工作要用电脑,没有不借的道理,“刚好我有资料。”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即使在电梯里,如此逼仄私密的空间里,也无话可说。 同事们等在大堂,见纪南京拎着电脑包跟在徐洛初后面,再傻的人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纷纷起身迎接,喊着“纪总”。 纪南京颔首过后,直接说,“张总带路吧,我车上有空位,如果没开车的同事可以一起走。” “不用不用,您把徐经理捎上就行,其他人刚好坐我的车走。”张总安排得明明白白,“今天看雪的人肯定多,怕会堵车,我们能少一辆是一辆,节约公共资源。” “好,那把定位发给我一下。” “我已经发给徐经理了,让她转达一下。” 张思明和纪南京中间不知道差了多少个级别,有加微信才是很奇怪的事情;可是张思明也不知道的是,纪南京还列躺在她的黑名单里。 一行人出门去了停车场,徐洛初想着早上怎么不把车开出来,这样就不用坐别人的车了。 坐上副驾驶,拉好安全带,纪南京启动车子前问徐洛初,“不把定位发给我吗?” “朔园,可以自己用手机搜索一下。”徐洛初给他找办法,“王朔的朔,花园的园。” 始终不愿意把他放出来。 纪南京按照她给的提示拼出朔园,在明城的后山上,离市区并没有很远。 有一次晚上喝了酒,面对空荡荡的房子,想找个说话的人,于是翻出手机找出她的微信,不管不顾地给她发微信,结果发现被她拉黑了。 这已经不知道是她第几回拉黑自己了,所以也没有很意外,这样也好,每次想她时给她发信息,可以毫无顾及,只是会有一排提示外加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就当她沉默着在看,在听,他们没分手,只是暂时分开罢了,思念却像钝刀子一样凌迟着他。 后来他种了一盆玫瑰花,像小王子一样每天给它浇水,把它当成徐洛初一样灌溉,他想终有一天会开出花来。 开花时,他应该剪一支送给她。 根据导航走,离开市区进入山区,山上搭着一层薄薄的白雪,白色与绿色相间,比银装素裹更好看。 驾驶座的徐洛初不禁“哇”的一声叫出来,第一次看见积雪,内心难掩激动。 纪南京在一处开阔地方停了下来,和她说:“下去看看?” 这句话说到了徐洛初的心坎里,她依言解开安全带,下车,心情畅快。 车外风呼呼而来,天上飘着雪花,比市区大的多,地上铺了一层薄雪,徐洛初忍不住地问:“你说明天会有积雪吗?” “如果晚上不停,明天就会有一层厚厚的积雪。”纪南京走在她身后,到腿肚子的长款白色羽绒服将她很好地包裹起来,与眼前的景色融为一体。 徐洛初任性地仰面感受雪花,犹如羽毛一般轻轻落在脸上,触到肌肤瞬间消融成了水,点点留在脸上。 原来冰雪消融是这样的感觉,悄无声息里带着凉意。 纪南京拿出手机拍下她仰面迎风雪的瞬间,像一副画一样美,却也不能让她一直任性下去,提醒她,“把帽子戴上。” 徐洛初一点不听,弯腰去摸路边植被上的一层雪,在青色的叶子上画出了一道手痕,纪南京走过去提起他的帽子往前盖,遮盖住了她的双眼,伸手往后推了推,摸过积雪的手变得通红。 “没有准备手套吗?” “没骑车,所以没买。” 虽然会下雪,但平日里也没有到要穿手套的程度,而在纪南京眼里是:这和骑车有什么关系?这时冬天的基本装备。 徐洛初不理会他,继续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甚至想下去路边的田埂上走走。 本该荒芜的农田铺上白色也变成了一道景致,农田与水泥路中间有一条结冰的溪流,徐洛初玩心大起,捡起一块小石子往里扔,想测试一下冰块的厚度。 冰面一点反应没有,有捡了一块捎大一点的,仍旧是没反应,纪南京嘲笑她,“并不是石头大小的问题,你力度不够。” 徐洛初根本不理会她,一脚跨到对面的田埂上,用脚小心翼翼地试探冰面,冲着对面的纪南京说:“冰得很结实,不信你来试试。” 纪南京又不是傻子,他踩上去指不定就塌出一个大窟窿来,但徐洛初是个傻子,她真的整个人踩上去,冰面杀时间裂开。 “快上来!!”纪南京急急地喊她,想起了她高烧不退的经历。 徐洛初根本不听,觉得好像没有多大危险,纪南京一脚跨到对面去,直接将她懒腰提起,扔她到田埂上,严厉起来,“你怎么知道水深水浅,万一掉下去,你能有鞋子还是有裤子换?” “你那么凶干嘛,冰面结实着呢,而且踩在冰面上滑溜溜,将倒欲倒的感觉很奇妙。” “是冒险的感觉让你感到很奇妙。” 还嫌弃他凶,早知道不救她了,让她掉水里,看她哭不哭。 即便是高山上,温度又能低到哪里去,光想象就知道这冰层够不够结实,以为这是在东北呢。 纪南京又跨回了马路上,伸手对徐洛初到,“回来。” 徐洛初并未理会,直接跨过来,一个踉跄差点往后仰,纪南京及时拉了她一把,离得近又有肢体接触,徐洛初恍然间心似漏了一拍。 原来还是会有感觉。 第82章 第82章很缺钱吗?【一更】…… 水泥路是勉强的双向车道,纪南京车子大,停在路边,多少会影响交通,而上山的车流明显多起来。 两个人颇有默契和自觉地上车,继续沿着导航上路,生怕堵在了路上。 张思明他们早到山上了,给徐洛初打电话,徐洛初回他们:“我们也马上就到。” “越往上走,雪越大。” “好的,有车位吗,先给我们占一个,我看很多车上去。” “好,我拿条板凳出去,你占个位置。” 徐洛初想象了一下那场面,觉得还挺好玩的。 朔园是出于半山腰的村落,前些年被开发成了旅游景点,成了明城人的周末好去处,一度炒得火热,夏天避暑冬天看雪,秋天赏红叶。 徐洛初只听过没来过,来了才知道,半山腰果然是有村子的。 房子是普通的民房,但规划过,刷了大白墙,仿古的门窗,徽派的屋檐,看着还不错,但不符合徐洛初想象中的民宿,叫农家乐比较适合。 于是明城分公司带着巡查的总裁来农家乐了,好像很具喜感。 张总在路口接他们,引导他们停车,山间竹林,大雪纷飞。 纪南京从车上拿出一把雨伞,撑在徐洛初头顶,为她遮住了风雪。 走在伞下拾阶而上,前路的张总提醒他们,“雪天路滑,小心脚下。” 听他说着,两人不自觉地搀在一起,生怕彼此一个脚滑,从石阶上滚落了下去。 和想象的一样,来了不少游客,拍照打卡,每户人家的堂屋都坐着不少人。 跟着张总到了表哥处,得到了穿军大衣表哥的热情接待。 递烟倒茶,黝黑的皮肤里透着乡下人的淳朴与真诚。 滚烫的姜茶里放了一块橘子饼,味道立即变得甘甜,驱寒又暖胃。 屋子里坐满了赏雪的人,张总把他们引到后院,出乎意料的,后院竟然别有一番天地。 一条仿古廊檐,隔成几个小茶寮,木质地板,中式灯笼,书架绿植,装点得古色古香。 最边上的这间,仿古的小桌子上放着一个小炭火盆,炭火上架着一个茶罐,周围围满了水果。 围炉煮茶赏雪的意境有了。 徐洛初为自己刚刚的草率感到抱歉,现在已然有了几分民宿的味道,表哥应该有高人指点。 张总看到徐洛初眼中的惊喜,颇有几分得意之色,“我侄儿是室内设计师,他回来做的设计,废了一些功夫的,整体还不错吧?” 徐洛初给他竖起大拇指,“相当棒。” “那你们煮茶,我去前面看看晚饭准备情况,纪总您是要吃驴肉锅还是羊肉锅?” 纪南京看向徐洛初,徐洛初比较贪心,“要不就鸳鸯锅?” 驴肉锅她没吃过,为了防止踩雷,再添个羊肉肯定错不了。 说完冲张总吐了个舌头,这是要被骂的。 张总今天难得高兴,不予计较,“行行,给你安排。” “辛苦张总。”徐洛初假意鞠躬,又问,“他们几个人呢?” “大概去看雪了吧,没看见,不用管他们,你们泡你们的茶。” 说完张总识趣的走了。 说是来团建,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怎么一回事。 两人就着小背椅子坐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起初都有些不自然。 架子上的水果焦香味飘来,纪南京用夹子翻动着,又取了两个茶杯过来,给杯子满上。 茶杯茶壶都极具韵味,店家是花了心思的。 “跟张总说今天的帐我来结。” 围炉煮茶超出了接待范围,况且花公款公然办私事,这事情他纪南京干不出来。 徐洛初点头说“好”,喝了一口茶,是大碗茶的味道,比起张总的极品铁观音,别有一番风味。 看着眼前簌簌的大雪,不禁感叹,“这雪真美。” 纪南京把花生板栗,剥了两个,放到徐洛初跟前,抬眼看她说:“你也很美。” “……”徐洛初吃了一粒板栗道,“一年不见,变油嘴滑舌了。” “夸夸你也不行吗?”纪南京做了个锁紧嘴巴的动作,“以后什么都不说了。” “板栗挺甜的。”徐洛初转移话题,把剩下的放他面前。 纪南京没动,“明天跟我回去吗?” 他此行来的目的就是把她带回江城,给田念真做伴娘。 “我和田总说了不一定有空去,年底了公司事情也多。”徐洛初原本是打定主意不去的,所以伴娘这个事情,她是一口回绝的,哪怕田念真监控她减肥。 今天,她有点摇摆。 “田念真说你给他做伴娘,是因为不肯见我,现在见到了,再不去你觉得合适吗?” 不去的理由谁也没有说破,但现在也装不下去了。 “她不是还有一天时间吗,后天我自己去,可以吗?” 纪南京定定看着她,“你也没有忙到那个地步,所以你在怕什么,怕我吗?” “如果明天出发,我自己开车去,正好车要保养,4S店有免费的。” 这是个无懈可击的理由,虽然会被鄙视。 果然马上就收到了纪南京鄙夷的眼神,“你很缺钱吗?” “反正不富裕。”徐洛初笑着。 今城总部和分公司天壤之别,而且明城别看地方小,消费还不挺高 好的是,她吃住在家里,也没什么可以用钱的地方。 她的车又不用油费,扣掉高速费后也是划算的。再说自从买了车都没开几趟,乘机开出去溜溜。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纪南京怼她。 “是这样,所以我也没后悔。” “就打算一辈子呆这里了吗?” “有什么不好吗?”徐洛初看向外面,地上原本露着的一小块草皮,渐渐被积雪覆盖,只露出一小撮绿意,“这里山好水好风景好,我把江城的房子卖了,回来这里可以过得很好。” 纪南京说不出什么来了。 天渐渐暗下来,徐洛初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备,说有饭局。 徐妈妈抱怨着天寒地冻,居然能有应酬,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客户。 挂掉电话,纪南京问她:“家里二老还好吗?” “挺好的,感谢关心。阿姨呢,身体怎么样?” “也很好,就是挂念你。” 徐洛初低着头没接话,人生总会有各种遗憾,也许没有把满意的儿媳娶进门也是一种吧,就好比她妈妈,遗憾失去了纪南京这么优秀的准女婿。 但这不是两家父母的婚姻。 徐洛初不想继续聊下去,看到一旁的电脑,对他说:“要不把明天的议题拟出来?” “你做吗?” “凭什么,我现在又不是你秘书。”徐洛初开始顶嘴,“再说了,这种活儿为什么不提前让你助理干好?” 这一点都不纪南京。 “想检验一下你在这小地方业务能力是进步还是退步了。” “我现在又不干行政工作了。” “我过去叫教你的和行政工作有什么关系?” 徐洛初马上哑了口,说话没过脑子,怼不过他。 你一眼我一语,两人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可毕竟是不同了。 拿过电脑,打开文件夹后,推到他面前,“喏,自己干。” 没办法,纪南京只好拿过来先找出报表详细看一遍,再去拉数据。 “这次来并没有打算开会的,但来都来了,张总期待又很高,而且原先说的是巡查的名义过来,总得干点什么,张总也很多困惑,我给他纾解纾解。” 纪南京缓缓解释着,徐洛初静静听着。 不知道是不是张总有意安排,还有几间茶室并没有人来听雪煮茶,有点可惜。 他们大概看上去像特殊关系?都分手这么久了,还能有什么,而且纪南京今天来主要也是想让她参加田念真的婚礼。 带着任务而来。 后院的灯不知是不是定时的,自动亮起来,昏黄灯下,又是另一种意境。 她真喜欢他工作的样子,认真专注,而她坐在一旁,又给人一种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之感。 徐洛初想为这个三十年一遇的大雪留一点什么,她起身四处拍照,拍景也拍人。 小院子里已经积了不少雪,徐洛初找来一个盆,装了一盆雪在地上,开始堆雪人。 雪不够,堆个迷你小雪人,捡了两个小石头子做眼睛,两根棍子做手臂。 手冻得都要掉了,但也是想要完成的,这是弥补童年的遗憾。 “纪南京。”徐洛初突然叫了纪南京一句,“你小时候堆过雪人吗?” 她始终习惯于连名带姓地叫他,或者是“纪总”。 “南京哥哥”只停留再过去,而“南京”,两人并没有到那个程度。 从前没有,现在更没有,现在连纪南京都不合适,只能叫纪总。 但总有下意识的时候,比如刚刚。 纪南京也愣了一下,才抬头看她,她正在给一个小雪人装眼睛,认真又可爱,她比那个小雪人还可爱。 “好像我离你住过的地方很远似的。” “那你不需要弥补一下童年遗憾吗?”徐洛初细细装点着这个小可爱。 纪南京沉吟片刻,起身走过去拿起徐洛初手边的盆,很快找来一两大盆的雪,在小雪人身边堆了一个相对大一点的雪人。 性别明显,和徐洛初的小雪人凑成一对。 徐洛初给他们合影,又和纪南京说,“给我和他们拍一张合影。” 徐洛初也是爱美的,脱了外套,蹲在两个小雪人身边,拍出各种造型,让他拍。 直男不会拍照,但总能从中选出一两张来吧。 纪南京拍了两张和合影,大小高低太悬殊了,并不好构图,所以剩下的都是她的单人秀。 拍完,徐洛初手掌伸出来问他要手机,我来挑,不行的我要删掉,可以的发给我。 纪南京终于找到了筹码,“那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就把照片发给你。” “发完我可以又把你拉黑啊。” “……”纪南京属实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能公然耍流氓,“能不能不这么幼稚啊?” “你去工作,手机先给我,照片我来处理。” 纪南京不理他,徐洛初乘他不注意,直接抢过来,至于密码,她试了一下门锁密码,一秒解开了。 真不是有意的,只是试了试,结果就成功了。 她要笑死了,那她是掌握了他家所有的密码,包括银行卡,保险柜? 玩归玩,她也有分寸感,和他说:“我只看这几张照片,不会偷看其他。” 纪南京不理她,低着头把手上的事情做完。 徐洛初打开手机,很意外和惊喜,他似乎也是会拍照的,随意挑选了几张,隔空发送到了自己手机上,其他全部删除出手机,连回收站一起清理干净。 清理回收站时,徐洛初意在清理自己的照片,并不想窥探她的隐私,但总归是会有不经意。 她不经意看到的是一张蓝色大海照,上面露出一截蓝鲸的尾巴。 这是起初的坠落,也是浪漫又悲凉的坠落,鲸落。 第83章 第83章这一生何其有幸 纪南京。 徐洛初。 京洛——鲸落。 怎么会有这么俗气的名字,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徐洛初三两下删完照片,退出相册,把手机还给了纪南京。 纪南京点开看了一眼,“你这是一张都不给我留啊。” 徐洛初没好气地说,“有什么好留的。” 心里想着鲸落的照片,自己太傻了,那么明显的纪南京都没认出来,而他却用小号堂而皇之地加自己大号。 全世界大概找不出第二个她这样的。 问了他很多专业问题,也问了很多傻叉问题,比如:【鲸落大神,前女友变得又丑又胖怎么办?】 不管他回答了什么,她都觉得难堪。 更难堪是最近两人还聊得有盐有味,甚至每天睡前都要聊上几句,俨然成了彼此的睡前陪聊。 【睡了吗】 【聊一会儿】 【今天都没聊天睡什么睡】 【嗯,说几句】 是不是很暧昧,暧昧有什么关系的,她徐洛初单身了一年,别说暧昧了,就算交个男朋友也没人敢说什么。 更何况两人一句破格的话都没说过。 这样想着,徐*洛初又很快冷静下来,别搞得自己出轨了一样,他们俩是早就分手的关系,她和谁暧昧,和谁恋爱,甚至喝谁上床,是她的自由,和纪南京没有一毛钱关系。 这时候,张总过来喊他们吃晚饭,纪南京的工作也差不多做完,两人收拾东西,去到前院的包间。 装修相较于茶寮相对简单,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几幅挂画。 这种地方吃饭,也没有人会讲究环境,味道和服务才是关键。 几个同事已经入座等候,上首的位置上首空出了三个位置,张总引着纪南京入座,两人自然客气一番,纪南京坐了进去。 张总引着徐洛初上座,徐洛初道:“您和纪总坐一起,可以好好聊聊。” 张思明不敢的,怕让纪总给宰了,两人好不容易吃一顿饭,还让他给拆散了。 “纪总明天还在呢,我们明天还有时间聊,而且吃顿饭,没那么多讲究。” 纪南京手扶着一边的椅子,看他们相互谦让,一句话没说,最后是坐在纪南京身旁的许鹏坤让出来,“来来,张总坐这里,你们俩都可以和纪总畅聊。” “纪总众星捧月吗?” 纪南京看了一眼徐洛初,看不出她是夸奖还是嘲讽。 所有人都落座,上了酒,徐洛初突然问,“张总,你们一会儿都回去吗?” “我没回去,直接住我老表家里。没封路的话,他们几个会回去。”张总回道。 “那刚好,把我顺回去,纪总住山上。” “你不住这里看明天白茫茫的一片吗?”纪南京问她。 “不是,我给你们一人开了一个房间的,如果让纪总一个人在山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张总显得善解人意,“我和纪总毕竟初相识,聊的也是鼓噪的工作。” 这样一来,徐洛初晚上回家的愿望落空了,她是矛盾的,想留下来看雪,又不想和纪南京独处。 张总办事也靠谱,他留下来,加上一人一间房,这样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她其实知道自己是多余考虑这些,两个人独处了一下午,还在意一个晚上干什么。 好似一个晚上就一定会发生什么似的。她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自己。 张总给男人们倒酒,徐洛初坚持喝饮料,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 纪南京给她装汤加菜,清汤羊肉锅和麻辣驴肉锅,两锅深得徐洛初的喜爱,她只顾闷头吃饭喝汤,不参合到男同事的敬酒行列里头,也没人打扰她。 徐洛初吃很撑,饭后送走同事,张总喝多了,拉着纪南京说个没完,徐洛初趁机回房间走动消食。 雪停了,徐洛初希望一会儿再下一场,这样明早看到白茫茫一片的概率更大。 给家里打电话,说不回去睡觉,在山上看雪。 徐妈妈就纳闷了,一会儿说吃饭,一会儿又跑去看雪了,就不能一次性说清楚的吗? 但是女儿大了,也不好管太多。 分手一年了,不相亲也不谈恋爱,真是愁死个人。 徐妈妈想说点什么,徐洛初果断挂掉电话。 朋友圈在晒着零星的雪,她今天也想炫一炫,明城的大雪封山。 漫天大雪,满山大雪,堆雪人,雪地里的脚印,茶寮前的小院和茶寮里的围炉煮茶…… 凑了九张照片,附上地址,马上引爆了朋友圈。 很快有人来私聊问攻略,她的攻略就是给你一个定位,自己找。 有前同事起哄说就差一个男主角了,结果康康直接回复说:【听说纪总这两天在明城出差】 本就已经热闹非常的评论区,更是像炸开一样。 徐洛初选择性无视,就连微信聊天都不想回了。 也不删除,就是摆烂。 半个小时过后,纪南京来敲门,徐洛初门开了一条缝,“张总呢?” 他要是知道今晚拉住纪南京不放,明天可能会买块豆腐撞死。 “被老板架着去睡觉了。”纪南京把手撑在门上,“先把门打开行不行,隔着门说话不累啊?” 徐洛初这才不情愿地开门,放他进来,叮嘱他,“不许关门。” “知道了。” 纪南京不敢关门,房间简陋,只有床,连条凳子也没有,他只好在床头坐下。 屋里开了热空调,倒是不冷的。 见徐洛初站在窗边,问她说:“黑漆漆的,看夜景吗?” 我跟你都分手了,难道还坐一张床上,合适吗?再说你还喝了酒。 徐洛初转头给他一个假笑,“黑漆漆的夜景挺好看的。” 纪南京是有些微醺,但他装出了几分的醉意来,见徐洛初不过来,他起身走过去,站在她身旁,佯装说,“我也来看看这黑漆漆的夜景。” 头不自觉就靠到了徐洛初跟前,徐洛初嫌弃地扇了扇鼻子,纪南京眉头皱起,“你现在嫌弃我了吗?” 徐洛初不回他,转身走开,纪南京又跟上去,问她,“今天见到我不开心吗?” “没什么开不开心的。”徐洛初实话实说。 纪南京追着她又说:“今天看到你,我真开心。” 虽然还在黑名单里,可是今天不用对着黑名单说话,也可以不用假扮别人和她说话。 徐洛初给他倒了一杯开水,“喝了开水去睡觉。” “我不能睡这里吗?”纪南京耍起了无赖来。 “那我就大电话叫我爸来接我回家。” 这里是明城,她才不怕谁。 纪南京眼看着无赖不管用,也就顺着她的意,灰溜溜地回去了,“那我先回去睡觉了,晚上如果空调坏了就和我说,我跟你换房间。” 徐洛初气笑了,诅咒纪南京,“你房间空调才坏了呢。” 亏他这种心思都想得出来。 “我住哪个房间来着?” 徐洛初指着对门,“在那。” “哦,面对面啊,很近,张总懂事。” 然后笑嘻嘻地去开门,徐洛初朝着空气空踢了两脚,然后把门关上。 冲了个澡,躺在床上也是睡不着,兴奋看到了雪,也因为纪南京的到来。 她打开鲸落的微信,头像就是在茶寮看到的那张照片,她报复性地给他发微信:【鲸落大神,睡了吗?】 今晚他喝的醉醺醺,应该是没什么精力切小号了,反正他总有一天会看到这条微信的。 徐洛初很期待他切小号的反应。 手机关机,数着羊睡觉,反反复复,总归是睡着了。 睡得早,次日醒得也早,都没有赖床,惦记着窗外的雪景。 起床,洗漱一番匆匆下楼,太阳升起,已经有不少游客在看雪景、打雪仗、堆雪人了。 徐洛初谢绝了老板的早餐邀请,先去找了个开阔地方看银装素裹和白茫茫一片。 有阳光,可是真的很冷,连呼吸都冒出热气。 因为太冷,徐洛初已经没有去堆雪人的勇气了,还好的是昨天捏的小雪人,圆了小时候的遗憾。 她容易满足。 看完这一切才去开手机看时间,出乎意料的才7点,回了几条昨晚的微信,鲸落昨晚果然没有下文。 没关系,她还会给他发信息的。 引诱男人,她也会。 要上班,早上10点又有会,给纪南京打了个电话,让他起床。 纪南京几乎是秒接电话,很是清醒,“我以为你还在睡。” “我已经看了一会儿雪了,在楼下等你一起吃早餐。” “好,怎么不叫我一起看雪?”纪南京颇有些责怪。 “现在也来得及。” 徐洛初挂掉电话,怀着复杂的心倾,站在雪中迎着寒风等纪南京。 到底是如何复杂,徐洛初也自己也说不清。 看着他飞奔下楼,冲向自己,向个毛头小伙子,心里终究是高兴的。 双手插进在口袋里,纪南京问她,“冷不冷?” “冷啊,手指头都要冻掉了。” 纪南京变魔术般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双女士手套,“手伸出来。” 徐洛初笑了起来,伸出手问,“哪里来的?” “找老板拿的,他们居然有卖,早知道昨天就该问的。” 不是很好的毛线手套,但能御寒,纪南京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给她套上。 与她一起看了落雪,堆了雪人,欣赏了这雪后的初晴,见证了一场三十年一遇的大雪。 这一生何其有幸。 第84章 第84章危险游戏(捉虫) 雪天的阳光带着冷意,可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某种喜悦之情。 是因为雪。 每个人都无心上班,孩子无心上学,想去郊区看一看雪,下一次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下山很顺畅,上山的路堵上了,徐洛初看这排起长龙的车队,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要感谢张总,否则可能今天也会在这条车队里。 直接回了公司,让行政把办公室整出来,打印纪南京昨天准备的材料,到点开会。 纪南京把属于小型分公司的会议标准拔高了,给张总梳理问题,帮他解决痛点。 一个小公司不是一个集团,但是企业的经营没有两样,盈利是首要目的,如何盈利是手段。 脱了外套,西装领带,纪南京的标配,讲到后来连西装都脱了。 原本两个小时的会议,开了三个小时。 从10点到1点,中间没休息也没吃饭,纪南京没说停,谁也不敢吭声。 会议结束,行政准备了还算丰富的工作餐,配有时下最需要的热汤。 饭后,纪南京没有再留下,他需要去处理私事。 张总怀着无比感激的心情,和几个同事送他到停车场,纪南京把徐洛初叫到车上。 几个人也识趣地上楼了。 不管私事公司,徐洛初认真听着。 “昨天消费的钱怎么给你?”纪南京问徐洛初。 徐洛初拿出手机,直接打开微信收款码,立即到账,“但是我还没问张总多少钱。” “你回头问他后直接给他。” 纪南京给她转了个数,嗖的一声到账,徐洛初看了一眼,直接叫出来,“5万块,纪总您真是豪气,昨晚五千块都花不了吧。” “你不是说不富裕吗。” “……”徐洛初正经起来,“纪总,你是不是因为一起看了一场雪,你就误会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想,就是觉得你说不富裕,总有需要用钱的地方,且当你的备用金,就当先存你那也行。” “我虽然不富裕,但暂时用着还行,少赚少花就行,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又不买房子,花不了大钱。我付完张总钱,多余的给你转到支付宝。” “徐洛初,你至于吗?我以后还会来,也需要消费,钱就当存你那行不行?” “纪总,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除了工作,以后别来了。” “谁说我不是来工作的,会才刚刚开完,都有会议记录的,别不认账。” “……”徐洛初无话可说,“我先上去了,您慢走。” 纪南京拉住她,“几点能走?” 他们昨天说好一起回江城。 “下班,你有事先走,不用等我。” 纪南京不搭理她这茬,又问,“我可以去看看你父母吗?” “他们都在上班,没空。” 他们分手和父母口径一致是性格不合,两人都很有默契地什么也没说,所以两边父母都很惋惜。 但是也最多是念叨两句,不能太过于表露,毕竟孩子是个体,是成年人,决定人生的必须是他们自己,当然负责的也是他们自己。 既然不行,纪南京尊重她,等她觉得行了再去。 徐洛初继续回去上班。 没请假,倒不是矫情,是觉得没有必要,一人开一辆车,分开走和一起走有什么区别吗? 他不觉得浪费时间,就让他等吧。 把昨天消费的事情和张总说了,张总吓得马上问徐洛初:“小徐,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多,你看我这个脑子,也没送他点什么,哪怕土特产也好……” 这话很明显,就是暗地里给的不够,招待不周,所以领导很生气,要自己买单。 “不是不是,纪总是说昨天因为他才去消费的,而且超过了接待规格,所以理应他来买单,他没别的意思。” “那就不走公账,我自己来买好了耶。来明城,还有他买单的道理,你说对不对?”张总拍着自己的脸,“传出去我这脸往哪放啊?” “听说过高层斗法吗?”徐洛初问张总,点到即止。 张总马上懂了,怕影响不好,点着头说,“明白了明白了,但这也太谨慎了。” “也不是谨慎,其实您不了解他,他一惯就是这样的。” 张总竖起拇指,“果然和传说里的一样,那他被请去喝过茶,又出来了,这事是真的?” “是的,所以请您理解一下。” “理解理解。” 张总马上给出了付账记录,并且叫民宿表哥出具了明细,发给徐洛初。 付完款,徐洛初一刻也没耽搁,把剩余的钱转到了纪南京支付宝。 支付宝这点很好,不需要收款,秒到账。 纪南京收到账时正在探望他的舅舅。 原本是想中午开会出来去舅舅家里吃个饭,休整后,下午和徐洛初回江城。 因为会议所有都延迟了,但如果会议如期结束,回江城同样也是要等到傍晚的。 提前请假走,徐洛初怎么可能答应。 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所以在舅舅家多呆了一会儿,陪二老聊聊天。 在江城那会儿两家人住得近,起初没请保姆,父亲忙,母亲出差就经常把他往舅舅家里送,吃舅妈的饭,舅舅则是监督他的学习。 所以和舅舅感情深厚。 这两年他身体不好,纪南京又很忙,仅在去年五一时回来看望过一次。 有提前说来江城,但并没说一定会去吃中饭,舅妈还是卖了很多纪南京喜欢的菜和水果。 舅妈忙前忙后煮着点心,纪南京心下温暖,认真地把她煮的点心吃完了。 出来时已经四点,纪南京也没去分公司,直接把车停在了徐洛初家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店,一边处理工作,一边等她。 等她时突然想起个事情,他现在没有她任何联系方式。 电话拉黑了。微信也拉黑了。 早上是给他打过电话,但那是单向通话。 于是查了一下分公司电话,打了座机,才辗转找到她。 和她说了在她家附近等他,徐洛初只说可以打她手机。 影响太不好了,还跟人说他是纪南京…… 这下全公司都知道,纪总没有徐经理私人微信和电话…… 下了班,徐洛初直奔家里,收拾东西。 她妈在家,问她:“急急忙忙,干嘛的?” “我同事后天结婚,我去做伴娘。”徐洛初找衣服,收拾护肤品。 徐妈妈知道这事,好奇起来,“不是不去的吗?” “哦,改主意了,打算去一趟,怎么啦?” “那就去吧。”徐妈妈也不敢多问,她高兴就好。 就是有点奇怪,前些天还说不去,今天又去了,况且昨晚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去应酬了。 算了女大不由娘。 东西没收拾完,纪南京电话就进来,徐洛初没好气地接起来,“说!” “我在你家路口这里等你,一起出去。” “好。” 徐洛初挂掉电话,祈祷她妈不要下楼,下楼也不要看到纪南京的车。 不过不会看到的,纪南京这次开的车,连她都没见过,兴许新买的。 这样也就放心下来。 她不希望长辈再参和到这些事情里来。 边收拾东西,边和她妈闲聊,她妈也想看看雪,但是晒了一天,怕是要融化了。 “您要是想看,今年我们去哈尔滨过年,怎么样?”徐洛初拉上行李箱,检查看看还有没有东西忘记了。 “过年就算了,等你有空了,我们平时去吧。” 徐妈妈是守旧的,过年就得在家里过。 徐洛初也不废话了,见没什么落下,直接拎着行李箱下楼。 纪南京果然就在路口等她,徐洛初的车就在路边,直接把车开了出去,比他还快。 纪南京感叹着,一年不见,菜鸟也变老司机了。 配合着他的速度,一直跟在她身后。 在温泉服务区休息了一下,顺便充电,徐洛初怕车续航不够。 天已经漆黑,两人把晚饭也解决了。 都想起了曾经在温泉小镇度过的一夜。 那时候两人冷战了很久,谁也不理谁,那一次纪南京原本打算让她来哄自己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又变成了他低头。 恋爱双方此消彼长,总是需要一个人去妥协,他似乎并不介意去做妥协的一方。 吃饭时,纪南京问徐洛初,“晚上住哪里?” “自己家里,周滢一直住在我家,我回去铺个床就可以睡。” 两人从哪里开始,在哪里结束,有一种宿命感。 但纪南京不相信命。 既然有地方住,那他也不操心了,今后两人至少可以通电话了。 至于微信,慢慢来,她总会把自己放出来的,就像之前的许多次一样。 两人继续上路,到了意境华城,纪南京的车也跟着拐了进去。 没有续租车库,徐洛初把车停在了路边车位,纪南京过来帮忙取行李箱。 徐洛初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不直接回家,都到这里了,他任务也完成了。 “明天下午要彩排,你直接过去酒店吗?”纪南京问徐洛初。 徐洛初手扶行李箱,“应该是吧,你忙你的,我会和田总联系,我也能安排好一切。” “行,那到时候见。” “你车不用保养吗?”纪南京想看看有没有见缝插针的机会,“到时候要来接你吗?” “你去现场干嘛?” 真是闲得慌,工作日不上班的吗? “要你管。”纪南京也傲娇了,扭头就走,两人分道扬镳。 徐洛初离开一年,第一次回来,小区保安居然还认得她,主动和她打招呼。 回到家里,周滢早已做好饭菜等着她,那种独属于周滢的,无法拒绝的温馨感铺面而来。 丁易也算是有福气的,让他遇到周滢。 两人拥抱一番,有对彼此的变化品头论足一番,徐洛初减肥成功,所以两人看上去都没什么变化。 这次徐洛请了两天假,连着周末有四天假,所以可以好好玩玩,见该见的人,吃想吃的东西。 周滢还在怪她,上回回江城,连家都没回。 两个人有说有笑,开始吃饭。徐洛初吃过了,但不忍心拒绝周滢的一番美意,但没有吃主食,慢慢吃菜喝汤。 闲聊着,徐洛初感觉在重温旧日美好。 体贴细心的周滢甚至帮徐洛初把床都铺好了。 洗漱完,徐洛初躺在这张床上,她莫名又想起,曾经和纪南京躺在这张床上吵架,吵得不可开交。 不是好的回忆,可也有其他更久远的,好的回忆。 摸出手机,时间已经不早了,徐洛初点开微信又给鲸落发信息。 “睡了吗?” 和昨天一样的开场白,不知道鲸落大神今天会不会回。 没关系,等等看,如果会回就找他聊一会儿。 想到这,徐洛初居然有点激动,头一回要去引诱一个男人耶。 要不要准备个什么露肩照片,发给他,也不一定要现在发,可以先备着,时机成熟再发。 说干就干,她去卫生间,关上门,把真丝睡衣扯下一个肩头,露出里面的吊带,雪白的肩部令人遐想。 如果还要再多,也可以,脚踝拍一张,脚踝比手暧昧多了,又很高级。 徐洛初的脚形很美,美到可以去做足膜的地步,纪南京经常亲她脚踝,欲罢不能。 拍完照,微信响起,鲸落大神果然回信来了。 他昨晚是喝醉了,所以才没想起来和自己天天聊天的,又或者人都在眼前了,聊什么聊。 鲸落:【睡不着?】 徐洛初:【昨天你都不回我信息,我当然睡不着,等了一天了,以为你不理我了】 屏幕对面的纪南京正在喝水,一口水直接就呛在了屏幕上,任它流淌。 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应该把屏幕擦干净。 这是不是玩过火了,两人之前规规矩矩也没说什么呀。 聊久了,然后关系就发生质的变化了,我信你个鬼了,徐洛初绝对不会变心的。 她是恨自己,但是他也知道,她还爱自己。 从她不肯见自己的那天他就知道,她没忘记自己。 但是鲸落去撩她,她就变了?纪南京不相信。 【没有,昨天喝多了,后来没想起来回,抱歉】 真是真诚不失礼貌,他也没说谎话,徐洛初:【嘻嘻,没关系,你今天回了我就很开心】 你瞧你瞧,都用上嘻嘻这样的语气助词了,徐洛初跟他在一起时,什么时候用这样的词汇撒过娇啊。 纪南京真是不服,【那昨天不开心吗】 徐洛初:【昨天见到前男友了】 鲸落:【就是上次说不敢见的前男友?那要恭喜你了,感觉怎么样】 徐洛初:【没有很强烈的感觉,大概是不喜欢了吧,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 鲸落:【分手很久了吗】 徐洛初:【一年】 鲸落:【那也不会很久】 徐洛初:【救命,那更可怕,曾经以为很爱的人,在不久的时间里淡忘了,是不是说明实际上并没有很爱?】 鲸落:【也不能这么说吧,你证明过自己忘记他了吗】 徐洛初:【怎么证明】 现在,纪南京有点骑虎难下了,该问这样的问题吗,可她对一个“陌生男人”会如实回答吗? 而他要听真实的答案吗? 这一系列的对话下来,他有些绷不住地去阳台抽了一根烟。 应该要打住了,他觉得不适合深聊下去。 看着她追发过来的问号,纪南京果断地关掉对话款,切换号,在要点下去时又鬼使神差地按了返回键。 鲸落:【怎么证明?当然是用身体证明】 徐洛初:【……】 她假装惊讶,假装沉思。 他追着问:【是不懂吗,还是不想?】 纪南京知道她懂的。 徐洛初:【应该是不太想的,至少没有冲动了】 想的,在夜深人静时,疯狂地想他,想念他的身体,可是他说,他们只是恋爱而已。 人总是应该学会克制的,克制行为习惯,克制想念,克制欲望。 但是他又开始撩她,她在拒绝,从心理到生理。 鲸落:【也许不是没有冲动,而是时机还没有到】 徐洛初:【冲动难道不应该是见面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马上做|爱吗?没有机会也要制造机会,而我,完全没有。对我来说,性吸引力没有了】 鲸落:【不,你说的是禽兽】 徐洛初:【……】 说自己是禽兽的,徐洛初还是第一次见,敬他是条汉子。 鲸落;【你可以哪天找他试试看】 徐洛初:【试什么】 鲸落:【试试他的性吸引力对你还有几分】 徐洛初:【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对我更有性吸引力了】 鲸落:【……】 聊不下去了,鲸落几乎落荒而逃,匆匆下线。 什么,性吸引力没有了? 此刻的纪南京有一种要去找徐洛初,把他撕碎了的冲动,去验证她到底还想不想自己。 她的嘴会骗人,但是身体从来不会。 最后随着一股烦躁感涌上来,他陷入一种无力感。深深吸一口气,眼睛缓缓闭上。 意念里都是她的身体,她的味道,她爱他时候的声音…… 一切都是他渴望的。 去追逐,去放飞,肆意地叫她的名字,像在梦里一样。 “洛初,徐洛初……” 她是他的,永远只能是他的。 第85章 第85章小王子和他的玫瑰花 这天下午,徐洛初应邀去酒店彩排。 人逢喜事精神爽,田美人比从前更加漂亮,赵老师白了不少,也是很帅。 还没穿礼服,已经觉得两人十分养眼了,徐洛初非常期待明天的新郎新娘。 参加过婚礼,但仅限于吃席,所以不知道一场婚礼背后是这么的繁琐。 明制婚礼,现场十分喜庆,却不乏中式的浪漫。 婚庆公司搭建舞台,灯光,司仪和新婿新妇讲解流程,走位,连带着制礼者、两个金童玉女和四位伴郎伴娘。 司仪的演讲稿放在一旁,徐洛初过去瞄了一眼,深感中国传统文化的厚重,以前觉得西式婚礼浪漫,现在看来传统婚礼更加典雅庄重。 彩排完,田念真拉过徐洛初看了又看,然后抱住她,“果然回到了从前,真是好。” 徐洛初亦抱住她,“田总,一定要幸福呀。” 两个小姐妹居然矫情地热泪盈眶,缘分真是奇妙。 如果没有遇到徐洛初,田念真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和赵嘉言在一起,而两个本该是情敌的人,却成了好朋友。 田念真带着她去看明日穿的礼服和头冠。 见到了现实版的凤冠霞帔,想象不到穿在田念真身上该有多美。 徐洛初忍不住摸摸这摸摸那,田念真给她一个眼神,“羡慕了吧?” “羡慕羡慕,口水都流一地了。” “等你结婚的时候可以整套更好的,从头到脚,包括婚庆都可以再往上升几个档次,按照高规格来。” “那一定的,人没你好看,但是衣服比你好看,那就一定能比你更美。” “可问题是,你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啊?”田念真看了她和纪南京都犯愁,“还不打算和好?” 徐洛初当然知道田念真讲的是什么,岔开话题,“你这新郎服也不错,赵老师穿着肯定庄重又威严。” “我知道你不和好肯定也有你的理由,这也一定是南京的问题,晾晾他也挺好,但别太过哈,外面多少女人想着他呢,不说别的,就说江雅言,现在还追得紧呢,要换了别人,肯定就投降了,人长得好,家世人品都没得挑。” “这帽子还有簪花,真讲究。” “江雅言为了追南京,还来找我套近乎,我没搭理她。” 两人各说各话,徐洛初虽然没搭茬,但田念真知道她有在听。 有些事旁观者清,两人是有可能复合的,凡是有个度,而徐洛初也要知道基本情况。 纪南京就和田念真就像兄妹一样,她希望他这辈子能获得幸福,他这样的人理应获得幸福。 从化妆间出来,纪南京和曾亦森、张明磊一起过来了。 曾亦森和张明磊看到徐洛初,热络地打着招呼,“洛初妹妹,好久不见。” 曾亦森转着圈看她,打趣道:“听说长胖了,这也没胖啊,还是和从前一样美。” 看得纪南京想上去给他一脚。 张明磊提醒他,“差不多行了,没看南京想刀人的眼神吗?” “他们不是分手了吗,这么快又和好了?” 损友就是会懂得如何扎心。 新郎官赵老师在一旁帮腔,“听说没有。” 赵老师跟他们混了后,也知道如何补刀子。 众人哄堂大笑。 徐洛初脸皮比从前厚了,随便他们说什么,她不理会就是了。 “洛初妹妹,晚上一起打麻将啊,自从你走后,已经很久没摸过麻将了。”曾亦森笑嘻嘻。 “我晚上要陪新娘,哪有空打麻将,而且通宵麻将,你们还能够好好接新娘吗?” “新娘哪里要你陪,新娘也要和我们一起打麻将的。” “……”徐洛初属实没想到还能有这操作,尤是不信地问田念真,“新娘,是这样吗?” “是这样啊,今天又没事了,明天才接新娘,晚上打几个小时还是可以的,反正我今晚也是睡不着的。” 离大谱了,马上要出嫁的新娘子不好好休息,要打麻将。 这好像也符合田念真的性格,什么都敢做。 于是吃完晚饭,徐洛初连车都没取,被众人架到了纪南京家里。 什么都没变,还是熟悉的一切。 众人二话没说钻进棋牌室,老位置留给徐洛初。 故地重游,说实话,徐洛初有点不舒服,但想着来都来了就别扫兴了。 她坐在麻将桌前事先声明,“我现在很穷,所以不许玩大的,我怕自己破产。” “怎么这么不自信了,万一你赢了呢。”曾亦森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割韭菜的机会。 “我哪里赢得过运势正旺的新郎新娘啊。”打麻将有运势这一说,其中新人是最旺的,任谁也难敌,徐洛初决定赖上曾亦森,“曾总,说好了,输了算你的。” “没关系,输了我们又不找你,找南京。” “那不好的,一人做事一人当。” 曾亦森想着,这姑娘还挺硬气的。 牌都上桌了,那就开始吧,只要不是三吃一,徐洛初觉得自己能挺住,最多当自费买包包。 虽然她都快忘记自己还有个奢牌包包了。 纪南京做了一回义工,给他们每人泡了一杯养生茶,张明磊调侃,“纪总也开始养生了吗?” “没有,我妈买的,从来都没喝过。天气冷,我想着拿出来试试。” “年纪大了,喝喝这茶挺好。”曾亦森喝了一口,“别整天咖啡奶茶的。” 赵嘉言把田念真要到嘴的茶给接了过去,仔细看*了又看,问纪南京,“南京,你这都有什么东西啊,孕妇能喝吗?” 在场的男士都愣住了,抽烟的很自觉地把烟摁灭了,“这是有了?” “没有,怕万一有了呢,东西不是不能乱吃吗?” “开始备孕了啊,那就不喝了,纪总,给倒杯开水。”身为医生的张明磊有发言权。 然后纪南京去倒开水了。 田念真笑得嘴都合不拢,“没想到我也有使唤纪南京的一天啊……” “你这是托了洛初妹妹的福,洛初妹妹要是不在,你看我们有没有养生茶喝,你看他会不会给你倒水。” “那是那是,洛初妹妹是第一因素,五筒……” 徐洛初抓过五筒吃进来,“你们就使劲造我吧,反正我现在脸皮比城墙还厚。” 服务完田念真,纪南京才坐到了徐洛初身边。 没动手,就光光坐着,偶尔提醒她一下,她上洗手间时会顶替。 坐久了,徐洛初也要休息,走到阳台松快松快。 长阳台的另一端多了一盆植物,徐洛初走过去看了看,像是玫瑰花。 真是稀奇,和她分开,他倒是浪漫起来,种起了玫瑰。 整个阳台只有一盆植物,显得有点孤零零的,花盆旁边放着一个水壶,徐洛初顺手拿起喷了喷,给玫瑰养分。 她想起了曾经一起看过的电影,小王子养了一盆玫瑰花,小王子想念玫瑰花。 可是小王子到底回到了他的星球吗,而玫瑰又能等到了他吗? 她曾经送过纪南京一支笔,在笔帽上,她当时在笔帽上是做了记号的,不知道纪南京发现了没有,因为从来没听她提起过。 而那个记号是一朵小小的,不易被发现的玫瑰花。 原本她是想刻初字或者爱心的,卖笔的商家是个好人,他说不如刻一朵玫瑰,虽然俗气,但是意义更加深远,而且可以有很多解释。 玫瑰代表爱意,她觉得并不俗气,于是听从了商家的建议。 那时候他们并没有一起看过电影,也不知道纪南京会种一株玫瑰。 当然,也许纪南京种的这株玫瑰和这些都没有关系,只是他突然心血来潮想种而已。 纪南京出来,在阳台找到她,见她在看玫瑰,也走了过去,两个人一起看。 他说,“我问过商家,明年暮春时节就能开花了。” “是吗?如果全部开花一定很好看。” “嗯,一定很好看。” 到时候他会剪一支送给她,他亲手种的玫瑰花,就像他刻在她钢笔上的花一样。 “你去出差了,玫瑰怎么办?”徐洛初问他,毕竟他经常出长差。 “三五天没事,如果长差,我会让阿姨来浇水。” 叶子上有水分,她刚刚喷过。 纪南京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他很想和她说,你眼前的人是鲸落,可是她会更讨厌自己吧。 “还记得小王子和她的玫瑰花吗?”纪南京问她。 “记得啊。”徐洛初不敢看她,又低下头来看玫瑰叶子,“怎么啦?” “你说他找回玫瑰花了吗?” “一定找到了吧。”徐洛初说,人总是应该心怀信念和美好。 “你说我能找回我的玫瑰花吗?” “能的,当然可以的,我们每个人都会找回自己的玫瑰花。” 但是他们说的玫瑰花不是一回事,纪南京知道,她这是在拒绝自己。 似乎也没多大关系,他非常介意她和鲸落的关系,可是又没有立场说什么。 看似和鲸落没说什么,可是昨天对话的露骨程度,已经充分说明了一切,徐洛初把他当成了不一样的人。 亲密程度甚至超过了现在的自己。 那又怎样,她也没做错什么,他们现在是分手的关系,所以她有权利和别的男人做任何事情,包括上床。 这是正常的啊。 一边嫉妒,一边为她开脱,纪南京觉得自己是疯了,扭曲了。 哦,不对,鲸落还是自己,她对别人没兴趣,吸引她的还是纪南京的灵魂,所以没扭曲。 没有人来打扰,他们静静站了一会儿。 离得很近,她的抗拒太过明显,纪南京伸出的手又收回,克制着想要吻她的冲动。 餐厅的动静让徐洛初转身走了出去,等她出去,人早已经不见了。 大概是谁出来倒茶吧。 再回到牌桌上,他们已经改成了茶话会,麻将桌成了一张很好的洽谈桌。 徐洛初问他们,“怎么不打了?” 曾亦森吹了一口茶:“新郎新娘要发表脱单感言,他们最大,听他们的。” “那刚刚的钱呢,我好像输了一点吧。” 他们虽然是朋友,但牌桌上的钱都算得清清楚楚。 “我们会找南京算。”张明磊一脸认真,“洛初妹妹,别那么较真。” 徐洛初也喝了一口茶,她用的还是原来的专属茶杯,“那不行,一码归一码,赌桌的钱还是要给的。” 曾亦森看出他的认真,“那你转给新娘子吧,新郎新娘倒是真旺的。” 幸好的有纪南京加持,没输几块钱,以后不能和他们玩了。 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没办法硬融进来。 几个人瞎聊着,纪南京也进来,田念真拉着徐洛初走了,说两个人要讲体己话,告别过去展望未来。 留下的几个男人开始抽烟。 纪南京打开了抽烟系统,人手一支,他不抽好像有点格格不入,于是从赵嘉言手里接过一支,燃起来。 “以后田念真就是你的人了,好好对她。” “两个人好好过,别总闹矛盾,她任性,你是男人,让着她一些。” “彼此忍让,孝顺父母,爱妻爱子,好好赚钱,要是外面找女人,看我们几个不打断你的腿……” 一人一句,他们是在嫁妹妹。 赵嘉言低着头,老老实实道:“知道了,大舅哥们。” 态度还算满意,没关系,有他们几个在,这小子翻不出浪来。 当然,如果田念真有原则性错误,他们也不会姑息。 讲完新妹夫,大家把矛头一致指向了纪南京,曾亦森先开口,“你呢,纪总,看来追人不够顺利啊?” “还好,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纪南京给自己挽尊。 曾亦森虽然只有一个女朋友,但理论经验很足,“也要掌握方法,正面不行,就侧面来。” 几个哥们替他着急,这好不容易见他喜欢一个人,别真给弄丢了,那按照他的性格,这辈子可能就比较难找了。 “看你派驻明城算了。”张明磊随口说着。 赵嘉言跳出来反对,“明磊,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 他是个现实的人,觉得这个主意可真是不咋地,不可能的事情。 “主义是馊了一点,但是保准管用。” “我心里有数。”纪南京终于开口说道,“要实行的方案,应该有用的。” “好女怕郎缠,是吗?” 在烟雾缭绕中,曾亦森笑着点破,“这招肯定是管用的,但是得掌握频率,我看洛初妹妹挺烈的,别适得其反。从侧面撕开口子,明白吗?” 追过徐洛初的赵嘉言笑着赞同,她看着温柔,但是柔中带钢,不会任人拿捏。 “侧面撕开口子,那也只有从她父母入手了,但是她不让我去见她父母,这样会显得不尊重。”纪南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缩手缩脚了。 “要说不尊重,你都不该再去找她,人家答应让你见她了吗?都用好女怕郎缠这招了,就别顾忌那么多。你的手段,我们又不是不知道……” 曾亦森是智囊团绝对的核心人物,其他两个只能做副手。 赵嘉言原本想揶揄两句,算了自己明天结婚了,给他和田念真积点口德。 “今天让洛初睡这,孤男寡女的,还不拿下吗?” 四个男人大笑,纪南京在骂张明磊,“又出馊主意了。” “这难道不是最直接的方法吗?” “她肯定不会睡这里,除非继续打麻将,打到下半夜,打到她累得走不动路,原地就能睡着。”纪南京告诉他们难度。 “原地就能睡着,那你还能干嘛呀。”曾亦森正经说着,惹笑了众人。 他们是知道他的,有一回小聚,纪南京不知不觉喝醉了,一个人抱着酒瓶坐在地上一个劲地叫徐洛初。 “徐洛初,徐洛初……” 他们一直笑他,笑着笑着就变得心疼起来。 后来还是被笑话,但纪南京拒不承认,一他不可能喝醉,二他不可能喝醉了叫徐洛初。 反正就两个字,不认。 没证据,有证据,他们早就甩了,所以不会认。 发小几个后悔为什么要给他留面子,就该把视频拍下来。 到底是没有再进行新一轮的麻将,明天有大事要办,马虎不得,而徐洛初也没有留宿纪南京家里。 但纪南京得到了送徐洛初回家的机会,但他似乎浪费了这个机会,因为这一路不算短的距离,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 在雪山上的氛围似乎再也回不去了,可即使那个时候也是有隔阂的。 下车时,纪南京终于开口,“明天早上9点来接你,送你去田念真家里。” “不用麻烦,我没那么早,而你也要上班,我可以打车过去。”徐洛初态度很明确。 “工作我今天都安排好了,所以不用担心这个。如果9点太早,10点也行。” “……”徐洛初觉得他疯了,明天是工作日啊,又不是周末。 他要来就让他来吧,随他的意了,反正耽误的又不是自己的工作。 徐洛初上楼了,她得回家和鲸落聊天,昨天把他聊跑了,今天争取留住他。 回到家里,洗漱完,第一件事就是找鲸落,他大概是没到家的,今晚也大概是不会上线的。 但是没关系,徐洛初只需要问他一句:睡着了吗? 今天没有回,那明天继续问,明天没有回,后天再问,实在不行,就去论坛骚扰他。 他总有一天会忍不住上线的。 徐洛初等到一点,鲸落还是没上线,发了条信息给他:【鲸落大神不理我的第一天,想他】 第86章 第86章住进她家【一更】…… 按照江城的风俗,三点接新娘,徐洛初早上就跟着纪南京的车过去了。 纪南京露了个脸就走了,没空帮谁的忙,喝酒席的时间是很早以前就预留出来的,嫁娶这种喜事,有空就参与,没空忙你的去吧,没人会怪你。 用田念真的话说,份子钱到位就行了。 吃过中饭就开始忙活,化妆换礼服,按照明制婚礼的习俗来接新娘。 徐洛初并不是十分了解田念真的家庭,听说纪南京说过一回,说是父母感情淡薄,父亲外面有人,母亲后来外面也找了人。工作需要,不能离婚,面和心不和地过着,可是没有谁愿意多花一点时间去关心田念真。 她就像个多余的人,缺乏安全感,导致了她现在的性格,可是她也幸运地遇到了赵嘉言,愿意给她一个家。 所以几个发小特别感激赵嘉言,也不能说是老实人接盘,他们之间也存在一定的,隐形的利益交换。 田念真无形之中给赵嘉言提供了靠他自己这辈子都无法触摸到的资源。 可是仍旧能看出,他们两人是有感情基础的,外人看不出爱究竟有几分,有爱就够了,谁还在意到底有几分。 傻瓜才一定要纯粹的,满分的爱。 今天也看到了田念真的父母,听说夫妇二人各自给了田总一笔丰厚的嫁妆,既然没有爱,那要很多钱也是好的,总比爱也不给,钱也一毛不拔的强。 所以场面实际上是温馨的,看不出一家三口有什么裂痕。 二人早分了居,所以抢过女儿的出阁权利,但田念真谁也不得罪,选了自己家里出阁。不得罪只是好的的,难听的是,她谁家也不愿意去。 他们只生了她把她养大,并没有人以身作则,教她要做个什么样的人,幸好赵嘉言愿意包容她,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徐洛初有幸见证了一场传统婚礼的全部流程,从接亲到进门,再到入洞房,每个步骤都十分讲究。 新房是赵嘉言学校分的房子,并不很大,可很温馨,徐洛初觉得田念真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应该会很幸福。 夫妻二人不需要为五斗米折腰,赵嘉言的事业老丈人丈母娘都会鼎力相助。 不需要为钱奔波的生活,大概率都会过得很好。 相亲那会儿,林姐和徐洛初聊过赵嘉言的家庭。普通人家出身,但父母感情很好,没有原生家庭问题,这样的家庭容易养出性格健全,甚至温暖的孩子。 功利并不是性格的缺点,功利的人也可以温暖阳光、包容,这样的人可以治愈原生家庭带给田念真的伤。 出门前,田念真偷偷和徐洛初说:“他们说新娘子要哭,可是我只想笑怎么办?” “嫁给男神,肯定要笑啊,要换我也哭不出来的。” 两个人一起狂笑,田念真结结实实接住了天上的馅饼。 可后来田念真还是掉了眼泪,不是因为出嫁的不舍,而是终于摆脱了这样糟糕的家庭,开启了崭新的温暖人生。 在跌跌撞撞中,终于有人肯接纳她的过去,包容她的不堪,给予她港湾,让她停靠。 她期待着往后也许平淡,但不太差的人生。 过了门,稍作休息,徐洛初又跟着新娘子先去了酒店,跟妆团队早就在那等候。 徐洛初现在要在婚礼流程上加一条:化妆。 这一天的田念真想必是要被折磨坏了,真应验了那句话痛并快乐着。 高朋满座,凤冠霞帔走向年少爱慕之人,与他行合卺之礼,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所以实际上田总才是人生的大赢家。 谁不想嫁给初恋男神。 如果徐洛初的初恋男神愿意娶自己,她二话不说,肯定嫁。 但徐洛初失败的是,好像找不着一位这样的人,所以这念头只能想想,起不了。 司仪舌灿莲花,台下没有一个人起筷吃东西,都聚精会神听着,配合着活跃气氛,给了新人最大的尊重。 礼毕,新兰新娘入席主桌,纪南京也过来带着徐洛初过去同学桌,说同事桌位置不够,就给她安排到了同学桌。 田念真结婚呢,要讨个好彩头,他们安排坐哪,徐洛初就坐哪,反正也是吃不了两口就得跟着新娘子走。 穿着霞红色的马面裙,输了适合的头发,徐洛初照镜子时觉得自己还行,不难看。 桌上有曾亦森和张明磊,他们都带着另一半,所以一张圆桌,也大半是熟人。 第一次见到二位的另一半,三个人是都是知道彼此的存在,所以点个头小小算是打招呼了。 和他们坐在一起的还有几个高中同学,有一个徐洛初认识,应该是叫黎思怡,和纪南京相过亲,文文静静的,不怎么说话,时不时地看一眼徐洛初。 徐洛初脸皮厚了,也不怕别人看,坐在纪南京身边,明眼人能看出来,但必须在他们想象的基础上加个前字。 徐洛初放眼望去,满堂华彩,她低声问纪南京:“阿姨没来吗?” “来了,在前面那桌。”纪南京指了指前头,站起来,引她过去。 徐洛初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都知道纪母来了,都知道彼此的存在,晚辈不主动过去打招呼太不礼貌。 即使分手了,纪母对她的好,她也是记在心上。 两个人过去,纪母看见徐洛初主动过来,别提有多高兴,拉着她的手,笑吟吟寒暄,临了又说:“什么时候回去?抽时间来家里吃饭。” “这次时间紧,下次我一定去看您。”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纪母不好为难,“那你说话算数,我可是会惦记的。” “算数,一定算数。” 纪南京冷眼看她,倒是会哄人的,拒绝这次,还给人吊根胡萝卜,怎么不哄哄他啊,吊根胡萝卜也好啊。 她去吊鲸落了,纪南京一想到这就觉得胸口怄气。 没关系,鲸落不会搭理她了。 两个人回到座位上,徐洛初也不管别的事情,直接蒙头干饭,也不用动手,纪南京会选她喜欢的送到碗里。 没吃几口,那边就在喊了,纪南京和她说,“你别急,再吃一两口。” 接着往她碗里剥了一只巴掌大的皮皮虾,和她说,“把这个吃完,应该能顶一阵。” 徐洛初也就狼吞虎咽把虾吃完了,都没来得及品尝出这只巨虾的味道。纪南京在一旁小声叮嘱:“慢一点慢一点,别噎到了。” 从前也没见他如此温柔体贴过。 徐洛初吃完,又喝了一杯果汁,去了化妆间。 换下凤冠霞帔,田念真换上了雾蓝色的明代常服,显得雍容华贵,这几套衣服都深得徐洛初喜爱。 跟着新郎新娘,两边父母去敬酒,徐洛初帮忙拎包,框框往里面塞见面礼,一个个都十分厚重,她想着结婚也是不错的,能发一笔小横财。 这是她所理解的结婚的唯一好处。 是先从女方开始的,按照桌牌一路下去。 他们敬完酒,徐洛初瞄见纪南京也举着酒杯穿梭在人群之中,去敬他想要敬的人。 是他母亲坐的那一桌,大概是田念真父母的朋友或者同事,也是纪南京父母的旧识。 到了同事桌,除了关心新娘外,也同样关心拎包的伴娘,兰总那么冷淡的一个人也忍不住地过去,主动和她低声小聊了一会儿。 她觉得自己有点对不住徐洛初,走的时候她是知道的,她是知情的,但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纪总。 如果当时第一时间告诉了出差在外的纪总,也许一切都可以挽回,他们不会分手。 她还是太爱惜自己的羽毛了,面对这样的斗阵,她选择了中立,觉得自己并没有错,是徐洛初自己要走的,是董事长同意的,和纪总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是冷淡不讲人情出了名,可是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没有了人味。 听说纪总去了明城,她希望他们可以破镜重圆,也许已经破镜重圆了。 在她这里,她是见证了他们的爱情的,所以她想要找个时间和徐洛初聊聊,说说纪总都为她做过什么。 同事两三桌,一桌桌过去,所以有时间,兰总还特意叫同事给他们合影留念,她今天也要发朋友圈,发田总也发小徐总。 替小徐总正名,她还是那个惹人爱的小徐总,她会变魔术。 女方桌上遇到同事太正常了,男方桌上也遇到了同事林姐。 所以任何喜宴都是一场巨大的聚会下包裹着无数的小小聚会。 林姐是赵嘉言远房亲戚,她曾经把徐洛初介绍给赵嘉言,才有了这场婚姻的开端。 和林姐低声寒暄两句,徐洛初就没时间了,因为继续地有很多红包要收。 林姐很早就看到了徐洛初,但是她一直在忙,也就没过去打搅,发了信息,大约也是没有时间看的。 听说她和纪总在一起又分开了,现在回了老家,也很唏嘘。 当初盛传的纪总的表妹,原来只是挡箭牌。 今天远远又看见她和纪总坐在一起,大约是又复合了吧,如果是那样那就太好了,她可以和别人吹牛说:我徒弟是今城总裁夫人。 所以全世界都希望纪南京和徐洛初复合,唯有徐洛初自己不愿意。 参加完这场婚礼,徐洛初又在江城呆了两天,去见了想见的人,比如丁易父女。 有了周滢,小叮当不再需要她这个阿姨来特别陪伴,因为她现在每天都是特别的。 周滢和丁易,因为周滢家里不同意,现在处于抗争状态,丁易说他打算过年住到周滢家里去,死皮赖脸的,他们总会同意的。 徐洛初双手赞成,只要有这个决心,没什么事情做不成的。 他们俩没同居在一起,周滢想先获得父母的同意,再同居在一起,这样名正言顺。 也能理解,受过一次伤,会格外小心谨慎。 她支持丁易住进周滢家里,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后来当纪南京住进她家时,她差点没跳脚。 这叫反噬吗?徐洛初不懂。 那是她从江城回来的第一个周末,她去公司加了个班,中午回家时,发现纪南京大喇喇地坐在了她家的客厅,和她爸一起下围棋。 她妈在厨房忙忙碌碌,哼着歌,准备最后一道菜。 看着满桌的菜,再看看纪南京,真是不要脸。 也没人理会徐洛初,下完围棋,纪南京只走到她身边说了一句,“我来看看叔叔阿姨。” 你让他说什么呢,不要你看吗?上次已经明确拒绝过了,但是人家就是当没听到的。 徐洛初不和纪南京说话,纪南京也不找她,只和两个老人聊天,让徐洛初感觉自己像个外人。 但依旧不肯插一句嘴。 她以为饭后纪南京就该走了,结果她住进了她家的小书房,说是午休,徐妈妈还喊徐洛初给他铺床。 曾几何时,徐洛初也在那个小房间给纪南京铺过床,但这次她不铺了,直接把床单被套往小房间床上招呼,看了一眼书桌上的电脑,出去了。 还在他家办上公了,打算长住了是吧?这招是丁易教的吗?还是男人通用的手段? 给他送完床单被套,又给他找了一床棉被出来,扔在一边转身走了。 徐妈妈见状过来训斥女儿,这哪是待客之理,就没见过这样懒的女人。 纪南京好脾气地过来说,“没关系,阿姨,我自己套一下。” “那不行的,我给你套。” 徐洛初看着这两人跟唱戏似的,冷着个脸去给纪南京套被子。 纪南京也没闲着,主动过去要帮忙,徐洛初拒绝,“我自己来就行。” 没给他好脸,但纪南京自然不会真的放开,捏起被角帮忙整理,两个人抖动着被子,阳光斜照进来,可以看到扬起的粉尘。 套好的被子没地方放,徐洛初一把塞在纪南京身上,让他徒手抱着,自己开始给他铺床。 纪南京抱着被子别过脸看向窗外,老旧小区,装修有些陈旧了,但胜在收拾得干净整洁,让人感到温馨和安心。 徐洛初三两下铺完被子,对他道,“可以睡了。” 纪南京也不客气,连谢谢都不带说的。 回到房间午睡,徐洛初翻来覆去,有两天没骚扰鲸落了,原因是他不理自己了。 自从那晚以后,鲸落一直没上线,徐洛初只能哭唧唧地每天给他发一条信息:鲸落不在的第N天,想他。 后来一直不回,她都放弃了,这人没意思。 今天看到纪南京,让她把反骨又接上了,去论坛找鲸落,在鲸落跟帖底下留言:【鲸落大神,你不理我了吗?】 纪南京当然是上过线的,只是不带搭理徐洛初而已。 刚刚去论坛,看到徐洛初的留言,突然觉得徐洛初是不是知道自己是谁了?主要时间节点太巧了。 也不太可能吧,之前没发现,现在突然怎么变聪明地发现了? 切了微信号,微信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前些天,连续几天重复着同一句话,也不嫌累的。 他看着扎眼,再往前翻聊天记录,更是扎心,不搭理她。 但是忍不住又想知道,她下一步究竟要对自己干什么,于是回了她一句:【大白天的,找我干什么】 徐洛初笑起来,还真是呢,他们自从开启聊天以来,都是夜聊模式。 徐洛初:【大白天就不能找你了吗?】 徐洛初加了个古灵精怪的微笑表情。 纪南京:【不能,只能晚上找我】 徐洛初:【好,那就再见,我晚上再来找你,晚上不许不理我】 晚上,纪南京请两位老人去外面吃饭,徐洛初和同事早约了吃饭,所以刚好避开没去。 徐洛初惊讶于他的厚脸皮,居然没回家。 倒是没住家里,只午休了一下,晚上住酒店去了,房子小,只有一个卫生间,大概是住不惯吧。 各自吃饭回来,徐爸爸徐妈妈一句话没提纪南京,只说今天的菜不错,好像他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客人。 夜晚时,徐洛初如期去找鲸落,鲸落依旧没上线。 她知道他的时间线,都是深夜睡前才会上线。 他还没睡,或许在办公或许忙其他的。 徐洛初在反思,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太过了一点,他似乎也没做错什么,不过是没有那么爱自己。 分手的时候,他说他维护过自己,也和董事长说过喜欢她,她相信。 谈恋爱自然是喜欢的,结婚尚需要考虑;后来他也说可以结婚,那样的时间节点,任谁都会觉得是她逼婚的。 没有所谓的爱恨情仇,只是一对普通的男女因为庸俗的问题分了手,但对徐洛初来说也是刻骨铭心,甚至有一段时间迷失了自己。 她没有想好未来的路应该怎样,结婚还是不结婚:不结婚,好好工作,活得潇洒漂亮;结婚是纪南京还是其他人? 纪南京成了一个选项,不是必须的人,而她不愿意重蹈曾经的分分合合,也不愿意吵吵闹闹地过这一生。 可是他们说:你和纪南京谈过,以后还能看上什么人。 纪南京说过,释怀才能更好地生活。 释怀也可以再爱上别人。 第87章 第87章是要**吗【加了点情节…… 纪南京在酒店处理工作,躺在床上时已经十二点了。 睡觉前想起徐洛初白天说要找他,切换账号看了一眼信息:【今晚还是不理我吗】 纪南京回了一条,【不理了】 石沉大海,这个点差不多睡觉了吧。 他脑子里还在想着未来一个礼拜的工作安排,该如何调配挤出周末的时间。 也会想徐洛初到底是不是已经发现鲸落是谁了。 等改天试探一下便知。 次日纪南京很早就到了徐家,到的时候徐妈妈刚好把早餐端上桌,纪南京一点不客气地坐下来享用。 徐爸爸的生活习惯是每天早上出门买早餐,豆浆油饼包子,各种买一些,满足一家人的口味,量也多。 所以四个人吃是差不多的。 徐洛初还在睡觉,徐妈妈紧着纪南京,“你都吃了,别管洛初,谁知道起来吃不吃,牛奶也有,要不要,阿姨给你热一些。” “不用,豆浆就很好。” 是记忆里明城的味道,豆浆微甜,油饼带着烟火气,这是生活。 纪南京突然起了要和徐洛初一起逛早市的念头,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周末她是习惯性赖床,最少到9点半才会起床。 “上午有什么安排吗?”徐爸爸问纪南京,来一趟也别总呆在家里,天气又好,出去走走。 “没什么安排,没关系,你们不用管我,忙你们的,我中午在这吃饭就行。”纪南京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徐妈妈眉开眼笑,“那行,你叔叔早上买了一点螃蟹和皮皮虾,我给你做。” “好。”纪南京答应着。 几个人说话间,徐洛初睡眼迷蒙地起床,听到纪南京的声音眼都没抬,直接去了卫生间。 在卫生间清醒过来,吐槽着纪南京:他这人是有毛病吗,这么冷的天也能一大早起床,起床就起床,卫什么来她家吃早餐,纪总缺吃早餐的钱吗? 从卫生间出来又躺床上回温,太贪念被窝给的温暖。 过不了两分钟她妈肯定要叫她起床,她摸过手机打开看了一眼手机,鲸落昨晚12点多回了信息呀,好家伙12点多睡觉还能这么早起来蹭早餐。 【不理你】 也是会聊天的,徐洛初回他:【看来我是等不到你了,我们约个时间好好聊聊,可以吗】 字还没完全打完,她妈略带粗矿的嗓音就从虚掩着的门缝里传来:“洛初,该起床了。” 托纪南京的福,今天比较客气,否则每个礼拜都是:徐洛初,还不起床吗? 所以和父母住的好处和坏处都很明显,生活上的便利换的是要配合他们的作息时间,以及忍受他们的琐碎和唠叨。 明城房价不高,她寻思着想要在附近买个小户型,平时自己住,周末回家过,这是最理想的生活状态。 徐洛初轻声“哦”了一句,算是回应,通常她还需要再躺上几分钟才肯起床。 纪南京不禁笑起来,看了看时间,还很早,估计她心里会很多埋怨,怪他这么早来蹭早餐,打扰了她的美梦。 徐洛初起床时,他们三个的早餐已经结束了,还剩了一点底,她洗漱完刚好吃了。 纪南京很懂事地在和徐爸爸聊天,徐洛初吃早饭,各不相干。 吃完早饭,徐妈妈开始差遣徐洛初,“洛初,你爸忘记买葱了,去买一把回来,还有瘦肉,刚好包点扁肉,顺便再买2块钱扁肉皮,小个*的那种。” 明城扁肉分很多种,有纯肉泥,也有不搅那么烂加点香葱扁肉,徐加通常吃加香葱的扁肉。 “好。”徐洛初应声往玄关走,刚好出去走走。 门还没带上,就被一把推住,纪南京手扶住门边,“等等。” 徐洛初也没理他,毕竟人家也没说什么。 一前一后走着,远远看到熙熙攘攘的早市,满满烟火的味道。 两人隔着一点距离,一路是讨价还价的声音,小贩们吆喝的声音,和他们一样几人出来买菜聊天的声音。 早市的东西随着季节变化而变化,但因为聚集了大量的人气,显得十分亲和。 徐洛初觉得,身旁的纪南京与这里格格不入,他偏偏不自在,看看这瞧瞧那,似乎是看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 人很多,一不留神就走散了,偏偏徐洛初走得快,她从小看到大,连哪一摊卖什么都门清,所以看腻了,纪南京有时候跟不上她的脚步,会快步上去拉拉她的袖子,“走慢一点。 徐洛初也会配合地放慢脚步,等着他跟上来,两人驻足在小摊前,按照徐妈妈的吩咐,买了2块钱扁肉皮,有在隔壁摊上买了一把小葱。 徐洛初要打道回府,纪南京却问,“没有要买的了吗?” “你有要买的吗?” “在逛逛?”纪南京询问道。 徐洛初惊掉了下巴,果然是出来买东西的吗?不能吧,他要买什么啊? 于是两个人又逛了逛,从街头走到接尾,途中纪南京问她:“有想吃的吗?” “没有,你有想买的就买吧。”徐洛初尽自己最大努力地好言好语。 纪南京没什么想买的,两人从街头走到街尾,徐洛初不愿意再走条人潮汹涌的街道,直接带着纪南京从另一条巷子回家。 两个人总该消费了4块钱,所以她都不知道纪南京要和她一起逛早市的意义在哪里。 回去时倒不那么生分了,肩并肩走着,暖暖的太阳照在身上很舒服。 徐洛初问他,“你不回去吗?” 这是这次来明城,徐洛初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下午回去。” “每天那么忙,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这个事情上。如果觉得闲,那就在家里好好休息,陪你妈妈也好过来明城。”徐洛初好心劝他。 “我只是趁着周末来看一下你爸和你妈,上次到了门口也没进去,一直很愧疚。” “……” 这么拙劣的借口,亏他说得出口,真是不要脸,纪南京却是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神情。 他确实也没有主动和自己说过一句话,如果他觉得没什么关系,那就把彼此当空气吧。 纪南京走后的第三天,徐洛初收到三个冻品快递,一箱牛排一箱羊排,一件车厘子。 都是进口的牛羊排,5J车厘子,既然是她收,那么不用说,肯定是纪南京寄来的。 中午时分,徐洛初才给他打电话,问他,“东西怎么回事?” “在你家吃了两天的饭,送点吃的,不过分吧。”纪南京说得有理有据,不用有负担。 既然非要送,那徐洛初也就不客气地收下,冻品寄退回去太麻烦。 周末时分,徐洛初还在睡觉,又听到了纪南京的声音,她以为是自己做梦或者幻听。 等爬起来出了房门看到纪南京真的坐在他家客厅,和他爸爸聊天,两人在探讨法式羊排应该怎么煎比较好吃。 徐洛初差点眼前一黑,这真是闲得慌。 这哪是吃了两天饭送的牛排羊排,是想每个周末都住他家来吧。 这样想着什么来什么,徐妈妈很快就邀请纪南京住到家里,“上个礼拜就想让你住家里来的,又怕你住不惯我们这种小房子。” “不会,小时候我也是住小小的房子!” 徐洛初跳出来反对,“不行,太不方便了,还是住酒店吧。” 她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平白多一个人来住,抢厕所时就知道痛苦了,况且还有个单身的女儿在家呢,也不怕邻居说闲话。 “……” 徐妈妈一下子哑了口,她属实没想到洛初会跳出来反对,场面顿时有点尴尬,想说她两句,还不知道怎么开口。 纪南京笑笑,“没关系,住酒店就行。” 但是他中午还是在徐家午休,晚饭过后才会回酒店。 他和徐洛初还是各干不相干,偶尔也能说上一两句话,把彼此当空气倒是什么事情不会有。 徐洛初觉得他只是换了个地方办公而已,甚至还搬了台无线小打印机回来,一个人照着说明书捣鼓半天,耐心挺好。 这个徐洛初不反对,偶尔她也能蹭蹭。 看来也不是短期打算了,他调好打印机,徐洛初过去笑他,“你怎么不干脆在明城买套房子算了。” 纪南京试着打印纸,打印清晰,速度不错,还挺满意,“你怎么知道我有这打算的?已经在看了,就是价值不太高。” “……”徐洛初转身走了,没见过这样的男人。 纪南京看着她背影笑得很混。 夜晚,徐洛初很坏地又去撩鲸落,反正就是偶尔丢一句话,又不需要成本,虽然不会有什么回应。 有没有回应不重要,锲而不舍比较重要,这样一排的对话下来,真的很像一个傻妞在追一个仰慕已久的男人,而那个男人态度不冷不热。 事实上除了回江城那晚有过露骨的对话以外,两人再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聊天。 可是这一晚,就在她发完信息后,鲸落上线了。 纪南京怀疑徐洛初是知道他的身份的,因为只有周末她特别亢奋,会接连给自己发信息。 他主动发了信息:【在?】 徐洛初:【大神,你是把我屏蔽了吗,天天不回我信息,还是用小号在和我聊】 鲸落:【那没有的,不是要聊聊吗,打算跟我聊什么,聊性吗?】 【……】徐洛初:【一上来尺度要这么大吗】 鲸落:【尺度大吗,不是你说我对你更有性吸引力吗?】 徐洛初:【我说过这话吗?】 鲸落:【别害羞,翻翻聊天记录,你说过的】 徐洛初没说话,鲸落继续追问:【是实话吗】 徐洛初:【想象里的性吸引力算吗】 鲸落:【当然算】 徐洛初:【能看看你长什么样吗】 鲸落:【发了有深夜福利吗?】 徐洛初:【深夜陪聊不是福利吗】 鲸落:【深夜睡觉才是福利,陪聊算什么福利】 徐洛初:【你在哪啊,如果是同IP,我马上去找你】 鲸落:【睡觉不一定要见面才叫睡觉】 徐洛初:【是要**吗,大神】 【……】鲸落,【和人**过吗】 徐洛初:【没经验不行吗】 鲸落:【我马上发视频,不许怂】 徐洛初没说话,她才不信纪南京敢给自己发视频。 视频马上弹出来,徐洛初有点慌乱,很怕不小心按下接听,镇定又镇定才按下了红色的拒接键。 这在意料之外,他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是试探自己而已,是对于上一次聊天的一种报复。 他记仇呢。 鲸落:【怎么怂了?】 徐洛初发了一张照片,是半露的肩膀,很性感,纪南京看了感觉要喷鼻血,这比裸照更有诱惑力。 她是知道引诱男人的,也是在故意引诱男人,如果今天真是两个陌生男女在聊天,那就会擦枪走火。 就是从这张照片,纪南京断定了徐洛初知道鲸落就是他。 照片是在徐洛初江城的房子里拍的,说明是蓄谋,以她的性格,她即使想要引诱一个男人,也绝不会事先拍好这些照片。 而他们上一次露骨的聊天恰好在江城,时间点是对上的,再加上后来对鲸落的疯狂骚扰,一点都不徐洛初。 她的基因里并没有对异性的主动与疯狂,即使是面对的是他纪南京,她也没有,有的只是被动的疯狂。 所以他被玩弄了? 被玩弄的纪南京年底各种总结会议,但似乎一点不影响他每个礼拜往明城走,不知道的以为今城集团在明城有什么大项目,都纷纷打听起来。 知道的自然是知道,明城这么小一个地方,怎么值得今城费心。 纪南京也只是笑笑说,“因为一点私事。” 来来回回好几个礼拜,两人关系似乎没什么进展,但纪南京近期有一晚,徐妈妈张罗着打麻将,两个年轻人也就坐下来陪两位老人,确切地说是陪妈妈,这一打就到了深夜。 徐妈妈又是随口一说,“太晚了,就住家里吧。” 这一次徐洛初居然没有跳出来反对,于是顺利成章地住了下来。 这是一种试探,人容易得寸进尺,有了第一晚,后来也不去住酒店了,每天睡小书房,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 徐妈妈有时候会有一种自己多了个儿子的错觉,这可是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儿啊,他们不结婚,她也觉得人生圆满。 她有时候也说徐洛初,“别一直端着了,不想要人家就想和人好,就好好谈。” “我明确拒绝过不知道几回了,要不让他给你做儿子得了,我们成兄妹。” “瞎说八道的,你阿姨还不把我撕了。” 徐妈妈好奇起来,“你们到底为什么分手啊?” 当时南京倒是给他们二老打了电话,别的不说,做事情倒是有始有终,有交代。当时他给的是性格不合这个万能理由,但主要责任在他,那他们还能说什么。 徐妈妈也就是这么一问,不可能得到答案。 南京来,他们就好好招待,连续来了几个礼拜,突然一个礼拜不来,冷不丁会觉得不习惯,仿佛生活缺少了点什么。 徐洛初知道他确实忙,忙年终会议,各种应酬也接踵而至。 周六夜晚,大概十点时,他给她打电话,徐洛初接起来。 “睡了吗?”纪南京问她。 徐洛初不自觉地打起哈哈,“打算睡了,怎么啦?” “这个礼拜没过去。” “嗯,我知道。” 事实上他提前给她妈打过电话。 他问,“聊一会儿天好吗?” “好啊,聊什么。”徐洛初现在很平常心。 “要去外地过年吗?带着父母一起去。” 再有两个礼拜过年,他想着如果她愿意,可以两家一起去三亚或者哈尔滨过个不一样的年。 “我父母比较保守,我妈说年就该在家过,所以应该不可能实现,你可以带阿姨去啊,甚至可以去国外走走。” 这是实话,在她父母的观念传统,觉得年就得在家过,走走亲戚,热热闹闹的。 “你自己呢,想去吗?”纪南京又问。 “我只想休息,你不累啊,如果真想去就带你妈去,两个人也能轻松一些。” 纪南京见缝插针,“你这是在关心我了吗?” “我只是实话实说,旅游太累人了,不适合春节,我还是喜欢年假去。” “所以上次的青岛玩得开心吗?” “挺开心的。”徐洛初回答他,她一想又不对,他似乎没和他说过去青岛的事情,发朋友圈他也看不着,拉黑他了。 她试探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去青岛了?” “田念真和我讲过。”纪南京笑着说,“去青岛想起我了吗?” “想了。”徐洛初没有遮掩。 倒是诚实很多,“那现在呢,想我吗?” “现在没有。” 只是偶尔想。 “年会来集团吗?”纪南京又问,“我去接你。” “张总会去,我不太想,所以别勉强我。” 徐洛初不想再次成为被议论的对象。 “好,不勉强你。”纪南京顿了顿说:“洛初,我很想你,睡觉吧。” “晚安。”徐洛初轻声说。 过去总是他一说想她,她毫无抵抗力,甚至不管不顾地投降,去拥抱他。 而今她没给出回应,但心里夜并非毫无波澜。 第88章 第88章没什么特别要求,每天进…… 年底了,学生放假,外出务工的回归,小城的路上开始车水马龙,喧闹起来。 年底公司还有一份标要投,徐洛初忙得脚着地,要投标做预算。 听说是陪标的,所以做了更加窝火。 这天是周五,一个礼拜没来的纪南京8点多到的徐家,徐洛初还没下班。 好留有不少饭菜,徐妈妈要给他热饭,纪南京拒绝了,说可以自己来。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来了这么多个周末,徐洛初加晚班还是第一次见,他也没吃饭,就去了分公司。 也没打电话,直接上了办公楼,办公区已经没有别的同事,只有她在伏案计算,连他走到跟前了都不知道。 有不少人行政出身,转去带项目做管理,这本身是一种职业规划,毕竟行政上线不高,就好比徐洛初做到总裁办或者董事长秘书已经是天花板级别,没地方走了。 在纪南京的对徐洛初的规划里,她甚至都不该来做这种小项目,而是在京城打磨几年,直接管理一家分公司,更有可能的是做大区经理。 好比康俊泽,他未来要走的就是这条路。 所以这就是当初,他不想让徐洛初走的原因之一,大概她误以为,不想让她走,是不想结婚吧。 这么想也对,不走就不能结婚,红线不能碰。 “需要帮忙吗?”纪南京轻声问她 徐洛初猛然抬头,灯光下有点晃眼,看他一眼,低头继续工作,“你怎么又来了?” “……” 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又来了,纪南京想着才几天不见,是又回到了原来的老路上? 还是上次接过的电话不作数?曾亦森说过,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他当时觉得着一定是曾亦森的问题。 现在难道是他的问题吗? “听说你在加班,就过来看一眼。” “那你先回去吧,我没那么快。”徐洛初头也没抬,有个数一直算不对,算得她啃起了指甲。 明城的冬天天气晴好,通常是霜冻天气,早晚温差极大,白天像深秋,晚上才是真正的冬天,冻得腿抖,所以徐洛初备了一件衣服在办公室盖腿。 纪南京环顾四周,没有什么取暖设备,就问她:“空调遥控器在哪里?” “这么大一个空间,太费电了,主要用着也不舒服,太干了。” 除了下雪那几天,有些人家或者公司会开空调,正常的天,没有人用,甚至大部分的人家只买单冷空调。 纪南京开车进来时看到路口有个卖电器设备的没关门,想也没想,转身下了楼,开车到路口,直接在车上让老板送了一个取暖设备出来,付完钱送到公司。 徐洛初以为他走了,没想到冷不丁地送了一个取暖器过来,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道了一声:“谢谢。” 纪南京找了个设备插上电,移到徐洛初跟前,暖气照在身上,徐洛初瞬间感觉人都有劲了。 他编辑了一条工作信息发给康俊泽后,见徐洛初还在啃指甲,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问题,问她说:“需要帮吗吗?” “不用,你先回去吧,我差不多了就会回去。” “周末加班来不及吗?” 白天可以做的工作,没必要熬夜加班。 “还得走流程,我怕耽误了周一的投标。”徐洛初有点烦躁,本来有点思路的,结果被他一打段脑子又要开始重新组织。 天爷啊,快点走吧。 纪南京凑过去看了一眼,让她起来,“我帮你算完这个数。” “不用。”徐洛初开始电脑收起来,“我拿回家做吧。” 徐洛初不愿意他等着,纪南京也起身,接过桌上的电脑,关了取暖电源,两人一前一后下楼,驱车回家。 徐洛初不免想起了过去,在集团两人一起加班一起下班,去了董事长办公室,不用加班了,她经常等着他加完班一起走。 都是回家的路,只是心境已然不同。 纪南京没吃饭,着实有点饿了,热了饭菜,徐洛初也随意吃了两口,要收拾桌子,纪南京拦住她,“我来吧。” 徐洛初也没在客气,拎着笔记本包进来房间。 纪南京洗漱完,见门虚掩着,敲了两下,才推进去,徐洛初转身看向他。 纪南京也没进去,只道,“早点睡吧,别太晚。” “好。” 门依旧是虚掩的,纪南京回了房间,也没睡,随意地刷着手机。 她其实还是冷淡的,只是比从前略好好了一些,也算是个小小的进步。 没什么特别要求,每天进步一点就好。 他切换了小号,看看小号里的徐洛初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没有。 通过上次聊天,她倒是彻底老实了。主要是她太过拙劣了,从前每天撩他一次,后来变成踩着时间节点每个周末撩,甚至还在见面后的白天撩,尤其是他住酒店的那段时间。 起初他只是怀疑她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来聊天直接肯定了,有她这么玩人的吗? 知道他心里多克制多难受吗?没良心的女人,可劲地折磨自己,反复地在踩着他的底线,而他每天还得说服自己,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喜欢上别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一时气愤,把车都开到了小区门口,让她下楼来想直接在车里收拾她一顿,可在按下电话那一刻又忍住了,这样只会适得其反,关系也会一如从前,什么事都用性来解决,没有本质的改变。 最大的可能性是两个人就此玩完,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不能逞一时之快,毁了所有。 想通了这些,又折回酒店,慢慢调整自己的心理和心情。 原来她没有一边吊着自己一边去找别的男人,仅仅只是捉弄自己而已,所以还有什么不知足,还有什么好生气,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痛并快乐着说的就是他这种,被玩弄还要甘之如饴,还要感谢她。 可是纪南京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可笑,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了的,快要扭曲的心态就此变得正常。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几点了,他起床上洗手间,次卧虚掩着的门里仍旧透着光亮,纪南京这次没敲门,而是直接进去看了看。 徐洛初已经趴在电脑上睡着了,轻声叫了一句没动静,他直接把她抱上床,脱了外套,帮她盖好被子。 去关电脑时,纪南京看了一眼预算,工作属性显现,不自觉地坐在了电脑前,帮她把工作继续做下去。 是个很小的项目,甲方老总他认识,竞标情况并不是很清楚,他只凭着自己的经验来做事,应该不会帮倒忙。 当徐洛初再次醒来时,天刚蒙蒙亮,发现自己和衣而睡,书桌上还亮着台灯,灯下纪南京正埋头坐在电脑前伏案写字。 徐洛初睡眼朦胧地问他:“你在干嘛?” 纪南京恍然回过头,“醒了吗?还早再睡一下。” 徐洛初趿拉着拖鞋走过去,看到长长的计算稿纸说,“你做了一晚上预算吗?” “快做完了,你去睡觉吧。” 徐洛初告诉他一个不幸的消息,“这标是陪跑的。” what?陪跑? 这一晚上白忙活了吗,纪南京怎么可能甘心,“标底多少?” 徐洛初马上清醒过来,低声说,“你可别胡来,万一中标张总还不被骂死,我也会被开除直接卷铺盖走人。” “胆子这么小可怎么赚钱。”纪南京笑她,“这种事各凭本事,按照他们给的价格做,中了能怪我们吗?” 亏得是在家里说这事,否则别人会说今城纪总是个自大狂,哪里来的自信让陪跑中标。 “除非是你是甲方,或者你去给我们走后门了。” “这甲方老板我确实认识,但为了这么点项目去走后门,你觉得我是不要面子的吗?” “标底比别人高,那你怎么中标,难道把标书署名纪南京吗?” 纪南京笑了,“那倒不必。也没有百分百把握,只是有中标的概率,我原本按照你的预算坐下来,后来又被我推到重新来了一遍。每个人做事方式方法不一样,所以结果会不相同。你可以用我的试试看,是什么结果。但是说好了,中标拿了奖金,请我吃饭。” 没有说让她跟自己去旅行,也没有说让她跟自己会江城,仅仅是一顿饭而已,如此卑微的请求。 徐洛初难得地笑了一下,答应他说,“好啊。” 只要他不走后门,这标不可能拿到,所以暂且答应着,就当是感谢他帮自己干了一晚上的活儿。 台灯下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徐洛初移开目光说,“别做了,赶紧睡吧,我还要睡一会儿。” “你睡你的,我再做一会儿。” 纪南京有点鼻音,深夜寒冷,他也没有添衣,感冒再正常不过。 徐洛初也不管这些,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负责,要熬夜就该找一条毛毯盖,或者披一件厚外套。 和衣而睡,她也没睡好,去卫生间换睡衣,回来时把门敞开,继续躺在床上睡回笼觉。 体力真是好,熬了个通宵还是那么精神,连哈哈都不打一个,她都怀疑他还能熬一天。 所以熬夜其实和年龄没多大关系,只和身体素质有关? 他身体素质确实很好,她自愧不如,所以还是继续补自己的觉吧,他不需要她来操心。 第89章 第89章理智全线溃败【加了情节…… 这个周末纪南京花了一天时间帮徐洛初做了一份据说陪跑的标书。 徐洛初看了标书,纪总果然是“老行尊”,标书做得工整,大气,最重要的是项目施工方案写得明明白白,就连售后服务都十分详尽。 见识浅薄的徐洛初仍旧觉得不可能中标。 做完标书后的第二天上午,纪南京出门了,去干什么,没人知道。 回来后拿了一串钥匙给徐妈妈,说是在附近买了套房子,让他们有时间过去看看。 徐洛初表示无语。 这个大傻子,在这种连她都觉得嫌弃,没有任何价值的三四线城市买房。 不过他有钱他愿意,你也管不着。 纪南京的解释是:“二老愿意的话可以搬过去住,再一个考虑到以后一家人回来也不用住酒店。” 徐洛初心里腹诽,我们自己有房子为什么要住你的房子。 他又对徐爸徐妈道:“这个小区生活虽然十分便利,但设施太落后了,似乎也不能装电梯,现在暂且可以,但对老年人太不友好。” 听了这个话徐爸爸徐妈妈就算不打算过去住,也是很开心的,他首先想到的是要解决两个老人的生活问题。 “本来想买个小别墅,中介发过来的基本毛坯房,装修工期太长,我们又都很忙,不太想搞。” 徐妈妈拎着两把钥匙,心理全是舒心,“你又没有长期在这生活,买什么别墅,买个套房就挺好的。我时不时给你去打扫一下卫生,你和你妈回来可以住。” “钥匙给您了,您二老随时可以搬过去住。” “你有这份心我们就很满足了,这事情可以回头再议。”徐爸爸表态道,这都不是房子的问题,是他态度的问题。 但女儿不同意,说再多也是白搭。 徐洛初倒是松了一口气,终于是要走了,不用每天对着。 徐洛初的不屑和无语,纪南京看在眼里,对着二老说道,“要不我带你们过去看看?” 即便不是自己的新房,是邻居家买了新房子,两位老人也是愿意去看的,给房子说说好话,增添一点人气。 徐洛初本不打算去,被徐妈妈训斥,觉得她太不懂事了,南京买房子,且不说和她有没关系,就算作为普通朋友也应该给个好彩头。 在母上大人的威逼之下,徐洛初只能和他们一起去看房子。 是个精装的新楼盘,地段很好,周边配套十分齐全,所以价格并不便宜。 四室两厅的边户,南北通透敞亮,精装修,买好家具直接入住,没有人会不喜欢,徐妈妈已经开始想象在这样的房子里含饴弄孙的快乐。 唯一不确定的是,不知道会不会成为自己的女婿。 不是女婿也无妨,大度地替他未来的丈母娘高兴一下呗。 看完房子,纪南京要回江城,这一去就要等年后才会回来。 过年还是和母亲在江城过,他母亲也是传统之人,要在家里守岁并且在坐在电视剧前观看春晚,在院子里放一串鞭炮或者烟花才算过年。 去年过年,纪南京和徐洛初也没有在一起,那时候刚分手,都不想知道对方的消息,所以连新年的祝福信息都没有发。 今年的情况至少能通个电话。 等来年新房入住,可以两家一起在明城过一个年。 这个夜晚,纪南京心情很好地回了江城。 躺在床上时,想和徐洛初通个电话,但没有拨出去,切了小号。 发了个信息过去调戏她:【**吗,宝贝】 徐洛初还没睡,看到信息咬牙切齿,骂他说:【滚蛋,纪南京】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两人都心知肚明了,还有什么意义。 她是后来复盘聊天记录才发现破绽的,聊天一上来就占据主导权,原本想引诱他,结果变成了被引诱,最后还傻乎乎白白地松了一张裸露照给她。 字里行间像在调笑,却又是咄咄逼人的,展现的完全是真实的纪南京。 所以复盘后确定了他知道自己掉马的事实,所以还玩什么,没得玩咯。 奇怪的是,他被玩弄了居然没有来找自己算账,她当时都做好了准备,大吵一架一拍两散,倒是可以清静了。 终于卸掉了鲸落的身份的纪南京,给她发了个:【哈哈哈哈哈,好玩吗】 徐洛初发了个踢他一脚的表情包,马上把鲸落送进了黑名单。 聊了一段时间,她竟然还有点舍不得鲸落是怎么回事?鲸落是纪南京,却又不是纪南京。 毕竟给过她很多的帮助,也陪伴过她,这种不舍并非无缘无故。 纪南京的电话进来,敷面膜的徐洛初按掉电话,很快她收到一条短信,【纪南京被你拉黑,鲸落也要拉黑吗?鲸落的落是徐洛初的洛,鲸落的灵魂里住着徐洛初】 鲸落的灵魂里住着徐洛初。 徐洛初以前没觉得自己感性,这一刻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骨子里的矫情,居然被这样一句无病呻吟的话打动了。 每天那么忙的人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糖衣炮弹,可是她犹豫了,要不要把鲸落放出来。 可是把鲸落放出来和把纪南京放出来有什么不同?不过是一个随时在线一个深夜上线的区别。 徐洛初这个时候患了拖延症,不想动了,手不想动,脑子更不想动,索性卧倒装死。 想明天是不是能中标,都比这样的问题好。 隔天周一,标书送往去投标,当场开奖,所有人都没当一回事,即便是徐洛初也一样,她还在想着如何笑话纪南京。 上午时,公司行政收到集团的邮件,说是集团发文件让所有有必要的分公司给加班员工提供低温保障。 也就是指取暖设备,徐洛初听完以后也是一笑。 加班的冻没白挨,以后每个像她一样在冬天加班的同事,都不用盖毛毯或者被子了。 下午时,在开会,张总的短信响了,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然后抬头愣了愣地,又低头看手机,连会议都停止了。 “我们他妈怎么就中标了。”张总只觉得太不可思议,首先问的是,“标书谁做的?” 徐洛初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要跟着张总一起难过,心里却是憋着笑的,却生生地道,“我做的。” “你把价格做低了吗?” “没有,我就是严格按照他们给的价格做的,这边有电子版,发你看看?” “发来。”张总到现在还是一脸懵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陪跑中标的只在传说里听过,从没想到会落到自己身上,他朋友这一刻大概会想把他宰了吧。 徐洛初马上把电子版发了过去,告诉张总报价在第几页。 张总直接找到价格,看了一眼,是这样没错啊,于是截图下来当证据,万一那帮疯子找上门来,可以给他们看看。 这能中标,纯属运气好,和他们本身有什么关系。如果故意写低价格,那是他们的不是,没有的话,评委问题。 徐洛初也怀疑纪南京是不是走了后门,可是他说了他也要面子的,而且他们就赌了一顿饭,所以不至于的。 在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张总突然问徐洛初:“这标书真是你做的吗?” “啊,不然是谁做的。”徐洛初不能把自己卖了。 “进步怎么这么大呢?”张总喃喃说道,他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都怀疑徐洛初是不是找抢手了。 是标书的问题,他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标书,*还带着锐气。 他听说过这种事情,中标标书因为内标,敷衍了事,而陪跑标却因为认真对待,事无巨细,把项目的方方面面都写得清清楚楚,评委在专业评分上给了高分,阴差阳错中了标。 同时张总也是兴奋,这都是钱啊,这项目少说能赚个小几百,这百八十号人口粮有着落了,而他也能踏实过个年了。 “徐洛初,你头功一个,为我们公司做出了巨大贡献,年底奖金双倍。”张总公开承诺。 徐洛初自然也不傻,给奖金自然要接,还得请纪南京吃饭。 张总话还没说话,他激动地在办公室走来走去,指着徐洛初说,“以后所有标书就让你来负责。” 这奖金真是烫手,想要还回去。 暂停的会议又被按下了继续键,但是没过几分钟,张总的电话就被打爆了,原来的中标方来电话骂人了。 张总好好解释一通,他们不听,那他也脸皮厚了,骂就骂吧,有什么关系的,标也不可能还你了。把手机放在桌上,翘起二郎腿,抠着耳朵,任对方谩骂。 张总骂不还口,对方大概累了也就挂了电话。 散会后,徐洛初找到张总,不免担心地问他说:“他们应该不会找上门闹事吧?” “那不至于的,情绪发泄完应该就没事了,再说了法治社会,有警察,怕什么的。”张总说道,之后有对徐洛初刮目相看,“这标书写得真好,哪里学来的?” “张总想听实话吗?” “当然,说说看。” 迟早现原形的事情,徐洛初低着头如实交代,“其实是纪总做的……” “纪总做的……”张总总算解开了谜团,果然还是有枪手,对着徐洛初竖起大拇指,“纪总业务水平不是盖的。” 张总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这小破公司还劳驾纪总亲自屈尊给做标书,不管怎么说,这功劳都应该记在徐洛初身上。 纪南京辛苦了一个周末,徐洛初觉得于情于理应该给她发个信息,想起昨晚因为拖延症没有做出的决定,她打开纪南京的微信,把他放了出来。 第一句话是:【中标了,我兑现承诺,回头请你吃饭。但是,你真的没有走后门吗?】 过了很久,他才回过来,【徐洛初,人和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信任了?】 徐洛初没搭理她,很快纪南京又马上回过来,【要不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请我吃饭,怎么样?】 【……】徐洛初无语了,【晚上直播云吃饭吗】 【我最近都没时间了,所以今天等等我,行不行?】 【一顿饭,不需要这么来回赶,什么时候吃不是吃?】 纪南京只说:【如果饿,你先垫些肚子,等着我。】 徐洛初想的是累不累啊,来回五六个小时,就为了吃一顿饭吗? 下班时,纪南京给她发了条语音,“我出发了。” 徐洛初这才真的相信纪南京会开五六个小时车,为的只是和她吃顿饭。 想起很久之前,她第一次请纪南京吃饭,订了一家人均千+的餐厅,那个晚上还很郑重地送了他一支笔作为礼物。 而今明城没有千+的餐厅,她也没什么可送的。 找了一家西餐厅,预约了时间,也问了下班时间,应该可以好好吃顿饭。 吃了点饼干垫肚子,徐洛初在办公室加班等他。 他买的取暖设备派上了用场,就是很费水,因为很干。 接到纪南京的微信,说在服务区休息,大概还有多少的路程和时间。 徐洛初发现他变了,变得有点啰嗦,以前从来也不会和自己报备行程,而她并不习惯。 纪南京如约按照他报过的时间到达,怕耽误餐厅下班,徐洛初等在公司的路口,然后直奔餐厅。 已经过了饭点,西餐厅没有其他客人,所以服务也格外周到,让人有一种包场的错觉。 两个人点了个套餐,等餐时,纪南京问徐洛初:“请我吃这么好的,奖金拿到了吗?” “没有。我疏忽了,本该拿到奖金再请你吃饭的,万一这个标有变数呢……” “没以前大方了。”纪南京笑话她。 徐洛初一点都不介意,“工资低了,穷了,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又来这招,纪南京不免又笑起来,“借你一点,要吗?” “谢谢,不打算借钱度日。” “又没人算你利息,也没人催你还。” 徐洛初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就像他们曾经的斗嘴。 好像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突然陷入沉默,两个人都感觉到有些不自然,明明不是第一次独处啊,为什么氛围会奇奇怪怪的。 努力寻找一些话题,比如徐洛初问纪南京,“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吗?” “你现在挺会讲冷笑话的。”纪南京又笑她,“不管以前还是现在谁敢让我们去陪标?只是听过类似的事情。” 徐洛初手上捏着个纸团,顺手就扔了过去,“再笑话我,晚上自己买单。” 纪南京好手法地接住,“现在跟我在一起这么不自在吗?” “我有那么明显吗?”被他一说,心理反而放松下来,“只是你太郑重其事了。” “你也很郑重其事,不是吗?” 他们懂彼此说的是什么,她说没有必要为了吃一顿饭专程而来;他说两个人吃饭,没有必要一定是这样的高级餐厅,可以随意一些,重要的并不是饭。 菜很快上来,服务生倒了两杯红酒,纪南京摇晃着红酒杯打算浅尝一口,徐洛初问他,“晚上不开车吗?” “有点累,想睡一晚上再走。”纪南京抿了一口,觉得还不错,很自然地举起酒杯,两人碰了一个,一边问他,“不行吗?” “我说不行,就不行吗?”徐洛初嘴角挂着笑,这话问得多余了,每次来的时候问过自己意见吗,住进她家的时候问过自己意见吗? “对,那我就找个代价回去。”纪南京装起可怜。 “这样也是个好办法。” “徐洛初,你就不能说一句,那晚上就先休息一晚吧,明天早点走。” “有区别吗,今晚累一点,明天早上可以睡晚一些,补回来。而且叫代价,车上可以睡。” 徐洛初不肯说软话,纪南京只能强忍着,把杯子的酒喝完,又叫来服务生添酒。 纪南京仍旧不打算晚上回去,但明早会叫代价,他需要养足精力开会。 套餐是两份不同的牛排,纪南京尝了一口自己的上脑,叉了一块送到徐洛初嘴边,低声哄她说:“尝一口。” 徐洛初不得已衔过来,五分熟的牛排带着点血丝,肉质多汁恰到好处。 “还不错,你尝尝我的。” 徐洛初叉了几块到他的盘子,纪南京问她:“都给我,你够吃吗?” “我垫过肚子。” 两人低声说一些有的没的,服务生开始收工,并且很贴心地告诉他们,“慢慢吃,没关系,我们只是在做日常的收尾工作。” 这样的情况下即便不是匆忙吃完,也没有人会不识相地留下来。 纪南京是想和她长谈一次的,原本心情并没有那么迫切,但他喝了一些酒,觉得不需要再等了。 出了门,也不能开车,天气有点冷,徐洛初提议说:“回家吧。” “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好吗?”纪南京问他,“想和你聊一聊。” 但是冬天明城的这个点,似乎除了酒吧,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了,而明城的酒吧,她一次也没去过。 “要不去新房子?”纪南京笑着问。 “你的新房子,连把椅子都没有,干站着说话,那还不如就在路边说。”徐洛初笑话他,“不如就坐车里说吧。” 徐洛初知道迟早是有这么一天的,他会问她,他们的关系她怎么看,也会问他能和好吗? 那就让他问吧,他有问的权利,她也有保持箴默的权利。 两个人去停车场,两人分别上了驾驶座和副驾驶。 纪南京拿出水喝了几口,很自然地递给徐洛初,刚刚的牛排过于咸了。 徐洛初接过来,没喝,纪南京把瓶盖也递给她,问她说,“现在介意我喝过的水了吗?” 徐洛初默不作声旋紧盖子,把水扔进了侧门的储物盒子,淡淡地道,“只是不口渴。” 就是这淡淡的表情和口吻,把纪南京一直按压着的情绪一压到底,没有地方可去了,只能往上冲,冲出去。 像弹簧一样。 有时候真想和她吵一架,来个痛快,因为这种模式太不徐洛初和纪南京了。 可是就如他之前所想,吵架并没有解决所有的问题,不过是周而复始的循环,还会分手又和好。 然而今天兴许是酒精的作用,小心翼翼都被他抛诸了脑后,他问得直接,“还喜欢我吗?” 他知道她是喜欢的,但他想要她亲口说出来,他想要听。 徐洛初想过的是他问他们的关系和能不能和好,没想过他会问还喜不喜欢她。 这个问题她心中有答案,然而也只是沉默地看向他,其实并不是非常重要。 都靠在座椅上对望着,中间隔着中控的位置。 他的喉结狠狠地滚动,向从前一样,掩饰不住对她生理性的渴望,却还是要问:“徐洛初,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徐洛初愣怔地说着,“喜欢。” 她从不否认自己喜欢纪南京,爱纪南京,“只是喜欢不一定……” 纪南京的弹簧达到了顶端,根本不想听后面的话,他才不要什么只是和不一定,直接伸手拉过她的后脑勺,堪堪堵住她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唇被堵住时,徐洛初许久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吻自己,开始挣扎和反抗。 她讨厌这样,至少让人把话说完,说完他会有不同的选择和看法。 然而和从前一样,双手直接被抓住,反抗不得,只能被动接受,力量上不行,那就从嘴里翻看,咬他,咬他的唇和舌,可是他却很受用地任他啃咬,变成了她在吻他。 徐洛初脑子懵了一秒,他为什么能这样,嘴角被他咬出了血,还能甘之如饴。 就是这一秒,让纪南京又变成了主动的一方,以极尽温柔之势吻她,甚至放开了钳制她的双手,改成了拥抱,隔着中控紧紧拥抱。 徐洛初高估了自己,再这样的攻势之下,理智被从内心深处爆发出来的感情淹没,像从前的无数次一样,慢慢的攀上了他的肩,与他亲吻。 全线溃败。 而他跋山涉水,长途奔袭,为的仅仅是一顿饭吗? 不,他从来都是为了这个人。 第90章 第90章过了一个很好的年…… 分开很久的男女,满含情义地深吻,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在这样的夜晚,本该发生点什么,但并没有。 徐洛初很清醒,纪南京也没提,明明生理上渴望已经达到了极限,但表现出来的却都是不着急。 纪南京想着:不着急,他们来日方长。 徐洛初想着:上过床的人了,接个吻也算不得什么,但是再跨一步,两个人的关系就会有质的改变。 所以他们现在事实上只是有微妙的变化。 两个人亲吻完,只各自擦拭着嘴角微微的血渍,默默地在车上坐了一会儿,收拾着心情。 纪南京想要聊的天,全都在吻里聊完了,他甚至不想问徐洛初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 只是,不一定,听起来就是否定,能是什么好话,他不想听。 而徐洛初也没什么可说的,接了个感觉还不错的吻,不可自拔而已。 徐洛初问纪南京:“去住酒店吗?” 纪南京反问她:“你去吗?” 都笑了,对方说的是什么,彼此心知肚明,两人也算是提了一嘴彼此的需求。 走了一会儿,在路上拦了一辆车,回徐洛初家去了。 事实上还很早,可也没什么地方可去的,一直呆在狭小的空间里,只会让人起歪心思,想要去后座,来一场车震。 坐在出租车上,还是很疏离,肩并肩坐着,中间留有缝隙。徐洛初睫毛低垂,在半明半暗里摸着手上的倒刺,手指有微微的痒感。 纪南京稍稍往里移了一点,填满了那道缝隙,拉过她的手仅仅握住,置于自己的膝上,导致了对抗的力量几乎忽略不计。 这双手比起从前并无明显区别,想起和徐爸爸徐妈妈聊天时,他们有意无意说起她曾经发胖的过程,说是喜欢扫尾,每天把剩菜剩饭包圆了,甚至有时候都觉得她不是在吃饭。 听到这里时,纪南京心里不是滋味,因为他了解徐洛初,但凡觉得饱了,多一口都不会吃。 刚分手那一阵,他都认为徐洛初并没有多喜欢自己,因为彼此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长,又总是吵架,所以能那么轻易地说分手,并且把话说死,不给转圜的余地。 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即使对方说分手,你也死缠烂打说不分手吗?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即便他出轨了,也像眼睛被蒙住了一般,装瞎没有看到吗? 所以起初他也是怨恨过她的,怨她狠心,怨她不够喜欢自己。 后来才知道,她是清醒地喜欢,却无法清醒地忘记,所以无意识地自我放逐,这也是一种迷失。 这种迷失让他感到心疼。 他的手不自觉地紧了又紧,直到她眉头皱起,才肯松开半分,转头看她时,她也刚好侧头,他不自觉地低头去啄她的唇,很快又放开。 毕竟前面有司机,而他们都不习惯于在人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徐洛初头偏向一边,不敢再去看他。 刚刚不过是凑巧而已,想提醒他,她的手被抓疼了…… 下了车,一前一后进小区,楼梯灯不好,纪南京打开手电筒,照在她脚下。 徐爸爸徐妈妈已经睡下,他们习惯地轻手轻脚,各自回卧室,徐洛初在他身后轻声说:“你先洗吧,明天还要早起。” “你后续更慢,所以你先吧,我想先坐一会儿。” 徐洛初也没客气,直接进浴室冲洗。 和父母住的好处是,有了顾忌和束缚,不敢胡来。 浴霸的暖光照着如雪的肌肤,她伸手擦掉镜子上的雾气,已经很久没有正视过自己的裸体。 镜中的自己依然恢复到了从前的模样,前后都很好。遗憾的是,她的腿和肚子上因为减肥有了斑驳的胖纹,不复往日的光洁。 是时间留下的痕迹,提醒她有过一段不堪的,但并不算太糟糕的过往。这段经历谈不上蜕变,却迫使让她成长,内心日趋强大,不再敏感自卑,也不再患得患失。 理性与感性并存。 开了抽气,但卫生间仍旧觉得憋闷,徐洛初套上谁以后,打开门透气,听到动静的纪南京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 他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衣,领口微微敞开,再往上是清晰滚动的喉结。 本就狭小的卫生间里突然挤进两个人,显得更加逼仄,彼此小心翼翼避让,徐洛初本想埋怨他两句,但终究是什么也没开口。 过去在他家,他们从来都是共用一个卫生间,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她还没撤退,他便急哄哄进来的情况。总是等她收拾清楚了,甚至是雾气散尽了才去洗澡。 见她弯腰收拾池子里的头发,纪南京轻声道,“我来收拾吧。” “不用。”她一边收拾一遍回应,纪南京见状也和她细细收拾起来。距离太近又刚刚洗过澡,熟悉的体香萦绕在他鼻尖,乃至于觉得整个卫生间都是她的味道。 直到她抱着脏衣服,浴巾毛巾出去,这种味道仍旧久久不能散去。 血脉贲张。 规规矩矩地道了晚安,但谁也不能很快入睡,去连微信也不肯发一个。 快天亮时,纪南京起床,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耽误不得,而他约的代驾也到了楼下。 洗漱一番下楼,出门时尤觉得不甘心地打开了次卧的门,他知道她在自己家睡没有锁门的习惯。 蹲在床头,趁着微光看她熟睡的样子,在她的脸颊轻轻吻了一下,这次回去要年后才能回来,手不自觉地抚了一下她的脸颊,满是不舍。 就是这一抚,惊醒了徐洛初,她下意识地弹起身,纪南京悄声安她的心,“别怕,是我,吵醒你了吗?” 见他穿戴整齐,她低声问,“是要走了吗?” 她想要起身,被纪南京按压下去,“躺下,继续睡。” 伸手虚掩上门,毫不犹豫地靠近她,吻她,直到电话的震动声响起,才不得已放开。 是代驾打电话来催,还得去昨天的停车场取车。 “我走了,我们微信联系,不许不理我。”纪南京刮着她的鼻子,又再她脸颊亲了一口。 徐洛初推着他,“快走吧,别让人等久了。” 纪南京这才起身,一步三回头地掩上门下楼。 徐洛初摸着唇,清醒了一会儿,房间里都是荷尔蒙的味道,索性打开软件听了一会儿音乐,很快便又入睡了。 次日起床,接到纪南京的报平安短信说:【我到了】 还给她发了一张集团车库的照片是以佐证,这不符合他们从前的相处风格。 徐洛初洗漱吃早饭,徐妈妈收拾屋子,奇怪地问他:“昨晚南京来过?” “哦,是,说今天有会,很早就走了。”徐洛初回道,“昨晚吵到你们了?” “没有,我看脏衣篮子里有他的衣服,所以觉得奇怪。他不是刚走吗,怎么又来了?”徐妈妈很是八卦。 两个人这是和好了吧,不然向来爱答不理的洛初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连很早走都知道。 徐妈妈按压着激动的心情,等着徐洛初的答案,结果徐洛初“哦”了一句说:“前几天他做的标书中标了,他来看一眼。” 嗨,原来是公事啊,所以是白高兴一场。 不是徐洛初不诚实,总不能和她妈说:他为了吃顿饭特意从江城开车来明城吧,那长辈们马上蠢蠢欲动,衍生出无数个版本来,甚至又开始催婚。 过年了,哪家不是催婚就是催生,国家着急,长辈们更着急。 但是徐妈妈发现,这两人有互动了,因为洛初偶尔会在家接她的视频,虽然只是简单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但这真是个好消息。 不知情的亲戚要给徐洛初介绍对象,一概被徐妈妈否决了,邻里之间也都知道徐家有个相貌英俊的男人经常出没,怕是他家女婿。 每次有人问起,徐妈妈就说是亲戚,经常来明城出差,借住在他家。 因为一大家子住一起,所以传不出闲话来,即便是女婿,也光明正大。 原本要过年才能来明城的纪南京,中间又来过一回,和上次一样,晚上开车过来,两人吃顿饭,次日清晨让代驾送他回去。 这一次被徐妈妈抓个正着,她也不是有意的,只是听到客厅有动静,所以起床看了一眼,就看到两个人坐在客厅沙发聊天,很是亲密的样子。 徐妈妈做过手术的左胸口心脏蹦蹦直跳:这次看来是真的了。 很自然地过去招呼了一会儿,而纪南京也早就不把自己当外人了,随意地先聊着,没人问也没人说。 这种是心知肚明便好。 徐妈妈特意问了纪南京次日几点走,想要用定时锅给他做个早餐,纪南京赶忙谢绝,“太早了,肠胃还没清醒,吃不下去,所以您别管我,如果有需要我会自己来。” 再怎么样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麻烦老人家。 徐妈妈折回房间,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和老伴分享这个消息:“他们俩真的和好了。” “你没看出来吗,他们俩和好是迟早的事情啊。”徐爸爸听了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他又来了吗?” “来了,两人坐在客厅聊天,头靠肩,挺亲密的。”徐妈妈仍旧激动。 徐爸爸的心也落下来,“和好就好。” 虽然嘴上说洛初不嫁也罢,他们可以养她一辈子,可终归是希望她能有个归宿,嫁给想要嫁的人,将来他们百年之后,不至于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世界上。 这是所有做父母的期望。 并不是一定要多大的官,也不要很多的钱,普普通通老百姓,够过日子就行。当然,碰到南京这种条件的,再好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两人能够相互喜欢,日后心心相印,齐头并进。 周滢回来了,跟着回来的还有丁易和小叮当,所以本来可以放假的徐洛初又开始忙活起来。 丁易住进了周滢家里,小叮当归徐洛初管。 原本周滢要带着小叮当过去,但徐妈妈站在妈妈的角度说,“这不好,等他们真正接纳丁易了再带过去,反正住这么近,把小叮当放我们家有什么关系的,她和洛初感情又好,也很久没在一起了,刚好让她们俩聚聚。在我这你就放心,我们保管给你带得好好的。” 丁易和周滢听取了徐妈妈的意见,小叮当由洛初负责,他们去攻略周滢父母。 没什么好策略,无非是真心实意,丁易真心实意对周滢,也真心实意对周滢的父母。 徐爸爸徐妈妈觉得这个主意是可行的,毕竟没有拗过子女的父母,他们不同意的原因也只是觉得周滢做后妈吃了亏。 但是周滢喜欢周滢愿意,做父母的又能奈何,多以迟早点头,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最重要的是他们小两口要有信心和恒心。 丁易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只要周滢愿意。 丁易来了之后,徐洛初开始打电话给各大饭店定的年夜饭。徐周两家总共加起来六口人,加上丁易父女,索性凑一起过一个年,当然,这餐饭由丁易买单,难得年夜饭能讹他一顿。 徐周两家因为女儿的关系,本就是旧相识,加上周滢长期借住在洛初的房子里,所以两家一起吃饭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而身为公务员的丁易也是个会来事的,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不同意婚事,吃顿饭也没什么要紧的。 其实周滢父母的态度不算强硬,只不过不了解丁易的为人,女儿吃过一次大亏,不想让她重蹈覆辙,更何况还带着个孩子。 像样的饭店都爆满,徐洛初是抱着捡漏的心态打电话,孜孜不倦,看看有没有临时退桌的,走狗屎运的是,还真让她订到了饭店。 远是远了一点,但好歹不用妈妈们动手,况且大家都有车。 年夜饭吃得自然是愉快的,大家都是体面人,不至于为难谁,周滢父母还给了小叮当压岁红包,小叮当按照徐洛初教的,直接喊周滢父母外公外婆。 原先觉得膈应的周爸爸周妈妈面对捡来的便宜外孙女,竟然觉得有点高兴,主要孩子招人喜欢,嘴像抹了蜜一样甜,礼貌又懂事,甚至让人心疼。 今晚最开心的是小叮当,收压岁钱收到手软,放不下,主动把红包交给了周滢保管。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这个小机灵鬼真是神助攻,压岁钱不给爸爸,给后妈,这一招胜过了丁易十招。 明城过年对烟花管控并不严格,丁易买了好些个烟花爆竹,两家人在酒店门口燃放,徐洛初拍了一张照片发给纪南京。 收到照片时,纪南京也在饭店吃年夜饭。 和往年一样,跟伯伯叔叔们一起,几家人凑了满满两桌,吃了个团圆饭。 这是纪家一惯传下来的传统,平时不见得走动很多,但逢年过节长辈们就会站出来聚餐。 他父亲三兄弟,都是从政,职位最高的是已经去世的纪南京父亲;到了纪南京这一辈,他的堂弟堂妹们有从政也有搞科研的,只有纪南京是进了企业从商。 当然,事业干得最好的也是他,且不说他的地位,就单单说他的年薪,他们这一大家子人都是望其项背。 他的年薪和分红挂在了上市公司的高管栏里,他赚钱光明正大,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 从小他就是所有人都看好的苗子,是弟弟妹妹的标杆,被当做大家长来培养,连吃饭都是坐在长辈这一桌。 侄子三十好几,个人问题还没落实下来,做长辈的自然会站出来要张罗婚事,纪南京淡淡地说了一句:“有女朋友了。” 于是餐桌上炸开了锅,纷纷打听他女朋友的个人情况,纪母简单说说了,听说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在坐的长辈不免有些失望,他们对纪南京给予了厚望的,希望他能够娶一个和他实力相当的女孩,来助益南京的事业,巩固纪家在江城的声望和地位。 就像他的前任一样,所有人都惋惜,门当户对的金童玉女,居然说散就散了,真的令人扼腕。 见此,纪母只是笑笑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两个过得舒心就行了。” 纪母曾经也和他们的想法一样,觉得必须高门才配得上她的儿子,也只有和他们一样的家庭才能帮到南京。可是当她看到南京因为日子过得一团糟而痛苦时,她放弃了,觉得儿子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才会退而求其次找到洛初。 他们从门第上讲是差很多,但是徐家出生简单,老徐两夫妻感情甚笃,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这样的家庭出来的女孩子性格一定不会太差,而且打小就能看出来,她长大后是个大美人。 看了照片,果然出落得亭亭玉立,与他们家南京正般配;见了面更是喜欢,性格温顺,胸好屁股好,日后好生养。 所以当她看出儿子对洛初有意思时,心理别提有多高兴了,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马上就要卸下来了。 结果两人不知怎么地又分手了,当时把她气坏了。 前一段听说直接住进徐家了,又把她高兴坏了,都分手这么久了,以为是没戏了,结果又峰回路转,她可不许这些人再出来搅合。 什么钱财地位,都是虚的,哪有她儿子的幸福重要。 所以纪母已经开始展望来年,只要两人确定和好,她就必须抓紧时间,催婚,至于生孩子,让他们年轻人自己计划,她作为婆婆只负责出钱。 大嫂在餐桌上如此发话,作为远了的叔伯们也不便再说什么,风向又转到了支持纪南京上。 这个家里谁都不能得罪的便是纪南京,长辈们百年之后,能照拂自己孩子的是纪南京。 纪家的年夜饭也接近收尾,纪南京罕见地拍了一个包厢的视频发给徐洛初,和她介绍说:【这是我的家人们,先让你人人脸】 又问她:【要回去了吗】 徐洛初没回,她在往回开车,到了家里,又开始准备一些差点,今晚丁易睡在了小书房纪南京的床上。 丁易和周滢都觉得在年三十这一晚,不应该把小叮当一个人留在别人家里,即使她是徐洛初。 孩子的感受才是第一位的。 这一晚纪南京和徐洛初通过视频给长辈们拜了年,两人也互道了新年快乐。 去年的新年没能一在一起,纪南京很遗憾,但今年能对彼此说声新年快乐,他感到满足。 年初二时,纪南京吃了个早饭跑了,开着车到了明城。 到达明城时刚好中午,周滢和丁易在徐家吃中饭,热热闹闹的,纪南京也理所当然地加入了进去。 纪南京虽然和他们俩不熟,但他们活在了他和徐洛初的聊天里,他一度视丁易为情敌,甚至认为他和徐洛初的友情凌驾在了他们的爱情之上。 那时候真的嫉妒到让人发疯,现在却能很平静地接受,接受她身边所有的人和事,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两个男人碰了个杯,周滢说他们:“你们是师承一脉吗?都住进丈母娘家不肯走。” 大家哄堂大笑。 两个厚脸皮的男人再次碰了个杯,纪南京融入进了这种接地气的,吃吃喝喝的过年方式里。 下午徐洛初带着小叮当去儿童公园,纪南京自然也一起去了。 天气晴好,徐洛初开车,纪南京坐在副驾驶,小叮当坐在后排。 小叮当对这个陌生男人有点怕,因为总觉得他有点凶,但对她的洛初阿姨又很温柔。 她就当着纪南京的面问了徐洛初,“阿姨,他是你男朋友吗?” 正在开车的徐洛初想着这小屁孩,哪里来的那么多的乱七八糟的问题。 纪南京提醒徐洛初,“嘿,人家问你话呢?” “哦啊,等一会儿哈,前面有个坑,我先避过去一下,再来回答你的问题,安全第一。” 徐洛初都怀疑是不是被纪南京收买了,特意托她来问话的。 纪南京无奈地看着她装傻,一年不见,车技也没有进步,甚至有退步的迹象,真的不太聪明。 天气晴好的儿童公园人*山人海,三个人在停车场下车。 纪南京特意挑了个人多的地方,叫住小叮当,“小叮当,你看好了。” 小叮当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就连徐洛初也盯着他看,以为纪南京要表演什么魔术。 结果小叮当看到的是,那个叫纪总叔叔的人捧着她阿姨的嘴亲了一口。 小叮当立马捂上了眼睛,想从指头缝里偷看,但是后来又不亲了。 她看到阿姨脸都红了,蹬这脚在骂纪总叔叔:“真是不要脸,孩子还在呢。” 纪总叔叔走过来摸着她的头问:“小叮当,你来说我是不是你阿姨的男朋友?” “都亲嘴了,那肯定是了。”小叮当斩钉截铁。 “没错,就是这样的,我看看自己喜欢玩什么,我给你买票。” 徐洛初:“……” 90-95 第91章 第91章奔赴他 明城唯一的儿童公园坐落在半山腰,可以俯瞰整个明城,公园再往上是绿道,风景秀美。 因为过年,整个公园都是红色,充满喜庆之感。 也有野餐区,早有准备的人带了野餐垫和食物,三五个亲朋或者好友坐在餐垫上边吃零食边看远处孩子们嬉戏游玩,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不用带娃,还可以好好放松。 纪南京和徐洛初是凭着兴致突然来的,什么都没准备,也就只能坐在草坪上看小叮当玩耍。 有收费的项目,纪南京给小叮当买了一张通票,让她喜欢玩哪个玩哪个,把小叮当乐坏了,偷偷和徐洛初说:“你男朋友真大方。” 徐洛初:“……” 真是会收买人心,她说是男朋友了吗,就不能是男性朋友? 二年级的孩子了,会自己玩也会自己交朋友,也有电话手表,所以无需担心什么。 徐洛初找了一块视线可以看到小叮当的草坪坐下,等去买水的纪南京。 天空湛蓝,阳光和煦,天气暖得让人想睡觉。 八天的假期过去三天,还有五天,今天家里没安排,但明天开始走亲戚,开启吃吃喝喝的生活。 年复一年,年年如此,传统的春节没有其他花样。 纪南京回来时,手里拿了两瓶水,一袋子糖炒栗子,在她身旁坐下。 水拧开递给她,又从她包里翻出一包纸巾,垫在了草皮上,开始剥糖炒栗子,他刚刚尝过,味道不错,徐洛初喜欢吃这东西。 粉粉的栗子,微甜,徐洛初尝了两个,看他剥得那么认真,阻拦道,“中午吃了很多,再吃下去又得长两斤,糖分太高了。” 纪南京手并没有停下,而是问她:“没人说你长胖也好看吗?” 徐洛初给了他一记白眼,哪壶不开提哪壶,两个人还要不要愉快地聊天了? “我当时看到你的时候觉得你仍旧很好看,和瘦的时候两种风格,胖的时候珠圆玉润,端庄大气,那些豪门最喜欢的就是这种长相,旺夫。” “纪南京!”徐洛初听不下去了,“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连旺夫都出来了。 “我实话实说罢了,你瘦下来也是好看的。” “……”徐洛初从来没听纪南京这么说过话,真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胖着好看瘦了一样好看,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见长。 纪南京送了一个板栗进徐洛初嘴里,凑近她说:“但是微胖手感可能会更好些……” 徐洛初就送他一个字,“滚……” 青天白日的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纪南京一脸坏笑看着她,又问她,“明天要跟我去江城玩玩吗?” “不去,我事情多着呢。”徐洛初知道他的心思,果断拒绝,“你家不走亲戚吗?” “一年不走就不来往了吗?而且我们家亲戚并不多,所以还能休息几天。” 纪南京剥了一小堆的板栗送到徐洛初身边,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时不时地去看一眼小叮当。 微风正好,公园里的游乐设施在疯狂转动,嬉笑吵闹声伴随着时而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喧嚣和他们无关,有的只是内心的舒适与宁静。 玩了两个小时,小叮当意犹未尽,但是徐妈妈打电话来说半山腰风大,怕孩子感冒,让徐洛初早点带回去。 带小叮当徐洛初有经验,但经验细不到这个份上,毕竟没有当过妈。 纪南京安慰小叮当,“我们转场换个地方,比如说商场里的游乐园,有游戏机那种,你们好像也挺喜欢吧,晚上让你阿姨请你吃肯德基怎么样?” 对此小叮当就差拍手称快了,心理想着这个纪总叔叔真的很不错。 于是三个人从山上下来,直接去了商场的游乐园,纪南京带着她去买币,又亲自上阵陪着她射击、投篮等等游戏,小叮当对这种任性的消费感到空前满足。 而纪南京也感受了一把带孩子的乐趣,他开始憧憬,觉得有个孩子也是不错的,就是不知道身旁的人怎么想。 徐洛初兑现承诺请了小叮当吃肯德基,纪南京也做了一回小朋友,陪着吃了两根薯条,时不时地询问她,“还想要什么,和纪总叔叔说,我满足你。” 小叮当是懂事的,知道今天花了很多钱,不敢再有别的要求。 看他孩子一脸宠溺和疼爱,徐洛初心里竟然滋生出了温暖。 和很多男人一样,他若是有个女儿,也该是个女儿奴吧,如果有个男孩,应该就是个严父。 徐洛初并没有想很远,只是在这满是家庭氛围的餐厅里,想想小朋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吃完肯德基回家吃晚饭,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 纪南京的本意是想带着洛初回江城住一两日,两个人甚至可以去周边玩玩,等上班了再回来,但她不愿意,纪南京也不勉强。 并非没有接受他,而是两个人同步换了一种相处方式,缓慢的温柔的,彼此感到舒适的方式。 生活从来都是细水长流,而非每日的激烈碰撞。 可是纪南京仍旧相信,他们对彼此的激情仍旧还在,但抹去了彼此最锐利的部分。 从徐洛初的车上下来,纪南京去他的车上取了个包装盒下来,送到徐洛初面前,“新年礼物,本应该年前给你的,但当是没回来。” 是个奢牌包包,送礼物已经很让她惊讶了,还送了个奢牌包包,这很不纪南京。 曾经因为一个包包把她骂个狗血淋头,如今却主动送她包包,徐洛初甚至有一种拉他堕落的罪恶感。 徐洛初接过包包,“可我没准备礼物。” “那你看看补一个什么给我吧。”纪南京一点不客气。 徐洛初笑着很自然地接过话,“你想要什么,或者说你需要什么?” 纪南京一本正经,“想要你,需要的也是你。” 没办法回答,纪南京却凑了过来,徐洛初笑着推开他,然后又非常认真地说:“以后可以不要给我买这些吗,让我又负担。” “因为爱惜羽毛,剥夺你享用这些东西的权利,我想了一下对你太不公平了。” “你的做法也没有错,小心使得万年船。这个包我先收下,但我希望你不要为了我改变你的原则。” 小小的虚荣心她也有,但如果虚荣心会影响到纪南京,那她就放下这虚荣心。普通包包和奢牌包包的区别不过是一个logo,功能并没有不同。 “谈不上,钱是我光明正大赚来的,你也不会发平台炫耀,所以没什么关系,过去是我太苛刻了。” 纪南京拍了拍洛初的肩,安她的心,两个人相携前行,与在路边等候的小叮当一起上了楼。 上个包包吃灰,这个包包怕也是要吃灰的,原谅她俗气,甚至产生了要拿包换钱的荒唐想法,纪南京要是知道了肯定又得气死,以后再也不会送她任何东西。 所以即使不背也得供着,和上一个包包一起。 家里的餐桌上咕咚咕咚煮着火锅,满桌的新鲜食材,海鲜牛羊排,十分丰盛,这是招待纪南京的家宴。 小叮当吃过肯德基,徐洛初安排她洗漱完,看电视去了。 一家四口,嗯,在徐妈妈眼里他们是一家四口了,在开年里吃了第一顿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念愿望。 徐爸爸徐妈妈希望他们两个今年能喜结连理,徐洛初希望她所爱的人能够平安顺遂,而纪南京的野心大,愿望多,概括在一起就是万事如意。 小小的房子,到处都是人,纪南京和徐洛初失去了相处的单独空间,所以纪南京迫切地要把他刚买的新房子整好,春节过后安排家具入场,暖房搬家。 这样日后回来,只有两个人的房子,想怎么造都行。 他承认,太久没在一起,他有了迫切的想法,所以他说他们的激情还在。 年后大家开始了新的忙碌,纪南京行程每天排得满满当当,开会出差、出差开会,有时候一个礼拜能飞好几趟。 明城分公司陪跑的标开始进入流程,所以徐洛初也开始忙碌;而纪南京的周末不是在外地就是在飞,所以他们根本没有见面的时间。 每天都有联系,发一两条短信或者夜晚时分一起视频,好几次聊到徐洛初睡着了,第二天才知道前一晚视频没挂断。 听着彼此的呼吸声睡了一晚。 转眼到了三月,天气暖和起来,纪南京说他终于能排出一个完整的周末来,去看他。 徐洛初很高兴,盼着周末的到来。 周五早上,纪南京罕见地没有主动给徐洛初发信息。 过了默契发信息的时间点,徐洛初主动发了一条过去,问他忙不忙,没有回复。 这也是常有的事情,因为他真忙起来时像个疯子,谁也不理会。 但到下午时分,依旧没有音信,徐洛初觉得很奇怪,直接给他打了电话。 电话关机。 徐洛初有点慌了,给康康发了条信息,问他说:【纪总在办公室吗?】 康康也是过了很久才回,【纪总没在,总裁办现在都乱套了】 在体系里呆过的人,神经无比敏感,徐洛初意识到纪南京大约是失联了,而失联又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她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拨通了田念真的电话,问她说:“南京今天没去公司吗?” 问得很委婉,田念真也知道蛮不过去,“你别着急,有董事会在。” 徐洛初知道了,真的和她猜想的那样:被请喝茶了。 可是董事会顶个屁用,他们现在搞不好在想着怎么分权了,还会管一个职业经理人的死活吗? 哦,不对,纪南京不是普通的职业经理人,他是可以盘活公司的人,如果这个消息传出去,今城股价将暴跌,跌停。他们会想办法保下纪南京。 可是他一直低调生活,小心谨慎,为什么还能被请喝茶? 是得罪人被人下套了吗?徐洛初不清楚,因为他已经没和她说过集团高层的事情了,偶尔聊工作也是聊些好的,积极的事情,负面的,他所处的环境,他不说。 徐洛初回了办公室,甚至都没和任何同事打招呼,匆匆拿起包和手机往外走。 她要去江城,即便谁都不顶用,她也要去。 谁都可以不相信他,唯独她不行。 她坚信纪南京不会有事,上一次毫发无损的出来,这一次也一定同样是毫发无损的出来。 他不是别人,他可是那个纪律严明的纪南京啊。 第92章 第92章天亮了 徐洛初从办公楼下来,行色匆匆地出门,碰到刚回来的张总。 张总见徐洛初看到他像没看到一样,他叫住徐洛初,问她:“去哪里?” 徐洛初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茫然地叫了他一声:“哦,张总,我去一下江城,可能需要几天时间,工作交给同事们,电脑在工位,我把密码发给你,你们随便用。” “发生什么事了吗?”张总追问她。 “没什么事。”徐洛初强颜欢笑,“我先走。” 也不会有什么事。 徐洛初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张总一个人一脸懵圈地站在原地,应该是发生什么了。 上了出租车的徐洛初直奔动车站,走到半路又想起来应该回家拿几件衣服。 让司机折回去,以最快的速度奔上楼,随意拿了几件衣服,本在阳台收东西的徐妈妈看到女儿匆匆忙忙,问她:“要去哪里?” “江城,这几天别找我,也别问我。” 徐洛初一句废话没有,拎着东西下了楼,不管她妈的追问。 出租车司机很守信用地等在原地。 在车上,徐洛初买了最近的票,想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江城,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也不想开车,也不想一路走走停停地充电。 在车上,徐洛初一直盯着手机,生怕有什么信息错过了。 给田念真发了信息,实际上发不发都一样,因为没有人会有消息,她很清楚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希望时间走得快点,或许明天早上就能见到纪南京,最多后天。 原本应该先去看看纪母,但她老人家去了普陀山,为她儿子祈福求子去了,徐洛初觉得很好,菩萨会保佑纪南京平安归来。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无计可施时,玄学也该用上,这是最后的心灵安慰。 她直接去了纪南京家里,密码没有变,家里也没有变。 扔下行李,四处看了看,给阳台的玫瑰花浇水,已经三月,玫瑰花结出了拇指大的小花苞,它会一天天长大。 徐洛初想做点什么,看到脚边的洗脸盆里有还没来得及晾完的衣服,已经干了,但她不管,拿起来继续晾。 可以想象,他最后是晾着衣服,直接从家里被带走的。 晾完衣服给洗脸盆归位时看到洗衣台上放肥皂的位置有了皂迹,徐洛初抓住这一点点的痕迹,拿起刷子开始搞卫生。 300多平的房子,里里外外搞了一遍,可是投抹布时连脏水都没有。 钟点工阿姨真的尽职尽责,如果纪南京看到她这样,一定会笑话她吃饱撑着没事干。 确实是因为没事干,只要身体一停下来,大脑不自觉就会胡思乱想。 搞完卫生已经是夜晚十一点了,不知道是饿过头了还是怎么样,晚上没吃饭竟然也没感觉到饿。 筋疲力尽,最后躺在沙发上浅浅地睡了一觉,一点钟又醒过来,在暗夜之下睁着眼睛到天亮。 熬了一个晚上,徐洛初依然精神很好,但她的胃终于感觉到饿了,打开冰箱看了一眼,从里面拿出一包混沌,煮一碗吃。 吃完混沌又去附近的超市,采买了一大车的东西回来填冰箱。 买了牛排和三文鱼,等他回来可以补充高蛋白,也买了馄饨皮和肉馅,学着她妈妈的样子,储备一些放在冰箱,以后也能吃。 上午时,田念真过来了,看到徐洛初眼底乌青,知道她没睡觉,有点心疼地和她说,“知道你睡不着,但是也要睡的,不然他还没出来,你先垮了。” “田总啊,你说我们现在能做点什么呢?” “你能做的就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着他回来。” “是被人做局下套了吗?”徐洛初抛出她心里最初的疑问,因为她想象不出除了这还能有别的什么事情。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田念真很自然地让把她放置在自己腿上,让她休憩一会儿,徐洛初也就不管不顾地靠了上去。 “南京在去年上半年被架空过,这事你知道吗?” 徐洛初惊得抬起头看田念真,“为什么我一点消息没有?” 她在公司那么多同事没人告诉她,和她关系最好的田念真和康康也没有告诉她。还是都认为他们分了手,就没必要告诉她? “你呆在那乡下地方,等消息到了那里,都不知道筛过几层又翻了几篇了。” “你怎么不和我说?” “南京不让说,怕你担心呗。我和你说过来了一个姓林的副总吧,董事长的亲属,听说挺近的关系,空降过来,兰总都拦不住。谁都知道来了就是分权。你们分手以后,南京和董事长翻了脸,董事长控制欲很强,觉得南京这个接班人很不听话,又不愿意配合权利,他就想要换人。位置只有一个,为什么不找个好拿捏的,他荣退以后还可以背后操控。 一开始我们都觉得董事长只是想让南京妥协和屈服,故意安排一个人来打压他,结果南京也是个反骨,当时有很多关于他的举报,开始审计他也一点不怵,架空就架空,宁死不低头。” “原本我们就有两派,分为老家伙和南京派,但是没有人和董事长作对,从那时候开始,高管们又默默重新站队,有押宝新来的副总也有誓死效忠南京的,其实押宝副总的就是站董事长,誓死效忠南京的就是站在董事长的对立面,连一向中立的兰总都开始站队南京,当时搞得人心惶惶,审计也没审出什么来。” “现在的团队是南京一手搭建起来的,换一个人哪那么容易管,所以南京一点不着急。这个副总也是着急往上爬,想要做出成绩给大家看,于是南京和团队用了一出捧杀计,所有人都把他捧得高高的,他做什么决策都全力支持,导致副总飘了以为自己真的是天下无敌,所向披靡,不知道被谁蛊惑了,开始出昏招,提出来要做智能化工厂,甚至布局AI产业,打算大干一票取代南京,南京全力支持,并在董事会帮忙通过这个提案。” “他给董事会画了个大饼,而且立了军令状要在多久多久的时间做出什么样的成绩,简直是飘到天花板上去了。董事长这老家伙也是被这些新兴事物迷晕了眼,以为有钱就可以做,能把集团推向一个新的台阶。 股票暴涨了几天,说是市场信号给了他们信心,其实只是蹭了个热题材,资本追捧了几天而已。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结果季报出来一看,什么都没有,半年报出来还是只看到了巨额的投入,没有看到半点的成绩。 董事会只看业绩,谁看你事情有多难做,而且烂账一堆,根本禁不住查。董事长顶不住压力又重新开始划分权利,南京的工作这才重新回到正轨,本来这副总就该走了吧,但副总没走,站队的一帮子人哪能那么容易放弃,表面上大家还是和和气气,私下里斗个你死我活。” “所以他们这是没招了,才出此下策,赶尽杀绝。我们也在想是不是被下套了,如果真是这样就比较麻烦,但是南京那么聪明,他们应该没有机会。” 洛初静静听着,末了说了一句:“他从来也没和我提起过。” 声音沙哑,但是没有掉眼泪,心理堵得发慌。 他为了自己才和董事长翻脸,也是因为自己才陷入了这囹圄之境,而她却还在因为他说过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而拒绝他,使劲地折磨他伤害他,矫情地不愿意和他交心。 “再见到你的时候,他已经回到正轨了,有什么好说的,要不是今天出了这档子事情,我也不会说的。男人总是该多承担一些。”田念真抚着她饱满的前额,意在安抚,“其实我问过南京,为什么不和谈书复合,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样对他才是最有利的,但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田念真想起来就发笑,洛初也没吱声,等着她说。 “他说‘我又不卖身’。” 徐洛初也笑起来,这是纪南京说出的话,他宁折不弯,他有他的风骨。 “田总,你说我能做些什么呢,难道我真的只能这样干等着吗?” 田念真听出了她心里的焦急,缓缓说,“我理解你的心情,本来今天明磊和亦森也要过来的,但我和他们说别来,来了也无济于事,我陪陪你就好。这种事我们这个圈子的人见过太多太多了,能做什么呢,什么也做不了,唯一的就是一个‘等’字,这样才是最好的。 就像上一次,多么凶险啊,我们那会儿还年轻,不懂事也不甘心,到处差人打听,弄得人尽皆知,后来被大人训斥。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我们三个聚在我家里,枯坐了一晚上,结果第二日的清晨他就回来了。” “所以我们都有经验了,所以别着急也别害怕,该吃吃该睡睡,等他回来,不用几天的。” “好,我明白了。” 他们都知道不用几天,如果几天仍旧没回来,就是回不来了。 折磨人的是,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几天。 徐洛初坚信他会回来,所以这个周末她精神好了一些,就如田念真说的,该吃吃该睡睡。 周末过完,他仍旧是没有回来,洛初开始坐不住,一个人陷入焦虑,坐立不安,连给玫瑰花浇水的心情都没有。 做饭会不自觉地多做,不自觉地吃完,又后悔,不该如此的放纵自己。 整夜整夜睡不着,想象纪南京的样子,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能不能好好吃饭和睡觉;即使睡觉,梦里也是纪南京,梦见他回来了,就站在自己面前。 可是每次醒来,到处找一圈都没有。 给他发微信依旧没有回音,手机始终是关机状态。 田念真又来了一次,要接她过去自己家里住,徐洛初没有答应,毕竟人家小两口新婚,不好去打扰。 今城总裁被调查的消息不胫而走,今城股价开始暴跌,周一、周二、连续两天触及跌停后又反弹,但那点反弹对于整个跌幅不过是杯水车薪,投资者哀嚎遍野。 被调查还有放出来的?就没见过几个这样的先例,也有人说他放出来过,但一次走狗屎运还能有第二次? 没人相信。 徐洛初想起了纪母,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普陀山。没有她的任何消息,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儿子的事情,也不敢问。 经过了两天的情绪内耗,周三时徐洛初开始收拾自己,尽管还是睡不好。 已经过去五天了。 她安慰着自己,要相信自己,他会回来的,只不过时间长了一点罢了,没关系,无论多久她都等。 开始给玫瑰花浇水,整理房间,纪南京随时都会回来,她不希望他看到乱七八糟的家。 精神状态不再萎靡。 下半夜睡着了,睡得很沉,连梦都没有。 随着开门的咔哒声响起,这几日对声响变得异常敏感的洛初从睡梦中惊醒过来,静静听着,刹时间却又没有了动静。 天已经大亮,不知道几点了。 大概是又做梦了吧。 她仍旧躺在沙发上没有动,渐渐地又有了响动,是玄关开柜门的声音,她连日来紧绷着的心终于是落了地。 她知道是他回来了。 幻想过无数次的他回来的画面,原本以为她会激动地飞奔出去,可是并没有,而是异常平静地从沙发上坐起,看着她缓缓走向自己。 胡子拉渣,一脸的疲惫以及肉眼可见的消瘦,徐洛初怕他再多走一步都会倒下,她当即起身,三部并作两步奔向他。 站在他面前,两人的高度差让她微微地仰视着,脸上渐渐有了笑容,说:“你回来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我不过多等了两天而已。 纪南京看她眼底乌青,面庞憔悴,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替她抹掉脸上的泪水,“是,我回来了。” 用仅有的一点力气把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拥住她,试图将她镶嵌进身体里,是他需要一个拥抱,一点安慰。 而骨骼生疼的徐洛初一句也没有吭,双手亦仅仅还在他的腰间,手臂透过针织衫传递她微薄的力量。 今天是她有生以来最幸福,最值得纪念的一天,而他给了她一个永生难忘的拥抱。 没有任何的亲吻或者别的动作,仅仅是拥抱而已,却感觉到了被彼此的需要和两人之间浓得化不开的情意,超越了从前任何一次的激情碰撞。 刻进骨子里的爱原来是这样的。 久久不肯放开彼此,纪南京感觉到自己胸口的衣襟失了一大片,从紧紧的拥抱变成了轻轻地抚慰,抚慰她连日来的担惊受怕与牵肠挂肚,轻轻说着:“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是的,天亮了,一切都过去了。 两个人在沙发上躺了好一会儿,徐洛初才想起这些天他应该没怎么吃东西,起身要去给他热牛奶,纪南京拉住她问,“去哪里?” 徐洛初掰开他的手,“给你热杯牛奶,饿不饿,再给你煎块牛排好吗?前些天去买的,我尝了一块,肉质还不错。” “我喝杯牛奶就好,没什么胃口吃其他东西。” “那煮点汤呢,我也包了馄饨,放点小葱,我们一起吃一点好吗?” 徐洛初苦苦哀求状,她知道自己这样他就会答应,果然,纪南京点头同意了。 她替纪南京拉了一条毯子盖上,“你再躺一会儿,我给你热牛奶。” 徐洛初精神起来,热牛奶,又烧了一点水,等水开把混沌放下去。 牛奶倒进马克杯里热了一分钟,徐洛初尝了尝,温度刚刚好,端进客厅递到了纪南京嘴边,纪南京乖乖喝下。 徐洛初端着杯子又折回厨房煮混沌,纪南京也没有再躺着,牛奶喝下感觉又有了力气,去卫生间洗澡,用水冲去这一身的黏腻和疲惫。 清清爽爽的纪南京又回来了。 洗完澡出来,徐洛初还在厨房忙碌,他走过去不自觉地从身后抱住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洛初默默地收拾着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两人同步移动,然后忍不住地回头寻找他的唇,亲了一口。 这一口就可以了。 “快去把东西吃了,然后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下。”徐洛初催促他。 纪南京轻声回她:“我一会儿要去公司。” 徐洛初顿了一下说:“不去不行吗?” “我去露个面就回来,回来后一起吃饭。”纪南京在她脸颊亲了一下,放开他,去餐厅和混沌汤。 徐洛初知道他没什么胃口,特意加了一点醋,微酸的味道让他多吃了两口。 收拾完的徐洛初出来问纪南京,“我送你去公司好吗?” “我叫了老陈来接,所以你在家等我就行。” “真的是露个面就回来吗,不会还要开个会之类的吧。” “不想开了,想休息两天。但是要让媒体知道自己在正常履职,你看股票都跌成什么样了。” “那不是挺好的,我说再跌它两个跌停板才好。” 自己都快死了,还管他个洪水滔天,就该让那些董事尝尝滋味,让他们坐山观虎斗。 听到这里,纪南京笑了,“没想到你还挺狠的,但是股票这样跌,遭殃的是股民,那些割肉的散户,通常都是血汗钱啊,这两天董秘处大概电话都被打爆了。” 如此一来,徐洛初再也说不出什么,真乃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老陈来得比他们预想的要早,所以纪南京吃完混沌匆匆下楼,徐洛初开始炖汤。 老鸭炖石橄榄,这是她早前就准备好的,可以去火,三文鱼冲水解冻煎一下,椒盐大虾,麻婆豆腐,青菜。 四菜一汤,家常午餐。 到了快十点时,徐洛初接到纪南京的微信说中午没空回去吃,下午再回。 徐洛初忍不住就骂起来了,有毛病吗,说好只是露个面的,难道还有新闻记者采访他进去喝茶的感受吗? 公司那群王八蛋也不是人,都这样了还不放人回家休息。 徐洛初做好饭菜,自己匆匆吃了两口,就往集团公司赶,想给他送一口吃的。 当然,出门前也是化了个淡妆的,连日几天来食不安寝,人形憔悴,不大好见人。 拎着保温桶,打了个车去公司,在电梯里遇到老同事,也是点头打个招呼就过去,欲言又止的同事也说不出什么。 进入总裁办,低头做事的老同事纷纷抬头看徐洛初,之后是热络的招呼声,告诉她纪总在开会。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于是把保温桶提进了总裁办公室。 新来的小秘书只听说过徐洛初,并没见过,看她和大家很熟的样子,猜出了七八分,所以她进入办公室,他也没敢拦着,恭恭敬敬地去给她泡茶。 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等纪南京,秘书的职业习惯又觉醒了,徐洛初想要给他整理文件或者是收拾桌面。 实际上桌子并不凌乱,倒是堆了一堆的等他签字的文件,她随意翻了翻,然后看到桌上的笔。 是她送的那支,笔帽刻着一朵表达爱意的玫瑰花,他用来日常签字用呢。 门外似乎有一阵骚动,徐洛初出去看了一眼,看到康康急匆匆从会议室出来,拉住他问*,“怎么回事?” 康康看到徐洛初显然有些意外,直接说,“纪总晕倒了。” 徐洛初直接进了会议室,看到纪南京半躺在地上,一个男同事抱着。她心疼得被针扎了一样,真想过去从同事手中接过纪南京,就听旁边一个人说:“演戏吧,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晕过去了。” 轻蔑的语气让徐洛初来了怒火,脱下鞋子直接往那人脸上招呼,她跳起来骂道:“你去给我演一个试试看!” 那人毫无防备,被砸了个正着,跳起来就要打徐洛初,被眼疾手快的其他同事拉住,那人骂道:“哪里来的疯婆子,快点报警,我要告她人身伤害!” 是个生面孔,徐洛初听到其他高管喊他林副总,知道这人是谁了,飞快地又脱下另一只鞋,再向他砸去,“我打的就是你,狗仗人势的东西。” 吃了一亏的林副总被同事死死拉住,动弹不得,结结实实又挨了一只鞋,也没人拦着徐洛初,他只能骂道:“你这个泼妇,公司保安是干什么吃的,什么人都放进来……” 光着脚的徐洛初也没功夫搭理他了,低头去看纪南京,拍了拍他的脸,叫他,“南京!” 没反应,徐洛初急起来,“叫救护车了没有?” “叫了叫了,应该马上就到。” “会不会我们自己送医院更快?”徐洛初有点乱,这时候康康拿着一碗水进来,“徐洛初,先喂点糖水给他喝喝看。” 现场一时手忙脚乱,徐洛初给他喂糖水,但是没见转醒的迹象。 是人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肯定是连日来被磋磨的,而且刚回来就来公司开会,不倒下才怪。 吃了两只鞋子的林副总十分不甘,被有眼力劲的同事架着,骂骂咧咧出了会议室。 所幸的是,附近就有医院,救护车也很快就到了,医护人员把他抬进担架,徐洛初也跟着去了医院。 第93章 第93章想吻你,想爱你 除了血糖偏低以外,指标都正常,但人没醒过来。医生说没有大碍,可能是劳累过度,处于昏睡状态。 昏睡和昏迷是两个概念,医生没有把话说死,秘书康俊泽和助理杨凯乐马上要求住院观察,生怕医生说送回家休息,并且要求做全身检查。 会上晕倒的,就是工伤。 医生有点想骂人,明明什么事没有,真是钱多烧得慌吗? 可是钱都送上门了,为什么不给自己刷业绩,刷,那就检查安排上,但没床位。 省级三甲医院,没床位太正常了,排队等床位患者多着呢,只能在走廊搭个临时床位。 杨凯乐即刻给公司分管行政的副总打电话,让他出面解决事情,提醒他往上走,找董事长也好找董事会也好,反正务必搞一个单间出来。 他们要的不是单间,要的是把这件事情闹大,闹得全公司人尽皆知。 总裁因为内斗被迫害至请喝茶,出来后即刻正常履职,累到晕倒在会议上不省人事,却没有一个安静的养病环境? 这事情就算纪总答应,他们做下属的不答应。如果弄不到单间,就让康康写稿,把这件事捅出去,让大家评评理。 晚上徐洛初让康康回去,她一个人就行。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董事会最忌讳的就是内部丑闻上热搜,有舆论,平时怎么斗都行,他们不管,但家丑不可外扬。 事实上单间找田念真他们几个谁都可以搞到,找纪家的长辈也能搞到,甚至找丁易都行,但这是公事凭什么动用他们的私人关系。 之后很快住院部有了安排,给了一个豪华VIP单间,并且院长亲自来过问此事,康康和杨凯乐才算是消停下来。 之后杨凯乐回去处理工作,康康留下来和徐洛初一起陪着,反正纪总住院,他这个秘书也没什么事了。 即便用不着这么多人,姿态也要是要做足。 今城集团总裁纪南京正常履职的新闻稿出来,并且附了一张主持会议的照片,资本市场立即给出了反应,午后一路走高,一度封上了涨停板,走上了错杀补涨行情。 然而他们的纪总还是没有醒过来。 吊着营养针,公司委派高管来探望,徐洛初连门也没让他们进,她扮演着伤心欲绝的家属角色,告诉他们纪总需要静养。 田念真打电话来问情况,徐洛初实话实说:“就是睡着了,所以没什么事,不用太挂心上。” 比起前些天的煎熬,她觉得现在只能算是毛毛雨,现在看得见摸得着,一切指标正常,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他只是太累了,需要补充睡眠。 晚上,徐洛初让康康回去了,自己一个人陪着,睡在陪护床上。 徐洛初下午时给家里报了平安,虽然什么也没和家里说,可他们心里应该和明镜似的。 他们在体制内工作多年,很敏感,女儿不让联系,纪南京又联系不上,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也知道这种时候无计可施,唯有等待,有确切的消息,女儿自然会说。 也同样担心过,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徐爸爸时刻关注着今城集团的股票动向,跌成狗的时候,说实话他是悲观的,直到中午在股吧里看到了纪南京正常履职的消息,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紧接着就接到了女儿报平安的电话。 所有人都谢天谢地。 次日,纪南京还是没醒来,洛初有点奇怪,查房时问了医生,医生让她别担心,打着营养针呢,而且检查也做了,没任何问题,所以迟早会醒过来的。 睡了十几个小时了,可以醒来喝一口水或者上个厕所再睡啊。 徐洛初也去弄他,拍他的脸掀他的眼皮,捏他鼻子,愣是没动静,要不是尚有一口气在,她都以为是不是挂了。 不是不担心的,于是去用搜索,结果什么说法都有,越说越离谱,最后只能放弃。 第二个晚上时,徐洛初没有睡陪护床,而是和他躺在了一起,蜷缩在他怀里。 睡了这么久不怕再吵醒他,现在需要做的是吵醒他,临睡前拍着他苍白的面颊说:“明天早上就醒来吧,睡太多小心脸肿。” 如果明天再不醒,明天她和康康打算让医生用强力刺激了。 和他睡在一起,徐洛初感受到了他的体温和安全,所以也睡得格外的沉,就连护士进出都没听见。 纪南京醒来时是清晨,听到护士常规量体温的声音,被“滴”的一声清醒过来,外面天刚蒙蒙亮。 怀里蜷缩着一个人,睡得正熟,她紧了紧双手,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只知道自己睡了长长的一觉。 环视了一下病房,摆满了果篮和鲜花。 会议室最后混乱的场面还在他脑子里盘旋,有人欢喜有人愁:哦豁,这次他居然又没死成! 让对手们失望了。 口感舌燥,看到床头柜边上有一瓶水,也不敢吵醒洛初,只伸手去够,身体拉伸的动作过大,吵醒了徐洛初。 他们俩几乎同时说:“醒了吗?” 然后在蒙蒙亮的天光里相视而笑,徐洛初觉得整个世界都从灰白变回了彩色。 “要什么?我帮你拿。”徐洛初起身,又问说:“我去叫医生,有没有不舒服?” “喝水,我自己可以。也不用叫医生,现在感觉比刚回来那会儿好多了。” 见他够到了水,徐洛初去摇床,好让他不用动就能喝水。 他喝了一瓶水,徐洛初开始放心下来,还是按铃叫了医生。 医生匆匆过来,看了看,笑话纪南京说:“没什么事,你还挺能睡的。” 纪南京也是一笑,“麻烦你们了。” 医生走后,他问徐洛初,“我到底睡了多久?” “三十多个小时,要把床要下来吗,还是这样坐一会儿?” “摇下来,我得下床上个卫生间。” 徐洛初依言摇下床,又怕纪南京突然起床支撑不住,在一旁站在等他准备搀扶,结果一切都挺好的。 等他出来,徐洛初去装开水,泡了一点参茶给他补充元气。 参片是徐洛初托康康去买的,她并不太懂这些,只是凭着记忆回忆过去她爸偶尔徐洛,她妈是怎么给她爸进补的,好像是参片、田七、鹿茸之类的补品。 网上查了查,参片比较温和,不至于用力过猛,虚不受补。 打开水回来,纪南京又躺回了床上,在闭目养神,徐洛初轻手轻脚地用保温杯泡上一杯,等他转醒再喝。 去了卫生间又出来,徐洛初打算去买早餐,想问问他要吃什么,又怕打扰,最后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给康康发信息,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忙完了吗?”纪南京睁开眼朝里侧移了移,向她伸手,“再睡一会儿好吗?” 徐洛初放下手机,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请,在他的身侧躺下。 纪南京一手拥着她,一手拨弄她的头发,在她发间轻轻一吻,“辛苦你了。” 不是客气,而是一种体谅,亲密关系有时候也需要这样的言语来安慰彼此的心灵。 徐洛初转身窝在了他的怀里,轻声说,“也辛苦你了。” 毅然与董事长对抗的辛苦,每个礼拜往返于明城与江城的辛苦,比起他的付出,她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静静地趴在他怀里,他的心跳声是这个世界最美妙的声音。 良久动了一动,纪南京箍着的手收紧了一些,提醒她说:“别动。” 下颚抵在她的前额,而她的呼吸喷薄在他的脖颈处,天知道这样要怎样才能忍耐。 徐洛初一开始不明所以,后来膝盖不小心抵在了他的腿间,突然就涨红了脸,小心翼翼地移开,肩膀微微挣扎着,感觉到他的手放松后轻而易举地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侧躺着,与他拉开距离。 纪南京顺势又靠了上去,让她清晰地感知自己的力量,手在她的腰间游移着,但也并未进一步动作。 这是他们分开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接触,她并不抗拒,甚至是渴望。 只是时机并不对,这里是医院,虽然是密闭的单间,但随时都有人进来,所以什么也干不了,洛初甚至都不敢动,生怕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而纪南京在她耳边,用暗哑的声音蛊惑着她:“想吻你,想爱你。” “等你康复了以后好吗?” 徐洛初开始移动着身体,而他却一点没有放开的意思,直到她移到活动的床沿,进入死角。他亦停下来,整个身体贴在她身后。 “我没生病,不信你试试看。”他拥得越发的紧,刚刚苏醒的身体,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想要她,像失去理智一般。 压抑了太久,渴望了太久,如今才感觉到是切切实实地拥抱住了她,乃至她的灵魂。 刚刚经历一场动荡,身体和灵魂都是,他迫切地想要寻求安慰,手开始不规矩,试图从衣服下摆处深入。 徐洛初伸手放下活动床沿,一把拉开他的手,冷静地起床整理头发,“一会儿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在人前永远都是这么地理智,纪南京无可奈何地笑了,徐洛初低声说:“你先冷静冷静,我去买早餐,想吃什么?” 纪南京看着她伸手扎头发所展现的腰身比例,喉咙越发地紧着,“只想吃你。” “好,我去买个徐洛初给你吃。”徐洛初扎好头发,对他道,“你再睡一会儿吧。”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但凡回头看他一眼,都怕自己会顺从了他的意愿。 无可救药。 医院附近的店铺都开门了,徐洛初去买了一份海鲜生滚粥,包子,鸡蛋,买够两个人的分量,返回病房。 纪南京又睡着了,徐洛初怀疑他的睡眠还是不够,所以才会如此反复又轻易地入睡。 在卫生间细细洗漱了一番后,又给田念真发信息告诉她这个消息。 今天势必也会很忙,这些天没有探病成功的人,一定还会再来,人醒着了,也没理由拦着了。 粥凉了不能吃,医院也没地方加热,虽然不忍心叫醒,但徐洛初还是这么做了,好几天只靠营养针,身体也需要补充其他养分。 这次纪南京很快转醒过来,听说是早餐来了,也就起床去洗漱。 两个人坐下来静静吃早饭,等查房,徐洛初猜测今天就能出院,但是她不希望他马上出院,至少得再住上两天才好。 装腔也好,拿乔也罢,就是别那么容易康复,一是要给他们看看,二是可以趁机好好休息,否则一出院又去公司了。 徐洛初私下里去找了主治医生,说了她的想法,理由是留院观察48小时,也说得过去。主治医生知道豪华VIP间的患者都不简单,而且听说他属于工伤,那就更多说法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爽快答应了徐洛初的请求。 反正也不花他的钱,谁住这病房不是住。 等查房的时间无聊,吃饱了的纪南京睡不着了,下床走动。徐洛初拆开果篮,取出里面的草莓,洗了几颗,又削了一个苹果,凑了个小果盘,拉着纪南京坐下来吃。 纪南京不太愿意,徐洛初插了一块放在他嘴边,哄着他,“得补充一点维生素。” 纪南京吃完徐洛初的水果尤有不甘地拉过徐洛初,把她放置在腿上,环住她的腰,去吻她。 没有躺床上,只这样抱着,徐洛初胆子也就大起来,攀住他的肩膀,与他忘我的亲吻,以至于康康转动门的声音都没听到。 见此情景,康康不由得“啊”的一声叫出来,然后又想打自己嘴巴子,马上要撤退出去,但来不及了,他们很快地分开,徐洛初不好意思地背过身去擦拭嘴角。 “抱歉抱歉,我什么也没看见,你继续。” 康康说到做到,快速撤退,既高兴又有那么一点心酸,高兴老板醒了,还和他女朋友和好如初了;心酸是过去有一段时间也是对徐洛初动了一点心思的,结果发现是在跟老板抢女人后,就迅速收回了感情。 那不是找死吗,反正抢不过,不如保下工作要紧,日后还能做朋友。 康康想出去走一会儿,结果马上就收到了徐洛初的微信:【纪总有事找你】 既然是公事,那就回去吧,进去时,徐洛初不见了,对着纪总尴尬不起来,因为他就是整个一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状态。 也不知道徐洛初喜欢他什么了,连亲嘴这么浪漫的事情也能让他整得这么严肃,或许这也是一种魅力? 开始聊工作上的事情,中断的会议有没有重新召开,之后的行程如何安排…… 真是工作狂,康康自愧不如,作为下属还得提醒他,“您先别着急工作,还是听听医生怎么说,兴许还得住院呢。” 果然是还需要留院观察48小时,纪南京就觉得奇怪了,这不是什么事情没有吗,也如此地问了医生。 医生就觉得奇了怪了,这两口子口径不一致,是没商量好吗,但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只能说是:“今天还需要做一些检查,看看指标情况。” 检查也不是不行的,他们上午给安排。 但上午康康吧消息放出去,来了两三拨探病的,徐洛初怕他们有事情要谈,本想避开,被纪南京一把拉住,示意她坐下。 于是在一旁乖乖坐着,倒是没有人想不开找纪总聊工作,无非是关怀一下,让他好好休息之类的。 下午时,来了一位董事,徐洛初便知道自己该避开,以打开水为由走开了,纪南京没拦着,因为是真的有事要谈。 徐洛初把保温壶放在了开水间,自己则找了个离病房近的长椅坐下来,给他们望风,等他走了,她才返回病房。 这中间她开始关心起自己的工作,给张总打了个电话,询问工作情况。 事情闹这么大,自然是人尽皆知了,张思明显得十分通情达理,“你放心,天塌不下来,公司照样运转,所以你就好好在江城把事情处理完了再回来。” 都知道是什么事情,但谁也没提,末了,张总问了一句:“纪总身体怎么样了?” “谢谢张总关心,他现在挺好的。” “好就行,替我问候他。” 张思明知道他们这小破公司又要有人事变动了,徐洛初非走不可,董事长送来那天,他就料到会有今日,比他预计的还晚了一段时间。 董事走了之后,徐洛初回到了病房,纪南京精神奕奕。 两人应该是达成了某项协议,但徐洛初不过问这个,这不是她该知道的事情。 给纪南京切了个火龙果,又让他躺下休息,纪南京笑话徐洛初:“还真把我当病人看待了吗?” “你晕过去难道不是事实吗?” 纪南京笑得意味深长,徐洛初觉得哪里不对劲,试探地问:“你不会是装的吧?” “你怎么能这么质疑我?”纪南京接过她手中的火龙果,夸她道,“你的鞋法是真准啊。” !!! 当时他已经躺地上不省人事了,不可能看到或者听到,除非他不是不省人事,甚至听觉视觉都十分正常。 徐洛初忍不住地笑骂他,“你还真是演的啊,把所有人都骗得团团转,太坏了。” 千年狐狸上演苦肉计。 “晕也是眩晕了一下,摇摇欲坠,反正都这样了干脆真晕过去,后来上了救护车是真的秒睡着了。不过你们当时真勇猛,我当时差点绷不住要起来了。” “没穿高跟鞋真可惜。当初架空你的就是他吧?” 纪南京没有否认。 “所以还是没打错人。”徐洛初尤觉得两鞋子不够,要一起切齿地道,“昨天应该过去再给他两个耳光的。” 为了捍卫男人都学会打架骂人了,连形象的不要了。 纪南京心中暖流涌动,甚至觉得这样的她有点可爱。 第94章 第94章表白 纪南京醒来的第三天出院了,遵循留院观察48小时“原则”,在住下去他觉得自己真要生病了。 这几天唯一的好处是徐洛初在身边陪着,其他没有。 工作的心早就飞回了办公室,甚至还参加了两场线上会议。 要他定夺的事情很多,但也没有人真敢把工作推到医院给他做,再有就是徐洛初开始管着他,叮嘱他少看手机,她说:“那么大一个集团,没你就能倒闭么?” 倒闭是不至于的,只是没有能够替代他主持大局的人,工作出于混乱阶段。 所以一出院,纪南京顾不得那么许多,直接从医院回了公司。 苦肉计也演了,董事会递来的橄榄枝也收到了,那就好好工作吧,今天不做,明天也得加班做完。 事情告一段落,徐洛初也要回明城上班,总不好一直请假,让其他同事替她分担工作。 他们是独立的个体,有各自的工作和生活。 纪南京知道徐洛初要走,连日来辛劳忧思,他希望她可以留下来休息两日,但她那执拗的脾气一如从前。 纪南京不得已让康康找出明城分公司张思明的电话,张总接到纪南京电话受宠若惊,自然是要答应的,和纪总说分公司一切都很好,不必着急回公司上班。 纪南京误打误撞帮张思明接了个大项目,等于欠了他一个巨大的人情,所以这种小事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转头张总就给徐洛初去了电话,“小徐,你别不懂事的,纪总刚出院离不开人,而且你想想人家刚经历了一件多大的事情,所以好好陪陪人家,公司的事不用你操心,我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徐洛初表示:“……” 怎么离不开人了,这几天钟点工阿姨做的豪华便当把他养得好好的,都能在公司加班了,还离不了谁啊。 当然既然老板发话了,不管纪南京说了什么,她似乎找不到什么要回去工作的理由。 留了下来,纪南京特意叫了阿姨去家里做饭,搞卫生,想真正意义上的让她休息两天。 还是以前的阿姨,是从四川来的,听说已经在江城安了家,做得一手好菜,做事情也细心。 阿姨是按照纪南京和徐洛初的口味来做菜的,菜端上桌时,徐洛初惊讶极了,阿姨解释道:“纪总给了我一张你的食物清单和口味偏好,我就照着做了,如果味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以告诉我,我给您调整。” 徐洛初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黄骨鱼闷豆腐,“味道正好,辛苦您了。” “您别那么客气,用你就好了。”阿姨也做过很多的家政服务,对于东家如此称呼自己,自然是不习惯的。 徐洛初笑起来,“那你改一下吧,我是晚辈,别称呼您,我怪不自在的。” “好,好。” 阿姨做完饭收拾完家务,直接走了,徐洛初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午睡、一个人逛街。 大家都上班,也没处可去,现在倒是做到了真正的休息,只是太无聊。 傍晚时分,纪南京带着徐洛初回了他妈那,陪她一起吃个饭。 纪母去了一趟舟山,在那住了几天,纪南京甚至不知道对于这件事纪母知道了多少,都过去了,她不提起他也不问,也许叔叔们和盘托出了,也许都瞒着什么也不知道。 是和徐洛初去的,所以纪母照例让阿姨做了一桌子洛初喜欢的菜,这次她觉得这个儿媳是跑不了了,心中的心事总算是快要卸下。 傍晚时分,他们如约而至。纪母拉过徐洛初看了又看,“怎么回事,瘦了不少?” “最近减肥,少吃了一点。”徐洛初搪塞着,减肥是最好的借口。 纪母听完就觉得心疼,这么瘦减什么肥,别减,一会儿多吃一些。” 两个人陪着纪母坐了一会儿,外头已经是春分,暮春的景色是整个春天最好的,纪南京拉着徐洛初出去散步。 他们上一次走这条路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两人偷偷在一起,他甚至偷偷潜入她的房间,赖着不肯走;什么事情都偷摸着进行,却敢光明正大牵手走在这条路上,接受这邻里的目光。 现在想起来,是两个人的BUG,既没想公开,为什么敢毫不避讳地牵手,还是以为这种高档小区里住的老人们就不会八卦? 不过这次没有了顾忌,很自然地手牵手走在路上,迎着落日的余晖,沿着小区的街道走向小公园。 遇到熟人,纪南京也会停下脚步打个招呼,邻居们对徐洛初难免一阵打量,吃不准眼前这个到底是不是从前的女朋友,不过看着感情要好,南京牵着的手,就算停下脚步也不曾松开半分。 徐洛初是要挣脱的,但纪南京不肯,放开还要再牵着,多麻烦。 闲聊着什么,两人就要溢出脸庞的笑意感染了旁人,让人不自觉地高兴起来。 路上有邻里的矮墙上蔷薇花开了,纪南京终于放开她,停下来摘了一朵,徐洛初以为是要送给她,结果他把花插在了她的头上,“挺好看的。” …… 这什么直男审美。 徐洛初可以想象自己村姑的样子,嫌弃地摘下来,也没扔掉,直接夹在了他的耳朵上。徐洛初大笑起来,粉色的花朵配上他的职业装,也是很好看的。 快速拿出手机给他拍下一张,作为证据收藏起来,以后肯定派得上用场的。 见过徐洛初插花的样子,自然是能想象自己土土的样子,摘下花扔到脑后,想要让她删了照片,结果她死活不从。可惜的是,到了如今也不知道她的手机密码。 好像有点不公平,他对她开放所有的密码,而她并没有。他只是这样想着,并没有介意,对她没什么不信任的事情。 纪南京突然想起赵嘉言送她花,被他碰到那一次,那束花很美,他问她:“你喜欢很喜欢花吗?” “女人谁不喜欢花啊。”洛初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赵嘉言送的花你也喜欢吗?” 徐洛初一脸迷惑,“你怎么还在想着这件事情?” “只是突然想起,问问你。” 想送花给她,不止是家里的玫瑰花,还有很多漂亮的,同她一样漂亮的花。 徐洛初看他有点不自然,故意笑话他,“当时看你醋得不行。” 纪南京自然不肯承认,“有那么明显吗?然后你有没有一点点开心。” “开心你个大头鬼,我都不愿意和你吃饭,觉得你太烦了。”徐洛初笑着说这件陈年往事,“如果后来我和赵嘉言好了,你会怎么样?” “这还用说吗,横刀夺爱啊。我一点都不担心这个,因为他从来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对付他我有的是办法。” “你真是坏死了,你知不知道我当时也想过和他好的,所以后来我才会和你吵架。” “我知道,所以我才想尽了办法,生怕你跑了。赵嘉言其实挺优秀的,我不过是因为出身好占尽了天时地利,而他是真正的寒门贵子,年轻的副教授,我换成他未必能做到更好。” 纪南京承认出身决定了一切,所以对于努力往上爬的普通人,他是钦佩并欣赏的,过去赵嘉言是对手也是朋友。 徐洛初亦是欣赏纪南京的坦坦荡荡,在一个僻静角落,她拉着他的领带,“所以你当时对我是喜欢吗,还是纯粹想睡我……” “要我讲实话吗?” 这不是废话吗,扯住他的领带凑近了一些,等着纪南京回答。 “两者兼有。”纪南京如实回答,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徐洛初,也许是第一次在这栋房子里,打量她的时候开始;也许是在今建会议室,被她的温柔体贴给迷住了;也许是地一次吻她,第一次爱她的时候,就把她深深地刻在了骨子里。 这个问题本身没有确切的答案,他想没有谁会确切地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从某一件事情或者某个时刻开始的。 更多的爱情也许是不知不觉,潜移默化中悄然开始的。 没有人会探究这些。 所以他后来执意地要从赵嘉言手里把人抢过来,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如果这次错过了机会,就是错过所有。 迷恋她的**,也迷恋她这个人;或者迷恋她这个人,更加迷恋她的**。 “就算现在也是这样,我喜欢你,爱你,也想睡你。”纪南京内心充斥着浓烈的情感,“在见到你的每时每刻。” 就比如现在,他拽着她领带的手还没松开,他却想要吻她了。克制着,毕竟公众场合,都是离休老干部,影响不好。 没有关系,以后有的是空间与时间。 这是他第一次说喜欢她,爱她,如此的郑重,虽然一直都知道,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种感受。 徐洛初长久以来觉得缺失了一块的心被填满了,安心与满足并存。 再这样的傍晚,一种从未体验的真实的幸福感悄然而升,她希望他们彼此永远不要辜负这份感情。 她想在这样的傍晚,在满墙的蔷薇花前说点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踮起脚在他嘴边轻轻一啄。 她才不管有没有人旁边有没人看,而且这么快的速度,他们只会觉得自己眼花了。 感觉太好,还想再亲,可她的勇气也只有这么多,这种事还是留着自己家里干吧。 他们的叛道经离只能在暗处,世人看到的他们永远只能是得体的正经,挑不出错来。 天要擦黑时,两个人往回走,到家时饭菜已经上桌,阿姨正在摆碗筷。 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纪母说起她在普陀山的见闻,说给纪南京求了个签,说是今年官非,但能化解,让他注意一些。 官非已经过去了,所以纪南京和徐洛初只应声,然后说开其他去。 纪母留他们睡觉,纪南京以没有带衣服为由,带着徐洛初回了家。 路上纪南京想起家里还有避孕套,也不知道这玩意保质期是多久,过期了没有。路过常去的超市,纪南京停下车,拉着徐洛初一起去买东西。 吃的用的买了不少,到收银台时,纪南京从架子上拿了几盒常用的牌子和型号丢了进去。 太久没有这种关系,两人竟然都生出了一丝的尴尬,都心知肚明地微微笑着,没有正视对方。 良久徐洛初走到他跟前悄声问:“你买这么多不怕过期?” “你是还想分手吗?”纪南京眉头微蹙,不分手怎么会等到过期,真是气人。 第*95章 第95章 不乖 回到家里,徐洛初整理东西,纪南京在客厅接工作电话。 从他的角度刚好看到徐洛初忙碌的身影,米色宽衬衣配黑色鱼尾裙,裙摆摇曳,腰臀比恰到好处。 纪南京紧了紧喉咙,别开眼走到了阳台接电话。 徐洛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去听纪南京这一路讲了什么。 东西分门别类进冰箱,每一格放一种,摆放得满满当当。 洗了一串提子和一小碟子刚上市的西梅,端到客厅茶几上,摘了一颗提子尝了尝,很甜,又摘了一个送到阳台,塞进了正在听电话的纪南京的嘴里。 齁甜。 纪南京咀嚼着提子,按下静音键,抚着她的脸说,“去洗澡。” 眼神意味明显,徐洛初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很坏地去解他已经松垮的领带,甚至是衬衫顶端的扣子,指尖从他的锁骨处划过,给纪南京带去微微的痒意。 纪南京捉住她的手,适时地制止,边讲电话边拉着她,一路连拉带拽,把她送进了卫生间。 夺走她手中的领带,关门之前还不忘拍她脑袋,让她乖一些。 领带被随意地扔在了衣帽间的配饰柜上,纪南京转身又去书房谈事情。 徐洛初洗完澡才想起,什么都没拿,底裤没有,睡衣也没有,只身裹了一条浴巾出来,才想起早上洗了的睡衣还在烘衣机里忘记取出来。 在围着浴巾去阳台取衣服还是直接去衣帽间套一件T之间犹豫了片刻,还是去了衣帽间,随意拿了一件纪南京的衬衣套上,挽上袖子,穿着正舒适。 穿了底裤,光着两条腿去阳台收衣服,送进衣帽间,顺道整理起来。 几天不在家,医院的衣服也没洗,一股脑带回来一次性洗完,竟然可以堆起小山。 内衣内裤,衬衫长裤,分门别类。 她过几天就要走了,所以自己的并没有和他放在一起。 衣帽间很大,有一排是空的,是给未来女主人准备的,但徐洛初从来没用过。 过去只是旅居在这,偶尔一套半套的衣服就直接塞进了纪南京的衣柜,与他混用在一起。 这是分寸,那时候并不清楚自己会是他生命中的谁,而现在她知道他是自己生命中的谁。 是长住在她生命里的,陪伴她到死的人,即使再分开,亦是如此。 在整理衬衫时,纪南京进来了,徐洛初很自然地拿了内裤和睡衣扔给他说,“去洗澡。” 是暮春,但夜晚并没有很热,而她却光着脚光着下身,也不怕着凉。 走过去站在她身后,与她贴着,忍不住地摸了摸她光洁的双腿,与其说是关心她的身体,不如说是荷尔蒙作祟。 突如其来的接触,让徐洛初颤抖了一下,双手环上她的腰间,低声说:“好香。” 她哼了一声,低声说,“先去洗澡好吗?” 压抑很久的纪南京自然不会理会,环在腰间的手越来越紧,头覆在她后颈,贪婪地开始吸吮。 徐洛初挂衬衫的手停下半空,纪南京看不过去地把衣架连同衣服一起,随意地扔掉。 他以为衣服下摆处什么都没有,原来是有的。挺碍事,毫不犹豫地要扯掉,却遭到了徐洛初的顽强抵抗。 没关系,两个人这样抱着,什么都不做也足以让她缴械。 但他还是柔声哄着,“放轻松。” 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靠着的身体不肯放松半点,甚至有越来越用力的事态。 徐洛初看着地上的衬衣,挣扎着想要弯腰去捡起,纪南京起初不明白她的意图,后来才看懂,松开了想要弯腰的她。 弯腰的动作让她不自觉地放松下来,纪南京趁势压住她的背,她不得已地滑跪在地上。 纪南京轻笑起来,在她耳边低语,“这样正好。” 徐洛初反应很快地收拢膝盖,执意要去捡被他扔掉的衬衣和衣服架子,纪南京顺了她的意。 他想起了小时候外婆家的后花园,里面种满了花草。有一年下雨,花园变成了泽国,潮湿涌上两岸的花草,从岸边蜿蜒而下。 也不知道她的抵抗意志是从何而来,不过是强撑着,和他玩游戏罢了。 这个时候她已经无从抵抗,而他不徐不疾,她是喜欢这样的,第一次他就知道。 那个时候她也害羞,却不曾抵抗,只尽情享受彼此愿意的欢愉。 无法抵抗的纯生理吸引。 从曲起腿到自我的放逐,不过是顷刻之间。 他在她耳畔悄声说,“感觉到了吗,过去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徐洛初咬着唇红了耳朵,不肯吭声,纪南京亲住她微红的耳垂,徐洛初再也控制不住地哼住,又无从躲闪。 她最怕他添视自己的耳朵,仿佛是个禁区。不,应该是害怕他所有的添视,让人变得疯狂。 很快在这样的加持之下,她在这个衣帽间看到了烟花绽放。 久违的颤栗,蜷缩着脚的无力感都让她感到满足,但也仅仅是她的满足。 纪南京坐在地上半抱着她,亲着她的面庞,等着她平息自己。 余韵过后,他终于走了正常的流程,与她拥抱深吻,肆意的疯狂的,彼此啃咬着,然后又是添视。 徐洛初受不住,她拒绝这样的接触,挣扎着,纪南京起身抄起柜子上的领带,将她双手捆紧,低声问她:“还敢不敢不乖?” “可是真的不要这样。”徐洛初是在拒绝吗?不,更像在撒娇。 “宝贝,你知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喜欢的,看看你自己……” 徐洛初感觉到了自己的黏糊,阖上眼睑不肯抬头,双手无法反抗,言语说再多都无益,只会迎来他的变本加厉。 可是她是想要这种变本加厉的吧。 把她公主抱回了卧室,衣帽间的地板太凉太硬,而他知道自己不会太温柔,怕她会疼会痛。 柔软的床果然让她舒适起来,还没有碰到就开始哼唧着。 抵抗不了他的添视,又无法反抗,她从来没有如此的放肆,忘记了修齿,肆意地喊着纪南京的名字。 “纪南京,纪南京!!” 身体叫嚣着,无比需要他,希望他给予自己满足。 纪南京听着无比受用,又诱哄着她说:“叫一句南京哥哥。” 从最初有过侵犯妹妹的罪恶感,到后来觉得这个妹妹真的挺不错,他想在床笫间听她叫一声自己。 徐洛初清醒了一刻,叫什么南京哥哥,纪南京就是纪南京。 南京哥哥已经封尘在了岁月里。 “不叫吗?”纪南京弄着她,见她不吭声又加了力道,甚至故技重施,开始添视,徐洛初招架不住,乖乖地叫着。 “南京哥哥,南京哥哥!” 喃喃的南京哥哥让两人都兴奋起来,仿似真的有一种禁忌感。 想起了过去很多年的已经模糊了的时光。 从他离开明城开始算起,到后来,这中间他们有十五年的时间没见过面。 徐洛初说她曾经见过他,而他却从来没有留意到。有时候他在想,如果两个人早一些见面,是不是就不会浪费那么多年的时光。 可是没有如果。 他的人生似乎注定是要走一段弯路的,因为那是一条他们人人都在走的捷径,没有人会拒绝。 只有经历才觉得所谓的捷径不过是对生命的磋磨,与其走光秃秃的直线,不如走有风景的弯路。 也许曲折一些,但心情不同心境也不同。 他问过洛初,见到他怎么不来找他,和他打个招呼。 洛初说距离那么遥远,怎么打招呼。 这个遥远不仅仅是球场遥远,更是两个人站位的遥远。 让洛初怎么去,指不定让他背后怎么笑话呢,相亲见面连微信都不肯加的人。 这件事后来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时不时地出来作一下,拒绝他,狠厉地拒绝。 甚至做炮友可以,男女朋友不行;结婚谁都可以,就他不行,像个作精一样,作到没边。 没有足够的安全感,更没有足够的情感基础,来填补面对他时的自卑感。 她知道他没有看上过自己,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当时也认为两个条件悬殊的人不太合适,可他偏偏又来招惹自己,与她建立了一种畸形的关系。 那段时间是心里失衡的,又或者她从来都是一个拧巴的人,从前没发现,面对纪南京时才展现得淋漓尽致。 没有关系,这一切都过去了,无论未来的怎么样,过去那个拧巴的徐洛初不会再回来了。 也许每个人都会经历一次这样的感情,遇到她生命里的纪南京。 从抵触到接纳,从彼此伤害到彼此相知,从不断地争吵到现在的心平气和,他们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她很高兴,他在她心里住了下来,不知道日后两人的路会如何走,她永不后悔。 夜灯之下,两个人躺在床上相拥着,感到餍足。 纪南京拉过被子浅浅地帮两人盖上,手抚这她前额湿漉漉的发丝,在上面轻轻一吻,调笑着说:“休息一会儿,再来一次。” 仿佛这样就能弥补分开的那些时光。一年多的时间,不光光心里想念,身体同样想念。 徐洛初在他怀里动了一动表示反抗,低声说,“太累了,我得睡觉。” 纪南京轻笑起来,“这么长时间没有,这么容易就吃饱了吗?” 徐洛初把头埋得更低,“饱了。” 生理心理各方面的满足,休息好了明天还可以继续吃。 没再说话,两人静静地躺了一会儿,享受这事厚的温存。 徐洛初渐渐入了睡,纪南京去洗澡,继续去书房处理堆积如山的工作。 深夜回来时,惊醒了徐洛初,纪南京拍着她的背说:“继续睡。” 徐洛初执意要起身,纪南京问她:“怎么啦?” “口渴,想喝水。” 纪南京翻身起来,出去外面倒水,同时又带了个保温杯进来。 徐洛初很懒地躺着等他,慢慢转醒过来,感觉做了一场梦一样,有一天两人又躺在了这张床上。 她一度以为他们不会在一起了,分手的时候那么冷静又决绝,他们都说不会回头。 很多男女就是这样,走着走着就散了。即使彼此心意未变,但没有台阶,放不下身段,一年两年,就这样错过了。 再见面彼时身边又有了别人,只能感叹一声,缘分尽了的,无法强求。 所以他们大概是缘分未尽的那一种。 喝了水,又躺了回去,继续睡觉,但一觉醒过来已经没有了睡意。 床品还是原来的味道,也是睡在原来的位置,她蜷缩在他的怀里,明明不冷,却想要汲取一点温暖。 肆意地咬着他的手臂,直到他“啊”的一声叫出来,笑骂她说,“你属狗的啊,刚刚还没咬够吗?” 刚刚咬他了,坐在他腿上时,想咬他的脖子,让他制止了,明天还要上班,后来改咬他的肩膀。 分开这么久的想念用这种方式加诸在身上。 “咬咬都不行吗?”一点道理不讲,徐洛初说完又换了个地方一口咬下去,肆无忌惮。 纪南京也没吭声,任她咬着,就当是调情,手不老实起来,徐洛初这才放开他,同时拨开他的手。 纪南京笑起来,“小狗狗,怎么不咬了?” 徐洛初“哼”的一声,翻了一个身远离他,太了解他了,休息完他是有体折腾到天亮的人。 纪南京也转身顺势把手搭在她的腰上,试图再进行下一场,徐洛初却无意,刚刚太久太用力,确实有点不适。 徐洛初和他说了实话,纪南京自然就放弃了,都不敢靠太近,各自躺着。 良久,徐洛初问他说:“被架空了,那么闲怎么不来找我?” 可以想象当时的他该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彻底被踢出局。 纪南京有点吃惊,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思量了一下说:“那时候刚刚分手,我气都没消下去,你又不给我台阶,我怎么找你?” 其实不是,不过是不想让她担心罢了。 遇到这种事很糟心,而他一个人糟心就够了,不需要再加一个人。 压力大无法排解的时候,自然也会想她,有好几次车都开到明城了,又折了回去,想着事情都没解决,有什么脸面见她。 他们分手的主因是在他纪南京,而她也是因为自己才窝在明城这样一个乡下地方。 也会怨恨她不信任自己,才会口不择言地说出他出轨的话,是气话却伤了他的心。 她就是这么定性他的,是会背叛感情背叛家庭的人。 可是站在她的立场,似乎没有了别的选择和退路,纪南京也会反思自己是不是没有给过她安全感,所以她才会患得患失,然后如此的决绝。 他问她:“假如我当时去找你,那就会跟我和好吗?” 徐洛初脸趴在枕头上,侧头告诉他,“虽然没有发生,但我想我会的。” “理由呢?” “喜欢你爱你,够不够,不想你一个人承担这些够不够?”她笑着说这些,“我其实做不了什么,但想到那个时候的你身边有个可以说话的人,日子是不是会好过一些。” 纪南京摸着她的头,笑了起来,“谢谢你和我讲这些,过去那段时间的确很难熬,但你也是陪着我的,在心里陪着我。我种了玫瑰花,假装你在身边。” 徐洛初的喉咙突然哽咽了,明明事情是因她而起,应该两个人去面对,却是他扛下了所有,而他既不怨也不恨,还要想方设法哄着自己。 她太不应该了。 看出她的难受,他抚着她的背,“傻瓜,一切都过去了,这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是我和董事长之间迟早要爆发的战争,只要我没结婚就会有这样的问题,你不过是导火索而已。” “但是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啊,而我只会拖你后腿。” “对我来说选择确实很多,那是遇到你之前,遇到你之后好像就没得选择了。人总不能只为了钱和权而活着,做他们的奴隶,那样的一生多可悲。”他单手侧身撑在床上,捋着她的长发,“有个志同道合的人,共度一生,才是完美的人生。” “那我们志同道合吗?” “勉勉强强啦,有些方面欠缺了一些,但床上大大地弥补了这个遗憾。” 纪南京说完,当即遭到了徐洛初的飞腿攻击,“勉勉强强,看来你还要去找更加契合的灵魂伴侣才行,你滚蛋,去给我睡客房。” 好家伙,反客为主了。 纪南京觉得自己真的是好日子过够了,即便知道她是佯装生气也要低声下气去哄他,“你就是灵魂伴侣啊,从身到心。精神上志同道合的人,不一定**上也志同道合,我们是灵肉合一了,升了好几个境界。” 徐洛初被他气笑了,“起开,少哄我了。” “真的真的。”纪南京认真起来,“其实这些都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经得起考验的喜欢和爱,分手了还想在一起就算一种。职场上确实也会遇到志同道合的女性,但大部分只能停留在欣赏阶段,就像欣赏同性一样,没有一点歪念头,怎么能喜欢得起来。” “那就是不够漂亮,遇到漂亮的志同道合的,你就把持不住了。” 徐洛初嘴还是那么犟,但纪南京还是有办法圆回来,“是,就像你这样的,我就没把持住。” 纪南京凑过去想要亲她,徐洛初头一歪,躲开,“纪南京,你变了。” “有变吗?”纪南京也问着她。 “我说过的吧,变油嘴滑舌了,油腻腻的,所以你走开。”徐洛初踢开靠过来的脚,又躲着再次凑过来的脸。 “……”纪南京一把揽过她,“和自己老婆难道要清汤寡水,还是要我对着你做方端君子,柳下惠?” 而后是一室的欢声笑语以及旖旎。 最后,徐洛初气喘吁吁地问他,“所以第一次时,你是什么时候对我起了这种坏心思的?” 纪南京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地回答道,“你说‘星巴克,您看行吗’的时候” 这句话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她眼波流转,声线温柔,但他很清楚这一刻只是有了冲动,至于喜欢,鬼知道是哪一刻开始的。 而徐洛初已经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了,只记得她确实是买了星巴克。 “那你什么时候对我起歹念的?”纪南京反问她。 徐洛初再次把脸埋在了枕头里,她永远不会向纪南京承认,在第一次见面时,她就见色起意了。 那时候也只是想想,不知道会梦想成真,也不知道日后会和这个联系方式都不肯加的人,有一场牵扯和纠葛。 他们谈了一场热闹的恋爱,给人生增添了许多彩色的记忆。 他们还会走下去,也许偶尔还会吵架,但她想他们不会有太大的纠纷了。 至于能走到哪里,天知道呢,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彼此生命的终点。 愿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正文完】 第96章 第96章平淡的温暖…… 徐洛初回明城前原本想去看看小叮当,但是脖子上的草莓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太久没在一起,忘了提醒纪南京,纪南京忘记了过去的草莓,只一味的肆意妄为,脖子正中央一块发紫的痕迹尤为明显。 是可以围丝巾的季节,但纪南京家里没有丝巾。 每每这种时候,她掐死纪南京的心都有,这颗黑草莓没有一个礼拜下不去,下嘴真狠。 在淘宝下单买了一条丝巾,加钱发了顺丰,最快明天送达,还有个办法是找周滢或者田念真借一条,但她实在羞于启齿。 就在家里窝了一天,阿姨来做饭,只笑眯眯地看着她,什么也没说,徐洛初脸皮厚,就当什么也没看到。 无所事事,玩了一天手机,她还有个打算是想去找今建的傅总,不管前路如何,总是要为自己筹谋一番的。 早上纪南京早起洗漱,徐洛初起来上洗手间,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在他给徐洛初倒早晨的第一杯水时,纪南京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打算什么时候回江城来?” 当时的徐洛初还是半梦半醒,被问这么严肃的问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说:“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纪南京大约不想让她彻底苏醒,当时什么也没说,端着杯子就出去了。 确实是没想过的,但她心大转个头又睡了个回笼觉。 醒过来想到这种事,第一反应如果回江城就回不了集团了,会给纪南京惹麻烦,而且两人一起工作容易吵架。 退而求其次,回今建。 有纪南京这层关系,她知道今建会同意她回去,甚至只要他一句话,什么岗位都会有。 但她不希望这样,岗位应该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而这样的事情她也希望是自己去处理。 她想着这次去该送点什么好,烟酒茶叶吗?有点扎眼了,总不能送购物卡这总俗气的东西吧,保不住傅总直接连他人一起扔出来。 而呆在明城太久,也不知道江城这种大城市是不是又有新的时兴东西出来。 看了看招聘信息,进私企也是一个选择,干不了管理工作那就倒回去做行政,轻车熟路,无非工资高低而已。 晚上时,纪南京加班开会,积累了太多的工作。而昨天没加班是因为太久没有和他母亲见面,怕老人家担心,才去露了个面。 徐洛初百般无聊,纪南京问她要不要去公司玩,徐洛初把脖子上的草莓拍给他看,他发语音说:“这有什么好遮掩的,成年人有一点痕迹不是很正常吗?” “……” 查看着快递,明天无论如何要自己去找乐子,约起丁易一家三口吃饭,后天回明城。 想着乐子,乐子就找上门来了。 是田念真,直到纪南京加班,约她去以前吃过的苍蝇馆子,那家店铺味道太对她们俩了,徐洛初脑子一热就答应下来。 答应完后才开始想法子,之后想到似乎一个创口贴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反正是田念真,不是别人,她要笑就让她笑一会儿。 欣然赴约,两人找了二人位坐下来,点了一些菜,田念真上了饮料,没喝酒。 徐洛初是想喝一杯的,但田念真备孕,她不喝,她一个人多无趣,喝酒也是要有氛围的。 两人喝着饮料,田念真看到她脖子上的创口贴,经验丰富的田念真一看便知怎么回事,笑着要去揭开创口贴,看看两人有多么地激烈。 徐洛初自然是躲开去。 小声聊起公司最近发生的事情,说起上回被徐洛初砸过的林副总,两个人仍然咬牙切齿,田念真对徐洛初竖起大拇指,“换了我,我也砸死这个王八蛋。后来在办公室对你破口大骂,现在审计组已经开始审计他了。好戏才刚刚开始,看南京怎么收拾他。” 纪南京去喝茶,就是他的手笔,以为这样迫害就能致纪南京于死地,殊不知如果纪南京没死,死的就会是他自己。 但这事情也无解了,谁知道能有进去还可以出来的人,当时他们大约半场开香槟了吧。 那几天整个集团都被巨大的阴影笼罩着,高层动荡对一家公司有深远的影响,有可能伤及根本。 今城是他们的饭碗,谁都不希望今城有事,而纪南京有事就是今城有事。 除了这些,田念真还问了徐洛初工作的事情,“什么时候回来?” 纪南京也是这么问过,徐洛初都怀疑她是纪南京派来的了,“等我把明城的事情安排清楚吧。” “也是,一步步来,是要回集团吗,还是有别的打算?” “我还不知道。” 田念真给徐洛初添了一点椰汁,“如果马上结婚,就别回集团了。如果还想处两年,那就来集团,管他那么多呢。直接去最想去的部门,反正你回来横竖都是要被讲闲话的,不如就做实了,让他们讲。只要一切在章程之内,就没有问题。” 田念真坦坦荡荡,说的也并无道理,徐洛初道,“是这个理。” 菜上来,两个人闷头开吃,熟悉的味道抚慰了味蕾,真的久违了,一道茄子煲好吃到眼泪都要掉下来。 半响,田念真开口,“洛初,我想做个小型的会展公司,你要不要加入?” 徐洛初瞬间眼前一亮,但是马上又暗淡下来,“我地点不会啊。” “不会可以学啊,我手把手教。而且这又没难度,就是拉客户,再说你在公司怎么接待来访的客人,也怎么接待会展客人就是了,性质都一样。” “那你的工作不要啦?”徐洛初不禁问道。 田念真可是分管旅游和展会的老总,在这个位置上也多年了,成绩一直亮眼,辞职单干,太冒险了吧。 “工作也要啊,你如果愿意加入,就由你来打理。” “你开什么玩笑,我对会展一点了解没有,而且对公司运作这种事哪里有概念。我只能上班。”徐洛初直白地说道,自己几斤几两,她心里有数。 没有金刚转,揽什么瓷器活儿。 “喂,你可是做过大型上市公司总裁秘书的人啊,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你跟在纪总身边那么久,是白混的吗?” “我们一起工作十年八载了吗,我跟着他工作只有几个月时间,能学到什么东西?我还是老老实实回今建上班吧。”徐洛初努力拒绝她,她才不会头脑发热就答应下来。 “瞧你这点出息。”田念真看不上她。 “反正我不行,而且你不是备孕吗,搞什么公司啊,你家赵老师同意吗?” “这轮不到他来操心,我是想着我们可以一起做。我有丰富的会展经验,我们可以拓展集团不做的小型会展,慢慢做,是有前景的。” 田总开始画饼,徐洛初不是不动心,能创业成就一番事业,即便再小也会有满足和成就感,但是现实的情况就是摆在面前,她既还没有进阶成一个真正意义的管理者,更不懂会展。 她又不傻子,任她说得天花乱坠,也是不行。 虽然觉得不可行,但徐洛初还是很兴奋的,自己创业她从来都没想过的事情,田念真却想着要一边上班,一边把公司做好,对了,她还备孕,天爷啊,将来孩子生下来,是要做铁人三项吗? 回到家里,洗头洗澡,坐在沙发上想着这件事等纪南京。 而纪南京十一点才回来,到家时玄关处给他留了一盏灯,徐洛初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小声地放着连续剧。 扔下东西,洗了个手,把徐洛初抱进卧室,睡得很沉,放床上后居然没醒过来。盖好被子后,忍不住地在她额头印了个吻。 餐厅给他留了吃的,看着是从外面特意打包回来的,听说晚上她和田念真吃饭去了。 坐下来吃了两口。 回家时不是漆黑一片,沙发上有个人在等他,还特意给他带了宵夜。 一切都很自然,是一种平淡的温暖,纪南京第一次有了小家的体验,这些天来,他其实一直想和徐洛初说:我们去领证吧。 可是就这样领证,感觉很不正式或者尊重,是不是该和别人一样,应该给她一个仪式感,所以他生生地把这种冲动按压了下来。 早上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居然说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是这还用想的?他以为她会问,“你想我什么时候回来 他会说即刻,马上,最好现在就不走了,明城的手续直接让张思明给办了。 但也只是他的空想,现实总是会有羁绊,工作需要交接,江城的工作也要安排,循序渐进。 阳台的玫瑰花结出了好几个花骨朵,马上就要绽放了,他想着到时候不知道徐洛初会在哪里。 洗漱完在她身边躺下,忍不住地想要碰她,弄醒她,不想放过她,可她低声哼着,有些生气的样子,到底是不忍心,只亲了亲。 她睡得很好,但是他有点难熬,人就在身边,居然什么也干不了。 很自然地睡到了床沿,拉开距离,戴上眼睛按摩仪转移注意力。 她有起夜喝水的毛病,他学乖了,倒了一杯放在床头柜,给她备着。 暗夜之下,还是不知不觉地与她滚在了一起,相拥而眠。 脑子自然而然放空了,没有了纷繁的工作和争斗,有的只是这一刻的静谧与安宁。 不止一次地想着,这样真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