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港春潮》 第七十二章 :他好还是我好? “轰隆隆——” 温今也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炸开。 坍塌声,轰鸣声经久不绝。 她握紧了勺子,里面盛着的馄饨皮薄馅大,但温今也却怎样都咽不下去了。 她手腕处颤动。 傅砚璟以为她在思考。 这一刻,他发现他并不在意温今也过去呈现给他的品质是装的还是真的。 谋财谋利也好,想往上爬也罢。 谁没点野心呢。 她就算心术不正也认了。 旁的女人怎么就没入了他的眼?这也算她的本事。 他只是觉得,过去有温今也在身边的日子,似乎过得还行。 温淡美好。 他想再留下她。 “温今也,再跟我两年,我给你的筹码,是让你往后都不需要再借势于别人。” 多么大的诱惑。 多么完美的商人思维。 他替她想好了权衡利弊,认为一场感情是再简单不过的利益交换。 温今也胸口起伏。 那一刻,她所有的冷静、隐忍、理智统统坍塌。 瓷勺入碗,叮当作响。 温今也抬眼,眸底湿濡泛红。 傅砚璟被这一眼看怔住。 仿佛他在温今也心里,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凶徒。 生平第一次,心里没了底。 傅砚璟喉结滚了滚,“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谈。” “对牛弹琴没什么好谈的。” 温今也觉得讽刺至极。 他是因为何佳予一直没有原谅他没了哄人的耐心所以才退而求其次的有找到自己? 还是他顽劣的,既要又要。 温今也不想知道答案。 她拉开了餐椅,将傅砚璟面前的碗拿走,连带着他手里握着的勺子也一并拿走。 指着门口的方向,“傅砚璟,你给我滚!” 傅砚璟何等尊贵的人,从小到大,别说被人指着鼻子骂了,就连脸色都没人给他摆过。 他面容瞬间冷了下来。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许诺给温今也的。 他扪心自问,已经够骄纵温今也了。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啾啾察觉到了不妙。 也冲着傅砚璟汪汪叫了起来。 声音脆脆的,毫无威慑力可言。 傅砚璟心烦意乱,胸口又像压了一块大石。 温今也胡乱擦了一把眼泪,不想让它落下来成为傅砚璟的战利品。 “傅砚璟,你就是一个永远不懂爱的垃圾!” “嘭——” 门被关得震天响。 傅砚璟的鼻尖,距离门壁只有一厘米。 生平第一次吃闭门羹。 确实顶饱。 “呜——汪汪汪。” 一道门把他和温今也隔绝,却没隔绝掉狗叫。 他低头,发现那只还没有自己鞋码大的马尔济斯犬也意外被温今也关在了外面。 手办大小的东西,还以为自己是什么猛兽。 对着他狂吠不止。 个头这么小,脾气还这么大。 傅砚璟深呼一口气。 真是谁养的随谁。 这个想法刚在心底落下,门又开了。 温今也此时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 “啾啾。” 他这么大的人站在温今也对面,她看不见。 反而一眼看到了他脚边的狗。 温今也弯下身子,刚刚抱起狗。 不远处的电梯门又开了。 宋在缜慌慌张张地往这边跑,“姐姐——” 温今也身子僵了僵。 太阳穴突突地跳。 好好的夜晚就突然乱成一锅粥了。 太好了,快趁热扬了吧。 温今也想回房间关上门。 她需要安静。 远离傅砚璟,远离宋在缜。 可门开得那一霎那—— 温今也被一股力道扯住。 天旋地转。 等她再反应过来时,她跟啾啾已经回到了室内。 ……傅砚璟也是。 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温今也甚至能在他一黯再黯的眼眸中看到她倒映在其中的身影。 啾啾从怀里跑了下去。 温今也手腕被傅砚璟扣住,温热的触感烫过皮肤,渗入血脉。 她后背紧靠着门壁。 隔音不好,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宋在缜在外面一边敲门一边着急的声音。 “姐姐,你开开门。” “你听我跟你解释姐姐。” “你不要选傅砚璟好不好?你再看我一眼。” 傅砚璟嗤笑,压低的嗓音落在温今也耳畔,“这是你拒绝我的原因?” 温今也觉得自己浑身力气都要被抽干。 要怎么跟一个视感情为玩笑的人解释,她想要的是一份平等和尊重呢。 温今也声音有些哑,“傅砚璟,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你把我当作心机女也好,捞女也好,我在你眼中可以是任何模样的人,但我这样的人,也是有自尊的。” 傅砚璟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和几不可见的疑惑。 门外,宋在缜焦急的声音扔不甚清晰的传进来。 “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承认我一开始抱着恶劣的目的接近你,可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 “我后面早就不那么想了,我是真的被你吸引到了。” “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这次认真追求你。” 温今也静静听着。 他没伤害到她,是因为温今也从来没给机会。 前有豺狼,后有猛虎。 傅砚璟看着温今也认真思考的样子,眯了眯眼,“温今也,男人犯错就是犯错了,不值得原谅。” 他加重了语气,“别原谅他。” 温今也却仰头看着他。 那双眼睛,不含一丝杂质,仿佛是最清澈的湖水,傅砚璟的脸在她漆黑的瞳孔里呈现得如此清晰。 “是。” “是该不原谅。” 别原谅,别回头。 他们彼此对视。 温今也仿佛透过他薄情的眼睛看到了十七岁的自己。 如果再回到那个没有伞的雨天。 她会对自己说什么呢? 是说小鱼小鱼快快游,四面八方皆自由。 还是会对着那个望着傅砚璟远去的背影的人说: 别喜欢上他,他只是恰好照到了你。 那一刻的心动,她被困住了好多年。 至今还在囹圄中挣扎。 在傅砚璟应有尽有的人生里,她的喜欢,是最微不足道的存在。 她温声应和,眼里没了锋芒。 整个人很淡。 傅砚璟呼吸却总觉得不顺畅。 他向来不把任何事放在眼里。 可莫明确起了雄竞的心理。 还是跟一个比他小七岁的毛头小子。 傅砚璟从未正眼看过他。 但此时,却又觉得他如此碍眼。 男人落在温今也脖颈处的气息灼热。 “温今也,他好,还是我好?” 第七十三章 :能做的不能做的三年前都做了 温今也怎么说的来着? 她说: “垃圾分类只是待在不同颜色的桶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傅先生,你们在我眼里都没什么不同,你找乐子也不必在我身上花时间了。” 人都是具有两面性的。 当时哄他的时候百转柔肠。 气他的时候也毫不含糊。 傅砚璟紧紧盯着她昳丽的素颜,她整个人淡然如水,只有攥着衣摆的指尖微微发白,看不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这不是什么欲擒故纵的手段。 而是她实打实的心声。 傅砚璟松开了对温今也的桎梏。 恢复了微垂眼眸的冷淡模样,“行啊,如你所愿。” 这一次,傅砚璟不用她赶了。 他自己大步离去。 如她所愿。 此后跟温今也有关的事,傅砚璟绝对不会再插手参与。 他养尊处优这么多年,生来应有尽有。 从来都只有别人捧着往他面上送的份,这是第一次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开。 “温今也,我不是非你不可。” 轻飘飘落下这句话,傅砚璟推开门走了出去。 宋在缜双目猩红地站在走廊里盯着他。 嗓音沙哑,“你对她做了什么?” 仿佛温今也是他的所有物。 傅砚璟看都没看他一眼,高大的身影径直将人掠过。 “能做的不能做的,三年前我就做过了。” “现在问,晚了些。” * 包间里,气氛喧嚣热烈。 徐向白抱着话筒唱得声情并茂。 但每个歌词都不在调上。 “呕哑嘲哳难为听。” 谢庭捂着耳朵,“谁来管管徐公子啊!” 长得帅也就算了,唱歌也就那么算了。 他坐得离傅砚璟近,说完这句话还偏头看向傅砚璟,企图寻求认同。 但刚转过头就被傅砚璟周遭低沉的气压劝退。 不过他如果再敢多看两眼,就会发现傅砚璟眉心紧皱的模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显然也忍耐到极点。 有时候傅砚璟都服徐向白。 高中的时候就神经到要给院子里的发财树过生日。 今晚组的这个局,是为了家里养的乌龟入缸两周年。 绿豆大的小事他都要庆祝一番。 钱就跟纸一样,能买快乐最重要。 但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傅砚璟置身灯红酒绿的喧闹里,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 一晚上,愣是没人敢过去说句话。 徐向白一曲终了。 包间里其他人纷纷露出逃出生天的释然。 谢庭小声凑过去问徐向白,“傅先生怎么看起来脸色这么沉?最近谁惹他了?” 原本正在玩闹的一群人不约而同竖起了耳朵。 毕竟大家都好奇。 但都不敢问。 在座这么多人,也只有徐向白跟傅砚璟有着真挚交情。 傅砚璟肯跟他们谈笑风生,也不过是给了徐向白面子。 没人敢去触霉头。 徐向白摸了摸下巴。 也有些纳闷儿。 最近一个个得都很奇怪。 宋在城也没来,傅砚璟来了比没来还吓人。 他突然想到了宋家老二生日会那天,徐向白临时出差没去。 但也隐隐听到了关于那天的一些风声。 比如,宋在城宋在缜一向兄友弟恭,那天却在别墅二楼,吵得不可开交。 甚至动了手。 再比如。 有人说,那天宋在缜高调切了一个不起眼的生日蛋糕,那蛋糕是温今也买的。 最重要的是—— 有人亲眼看到那天傅砚璟停在别墅门口的保时捷里,坐着个女人。 一脚油门,让傅砚璟宝贝的爱车前脸凹了进去。 他没恼,反而亲自坐上了驾驶位。 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了徐向白脑海。 那个女人,不会也是温今也吧? 可傅砚璟表现得太冷静了,先前多次提到温今也他也反应平平。 让人找不出一丝端倪。 如是想着,徐向白摆了摆手,坐在了傅砚璟旁边。 桌上摆着很多酒,徐向白随便拿起一瓶,从善如流地给傅砚璟倒上,“璟哥哥,一块儿喝点不?” 酒后吐真言吗。 他也不是九条命,哪敢直接问。 傅砚璟表情淡漠,“不喝了,我明天要去看医生。” 徐向白花容失色,这惊恐的模样还以为傅砚璟身患绝症了。 “你怎么了?” 傅砚璟,“知道了我还用去看医生?” 反正就是胸口不舒服。 心脏也不舒服。 哪哪儿都不舒服。 * 温今也的生活在一夜之间,恢复了平静。 再次听到傅砚璟的名字,是在安瑜口中。 那天安瑜火急火燎得给温今也打来了电话。 “宝贝儿,我疑似职业生涯到头。” 温今也:? “我把我新老板得罪了。” 怕温今也忙得天旋地转,贵人多忘事,安瑜还很详细的补充,“就是徐向白,渣男傅砚璟的狐朋狗友。” 温今也眉心跳了跳,“你做什么了?” 安瑜有些羞愤。 这事就发生在半小时前。 公司前段时间一直在外拍戏的小演员杀青回来了,第一次见到徐向白。 很激动地扯着安瑜的手说,“我靠,这是我们新老板吗?不知道的我还以为是男团队长呢,这可以原地出道了吧?” 因为傅砚璟的缘故,安瑜看不惯跟傅砚璟有关的一切。 自然包括徐向白。 她扯了扯唇,本来说问对方是不是瞎。 可徐向白被公司高层一群人众星捧月地簇拥着,迎面走了过来。 那张脸,客观去讲,确实无可挑剔。 跟傅砚璟有得一拼。 但安瑜转瞬一想,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安瑜语气难免有些轻蔑,“他除了脸还有什么?也就这张脸还行了。” 没观察好说话时机。 这句话飘进了徐向白耳朵里。 他皱了皱眉,径直朝安瑜走了过去。 做出了恶狠狠的表情,“行啊你,一如既往地胆大包天。” “敢说我坏话,死定了你。” 电话那头安瑜语调愤然,“什么叫一如既往啊?我们熟吗?好笑。” 但比她声音更愤然的是她的经纪人。 “祖宗,活爹,你给我一条生路行吗?!” “你怎么吃东西和说话,都管不住嘴啊?” “说好的等你红了就带我去个美丽的地方休假呢?这个地方叫做我的死无葬身之地吗?” 隔着屏幕温今也都能感受到经纪人的绝望。 安瑜语调讪讪,乖巧补刀,“嘿嘿,我还没红。” 第七十四章 :相思病 傅砚璟只是想单纯看个医生,没想大张旗鼓。 为了避免私立医院兴师动众,甚至极有可能将消息传回港城,免不了被家里一通过问。 傅砚璟干脆一脚油门踩到了江北市医院。 他先是去找了周集琛,想让他推荐个医生。 彼时周集琛正在住院部整理病人档案,见他进来,颇为意外: “什么风把你吹我这里来了?” 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又往门外看了一眼,确定是傅砚璟自己来的,不是徐向白一时兴起跑他这里来团建了。 于是自顾自补充了一句,“起妖风了?” 傅砚璟这几天都没睡好,懒散坐到了周集琛对面的椅子上,揉了揉眉道:“我好像病了。” “?” 他推了推银丝框眼镜,镜片下的双眸闪过一丝紧张,“你怎么了?” 毕竟他所在的科室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傅砚璟身边是有着精干的医疗团队的,平时小病小痛刚刚发现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再说了,傅砚璟体魄一直很好。 江北的冬天很冷,高中时全校大面积爆发流感,他跟徐向白咳得眼冒金星,都快烧成三分熟,傅砚璟始终岿然不动。 半点没影响。 周集琛正色,按出了手中的圆珠笔,“跟我说说你哪里不舒服。” 傅砚璟,“有时候胸口疼,有时候心脏疼,有时候头疼,这几天还有些失眠。” “持续性疼痛?” 傅砚璟摇了摇头,“现在不疼,现在胸口闷。” “那什么时候疼痛比较明显强烈?” 脑海中,某个清雅的身影一闪而过。 傅砚璟沉沉呼出一口气。 起初是在温今也气他的时候格外强烈。 现在好了。 她不用气人了,光是想起她傅砚璟就觉得胀痛。 想到这儿,他唇角翘起一个冷冽的弧度,“想到一个白眼狼的时候。” 周集琛正在刷刷记录的笔尖一顿。 倏然笑了。 “走错地方了吧?我这是肿瘤科。” 傅砚璟闭着眼,神色有些冷沉,“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 周集琛双手环胸,觉得新鲜又不可思议,“阿璟,你这副样子就跟失恋了似的,瞧你这气色。” “你这不是什么恶疾。” 他轻缓的声音在傅砚璟脑海中掀起巨浪。 “是相思病。” …… 温今也今天休班,来医院看唐曼。 长期化疗,她已经瘦得不成样子,皮肤状态也很差。 饶是再乐观,也经不住身体被病魔反复搓磨。 唐曼已经很长时间不敢照镜子看自己了。 她最近感情生活也出了问题。 高昂的治疗费像是一个无底黑洞,看着几经见底的余额,她与先生发生了剧烈的争吵。 对方已经一周没来医院看唐曼了。 如果不是温今也的突然到访,看到她汹涌流泪的眼睛,唐曼这事谁也不打算告诉。 “其实我很能理解他,毕竟我的生命恐怕要走到尽头了,但他还年轻,总不能为我搭上一辈子。而且我们还有一个孩子要养。” 人在生死面前,昔日的心气早就磨没了。 病痛日复一日的折磨着她,唐曼虚弱地笑了笑,“干脆一了百了算了。” “你别说丧气话,肯定还有希望的。” “嗐,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对孩子好,他的新欢……也是。” 原来是出轨了。 明明上一次温今也见到唐曼的丈夫,他还坐在冰凉的长椅上,因为担心唐曼而六神无主。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怎么就变得这么快。 “人怎么可以这样……” 谭曼见她有些失神,非常乐观地解释道:“放心吧,他不是在我生病后出轨的。” “他是在我生病前。” 温今也:? 她怀疑唐曼这个病是不是还会影响到脑子。 哪里放心了。 他这不会更坏吗? 然而更更坏的消息还在后面。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他在我生病时对我百般照顾,是因为想卷走我的保险和财产。” 早就见识到人性的恶,但温今也还是被骇到。 “畜生!” 饶是温今也情绪再稳定,此时也忍不住骂出口。 唐曼语调轻得就像一缕烟,毫无生机,“谁说不是呢。” 温今也不想唐曼每天闷在病房里,胡思乱想,心郁成疾。 电梯口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空地,诺大的窗户洒进来好多阳光。 她推着唐曼出去晒太阳。 就像她抑郁症最严重严重的那个月,温今也躯体化到差点上不了班。 唐曼也总是拉着她在采访完成的路上,去公园晒太阳。 “阳光会播种希望。” 但没想到刚出病房门,就看到小三挽着渣男的手,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温今也与唐曼面前。 秦铮上次来找唐曼,还是一周前。 渣男本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以孩子的未来为借口,劝说唐曼放弃治疗的。 可没想到,自己养的小棉袄漏风。 不向着爹反而向着她那个快死的妈。 放了学一个人坐公交车来到医院,把他跟另外一个阿姨在家里睡觉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唐曼。 小孩的世界里没有出轨,只有吃醋。 “爸爸晚上都不给我讲睡前故事了。” 所以在他来到唐曼病房里,再说完那些准备很久,就连每个停顿都练过的对白时,被唐曼用砸过来的苹果狠狠地问候了一番。 她的尖叫怒骂声让整个走廊的人都凑过来看热闹。 想到这里,秦铮表情阴暗了一瞬。 财政大权几乎都在唐曼名下。 如果他拿不到,任由唐曼全都塞进癌症的无底洞,那丽丽根本不会嫁给他。 秦铮本来不慌的。 毕竟有孩子在这里。 直到他今晚回家,发现孩子被唐曼娘家人接走了! 他这才气急败坏的赶到医院。 计划败露,他连装都不装了。 “唐曼,谁允许你让你家里人一声不吭把我女儿带走的?” 唐曼觉得晦气,也觉得丢人。 “咱俩言语不通,你别在这里狗吠。” 温今也攥紧了轮椅把手,目光冰冷,“走开,好狗不挡道。” 真没想到秦铮是个伪君子。 秦铮嗤笑一声,“你拿钱给唐曼还不是打水漂?你只能等到她下辈子还你了。” 想到这里他就气得牙根痒,当初在温今也面前卖惨,无非就是想从温今也口袋里掏点钱。 结果她是掏了。 一声不吭全打唐曼账户里了。 小三在看到秦铮前妻病态的模样之后很是得意。 相对比之下,她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是精致的。 “一脚已经迈进坟里了,还当守财奴呢?浑身药味臭死了。” 小三挽着药,脸凑到了谭曼面前挑衅。 还煞有其事的用掌心扇了扇鼻尖,“你都这样了,倒不如成全我们。” “啪——” 她的脸被打偏了过去。 温今也掌心发麻,“成全你们去死吗?” 小三被打懵了。 秦铮反应过来后怒目圆睁,“婊子,你敢打她?” 他胳膊都抡圆了。 掌心带着劲疾的风。 却又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再动弹不得。 温今也看着不远处的男人,对比秦铮的面部狰狞,他简直不要太气定神闲。 但眉宇间,总透着一股冷。 第七十五章 :真系撞鬼嘞 秦铮挣扎不出来,五官扭曲对着身后喊,“谁他妈在多管闲事?” 傅砚璟一听,果然松开了手。 但太突然了。 秦铮浑身紧绷的力气一下子没了支撑点,踉跄着差点栽到了地上。 温今也抬眼,跟傅砚璟四目相对。 查房护士发现了这边动静,严肃地走了过来,“医院里禁止喧哗,大家都聚在这里干什么呢?” 秦铮的脸就像吃了屎一样难堪。 在小三面前丢了男人气概,这能忍? 反应过来后,他没理会护士的劝阻,反而回过身,拳头紧握。 目光死死盯着傅砚璟。 然后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秦铮不算矮,但身形清瘦,跟傅砚璟一比,身材显然不够看。 他只能面色难看的嘟哝了一句,“野蛮。” 仿佛细狗给他当出了优越感。 说完之后才发现身旁的女人正失神甚至是痴迷地望着傅砚璟。 再加上周遭的指指点点,秦铮彻底在这里呆不下去了,一把拽过丽丽的手。 “走啊,愣在这做什么?” 护士也开始疏散吃瓜群众。 “大家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别都围在这里,给病人一点个人空间。” 热闹没了,人作鸟兽散。 傅砚璟修长的身影站在逆向的人影中,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温今也犹豫着要不要说谢谢。 微垂着眼眸颤了颤动,再抬眼时,却只看见傅砚璟的背影。 仿佛刚才的拔刀的人不是他。 * 一场闹剧落下帷幕后,唐曼也没有了晒太阳的兴致。 整个人虚弱地缩在轮椅上,那么瘦那么小一个。 她神态恹恹,忍住哽咽,“今也,我想静静。” “等下次你来看我,我会调整好的。” 唐曼身体没出问题的时候,给人的感觉雷厉风行,是标准的女强人。 但温今也知道,她不外露下的心思有多么细腻柔软。 这也是温今也第一次看到她真正情绪脆弱的模样。 温今也轻声,“好。” 她将轮椅转了过去,把唐曼送回了病房。 唐曼没有回到病床上,只是面朝着那一小节窗户,留给温今也的背影—— 病骨嶙峋。 明明从确诊到现在,也才过了两个多月。 温今也满腔心酸,默默走出去。 她今天开得安瑜的车。 这车是前两天安瑜开到她楼下的。 扬言如果徐向白打压她,她就反击回去。 大不了被公司解约,温今也还能开车去接她。 不至于她被扫地出门,看起来那么惨。 温今也被她丰富的想象力笑到。 但也明白。 安瑜是心疼她一个人奔波,没有车不方便。 天又阴了下去,空中乌云滚动,一场大雨将至。 温今也走到安瑜高调的粉皮车旁,才发现停在它旁边的那辆车,过分眼熟。 而傅砚璟正坐在车里。 墨镜被他随意地推在发顶,额前不留一丝碎发,少了平时那份不苟言笑的端正,反而多了一丝慵懒雅痞。 他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方向盘,不知在想什么。 温今也按动车钥匙,汽车短暂鸣笛声打破了男人的思绪。 他清冷如松的目光扫了过来。 看清温今也的脸后,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松怔。 但很快就沉冷了下去。 温今也攥紧了车钥匙,“今天谢——” 但这话没说完。 傅砚璟深隽的侧脸便消失在升起的车窗处。 车缓缓启动,渐行渐远。 他一眼都没看她。 就像他们的关系和生活轨迹,又恢复到了本该的平行线上去。 这个结果,温今也早就想到了。 她虽然意外,傅砚璟究竟是哪根筋没搭好,又想着让她回到身边。 但人总会变的。 现在的温今也,已经不把他短暂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当过救赎,当作恩赐了。 他那么矜贵的人,也容不得自己反复的不识好歹。 这样挺好的。 * 傅砚璟一路将车开回了秋水湾。 没着急下车。 反而咬了一根烟。 金属火机扳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火光亮起的那一霎那,让寂静的深夜裂了一道口子。 此时整栋别墅静悄悄的,漆黑的窗户,室内没有一丝光亮。 偌大的别墅,大多数时间,只有他一个人。 他习惯了清净,反倒不喜欢家里常驻外人。 所以一直以来秋水湾都没有固定保姆。 其实不仅秋水湾。 他在港城,唯有溪山公馆才有一个保姆阿姨。 那还是母亲硬塞进去的,怕他不好好吃饭。 但傅砚璟一共才在溪山公馆吃几次饭? 直到温今也的到来,才打破了一切。 她会帮着保姆阿姨收拾院子,种满栀子花。 也会由衷夸赞保姆阿姨的饭好吃,明明面对他时总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可看到保姆阿姨端上桌的美食,又能眼眸星亮。 夜深人静的时候,还喜欢等他回家。 他没有报备的习惯,温今也从来也不过问。 但傅砚璟每次回到家都能看到她窝在沙发上的身影。 有时是睡熟了,柔顺的黑发如瀑一般散落,长睫自然垂着,在眼窝处打下一小片阴翳。 有时候没睡。 听见院子外汽车响动的声音,连鞋都来不及穿,纤细的身子在肥大的睡衣里晃啊晃。 自从她来,溪山别墅多了很多色彩。 兔子拖鞋,卡通睡衣,美少女战士的水杯…… 明明这些东西跟她的性格,和她平时的气质穿搭,处事作风那么不搭。 她竟然很喜欢。 傅砚璟问过为什么。 温今也只是扬起一个温淡的笑,不以为然,“因为这些东西从我十岁后,就没有了。” 她在宴请小时候的自己。 傅砚璟没放在心上。 每次接他回家,温今也总是小跑到门口撞进他怀里。 仿佛念极了他。 未施粉黛的脸上,肌肤吹弹可破。 她在他胸前蹭啊蹭,很温柔地说,“今天辛苦啦。” 纯得要命。 傅砚璟每每这个时候都会忍不住去吻她。 外面很多女人都试图从他指缝里扣一点沙,用尽手段卖弄风情,傅砚璟从不为所动。 他觉得,他没那么俗气。 可直到与见温今也,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轻易在他心里放了火。 让他意识到,自己有多么俗不可耐。 那股燥意仿佛穿过时光,燃到现在。 傅砚璟觉得自己太阳穴又开始发胀了。 他又想到了在周集琛诊室里,对方散漫却又笃定地诊断。 ——相思病。 烟雾缭绕在他晦暗的眉眼。 傅砚璟与夜深人静处,人生中罕见的又极为克制的爆了一句粗口。 “操——” “真系撞鬼嘞。” 第七十六章 : 立秋那天,是爸妈的忌日。 墓园里,枝叶繁茂。清晨不温不燥的风吹得枝影摇曳,明媚的阳光透过繁茂枝叶照映在墓碑上,明翳驳杂。 父母相互依偎着的笑脸永远黑白定格在了上面。 温今也将栀子花献在了墓碑前。 她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墓碑上落了灰尘,温今也用湿纸巾一点点擦拭墓面后,整个人靠在上面。 就像小时候靠进爸妈怀里一样。 “爸爸妈妈,十六岁生日快乐。” “我真的好想你们……” 父母车祸去世后,世间的狂风暴雨全部朝温今也扑打而来。 她被舅舅带回家,温今也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没有我们你早就流浪街头了,有你一口吃的你就感恩戴德吧。” 他们带给温今也浅薄的一切都变成施舍。 可明明不是这样的。 舅舅当年南下闯荡,被人骗了十几万高利贷,后来利滚利,数额涨到如山高,压得人喘不动气。 债主追上门后,是爸爸捧着半生的心血,用了大半辈子积蓄,帮舅舅一家填补了窟窿。 所有人都在歌颂他们情谊深厚。 所以爸妈因车祸去世后,舅舅被架在道德制高点上,再加上他那时工作上遇到了贵人,需要靠人品口碑晋升职位,只能将温今也接回家。 可温今也回家的第一晚就听见了舅妈赵琴的抱怨。 “虽然他们都死了不用还钱了,可也把拖油瓶留给我们了。我自己儿子都照顾不过来呢。” “可况撞死他们的那人看着就没什么钱,还不知道能拿出多少呢。” 谭国豪也语气不耐,“添一副碗筷的事,别饿死就行了。不然我有什么办法?你是想我被唾沫星子淹死,还是想我晋升失败?” 于是,十岁的温今也开始了她寄人篱下的那八年。 在最该花开烂漫的年纪,她的生活一度陷入黑暗和恐惧。 她总是在忍耐。 小的时候忍耐,怕自己无家可归。 高中时忍耐,怕自己无法顺利上大学。 呼吸最畅快最轻盈的那几年,全部都是在港城度过的。 回来后,她被谭冬林又缠上,又开始了她的提心吊胆。 怕谭冬林真去闹,让自己在电视台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但温今也这些都不敢说。 怕爸爸妈妈急得在天上团团转。 她只是稀松平常地,用轻快的语调讲述着生活中一切温馨的小事。 可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哽咽。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伴随着疑惑而迟疑的声音,“小今,是你吗?” * 温今也站起身子看向女人。 年近五十岁的年纪,保养得当,气质清雅。 她手里同样抱着妈妈生前最爱的栀子花。 可温今也过往的记忆里,并没有她的出现。 “您好……请问您是?” 女人笑了笑,将花放在墓前,“你不认识我,但我却知道你。你妈妈怀着你的时候,最喜欢到我店里唠嗑了。” 当年爸爸妈妈来市北闯荡,过得很不容易,可妈妈从来不抱怨苦,总是温润地站在爸爸身后,支持他一切艰难的决定。 所以爸爸一有钱,也会不由余力地对她好。 妈妈喜欢金子。 爸爸几乎每隔几个月就会给妈妈买。 而女人的店面,就是专做金银首饰花样定制的。 一来二去地,也就相互熟知了。 可惜,世事无常。 昔日一同谈天说地,活生生的两个人,如今也都已化作一捧黄土。 “我也是前几年才听说你爸爸妈妈车祸去世,想着当年他们照拂了我那么多次生意,所以经常过来看看。” 想到这儿,女人不由心酸动容,“当初你妈妈怀你的时候不止一次跟我说,你只要开心健康的长大就好了。” 她细致打量着温今也,“想必你爸爸妈妈在天之灵,看你出落得这副模样,也会心安的。” 死亡不是终点,被遗忘才是。 温今也想到爸妈去世这么多年,舅舅舅妈一次都没来看望过。 并且在每次得知温今也来过后,舅妈还会一脸嫌弃避讳地将温今也赶到潮湿的地下室去,“晦气死了,天天往死人堆里跑,谁知道会不会带来脏东西?” 甚至连谭冬林感冒发烧,舅妈都要怪罪到温今也头上去。 至亲冷漠,到头来竟然是有过浅薄之缘的故人辗转奔波,来看望爸爸妈妈。 温今也弯身,给女人鞠躬,“谢谢您,来看望他们。” 女人却注意到了她空空的脖颈,“小今,你妈妈送给你的成人礼物,你没有带吗?” 温今也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成人礼物?” “你妈妈刚怀上你的时候,就拿来了她之前的好多金子首饰,又添了些,让我给你设计一款平安锁。说要当做你十八岁的成年礼。” “还为了一定的仪式感,将东西存在了我这里,后来我知道他们去世后,几经辗转得知你被你舅舅一家收养。” “东西我已经送到你舅妈手里了,她没有给你吗?” 温今也脸色瞬间苍白如金纸,心一点点坠了下去。 * 爸爸妈妈出车祸后,在ICU里躺了足足半个月,最终还是撒手人寰。 那种地方,钱作纸烧。 爸爸是孤儿,而妈妈也仅有舅舅这一个亲兄弟,那时候温今也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什么都做不了主。 所以后续的一切治疗和赔偿,都是舅舅舅妈处理的。 于是,他们家的房子都被赵琴以给爸爸妈妈治病为由变卖。 等温今也知道她的家没了时,那栋房子早已换了主人,她连爸爸妈妈的最后遗物都没留下。 小时候温今也不懂,以为赵琴每天指着她鼻子骂她拖油瓶是因为给爸爸妈妈治病花了他们家很多钱。 但温今也随着渐渐长大后,她慢慢明白了很多事。 保险公司的赔付,那栋房产以及里面东西的变卖,再加上当年爸爸给舅舅的钱,这些加起来都不是小数目。 赵琴跟谭国豪那么厌恶她,可自始至终都没有将温今也赶出那个家。 图得,无非就是利。 这些东西,如果温今也找律师,找团队一桩桩一件件算下来,或许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温今也不是没想过拿回属于爸爸妈妈,属于他们一家的东西。 但谭国豪一家留给她的阴影太大了,生理性的恐惧几乎无法克服,温今也离开江北的那几年一度不敢回想他们丑恶的嘴脸。 再加上—— 同住一个屋檐下,温今也比谁都清楚他们无赖的嘴脸和胡搅蛮缠颠倒黑白的本事。 如果她贸然去要,对方真的闹起来,那么温今也来之不易的稳定幸福,或许会支离破碎。 讲理的人是没办法跟恶徒争论的。 但归根结底,还是她的怯懦作祟。 她在潮湿的泥污中成长,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生活,过往的那些阴暗,还有被谭国豪一家霸占的身外之物,温今也都可以不去计较,用它们换自己生活和工作的安宁。 但妈妈送给她的成人礼物,温今也必须要拿回。 那是爸爸妈妈留给她的礼物,也是温今也在被爱和期待中出生和长大的证明。 她扣响了那栋被她尘封在心底的房门。 第七十七章 :把它还给我 幸福街这一块的房子已经很老了,拆迁的政策传了一年又一年,至今还没有着落。 谭国豪家住在一楼。 破败的单元门,昏暗的楼道,还有潮湿密闭的地下室,处处承载着温今也痛苦的记忆。 其实那几年谭国豪工作还算体面,靠着小人谄媚在一家企业也是过得如鱼得水。 可偏偏养了个不争气的儿子。 这些年谭冬林赌博嫖娼,换着法儿的跟家里要钱,谭家老底也都快败坏光了。 所以到现在他们一家还是没有搬出老破小。 温今也敲响了沉旧的门。 这栋房子的隔音并不好,脚步声混着电视声传来,赵琴不耐烦地一边开门一边问:“谁又来了?” 那股子烦躁在拉开门看清楚温今也的脸后,更甚了。 赵琴翻了个白眼,“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个拖油瓶又回来干什么?怎么?港城放不下你了?” 温今也盯着她的脸,沉冷的表情让赵琴心里咯噔一下。 她很多年没有见温今也了。 自从高中毕业后,这个懦弱的拖油瓶搬走,赵琴就再也没见过她,只知道她考上了港城的大学。 如今再见,赵琴险些都认不出温今也来。 她的变化太大,那恐惧卑微的神色,颤抖瘦弱的身躯,永远都是小心翼翼的举动,统统不见了。 再也不是那个任由她打骂揉捏的小女孩。 赵琴多了一丝防备心理,“你高中毕业了就跟我们家没什么关系了,这里不欢迎你,你滚远一点。” 温今也攥住了她那只伸过来想推自己的手。 她一把甩开,神色带着几分犀利,“我来拿回我的东西。” “这里哪有你的东西?”赵琴的世界里只有物进没有物出的道理。 温今也开门见山,“我妈妈订给我的十八岁成人礼,一个金平安锁在你手里。”她眼底是毫不退让的锋芒,温今也一字一句,“把它还给我。” “哪有什么金平安锁?你穷疯了吧你!?”赵琴并不承认,心虚之下她的反驳声一句高过一句,在楼道里的清晰回荡。 “你这个不知感恩的白眼狼,我们让你白吃白喝在家里住这么多年,把你养大成人,毕业后赚了钱不知道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妄想着空手套白狼直接跟我要东西?” “如果不是我们,你早就流落街头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瞬间全亮了。 面对赵琴的撕心裂肺,温今也神色淡漠,只有唇角翘起一抹冷笑,“感恩你们什么?感恩你懂不懂把我关进地下室一饿饿三天,还是感激你天天只准我吃剩饭?” “什么时候虐待孤儿也算恩情了?” “你翅膀硬了是吧?”赵琴恶狠狠地瞪着她,语气威胁,“你信不信我报警抓你私闯民宅,扰民!” 温今也面无表情,“那样最好,顺便让警察把这几年糊涂账一并给我们算算,对薄公堂就更好了,当年医院的账单,保险的赔付,还有那栋房子的交易合同我们都一并摆到明面上。” 赵琴自然不干。 她气得发抖,被温今也凌厉的话语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指着温今也鼻子高声大骂:“你这个小贱蹄子,别以为自己在港城呆了几年就可以骑到老娘头上了!” 门口的动静终于惊扰到了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男人。 他再不出来,温今也还以为他死了。 男人拿着手机遥控器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吵什么吵?” 赵琴见他来瞬间有了底气,颠倒黑白的本事简直信手拈来。 “这个贱人要反了天了,想要抢走我们家的钱!” 谭国豪算计的目光落在温今也身上,对比赵琴的歇斯底里,谭国豪要精明得多。 他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今也啊,你想从舅舅这里拿走什么?当初舅舅养你,可是花了不少钱。你能成长为人才,离不开舅舅舅妈的照顾吧?做人不能恩将仇报。” “你表哥不小心断了腿,现在也只能在家修养。”夫妻俩知道温今也不好糊弄了,便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谭国豪卖惨,“今也,舅舅家的生活也是很难的。何况那笔钱本来就是糊涂帐了,我们养你这么大,花费的精力很多都不是用钱能衡量的。” 却只字不提金锁的事。 不过温今也听到谭冬林腿断了的消息倒是有些意外。 紧接着便是心底涌起的舒畅感。 自从上次她被谭冬林的债主找上,谭冬林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温今也的世界里。 温今也还以为是谭冬林安分了。 原来是他腿断了不能再兴风作浪了。 估计是那群债主找她无果,又重新找上了谭冬林废了他一条腿。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但温今也并不关心谭国豪家的生活难不难。 毕竟再苦再难,他们一家人饿极了互啃脸皮都能撑到天荒地老。 温今也耐心告罄,跟这种人纠缠到天黑也不会有结果的。 她冷淡地下了最后通牒。 “那枚金锁链的订单至今还能找到,店老板联系你们的通话记录和登门记录也都有,如果不打算归还,那这些冠冕堂皇的鬼话你们跟警察说去吧。” 赵琴眼神有过片刻闪躲,但终归是价值近十万的金子占据了情绪上风。 没理也要占三分的市井泼妇,只能靠着嗓门虚张声势,“温今也!你说在我这儿就在我这儿吗?你亲眼看到她给我了?你要是没亲眼看到就少在这里泼脏水。” “那东西存不存在都不一定呢,谁知道是不是你穷疯了臆想出来想骗我们钱的东西。” 赵琴双手叉着腰,唾沫横飞,“穷疯了你就去卖!少在老娘这里刷存在。” 温今也直接按下了110. 谭国豪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忙不迭去抢温今也手机,温今也退后着躲,报警被打断。 “你闭嘴!”谭国豪转过头怒骂喋喋不休的赵琴,“我看你真是更年期脑子不好了,前段时间是有一个陌生女人来我们家送东西,你忘了?” 赵琴对上他阴狠的目光,悻悻闭了嘴。 谭国豪跟赵琴演完,又转过头好声对温今也说,“当时我们都没放在心上,一时没想起来,你舅妈随手一放可能就忘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较真呢?咱们一家人的事报警做什么?” “这样吧,我跟你舅妈找找,找到后再联系你。” 温今也根本不听他忽悠,东西本就在他们手里。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毫不退让,“现在。” 第七十八章 :墓园 这下谭国豪是真的没话说了。 看着她一副拿不到东西誓不罢休的架势,谭国豪只好面色难看地吆喝赵琴,“去找!” 最终那枚金质平安锁历经二十多年,回到了温今也手中。 她感受着掌心沉甸甸的重量,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心安。 赵琴自然不情愿,表情怨怼得瞪着温今也,“小白眼狼。” 温今也只是紧紧握着那个本该属于她十八岁的/礼物,“论白眼狼,没有人比你们更有经验。” …… 如果眼神能杀人,赵琴的目光已经把温今也的背影千刀万剐了。 看着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后,赵琴愤愤看向谭国豪,“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按照现在的金价,那个平安锁可是能值十万块钱,你就这样拱手给她了?” 谭国豪脸色阴沉,烦躁地将赵琴推开,“你以为我就想?难不成真由着她报警,让警察登门?到时候东西保不住不说,冬林最近也不知道在外面造了什么孽得罪了什么人,警察登门后,万一再把你儿子牵扯进去你就高兴了?” 说到谭冬林,谭国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儿子都被你养坏了!” 赵琴虽然情绪不稳定,喜欢歇斯底里,但她还是有些怕谭国豪的。 见谭国豪脸黑得跟炭一样,她也不敢叫嚣了。 只能将一切过错都推到温今也身上,咬牙切齿地重复骂那些话。 “在外面浪了几年都分不清大小王了,我当初就是打她打得轻,往前推几年,别说她来跟我要东西了,就连吃饭都得求求我才行。” “毕业这么多年没往家里拿过一分钱,这会儿倒是狗鼻子闻着味就过来了。” 谭国豪原本烦躁的表情因为赵琴这几句碎碎念而更加凝重。 “你有完没完?” 赵琴咬了咬牙,仍是气不过。 “你就没想过这个平安锁只是个开始?她现在已经不是任由我们拿捏的软柿子了,万一她以后想要回的更多怎么办?” 一句话,让谭国豪彻底沉默下来。 他眯了眯眼,眼底的阴鸷疯涨。 对啊。 她现在翅膀硬了。 如果任由她这样硬气下去,她想要的,只会更多。 赵琴眼珠子转了转,“咱们养她养这么大,要不是我们她早流落孤儿院了,咱俩是有权做主她人生大事的。” “俗话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们经理的儿子不是刚出狱吗?听说他急着抱孙子。他有钱彩礼给得也高,你说不定还能趁机升职,一举两得的事情。” 何况谭国豪经理的儿子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当初进监狱就是因为强奸。 温今也长得那副狐媚子样,勾引这种人,一勾引一个准。 谭国豪,“她岂会这么配合我们?” “生米煮成熟饭,管她配不配合,到时候我们再闹一闹,女人最重要的不就是贞操吗?还有她不嫁得份儿?” 谭国豪坐在沙发上,咂么了一口滚烫茶水,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赵琴这人头发长见识短,是标准的市井泼妇。 坏主意多,但脑子少。 谭国豪虽然因她的计谋而心动,却总觉得法治社会凭借他们的本事,没有瞒天过海的能耐。 他冷哼一声,“到时候万一计划败露,温今也闹起来,我们两个岂不是要在牢狱里过一辈子?” 他们的大声密谋传到了谭冬林耳朵里。 他在房间费力折腾一通,终于转着轮椅出来。 赵琴立马心疼地凑过去,“儿子,你不在床上静养着,怎么出来了?” “爸、妈,你们说的事,或许我能帮你们办到。” 谭国豪显然不信,他现在看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就一窝火,“你两条腿断了一双,上哪儿帮们办事去?” 谭冬林胸有成竹的勾了勾唇。 “放心,有人比我们,更恨温今也。” …… 再过段时间,就是一年一度的商业峰会了。 本次峰会规模格外盛大,现如今公布的名单里,不乏各行各业的领头大佬,甚至还有国外商业巨鳄参加。 举办地点是江北的隔壁市,临水市。 各行各业,乃至政府都尤为重视。 明经栏目目前收视率向好,再加上明经一直致力于做专业的财经内容,获得了业内一致好评。 于是商业峰会给予了明经一位记者名额。 这个名额,林知莹使劲浑身解数讨好王总监,都没能拿到。 王胖子鲜少对她发了脾气,“你以为参加商业峰会是儿戏吗?这代表着江北的脸面,上面多少人要审?岂能你说去就能去成?” 林知莹咬着唇,再度用上了我见犹怜大法,“你就不能帮我引荐一下吗?我不能去那谁能去?温今也吗?我可是一进电视台就跟了你。” 但这次,王胖子却并无多少耐心。 “不是她是谁?最近这些比较有价值的采访,全是她拿下的。” “我贸然推荐你去,你觉得别人是瞎吗?” 林知莹被他直白的话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挂在眼梢的那滴泪就跟凝固了似的,良久,她哽了哽,“那有什么办法她才能不去呢?” 争了那么久,输给温今也,她是真的不甘心。 王胖子敷衍道,“除非她自己放弃。” * 从王胖子办公室出来时,林知莹脸上的泪痕还没干。 虽然王胖子办公室严防死守,没露出一点风声来。 但办公室里大家都密切关注着那边的动静。 甫一见林知莹出来,小因就给温今也发去了消息。 【你看林知莹那脸,都黑成碳了,还是湿煤。】 温今也抬眼,却见此时林知莹正阴恻恻地看着自己。 那架势,仿佛恨不得当场把她刀了。 她呼吸又惹到林知莹了? 那很抱歉。 改不了。 温今也轻飘飘移开目光。 殊不知,林知莹手臂抖了抖后,她握紧了手机,消失在了办公室里。 除非温今也主动放弃是么? 那她就让温今也,再也参加不了。 于是她看着屏幕上那人发来的消息。 【好,我帮您。】 【但我们这次,可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 接到墓园工作人员打过来的电话时,温今也正准备下班。 那头语气紧张,说父母的墓碑被人恶意损坏。 那片墓园位置相对偏僻,墓园各种设备也不算先进,目前监控都没有完全覆盖。 温今也立马紧张地拿着车钥匙从电视台往外走,怀疑是不是谭国豪和赵琴对于她强势要回平安锁的事怀恨在心,丧心病狂到父母碑前去搞破坏。 然而祸不单行,安瑜那辆小车也不知道是太久没有维修过的事还是怎的,莫名泄了气。 温今也没法子,只能打车去墓地。 等她心急如焚感到墓园时,父母碑前果然多了很多垃圾。 碎掉的鸡蛋。 蔫掉的菜叶。 还有各种烂水果。 温今也立马跟墓园工作人员反馈,要了清洁工具。 工作人员安排了保洁跟温今也一起。 温今也心存感谢,“你们费心了,也谢谢你们及时打电话通知我。” 那人有些疑惑,“女士,我们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 “在此之前,我没有跟任何人打过电话。” 第七十九章 :她的信息 温今也愣了愣。 但转念一想,现在早已经过了下班的点,也许打给她电话的工作人员下班了也不一定。 她挂念着碑面的情况,温今也没多想。 收拾好一切后,天色渐晚,整座城市像是浸在一层蓝调滤镜里一般,这样的时刻格外令人心静。 这里位置偏,温今也站在墓园口,做好了打车起码要等二十分钟的准备。 然而还未等她打开叫车软件,恰逢一辆出租车路过,温今也顺势坐了进去。 “师傅,静水花园。”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好嘞姑娘。” 车行驶在宽阔且寂静的路上。 周遭都是林立的白蜡树,天幕的光渐渐被夜色侵蚀,月亮高悬在天边,洒下清清冷冷的光辉。 温今也低着头正跟小因聊天。 她跟男朋友闹了别扭,此时正在跟温今也抱怨。 心怀怨气,难免波及无辜。 洋洋洒洒地跟温今也避雷起了理工科直男,尤其是金牛座。 【金牛座的人不拧巴会死一样,下辈子再跟金牛座谈恋爱我就是狗!】 同为金牛座的温今也:? 她缓缓打字,【善语结善缘,恶语伤牛心。】 小因:【不说啦今也姐,我去洗个澡。】 余光里,温今也总觉得有道视线在打量自己。 她抬头,跟司机四目相对一瞬。 女人的第六感涌上,不安的感觉在心底流窜。 小因去洗澡了,温今也只能寄希望于安瑜身上。 可当她不动声色的将实时地址发给安瑜,看到微信定位跳出的那一刻,温今也彻底愣住。 这根本不是回家的方向! 反而渐行渐远。 她的心骤然下坠。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 是父母的墓碑被人恶意涂抹,还是恰好路过的出租车,又或是她泄气的轮胎。 甚至—— 是从接到墓园电话开始。 幕后人分明是了解温今也的生活,所以才拿爸妈的墓碑为诱因。 她又会被送去哪儿? 不安在蔓延。 但温今也的记者素养,让她勉强能维系着临危不乱的外表。 现在报警只会打草惊蛇,远水解不了近火,她的处境会变得更加糟糕。 几乎在察觉到异样的瞬间,温今也就颤抖着手给安瑜发去消息。 【安瑜,我这边好像有异常情况。】 但,今早安瑜还给她发了消息,她要陪着徐向白去参加晚宴,还不知道晚上几点结束。 电话里,她可没少骂徐向白。 抓住了自己的话柄,借此机会奴役她。 简直非君子行为。 所以…… 这条消息安瑜很有可能短期看不到。 恰此时,有陌生来电弹出屏幕。 只是很普通的骚扰电话,但在这狭小且暗波涌动的车内,却显得异常突兀。 刺耳。 司机又看了温今也一眼。 “妹子,这么晚了谁给你打电话呢?” 温今也克制住生理性颤抖,拿出了毕生演技,接听电话。 对方是AI音,毫无感情的忽悠着温今也办理贷款。 温今也依旧能面露甜蜜地自言自语,“是啊宝宝,我来墓园看我爸妈了,马上就回去了。” “别担心我,我坐的是正规出租车,而且我不是把定位和车牌号发给你了吗?” 说完这些,温今也挂断了电话。 状似平常地回答司机的问题,“我男朋友。” 微信页面里安瑜依旧没能回消息。 温今也的心渐渐坠入谷底。 如果坐以待毙,她的处境只会更危险更艰难。 但万一,一切只是她多想呢? 可温今也不想用自己的命,去赌这个可能。 她刚说完这句话,出租车迎面来了一辆开着远光灯的黑色轿车。 刺目的光透过前挡风玻璃照了进来,司机反而急踩下了刹车。 “吱——” 温今也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在车内摇晃。 手机在即将飞出去的一瞬间,温今也紧紧抓住。 指尖无意识地在亮起的屏幕上摩擦。 她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师傅,我男朋友说一会儿来接我。” 下一秒,司机猛然回过身,一把抢走了温今也手机。 丑陋的嘴脸暴露无疑。 “什么男朋友不男朋友的?来接你的,可不是你男朋友。” “你要做什么?” 司机摇了摇头,“妹子,别怪哥心狠,哥也是拿钱办事。” “不……” 男女力量悬殊,温今也根本不指望夺回她的手机,只是整个人靠回了后座椅上,手摸到了她的包里。 前段时间跟小因跑城郊采访,温今也养成了随身带防狼喷雾的习惯。 她与司机盘桓,“对方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好吗?你放过我。” “来不及了。” 司机贪恋地舔了舔唇,“人要有契约精神。” 温今也趁其不备,拿出防狼喷雾猛然朝着司机的眼喷了过去。 他凄厉的叫声回响。 温今也顾不上了。 猛然推开了车门跑了出去。 然而下车后,等待她的却是两个身着黑衣的高壮男人。 他们,是从那辆黑车上下来的。 几乎在她刚下车的一瞬间,温今也口鼻就被一块湿毛巾捂住。 紧接着,脖子传来一股几不可察的刺痛感。 温今也的挣扎无济于事。 手脚被男人粗暴地捆绑住。 温今也一点点察觉到身体处传来的异样变化。 很快便力气渐小,意识模糊。 而此时,恒基大厦。 傅砚璟被徐向白送来的那只雀儿叫得心烦。 这么吵的东西,他完全有理由怀疑徐向白的动机,是为了乱他道心,恶意竞争。 傅砚璟看着笼子里啼叫的那只鸟,它有着极为漂亮的羽毛。 比这漂亮的雀傅砚璟也见过,在港城的某个茶楼里。 养在大厅,是老板的心头好。 温今也第一次见到时,路都不会走了。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笼子,语气夸张地像个小朋友,“它好漂亮。” 老板看讨好地对着傅砚璟弯腰,“傅先生,您身边的小姐喜欢的话,可以带走。” 温今也立马摆手,“不用了,怎么能夺人所好呢?” 他很显然看出了傅砚璟跟温今也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想借着傅砚璟对温今也的宠爱,借此攀附。 “能赠礼给傅先生,是我们的荣幸。” 这种没意思的招,傅砚璟连应都懒得应。 但偏偏母亲很喜欢来这家茶楼,还是要给一点薄面的。 他散漫的笑了笑,“雀儿,我已经有更漂亮的。” 绝妙的一语双关。 傅砚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既拒绝了老板的盛情,又借势夸了温今也一番。 他是真觉得温今也漂亮。 清纯到极致的妩媚感。 可被夸赞的人险些哭了。 受了什么大委屈似的,眼尾都蔓上了湿红。 “傅砚璟,我不是雀儿。” “我是你的女朋友,不是吗?” 这两者在傅砚璟眼中没有任何区别。 他没觉得前者是贬低,更不觉得后者有什么殊荣。 捏了捏温今也如绸缎般的脸部嫩肉,“怎么这么较真儿?” 后来她那点小脾气怎么消失的傅砚璟都忘了。 反正记忆里,温今也从未对他翻过脸。 偶尔能看到她眼底有失落,但也很快的隐藏好,从不烦他。 他还以为,她就是那样温软柔和的性子。 直到再重逢,她毫不收敛的巴掌落到了他脸上。 怎么又想起她了? 傅砚璟拧眉。 他已经决定了,要把温今也彻底变成过去式。 他们,都不是非彼此不可。 手机响了。 他低头,又看到了温今也的名字。 以及那个名字下,他看不懂的信息一并映入眼帘。 第八十章 :应该庆幸,你们什么都没来得及 偌大的落地窗玻璃上,倒映着他修长的身影。 位于顶楼,半座城市的夜景都被傅砚璟尽收眼底。 然而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手机上。 傅砚璟眉心皱得更厉害了,手机屏幕亮起的光照应在他隽冷的眉眼,那双眼漆黑不见底 他锁了手机屏幕,眼不见心不烦。 那只金丝雀又开始叫了,叽叽喳喳。 他走过去,难得幼稚。 压低了眉眼,恶狠狠威胁,“再叫?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以为可以胡作非为。” 金丝雀听不懂,叫得更欢快了。 他眼前又浮现出了那双看金丝雀入迷的盈盈双眼。 傅砚璟眉心跳了跳。 最终又打开了手机,回了一个问号。 石沉大海。 他又发。 但温今也始终没有再回。 白色对话框停留在那条老奶奶说梦话一样的消息。 傅砚璟气笑了。 她真把他当狗惹了? 他干脆直接打了电话过去,非要问问温今也到底想干什么。 可得到的,却是冰冷的机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黑色的假牌车行驶在荒无人烟的道路上,显得很突兀。 为了避开监控,司机本就反方向绕了远路,而他们又在远路的基础上持续走偏路。 如今再绕回市区,还要走很久。 副驾驶的男人叼着烟,看着躺在后排安静的女人,不由爽快。 “这嫩的能掐水的脸蛋,怪不得对方给咱这么多钱。” “不知道谁这么有艳福,要是这样的女人,我也能睡到就好了。” 开车的男人警告他,“别想些不该想的,要是让你误了事对方不给结尾款,我要你好看。” “我还没那么不分轻重,拿到那笔钱,老子想睡怎么样的,就睡什么样的。” 他舔了舔唇,“就是不知道这个尤物,便宜给了谁。” 几无人烟的道路宽阔而漫长。 两个人心情愉快地开始盘算如何用那笔巨款快活一场。 忽然—— 迎面传来跑车的嗡鸣声,直直朝他逼近。 开车的男人慌张调转方向盘想躲,然而跑车却一个急刹快转,完全横在了道路中间。 而那辆跑车后,还跟着数量豪车。 将前路堵得水泄不通。 开车的男人骂骂咧咧,“操—什么情况?” 千钧一发之际,他只能将刹车踩到了底。 “吱——” 猛然的刹车声换来了温今也的一丝清明。 此时她身上已经瘫软无力,她下意识咬着舌尖变得麻木,只余下血腥味在口腔内蔓延。 眼皮似有千斤重。 温今也怎么奋力睁都睁不开。 车外一片车灯大亮。 但她眼中只有化不开的浓雾。 恍恍惚惚之间,有人踏雾而来。 车门被拉开,她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是熟悉的味道。 她蜷缩在男人怀里,轻得像一片羽毛。 唇角有鲜血溢出。 男人双眸晦暗,隐隐有压不住的戾气涌动。 但声音却很沉稳。 微凉的指腹捻过她下巴,“温今也,你是要咬舌自尽吗?” 温今也很想辩解,可是她发不出声音。 昏昏沉沉的大脑,让她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她只是突然觉得心安。 就像一叶漂浮在海面上的浮萍,起起落落后,终于找到浮木。 她呜咽两声。 强撑着的意识得到松懈,温今也彻底坠入一片黑暗。 而带走她的那两个人,早已被保镖控制起来。 傅砚璟将温今也抱回自己车上,小心安置好,才又折回去。 “给她喂了什么脏东西?” 那俩人被傅砚璟身上的煞气骇住,尤其刀尖上舔血,干灰色勾当这么多年,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俩人不敢隐瞒,如实道:“就注入了一支迷药……不会损害生命健康的。” 傅砚璟心底的燥郁怎么都压不住,他抽出根烟,咬在唇边。 金属火机在指尖玩转,咔哒一声响,像是敲打在了两人心上。 如同死神敲钟。 火光亮起,青白烟雾缭绕在男人深黯的眼眸。 “她手机呢?” 两个人微微颤颤,“不……不知道啊。” 当时那个司机是把人给他们,没把手机给他们。 傅砚璟眯了眯眼。 其实跟着傅砚璟一起过来的,并不止眼前这些人。 只不过他根据温今也手机最后显示的位置,用最快的速度分析对方可能会选择的路线。 人分了三路。 所以才能如此恰好地截停住这辆车。 如果再晚一些……又或者他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 那么温今也,又会被送往何处? 手臂上的脉络青筋浮起,那根点燃的香烟折断在傅砚璟指尖。 傅砚璟居高临下地看着俩人,他的一举一动都让两人如临大敌。 “如果我不来,她会被送到哪儿?” 俩人一五一十,脸都吓灰白了,“格林酒店,是别人的床上。” “雇主。” 他们每说一个字,傅砚璟的眉眼就隽冷一分。 “我们就知道这些了啊先生,您放过我们,雇主的确切信息我们也无从得知。” 他们不是知道错了,是知道大难临头了。 如果求饶有用的话,那温今也就不会出现在这辆车上。 这群人,显然是惯犯了。 傅砚璟没什么耐心跟这两个小喽啰浪费时间。 “处理。” 冷冰冰丢下两个字后,转身离去。 这两个字,极具重量,绝不是把人打一顿那么简单。 保镖毕恭毕敬地低头,“是,傅先生。” 两个人的求饶声一声高过一声。 “先生,您放了我们啊,我们就是混口饭吃,想害那位女士的人不是我们啊。” “苍天可鉴,我除了给她打了一针迷药,就什么都没做了。” 他脚步顿了顿。 保镖已经下手了。 骨头断裂的声音在夜色中极为清晰。 紧接着是男人的惨叫声。 惊飞枝鸟。 傅砚璟眉心都没皱一下。 “你应该庆幸,你们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第八十一章 :是否想要一个家 温今也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了爸爸。 梦里,他仍是年轻的模样。 总会在每一个下雨天撑着伞等在校车停下的路口。 “我们宝贝女儿今天又学了什么知识呀?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温今也蹦蹦跳跳地,专挑着水坑踩。 水花溅起来的那一刻,她裤腿都湿了,爸爸却不恼,只是无奈又宠溺,“哪里蹊跷走哪里,你妈妈看到,又要说我没照顾好你了。” 温今也就飞奔到了她的怀里,“爸爸,我好想你啊,我怎么觉得我好久没见你了。” “才半天而已。” 半天那么久吗? 小小的温今也觉得自己喘不动气,胸腔内很酸,很涩。 伞沿上的雨滴落她手背上,她去擦,却看到了血。 世界里霎那猩红一片。 急促的刹车声,剧烈的碰撞声,还有急救车刺耳的救援声。 造就了她永生的梦魇。 原来,不是半天。 是她失去爸爸妈妈的十几年。 梦里的世界顷刻间崩塌,支离破碎。 温今也想抓住什么。 她拼命地朝爸爸跑啊跑。 爸爸的身影飞速的朝后退去。 可爸爸的衣角就如同细沙在指尖掠过,消散。 “爸爸,爸爸。” 而秋水湾里,卧室里静悄悄的。 只有女人侧脸伏在男人掌心里,低声的啜泣。 她的眼泪止不住流。 指尖紧紧握着傅砚璟的衬衫衣角。 正在收拾医药箱的家庭医生大气不敢出。 看不出来傅先生如此光风霁月的外表下,私底下里竟也玩得如此之花。 他刚刚给温今也用过药,按照经验,已经也要醒了。 半梦半醒的状态,竟然还追着傅先生喊爸爸。 他垂着头,豪门秘事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作为一个具有职业操守的医生,他立马衷心表示: “傅先生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他的过分谨慎反而起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我还没那么变态。” 傅砚璟指尖摩挲过她的泪眼,将衬衫衣角自她指尖抽出。 “都到这种时候了,还不忘抹黑我。” 又气又无奈,他温热的指腹落在温今也脸上,动作极轻的捏了捏。 那种柔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但温今也却哭得更汹涌了。 她好像真的做了一个很悲伤的梦。 “爸爸,别丢下我小今了,你们走后,我就再也没有家了。” “我没有依靠没有家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你跟妈妈的日子,小今好苦啊。” “下次,还来梦里看看我,好不好?” 傅砚璟的动作赫然僵住。 他静静看着温今也的睡颜。 她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不停颤抖。泪水跟断了线似的自眼尾滑落。 白皙的脸上满是泪痕。 她哭的那么伤心。 温今也是泪失禁体质。 傅砚璟见过她很多次眼眸含泪的模样。 水波盈盈,却轻易不肯落。反倒是鼻尖眼尾泛起红晕,如宣纸上恰到好处的一笔落红。 我见犹怜。 他之前觉得女人的眼泪挺烦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聊的东西之一。 但温今也是个例外。 那年维港附近发生一场特大车祸,上了新闻头条。 出事严重的那辆车上的人当场死亡。 开得车与自己当晚开得一模一样。 温今也看到新闻后,什么都顾不得地往外面冲。 拖鞋都跑掉了。 刚跑出去,就遇见了傅砚璟的车。 傅砚璟走了下来,“慌慌张张的跑什么,跟丢了魂一样?” 她像做梦一样,整个人都在抖,“不是你……” 傅砚璟听得云里雾里,“什么不是我?” 下一秒,温今也就撞进他怀里。 她的眼泪瞬间浸湿了傅砚璟的衬衫。 “幸好不是你。” 而当下,是傅砚璟第二次看温今也哭得如此汹涌。 仿佛受尽了委屈。 所以—— 那三年她在他面前不经意流露出的隐忍,谨慎与小心。 不是她恰到好处的表现。 而是她真的有一个不幸的过往。 但这些,温今也从未跟他提过。 她的眼泪怎么都擦不完。 傅砚璟看着温今也的脸,讳莫如深。 她低声的啜泣,就像一根弦在傅砚璟心里拉来拉去。 “温今也。” 医生提着药箱出去了。 傅砚璟低喃的声音在空荡的卧室里响起。 “你到底受过怎样的委屈?” 向来洞察一切运筹帷幄的男人,此刻眸中漾起一抹疑惑。 “那么想往上爬,想要一个结果,是否也是为了争取一个依靠,想要一个家?” 但回应他的,只有女人渐渐平息的哭声。 她眼梢湿濡,仍挂着泪。 但那场梦已经过去,她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借着药物还未完全消散的作用,睡得安稳。 桌上的手机铃声响了。 是温今也的手机。 屏幕上裂了好几道缝,摔得不轻。 是傅砚璟派人在一条偏僻的路上找到的。 安瑜的名字在上面跳动。 屏幕有些失灵。 傅砚璟按了好几下才接听成功。 手机里瞬间传出对方哽咽而又火急火燎的声音。 “不管你是谁,想要钱我有!我有的是!温今也你必须全须全尾给我放了!” “我是傅砚璟。” “什么?!”电话那头,安瑜的声音几乎扬到了天上去,“傅砚璟?” 她急疯了。 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是敌是友,下意识以为是傅砚璟控制了温今也。 安瑜顾不上身份悬殊,也管不了星途了。 “王八犊子!你绑架今也做什么?当初在你身边时你没有好好对她,现在搞什么强制爱!?我告诉你,你最好赶紧把人给我放了!!!” 铺天盖地的一顿骂,让矜贵的傅先生脸色沉的几乎要滴墨。 却也抓住了安瑜的话柄。 “我当初怎么没有好好对她了?” “你……” 安瑜这会儿气血降了降,也缓过劲来了。 一是想清楚了傅砚璟身份做不出那么low的事。他能接到温今也的电话,八成是把人救了。 二是—— 他愿意给的跟温今也想要的是两码事。 上位者的眼中,从来没有平等。 哪怕是爱人。 何况这个王八蛋只把今也当作露水情缘。 尤其是今也早就决定将那段暗恋还有她的所有痛苦都掩埋。 因为傅砚璟不会共情。 所以她只会自揭伤疤,徒增难堪。 安瑜没办法替温今也打抱不平。 迟迟没有得到电话那边无脑小炮仗的回答,傅砚璟站在不远处,目光扫过温今也熟睡恬静的脸,到底没跟安瑜一般见识。 只是莫名其妙被人问候一顿,任谁心胸再宽广也会觉得不得劲。 傅砚璟冷笑了一声。 “等你发现不对劲,温今也早被人卖到缅北了。” ————— 作者有话说: 感谢老婆们观看到这里,大家有任何的意见都可以在评论区跟我沟通交流我都会好好看 跪求大家点点评分点点催更谢谢大家~ 第八十二章 :刚才上头了 说罢,挂了电话。 嘟嘟嘟…… 安瑜握着手机,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 不管怎么样,温今也安全了就好。 天知道她看到手机,发现温今也消息是一个小时前发给她的崩溃感。 当时她瞬间如遭雷劈,脸色都“唰”一下白了。 她今晚是徐向白带过来的女伴,非常引人注目。 之前经纪人多次联系都未能得到任何青睐的一个制片人,此时也趁安瑜呆在甜品区看手机的功夫走了过来,主动搭话。 还给安瑜递了一杯酒。 但那时候安瑜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机械性地推开了那杯酒。 橙黄色液体撒了安瑜一身,但她顾不得了,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在晃动的人影里狂奔了起来。 满脑子都只有一个想法: 如果温今也出事了,她会后悔一辈子。 她的慌张没能逃过徐向白的眼睛。 谈笑风生的男人不止从哪里钻了出来,一把攥住了安瑜的手腕,“踩着高跷着急跑什么?人这么多,想踩废谁的脚啊?” 安瑜急得语无伦次,“我闺蜜,我闺蜜好像出事了。她给我发的消息我现在才看到,晚了,一切都晚了。” 徐向白面色凝重了几分,“温今也?” 能让她慌不择路的,也只有温今也了。 安瑜点了点头,看见徐向白突然看见了希望似的。 颤抖着手把温今也发给她的定位发了过去,一边解释情况一边忍不住哭,“就是这里,呜呜呜呜她发完这条消息,就再也没回我了,如果我找不到她了,或者她遭遇什么不测,我会恨自己一辈子的。她遇见危险时,肯定第一个想到了我……” “我没回她,她该多绝望啊。” 说话声音走了调,徐向白听不太清,“我现在派人去查,你先冷静一下。” 安瑜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慌不择路的往外边跑。 这会儿脑子急成一团浆糊,只想匆匆赶到温今也发的地址。 高跟鞋摇摇晃晃,安瑜干脆把鞋子踢掉。 一个女明星,身着华丽昂贵的礼服,此时却站在初秋的夜风中,泪流不止,狼狈不堪。 徐向白皱眉,看着安瑜惊慌失措的背影,一边打电话吩咐下边人去查,一边去追安瑜。 还顺势捡起了她踢飞出去的高跟鞋。 徐向白步履匆匆,大多注意力都放在了安瑜背影上,在大厅里不小心跟何佳予迎面相撞。 电话里传来手下的回答,“小徐总,那条路上的监控在那个时间段,全部关闭。无从查起。” 没能留下任何痕迹。 何佳予听到电话里的风声,眼神紧了紧,抓住徐向白即将离开的衣袖,“向白,出什么事了?” 徐向白没多想,“温记者好像出事了。” 他下巴抵了抵安瑜狂奔的方向,“那不,给她急坏了。” 何佳予攥徐向白衣袖攥得更紧了,“向白,你要多管闲事吗?” “温记者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她在那个圈子里鱼龙混杂,招惹了什么人也说不定,何必我们去大费周章。” 徐向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说她也是阿璟前女友。” 何况安瑜魂都要吓飞了,温今也要使出了什么事,安瑜肯定会怪罪到今晚跟他一起出席晚宴的头上。 徐向白想想就头大。 将袖子从何佳予掌心抽开,“我先去查查看。” 何佳予咬了咬唇,“这件事阿璟知道了吗?” “还没人告诉他。” 说完这句话,徐向白就急匆匆去追安瑜了。 何佳予站在原地,眼神幽怨的,就像淬了毒一般。 那群人是不是废物? 为什么给温今也求救的机会? 说曹操曹操到。 何佳予接到了谭冬林的电话。 还未等她开口,对方先是慌慌张张地一顿讨伐,“何影后,你的人靠不靠谱?” “我们都巴巴等着拿彩礼了,结果对方说根本没见到女人!温今也被送哪里去了?” 何佳予脸色难堪到了极点。 她明明找的是整个江北被靠谱的地下组织怎么可能出错? 何佳予立马挂掉了谭冬林的电话,登录手机里的隐藏APP,果然收到了对方的消息。 【这单子做不成了,人被劫走了,还搭上我两个得力小弟,命根子都没了。】 【按照江湖规矩,定金不退,尾款不收。】 何佳予脸上写满了不甘心,又有些后怕。 【知道是谁吗?】 其实她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直到看到对方发来的消息,何佳予瞬间脸色煞白。 【他们喊他,傅先生。】 傅先生。 在江北能令人闻风丧胆的傅先生,恐怕只有傅砚璟了。 为什么—— 明明他们都分手了,明明温今也只是那么卑微的一个人,傅砚璟却要在意她? 但何佳予不能坐以待毙。 她现在要做的,是要堵住所有知情人的嘴。 * 而酒店外,安瑜握着挂断的手机,久久没有动作。 但得知温今也安全后,三魂六魄终于慢慢归位。 身后徐向白追了过来,手里勾着安瑜的高跟鞋。 “那条路上的监控全被提前关闭了,大海捞针估计有些困难,一时半会儿恐怕不能给你确定的消息。” “你现在慌张是没有用的。” “不用了……”安瑜僵硬的转过身子,“我刚刚打过今也的电话,她已经安全了。” 徐向白一愣,“谁动作这么快?” 安瑜一想到那个名字就没好气,“狗东西傅砚璟。” 徐向白挑了挑眉,“他你也敢骂,作为你老板我可以大发慈悲的包庇一下你,但这话当着阿璟的面你就闭嘴吧,他要真动怒,温记者可护不住你。” 安瑜冷冷一笑,“他接了今也的电话,我已经骂完了。” 徐向白:“看不出你还是敢死队出身的。” “当时上头了。” “那现在呢?” 安瑜呼出一口气,方才因为过度紧张而麻木的四肢终于缓了过来。 她看见徐向白的脸又来了气。 如果不是他非要拿着自己的话柄和星图威胁自己,她就不会在宴会上当个假笑的花瓶,那么久才看到温今也的消息。 于是安瑜皮笑肉不笑,“现在啊,看见你就下头了。” 徐向白磨了磨牙根。“哪有你这么跟老板说话的?不想干了?” 安瑜瞬间哑火。 演员的自我修养,她一秒变脸。 “想跟着您干一辈子,到死呢。” 没说的是—— 一辈子都想干死他。 还有傅砚璟也给我死。 心里的小人疯狂对着两个傻逼杀杀杀。 安瑜露出了满意且邪恶的微笑。 第八十三章 :为什么当初行 温今也这一觉没睡实。 梦境里很多纷杂的画面闪过,最后停留在了她上了不良出租车上。 “救命——” 温今也猛然惊醒,冷汗涔涔。 周围的环境很陌生。 但味道却很熟悉。 她挣扎着想坐起身子来,手腕处却被一股温热的力道扣住。 男人躺在她枕边,大抵是被她吵醒的缘故,脸上透着一股困意未绝的倦怠感,“这么快就醒了?” 目光缱绻晦暗,傅砚璟人未完全清醒。 眼皮轻阖,他长臂一伸圈住了温今也,轻轻拍打。 “安全了,再睡会儿,这会儿还没过午夜。” 他稀松平常的语气,好像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再正常不过。 温今也之前很怕下雨天。 港城的夏天暴雨不断。 在每个雷声大作的夜晚,温今也被惊醒。 窗外是噼里啪啦的雨声喧哗,电闪雷鸣。 傅砚璟半梦半醒,长长的手臂将温今也颤抖的双肩圈在怀里。 粤语缱绻,“我係呢度。” 告诉温今也,他在身边,她可以睡个好觉。 如今的场景与记忆中重叠。 心底被什么东西轻捻慢揉过,留下浅浅的褶皱。 可温今也却睡不下了。 因为他们早就不是可以同床共枕的关系。 温今也窸窸窣窣起床。 她身上的衣服被换过,傅砚璟宽大的衬衫,恰好好处地遮住臀。她曼妙的身材在在白色衬衫下若隐若下的摇晃。 之前的那身衣服被叠放在沙发上。 温今也坐在床边。 秋水湾没有佣人,能给她换衣服的人只有傅砚璟。 她淡粉色的内衣被放在衣服的最上端。 傅砚璟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背影,单撑着手臂,“又不是没看过。” 他懒洋洋地解释道:“你外面的衣服脏了。” 外面的衣服脏了,里面的也脏了吗? 明明他们亲密的事早就做尽了,温今也仍不可控地有些脸红。 “我的内衣……” “哦,顺手的事。” 温今也坐在床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这衬衫的长度不足以给温今也安全感,她怕一起身,双腿稍一晃动便会走光。 她可不想再被扣上勾引的罪名。 傅砚璟那点倦怠的困意也已烟消云散了。 知道温今也在顾虑什么,傅砚璟起床走过去,他淡粉色的内衣勾挂在傅砚璟指尖。 男人就这么坦然地递给她,“给你换衣服的时候,你内衣已经开了。” 温今也火速接过。 仿佛傅砚璟手中的东西不是贴身衣物,而是炸弹。 还没等开炸,她就已经熟透了。 傅砚璟喉结滚了滚。 目光扫过温今也烧起红霞的脸,她双手藏在身后,紧紧攥着内衣。 局促不安的样子,反而更想惹人欺负。 傅砚璟承认自己心底燃起那么一瞬间的恶癖好。 但他脸上不显山露水,只是淡淡转过身去,晦暗的目光下底色灼热。 耳朵灵敏捕捉着身后衣衫簌簌的声音。 温今也慌张扣着扣子。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救了我。” 他总是出现在自己的水火时刻。 昏昏沉沉的那个瞬间,她的心在绝望的海里浸泡着。 傅砚璟从黑车里捞起她的那一刻,温今也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觉得。 他如天神降临。 但她注定得不到神的偏爱。 温今也咬着下唇,刺痛感让她强迫自己不要再心生贪念。 不要再沉浸在她自以为的温柔当中。 她调整好情绪,“你能不能回避一下?我换好衣服,现在就走,不会打扰你。” 傅砚璟扯了扯唇,“除了谢谢你就不会说别的了?” 她垂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我只是不想我们的关系越理越乱。” 看着她一副不能跟自己划清界限的无奈与落寞,傅砚璟心底陡然升起一抹不爽。 还不如说谢谢呢。 傅砚璟之前都不知道自己是那种得不到的才骚动的渣男。 在港城温今也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时候,他只是觉得温今也看起来乖得恰倒好处,跟她在一起状态很舒适。 不讨厌,就一直留在身边了。 父亲母亲不是没警告过他。 但现在,温今也越是想躲,他就越想出现在她的世界。 应有尽有的生活过惯了,傅砚璟不想委屈自己的需求。 傅砚璟黑眸没什么情绪的盯着她,“记者做久了,你只会口头感谢?” 温今也咬唇,“我也想付出行动,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只要能扯平就好。” 熟悉的胸闷感又涌了上来。 她还真是他的病因。 心火涌动,他起了顽劣的心思,“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做、爱。” 这两个字就如同两个锤敲打在温今也大脑,把她整个人都砸懵了。 只余下“嗡——” 露骨的话他竟然说得如此坦然,如此风度翩翩。 仿佛只把她当作一个宣泄情欲的工具,而现在,这个让温今也死里逃生后的短暂安心的环境,也变成了顽劣交易的场所。 偏偏傅砚璟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神色浅淡,“不是想知道能为我做什么吗?说了你就做?” 虽然那两个字有意气使然的成分,但说完后,傅砚璟也觉得不无道理。 毕竟这段感情里他向来收放自如,他很清楚他跟温今也之间感情的本质。 不过是及时行乐。 但及时行乐也是乐。 鱼水之欢也是欢。 他的确喜欢温今也带给他的感觉。 温今也想把枕头丢到他波澜不惊的脸上。 “做梦。” 傅砚璟面无表情,“这个不做。” 温今也:“那个也不做。” 这个那个的,明明应该是剑拔弩张的对话,两个成年人却硬生生说成了小学生拌嘴。 温今也深吸一口气,“如果你救了我,我就要成为你的玩物,那我分明是从一个火坑掉入了了另外一个火坑。” 她一想到她那么热忱真挚的爱,都被傅砚璟当成乐子,心里就被拉扯着难受。 “你跟那群绑架我的人也没有区别,你还不如把我送回去,咱们两清。” 这句话有赌气的成分。 随着意识逐渐清醒,她昏迷前越来越多的记忆涌上。 温今也记得傅砚璟声音响起在耳畔那一刻的安心。 她置身一片黑暗中,说不出话,也睁不开眼。 但却有个想法一闪而过。 幸好,他们注射给她的是迷药不是迷情药。 如果是迷情药的话,又幸好—— 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是傅砚璟。 而傅砚璟被温今也那句“玩物”刺得不行。 他在她眼中行径就那么恶劣不堪? “得了便宜还卖乖,连我这种大奸商都自叹不如。” 其实被温今也拒绝惯了,他也没指望温今也今晚会柔柔顺顺地留在他身边,像过去一样。 只是傅砚璟一直有些想不通,“温今也,为什么当初行,现在不行?” ———— 作者有话说:喜欢这本书的老婆请多多点好评和催更让催更如暴风雨一般砸向我吧!会不定期加更~爆更可能随缘了 ps:破镜重圆文就是这样。如果没有误会如果没有性格缺陷,没有矛盾点那就不会破了呀。我知道很多宝宝对我的男女主都有微词 但是这种文就是看拉扯嘛~希望大家多多给他们两个一点时间。身世不同、背景不同、性格不同的两个人是需要慢慢靠近的~ kisskiss 第八十四章 :莫负良宵 当初她为了留在自己身边,可谓绞尽脑汁。 她那点能被人一眼看穿的小伎俩,还莽足了劲往他身边靠。 她明明跟那个花红柳绿的圈子那么格格不入。 进入那样的圈子,是需要入场券和跳板的。 可温今也一上来的目标就是他。 这样的勇气,全港城都找不出几个。 温今也同样想到了那个天真莽撞的自己。 她声音很轻,“我那时候不懂事。” 自不量力。 这话傅砚璟怎么听怎么刺耳。 “不懂事的时候选我,现在懂事了所以选别人?” 权衡利弊也就算了,他还输了。 他的骄傲此时一败涂地。 “那我算什么?”傅砚璟声音渐沉,“你不懂事的年少,犯的一个错误。”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傅砚璟走到床边,指尖想挑起温今也的下巴,看看她是何神情。 可刚触到那片细嫩的肌肤,温今也就像触电一般,她本能的后缩。 乌黑的长发滑过他手背,她眼底的防备没有逃开傅砚璟的眼睛。 傅砚璟轻嘲,“躲什么,刚刚不还把我当救命恩人,这会儿又把我当瘟神?” 她不说话,就像默认一样。 傅砚璟各种情绪百般起落。 真行。 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讨没趣的人竟是他自己。 郁气萦绕,傅砚璟一下犯了烟瘾。 他没有在卧室抽烟的习惯,转身打算往客厅走去,可睡衣一角却被一股轻微的力道扯住。 温今也温润的指尖只轻轻捏住那截柔软的布料,却能恰到好处止住男人迈出去的步伐。 她第一次为自己辩解,语气很平静的说,“我那时候,是真的爱你。” 咬字轻缓,“只是你没放在心上,又或者,你根本不相信。” 她的喜欢,只是傅砚璟应有尽有的人生中,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喜欢他的人同样也很多。 在他眼中,没什么珍贵。 傅砚璟舌尖有些涩。 盯着女人温淡的脸,睫毛颤抖下的双眸,看似平静浅淡,却好像蕴含着傅砚璟怎么都看不懂的悲伤。 “所以……你不是错误。” 错的,是当初那个情不自禁靠近的她。 瞻仰月亮,靠近月亮。 还要怪月亮不属于她。 怎么就喜欢上一个没有结果的人? 那么喜欢。 傅砚璟的每次靠近,都会让温今也想要重蹈覆辙的心隐隐作动。 可她跌惨过一次。 再也经不起第二次抽筋剥骨了。 温今也松开了手,神色释然了些,“但是我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傅砚璟呼吸像是被人攥住了一样,怎么都不顺利,他目光扫过温今也的脸,突然有些想刨根问底的执拗。 “当初真的喜欢,那现在呢?” 温今也垂眸,遮住了眼眸中涌动的情绪,“现在……不喜欢了。” 她为自己当初的莽撞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一笔带过了多年的喜欢,“年少时被上层圈子迷了眼,喜欢上你再轻易不过。” “但是那个圈子待了待也就那样,所有人都是相互玩玩罢了。我们也是。” 可微微颤抖的指尖,清晰的告诉温今也,她在说谎。 顽劣的谎言只能瞒住浑不在意的人罢了。 她不敢抬眼看傅砚璟,怕被傅砚璟察觉出什么端倪来。 只是隐约觉得四周空气流动缓慢起来。 傅砚璟没否认她的观点。 男人淡漠的嗓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所以当时分手你是玩够了。” 温今也破罐子破摔的话真假参半,“你没够吗?反正你也不会娶我,够劲也是迟早的事。” “我们普通人,在必要的清醒关头,也是可以掌握主动权的。” “没够。” 傅砚璟忽然倾身,将温今也压倒在床上,“上流圈的游戏,规则你说了不算。” 他握住温今也的脚踝,不容置喙,“温今也,我们继续玩。” 温凉的唇落在了温今也小腿处,“莫负良宵。” 他指的,不只是今晚。 而是当下的感受。 在他还没有确定好联姻人选之前,还想继续跟温今也纠缠。 至于什么原因,不重要了。 两个单身的人,做什么都合理。 “我不要!” 温今也想去推他,但注射过药物的原因,她四肢软绵绵的没有劲。 只有双脚胡乱蹬着,试图摆脱男人的桎梏。 脚尖滑过他睡衣布料。 傅砚璟及时压住她,语气紧绷,“别乱蹬,蹬坏了这里你可赔不起。” 她脚尖所对着的地方,是傅砚璟的双腿间。 柔软的布料被某个硬物顶凸起,轮廓若隐若现。 可傅砚璟黑眸中却不见一丝情欲与灼热。 深不见底的墨色,沉冷至极。 温今也发现了,他是在生气。 连下颌都锋利了起来。 “真是没良心,你知道什么叫玩吗?” “圈子里那些人换女人跟走马灯一样,喜欢时莺莺燕燕得喊着,不喜欢了给几个包就打发了。” 他泄愤一般的掐过温今也的细腰,有些疼,温今也嘤咛了一声,秀眉蹙起。 傅砚璟手上力道不减,语气也重,“这才叫玩。” “我长这么大,就有过你一个女人,溪山公馆住进去的也只有你一个,就算你带着有色眼镜看我,给我的这个罪责是不是也太大了一些。” 傅砚璟语气压不住的咬牙切齿,“我玩你,会给你一个家吗?” 温今也蜷了蜷手指,目光平静的看着天花板。 盯得久了些,视线涣散,灯光刺眼,有些水雾蒙蒙。 “这不是恩赐。” 她承认,在溪山公馆的那段时间,她的生活前所未有的安稳顺遂。 可—— “溪山公馆不可能是我一辈子的家。” 傅砚璟反问,“怎么不可能?” 温今也语气很认真,“你不会娶我,那里迟早会有新的女主人的。” 他皱眉,“真到那时候,溪山公馆我会留给你,不只有溪山公馆。” “我能给你的有很多,温今也,再跟我一段时间。”他想到温今也哭得极度伤心的那个梦。 “我给你一辈子的庇护。” 第八十五章 :生死攸关还不忘骂他 在傅砚璟心里,感情就可以这么随便。 温今也心里竟然没有什么情绪。 被低看的愤怒、不甘、委屈、心酸通通都没有。 那药麻痹神经,她就是有点累。 “我不需要了。” 她没有傅砚璟在感情中收放自如的能力。 “傅砚璟,我早就决定好开始新的生活了。” 浅淡的一句话,将界限画得分明。 傅砚璟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回答,傅砚璟心底又浮现躁意,“跟我在一起就是旧生活是吧?” “我是什么时候旧的?” 好像他该被转转回收一样。 “分手的时候。” 温今也语调轻柔。 心里也不知道是何滋味。 她应该高兴吗?她掂量不清自己,奋力追逐真爱一番,并非从未入过傅砚璟的眼。 他竟然对自己还尚存着那么一丝兴趣。 然而温今也察觉不到多巴胺的分泌,反而舌尖卷着苦涩。 傅砚璟受人敬仰惯了,重逢之后,温今也给过他太多不好的脸色,极大挑战了他的耐心和骄矜。 吃软不吃硬的人,或许她越反映强烈,越会引起傅砚璟的征服欲。 所以她态度极为柔软,轻柔的声音宛若溪水一般在夜色中流淌。 “傅砚璟,我去过你的圈子,富贵迷人眼,真让人留恋,但那不是属于我的世界。” 温今也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他们的第一次牵手,拥抱。 他第一次擦着温今也耳边,细语呢喃,喊她:“bb.” 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底,情欲翻涌,没有真情。 她语气轻飘飘的,好像真的轻拿轻放下了。 “由奢入简很难的,所以我不能再回到你身边,我得提前适应。” “何况高高在上的傅先生,应该也不会缺女人吧?你就算寂寞了,想找人纾解也好,谈心也罢,身边多少比我漂亮又聪明的。” “何影后不就是你的最好选择吗?” 小心翼翼解释的一番话,听起来善解人意又识趣。 然不知道哪个字又触到了男人的逆鳞。 傅砚璟还是生气了。 他脸色沉了下去,“闭嘴,没一句我爱听的。” 温今也双唇颤了颤,也不知道他爱听什么。 看着傅砚璟近在咫尺又风雨欲来风脸,识趣闭嘴了。 但她手机响了。 空气有些凝固。 她借此推开傅砚璟,伸手去摸放在床头的手机。 这才发现屏幕都快裂成蜘蛛网了。 跟了她四年的手机终究是要寿终正寝。最后的一班岗,是安瑜发来的语音。 温今也本想转文字,但手刚碰到白色的对话框,开着免提的声音就自然播放起来。 “今也宝宝,你醒来之后一定要给我发消息,对不起我没有及时看到消息。” “虽然说是傅砚璟救了你,但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醒来后给我打电话报平安,我怕他对你图谋不轨。” 听到这儿,温今也神经倏然紧绷,慌慌张张地想点击关闭。 可碎掉的手机屏幕完全不灵敏。 刚刚温今也点开时顺利,可现在再想关上却困难。 怎么点都没反应。 安瑜那段慷慨激昂的语音响彻整个卧室。 语音播完了。 整个卧室寂静到针落可闻。 傅砚璟坐在沙发上,声音不辩喜怒,“你们两个还真是如出一辙。” 他横竖都不是个东西。 温今也有些懊恼,大意了。 他担心傅砚璟会生气会迁怒安瑜。 急切替安瑜开脱,把所有的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你别怪安瑜,她不是真心想骂你,是我之前老在她面前说你坏话,她才会对你有点偏见。” “我会想办法弥补当初对你的……” 温今也声音越说越小,“诋毁。” 一天之内被同一个人骂两次,傅砚璟目光冷冷,“行啊,你来弥补。” 他赌气一般,有故意吓温今也的成分,语调很沉,“弥补不好,我就封杀她。” 那个“杀”字咬牙切齿,好似真得动了杀心。 房间里有些闷。 傅砚璟起身去开窗户。 初秋的晚风带来些许清润的凉意。 风中还缠绕着熟悉的栀子香。 女人柔软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隔着薄薄的睡衣面料,他能清晰感受到温今也脸颊贴在他后背的温度。 他谭影幽深的眼底瞬间清明了些。 血液却烫了。 傅砚璟紧绷的声音出现一丝裂隙,“温今也,什么意思?” “玩哪门子的欲擒故纵?” 她身上太软了,那双手明明只是规矩地贴在他腹肌上一动不动,但傅砚璟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血液里流窜。 温今也任由傅砚璟拽过她手臂,转身将自己压在窗前。 夜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她眼底没什么情绪,公事公办一样,回答的语气也很温顺。 “不是说弥补吗?” 她是真害怕会影响到安瑜,温今也踮脚,身高差距太大,她温软的唇只能落在傅砚璟略起胡茬的下巴上。 好商好量,“你别迁怒安瑜好不好?” 之前亲她一口都得挨一巴掌的。 如今跟安瑜有关,她倒是主动送了过来。 这一吻把傅砚璟吻冷淡了,“你那宁死不从的底线呢?为了安瑜底线都能不要。” 温今也不否认,“嗯,为了她就是可以不要。” 因为安瑜同样也会为了她那么做。 她到底跟谁学的本事,能做到每一句话傅砚璟都不爱听。 合着讨好他一下,亲他一口温今也就做出了巨大牺牲。 傅砚璟放开了温今也,“少说得这么委屈,我挨骂都没说什么。” “你生死关头都能骂我,也不怪你身边人对我咋咋唬唬。” 温今也有些茫然。 虽然的确抱怨过他,毕竟爱而不得的人,难免有些意难平。 温今也觉得这是人之常情。 她又什么时候生死关头骂他了? 傅砚璟示意她看手机,“你自己翻翻跟我的聊天记录,不巧,我不瞎还认字。” 温今也照做。 手机屏幕难用的要命,按了好几下才按到。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傅砚璟能救到她了。 慌乱的那一刻,她指尖无意识在屏幕上乱点,原来是点到傅砚璟对话框里了。 温今也看着上面的内容: 我拍了拍傅砚璟。 温今也:【从g异界课vv你有病】 傅砚璟:? 傅砚璟:?你手机被鸟啄了? 傅砚璟:你到底想说什么? 傅砚璟:温今也? …… 他磨了磨牙根,笑得情绪不明。 “生死攸关,还不忘骂我一句。” “温今也你可真行。” —-———— 今日碎碎念: 看到这里的老婆们,如果觉得还不错的话可以打个五星好评嘛~ 有些作者看起来无坚不摧,其实看到一星差评也会碎掉的qaq 喜欢的宝宝猛戳催更叭助力作者大力敲键盘!!!后面拉扯会更好看~ 第八十六章 :最近得罪过谁? 温今也回到家后已经是凌晨一点。 第一件事就是跟安瑜报平安。 手机屏幕处于罢工的边缘,怎么点都点不动。 但万幸没有什么事是Siri做不到的。 “嘿,siri,打电话给安瑜。” 电话铃声刚响动两秒,那边安瑜及时接起。 温今也能想象出她一整晚紧张等待电话的模样。 安瑜愧疚的要死,“呜呜呜宝宝,幸好你没事,对不起我没有及时看到你的消息让你陷入危险。” 温今也听着电话那头她压抑的哭腔,赶忙安抚道,“我已经平安到家了,一切都有惊无险。坏人没把我怎么样。” 想到那个差点搭进去安瑜星途的语音,温今也就补充,“傅砚璟也没有把我怎么样。” 安瑜松了口气,颤抖的声音仍有些后怕,“你今晚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有些猜测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温今也不想让安瑜趟浑水,但又怕她多想,很多细节一笔带过。 “就是上了无良司机的车,他一时动了歪心思。” 不过她没想到安瑜已经查过了,很可惜,无所收获。 安瑜说那段路上的监控早就提前被锁死了,就算想查都无从查起。 这么大费周章又动用大手笔。 安瑜有些忧心忡忡,“今也,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你最近的罪过什么人吗?” 温今也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前段时间她态度强硬的拿走了爸爸妈妈留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何况温今也家里的情况从未跟任何外人提起过。能用爸爸妈妈的墓地做威胁的,除了谭家她想不到其他可能。 但又觉得不像。 他们哪来这么多权利? 温今也思衬的间隙,安瑜以为她是没什么头绪,不想她在重温一遍痛苦。 “算了,幸好是虚惊一场,你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 安瑜不放心叮嘱,“这段时间,好好保护好自己,为了防止今晚的事再发生,我决定让安康这个蛀虫车接车送你到任何地方。” “在家里我爸妈就稀罕了他三天给他赶出来了,在我这里白吃白喝的,总得收点利息。” 温今也不想因为她的事扰乱别人的生活节奏,“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安瑜已经拍板决定,“就这么说定了。” …… 温今也前半夜过得跌宕起伏。 后半夜吃了点褪黑素睡得安稳。 次日,温今也提前到了工位,安瑜的车胎被放了气,车上没带随车充气泵,只能打电话叫维修人员。 处理好这些之后,温今也才打卡上楼。 发现办公室里的人都在看她。 或羡慕或敬佩。 其中有道视线格外锋利,林知莹端着水杯就这么僵在原地,瞪着她。 仿佛要给温今也看出个窟窿。 她怎么就那么命好…… 昨晚那么万无一失的计划,竟然也能让温今也走运。 她昨晚期待了一晚上,没等到温今也被毁了的好消息,反而收到了何佳予的警告。 如果关于这件事她传出去一点。 何佳予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温今也自然不懂她内心里阴暗的弯弯绕绕。 就觉得她在这里挡着自己路了。 “借过。” 林知莹脸色阴沉,“不借!” 温今也真诚发问,“你要转行当路障吗?” 并且给予职业规划,“那你此时应该出现在大马路上。” 林知莹真想用自己新做的美甲抓花温今也这张令人讨厌的脸。 不过她既然跟何佳予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搞毁温今也是早晚的事。 不急于这一时风光。 她就不信,温今也勾搭着傅砚璟,何佳予会让她蹦跶多久。 林知莹脸色难看的让出了路。 温今也刚要走,小因的欢呼雀跃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今也姐,恭喜你呀,当然也恭喜我,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我要跟着你沾光一辈子!” 小因跑过来抱着温今也的手臂,喜气洋溢。 温今也回神,“恭喜我什么?” 小因错愕,“你没看群里王胖子发的消息吗?” “没看。”温今也掏出屏幕快要碎成蜘蛛网的手机,“实在是硬件条件不允许,我还没来得及修。” “救命啊!”小因夸张捧着脸,佩服温今也置身之外的荣辱不惊。 “当事人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下周的经济峰会,你是咱们电视台唯一一个有进场资格的记者,我作为你的搭档摄影师,也跟着沾光了。” 小因看了一眼林知莹的方向,压低了嗓音说,“你没看到林知莹鼻子都气歪了吗?昨晚私底下的小群大家都在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的床上技术都是浮云哈哈哈哈。” “不过大家怕被小人迁怒,都不敢明着恭喜你,所以你没感觉今天办公室大家气氛都很古怪吗?” 温今也刚来,还没感觉出来什么。 不过能拿到峰会入场名额,在她们的工作生涯中,是极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也算是慰藉了温今也昨晚受伤的小心灵。 “怪不得林知莹见了我跟见了鬼一样。” 小因显然不认同温今也的说法,“她才更像那个鬼吧。” …… 下班后,温今也还真的在电视台楼下看到了安康的身影。 他站在安瑜车面前,跟那辆粉车格格不入,遥遥朝她招手,“今也姐。” 温今也有些不好意思,“辛苦你还要跑一趟接送我。” 安康接过车钥匙,“安全最重要,我姐跟我说完之后我一个大男生都后怕。最近这段时间,小康司机为你服务。” 认识温今也的都知道她不想麻烦别人给别人造成负担的性格。 安康发动引擎,大大咧咧的说,“放心吧今也姐,给你当司机是肥差,我姐给了我好多钱呢。” “毕竟还没开学,我每天在家也挺无聊的。宋在缜那家伙失踪好久,我天天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他看着前方道路,“能给你当司机是我的荣幸。” 听到熟悉的名字,温今也有一瞬间失神。 起初她真的以为,宋在缜就是一个跟安康一样开朗热情的存在。 结果差点让自己成为笑话。 不对—— 在傅砚璟眼中,她就是笑话。 “饿了吗?” 安康刚想说不饿,但肚子很不配合的叫了。 男大破防,“靠,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 气血方刚的年纪,饭量正是赛野猪的时候。 温今也笑了笑,“我带你去吃饭吧,正好我也要吃。” 安康唯恐温今也带他去吃大餐,落下一个双方谋利的嫌疑,“随便吃点就好。” 为了不让温今也有亏欠别人的心理负担,他主动提出,“今也姐,就文松路吧。” “我记得之前被我姐揍哭,你带我吃的一家馄饨挺好吃的。” 第八十七章 :作茧自缚 不过安康注定没这个口福。 林阿姨今天没出摊。 隔壁摊的老板似乎已经习惯了今天失望而归的食客,顺其自然地探过头说道: “林姐脚被烫伤了,这两天都不出摊。” 温今也带安康吃了那家面,她胃口小,一碗面只能吃下半碗。 温今也有些放心不下林阿姨,毕竟她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我去林阿姨家里看看,就在这儿附近。” 安康闻言,面嗦得更快了,野猪进食一样,嘴里塞满了面条,他口齿不清: “今也姐,你等等我,说好了要送你回家的。” 温今也都怕他呛到,赶紧给安康倒了一杯水。 见他坚持,只好道:“你在这里慢慢吃,林阿姨家就在这附近,我看一眼确认她没大碍就过来找你,正好你吃完。” 这样的时间安排是最合理的,安康这才点点头,速度慢下来,“那今也姐,你给我发消息。” “好。” 林阿姨家跟谭国豪算是邻居,就住在隔壁单元的一楼。 温今也买了水果敲响了林阿姨的家门。 推开门的女人面上一喜,“今也,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她脚烫伤得厉害,上面全是水泡,整个脚背都变了色。 房间内药味弥漫,林阿姨一瘸一拐的,每走一步都疼得头上冒汗。 温今也有些心疼,“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林阿姨摆摆手,语气轻松,“虽然受伤了,但这点自理能力还是有的,而且也没有多疼。” 温今也才不信,“你都憔悴了。” 她看着林阿姨脸上眼窝下的黑眼圈,“是不是疼得晚上睡不好觉?” “之前都睡挺好的,就昨晚没睡好。” 说到这儿,林阿姨想起了昨晚嘈杂的动静,迫不及待跟温今也分享好消息,“你舅舅那一家子瘟神,搬走了。” 温今也有些意外,“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晚,之前都没见他们收拾过东西,也没听邻里街坊说过。昨天半夜突然来了一辆货拉拉,连人带物一同搬走了。” 林阿姨觉得大快人心,“搬走了好,也省得他们如今见你过得好再像个吸血虫一样缠过来,楼上楼下的都觉得痛快,终于不用半夜听他们两口子吵架的声音了。” “赵琴那个嗓门,恨不得家丑扬遍整个小区。” 温今也有些松怔。 在这个节骨眼上搬走,那只能说明自己昨晚那一遭,或许真的跟谭国豪一家有关。 事情败露,他们担心引火上身。 不过他们都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竟然真舍得放弃? 林阿姨剩下的话更是印证了温今也的猜想。 “而且前脚谭国豪一家刚搬走,后脚就不知来了什么人在他家门口闹,还嚷嚷着让谭国豪退钱,说是什么彩礼,知道有人威胁报警才悻悻离去。” 林阿姨拍了拍温今也的手,替温今也感到高兴,“看这架势,还不知道他们得罪了什么人呢。” “以后你在江北的日子,全是清净了。” 人都走了,再加上一点证据都没有,温今也只能安慰自己因祸得福了。 …… 但不管温今也怎么解释,未来的几天,安康依旧风雨无阻的来接送温今也上下班。 每天早上温今也看见安康没睡醒的样子,都有些提心吊胆。 “要不我来开呢?驾驶位上不让睡觉。” 安康粗糙的大手啪啪在脸上拍了拍,六神归位,“放心吧今也姐,我一点都不困。” 温今也抓紧了安全带,“你把哈欠打完再说话。” 顿了顿,又补充,“把眼睛睁开再开车。” 没有危险的时候,弟弟就是最大的危险。 明天就该出发临水市参加商业峰会了,今天是安康最后一天送温今也上班。 温今也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感,“明天你就正式退休了。” 安康这会儿是真清醒了,缓缓发动引擎,“我将站完最后一班岗。” 但最后一班岗不是安康站的。 温今也走出电视台,一眼看到了站在安瑜车前那道清瘦的身影。 自从他生日宴后,温今也就再也没见过他。 他们短暂的情谊就像泡沫,在那天破裂,而后蒸发。 温今也脚步顿了顿。 宋在缜主动迎了上来。 他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太好,眼窝下一片乌青阴翳明显。 “姐姐。”他嗓音有些喑哑,“安康临时有事,委托我来接你。” 温今也声音有几分冷淡,“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开车回去。” 她伸手,“把车钥匙给我就可以了。麻烦宋二公子你跑一趟了。” 宋在缜心底一阵钝痛,扯住温今也的包,“姐姐,你在生我的气对吗?” 温今也很认真的想了想。 其实知道宋在缜顽劣心思的那一刻,她并非一点情绪都没有。 那点情绪,大概是失望怅然。 对自己识人不清的失望,还有一点被人当做游戏的愤然。 但生宋在缜的气,完全犯不上。 身份差异,再加上温今也受过宋在缜的惠,他就算冒犯自己,温今也就当被狗咬了。 只是,她心里曾真真切切的认为过宋在缜是好人。 难免有落差。 “宋二公子,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都进去过傅砚璟的世界,为什么不肯看一看我的世界?” “然后呢?” 温今也平静的看着他,“然后成为你炫耀报复的筹码,让我成为你们眼中的笑话。宋在缜,起码傅砚璟不会拿女人作工具。” 她温淡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委屈诉说,只是不咸不淡地摆明现实,“你们复杂的关系和博弈,牵扯我一个普通人。这手段挺上不了台面的。” 宋在缜嘴唇白了白。 声音很低,“后来,我动了真心的……” “我每一天都在自责和懊恼中度过,姐姐,我被家里关了禁闭没办法跟你道歉,我……” “都过去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风一样。 宋在缜看着女人平静从容的脸,她不是故作大方,却比愤怒生气更让他难受。 因为意味着,他没能在温今也心里,留下一丝痕迹。 他设的局,作茧自缚也是活该。 温今也拿过车钥匙,下班电视台楼下人来人往,已经有不少眼睛往这边看。 “我不想成为同事们私底下的谈资,朋友一场,各自安好吧。” 见她坐进车里,宋在缜不甘心地用胳膊挡住了门。 “姐姐——” “我可能要出国了。不甘心被人低看一等当作无所事事的少爷。我会用磊落的手段证明自己的好胜心的,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我想证明,在大家眼中,我不比他差的。” “那是别人的看法。” 宋在缜神色有几分执拗,“那你的呢?你的看法呢?” 温今也淡淡一笑,“我的看法不重要。” 后视镜里的那道背影落寞萧条,跟骄阳似火的少年判若两人。 但那个问题,温今也终究无法回答。 因为早在十七岁的少女心里,这世间就再没什么能比得过十八岁的傅砚璟。 谭冬林将在围堵在巷子里的那场雨。 一直困住了温今也。 第八十八章 :峰会 临水市跟江北市相邻,高铁不到两个小时。 但由于这场金融峰会一年一度尤为重视,况且开幕的早,温今也还需要跟小因做场内外的双重报道。 温今也将啾啾委托给孟清河后,跟小因两人提前一天到达。 住的地方也是在峰会附近的酒店,规格极高。 小因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尽管她跟温今也的手机争先恐后地弹出消息提醒,依旧不妨碍她闭眼就能梦会周公。 睡着后的防干扰能力更是令人咂舌。 温今也都佩服她。 她给自己的手机开了个静音,发现大多数消息都来自一个群聊。 这是前两天小因拉温今也进的“峰会记者群。” 不是工作群,而是大家私底下拉的,目的是为了促进金融峰会的友好交流。 里面除了温今也这样的电视台记者和摄影师外,还有新媒体记者和杂志记者。 不到二十个人的群里,热闹非凡。 大家都嚷嚷着五湖四海汇聚一地不容易,峰会结束之前聚一聚。 往上翻翻,还能翻到小因的消息。 一说到玩,反应比谁都积极,经过小因的一番带动,这个群才彻底活泛起来。 ENFP淡黄色小狗人格,走到哪里都爱热闹。 * 恒基大厦,办公室里。 傅砚璟过目完上一季度的财务报表。 如今江北这边的生意作为他将来继承家族企业的跳板,傅砚璟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换血,所有的事情都由傅砚璟一首负责,事无巨细,容不得半点差池。 看似散漫的状态,其实他是真付出了心血。 办公室门被敲响,助理捧着手机进来,左顾右盼,支支吾吾的。 傅砚璟本就看各种冗杂的数据看得头昏脑涨,见助理这样,更头疼了。 “有事直说,偷感别这么重。” 助理挠了挠头,最终心一横,一副壮士凛然赴死的样子: “董事长刚刚打来了电话。” 傅砚璟倏然被气笑了。 “深藏不露啊,原来你是我爸安插在我身边的人。” 助理命很苦,“冤枉啊老板,我也是被招安的。” “我对你忠心耿耿啊老板!” 傅砚璟被他吵得耳朵疼,“我这不是官府,少喊冤。” 不过他也没打算上纲上线,毕竟港城那边多少双眼睛盯着江北的动静,老傅拼尽浑身解数才从权利的漩涡里拔得头筹。 傅砚璟作为他钦定的继承人,自然不能出任何差池。 他肯定得派人密切关注着傅砚璟的一举一动。 “说吧,什么事儿?” “董事长让你务必抽空去参加临水市举办的金融峰会,不叫您眼高手低,说有用没用的,得在媒体面前刷个脸熟。” 傅砚璟眼风一扫。 助理如临大敌。 “不是我老板,我没告状,是董事长说您是他儿子,他清楚您的处事作风。” 傅砚璟唇角翘起一抹风风凉凉的笑,也不知道信了没。 那封寄来的邀请函的确他看都没看一眼,就扔在一边了。 这种场合对于傅砚璟而言,纯属坐牢。 还得端着虚伪的笑。 老傅自己不来,倒是拿儿子去打窝。 有多少人会想着攀上傅家的关系围着傅砚璟阿谀奉承,虚伪寒暄。 傅砚璟一想就头疼。 疲于应付。 扣在办公桌上的手机震动。 是一款私人软件发来的绑定定位变动提醒。 这个软件是傅砚璟前几天刚下回来的。 为了救那个闭着眼胡乱打字都能骂他的女人。 没良心。 此时上面的定位显示已经在临水市。 他面无表情的卸载软件,转过身去。 落地窗外红霞满天。 那只雀儿又开始啼叫。 傅砚璟松了松领带上的温莎结。 “去,明天早点备车。” * 这场金融峰会举办盛大。 各路经济专家和大佬齐齐亮相,陆陆续续进场。 而场地外,早已蹲守了很多媒体和记者,争相对着镜头进行报道。 温今也跟小因在场地外直播连线电视台演播厅报道完成后,跟其他记者排着队依次进入会展中心。 这场峰会举办两天,第一天没有设记者提问环节,但由于要进行汇总报道,温今也依旧需要全神贯注的去听。 而小因的任务也不轻松,毕竟报道内容和现场实拍相辅相成,要想争抢流量,她能不能拍出神图也很重要。 温今也神经紧绷,不敢松懈,因此也没有看到峰会拉开帷幕后,那道姗姗来迟的身影。 整个会场很大。 因为他是以恒基的名义来参加的,所以傅砚璟的位置不算靠前。 但他整张脸就是最好的身份证明。 甫一落座,便在那一片掀起了不小的涟漪。 很多双眼睛落在傅砚璟身上。 坐在傅砚璟身边的男人更是跃跃欲试得想搭话。 “小傅总,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坐在你旁边,真是荣幸之至。” 虚伪的奉承,傅砚璟连接都不想接。 只是出于教养的点了点头,“幸会。” “傅老先生的身体如何?听说老爷子在北欧疗养,傅总还去探望了……” 他还现在说什么。 有移动摄像扫过,再加上傅砚璟神色冷淡,男人这才悻悻闭了嘴。 而远处的记者台上,有人眼尖,已经认出了傅砚璟身份。 站在温今也旁边的一位摄影师更是对着傅砚璟所在的方向狂拍。 跟他合作的记者有些诧然,温今也认识。 是一家经济纸媒的记者,贺先林。 那家杂志社也在江北,她之前听唐曼提过。 贺先林不解,“人家就是迟到了,不至于吧你,这个架势,你是要搞曝光啊?” 摄影师大哥:“得亏你跟着我混,不然哪有你现在的地位。那位是港圈太子爷,傅砚璟。” “港圈太子爷怎么给安排的位置这么边缘化,这也太低调了吧……” 听到熟悉的名字,温今也不受控制的分了下神。 聚焦在台上的目光下意识偏移,扫过嘉宾席。 众生芸芸,但她仅凭一个背影,还是一眼看到了傅砚璟。 高中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捕捉过太多次傅砚璟的身影。 这已经成为她的一种能力。 但就是这么一偏神的功夫,让温今也错过了台上发言者的一句专业学术词。 她咬了咬唇,有些懊恼。 很快调整好状态,重新将思绪聚焦到发言内容上。 ————— 作者有话说: 今天加更一章~喜欢这本书的老婆们可以点点好评?催更 来自一只很想出评分的码奴 明天见! 第八十九章 :脸红了 前半场的发言大家还算聚精会神。 但到了后半场,不管是记者区还是嘉宾区,大家小动作都多了起来,控制不住的游神。 坐在傅砚璟旁边的男人一会儿摆弄摆弄手机,一会儿整理整理西装。 这些细微的动作落入傅砚璟余光里,让他本就漫不经心的状态更加游离。 傅砚璟听得无聊,鬼使神差地偏过头。 目光越过憧憧端坐的模糊人影,最终聚焦在记者台快门灯光闪烁的某一处。 她在人群中很显眼,是漂亮到绝对客观的存在。 明明穿得是在简单得体不过的职业装,就连头发也一丝不苟的盘起,却更衬得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全是精致五官。 白色丝绸质的衬衫随着她动作的起伏而折起。 她手中拿着一个蓝皮小本子,一边听一边记,神色分外认真。 杏眼会因为灯光闪烁时不时眯起。 会议内容冗长而复杂。 此时台上的发言人讲得是有关货币战争的内容,温今也目光专注。 在听到知识盲点的关键词时也也会秀眉蹙起,若有所思。 “小傅总,您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了?” 耳边传来男人套近乎的询问。 他目光循着傅砚璟视线的方向,有些疑惑,“那边有什么吗?” 傅砚璟不动声色的将视线从某道清丽的身影上移开,“没什么,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您在笑。” 傅砚璟掀动的眼皮静了静,像是有一瞬间失神。 淡薄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一丝情绪,“有吗?” 这句敷衍一般的反问让对方有些不自信了。 傅砚璟面相偏冷,深隽眉眼看起来凉薄疏离,所以他唇角上扬起的那抹弧度格外明显。 可眼下他又恢复了那副淡漠的模样。 仿佛一切都只是错觉。 那人只好讪讪道:“兴许是我看错了,不该妄自揣摩您的情绪。” * 随着台上人发言结束,在主持人甜美的嗓音下,开始了中场休息。 人影开始攒动。 小因放下摄像机,也没力气挤过来找温今也了,苦着脸摇晃着酸痛的手臂。 骨节咯吱咯吱作响。 温今也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来的时候她还嚷嚷着这里的点心好吃要kuku猛炫呢。 她本想走到甜点区帮小因拿点。 刚准备走,贺先林却叫住了她。 “温记者,久仰大名。” 他挠了挠头,似乎很不好意思贸然搭讪,“我是《经济学者》的记者,我叫贺先林,我看过你这几期的采访视频,感觉你的问题都很专业,而且我也是江北的,一直都想找机会认识你,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你了。” 她腼腆一笑,“我不好意思打招呼,一直憋到现在。” 被前辈认出,温今也同样有些惊喜。 现在这个社会,纸媒没落,前景萧条。 但《经济学者》却始终坚持着,并且仍是国内最权威的经济媒介期刊。 何况贺先林作为《经济学者》金牌记者,很多文章笔锋犀利,观点独到,一阵见血。 温今也有些佩服。 她礼貌半弯腰点头,伸出了手,“久仰久仰,我看过很多篇您的文章和报道,也受益匪浅。” “是吗?那真是我的荣幸。” “被你夸赞也是我的荣幸,专业度还得向您学习。” 两个人的对话,既有些商业胡吹,又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 贺先林掏出手机,“那我能加你个联系方式吗?有时间可以相互学习。” “当然没问题。” 互加上联系方式后,贺先林一边给温今也改备注,一边问,“你知道我们还有一个记者小群吗?我拉你进去,到时候会议内容有遗漏的或者不解的,咱们可以信息互通。” 一边说着一边操作。 “诶?你在群里啊。” 原来小因拉温今也进的群,就是贺先林想分享的那个群聊。 温今也笑了笑,她不太爱聊天,“我没在群里冒过泡。” 甚至昨天小因睡觉后,温今也看完群里的消息,就顺手屏蔽掉了。 贺先林:“今晚一起出去玩吗?大家认识一下。毕竟咱们记者圈里也是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扩充信息渠道嘛。” “好。” 这会儿人声晃动,大家相互攀谈,会场有些闷。 温今也的脸一蒸就泛红,再加上她一笑,看起来盈盈动人。 隐约间觉得有道锐利的视线一直看向这边。 温今也侧过头,还未等视线聚焦。 “温记者。” 一道沉慵的声音在嘈杂的人声中格外清晰传来。 温今也对上傅砚璟直白且幽澈的视线。 倏然漏掉一拍的心脏,像是本能反应。 他颔首,慵懒靠在椅背上,单手撑着扶手处,不知站在这里看了多久。 只惜字如金的丢下两个字,“过来。” 贺先林看过温今也采访傅砚璟的视频,以为那是他们相识的节点。 打心底里羡慕,“快去吧,傅先生可是我们多少媒体够都够不到的资源,他竟然还记得你。” “你下次跟他采访的时候,能不能帮我说说好话啊?” 她怕是只会给他起到负面影响。 温今也敷衍的点了点头,往傅砚璟那边走去。 她以为,傅砚璟不会无聊到在这种场合找她寒暄或者戏弄她。 起码得有正事。 温今也语气很恭敬,“傅先生找我有事吗?” 男人扯了扯唇。 “刚刚你脸红什么?” 温今也被他这莫名其妙的问题问愣住。 “哪有?” 手背下意识的贴了贴脸颊,发现确实比平时温度高点。 “会场有些闷。”温今也解释。 但傅砚璟居高临下打量的目光太赤裸了,就这么静静看着她,让温今也所有微动的表情在他眼中一览无余。 他的目光仿佛也带了温度似的。 温今也被傅砚璟看得不自在了,脸颊不受控制的更热了起来。 绯红层层晕起,就连耳朵都烧红了。 温今也越想控制,就越觉得烫意层层席来。 她慌张懊恼的神情,再加上不争气的脸颊,让她上一句会场闷热的解释,瞬间失去说服力。 起码在傅砚璟眼中是这样的。 他心里闪过异样的感受。 冷淡的脸上浮现些许躁意,“他也就那样吧,你至于吗温今也?” 第九十章 :大半夜的游戏? 莫名其妙! 贺先林五官端正,小麦色的肤色看起来很健康,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再加上健硕的身材,虽然跟绝世大帅哥不沾边,但起码在普通人中长相也算优越了。 温今也听出了傅砚璟语气里对贺先林的贬低。 如果只是因为跟温今也说了几句话就要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简直太冤枉。 温今也被他看的那抹羞赧和不自在瞬间烟消云散了。 略施粉黛的脸上挂了一层薄薄的愠怒,“傅砚璟,你挖苦我就算了,人家又没招惹你。” 温今也抿了抿唇,有些想法一旦浮现在脑海中,就不受理智控制的想脱口而出,“你这样会给我一种错觉。” “什么错觉?” 她说,“像怨夫。” 傅砚璟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似的,就连血液也凝固了。 怨、夫。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扰乱了傅砚璟后半场的所有思绪。 * 一天的峰会结束,温今也和小因回到酒店房间后都有点活人微死。 只不过两人充电的方法不一样。 为了杜绝往沙发上一摊就再也爬不起来的现象,温今也趁身体没注意,就已经钻进了浴室。 主打一个措手不及。 而小因躺在沙发上哼唧了一会儿,高高兴兴地出门玩了。 温今也洗完澡后,按部就班的吹完头发护完肤,正准备坠入温暖的被窝梦会周公。 小因打来了电话。 “今也姐,来隔壁1107玩呀,大家都在,想玩真心话大冒险。” 那边兴奋的小语气,似乎已经满血复活。 温今也不想拂了小因的兴致,再加上大家都是一个圈里的,扩充一下人脉,拓展信息渠道还是很有必要的。 手机电量告急,温今也匆匆回了一句好之后便关了机。 温今也干脆换好衣服,拿着充电器出了门。 因为关机,因此温今也错过了小因发来的微信。 【说错了今也姐,是在1117.】 此时,温今也人已经站在了1107的房间门口。 手扣在门上反复敲了几遍,都迟迟听不到里面传来的脚步声。 难道是他们玩得热火朝天,没听到? 如是想着,温今也试探性开口,“小因,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快点来开门,我来找你们玩游戏了。” 话音刚落。 房门响动。 温今也抬眼,措不及防对上男人潭影幽深的双眸。 水珠顺着湿漉漉的头发滴滴滑落下来,没入半敞着胸口的浴袍间。 温今也双眸瞬间睁大。 仿佛傅砚璟身上的水汽飘入她的眼眸,如同湖水漾开的眸底水雾靡靡。 温今也身子摇晃了一下,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股炙热的力道落在手腕处,下一秒她便被傅砚璟拉回了房间。 玄关处灯光暖黄而昏暗。 男人高大的身影居高临下地笼罩着她,彼此的气息交织在这逼仄的空间里。 他们的距离,近到温今也可以清晰看到他的喉结,几不可见地滚动。 在他深黯目光的检视下,温今也的心跳也渐渐失格。 什么情况? 小因不是说1107吗? 到底是她看错了,还是小因说错了? 那双映着傅砚璟的眸子,泛起无措的涟漪。 温今也转动了一下被傅砚璟掌心钳制住的手腕,没有换来半分活动的空间。 她咬了咬唇。 一时之间不知该先解释自己是真的找错房间,还是解释自己出现在别人门口的动机。 “傅砚璟,你能先松开我吗?” “我可以解释的。” 他冷笑一声,压低的嗓音带了几分危险。 “什么游戏要大半夜找人玩?” 他扫过温今也因为紧张而咬红的下唇,水光潋滟。 男人眼底神色更深了一分,“温今也,你有没有防范之心?” “你先松开我。” 他掌心的温度太烫了,那股热意透过温今也细嫩肌肤,好像要烧到她心里。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记者,彼此认识一下相互交流也很正常。” 在他极具侵略的目光注视下,温今也有理也莫名气势矮了一节。 她毫无威慑力的瞪他,“傅总凌晨四点在外跟美艳女郎上财经头条的时候都有,我们晚上八点玩个游戏又算什么?” 傅砚璟被她说得一愣。 微垂下眼睑似乎在搜刮记忆,回想温今也说得是哪儿出。 傅砚璟贵人多忘事,温今也不指望他能想起什么来。 那条新闻次日很快就被下了。 但依旧不妨碍那位女郎在社交平台似有似无地传递出与圈子里某位大人物的暧昧信息。 傅砚璟一句解释都没有。 午夜辗转,心阵阵抽痛的酸涩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想过问他。 怕惹他厌烦,怕他会因此不悦,她那么喜欢他,什么都怕。 字字斟酌过后,话只开了一个头,“你昨晚的聚会,有个女人……” 便被傅砚璟漫不经心打断。 “查我岗啊?” 轻描淡写的语调说不出的薄情寡幸,“bb,你得乖一点。” 她从那时间就该知道,他们的感情,跟普通情侣,不一样的。 他想要的,是一个安分的识趣的短暂伴侣。 傅砚璟含笑的声音打断了温今也思绪。 他依旧如记忆里一般,是那种浑不在意的神态,“温今也,挺记仇啊?” “当时不指证,现在倒是旧事重提起来挖苦我。” 傅砚璟笑了笑,松开了温今也手腕。 手微微蜷曲,轻轻敲了敲温今也的脑门儿,“那是何振庭的女人,喝多了,错认靠过来才导致的乌龙。” “那晚叫你去,是你说你明早要跟采访的。” 语调轻轻落入耳畔,缱绻温柔。 这下轮到温今也愣住。 她没想到傅砚璟会记得,更没想到时隔许久—— 她等来了他的解释。 仿佛雨珠坠入池塘,很快融于水面,但涟漪却泛起不断。 温今也仿佛听到了港城风吹过的回响。 很多事情,时至今日才有答案。 但那已经都不重要了。 * 房间里,淡淡萦绕着栀子花香。 未关紧的门外,傅砚璟还能听见温今也跟另外一个女生的谈话。 “今也姐,对不起,我有罪!!我给你说错房间号了。要不是贺先林提醒我,我还意识不到呢。” “你应该没敲错吧……?” 温今也声音淡淡的,“没。” “那就好。” “我直接走进去了。” “啊!?” 傅砚璟哑然失笑。 她皮了不少。 明明这个房间不大,但傅砚璟莫名觉得空。 本身来参加这个峰会就并非他本意。 因为临时决定来得匆忙,助理告知他附近酒店的顶层套房全部订满了。 只能订普通房间。 傅砚璟自从有记忆以来,就没住过酒店的普通间。 但大半夜实在疲惫于折腾。 没想到刚洗完澡,温今也试探的声音就自门外传来。 门开那一瞬间她惊慌失措的模样,眼眸像碎开的湖水。 傅砚璟嗓子有些痒。 ————— 作者有话说: 【敲碗】五星好评和催更统统给我吻上来~揪咪~ 明天见老婆们~ 第九十一章 :高中有喜欢的人 走错房间的小插曲很快被房间里热烈轻松的玩闹取代。 平时在镜头下衣冠楚楚万分谨慎,一言一行都机会要被刻在范书上的一群人,此刻标间的两个床被搬到两旁,大家围坐在偌大的空地上,毫无架子。 小因来得早,再加上之前多次在群里冒泡,早就跟这群人打成了一团。 拉着温今也,很自然地介绍,“这位是我的搭档,温今也,温记者。” “人美心善,温柔美丽,专业严谨,可是我们明经的新晋主心骨呢。” 好夸张。 夸得温今也都有些受不住了,拽了小因一把,“你想捧杀我啊?” 拽到小因的痒痒肉上,小因“嗷”一声猪叫,“今也姐,你这算明杀。” 房间里顿时传来一顿笑。 其中还有一个记者,大概是刚入行,看着眼生。 “温记者就别谦虚了,大家都看过你的报道,尤其是你采访港圈太子爷傅先生的那一段,问题专业就算了,点评也是一针见血,大家都很佩服你的专业能力呢。” 没有人被人夸工作领域是不开心的,温今也同样不例外。 唇角带着一抹腼腆的笑,“谢谢你。” 大家在一群商业互吹中关系更近了一步。 温今也将手机充上电,加入了他们的真心话大冒险行列。 采用的是很原始简单的转酒瓶方式。 借着真心话的由头,大家各自分享生活趣事,气氛融洽欢愉。 轮到温今也转酒瓶时,她正在充电的手机铃声响了。 贺先林挨着充电口近,顺势将手机递给了温今也。 来电没有备注,只有一串冗长的阿拉伯数字。 贺先林扫了一眼,玩笑话根本没走心,“大半夜的还有骚扰电话呀?” 小因也好奇的凑了过来,“谁呀?” 温今也目光落在那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上,心跳都漏了一拍。 傅砚璟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自己? 她摇了摇头,按下了静音键,“没谁,骚扰电话。” 前段时间小因刚刚被网上的人借钱,一时心软,被诈骗三千。 因此,一听到“骚扰电话”这四个字就ptsd。 立马换上衣服牙尖嘴利邪恶小猫的表情,“可恶的骗子,别理!” 说着愤愤然将温今也手机拿到一旁,生怕厄运再度缠上。 “既然是骚扰电话,就拿远一点,不要打扰我们玩游戏的心情。” 小因将酒瓶子递给温今也,“该你了今也姐。” 可她放手机的动作过于豪迈,好心办坏事。 指尖意外触碰到了接听键。 但大家对此一无所知。 温今也专心致志地把握时机,调整呼吸,转动酒瓶。 一番谨慎的操作下,成功将酒瓶口对准了自己。 “哇!!一晚上了终于!!!” “马有失蹄,温记者你也有今天!” “让我想想该问些什么?” “大家补药放过这个先天游戏圣体的温记者呀!” 电话那头,傅砚璟握着手机静静听着。 热烈的欢叫声掩盖住了潺潺电流。 男男女女笑声交织。 他竟然在一室成年人的声音中先听到了大鹅叫,猴子叫,猪叫…… 仗着这个酒店隔音好,笑声真是为所欲为了。 混乱的声音里,温今也内敛的声音几乎被掩盖。 但傅砚璟还是敏锐捕捉到了。 她对于电话的接听毫无察觉。 “好呀小因,就数你幸灾乐祸的声音大。” 隔着屏幕他都能想象到温今也生动的眉眼还有那假意生气郁闷而微微皱起的鼻头和恶狠狠翘起的唇角。 语调温软,尾音带着些甜。 “哎呀今也姐,总得给我们农奴翻身把歌唱的权利呀~再说了,我们小人得志后的嘴脸就是如此丑恶。” 他听见了温今也绵软的笑声。 她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唇角梨涡若有若无。 有种懵懂的清纯,却动人心魄。 傅砚璟很喜欢她环着自己的腰,仰着头看向自己眉眼带笑的样子。 她松软散发着馨香的发顶,就是他最好的解压工具。 当时只道是寻常。 但分手后再重逢,她就没对自己那样笑过了。 * “温记者,选真心话还是喝酒?” “真心话。” 选完之后,温今也未雨绸缪的提醒了一下,“太变态的问题的话我还是直接喝吧。” “当然不会。”提问题的男记者很有分寸的摆了摆手,在一群人眼巴巴的注视下,他问,“我们都比较好奇,像你这么漂亮的人,高中有没有喜欢暗恋的人呀?” 温今也指尖颤了颤,“……有。” 房间内顿时此起彼伏一阵惊呼。 “有没有王法了,你顶着这张脸搞暗恋?” “那我们丑人当时追crush追得轰轰烈烈算什么?算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小因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好奇的眼睛都睁圆了,拿出了高中时偷偷看言情小说,看不到男女主后续誓不睡觉的架势。 “今也姐,那你后面表白了吗?你们在一起了吗?” 毕竟今也姐在她心中可是完美的存在,她配得上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 温今也轻轻一笑,“这是下一个问题了。” “啊~~?” 耳畔霎那响起一阵好奇心没被满足的唏嘘声。 后来大家使劲浑身解数,都没能将酒瓶再对准温今也。 这个问题只能不了了之。 明天还有一上午的峰会。 其中记者提问环节占大多数。 晚上十点,大家意犹未尽的结束了游戏局。 临走的时候,贺先林突然叫住温今也。 “温记者,你跟小因怎么来的?” “坐高铁。” “一起回江北吗?我开车过来的。” 温今也想到小因晕车,吐得死去活来的样子,下意识想要拒绝。 小因却好似嗅到了八卦的意味。 若有所思的清了清嗓子,眼神在温今也身上和贺先林身上打转儿,“好呀,一起一起。” 温今也皱了皱眉,“你……”不是晕车吗? 小因单眨眼,耍酷打了个响舌,“药到病除。” 温今也实在搞不懂小因想一出是一出的脑回路,依着小因应下。 两个人挽着手准备回房间。 走到一半才想起来手机没带。 她只能将房卡先给小因,自己再回去拿。 她回去的时候,贺先林还没走。 很殷勤的帮温今也递过来手机后,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问道: “对了温记者,请问,小因摄影师她……”贺先林耳朵有些红了,“她有男朋友吗?” 想到那个迫不及待回房间跟男朋友打视频的小姑娘,温今也莞尔,如实道:“有。” “好吧。” 贺先林叹了口气,有些遗憾,“晚了一步,那就当朋友挺好的。” 第九十二章 :所念皆所得 第二天的峰会傅砚璟没有参加。 就像他空降现场来得突然一般,他走得也悄无声息。 但也是峰会开始前五分钟,跳出了一条大热的娱乐新闻。 [#影后何佳予现身临水市,杂志拍摄现场,神秘人空投各种奢品礼物分发粉丝,疑似港圈太子爷] 底下热门评论全都是关于她私生活讨论的。 【妈呀,这也太壕了吧,我加购物车犹豫了好久几千块一瓶的香水,就这么水灵灵地送粉丝了?】 【还有那个面霜也贵的要死,赶我一个月工资了,平等嫉妒每一个在现场的粉丝。】 【回楼上,嘿嘿,说得就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拿到了小一万的礼物?而且真的感觉磕到了,我大喊谢谢老婆时,何佳予竟然听见了,还很温柔的回复我说:‘你要感谢的另有其人哦~’这个暧昧,跟变相承认恋情有什么区别啊!】 【包是港圈太子爷的,还有人不知道临水市正在举办金融峰会吗?那位也在。】 【我我我!我的更可靠,去看热评第一条就是我评论的,影后给我点赞了!家人们,这就是官宣!】 而热评第一条赫然就是: 【不懂就问,这是港圈太子爷追着要名分吗?】 记者台上,大家议论纷纷,小声讨论着。 “怪不得傅先生今日没来,原来是探班女朋友去了。” “怎么有钱人家全是痴情种啊,这辈子能不能梦一个。” “而且想到他们两个高中就是一对儿,我有朋友就在江北一中读得书,亲口告诉我的。在联想网上传闻他们分手的那几年,彼此互相没放下,就感觉更好磕了。” 温今也低头整理预采访问题的手一顿。 笔尖停留在纸上,墨色晕开。 * 记者提问环节,温今也有幸被大镜头扫过几次,得以发言提问的机会。 有这么几个片段,就彻底不虚此行了。 一上午时间弹指而过,这场一年一度的金融峰会也正式落下帷幕。 临水市有座很灵的普化寺,求姻缘,去水逆,不少外地的香火客络绎不绝。 从临水市回江北市,开车走高速也不过三个小时,开往高速收费站的路上,能恰好路过。 贺先林提议一起去普化寺献献香火。 温今也信佛,在港城读大学那会儿,港城有名的寺庙她都去了个遍,偶尔难得有个闲暇的时间,她还会去抄抄佛经。 但小因显然不太信,哈欠连天,“神鬼佛妖的,我一直都不屑一顾。” 贺先林忍俊不禁,“还想带你去拜拜财神庙呢,听说也很灵。” 这一下子戳中小因的心巴,她一脸正色,“我将长跪不起。” 贺先林带着小因去拜财神,而温今也倒是更想去山顶求一根签。 求签的地方还要再爬上百阶石阶,就在抄经殿旁边。 这里人不算多,以静为主。 温今也手机嗡动了一下,安瑜给她打来电话。 但这边信号不好,没能接起来,回拨也回不出去。 退出通话记录时,温今也眼一瞥,又看到了那串电话号码。 上面显示,昨晚通话五分钟。 她怔了怔神。 想到了小因帮她拿走手机的那个画面,大概那时候就点了误触碰。 那时房间里吵吵闹闹的,他没挂断,收入以秒计入的人,竟然肯花五分钟时间,听这些无关痛痒的内容。 温今也有些搞不懂傅砚璟了。 他后面也没给自己再打过电话,或者发消息。 温今也到现在也不知道傅砚璟打来那通电话的动机。 只是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回想那时候,他们在做什么呢? 是她被瓶口对着,选了真心话。 亲口承认了,自己有高中暗恋多年的人。 后来有人问后续,他们最终在一起了,还是放下了。 温今也想,或许该放下了。 早就该放下了。 求完这一签,就忘却前尘往事,重新开始生活吧。 新的,感情生活。 有殿内的香火客抄完经书出来,推得木门吱呀。 偌大的佛像佛眼低垂,无悲无喜。 温今也跪地求签,抱起竹筒的那一刻,不知被什么吸引,下意识往抄经殿望去。 佛像前的蜡烛因为进来的细缕似的微风而摇摆不定。 佛像下的明黄软垫夺目。 有人挺拔上身,端跪在上面,衬衫袖子半挽着,伏案抄写。 连背影都有种鹤立鸡群的矜贵优雅感。 门关了。 仅仅扫过去的那一眼让温今也有些失神。 就那么一走神,竹筒里甩出一根签。 大概佛祖瞧她心不诚,当即给了温今也一个下下签。 她霎时吓得不轻。 前面就是巨大的香炉,温今也买了最贵最长的一根香。 宝鼎焚香。 温今也在烟雾缭绕中诚恳三叩首,起身时却被迷了眼。 烟雾呛进肺管,温今也弯着身咳嗽,双肩抖动,泪眼朦胧。 后背被一只宽厚的手掌抚住,温柔轻拍。 温今也咳得天昏地暗,以为是拜完财神的小因,侧身,下意识抓住了那人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 手指修长如竹节,骨骼分明,掌心之内还有个被攥得温热玉石质感的东西。 触感完全不像小因的小肉手。 眼眶咳出的生理性泪花让温今也视野婆娑,她眨了眨眼,试图眨掉眼前的水汽靡靡。 随着视线的渐渐清明,傅砚璟的脸也逐渐清晰。 远处撞钟声霎那响起。 空洞而悠长。 原来木门一开一合,闯入她眼眸里的那道背影,不是错觉。 只是在这里看到傅砚璟仍让她有些不可置信。 毕竟他给人的感觉慵懒闲适,实在不想什么虔诚信徒。 这倒也没冤枉傅砚璟。 爷爷在北欧疗养,身体不适再加上耄耋之年,人难免有些迟暮的悲凉感。 想到老爷子信佛,傅砚璟干脆来这里给老爷子抄写佛经为他祈福。 再以老爷子的名义,捐了给佛祖镀金身的香火钱。 傅砚璟虽不信,但也乐意花钱花时间,博老爷子一个欢心。 他从上午抄到下午,就连中午也只在寺庙里吃了一碗素面。 佛祖眼皮子地下,该有的端正态度还是得有的。 旁边跟他一同抄经的阿姨比他先一步起身完成。 大概鲜少能见年轻人在这里跪得住,静得下心。 起身时,将一个平安扣递给傅砚璟,“年轻人心诚则灵,前途无量啊,送你个这个,祝你心想事成,所念皆所得。” 所念皆所得么? 傅砚璟没放在心上。 可抄完经书推门而出的那一刻,便一眼看到了香火缭绕中,那个弯腰咳嗽的女人。 手中的平安扣,倏然被攥紧在了掌心。 ————— 有看到这里的老婆嘛~ 很多宝宝可能觉得我的女主没有闪光点,其实不是的。只是这篇文我把男女主的拉扯放在了首位,在男女主感情没进入下一个转折点时起码还是主要写这个的,其他都只是用了很短篇幅一笔带过。大家从男女主在港城重逢那里也能看出,女主很努力,一直很努力。而且她手握好几个有价值的采访,也能突出她的工作能力。大纲里也有女主事业线的转折和成长,而且关于女主性格,其实也是成长线~欢迎大家随着故事的展开慢慢品读。 宝宝们点点五星好评话和催更呀,我每个情节每句话都在认真对待~ 明天见~ 第九十三章 :糊在窗户上 温今也大脑有些空白。 他这时候不应该在何佳予面前刷好感吗? 还是他们一起来的? 温今也瞬间如梦初醒,猛然后退了两步,倏然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落在他手上的那股温软力道消失,傅砚璟目光落在了温今也手里紧攥着的下下签上。 “被这种东西吓到了,出息。” 听见他嘲弄的声音,温今也刚要反驳,却又听见他不疾不徐道:“温今也,你想求什么?我帮你如愿,求我,比求它好用。” 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 傅砚璟在温今也这种信佛的人面前轻飘飘的说这些,颇有种大逆不道不把佛祖放在眼里的架势。 温今也怕他遭到反噬。 她顿时有些慌乱,踮脚。 指尖下意识抵在傅砚璟唇边,“佛门清修之地,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 她的指尖微凉,像是意识到自己的越界,唇边那么蜻蜓点水般的触感转瞬即逝。 傅砚璟一怔。 温今也神色有些不自然,下垂着遮住眼眸的长睫浓密,如蝶翼颤动。 “我不需要你帮我如愿。” 成年后,温今也一共只在佛祖相下许过三次愿望。 第一次,雾色靡靡的港城能再与傅砚璟重逢。 第二次,她贪恋他们每个看日升日落的瞬间,只期盼这样的生活可以久一点,再久一点。 第三次,是当下,所求的是远她顺利抽离,坦然面对每个不再有傅砚璟的瞬间。 可跳出来的竟然是下下签。 像是冥冥之中,他们这段本就不该开始的孽缘,还要再相互纠缠。 温今也深吸一口气,她身后的古树上挂满有情人的许愿红绳,她仰头看向傅砚璟的神色很认真。 “何况,你本来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从一开始就不知道。 她话音刚落,远处贺先林气喘吁吁爬着台阶,只露出一颗脑袋,遥遥招手。 声音横插了进来:“温记者,我们走了。” 这边信号不太稳定,让他们原定电话联系的方案难以实施。 大概是小因对着上百阶石阶望而却步,所以只派了贺先林过来。 有过路人低声不满,“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喧哗?” 贺先林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不起,对不起。” 温今也看见贺先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了最后几节台阶,快速对傅砚璟说,“我先走了。” 手腕却被握住。 傅砚璟低冷的声音不容置喙,带着他一贯的霸道专行,“你跟我走。” 温今也觉得莫名其妙,脱口而出,“你不是跟何佳予一起吗?” “谁说我跟她一起的?”傅砚璟居高临下看了她一眼,“怎么?你很想她?” 他清隽的脸上坦然随意,温今也抿了抿唇,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贺先林也看到了傅砚璟。 眼眸一瞬惊喜。 尤其是看到傅砚璟落在温今也手腕处的掌心时,惊喜被惊讶取而代之。 他走了过来,先是谦顺地跟傅砚璟打招呼,“傅先生您好,我是《经济学者》记者,我叫贺先林,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您。” 傅砚璟矜然颔首。 贺先林好不容易有近距离跟傅砚璟说话的机会,绞尽脑汁地想寻找话题,“太巧了,想不到傅先生也信佛,您来这里求什么呀?” 察觉到温今也在挣脱,男人温热的指腹摩挲过温今也的手腕。 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鬼扯,“求子。” 贺先林有些愣神,迟疑道:“菩萨殿也不在这儿啊……” 目光一飘,就看到了温今也被他攥住的手。 他眼神简直可以用惊骇形容,“您跟温记者……?” 毕竟上午大家还刚吃了傅砚璟跟何佳予的瓜。 傅砚璟没有一点关于他们的关系可能会被怀疑的担忧,似是而非道,“认识,很、熟。” 温今也生怕傅砚璟会胡说八道。 憋红了脸甩开了傅砚璟的桎梏。 毕竟最近傅砚璟的一举一动实在太匪夷所思。 再加上不知为何,她能隐隐约约察觉到傅砚璟对贺先林的敌意。 只想赶紧把一无所知的贺先林支开,免得他在这个神经面前刷负面存在感。 “你先跟小因回去吧,我……约了傅先生的后续跟访,有些采访大纲需要跟傅先生对接一下。” 贺先林看向温今也的眼神更敬佩了。 如果不是傅砚璟在,他都想给温今也竖大拇指,顺便找个人少的地方跪下来求教温今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好,温记者。” * 傅砚璟的车就停在山脚下,开着的是个年近五十的司机,温今也没见过。 大概是他出差临时配的。 见傅砚璟上山时还是孤身一人,下山时却带了个姑娘。 司机很识趣的将挡板升起,很显然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事实上,挡板后的两个人各坐一边,别说交流了,就连眼神都没再对碰过。 傅砚璟打开工作电脑,开始处理各种工作邮件。 而温今也紧紧靠坐在车窗边,托特包规规整整地放在双膝前,却又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这个姿势有点像小学生。 刚想把包放在中间的空位上,却又看到了傅砚璟随意搁在那里的手机。 “放下吧。” 傅砚璟的声音凭空响起。 他清冷的目光始终贯注在亮起的电脑屏幕上,说这话时,修长的手指还在电脑屏幕上行云流水的敲打。 电脑屏幕光照在他脸上,显得骨相更加优越了。 明明视线从未偏移过电脑,却不知怎么就关注到了温今也的细微动作。 温今也直白的目光看过去,他落在键盘处的指尖微顿,语气淡嘲,“这中间一个银河系都能装得下,不差你这个包。” 温今也:…… 太子爷不愧是太子爷。 他不仅狡兔三窟,还能眼观六路。 车间行渐远。 沉默的气氛是被傅砚璟的手机铃声打破的。 是何佳予的来电。 倒不是温今也故意去看,而是他的手机就放在旁边,动静一响,她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过去。 看到名字的那一刻,温今也火速别过脸。 她自觉这是何佳予的查岗,原本就只占据了后座一小方空间的人,此时更是缩了缩,再度降低了自己的存在。 傅砚璟拿起手机,目光轻扫过手机屏幕,神色没有半分波动。 他没着急接,反而古怪看了温今也一眼: “你要糊在玻璃上?” 还不是他害的! 一边跟白月光暧昧不清,一边还要跟自己拉拉扯扯。 温今也可不想被何佳予钉在耻辱柱上。 傅砚璟一点心虚愧疚没有,就连接起电话的语气都很淡漠:“有事?” 第九十四章 :车祸,他护住了温今也 那头何佳予咬了咬唇,“阿璟,我听说你也在临水,我这边正好有杂志拍摄,结束后一起走吗?” 傅砚璟将电脑合上,“我已经走了。” “什么?”何佳予反应有些强烈,连带着语气都有些若有若无的急躁,“阿璟,你怎么不叫我?” 傅砚璟看着身旁那道如小学生上课一般端坐的身影,身姿板正到可以用僵硬来形容,仿佛生怕自己发出任何动静被电话收音。 她偏着头看向窗外,恨不得把耳朵都闭起来。 傅砚璟哑然失笑,“怎么?你不认识回去的路?” 和着笑意的语气瞬间不显疏离,反而有些宠溺。 何佳予受宠若惊,“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做个伴嘛……我自己一个人也很无聊,想跟你一起聊聊天。” 做作的语气听得傅砚璟耳朵不适,余光见温今也秀眉皱起来,抿着唇仿佛在不适忍耐着什么。 似乎已经到达忍耐极限。 他客观的给何佳予提出建议,“赶紧把你的哑巴助理们换了。” 然后挂掉了这一通很没营养的电话。 几乎在挂掉电话的瞬间,温今也实在忍不住了,双手捂着唇,很压抑很小声的咳嗽了几声。 刚刚烟雾呛进气管,她到现在嗓子还有些不舒服。甫一咳嗽,感觉拉扯着整个气管都疼。 傅砚璟想到她刚刚忍得辛苦的模样,皱了皱眉,“我打电话的时候顺手把你嘴也给堵上了?” 温今也嗓子有些哑,实事求是回答:“我只是不想打扰到你跟何小姐谈情说爱。” 傅砚璟声音冷了几度,“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跟她谈情说爱了?” 这倒是……左耳跟右耳。 两只耳朵都没听见。 毕竟傅砚璟又没开外放。 温今也什么都没听见,但也觉得他态度过于疏离,薄情的样子实在不像外界传言那般,苦追何佳予。 她不想纠结傅砚璟跟何佳予的关系,扰乱自己心神。 温今也手指捏了捏自己不舒服的嗓子,没回话。 眼前陡然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傅砚璟将从车载冰箱里拿出来的矿泉水拧开,递给她,依旧嘴里没好话,“嗓子不好用了,耳朵倒是很灵,没说过的话你都能听到。” 他选在这个时候跟自己争论,很显然胜之不武。 但温今也本来就是个辩论弱鸡,她没矫情,接过那瓶冰凉的水。 刚拧开—— “吱——” “闷——” 尖锐的刹车声和急促的鸣笛声同时响起。 旁边的大货车倏然失去控制,往这边别了过来。 司机嘴里操着C语言慌张躲避。 但事发突然,这辆车安全防御系数再高,在大货车面前也不过小巫见大巫。 在车身剧烈摇摆中,整个车身撞上了高速防护栏。 “砰!!!” 霎那间,天旋地转。 矿泉水顷刻之间全部洒出,冰凉刺骨。 千钧一发之际,有道掺着檀香的黑影压在了温今也身上。 他的掌心紧紧捂住了温今也的耳朵,温今也整个人被傅砚璟圈在了怀里。 “不要——” * 救护车的声音,医护人员紧张操作的声音还有各种机器运转的声音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傅砚璟做了一个梦。 梦见他跟温今也分手那天。 白天他刚回了傅氏庄园,擅长维系表面平和的一家人,在那天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佣人们全部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温今也跟他出行各种场合的照片散落一地。 傅宪宗的声音极具威压,“这个女人已经在你身边够久了,傅砚璟,我教过你,当断则断。别让她抱不该有的幻想,而你,也别掂不好轻重缓急。” 傅砚璟冰冻三尺的气场毫不败他,父子俩如出一辙的气魄压人,“我有没有说过,少管我的私事?” “我是怕你想娶不该娶的女人进门。” 他扯了扯唇,“我该做什么,我很清楚。现在联姻人选都么确定,我也还没到继承家业那一步,犯不着从现在开始就守身如玉吧?” 他看着散落一地的照片,温今也的笑容浅淡,依偎在他身边的模样那般虔诚。 难以言喻得一种堵塞感蔓上心头。 他以为他是受够了这种时时刻刻被监视被提醒的生活。 傅砚璟神色冷得像是常年不化的冰山,“我再说一次,少插手我的生活。” 父子俩气氛剑拔弩张。 傅砚璟母亲秦知仪只能在中盘桓。 “阿璟做什么都很有分寸,再说了,他冷心冷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十几年都没跟我们多么亲昵,何况只是一个跟了他三年的女人?” “到时候给点钱就打发了。” “打发?”他冷眼睨过去,话语了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维护,“别去找她。” “该怎么跟她了断,不用你们插手。” 那天,他愤然从傅氏庄园离开。 打心底里烧出的怒火,让他分不清自己是受不了别人插手他的生活,还是听不得—— 任何人让温今也离开。 三年。 或许就够久了。 他最开始留温今也在身边,被她温软含怯的眉眼吸引。 这么多年,难得一时兴起。 回去的路上,傅砚璟设想过很多跟温今也分开时的画面。 他想,再多的经济上的补偿,也好像都亏欠她含泪的眼睛。 但就是没想到,他会被温今也率先甩了。 “分手”两个字,就像一把大锤,锤得傅砚璟头眼嗡鸣,他完全措手不及。 心里起伏的情绪,几经变换。 沉重而陌生的感觉让傅砚璟口不择言。 没想到温今也就这样顺着他的话承认了。 “傅家我高攀不上,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夜色潮湿,率先提出分手的人明明是她,可她眼底的悲伤就像窗外绵延不绝的雨。 他明明看到了她的不舍纠结。 看到了她的破碎。 但就是被她的话语激到。 他始终没说一句挽留。 丛容到,完全事不关己。 但那晚,他在一楼枯坐了一整夜。 溪山公馆里的栀子香越来越淡,他这才恍然: 原来这个地方,这么空。 其实,早就心有不舍了吧。 只是一切太顺理成章且唾手可得了,让他从未意识到。 ————— 作者有话说: 大家的评论我都会看的老婆们,剧情不会水,但男主所有的思想转变不是一下子的事,不然这种文也就失去了他的魅力。从这里可以看出,其实男主在港城时对女主就是不一样的,他在心里从来没把女主当玩物,只不过两人的生活环境性格天差地别,男主太骄傲了。 依旧跪求喜欢的老婆们点点五星好评?催更。 我会更有动力的!!! 第九十五章 :我是你的谁 傅砚璟醒来时,感觉有温热的东西在擦拭他的掌心。 光太刺眼,他有些不适应,眉心皱着,眼珠在眼皮子底下转动,趋利避害的没睁开。 而给他擦拭掌心胳膊的人太过专注,没察觉到他的醒来。 病房里淡淡的消毒水味萦绕。 傅砚璟不喜欢。 但却在刺鼻的消毒水味中敏锐的捕捉到那股令人心安的栀子香。 他听到了温今也的碎碎念,“傅砚璟,你可一定要平平安安的醒过来啊……” 不知是否哭过,她声音听起来有些闷,带着鼻音。 她细致的给傅砚璟擦拭每一根手指,桌上的手机铃声响了。 温今也这手机是老演员了,在港城就用着这个。 话筒有些漏音,安瑜风风火火的声音传了过来。 “宝贝,我听徐向白说你跟傅砚璟在回江北的路上出了车祸,你没事吧?” 她在外地跑通告,消息竟然能这么灵通。 “我没事。” 温今也静默片刻,“傅砚璟护了我一下……” 生死攸关的瞬间,她跌入了傅砚璟的怀抱,温今也只受了一点皮外伤。 而傅砚璟却陷入了昏迷。 万幸那辆车经过改装,安全系数极高,傅砚璟伤势不算太重,但由于头部受伤—— 温今也说,“医生说他有失忆的可能,虽然几率不大,我还是有点怕……” 安瑜闻言先是一愣,“傅砚璟什么时候通人性了?” 一句话将温今也担心愧疚的眼泪憋了回去。 傅砚璟躺在病床上差点气笑。 不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温今也怎么结交了一个魔丸? 话脱口而出后,安瑜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应该先安抚温今也的情绪。 认识那么多年,安瑜比谁都了解温今也。 她只是强迫自己抽离放下,其实依旧深陷其中。 被当作信仰和光的人,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何况那三年,他们甜蜜的时候是真甜蜜,傅砚璟没走心也是真没走心。 这样的感情,才是最难割舍的。 “别怕宝宝。”见过太多温今也为他难过的瞬间,安瑜实在很难对傅砚璟说出好话,憋了半天,饶是她巧舌如簧,最终也只说出来一句: “毕竟祸害遗千年嘛,傅砚璟一看就很难鲨……” 温今也眼泪彻底蒸发了,“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虽然他确实有点可恨。”总是招惹她,嘲弄她。“但他的确护了我。” 温今也那时候太害怕了,傅砚璟昏迷在她身上时,她掌心沾满了傅砚璟的血。 那时候的崩溃颤抖,她太怕失去他。 后来冷静下来。 她怎么可能值得傅砚璟那么去做? 也许傅砚璟是被甩过来的。 毕竟他没系安全带。 …… 确认温今也没大碍后,安瑜那口气才松了下来。 两人挂掉了电话。 温今也跟电视台请了假。 不管傅砚璟需不需要,他到底是因为自己而伤的重了一些,温今也有照顾他的义务。 她端着水盆准备倒掉,抬眼却见病床上的男人已经醒来。 一双桃花眼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向自己。 他问:“你是谁?” 温今也手中的湿毛巾瞬间掉落在地上。 “你不记得我了?” 温今也有些手足无措,“我去找医生。” “等等。”傅砚璟叫住她,漆黑的眼眸带着某些探究,“先告诉我,我是你的谁?” 他演技敷衍潦草,或许只是单纯的想吓吓温今也,眼底闪过的玩味没逃过温今也的眼睛。 虚惊一场。 温今也察觉到自己的眉心都控制不住在跳动。 慌张被消费的气恼萦绕在心头,她静静看了傅砚璟半分钟,还是没忍住。 温今也说:“狗。” 傅砚璟:? 他瞬间不装了,狭长冷锐的眸子眯起,语气有种很顽劣的威胁,“温今也,你就这么报答我的?” 温今也怀疑傅砚璟真的伤到脑子了。 但那不是失忆,而是降智。 “我只是在配合你的演出。” 之前温今也总能听到身边人谈论傅砚璟的声音,说他就算不是什么港圈太子爷,单凭这张脸,在娱乐圈也能大杀四方了。 现在想来不然。 毕竟没演技的人再帅也会被骂朽木。 温今也不仅这么想,还这么说了出来,“傅砚璟,你演技真的很烂。” 她说完,转身走出去。 没一会儿,医生带着护士一群人走了进来。 各种检查询问。 温今也只是皮外伤,傅砚璟也没伤到要害,只需要休养几天。 只有司机伤势有些重,但幸好在ICU里抢救了几天,生命体征趋于稳定了下来,从死神手中抢回了一条命。 这场看似惨烈的车祸终归有惊无险。 医生走之后,傅砚璟又睡了一会儿。 醒来就说饿。 明明他的助理那么体贴入微,各种营养补汤吃食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而且傅砚璟刚醒就送来了,温度都是恰到好处的。 背后还指不定有多少人为这一刻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但他不吃。 半靠在病床上,挂着吊瓶的手一摊,心安理得的命令起了他的临时护工温今也:“我想吃文松路那家面。” 温今也买回来了。 他就矜贵的吃了一口,也不知是这几年口味变了,还是他刚睡醒没有胃口。 总觉得嘴里缺什么味道。 突然就想到之前在溪山公馆,傅砚璟发烧没有食欲,温今也半夜爬起来给他熬的那一碗南瓜粥。 或许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向来心安理得发号指令的人,难得语气迟疑,“你……给我熬碗南瓜粥。” 温今也从他不自信的语气里品出来一些故意找茬的意思。 毕竟助理送来的饭盒里,小米粥、八宝粥、生滚粥都有。 特地给他留了选择的余地。 可他偏偏没什么要什么。 就跟小孩挑食,越没有得越喜欢。 而且他戏耍自己也不止一次两次,狼来了的故事温今也恰好略有耳闻。 她吸了吸气,“傅砚璟,你能不能别胡闹?” 现在回去熬粥,算上路程,最快也得两个多小时,等回来傅砚璟一天没进食,人都饿扁三圈了。 她将那些保温饭盒一一打开,“就这些,吃。” 之前半夜爬起来一边打哈欠,一边搅动汤勺,人都快睡锅里了都不嫌麻烦。 傅砚璟淡淡别开眼,突然就沉了脸,“不吃,拿走。” 温今也不想跟一个病号一般见识,何况他伤得重了些,有一方面是护住了她的原因。 她刚想温下声音来劝劝,就听见傅砚璟讥诮扯唇,“分手之后就演都不演了,现在是什么破耐心。” 第九十六章 :盛家的小女儿不错 那些饭,连带着温今也买来的面,她全部收走,一滴都没留。 傅砚璟也好像是真不饿。 让人送来了他的工作平板,顶着微微脑震荡的头,竟然还能有条不紊的办公。 他时而敲敲键盘,时而发发语音。 温今也不想留在这里落下一个窥探他公司机密的罪名,唐曼就在后面那栋住院楼里,温今也打算去看看她。 然而刚走到病房门口,门还没拉开,温今也听到了走廊里一道粤语口音极重的女声。 近在咫尺。 高跟鞋落地,在医院瓷白的地板上发出脆亮的声响。 为首的女人气场极强,一身手工苏绣蓝色旗袍装恰到好处得勾勒出保持良好的身形,身上戴的首饰各个价值不菲,脸上没有丝毫岁月的痕迹,看起来很显年轻又贵气逼人。 她在病房门前几米外的距离停住脚步,身后乌泱泱跟着一群保镖,声势浩大,在医院引得普通人频频回首。 跟在她最边上的,是傅砚璟在江北的助理。 秦知仪直到现在仍觉得后怕,“到底是怎么回事?查清楚是意外还是人为了吗?” 助理冷汗涔涔,回答的每一个字都斟酌小心,那紧绷的声音就跟在高空走钢丝一样。 “那辆货车确实是刹车系统出了问题,司机身世清白,没有任何地方跟对家产生交集,八成是意外。” “八成?”秦知仪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我要的不是你在这里给我推测!” 也不怪一向温婉的她如此上纲上线,毕竟在傅砚璟即将接受家族产业的节骨眼上,又事关傅砚璟的安危,这是绝对不能一笔揭过的事。 温今也站在门口,有种出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尴尬。 如果她从这里走出去,或许会迎面撞上傅砚璟的母亲。 她既不是医护人员,也不是傅砚璟下属。 出现在这里,很容易被误会关系。 万一女人的怒火烧到她身上…… 温今也默默松开了门把手。 走不掉,那就只能躲了。 回头却见傅砚璟视线早已从平板上挪开,方才病房门开了一条缝,走廊里秦知仪雷厉风行的声音肯定传入他耳朵里了。 但他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看着温今也僵滞在门口的身影,温今也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被他视线捕捉。 那副饶有兴致的神色,很显然知道温今也在踌躇什么。 脚步声又响起了。 温今也咬了咬牙,拉开病房里的厕所门,钻了进去。 与此同时,病房门被推开。 秦知仪看着额前裹着纱布的儿子,怒火和严厉皆化作了心疼,“你所有的车都是经过改装的,怎么还能伤得这么重?” “哪重了?”傅砚璟晃动了一下因为久不伸展而僵硬的肩颈,“你再来晚点,我就痊愈了。” “你还好意思说?”秦知仪瞪了他一眼,“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告诉我你受伤的事?” 傅砚璟不以为然,目光落到在秦知仪身后,心虚到头快埋进地里的助理身上,“有的是人告诉你,还差我这一吱歪?” “我也是为了你好。”这句话老生常谈,傅砚璟耳朵听得都要起茧子了。 反正他我行我素惯了,只要别来插手他的生活,港城那边给他安几个眼线他也能理解。 很显然,秦知仪知道的不止这些。 “听说当时在车里的不只有你自己,还有名记者?” 她一门心思都放在傅砚璟身上了,因此没有把更多的心思放在记者的身份上,知道的信息一知半解的。 傅砚璟眼皮子掀了掀,“嗯。” “我听医院的人说,抬你上救护车上时,你是护在那记者身上的。” 他语气轻慢,有种置生死于度外的淡定,“人家做记者的也不容易。” 秦知仪后怕,更多的也是挂心傅砚璟的安危,语气里满是不赞同,“没有谁的命比你的更值钱。” 她理所应当的认为车上的记者是借着路上的时间来进行采访的,“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何况那记者也只是运气不好,恰逢在你车上遇到了车祸,如果她真出了意外,傅家翻倍赔偿,你出了意外,让我们怎么办?” 她比谁都了解自己儿子的淡漠无情。 看起来散漫闲适,实则手段雷霆,连傅老爷子都比之不及。 商场上尔虞我诈,风云变幻,多少人濒临破产,一家老小生活无望,哭着喊着求他高抬贵手留一条生路。 都没见傅砚璟松动一下。 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换位思考,共情普通职员的不容易了? 秦知仪莫名觉得傅砚璟变了很多,“这不像你的行事作风,你这是怎么了?” 傅砚璟玩世不恭的表情凝了凝。 像是被问住,又或是被戳中心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明明危险之中,趋利避害保全自己才该是人类本能。 可耳边嗡鸣声响起的那一刻,傅砚璟却下意识的,挡在了温今也身上。 碎裂的玻璃,强烈的碰撞和刺耳的鸣笛。 场面要多混乱有多混乱。 但陷入昏迷的那一刻,他就只听见了温今也惊慌失措的声音: “不要——” 心里想: 还行。 不算完全没良心。 还担心他的安危呢。 秦知仪已经习惯了傅砚璟的沉默冷淡,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一切有惊无险,再纠结这个问题也已经没有必要。 她接过傅砚璟助理端来的热水,低头喝了一口。 傅砚璟也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港城也好,内地也罢,很多名门世家、豪门权贵都像傅家抛去了橄榄枝。 毕竟抛开傅砚璟这张丰神俊朗的脸,和在商场上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就算只站在联姻获利的角度,傅家跟谁合作,谁就会获得更大的赢面和发展空间。 最近她参加姐妹们的茶话会,明里暗里,不少人毛遂自荐,念叨这事儿。 想到这儿,她顺其自然的将话题转移到这件事上。 “你爷爷在北欧的疗养之旅快结束了,你知道的,他一心盼着你成家。” 她倒是有个中意的儿媳妇人选。 秦知仪从手机中翻出照片,“盛家的女儿不错,而且盛家跟傅家生意上一直有往来,你们一般大,小时候还一块玩过。” “怎么样,你喜欢吗?” ————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依旧求求好评和催更qaq 第九十七章 :你不方便进 她热情的安利没引起自家儿子的一丝兴趣。 傅砚璟看都没看一眼,意兴阑珊,“你们看着安排就行。” 反正在他的观念里,联姻而已。 相敬如宾互不干涉。 娶谁都行。 傅家就算给他安排个男老婆,他也照旧风风光光娶回家。 反正儿媳妇是他们选的,他们高兴就行。 对于他的态度,秦知仪已经习以为常。 见他没多大兴致听,再加上人受了伤,此时看起来难免带着病态的恹恹感,秦知仪将手机收了起来。 不再绕弯子,“我的意思是,你在这边的人,该断就得断了。” 傅砚璟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划过卫生间的门。 他表情没什么变化,“怎么断?一刀两断。” 秦知仪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干脆道:“对。” “那你得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变成两截,毕竟您傅家再怎么一手遮天,这是江北,何况大家都是讲究人权的。” 傅砚璟幽幽然的说,“而且我这边的人也挺多的,要断的话,最首当其冲的就是站在您旁边我那叛变的助理,第二个就是您那干儿子,徐向白。” 助理瞬间惶恐地睁大眼睛。 母女俩说的“断”是一回事吗? 这话怎么从老板嘴里绕了一圈,就变得血腥起来呢? 偏偏傅砚璟还要引火到他身上,扬起的下巴点了点他所在的方向,语气要多遗憾有多遗憾,“你看,他不愿意。” 秦知仪听着他一本正经的鬼扯,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的话,本来这个话题应当一丝不苟的,现在也被傅砚璟气没招了。 她嗔了傅砚璟一眼,“你少在这里转移话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故意拖时间。” 如果傅砚璟跟其他人一样,流连花丛,风流多情,秦知仪也就不担心了,所有女人都只是过眼云烟,只要干净就好了。 偏偏傅砚璟不是这样的人。 他长这么大,能长时间留在他身边的,秦知仪知道的,也不过两个。 一个是那个在港城家世普通,人也安分的记者。 还有一个,就是恨不得跟傅砚璟名字永挂热搜的戏子。 那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傅砚璟怎么会喜欢? 秦知仪皱了皱眉,越想越不理解自己儿子。 人的品味怎么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俗气?她甚至可以接受自己的儿子滥情,但不能接受他什么烂白菜都拱。 “反正那个何佳予要是再不安分,你就别怪我插手了。不然你俩的感情弄的如此高调,风里雨里的,到时候你未婚妻肯定会介意。” 傅砚璟觉得好笑,“你怎么开始担心一个还不存在的人物了?”他懒洋洋的,“少操心,多养生,我有自己的节奏。” “少给老娘装节奏大师。” 母爱仅存在于刚见面的那几分钟,现在已经快要消耗殆尽了。 秦知仪不想跟傅砚璟多待,本来她能来江北,也是百忙之中抽出来的时间,亲眼确认他无大碍,心里那块石头也就放下了。 “我得回去了,晚了就赶不上报备航线了。” 她拎着包起身,身姿优雅。 注意外在形象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秦知仪想去卫生间对着镜子整理一下。 手都要摸到把手了,傅砚璟却突然喊住了她。 “等等。” 秦知仪回头瞪他,“什么事?” 傅砚璟直言,“你不方便进。” 她实在想不出,傅砚璟一个vip病房又没有别人,一个卫生间自己这个当妈的怎么就不方便进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 “你里面藏人了?” 说这话时,秦知仪没有多想,纯粹话从脑子里流畅滑倒了嘴边。 但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她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面容瞬间不善了起来,“该不会那个女人在里面吧?” 她转动把手。 “我说了,你不方便——”傅砚璟语气重了重。 太了解自己儿子秉性了,秦知仪扪心自问自己是个还算开明的母亲,她也不想逼傅砚璟。 只是一想到何佳予那些不入流的做派实在令人生厌。 她没忍住,若有所指的声音传进卫生间,“不管怎样,一个戏子我是万万瞧不上眼的,让她少做一些梦。” 说着,在门口一群保镖的跟随下,她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走了。 留下了汗流浃背的助理。 “老板……” 手心手背都是山,他夹缝求生立足简直不要太惨,“你车祸这事,真不是我说的。” 傅砚璟没有一点秋后算账的打算,只表情平静道:“出去。” “好嘞。” 这句话听起来就像大发慈悲,助理脚底抹油,半秒钟都没多待。 病房里有重归宁静。 傅砚璟坐在病床上,后背放松地靠在床头,双手环胸,一副守株待兔的架势。 温今也就是那个兔子。 她推开门。 毕竟是同一屋檐下,厕所的隔音也不怎样,傅砚璟跟秦知仪的对话很清晰地落进她耳朵里。 傅砚璟问她,“听得过瘾吗?” 倒打一耙。 想到方才傅砚璟母亲差点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 温今也都不愿回想自己当时心跳的频率。 比再次重逢傅砚璟时来得都要高。 可她不是留在傅砚璟身边碍秦知仪眼的女人,而是秦知仪口中倒霉小记者。 “我替何佳予背了锅。”温今也说。 “有吗?”傅砚璟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 “谁替谁背锅还不一定呢。” 温今也没有细究。 背来背去的,她们归根结底,都是傅砚璟生命中的过客。 他跟何佳予的绯闻在江北再怎么轰轰烈烈,傅砚璟到头来娶的人不是她。 听那态度,似乎也从未想过会娶她。 原来他对于爱过的人都这么不以为意,更何况是对当初的自己呢。 温今也压下苦涩,“我没有什么锅需要别人替我背。” 手机里,唐曼迟迟不见温今也的身影已经等不及。 还以为温今也在相隔不足三百米的两栋楼之间迷了路,就差广播寻人了。 “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看唐曼了。” 傅砚璟风风凉凉的扯了扯唇,“你倒是四肢健全、虎虎生威,想去哪儿去哪。” 一副“你这个白眼狼,不管恩人死活”的控诉模样。 温今也迈出去的步子生生顿住了,“我又不是要跑路。” 听到这句话,傅砚璟神色才恢复了正常。 大发慈悲一样摆摆手,“早去早回。” 好像没有她,这里就再也没有一个能供他使唤的护工一样。 第九十八章 :过来坐下 唐曼体内的癌细胞扩散很快,化疗基本免疫了。 说这些的时候,她表情淡定的就跟讨论今晚吃什么一样,“而且,人民币这种东西,花给将死之人可惜,还是要给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希望。” “我还有孩子,家人。”她深深看了一眼温今也,“不想梭哈了。” 温今也听不得她说这么丧气的话,“你最近跟周医生聊过病情吗?或许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你别多想。” 唐曼摇了摇头,“我不敢问,万一亲耳听到噩耗我的小心脏受不了,岂不是雪上加霜?” 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大可不必明说。 何况唐曼自己这具快要灯尽油枯的身体已经虚弱成什么样,她有数。 老人说,人只要爱吃饭,生活就会有希望。 可是…… 唐曼坐在病床上,头虚弱地靠在了温今也肩膀上,“今也,我现在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有时候会做梦,梦到我已经死了,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推进炉子里火化。” 她声音哽咽了起来,“我好害怕啊,感觉好窒息,那么小的地方,温度那么高,吃了三十多年的五谷杂粮,很快就变成一把灰土了。” 温今也听着她有气无力的声音,话语里几乎快没了求生的欲望了。 她心就像被什么碾压过,一揪一揪的疼。 “梦都是相反的。” 她试图说些什么给唐曼一些勇气和希望。 可在生死面前,什么话都是苍白的。 没有人可以共情濒死之际的恐惧。 唐曼不想让病房里的话题这么沉重,她只是很孤独,很多心事不知该跟谁诉说。 丈夫的背叛也是她心里的一个刺,那么多年,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 直到患难见真情。 男人的出轨,如同响亮的一耳光,将过去美好震得稀碎。 唐曼火速擦了一把眼泪,生硬转移话题。 “你也太瘦了,靠在你肩膀上就跟躺在台阶上一样,不如小因。” 温今也顺着她的话,同样不想让唐曼察觉到悲伤,“那我问问小因的长胖秘籍是什么。”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唐曼说,“小因一顿赶你一日三餐,胃容量才是硬性条件。” 唐曼身体虚弱,跟温今也说了没一会儿,眼皮开始打架。 温今也转身给她接了杯热水的功夫,就见她睡过去了。 她给唐曼盖了盖被子,走出病房时,心情有些沉重。 迎面看到了从诊室走出来的周集琛。 “周医生。”她小步跑过去,还未等开口,周集琛洞悉一切。 “想问唐曼的病情?” “方便吗?” 周集琛脚步未停,但迈步的频率温今也刚好跟得上,他一边走,一边如实告诉温今也: “她目前的情况比较特殊,而且癌细胞扩散转移很快,已经不仅仅是胃的问题了,最棘手的是现在化疗的效果已经微乎其微。” “不是说有一种新型治疗手段吗?” 周集琛推了推眼镜,金属镜框折射出冷白的光,打破了温今也最后的希望,“她现在根本没法活着走下手术台。” “一点点希望都没有了吗?”温今也眼眶有些湿红,“万一能出现奇迹呢……” 周集琛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从科学的角度来讲,她的治愈希望不足百分之五,但奇迹不归科学管,我没办法给你答复。” 温今也强挤出一抹礼貌的微笑,“我知道了,谢谢你周医生。” 她失魂落魄地往傅砚璟所在的病房楼走着,周集琛的脚步始终在背后响动着。 温今也回了回头。 “我去看看阿璟,我们顺路,温记者。” 周集琛知道傅砚璟出车祸的事倒也不稀奇。 温今也又听见他问:“我听说在车里,阿璟护了你一下?” 句式虽是探究,但他的语调,分明是陈述。 “是。” 这番明知故问让温今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转瞬一想,他跟徐向白都是何佳予的朋友,替何佳予打听也说不定。 他没再说话,只是笑了笑。 落在温今也身上的目光,似别有深意。 两人一同回到了病房。 傅砚璟在病床上躺不住,回去时他正站在窗户口处抽烟。青白烟雾自他唇边逸出,夜风吹过男人额前碎发。明明姿态看起来散漫不羁,可偏偏一身病号服都能穿得矜贵。 他应该是吃过了晚饭,此时还有些未收的保温饭盒放在桌上。 周集琛见他这样,笑着打趣,“不是脑震荡了,怎么还静不住。” 傅砚璟扯了扯唇,“我是脑震荡了,不是下肢瘫痪了。” 结合他最近匪夷所思的种种,温今其实也很想补一句: 脑瘫也算瘫。 但终归只能腹诽。 两个人说话,温今也自觉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她插不进话,很多话或许她也不适合听。 正准备识趣回到走廊,在长椅上坐会儿,傅砚璟却叫住了她。 “过来坐下。”依旧是不容置疑言简意赅的话,“把这些吃了。” 他指了指那几个保温饭盒。 所以…… 这是特地留给她的? 早就接受了傅砚璟当初对她没走过心,也习惯了傅砚璟对她冷嘲热讽极为顽劣的态度,突然他对自己这么细心,温今也还有些不适应。 傅砚璟被她见鬼一样的表情气笑。 眸间那点还未被人察觉到的温情瞬间荡然无存,冷腔道:“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补偿我。” 反倒是这样的原因,温今也更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毕竟他若有若无的温情,很容易让温今也不受控制的乱想。 温今也没废话,坐到了桌前。 她也很长时间没进食了,小鸟胃早已空空如也,这会儿闻到了饭香,终于大快朵颐起来。 傅砚璟的病房很大。 面积几乎赶上了温今也租的那两室一厅的小房子。 所以他们站在窗户边说话,温今也坐在这里吃饭,再加上她打开手机刷着娱乐新闻,刻意回避他们的谈话声音,也勉强算得上互不打扰。 娱乐平台上的各种新闻真真假假,配上营销账号的AI语气和花样剪辑的视频,温今也看得完全不走心。 直到看到了何佳予和傅砚璟并排在一起的名字。 ————— 作者有话说:老婆们这本文风就是偏细腻的,我真的有很多内容想表达,写到这里有种渐入佳境的感觉。 不是节奏慢,是因为四千字我下班之后写字字斟酌,大家看可能十几分钟(?)可能会觉得节奏慢。但其实真的不是滴。 明天见老婆们。 等公司忙完这一阵,我多多加更。 五星好评和催更请如暴风雨一般吻上来!! 第九十九章 是你骚动着想得到她 温今也硬生生将那条视频看完。 内容大概是细扒这几年傅砚璟和何佳予的生活,细缝里拿着放大镜磕糖。 发布者怕扒出了前两年傅砚璟出国参加会议,为傅氏集团扩大国际版图拿下了精彩的合作,同一天,何佳予在同一座城市,po出了动态,配图是一张蓝天。 “我们看的是同一朵云。” 当时大家都以为她是发给线下见面的粉丝,如今经过营销号一番分析,原来这话想说给的另有其人。 标题也起得很惹眼。 【磕上当红影后和港圈太子爷的cp是我的宿命,看完这期视频,还有谁质疑白月光的杀伤力?!】 评论区清一水的好磕,纷纷要给营销号盖庙。 温今也吃了一些碳水,人有些昏昏沉沉的,懒散趴在桌子上翻看评论。 热评第一条:【还有人记得当初在维港轰动半城的烟花盛宴吗?这场烟花好像就是太子爷为何佳予放的。当时我在维港那边看了好久,当天何佳予还发微博来着,说想让烟花永不坠落。】 这条评论掀起了很多IP在港城人的印象。 纷纷在底下应和。 【我有印象,场面好壮观,钱就跟纸一样,把我一辈子积蓄都烧进去了。】 【回楼上,那你这辈子积蓄很多了。】 【救命啊,我当时还发了朋友圈,以为是哪个有钱人的追爱手段呢,原来还真是啊!】 温今也有些松怔,记得傅砚璟答应送她一场盛大烟火时,他说得很轻易。 温今也没想过场面会那么盛大,而傅砚璟或许只是简单的以为她虚荣心作祟。 她站在东方之珠的顶层,将整座港湾尽收眼底,试图用手机镜头,将那一刻留住。 那视频至今还在温今也相册里。 可那么声势浩大的烟花,却不是傅砚璟陪温今也看的。 他说临时有事,只在烟花坠落之际,打来了一通电话。 “喜欢吗?” 港边的烟花消弭,可温今也心底的烟花却轰鸣绽放。 那是父母去世后,第一次为她而热烈的烟花。 烟花,是她对美好生活的期待。 那颗温软含怯的心终于变得勇敢,她那么贪恋跟傅砚璟的现在,也如此期盼会有将来。 “喜欢。” “傅砚璟,我很喜欢这场烟花,也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 他不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深意,亦或者完全没走心细究,笑意透过潺潺电流传来,“等我回去。” 可原来—— 这场烟花不仅仅是为她绽放的吗? 那他们在一起的那三年,傅砚璟跟何佳予究竟有没有联系呢…… 温今也将脸埋进臂弯里,闭上了眼。 黑暗中,她的大脑好似变得格外清晰。 算了。 烟花是为谁而燃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那场烟花,早就坠落了。 * “向白还没来看过你?” “没,跟着他们公司演员跑通告呢。” 徐向白那股子玩物丧志是圈内有目共睹的,他对待工作一向散漫,擅长用人,很少有亲力亲为的时候。 怎么会突然转了性。 周集琛从傅砚璟不以为然的回答中悟到了深意,“又坠入谁的温柔乡了?” 这话听得傅砚璟想笑,但转念一想到安瑜慷慨激昂骂他的话就笑不出来了。 他冷嗤一声,“什么温柔乡?炸药库还差不多。人家根本就不待见他。” “还有徐向白搞不定的女人?”毕竟徐向白出来名的花花公子,人虽然多情,但也着实大方,又很懂得怜香惜玉,很多女人趋之若鹜。 周集琛感到新鲜,“难得见他主动追人。” 傅砚璟不太认同,“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看着收放自如,怕是坠入情网也不自知。” “那你呢?”周集琛忽然敛了那副玩笑的模样,语气探究,“你就自知了?” 没有点名道姓,但傅砚璟在那一霎那,目光落在了温今也身上。 她不知何时睡着了。 病房里空调温度开得有些低,她又坐在风口下,薄薄的衣衫面料微微颤动。 她一只手臂伸长,脑袋半歪得枕在上面,掌心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 傅砚璟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任何辩驳否认的话语。 毕竟他不是块木头,为温今也而波动的情绪他能感受到,或许从她走那一天,自己就已经舍不得了,只是一直以来有些不敢相信。 所以后知后觉。 又或者—— “得不到的在骚动吧。”傅砚璟说,“她变了很多。” 周集琛的目光也循着傅砚璟的视线望过去,看着安稳熟睡的女人压低了嗓音,“是得不到的在骚动,还是你骚动着想得到她?” “阿璟,这有着本质区别。” 虽然他跟傅砚璟不是从小到大长起来的情谊,但两人秉性相投,周集琛也算比别人多几分对傅砚璟的了解。 同样,对于他庞大而复杂的家族有所耳闻。 他如果不能早日看清楚自己对温今也究竟是何感情,恐怕以后有的是苦头让他吃。 可就算看清了,又能如何呢? 他被架得太高了,上流圈子的资源,轻易不会往下流,婚姻也是。 周集琛怎么看两人,都像是一段孽缘。 难呐。 傅砚璟也像是被问住,漆黑的窗户上照应着他冷寂的脸,他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那根烟在指尖燃尽,他徒手掐灭了烟头上的那一抹猩红,面容平静的笑了笑:“管她是什么?及时行乐吧。” 这话听起来有些渣。 又有些情绪不明的悲凉。 “反正现在看着她,挺舒心的,等到份上了,不管她需不需要,我都会补偿她。” 何况温今也现在,未必见得就待见他。就看安瑜对他那态度,就知道温今也背后也没少骂。 他上赶着也好,温今也欲擒故纵也罢。 他现在反倒巴不得温今也想从他身上捞点什么。 反正…… 能在江北的时间大概不会太长了。 以后山高水远,他们在不同的世界里,或许想见一面都难。 想到这儿,傅砚璟高大的身姿紧绷了一下,垂在一侧的手臂青筋脉络涌起。 又在长袖病号服的掩盖下,无声平息。 第一百章 :我没有出道的打算 温今也是真累了。 在傅砚璟没醒来之前,她神经一直是紧绷着的,生怕傅砚璟出什么问题。 他醒来后,温今也又是照顾他,又是去看唐曼,没有一刻停歇。 方才吃了点东西,借着晕碳那股迷瞪劲,竟然刷着手机就睡了过去。 就连周集琛走的时候,都没听到一丝动静。 她自然,也察觉不到盖在她身上的毯子,和男人幽深的注视。 手机里,那条视频还在循环播放,因为音量调到最小,所以发出的声音很微弱。 但仔细听,傅砚璟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弯腰,看清了上面的标题。 看完了视频内容。 更看到了温今也点赞过的那条热评。 他骨节分明的手悬在温今也脸颊上方,想惩戒一般地捏捏她的脸。 又不忍心弄醒她似的,手又收了回去。 那缓而轻的叹息几不可闻,是他的自言自语。 “温今也,什么脏水往我身上泼,你都信。” * 第二天,温今也是在病房里比病床还宽的沙发上醒来的,可是太软了,这一觉睡醒她依旧觉得哪哪都不舒服。 叫醒她的是电视台打来的电话,听到电话内容后,温今也更不舒服了。 电视台临时有采访,她不得不回去上班。 温今也看了一下时间,既要回去洗漱,又要火速整理采访提纲,时间紧迫,那点瞌睡瞬间荡然无存。 傅砚璟高抬贵手的放了人。 她刚走没一会儿,病房门又被推开。 傅砚璟正低头看着助理发来的消息,头也没抬,以为是温今也去而复返。 自然而熟捻的问道:“又落下什么东西了?” 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亲昵。 “阿璟,是我。” 何佳予攥着手提包站在门外,“我刚刚看到温记者了,她好像从你病房里走出去的,你刚刚是在跟她说话吗?” 她都已经推断出来了,这句话很显然的明知故问,带着某种试探傅砚璟态度的意味。 傅砚璟抻了抻眼皮,“嗯。” 何佳予走进来,卸下了口罩墨镜重重武装,神情有些僵硬,“她怎么会在你病房里出来?” “你来审我呢。”傅砚璟声音没什么温度,但了解他的人都能从他冷淡的眉宇间察觉到一丝不耐烦。 他领地意识极强,一贯讨厌任何人干涉窥探他的生活。 何佳予意识到这点,立马挂起一抹笑,表现的云淡风轻,“我就是好奇了一下,毕竟你们都分手那么久了,没想到还一直有联系。” 她语气平常到就像朋友间的打趣,“我以为,你不会吃回头草的。” 但攥着手提包带的手却寸寸收紧。 真皮包带在挤压力的作用下泛起一层层小褶皱。 傅砚璟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神色寡淡,“你特地过来就是为了问我吃什么的?” “我是担心你的身体。”何佳予咬了咬唇,察觉到傅砚璟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 这么多年了,她徐徐图之,始终没有拉近跟傅砚璟的距离。 外人眼中,她是唯一一个能久陪在傅砚璟身边的异性。 可只有何佳予知道,那些看似亲密熟悉的相处,他把握着恰到好处的分寸,对她那点零星的纵容,都仅仅是因为—— 高中时,她自告奋勇地帮傅砚璟挡了桃花。 他的心,怎么就那么难靠近? 又为什么,温今也可以,她不行? 何佳予特地提了徐向白的名字,试图显得她跟傅砚璟关系亲昵一些,“向白今早告诉我你出车祸的时候,我都吓死了,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傅砚璟哂了一声,“他嘴上真就没个把门的。” 干脆给他的喇叭喊,让他昭告全世界,他傅砚璟出车祸了。 再问问有没有人想要参观出车祸后的傅砚璟,组团半价。 何佳予咬了咬唇,“大家都是担心你的安危。” “我这里是病房又不是菜市场,来那么多外人做什么?” 一句话,让他们的界限,泾渭分明。 她是外人。 何佳予想到了温今也从傅砚璟病房走出去的身影,她没看到自己,不知昨晚两人在病房里做了什么。 温今也在走廊里一边走,一边转动僵硬的脖颈,另一只手,还扶着腰。 何佳予感觉自己心里狠狠被刺了一下。 那温今也呢? 尽管知道,温今也那不入流的家世根本不可能跟傅砚璟有结果,现实又不是童话书。 可到底,还是傅砚璟的态度为大不是么? 输给温今也,她是真的不甘心。 她小心的将自己百转千回的心思隐藏,勉强扯了扯唇角,“阿璟,你跟温记者现在到底算什么?”她一副为温今也着想的模样,“如果只是玩玩的话,未免对温记者太不公平了。” “毕竟上流人士的圈子,普通人很容易迷失的。” “你最后又不会娶她,何况以后你未婚妻知道了,也很难不介意……” 这倒是提醒了傅砚璟。 他清棱棱的看着何佳予,在他冷锐的视线下,何佳予话越说越没底气,仿佛整个人由内到外,她所有的心机都被傅砚璟看穿。 最后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说到介意,恐怕你给我惹下的麻烦更多吧。” 他语气寡淡到让人听不出情绪,但那张冷恹的脸绝对算不上随和。 何佳予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不是人精也胜似人精了。 她听出了傅砚璟话外的敲打之意。 何佳予脸色白了一分,却强撑着装傻,“阿璟,你在说什么?” 天衣无缝的演技没得到傅砚璟的半分垂怜,他神色凌厉地将话挑明。 “我刚回江北,你说娱乐圈鱼龙混杂,太多人不怀好意想要借借我的势。这一借,我跟你的名字就没从娱乐榜上下来过,隔两天一个热搜。” 他不带任何玩笑的样子看起来高不可攀,“我还没有出道的打算。” 何佳予在他的威压下如芒在背,“那都是网友揣摩的……” 傅砚璟没跟她弯弯绕绕,在不感兴趣的事情上,傅砚璟一贯高效沟通。 他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你的公关不给力的话,我不介意让我的团队插手。” 让傅砚璟的团队插手,那不就等于昭告圈里人,他在跟她避嫌,一切都是她的自导自演,自娱自乐了? 何佳予瞬间慌了神。 借着傅砚璟的名声,她在圈里捞得好处何佳予一清二楚。 她不再试图四两拨千斤,“是,是我最近太忙疏于管理团队了,我一会儿就让他们撤。” —————— 作者有话说: 读书的小宝们周末见。 其他的老婆们明天见~ 第一百零一章 :出院 傅砚璟出院是在半个月之后,这段时间里,温今也虽然不需要二十四小时陪护,但也是下了班就匆匆往医院赶。 其实她到医院里什么忙都帮不上。 最多就是在病房里坐一会儿,任由傅砚璟奴役奴役她,洗个水果接个热水什么的,然后着急回去遛狗。 傅砚璟的眼风跟刀一样刮过来,“温今也,你看清楚了,现在躺在床上病怏怏需要照顾的人是我,不是狗。” “你……?”温今也澄澈的眼神中明晃晃写着疑惑与不可思议。 他跟狗争什么? 何况,“哪有病怏怏的人说话这么中气十足的?” 这一副质问不满的架势,不知道以为温今也犯天条了。 “敷衍。”傅砚璟瞥了温今也一眼,沉寂的语气让人琢磨不出什么意思来,“明天我就出院了,你可以解放了。” 以最近温今也对傅砚璟的了解程度,知道他八成又在心里说她没良心、白眼狼了。 她很客观的摆出一个事实:“我确实也做不了什么。” 她既不是医生,也不是专业陪护,就连陪傅砚璟解闷都多少人趋之若鹜。 他住院的这段时间,但凡是听到点风声的,都得到傅砚璟病房里以表关怀。 连徐向白都乐,“我都不知道你在江北还能有这么多孝子贤孙呢。” 傅砚璟最烦这种虚伪谄媚了,徐向白说这话很显然地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点风声都传出去,有徐向白这张大嘴一半的功劳。 傅砚璟没好气得嘲了声,“是啊,这里面当属你不孝顺。” 来探病的人快把病房门槛踏破了,傅砚璟马上出院了,他才姗姗来迟。 徐向白一点都不惭愧,“我只在重要的节点闪亮登场,这不你今天出院,我马不停蹄地就来接你了。” 窗外晚霞散尽,天幕变成了浓厚的深蓝,医院楼下的路灯鳞次栉比地亮起。 傅砚璟病房早已经收拾好了,但他就是姿态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没有要动的打算。 徐向白察觉到不对劲,“干什么?住出感情了,你把这里当家了?” 病房门被敲响。 傅砚璟眼神第一时间掠过去,来的人却是他助理。 男人眼眸微微波动。 助理踌躇开口,“老板,还要再等吗?” 虽然不知道在等什么,但老板不说走,大家都得在这里耗着。 这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何况刚刚港城那边打电话还询问老板出院了没,他这才硬着头皮进来问。 暮色四合。 傅砚璟桌上的手机响了响,温今也发来消息: 【我今晚不过去了,出院顺利。】 话说得又有礼节,又虚伪。 傅砚璟兴致缺缺地扯唇,“不等了。” 走得一天比一天早也就算了,到他出院这天,干脆不来了。 白眼狼就是白眼狼。 徐向白嗅到一丝不对劲,狗皮膏药一样凑过来,试图窥探一下屏幕里的文字,却被傅砚璟率先一步锁了屏。 他没看到,但也有了基本推断。 “你不会在等温记者吧?” 男人面容没有任何波澜,轻描淡写两个字:“没有。” 他跟温今也在一辆车上出了车祸,又在关键时刻将人护住。 医院住了多少天,温今也就来了多少次。 徐向白虽然人不在,但消息却很灵通。 “阿璟,你是不是打算跟温记者重归于好?” 傅砚璟收手机的动作几不可见的停顿了一下,但那个很渺小的瞬间,不足以出卖他波动的心湖,也没让徐向白察觉到不对劲。 他唇角轻掀,驴唇不对马嘴地反问了一句,“你最近在新接手的那家娱乐公司干的得心应手?” 徐向白没听明白,反应了两秒,又听见傅砚璟声调冷淡得续上话: “一身被腌入味的狗仔八卦气质。” 徐向白一噎,“我这不是挂心你的情事吗。” “你自己的都操心不明白。” 情史厚得出书都能出上下册,自己翻阅的时候得看个通宵,还有功夫打听别人的。 徐向白彻底没话说了。 只当他又是一时兴起,根本懒得回答这废话问题。 毕竟普天之下,能引得傅砚璟沉沦情海的人怕是还没出生。 窝边草蠢蠢欲动,外面又百花争艳。 傅砚璟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吃回头草的人。 但他最近很多行为确实有些古怪。 “阿璟,没人给你下什么感情降头吧?” 傅砚璟起身,步履从容地往外走去,并未回答他的问题,“你不走这病房我就留给你住。” “靠。”徐向白起身去跟他,“你就不能留点好的东西给我吗?” “哎,对了,我来是想跟你说我奶七十岁寿宴你去不去啊,不是什么名利场,办得很低调,听说她很多学生都来庆生。” “你要是不来,我都怕她当着那么多人面又是催我婚,又是催我生的,我还没玩够呢。而且我奶桃李满天下,自家结苦瓜,我可不想夹缝求生在一群文质彬彬的社会精英、心理专家里面。” “而且万一我奶一时兴起,给我来个专家会诊,我内心的小九九都被抖擞出来怎么办?在我奶的得意门生面前,我不得底裤都被他们看穿啊?” 傅砚璟漫不经心接话,“我去了又能改变什么?” 傅徐两家是世交。 从老一辈上情谊就好。 傅砚璟奶奶跟徐向白奶奶的关系更是非同一般,一直以来都是又怕闺蜜过的苦,又怕闺蜜开路虎的相处模式。 年轻的时候比颜值、比学识;后来结婚了又比老公比家庭孩子。 再后来,就开始比孙子了。 徐向白扪心自问,自己跟傅砚璟追求的东西不一样。 他是日进斗金精明干练,在商场上游刃有余。 而自己,只想干些自己喜欢的,做生意的能力有,但更向往的还是那种玩物丧志的颓靡。 就这个醉生梦死爽! 徐向白幽幽然答道:“我奶一把年纪了还是喜欢雌竞,她肯定不会当着你的面挖苦我,不然这跟自暴短处又什么区别?万一你奶奶在打电话一炫耀,老太太估计气得大半夜都睡不着。” 想到那个人在北欧陪着爷爷疗养身体的老太太,傅砚璟揉了揉额角,无奈一笑。 很显然认可了徐向白的话。 那份情比金坚的关系,塑料起来也是无人能及。 “行啊。” 他大发慈悲。 毕竟前几个月就听闻老太太打听了好几家拍卖行,就等着一掷千金拿下一副吴道子的真迹。 现在想来,恐怕一早就为这个备礼了。 第一百零二章 :生日 温今也今天没去接傅砚璟出院,一是因为他身体痊愈,他们就不必再有联系了。 二是因为小因搬了新家,邀请温今也去参加暖房趴。 新家在江北大学附近,一个老小区,原本是之前江北大学的职工宿舍的,所以在寸土寸金的江北市中心,那里的房价还算能接受。 小因和男朋友都不是本地的,大学相识,两个人毕业后纷纷选择留在了这里。 如今在父母的帮衬下,买下这套小房子,也算有了根。 小因喜欢热闹,平时认识的朋友也不少,这场趴叫了很多人,就连仅有过几面之缘的孟清河都叫上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搬家之前她去医院看过唐曼一次,恰好孟清河也在。先前几次接触两人也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毕竟孟清河身上有股子斯文温润的气质,跟小因格格不入。 用小因的原话去说就是,“我这人话太糙了,感觉跟孟医生多说几句话就跟染指他一样。” 但小因没想到,这次竟然是孟清河主动要求参加,还自告奋勇地开着他几十万的车当了一次货拉拉。 她又惊又喜,给唐曼打电话时,隔着手机亲了唐曼十几口,“组长,多亏沾了你的光!谢谢你伟大的人脉。” 那头唐曼悠悠然道:“谢错人了,给你光沾的另有其人。” 毕竟,他鲜少有这么积极热切的时候,显而易见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小因这小脑袋自然悟不透唐曼故作高深的话。 温今也是到小因新家楼下,看到孟清河的车才知道他也在的。 有些意外,也有些松一口气。 毕竟唐曼不在,她跟小因的朋友圈也没有其他重合,温今也来的时候还担心自己融入不到小因的圈子里去。 小因的朋友大多跟小因一个性格,温今也终于见到了小因口中木头直男的“金牛座”男友。 一场暖房趴要多热闹有多热闹,大家一边谈天说地,一边玩游戏,早早备好的几箱酒竟然不知不觉间到了底。 大家酒意上头,全场就两个人没喝。 一个是开车的孟清河,一个是在外人面前轻易不喝酒的温今也。 买酒的任务自然也只能落在两人头上。 这种场合,烟酒必不可少,酒气和着烟味,房子里密不透风。恰好温今也觉得有些闷,自告奋勇的从矮桌旁边起身,“我去楼下超市买。” 外面不知何时下了雨。 孟清河拿起门口的伞,“我跟你一起。” 雨下的不大,如丝线一般密密麻麻织结成纱笼罩着这座城市的夜空,空气里散发着潮湿泥土香。 凉浸浸的空气让温今也胸口的闷意疏散了不少。 温今也照着小因发来的酒名买了两箱,正准备付钱,手机毫无征兆地被孟清河抽走。 他将一瓶热牛奶一并拿到收银台上,“我来吧。” 温今也没多想,还以为是他帮谁带的。 出了超市,那两大袋沉甸甸的酒被孟清河单手拎着,另一只手撑着伞。 承担所有重量的掌心被袋子勒得泛红,他都拒绝了温今也的帮忙。 只是那瓶热牛奶塞进了温今也怀里。 “趁热喝。” 温今也有些意外,“这是给我买的?” “我看你今晚吃得少,唇色也比平时苍白,吃饭的时候手扶了两下肚子,猜测你可能生理期。” 孟清河不自在地移开与温今也对望的视线,微敛下的眼眸像是遮挡什么慌乱的情绪。 但那份悸动的慌乱只藏在孟清河心里,他温润的嗓音让人听不出什么破绽,“抱歉,你别怪我过度观察揣摩,实在是职业习惯。” 心理医生,擅长从病人的一举一动,细微的神色变化中判断患者心理。 他很细心,温今也从第一天认识他时就知道。 “谢谢你,清河。” 刚走了没两步,雨夜昏暗的灯影里,一道身影由远及近的变清晰。 是位古稀之年的老太太,这个形容其实并不算贴切。 因为除却她花白的头发,从气质到穿搭,甚至是整个人的精气神,无不彰显着这人的高知与贵气。 就连头发都优雅的盘起,气态极佳。 这里原本是江北大学的职工房,很多退休老师都在这里养老。 她一个人走在雨幕里,温今也正想跟孟清河商量一下,要不要问问老人是否需要伞,毕竟前面就是他们所在的那栋楼。 却听见孟清河已经诧异出声,“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好久没来这儿了,想起来还有好多老照片在这里,拿个相册的功夫,谁知道就下起了雨。” 伞只有一把。 孟清河一瞬间有些踌躇。 温今也柔白的手自孟清河手中接过伞,撑在了老人头上。 “这位是?” “温今也。” 没有任何前缀后缀的介绍,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看似简洁明了,实则藏着孟清河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他没有将他们的关系,划分出清晰界限。 也不知是对自己的得意门生太过了解,还是心理专家擅长把控人的心思。 老人目光深深地扫了孟清河一眼,打量温今也时,也多了一丝有深意的慈蔼。 孟清河向温今也介绍,“这是我大学时的老师,陈教授。” 孟清河本科是在江北大学读的,当时带他的教授如今已经退休,但他当时也算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众所周知的学神,也是教授的得意门生,所以工作这么多年一直有联系。 温今也出于礼节性的,跟着孟清河叫,打招呼,“老师好。” “好好好。”陈教授越看温今也越喜欢,不施粉黛的脸照样干净好看,“难得见清河这闷葫芦身边有个异性,就因为这个,刚刚我都没敢认。” “姑娘明天有时间吗?” 这个问题问得温今也摸不着头脑,但她明天休班。 温今也点了点头,如实回答道:“有,您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明天我七十岁生日,这人老了啊,就是爱热闹,你要是有时间不介意的话,明天跟清河一块来吧。我不少学生都在,你们都是同龄人,应该也很有共同话题。” “我教书教了大半辈子,能让我一见如故的人还真不多,温小姐,你算一个。” 盛情难却,温今也在陈教授的夸赞和邀请下,是真不好推脱了。 她干净柔和的声音伴着微潮细雨,糯糯应下,“好。” 只不过温今也没想到会在那里,见到傅砚璟。 ———— 作者有话说: 这段时间公司太太太忙了,差点给我燃尽。 快到我非常喜欢的剧情了,很喜欢男主男二一些势均力敌的火葬场。 大家的评论我依旧都会看,这本书具体多长我也不能给大家准确答复,就是写完我想写的东西,男女主均为成长型。 明天见~ 喜欢的老婆们辛苦点点五星好评和催更。 第一百零三章 :难以启齿 陈教授生日原本是定在家里过的。 但孟清河接上温今也,车行驶至一半,接到了陈教授的电话: “清河,我那不成器的孙子给定了包间,在观棠苑,咱们都来这边吧。” 孟清河转动方向盘掉头,应了声好。 观棠苑也算是江北比较出名的高档中餐厅之一了。温今也没去过,但听安瑜说过,听说一道豆腐汤都能起个咬文嚼字极其风雅的名字,让人看不懂是什么,却能卖出一份1688的高价。 当时安瑜还跟温今也吐槽过,“疯了吧,把我们当沪爷整。这么贵,早晚倒闭。” 但事实证明,观棠苑不仅没倒闭,反而生意异常红火。 也侧面印证了,江北这风水宝地上藏龙卧虎,低调的有钱人多之又多。 但温今也还是被那个古香古色的门头跟惊住了,上面雕刻着两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就连门口的两个威猛的石狮子都能看出这家店光是装修,就花了大价钱。 里面更是别有洞天。 因为他们绕路赶上堵车多走了一会儿,所以到的不算早。 孟清河一边跟温今也上楼,一边给温今也解释: “陈教授教书育人,只是看着低调,其实出身豪门,家底殷实,涉猎各种生意。” “她口中那不成器的孙子,其实也是商场上的风云人物,你做记者应该也有所耳闻,姓徐。” 他们走到了包间门口。 厚重的梨花木门被推开,包间内推杯换盏的叙旧场景一览无余。 温今也在一群人的谈笑风声中看到了陈教授的孙子,徐向白。 也看到了徐向白旁边,坐姿慵懒但气质卓然的男人。 他对待今日场合显然是比较松弛,穿一件黑衬衫,线条挺括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身形,上面两粒扣子是松的,露出小片锁骨阴影。 再旁边,就是坐在主位上的陈教授,正偏着头跟傅砚璟说话。 他没有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低眉顺眼的模样看起来很受教。 推开木门的男人是孟清河的同学,跟孟清河打了声招呼,捂着铃声响动的手机匆匆去接。 温今也的步伐却顿在了原地。 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原本偏着头的男人望了过来,精准捕捉到温今也眼底的错愕呆愣。 她今天化了淡妆,头发没有卷过,柔顺地散在肩头。一身淡黄色碎花吊带裙显得她整个人纤细秀致,懵懂的模样看起来美得毫无锋芒,却让人的视线不自觉沉沦。 直白的目光相撞,最终是温今也败下阵来。 当时在港城,她等了三年,直到第四年才跟傅砚璟在七百五十万人口的繁华都市相遇,那时候她觉得港城那么大,人影绰绰,每个都不是他。 可现在,两千万人口的江北却又变得那么小。 命运的齿轮稍一转动,就能将他们转到同一个饭桌上。 “住了一段时间的院,确实清瘦了一圈,你奶奶得亏没亲眼看到,不然又得嚷嚷着心疼了。” “砚璟?” 老人温和的声音将他从悬浮的思绪中拉回,傅砚璟不动声色移开视线。 余光扫过孟清河时,眸色深了深。 “没瘦。”世代情谊累积着,再加上高中住在徐家,傅砚璟对陈蓉还算熟捻,亲昵地跟她开起来玩笑,“我是住院了,又不是辟谷了。” 门口孟清河垂眸看向温今也压紧的肩身,“今也,你要是不自在,我就送你走,我跟老师打声招呼就好了。” “没什么的。”她瞬息之间起伏的情绪已经平息下来,“我又不是跟他玩躲猫猫,总躲着做什么?” 她躲不了一辈子。 而傅砚璟这段时间的异常,等他一时兴起的兴致淡了,也就没什么了。 话音刚落,陈教授也发现了两个迟迟站在包间外的身影。 “清河,小温,你们怎么不进来?” 孟清河清濡一笑,“生日快乐老师,让大家久等了。” 包间内很多双目光齐刷刷落在两人身上。 他们私底下聚过不少回,这还是头一次见孟清河带异性来。 打量着温今也的视线不自觉地就带了些暧昧,有人主动过来跟温今也打招呼,十分礼貌的伸出手。 但话却是对着孟清河说得。 “孟医生,不介绍一下?” 担心大家起哄让温今也不自在,他很有分寸的说,“这是我朋友,温今也,也是老师邀请来的客人。” 明眼人却都能看出孟清河眼神中都流露出对温今也的温柔。 温今也礼貌跟大家打过一圈招呼,又郑重地跟陈教授说了一声“生日快乐。” “好好好,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她慈爱的笑了笑,“别客气了,快入座。” 席上的几个空座都是相互间隔的,孟清河的某个朋友迅速站起身往旁边挪了一下,顿时空出两个相挨的座位,“餐具我都没动过,你俩坐这儿。” 有人玩笑,“赵过,你还是那么的有眼力见,当初咱班出了那么多情侣,有一半都是你撮合的。” “我早就说他是月老投胎。” 赵过显然也很骄傲,“月老红线,牵谁谁谈。” 温今也跟孟清河入座,赵过凑过来,激情冲着孟清河推销,“红线188,欲购从速。” “我们是朋友,别瞎说。” 一边说一边细致为温今也倒了一杯水,温声道:“小心烫。” 如此体贴入微,赵过显然是不信的,他跟孟清河从大学那会儿关系就好,所以很多话说起来没那么讲究。 但那嘴一撇,孟清河就知道他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 及时用视线制止住,“她脸皮薄,别再打趣了。” 杯子里的水热气氤氲,温今也喝不下,耳边各种寒暄说笑,温今也插不进话,只盯着面前那一小方桌面发呆。 隐隐却觉得有道极具穿透力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想忽略都难。 * 徐向白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压低了嗓音取笑,“你前女友怎么连个招呼都不跟我们打,傅砚璟,你什么时候成了人见嫌了。” “我前女友们可是各个见到我都很欣喜。” 毕竟脾气又好又大方,多得是想再续前缘的。 “这样啊……” 他闲适地靠在椅子上,姿态要多气定神闲有多气定神闲,但视线却未曾从那个垂着脑袋扮鹌鹑的女人身上偏移半分。 她似乎终于有所察觉。 鬼鬼祟祟地抬了一下眼皮,漂浮的目光瞬间被傅砚璟捕住。 他唇角翘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不似嘲弄,但看起来要多坏有多坏。 那抹笑像是落在宣纸上的一星焰火,却顷刻蔓延,温今也瞬间警铃大作。 果不其然—— 傅砚璟无规律敲打桌面的指尖顿住,轻慢的语调恰到好处的在包间响起: “温记者,徐公子问你为什么不打招呼。” “是不是觉得认识他难以启齿?” 第一百零四章 :就兴你拿大喇叭喊? 明明是他憋着坏劲,却还要祸水东引。 徐向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今天的第一道背刺来自好兄弟。 而在傅砚璟这一番添油加醋妄自揣摩的话音下,温今也再次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温今也握紧了水杯,想隔空扔到傅砚璟脸上的心都有了。 偏偏始作俑者从容淡然,一举一动里都透露着矜贵优雅,脸上看不出丝毫搬弄是非的嫌疑。 陈教授讶然,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巧合,“小温,你跟我们家向白认识啊?” “认识。”温今也收敛心绪,回答的话有些半真半假的含糊,“我是财经记者,徐先生在圈内的名声响亮,我们之前很多次在活动里见过。” 老太太看了看自家没正形的孙子,哼了一身,“就他还先生呢?当着我的面你也不用太给他脸。” 徐向白:? 傅砚璟跟徐向白高中的时候就形影不离,如今傅砚璟再回江北,徐家有意让徐向白跟着傅砚璟学学沉稳内敛,所以大多数活动也是一并出席的。 老太太问,“那你岂不是跟阿璟也认识哦。” “我之前采访过傅先生。”她这会儿已经完全恢复了作为一个财经记者的理智,就连脸上挂着的笑都有点公事公办无懈可击的意思。 “很多财经记者应该都认识傅先生,也都很想采访到他,毕竟他见解独到、观点一针见血,在商业上取得的成绩也斐然。” 话说得滴水不漏,还有一点恰到好处的恭维,生怕被人看出一点他们关系里的端倪。 大家纷纷一副了然的样子。 傅砚璟却没打算放过她。 “想不到温记者对我评价这么高。” 他眉峰微挑,拖长的尾音听起来意蕴万千,“上次见面,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是东西、流氓、混蛋、垃圾……她问候他的话简直花样百出。 有人听得过于投入,没忍住问出声:“还有上次?” 问完之后才发觉突兀,尴尬得捂了捂嘴巴。 温今也唇角的笑僵了僵,“傅先生听错了。能后续跟进过傅先生的采访我已经荣幸之至了,怎么会对您有偏颇的评价。” 既解释了他们见面的原因,又巧妙避开了傅砚璟话中的圈套,合乎常理的话没引起任何人异样的怀疑。 毕竟在所有人眼中,温今也和傅砚璟都不是一个层级的,哪怕傅砚璟的话隐隐让人感到有些古怪,却没有人会多想。 傅砚璟的目光淡淡从温今也身上移开,余光顺路扫过孟清河时,暗了些许。 “这么荣幸也不见得你跟我打招呼。”这次他的语调带了些嘲弄。 温今也被他暗里藏锋的话一逼再逼,耐心告罄,叛逆心理一下子涌上来。 她微微一下,“您风光霁月,气质清冷,让人不敢接近,我——” “难以启齿。” 她说谎的技术精进了不少,全程态度温和,就连语气都是恰有分寸的崇拜,没人会觉得这样的回答有何不妥。 只有傅砚璟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男人唇边玩味的笑意淡了,面容恢复一贯的疏离。 真是长刺了,就像一只爪子尖锐的猫,外表软糯,却总在傅砚璟想触摸的时候冷不丁抓他两下。 痛感不算刻骨铭心,但也足够清晰。 徐向白暗地里踢了傅砚璟一脚,低声凑过来问:“你抽什么风?那不是咱俩的悄悄话吗?你拿出来发难温记者做什么?” 傅砚璟的表现太反常了,徐向白就算再不可置信,也忍不住怀疑,“怎么?我是你俩play中的一环啊?” 这个认知让徐向白顿时生出一种良家妇男宁死不屈的凛然,“我可不做你俩的调情工具。” “你也配。”傅砚璟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水,“就兴你喜欢拿着大喇叭喊?” 原来是报复他嘴松。 徐向白自觉心虚,只能在心里问候了一句傅砚璟这人真是睚眦必报。 * 上菜后,整个包间里说说笑笑的,没有受方才小插曲的影响。 陈教授从来不打低端局,手里带出来一群学识渊博的高材生,不是专家就是大学老师。 全场的谈话,从心理学的发展史聊到当下社会大家的精神压力。 一般人真插不上话。 徐向白打哈欠打得眼泪都飙出来了,“弥补了我大学睡了四年没听过课的遗憾。” 直到有人说到抑郁症他才竖起了耳朵。 “现在抑郁症太普遍了,而且越来越年轻化。上次来我诊室的一个小姑娘,才14岁,重度抑郁,自杀好几次被家里救回。” 徐向白对这个话题饶有兴致。 毕竟抑郁症也是娱乐圈大多数艺人的高发病症,这两年的新闻,因为抑郁症而自杀的明星越来越多。他立志要做一个人性化的老板,自然也要关注公司艺人的心理状态。 徐向白问:“一般在什么情况下会容易得啊?” “工作不顺啊、生活压力大、感情失败都有可能,人的精神有时候无坚不摧无限可能,有时候又很脆弱。” 有人接上话茬,“而且现在很多小姑娘会因为分手难以走出直接导致抑郁症严重发作,躯体化严重到一度吞咽困难。” 温今也听到这话,被人无疑戳中隐晦心事,那段痛苦的过往如山风一般呼啸涌上,她吃饭的动作一下迟缓了。 端着汤的手顿了顿,洒出了些许在手背上。 很烫。 孟清河察觉到她的异样,抽过餐巾纸细致的擦拭过温今也的手背。 白皙的肌肤泛起了红。 孟清河清冽的嗓音很有安抚的作用,“没事。” “小心点儿,别烫到了。” “谢谢。” 这番体贴入微的动作又引得一群人八卦,这次打趣的是一个女同学,“清河,你跟小温是多么深厚的革命友谊啊?咱俩认识这么久,我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呢。” 她应当不想让傅砚璟知道自己生过病,端坐着的上身有些紧绷,握着筷子的手都不自在的捏紧了,是显而易见的不安表现。 孟清河斯文一笑,“我们是认识很久的朋友。” “有多久呀?”有人插话,“咱俩大学同窗四年,我可从没见过这位温小姐。” 着急八卦,难免语气带着些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 孟清河从容的回答似是而非,“那就是你认识我太晚了。” 那人恍然大悟,“你们两个不会是高中同学吧?我记得你高中在江北八中读的。” “是啊。” 孟清河用两个字,含糊的回答了问题,给人造成一种事实如此的错觉。 “怪不得呢,那确实认识很久了。高中同学知根知底,我们孟大心理专家要努力了。” “说了别打趣她。” 他维护的语气让人怎么听怎么觉得亲昵。 但大家都很有分寸的没再提。 话题也越过了抑郁症这一环。 温今也身姿渐渐舒缓。 刚刚心弦有些紧绷,她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将所有的不安压下。 抬眼时,却隔着偌大的圆桌,冷不丁再一次与傅砚璟视线对上。 男人目光慢条斯理地打量着她,最后定格到了温今也被烫到泛红的手背上。 —————— 作者有话说: 感觉一开学了评论区都冷清了好多~ 明天更新的章节个人感觉有点高能,大家可以期待一下下,昨晚下班码到了凌晨一点!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牛马作者一枚。 五星好评和催更请尽情的砸向我叭~ 第一百零五章 :高中喜欢的是谁 后来的话题就是学术上的一些探讨。 温今也吃得差不多了,这种场合一味的低着头看手机会显得很扫兴不太礼貌,呆呆地坐在饭桌上听他们聊一些晦涩难懂的学术术语也显得有些呆滞。 温今也干脆起身去洗手间。 傅砚璟的存在感太强,温今也始终能察觉到他若有似无的目光在打量,像织密的网。 她想出去透透气。 初秋的正午尚有燥意,温今也洗过手后站在走廊窗口处细听渐渐消弭的蝉鸣。 脚下地毯松软,让落在上面的脚步声微弱。 但温今也还是察觉到了。 紧接着,是金属火机被拨动的声响。 温今也余光里,出现一截黑色衬衣面料。 傅砚璟潇潇然地斜靠在窗户口处的墙边,正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温今也,你高中在八中读书?” 八中,距离一中只有十几站公交车的距离。 在港城的更久之前,他们曾在同一座城市里,一片蓝天下,生活过三年。 或许早在不经意间擦肩而过。 温今也垂眸,长睫毛扑闪着,恰好到处地遮住了她眸底的情绪,只余眼睑下的扇形影子颤动。 她没正面回答,“跟你没关系。” 温今也想走,可清瘦的身子刚越过他,反被男人攥住手腕。 那深沉的目光里像晕着一团化不开的墨,温今也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带着一探究竟压迫。 可他问的问题却很无厘头,“你高中喜欢过的那个人,是谁?” 温今也还没来得及心尖一颤,紧接着听见他声音紧绷地说: “是他吗?” 偶尔有顾客和侍应生来往。 傅砚璟的气质又太卓越。 温今也担心走廊尽头的包间门被推开,他们两个拉拉扯扯的身影被人看见。 “你放开我。”她挣得脸颊泛红,“我过去喜欢过谁,你很在意吗?” 他甚至都不在意温今也那三年究竟为什么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傅砚璟,你问的这些都是过去式了,没有任何意义。” 雏鸟一般大的力气,傅砚璟连手臂都不曾晃动,还是那句话,“那你告诉我,高中喜欢过的人是不是他。” 他高高在上惯了,说话做事从来都不容置喙,有着不容人反抗的霸道。 温今也没再以卵击石,“不是。” 傅砚璟手上的力道微松,“那你高中喜欢谁?” 温今也答不上来,偏头,“我没有喜欢任何人。” “骗人。” “你凭什么断定我高中一定要有喜欢的人?八中早恋查的很严,我没有那个胆量。” “八中跟男生并排走都要记违规的。” 温今也将错就错,幸好安康当年在八中读书,没少跟安瑜抱怨,安瑜又当乐子原封不动的转给温今也。 所以才让她如此理直气壮的冒充八中学生,并编制了一个真实的谎言。 “别装了温今也,你自己亲口承认的,你高中有暗恋过的人。”他笃定的语气让温今也反驳不出口。 突然想到了在临水时,那通她不自知情况下的五分钟通话。 “傅先生都说是暗恋了。暗恋是一个人的事不是吗?这本该就是一个缄默于口的秘密,因为那其中的酸涩、甜蜜,还有那些带着滤镜的回忆,只有当事人会觉得珍贵。” “那么珍贵的东西,不应该说给不在意的人听。” 她静静望着傅砚璟的眼睛。 双眸水雾靡靡。 像眼泪,又像是她眼睛本该如此澄澈的水光。 温今也的心如同窗外的蝉鸣,几经起伏,又渐渐消弭平静。 她过去真的很想告诉傅砚璟,他存在于她的世界里,光芒万丈,曾带她走出十七岁的少女潮湿。 可他圈子里的轻蔑、傅砚璟的轻视。 让温今也再也没勇气。 不想让他们看不起的那份自不量力,再添一笔。 傅砚璟松开了温今也的手。 指尖夹着得那根细烟已经攒了长长一截烟灰,傅砚璟忘了去抖,任由烟雾萦绕,不知在想什么。 气氛短暂沉默。 直到被一道清润的声音打破。 “今也。” 孟清河由远及近走过来,“陈教授见你迟迟不回去,怕你身体不舒服,让我出来找你。” “没事儿,我就出来透透气。”温今也声音又恢复了那般轻柔干净。 他目光这才落到傅砚璟身上。 看他们孤男寡女一并站在这里,气氛也有些凝滞,但他并未表现出任何意外。 只是谦和从容的冲着傅砚璟颔首,“傅先生也在。” 他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孟清河车里。 他大张旗鼓地归还了一枚碎钻卡。 孟清河能表现得如此淡然,想必早就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傅砚璟慵懒斜靠的姿态未变,“跟她叙叙旧,没想到会有人打扰。” 孟清河笑,“这里恐怕不是一个叙旧的好地方。” “是吗?”傅砚璟一脸请教,轻描淡写的话里透露出的压迫感却很有分量,“那你觉得,我跟前女友,在哪里叙旧更合适?” “不如孟先生指条明路。” 特地咬清的“前女友”三个字,像是敲打在孟清河心底的警钟。孟清河在他犀利的目光里感受到了强烈的占有欲。 傅砚璟身上无疑是有着上位者浑然天长成的凛冽感,这是与生俱来的气场,孟清河显然要矮他一截。 但他身上有一股温文尔雅的书卷气,如水一般,“这个我不知道,毕竟我没有前女友,跟今也更是只谈当下,在哪谈都一样。” 滴水能穿石。 两个人的语调听起来都很平和,但四周却涌动着只有彼此才知道的对峙。 傅砚璟掐灭了那支没来得及抽几口的烟,完全不安套路出牌,“那你们当下谈谈,我听听到底是什么天籁。” 孟清河显然没见识过这样的招式,大脑空白了一下,“傅先生说笑了。” 傅砚璟脸上却没有半分玩笑的松倦,下压的眉眼凌厉寡凉,“既然这不合适,那还在你车旁边怎么样?” 如果方才的对话是暗流涌动,那这句,就变成了明晃晃的敲打。 他能别停孟清河的车一次,就能别停第二次,无数次。 而这别停的背后,是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温今也从孟清河身边带走。 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对于身边的人和事都要有着绝对的掌控力。 就连跟温今也分手后,也不许人染指。 孟清河温和的笑在唇边僵硬。 不管是权势财力还是气场,傅砚璟是可以在任何兵不见韧的对峙中轻而易举胜出。 但架不住,有人胳膊肘不往他这拐。 “傅砚璟,你别发神经。” 她像个土豆一样横在两个男人之间,身体更偏向了孟清河一侧,看向他的眼中满是防备。 生怕他会下什么暗手。 “随意别停别人的车,我看你是撞得轻。” 她平直的话一出,傅砚璟那股游刃有余的优越感瞬间荡然无存,“温今也,你有没有良心?” “没有,你不早就说过吗。” 她连那颗过去塞满傅砚璟的心都不想要了。 良心又算什么。 第一百零六章 :一张照片 当晚,徐向白就在淮密组了局。 其实也不算他组的局,不过是一个高中同学过生日,叫宋智,不知通过何种途径再次联系上了徐向白,隆重邀请。 三年时间那人起码给徐向白当了两年半狗腿子,不给傅砚璟当的原因是因为他身上气质太冷,不敢接近。 跑腿、抄作业、打掩护,必要的时候还给徐向白背背锅。 徐向白跟傅砚璟提起时,能勾起傅砚璟的印象,属实是因为那人实在过于忠心耿耿,谄媚逢迎了。 没入职场,却把职场那一套拿捏的清清楚楚。 徐向白不过在指缝了漏点沙给他,就快把他培养成死士了。 当初徐父实在看不惯徐向白每天不务正业吊儿郎当的模样,特定叮嘱了学校要挫挫徐向白的锐气,于是周一升旗时,徐向白就被赶鸭子上架一样推上了演讲台,在全校师生面前进行国旗下的忏悔。 徐向白匮乏的语言能说出什么忏悔之词? 拽得跟二百五一样,手往兜里一插,“此处省略一千字。” 宋智带头响应号召,掌声热烈,“好!慷慨激昂,振奋人心,学到了!” 站在宋智旁边的傅砚璟:…… 后来徐向白被停卡停了一个月,宋智回家反省一周。 托宋智的福,那个月徐向白为了维系公子哥的高端消费,不分场合追在傅砚璟屁股后面喊了一个月的义父。 傅砚璟脸都丢尽了,“徐向白,别像个巨婴一样往我身上靠,否则我给你买一卡车纸尿裤。” 嗟来之食吃得就是爽,徐向白双手虔诚朝上,“麻烦折现。” * 作为徐向白颓废青春的肱骨之臣,徐向白当即决定赏脸,还大手一挥给升级了场地。 其实主要是因为他觉得中午那番激情的学术讨论将他整个人都玷污了,急需要来这种灯红酒绿的场合刺激一下多巴胺和肾上激素。 他去就算了,还非要拉着傅砚璟一起去。 “走嘛走嘛,璟哥哥,阔别江北,阔别母校多年,你就不想见见昔日同学啊?” 他兴致淡淡,是真没什么兴趣。 但是耐不住徐向白一下午什么事都不干,就赖在傅砚璟办公室里,围着他耳边念叨。 “大家都是老同学,毕业后就再也没见过,去吧去吧,这次不去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咱班里个你递情书的女生?现在都有孩子了。” 傅砚璟实在忍无可忍,“徐向白,你很适合出家,念经真的有一套。” “那不行,我还没看破红尘呢。” * 暮色笼起,市中心的夜景如同雾蓝色调里撒下的一把星火,霓虹灯影里,车水马龙,城市繁华。 傅砚璟的车停在了淮密门口。 泊车员毕恭毕敬地接过从半降车窗里丢出来的车钥匙,车门打开,傅砚璟一身烟灰色西装笔挺地穿在身上,一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不容让人忽视的矜贵。 宋智一早等在门口,就为了第一时间迎接徐向白,看到跟徐向白同行的还有傅砚璟时,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他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这个小小的生日宴,够他在同学面前吹好几年了。 多年不见,他还是秉持着内务总管的作风,“哎呦傅总,小徐总,好久不见,我这都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说着,他点头哈腰地将人往包间里面引,掠过侍应生,亲自推开了厚重的门,大喇嘛似的冲着里面喊:“大家快看谁来了!” 瞬间引起了全场的注意。 这里面大多数人都是当初的同班同学,还有一部分也是宋智的高中校友,不过傅砚璟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当初傅砚璟转到江北读高中时,大家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却因为和张脸而在学校里涌动风云。 不过单看学校里大名鼎鼎的徐向白对傅砚璟的态度,大家也都能估摸出他家世不斐,纷纷猜测傅砚璟是徐向白的远房亲戚。 直到后来他回到港城,逐渐接手家族生意,被各路媒体报道,大家才纷纷愕然,后悔没跟傅砚璟当初搞好关系。 大佬当初竟在我身边? 不过傅砚璟对谁都冷,跟所有人都没有什么结交的热忱。 当初是,现在也是。 所以尽管大家跃跃欲试地想凑过来没话硬寒暄,也被傅砚璟身上浑然天成的疏离给劝退。 唯独没有劝退的,是宋智低一届的学弟,唐振明。 前段时间他负责的项目,甲方恰好就是傅砚璟公司,对接他们的人是恒基的某个经理助理,趾高气昂,说话很不客气。 如果不是有宋智同学这层关系,他就连跟傅砚璟搭话的机会都没有的。 唐振明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为了凑近乎,他特地从网盘里找出高中时唯一一张跟傅砚璟和徐向白的合照。 “傅先生,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唐振明,最近我们公司跟恒基有点小合作,可能对于您而言不足挂齿。” 傅砚璟没什么寒暄的兴致,十分冷淡道:“抱歉,没印象。” 唐振明赶紧将手机递过来,“高中的时候江北一中举办过一场年级球赛,咱俩一块打过球,虽然输给了您所在的队伍,但您夸过我一句球技不错。” 说着,怕勾不起傅砚璟的印象将天聊死,他赶紧将那张照片调出,“球赛结束时有双方握手环节,当时徐公子和周集琛都在,我女朋友还给我们拍了照片。” 傅砚璟目光随意一扫。 照片里,他穿着蓝白色球衣,晚霞正烈,万顷沉缀在天际,整座校园溺在浓郁的橘辉里,就连少年身上,都浸满一身冷淡橘芒。 左边右边分别站着徐向白跟周集琛,傅砚璟一些模糊的记忆被勾勒起,当时球赛打完,虽然大获全胜,但耐不住徐向白这个碎嘴子鸡蛋里挑骨头似的复盘,埋怨最后一个球周集琛没传给自己,让自己错失了三分耍帅的机会。 周集琛的表情简直不要太嫌弃,“你忘了上次投三分你砸教导主任头上了?你非得给自己留点黑历史?” 镜头就捕捉在里这一刻。 挺有意思的,傅砚璟视线落得仔细了一些,眸光掠过照片边缘,许多身穿校服扎着马尾辫的女孩站在篮球场边缘,拿着水瓶跃跃欲试。 那些个青春洋溢的脸都像是笼了一层模糊的滤镜,唯有一张脸万分清晰的落在眼底。 傅砚璟瞳孔倏然紧缩。 ————— 作者有话说: 未来几天的剧情我都很喜欢!我会好好写的!! 明天见老婆们 催更请大力戳~ 第一百零七章 门铃响了 时隔多年,照片有些糊了,让傅砚璟看不清很多细节。 但他还是认出了那个在拥挤的人群中张望这边的人,一定是温今也。 她清瘦的身影几乎撑不住宽大的校服,看起来就像营养不良,像是一阵风都能将人吹跑。对比身边人的兴奋、激动,她巴掌大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只有松散扎着的低马尾在人群中被挤得有些凌乱,几缕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一部分脸。 那是温今也,却又跟他印象中的温今也不太一样。 傅砚璟胸腔里涌动着不明情绪,将照片几经放大,才发现她半藏在校服里的手正紧紧揪着袖口,不安惶恐。 可望向篮球场这边的视线,却是傅砚璟熟悉的炽热,仰慕。 那是—— 他所在的方向。 她不是八中的,她说了谎。 甚至在更久,文松路,那个面摊上,她就已经说了谎。 她早就见过他,不止一次。 如果内心坦坦荡荡,这种问题又何须遮遮掩掩? 她站在这里,又是为了等谁? 有些答案呼之欲出,傅砚璟浑身血液都要沸腾了。 他猛然站起身。 大幅度的动作让他的手背扫到了矮桌上一瓶未开的烈酒,骨牌效应,霎那间桌子上开过的没开过的酒瓶四散倒了一片,发出清脆的声响。 桌子最边缘的那瓶酒落地,碎裂的声响盖过包间音乐。 玻璃酒瓶四溅,酒水溅湿了傅砚璟的不染纤尘的西装裤腿,但他却置若罔闻。 耳边所有推杯换盏的谈笑声仿佛都消弭了。 从看到那张照片后,他就未发一语。 唐振明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是贵人多忘事,傅砚璟一点都不记得了? “傅先生,你怎么了?” “这人——”傅砚璟指尖停顿在温今也的脸上,“你认不认识?” 唐振明怎么可能有印象。 但又不想错过傅砚璟丢来的话茬,看着温今也身上的一中校服,他硬着头皮说,“这不咱们学校的吗?比我们小一届的学妹,应该经常看我们打球吧……” 说着又看了看傅砚璟的脸色,继续道:“您当时在学校里备受欢迎,这应该就是狂热您的小迷妹,不止她,还有镜头里外那人头攒动,几乎都是为你而来。” 唐振明说得正起劲,傅砚璟倏然将手机丢还给唐振明,抄起一旁的外套离开了包间。 留下他一脸茫然。 他刚刚,应该没说错什么话吧? 傅砚璟离开时的脸色,也太凝重了些。 他这种普通小老百姓,完全受不了这样的高压。 一旁跟别人谈笑风生的徐向白也察觉到了傅砚璟的异样。 他推开别人敬过来的酒,把唐振明叫过来。 同样以为唐振明说错了什么惹傅砚璟不爽了,徐向白语气难得不悦,“你对着阿璟乱说什么了?” 唐振明既忐忑又无辜,又将手机亮起的手机屏递过去,“没什么啊?就这么张照片,我说我跟傅先生合过照。” “傅先生问我认不认识这个女生……”他很是无辜,江北一中美女如云,我有女朋友,哪里会有印象。” 徐向白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 第一眼看到了安瑜。 她高中时一如现在明媚,自己竟然在过去从未注意到她。 第二眼—— 他露出了如傅砚璟一样凝重的神色。 如果他没瞎的话,站在安瑜旁边的,应该是温记者?但她那时候的气质跟现在大相径庭,如果不是徐向白这段时间频繁接触温今也,估计也很难把照片上的人跟温今也重合起来。 徐向白眼一下子瞪大了。 唐振明更不安了,“这照片到底咋了?” 总不能有他俩宿敌吧?那可就真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唐振明已经懊恼的不能自已了,疯狂后悔自己趁机攀近乎的愚蠢行为。 却听见徐向白说:“你把照片发给我。” 他早该想到的。 安瑜在一中读书,温记者的性格跟安瑜大相径庭,生活轨迹也全然不同,如果不是高中同学,他很难想象这样的两个人该如何建立深厚情谊。 所以—— 温记者也是一中的。 怪不得自己从第一次见面就隐隐觉得温今也有些面熟,或许在那三年某个寻常时刻,温今也的身影就曾短暂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联想傅砚璟方才的表现,徐向白喝了一口烈酒压压惊。 他们在港城缠绵三年,阿璟不会第一次得知这件事吧? * 温今也刚回江北那段时间,精神状态不好,再加上江北有太多阴暗的回忆,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对江北没有归属感。 再加上谭冬林的骚扰,温今也一直不确定自己能不过上安稳生活,所以当初寄到安瑜家的两箱子东西,时至今日,才才回到她手里。 当初快递暴力,温今也密封好的两个大纸箱全部战损,安瑜还格外细心的都给她换成了加厚塑料收纳箱。 所以,温今也一回来就看到一个粉色庞大的箱子堵住了家门口。 还有一个箱子,比这个更沉,送货师傅下楼去搬了。 趁着这个间隙,温今也先将沉重的第一箱拖进了家里。 过了这么久,其实里面大多数东西温今也都没什么印象了。 她打开箱子,怪不得这么沉,原来有很多都是她当初不舍得扔的书。最上面的几本彩色封面的书跟底下的名著格格不入。 上面写着:《霸道总裁爱上我》、《纯情丫头火辣辣》、《帝国少爷的替身罪妻》…… 没眼看。 全是安瑜高中的读物,她当初看得废寝忘食,堪称安瑜的恋爱导师。 有一本温今也记忆犹新,安瑜上课看被抓了个挣扎,老师当场没收。 安瑜还利用温今也乖乖女的形象,委以重任让温今也溜进办公室去偷出来。 帮安瑜偷书的时候,温今也在办公室最角落的废弃试卷中,还找到了傅砚璟的那一份。 她小心翼翼地邮集着有关傅砚璟的一切,像一个老实谨慎,却又暗自狂热的信徒。 那天,安瑜心头好的那本书,还有傅砚璟笔记恣意的原始答卷,都被温今也带出了办公室。 它们都逃脱了被当作废纸的命运。 思绪回笼,温今也有些无奈。 这些书,大概是安瑜突发奇想收拾家里的时候,随手放进箱子里的,这一放,就彻底忘了。 她拍照发给了安瑜。 安瑜在长达60s的语音里又是哇哇乱叫,又是哈哈大笑的,最后几秒才说了重点: 【给我保存好了,我有空去拿,顺便回温一下。】 紧接着又发来一条肺腑之言: 【毕竟现在这个社会,已经很难找到那样的变态男主了。】 温今也还没来得及回,门铃响了。 第一百零八章 躲不掉 大概是师傅送来了第二箱东西。 温今也起身去开门。 客厅的窗户开着,门一打开,走廊里的穿堂风倏然而过。 温今也散落的长发被吹乱,丝丝缕缕遮挡住了视线。 等她拨开,却见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呼吸凌乱的傅砚璟。 他深潭般的眼底,几经波动。 “徐向白奶奶生日那天,你说了谎。” “汪汪汪——” 回应他的,是啾啾叫声。 上一次的不好回忆,让啾啾不太欢迎他。 撅着小屁股冲着傅砚璟叫,声音脆生生的,顶着毛茸茸的脑袋,跟卖萌没什么两样。 温今也怕被投诉,赶紧蹲下身抱起啾啾安抚。 笃定的答案,他没有半分疑问。 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温今也察觉到了傅砚璟冷静的外表下紧绷而波动的情绪。 他出现在这里,绝不是临时起意。 她有些不安,万幸啾啾在她怀里,让她支离的情绪有个支撑点。 女人眼底透露着防备,不答反问,“你这么晚了,特地跑一趟就是为了问这个?” “这不是疑问。” 傅砚璟表现得太正常。 就连似乎能洞穿一切的目光落在温今也脸上时,他语气听起来也是平直无澜的。 但说出的话,却宛若一道惊雷在温今也脑海中炸开。 “温今也,你是一中的。” “江北一中。” 傅砚璟没有给温今也任何逃避的机会,“你比我小一届,我们在同一所学校里一起度过了两年。” 笃定地,直击内心的。 是没有任何疑问的语调。 温今也抚摸啾啾脑袋的手一下顿住了。 傅砚璟就这么直白的看着她,似乎不想放过温今也任何一点波动。 但凡他有意试探,温今也说谎,就从来都骗不了傅砚璟。 初秋的晚风已见凉意,啾啾在舔温今也的掌心,嘤嘤的小动静示意温今也不要停下抚摸它的动作。 让温今也自然地躲开了傅砚璟的目光。 她轻声回答,“是啊,江北一中。”指尖藏在啾啾的绒毛里,有些颤抖。 “你骗了我。” 在陈教授的饭局上,她跟孟清河一唱一和,让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八中的。 “我没有骗你。”温今也看向傅砚璟的眼睛,澄澈透明,没有一点闪躲,“我只是没有否认。” 同样她也没有承认。 她只是顺着傅砚璟的话,含糊不清地回答。 一切,都是他自以为。 可她含糊的回答是为什么?是因为想要逃避她在一中,并且早就听闻他,认识他的事实吗? 他在高中的名声响亮,是属于全校瞩目的存在,傅砚璟有这样的自觉。 甚至隔壁学校的女生也会特地在放学时分绕到这边来,只为看一看江北一中的“神颜。” 温今也就算再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一定早就知道他。 可她从在港城一开始见到自己,就缄默不言。 她那样赤诚的目光,是否也是因为早在多年前,她身穿蓝白色校服,站在篮球场人潮涌动的一隅,早就用那样的眼光看过自己? 傅砚璟的心前所未有的乱。 各种心绪如潮水涌动,他不知为什么,嗓子涩得难受。 傅砚璟闭了闭眼,“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从未告诉过我,你早就认识我。” “我当初出现在你身边,你但凡花一点时间去了解我的底细,这种事情根本不是秘密。” 他不知道,那只能说明—— 他从未想过了解。 温今也静静看着他的眼睛,虽然她不知道傅砚璟是如何得知的,但她很确定的是—— “何况告诉你有什么意义呢?我的身影,有过片刻出现在你高中浓墨重彩,众星捧月的记忆里吗?” 温今也鼻尖泛酸,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有些哽,“万众瞩目的傅公子,也会把目光放在我身上吗?” 他的沉默,给了温今也答案。 温今也自嘲笑了笑,明明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但还是会觉得难过。 他不记得那个潮湿雨巷里,站在他伞面下的女生。 不记得文松路他们最近的距离是两张桌子之间,背靠着背。 不记得当初为了看他一眼,温今也报名了学校文学社,每周一在每个班级门口的图书架上放报纸。 她蹲在地上磨磨蹭蹭恨不得每张报纸都要重新折一遍,只为了他走出班级门口时那一瞬的擦肩而过。 也自然不会记得,傅砚璟打球崴了脚受伤时,正值酷寒的冬天,北风凛冽。 温今也太想为他做些什么了。 得知他打球崴了脚的第一瞬间,她慌张的要命,用跑八百米的速度狂奔到便利店,大冬天来着例假还拿了最冰的冷饮,手冻得通红也不敢揣进怀里。 生怕怀里的温度会让冰水升温。 她狂奔到操场,只为了第一时间让傅砚璟冷敷脚踝。 但等她冒着凛冽的寒风跑过去时,却见傅砚璟班里的女生已经去奶茶店买了冰块。 一块钱就能买一大袋。 她真是急糊涂了,怎么会忘记这一茬呢。 万幸他的脚没什么大碍,徐向白拽着他的胳膊跟他一块去了医务室。 一起打球的一群人浩浩荡荡的。 温今也站在不远处,身旁全是看他们打球的人,一群女生都唏嘘不已,她在人群里微不足道。 手上早已失了温,但那两瓶冰水再也没有送出去的必要。 他们在同一所高中两年又怎样呢? 她也只是无数次路过他的青春,却也只是他记忆里可以成为任何人的虚影。 那个时候,不会觉得辛苦和心酸。 “一个高中说明不了什么。”她平静道: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在港城时,她那样一颗赤诚的真心摆在他面前他都未曾在意,又怎么会在意有人在他喧嚣热烈的高中里,暗恋他多年呢? 自取其辱的事,温今也做过一次就够了。 “如果没什么事,我要睡了。” 傅砚璟预判到了温今也下一步的动作,单手撑着门框,另一只手抵在门板上。 让温今也的的力气都变成了徒劳。 重逢之后,他总是这么强势的扰乱自己的生活。 “傅砚璟,你这算强闯民宅。” 这种话对傅砚璟而言没有任何威慑力。 “那在我闯入之前,你可以先邀请我一下。” 走廊里的感应灯灭了。 他们一个在室内,一个在室外。 那么普通的一道门却划分出了一道光影交界处。 男人身影半隐匿在昏暗的光线里,他落在温今也脸上的目光强势、幽深。 有种谛视瓮中之鳖的威压: “温今也,有些话今天必须说清楚。” “你躲不掉的。” ———— 作者有话说: 不er,难道昨天男主男二对手戏那里,大家都无感嘛? 我修改了好几遍的!!! 明天见~ 老婆们点点五星好评和催更~ 第一百零九章 :一张泛黄纸条 “叮咚——” 货拉拉师傅此时抱着大号的箱子从电梯里出来。 他没察觉到气氛的异样,看到傅砚璟的身影倒有些意外,“哎?你这不是有对象吗?那干啥还要我送上来啊,毕竟一趟多花十块钱呢。” 两个人一内一外的,将门口入口挡得严实,师傅问,“姑娘,东西我给你放门口还是放里面啊?” “里面。” “外面。”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师傅一脸难色,“到底放哪儿?这玩意很沉啊。” 那道半开着的门上看似承担着两股相对的力量,但这一场对峙更多的是猫捉老鼠的游戏。 男女力量悬殊,傅砚璟撑在门框上的手,连青筋都没显起一点,刚好是温今也使出吃奶的劲都合不上门的力道。 他这会儿将锐利的眸光一敛,反倒有几分势在必得的气定神闲。 “让人送进去吧,人家师傅大晚上也挺不容易的。” 有生之年竟然能从一个资本家口中听到如此体恤的话。 这种诡异的违背感不亚于读书时听到老师说大家都累了周末就不布置作业了。 他不仅体谅师傅,还体谅了一下温今也,“何况放在外面你早晚要搬。” 很显然,这个箱子的重量超出了温今也能承受的范围。 温今也只能让出了门口,随手指了指地上还未来得及整理的箱子旁,“这里就好。” “好嘞。” 她又礼数周全的从冰箱里拿了水,声音亲和地跟师傅道谢。 等送师傅进入电梯却发现傅砚璟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而他手里,此时正翻阅着安瑜的高中挚爱读物之一。 他此时看起来特别正常,就连语气都是饶有兴致的。 “江北一中每周五下午的最后两节课都会拿出来当作自由阅读时间,你高中原来喜欢看这个。” “这不关你的事。” 傅砚璟翻阅时的表情认真极了,仿佛真的在思考。 他唇角一勾,不仅要看,还要公开处刑: “男人猛然钳住女人的手腕,将她抵在墙角,冰冷的墙面激得她背脊发颤,他俯身落在她锁骨处一吻,说,‘这辈子你哪里都跑不掉。’” 他嗓音喑哑低沉,这些本就咯噔的文字经由他口而变得更加耐人寻味起来。 温今也脸上火辣辣的,红的像一只快要熟透的虾,几乎要被羞赧感吞没。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通过这种方式第一次得知了安瑜爱看书中的内容。 那时候安瑜老在温今也耳边少女怀春,“妈呀太好看了,这就是爱情!” 少女时代,她还以为爱情都是婉转的,清纯的。 傅砚璟看着她脸上藏不住的变化,他因被温今也隐瞒在同一所学校的沮闷感也荡然无存。 他嗓音莫名带了一点蛊惑,微磁质感听起来格外缱绻,“温今也,喜欢强制爱啊?”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她语调有些恼。 不管是生气还是骂人,说来说去的也就那么几句,她似乎很不会反抗。 傅砚璟愉悦的眯了眯眼,掌心里的小说晃动,“铁证如山。” 温今也想去抢,“你还给我。” 他整个人往沙发背上仰,借着臂长优势将手举得高高的。 温今也只能往沙发边上靠去,俯身去抓。 迫切的心情下,让她浑然没发觉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她指尖几次抓到了书的边缘。 但又被傅砚璟轻而易举的躲开。 沙发的宽度还是有些影响温今也的发挥,她干脆单腿跪在了松软的沙发上,另一只脚随着她的动作在地上踮来踮去。 啾啾还以为这是什么娱乐活动,围着沙发兴奋的团团转。 温今也险些踩到它。 那慌张的一躲避,温今也膝盖一软,整个人跌进了沙发上,傅砚璟的怀里。 她下意识去找支撑点的手落在了傅砚璟大腿上,灼热感和喷薄的力量感透过薄薄的西装裤面料层层传入掌心,蔓延至四肢百骸。 温今也条件反射般要起身,后腰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扣住。 她的上身睡衣因为方才的意外而卷蹭起了一些,傅砚璟的指尖仿佛带着电流感,直直接触在她肌肤上。 “跑什么?我腿上难道有刺?” 温今也被傅砚璟以这种暧昧的姿势禁锢在怀里,她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不止。 窗外夜风吹过,白色纱帘轻轻飘起又落下,擦过地面发出微弱的簌簌声。 客厅开着暖调灯光,旖旎在一室暖黄中蔓延。 男人喉结滚动,温热的话息掸在她耳际,“温今也,你高中喜欢的那个人——” 是不是我? 傅砚璟这话没说完。 书页里夹着的薄薄纸条被抖落出来,飘落在两人之间。 傅砚璟随意拿起,以为是少女时代心思细腻的随笔。 纸条已经有些泛黄,字迹也开始变淡变浅。 傅砚璟目光聚焦在上面那几行字体凌乱的文字上时,整个人宛若措不及防挨了一耳光般,蓦然僵住。 温今也循着他的目光也看清了上面的字: “周集琛,你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我会一直在你身后。” “等你毕业,我想我会用最大的勇气站到你面前,让你看到我的喜欢。” 这是……安瑜的秘密。 “duang~” 啾啾搞翻了饭盆,温今也晚上回家时刚给啾啾开得罐头,它当时没吃完。 不锈钢的小铁盆从架子上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带着嗡鸣的回音。 像敲打在两人脑海的沉钟。 温今也如梦初醒,这会儿傅砚璟紧压在她身上的力道松了,温今也猛然退了出去。 那个纸条随着傅砚璟掌心的收拢,褶皱扭曲,最终变成了一团。 他脸色阴沉的如同窗外乌云遮月的夜色。 所以—— 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 她高中站在操场边上目光的落点不是自己,而是他身旁的周集琛。 原本因期待而高高悬着的心,此时重重跌落谷底。 傅砚璟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心情过山车。 他不知道自己在来的路上在期待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此时在郁闷沉重什么。 傅砚璟气极反笑,“所以——你高中喜欢周集琛?” 第一百一十章 :她的喜欢一文不值 空气静得针落可闻,温今也感受到了他周身散发着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你高中毕业跟他表白过吗?告诉我?” 紧绷的声音冷冽阴沉。 如果得到了温今也肯定的答案,傅砚璟不保证自己会不会掐断女人的腰。 “没有!那根本不是我写的。” 温今也看着傅砚璟恨不得将那张纸条攥成粉末的模样,“你把纸条还给我。” 那是安瑜的东西。 要撕要丢也是安瑜的选择。 傅砚璟显然不信,“不是你写的,还能是谁写的。” 一种难以琢磨的情绪在胸腔内翻涌,傅砚璟脸色很沉,就连凉薄的话息都带着轻蔑: “你喜欢他,但他对你没有半分印象,你的暗恋在他的生活里乏味可陈,不值一提。” 傅砚璟松手。 那张被他大力蹂躏得不成样子的纸团坠地滚落。 一直到温今也脚边。 他语气淡到没有任何温度,“这种东西,不过是你的自我感动罢了。” 温今也怔了怔。 她知道傅砚璟这是误会了。 毕竟傅砚璟那样高坐云端的人,如今误会跟他在一起三年的前女友,高中竟然喜欢过的人是他兄弟,很难自尊心和骄傲不会受挫。 可她仍被傅砚璟所说的这些话伤害到。 她的喜欢,被真正的暗恋对象贬低的一文不值。 如果傅砚璟知道她喜欢的人其实就是他自己,又会说出怎样不屑一顾的话? 自不量力、自讨没趣、自我感动。 她的喜欢,一文不值。 “我的喜欢就是不值钱,你满意了吗?” 温今也心绪一再起伏,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碎得彻底。 “我从来没想用这份暗恋打扰任何人,它只是我心底的秘密。就因为你看不起我,所以我的喜欢连存在都是一种错误吗?” 傅砚璟眼底墨色翻涌,“我没有看不起你。” 他只是—— 他只是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那种不爽甚至是他不愿意承认的嫉妒情绪驱动下,这些话几乎不受控制地说出口。 但傅砚璟无法言说。 穿堂夜风吹得温今也宽松睡衣的衣摆颤动,温今也指尖捏得泛白,“那只是你那么认为。” 他那样的天之骄子,以为多落在别人身上的一点关注,都是格外的恩赐。 灯光折碎在她潮湿的眼眸,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自嘲笑了笑。 “傅砚璟,我的喜欢和暗恋,我自己觉得珍重可贵就好了,我不需要你的点评和认可。” “因为这些,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傅砚璟那句没问完的问题当时在温今也心中掀起巨浪,引得灵魂颤抖。 如果不是恰好飘出的纸条,如果不是啾啾意外弄翻的铁盆。 或许温今也早已乱了方寸。 她想要隐埋在心底最深处的密事逃不出傅砚璟想要洞悉一切的眼睛。 温今也在那个瞬间,是真的很想承认。 温今也喜欢傅砚璟。 不是港城,不是现在,是从江北一中就开始了。 那样孤注一掷,冲动使然的勇气,错过今晚,或许这辈子她都开不了口。 但她差点,就自取其辱了。 不过温今也不想因为傅砚璟的误会而给周集琛造成任何困扰。 温今也此时已经平静下来,“如果你来这里只是为了搞清楚我高中的暗恋,那我无可奉告。我也不需要周医生对我有印象,我喜欢的人也不是他,你不要出去乱说。” 可这句话落进傅砚璟耳朵里完全没有说服力。 毕竟,家是她的。 书也是她的。 她方才发自肺腑的委屈心酸,全部都是真情流露。 温今也的家不大,但却收拾的很温馨。 眼下这种温馨却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傅砚璟起身整了整衣衫上的褶皱,可心里的几经起伏的波折却未能平息。 他扯掉了领带,松掉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又发现呼吸不畅不是因为领口的一丝不苟。 傅砚璟耐心告罄,彻底破防: “温今也,你高中的字真丑。” “像龟爬。” 好像这样才能抒发出一点紧压在心里的无名火。 他捞起沙发上的外套,如同他突如其来一般,走得也莫名其妙。 那张纸团停在温今也脚边不远处,也不知道怎么挡了他的路。 傅砚璟大步一迈,皮鞋恰好踢到上面,纸团滚了滚,最终滚到了垃圾桶边上。 仿佛那里,才该是它的归宿。 * 次日办公室。 温今也有一个新的采访要跟,整理完采访纲要,并跟对方助理沟通完后,一上午的时间弹指而过。 杯中的水已经凉了。 温今也起身走向茶水间,发现茶水间里已经围了好几个摸鱼等待下班的人。 隔着透明玻璃,温今也都能感受到小因站在中间,喋喋不休,慷慨激昂。 “肯定就是be了啊,不然隔两天上一次娱乐头条的新闻怎么能几天之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了。” “而且之前营销号很喜欢发他俩的,就跟掌握流量密码似的,如果不是被下掉,好端端的谁会砸自己的饭碗啊?” 几人纷纷表示认同。 “哎呀,高中白月光加双方深情等待终究也敌不过现实,还是走向了分道扬镳的结局,感觉好惋惜哦。” “而且很不可思议好吗?毕竟商业峰会的时候他们两个不都还在临水市甜蜜约会吗?而且那时候还上了热搜,听说傅先生大手笔宴请何佳予粉丝来着。” 有同事问小因。“你肯定知道吧,那时候你跟今也姐就在临水。” 小因叹气,“是啊,所以我才觉得不可思议。 她说到口干舌燥,咕咚喝了一大口水后又痛心疾首,“我怎么磕哪对哪对be?水灵灵的磕分圣体。上次我磕的还是《如梦》的男女主的,撒糖撒得我都要糖尿病了,结果实锤男主是gay,气死了。” 同事一听乐了,“我们毒唯粉有救了。” 小因:“不承接磕分服务。” 有人好奇,“话说傅先生跟何佳予怎么be的啊?” “豪门权贵之间的恨海情天,哪里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能猜到的?”小因话刚说完,就看到温今也推门而入的身影。 她“蹭”地一下凑过来,“今也姐,从临水回来的那天你不是又跟访傅先生了吗?你那天有没有发现傅先生情绪的异样?有没有聊过他的感情?” 温今也有些松怔,“没有,怎么了?” “傅先生跟何影后be了。”小因说,“我猜是不是傅先生的的家族不喜欢演员这个职业啊?小说里都这么写的,真正的豪门都会觉得做演员抛头露面掉价。” 温今也握紧了杯子,想到了病房里傅砚璟母亲不容置喙的话。 以及—— 她提到过的,家里有关傅砚璟联姻的安排。 或许,那就是原因。 “哎哎哎,快看我群里转发的何佳予最新采访。” ——————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老婆们~快要忙完这一阵了 感觉自己的码字节奏都乱了qaq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半夜少发神经 小因稳坐吃瓜一线,第一个点开视频,高音量外放让视频内容清晰传入茶水间每个角落。 “请问现在全网有关您跟傅先生的内容都被清空,是因为分手还是闹别扭?” 何佳予很显然愣了一下。 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盈盈笑道:“感情嘛,有点波折很正常。” 话外之音好似她与傅砚璟的感情,未完待续。 “并且我跟阿璟之间的不可抗因素太多,当下阶段,还是事业为重吧。” 这句话引发了现场窸窸窣窣的讨论,茶水间也一下炸开了锅。 “小因真相了啊!看来真的是傅家棒打鸳鸯。” “而且你听何影后的说法,两个人好像都很不甘心啊,高干文照进现实……” “你说傅先生会不会为了真爱只身抵抗整个家族啊?万一他只想娶何佳予呢?” 温今也去接热水。 一时失神,杯中的热水满了溢了出来,烫到了手背。 * 八月份是徐向白事业运最爆棚的一个月。 公司影视广告全面开花,公司好几个原本不温不火的艺人都实现升咖,新签约的演员亦然争气,大家前途无限的同时自然也为公司带来了不菲收益。 到了月末,徐向白便斥巨资在游轮上组了个庆功宴,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邀请各路商业好友、玩世不恭富二代组局烧钱的机会。 就爱在纸醉金迷中获取奢靡的快乐。 酒桌游戏桌台球桌各种娱乐设施一应俱全。 傅砚璟到时,场子里已经很热闹,徐向白在台球桌上跟人切磋球技。 对方大概是个新手,给了徐向白这个台球菜鸟无限信心,看到傅砚璟时一下子也忘了自己当时被他一杆清台虐得有多惨,格外自信的说: “来璟哥哥,咱俩大战三百回合。” 傅砚璟今日穿的很休闲,将腕上的表摘了随意一搁,语气要多轻慢有多轻慢。 “跟你,一个回合就够了。” 于是,一连六个球入袋,徐向白都没获得再拿球杆的机会。 “靠,你怎么还是这么不做人。” 他神色淡淡,“你都叫我哥哥了,让你一个球也不是不行。” “怎么有人被虐多少次都不长记性。” 周集琛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他医院忙,徐向白组十次局能见到周集琛两次都算意外之喜。 医院常有突发情况,他加班也是常有,徐向白都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他就水灵灵出现在这里,还嘲笑起了自己。 “好不容易来阵风把你吹来就算了,你还对我口出狂言。” 徐向白不服气,“说得跟你没被虐过一样。而且阿璟说让我一个球,你在旁边且看我如何利用这一球逆风翻盘。” 他跃跃欲试。 话音刚落,傅砚璟一杆白球打在了周集琛脚边。 徐向白瞬间内心受挫,“真服了,你放水能不能隐晦一点,我不要面子吗?哥拒绝这样开闸放水!” 他在一旁叫嚣。 傅砚璟慢条斯理地收了杆,与周集琛对视一眼。 这一眼看得周集琛后脊发凉。 他怎么感觉到了杀气? 如果这时候周集琛只是怀疑的话,那后面的麻将局让周集琛确信: 那就是杀气! 他怎么谁都不胡就胡他啊? 一年工资都搭这几把麻将里了。 这点钱对于周集琛而言不算什么,可一旦用工作时长来衡量的话,这钱就变得有分量了许多。 徐向白看热闹不嫌事大,“周医生,以后上班白大褂里面不会光溜溜吧?” 底裤都要输没了。 周集琛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医院禁止擦边。” 徐向白乐,“菜就多练,你看看哥,今晚虽然没怎么赢,但好歹底裤还在。” 他被于徐向白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气得不轻,“徐向白都这么喂你牌你不胡,就胡我?” 傅砚璟将手中的牌一丢,又胡了。 话说得冠冕堂皇,“你看起来让我有想胡的欲望。” 周集琛:? 认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傅砚璟对自己这样的评价。 中间过来有人给他们递烟寒暄。 那人也是在江北一中读的高中,只不过那时候家里生意小,再加上不是一个班,一直到最近才摸到了徐向白的圈子。 他说起话来难免带着恭维的意思,“那时候在学校经常看到傅总跟小徐总还有周先生一起,想搭话都没有勇气。” 徐向白叼着烟,说话有些模糊,“那当然了,那俩人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劲如出一辙,除了我找不出第二个这么抗冻的。” “是是是……傅总跟周先生的确很像,之前我们都这么觉得。” 对比徐向白一副游戏人间纨绔子弟的模样,傅砚璟跟周集琛其实气场更像一些。 沉稳、冷静,哪怕散漫的姿态也依旧让人觉得有种矜然精英感。 可他话音刚落,傅砚璟面前堆成小山一样的筹码尽数跌落。 傅砚璟起身,“你们先聊,我出去吹吹海风。” 几个人面面相觑。 就连徐向白都感受到了傅砚璟不同以往的意兴阑珊。 “他今天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被虐打了一晚上的周集琛:“你反射弧还能再绕地球围一圈吗?” * 海风湿咸,浪花拍打着船面。 傅砚璟今晚喝了不少酒,但那些酒绝对不足以影响他的清醒。 可如今站在甲板上,他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墨深色,却觉得酒意上头。 脑海中不受控制回想起那人说的话。 他跟周集琛很像。 他们都这么觉得。 他们。 温今也同样包含其中吗? 他拨通了温今也的电话。 入了秋的海湾深夜已经有些冷,但傅砚璟喝了酒,周身散发着热。 他连头脑都是热的。 通话音响了十几下,一直到临近挂断,温今也才慢吞吞接起。 “你有事吗?” 远处漆黑的海面与浓郁的夜空连成一片,近处港湾灯火煌煌。 海风在耳边猎猎作响,透过潺潺电流传到温今也耳膜。 傅砚璟长久的沉默,让温今也以为这通电话只是他一时兴起。 她正要挂断—— “温今也,你在港城喜欢我,是不是把我当成周集琛替代品了?” “知道自己追不上周集琛,所以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我?” 好荒谬。 温今也从他奇怪的语调中感受到了傅砚璟的醉意。 他到底喝了多少酒才会来耍酒疯? 温今也指尖悬在挂断键上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你半夜少发神经。”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她不喜欢,少自作多情 傅砚璟握着挂断的电话在甲板上站了好久。 风吹得他大脑更昏胀了。 偏偏脑海中并不安分。 “你半夜少发神经。” 这句话就跟上了弦一样一直在回响,响到最后,傅砚璟眼中一片茫然之色。 就是啊。 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半夜发什么神经。 可能是真的被激到了,那样莫名的情绪,怕自己被当作替身,又有些说不出的嫉妒。 手机提示音响了。 是微信好友申请,头像是一个身穿粉色沙滩裙的女人,备注栏里写: 【我是盛翩然。】 不出意外的,他很快接到了秦知仪打来的电话。 “阿璟,睡了吗?” 傅砚璟迎风拨动打火机,咬着烟道:“睡了。” “又没正形。”傅砚璟听到了她放杯子的声音,这个点,估计正在喝燕窝。 知道自家儿子什么脾性,秦知仪直接开门见山,“你应该收到盛家女儿的好友申请了吧?我今天跟翩然妈妈一起喝下午茶,我俩越聊越觉得你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何况你爷爷最迟十月份就要回国了,要是看见你依旧孑然一身,再好的药都医不好心病的。” 傅砚璟一直没说话。 烟雾消散在风中。 秦知仪有些不确定,“儿子,你在听吗?” “嗯。” 秦知仪继续说,“我和你爸跟盛家商议好了,不然就等你爷爷回国,你跟翩然就订婚吧。老爷子迷信,这也算是冲冲喜,何况你订好婚事,他也没有什么可忧心的了。盛家那边又格外中意你。” “这门亲事对于我们两家而言,都是皆大欢喜的。” 过去每每谈到这种事,傅砚璟其实都挺不耐烦的,秦知仪早就习惯了。 但他表现的很漠然,总以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说随便他们。 因此跟盛家商定这门亲事,虽然有一时冲动的成分,但也是打心底觉得盛家小女儿跟傅砚璟般配。 可傅砚璟迟迟没有回应却让秦知仪莫名不安。 “阿璟,你怎么觉得?” 海风渐大,傅砚璟折断了那根烟,他撑着栏杆处后仰,身影半隐匿在深墨的海上雾色中。 他闭着眼,任由潮湿的风扑刮在脸上,“这么快就订好了?” 秦知仪说,“是啊,就差十月份你爷爷回国,你跟翩然见面了。” 傅砚璟一声嗤笑,“要不结婚也别当事人出面了,你们把证直接给我领完得了。” 说完挂了电话。 视线里,周集琛的身影走了出来,他站定在傅砚璟旁边,“借个火?” 傅砚璟将打火机丢给他。 价值十几万的东西,就那么轻飘飘抛过去。 周集琛的声音和着海风响起,“风这么大都吹不灭你心里的燥意啊?” 印象里傅砚璟对什么都是不以为意的态度,很少有见他这般烦闷的时候。 周集琛问,“什么事让你都轻放不下了?” 傅砚璟眉梢染上倦意,“不知道,中邪吧。” “跟温记者有关?” 疑问的语调,但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半分确定。 傅砚璟睁开了眼。 这点细微的变化没逃过一个医生的眼睛,周集琛笑了,“被我说中了。” 被人看穿心事,傅砚璟却没有坦然告之,互诉肺腑之言的想法。 他现在的心底,如同海面上翻滚着的浪一般,搅动着不平息。 一会儿是母亲通话里的内容,一会儿就是温今也或安静或明媚的脸。 这种极少数头脑不清醒,情绪不受控的时刻,让傅砚璟很想逃避。 傅砚璟深深呼出一口气,声音有些哑,“你们玩,我先走了。” 周集琛颔首,没再追问。 可视线里,傅砚璟仅仅走出五米远,又顿住了脚步。 问了一个很莫名其妙的问题,“周集琛,你高中的时候追你的人多吗?” “哪有你多?”他反问。 “追过你的人,你都有印象吗?” “当然没有。”周集琛抖了抖烟灰,唯独记得毕业前夕有个女孩在校园花廊下自言自语了很久。 她没看到他,只是一味地给自己加油打气。 “你一定可以的,你这么漂亮,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对对对,漂亮就是底气,把胸挺直一点,大大方方的告诉他你喜欢他!” “是骡子是马告白完就知道了。” 于是她宛若孤勇作战一般转身,看到坐在长廊最末端的自己时,当场愣住了。 周集琛摊了摊手,收了那份看热闹的心思,一脸清冷,“我不是故意偷听的,而且也没听到什么实质性内容,你别担心。” 他勾起校服外套要走。 没想到那漂亮女孩却叫住了他。 “周集琛!” 他挑眉,隐约预判到自己可能看到了自己的热闹。 果不其然,少女几步走到他身边,一封粉色情书递到了他面前,情书表面的字是什么周集琛已经忘了,唯独记得那字丑得跟眼前的女孩,跟那份淡粉色的信封,不像一个图层。 “我喜欢你!” 于是他用少女自顾自打气的内容拒绝了她,也是希望她高中时不要沉浸在情情爱爱里。 美貌单出,只是死局。 “好好学习,我对空有美貌的花瓶,并不感兴趣。” 那个当初跟她告白过的女生周集琛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她。 是在徐向白的手机相册里。 一张来自高中他们的合照。 女孩的身影出现在边缘人群里。 而跟她一起出现的,是傅砚璟的前女友,温今也。 徐向白被震撼得不行,指着照片上的人一直跟他说,“你看这扯不扯?温记者跟阿璟在一起三年,阿璟竟然不知道是同一所学校的。” “一个竟然从来没调查过,一个竟然从来也没主动提过。” “太离谱了。” 周集琛看向傅砚璟。 是啊,他身处高位,怎么会不掌握身边人一切底细呢?这种事傅砚璟都不知道。 那份不走心的背后,恐怕是他从一开始就未曾察觉的信任。 “阿璟,你突然问这个,是因为你猜到了温记者从高中开始就喜欢——” 就已经喜欢上傅砚璟了。 但这句话被傅砚璟强行打断。 “不是。”他说得斩钉截铁,“她不喜欢,少自作多情。” 说罢,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踩着甲板夜色的脚步,是不易察觉的凌乱。 周集琛那双惯常淡然的双眸中,罕见而又缓慢地浮现处两个问号。 ?. ? ————— 作者有话说: 所有的剧情都是给男主蓄爱意值,当爱意值达到顶峰时追妻才更带劲啊!! 我其实很不想跟大家剧透啥的,我是按照大纲写的qaq,目前觉得这些剧情都是合理的。 男主需要一点点认清自己的内心,在他没有完全认清之前,没有认识到自己高高在上的姿态之前,知道女主很久之前喜欢他又有什么用嘞? 女主在港城给他的爱都没有好好珍惜,更之前的爱就能唤醒他的一切了嘛? 而且大家慢慢看,男女主的感情置位在变啦~ 理解大家的追更的痛苦,也感谢大家的包容~作者一丢丢玻璃心,看到骂评会找编辑哭哭哭的。 但依旧接受所有的评价和观点。 明天见~ 点点催更和评分呀老婆们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好好爱自己 没过两天,安瑜就风风火火的来拿回她的心肝宝贝言情书了。 彼时她刚刚从剧组出来,脸上夸张的妆容都没卸。 今晚是她杀青戏,她饰演的一个小角恶毒女配终于下线,但死的不是很体面。 跪在宫道上被人活活打死。 因此脸上青青紫紫的,大半夜走在温今也小区楼下,还被大妈当成鬼喊了半天。 敲门的时候,安瑜摆出了鬼脸造型。 不出意外的,但也意料之中的吓了温今也一大跳。 “你有病吧安瑜。” 听到这句话的安瑜瞬间爽了,“对呀对呀。” 不枉她特地顶着这样的妆造过来。 啾啾也认不出安瑜,吓得毛都炸了,一边往卧室跑,一边虚张声势的叫。 见安瑜大咧咧地走进客厅,汪汪叫的声音瞬间变成了凄惨的嗷嗷叫。 又凶又菜的小狗一枚。 安瑜将鞋子一踢,光脚盘坐在温今也沙发上,茶几上的梨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啃了一口含糊道:“真是谁养的随谁。” 闺女随妈,这很正常,但温今也莫名觉得安瑜这话有点嘲笑的意思。 她抢过安瑜手里没洗的梨,往厨房走去,“你最好展开说说。” “看起来生人勿近,防备心强,其实没出息的很。” 安瑜瞥了一眼温今也,“啾啾刚刚那样,跟你面对傅砚璟时,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一靠近,她就忍不住投降。 外表竖起再多的刺,终究架不住那人在她心底的烙印太深。 温今也将洗过的梨重新塞进安瑜嘴里,“安瑜,我真的没有再抱幻想了。” 但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于温今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短短半年就做到轻易放下。 她只是偶尔会难过。 但早就清醒了。 很显然,安瑜担心的就是温今也难过的问题。 “傅砚璟这傻逼,难道不知道一个合格的前男友就该跟死了一样吗?莫名其妙来到江北,打乱你好不容易回归平静的生活。” 安瑜表情变得有些认真,“今也,他是带给你过光照和温暖,我承认那无可替代,甚至给了你奔向新生活的指引,可同样的,你坠入最深最暗的深渊,也是因为他。” “这样的人给你的体验太极端了,没有谁能受得住。” 她永远都记得温今也在港城打来电话时那雀跃的欣喜,带着不可置信的小心翼翼,“安瑜我不是做梦,我真的再次见到他了。” 她再次见到了高中像一束光照亮温今也生活的人。 于是她飞蛾扑火般的奔赴,谨慎识趣的靠近。 那是温今也暗恋傅砚璟的第六年。 安瑜担心过,但更多的是为她暗恋得到回响的高兴。 她眼睁睁看着温今也清醒沉沦在男人不走心的温柔里。 然后跌得粉身碎骨。 安瑜看起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其实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最能共情温今也的人。 温今也知道,她就是担心自己重蹈覆辙。 “祛魅最好的办法就是拥有,安瑜,傅砚璟这人我尝过咸淡了。” 安瑜哼了一声,“他就是坨屎。” 温今也觉得很冤枉,“你刚刚阴阳我是狗,现在说他是屎,我……能不能不要误伤我?” “那我撤回阴阳你的话。”安瑜一丝不苟,“毕竟狗改不了吃屎,但你不行,你必须改。” 温今也:……要不你换个形容呢? 不怪安瑜如此严肃。 毕竟温今也刚回港城那半年,安瑜见了温今也太多次崩溃,死寂,像一幅失去灵魂的躯壳。 安瑜推了好几个剧来陪她,生怕温今也一时想不开自己就永远失去她了。 她以为温今也会抱着自己崩溃大哭,骂傅砚璟也好,怨不公平也罢,她就是温今也的最佳情绪垃圾桶。 可是温今也没有。 她只是靠在安瑜肩膀上静静的掉眼泪。 泪水顺着眼角没入发端,把温今也的鬓边的头发都打湿,又渗过头发,洇湿了安瑜肩膀处的衣料。 然后忍着因哭腔而走调的声音说。 “安瑜,我就是感觉好疼啊,心脏疼,呼吸也疼。” “怎么会这么疼呢?” 温今也是一个从来不会喊疼的人,她寄人篱下在无良舅舅家,身上挂伤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安瑜第一次看到她手臂上的伤痕骇到嘴唇都白了。 很心疼温今也在花开漫野的年纪遭遇了什么。 可温今也比谁都淡定,从容的将校服袖子往下拉了拉,“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也正因如此—— 整个高中生涯,就连夏天她也穿着闷人的长袖校服,长长的衣袖时时刻刻被她攥在掌心,掩盖着身体上和心底的伤痕。 可是她从港城回来后,一度脆弱到给安瑜一种错觉,一阵风都能带走温今也。 她说好疼啊。 到底是多么刻骨铭心的感情,才能让她跌那么重。 所以,安瑜很难不讨厌傅砚璟。 温今也从小到大经历了那么多,但凡换成安瑜自己,早选择重开算了。 掐个有钱人怀孕的良辰吉日,赶紧把孟婆汤喝了一了百了。 但温今也没有。 她坚韧如蒲草,野蛮生长,又有着无比柔软的内心。 和强大的意志。 所以,她仅仅用了半年,就硬生生让自己的精气神好起来。 却也是这个时候,傅砚璟再次出现了。 傅砚璟仅仅是站在温今也面前,就足够安瑜如临大敌了。 夜晚讨论这个话题太过沉重。 从傅砚璟来到港城后,安瑜的心弦就一直紧绷着,今晚也是话赶话一时没有收住。 “哎呀,我也不是给你施压,也不是敲打你宝宝,其实你开心就好了,我会一直陪着你。我就是哎呀……” 她大脑也不清晰起来,很难确定自己想表达什么。 不过温今也却懂。 安瑜为她好,一直都为她好。 “放心吧,我真的会好好爱自己的。” 为了防止安瑜担心,温今也又虚伪补充道:“爱是很美好的东西,我也会一直相信爱情。” 但她很难相信爱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少女时代的潮湿,一段失败的感情经历,让温今也心防一再加重。 安瑜却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啊宝宝,我带你相亲去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他的领带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男人是无处不在的东西。” “全世界的男人又不是只有他傅砚璟有根嘚儿。” 话糙理不糙。 但这话也太糙了。 眼见这话题越来越偏,温今也赶紧将安瑜那几本心心念念的书抱出来。 “别说男人了,先把你的宝贝带回家吧。” 安瑜注意力瞬间被吸引,扑过去,“哇,青春的味道。” 安瑜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书饶有兴致地翻了起来,一张被蹂躏又伸展的残破纸条映入眼帘。 安瑜奋力辨认着,慢慢看清之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黑历史啊啊啊啊啊啊!” “这么肉麻痴情的话竟然是我写出来的!救命好想穿越过去狂扇自己几个巴掌。” 她的尖叫扭曲停止一瞬,“话说怎么这么破啊这张纸,宝宝是不是你试图帮我毁尸灭迹过?” ……是傅砚璟。 但从头解释起来又不知说到什么时候,温今也犯了个懒,“纸条不小心掉出来了,啾啾调皮搞得,我给你补救了一下。” 听到自己名字的小狗在远处歪了歪头。 安瑜也没想到孩子鼻噶大一点竟然能被这么大一口黑锅,她没有多想。 麻木的将纸条撕成粉碎。 “下次这种黑历史直接消灭就好了,你知道的,我快火了。” 温今也说,“那见证过你所以黑历史诞生的我会不会第一个被灭口啊?” 安瑜醍醐灌顶,“说的对啊!” 说罢,她佯装恶狠狠,“小小温今也,受死。” 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正要跟温今也大闹一番,可一条黑色领带却自抱枕后沙发的间隙里露了出来。 安瑜瞬间一愣,一把抓起。 温今也也怔住了。 安瑜如同柯南附体一般,拿起那条价值不菲的领导左瞧瞧右看看,又表情格外凝重的凑到温今也面前,仿佛能看穿她微表情似的。 起了半天势,终于得出结论,“这是——男人的领带。” 温今也:“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安瑜双手环胸,“我的意思是你家里怎么会有男人的领带!说!是谁!” 温今也在组织语言。 “行吧,傅砚璟这狗东西什么时候登门入室的。”安瑜换了一种更直白的问法。 温今也只能把那晚的事一五一十的给安瑜阐述。 “所以,他误认为你高中喜欢的人是周集琛?”安瑜气笑了,“真是机会摆在他面前都不中用。他不是挺聪明的吗?也有犯蠢的时候。” 不过安瑜听到傅砚璟嘲讽温今也的暗恋不珍贵的时候还是气得要命。 安瑜一改常态,义愤填膺道:“千万别让这狗东西知道你喜欢他,别让他爽到,也别给他再欺负你的机会。” “呸!什么东西。” 听温今也说完,安瑜看到这条领带就更不顺眼了,“他不会故意把东西留在你这里,然后借机再登门一次吧?” “不行!绝对不给他这次机会。” 安瑜拿起温今也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从善如流地输入密码,打开了跟傅砚璟的微信对话框。 气血上涌,温今也还来不及阻挠,就听见安瑜对着语音对话框一阵输出: “傅砚璟你别耍些不入流的手段我告诉你,这么low的伎俩完全上不了台面,这个领带你楼下垃圾桶去找吧!” 说完,松手发送。 发过去的瞬间,其实安瑜有些后悔。 毕竟客观来讲,傅砚璟的身份的确不容她们这种普通人冒犯。 可那股子老母鸡护犊子的心上来了,就好冲动。 安瑜正准备撤回一下,识时务者为俊杰。 但没想到迎接她的,是对话框旁边火红的感叹号。 安瑜惊叫一声,“傅砚璟给你拉黑了?” 真往前推的话,她甚至都不知道傅砚璟什么时候又加上温今也微信的。 温今也抽回手机,万幸。 “发出去你不怕被牵连啊?为了我星途还能不要了?” 闯祸未遂,安瑜这会儿乖巧了,“他应该没这么小心眼吧?” 不过这话安瑜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要不是小心眼,这个感叹号又算什么? 她狗狗祟祟观察温今也的表情,却发现温今也无比淡然,从容点了删除好友。 她脸上的情绪没有丝毫破绽,就连安瑜都看不出端倪。 温今也眼眸中划过的那点松怔很快消失在眼睑下垂的阴翳里。 也许他那一时兴起的心下去了。 所以把生活的平静还给了她。 “那这领带……”安瑜问。 “扔了吧?”温今也不太确定,用目光寻求安瑜的观点。 她平静解释,“毕竟他可以选择的领带不计其数,这一条也许只是他衣柜里随手拿起的一个,微不足道。傅砚璟对于它的丢失不会挂在心上,甚至没什么印象。” 好像是在说领带。 又好像—— 在说自己。 但安瑜可不想留有后患,“别扔了吧,我那就是气话。这玩意这么贵,万一那狗东西计较起来咱俩赔不起怎么办?” 也怕傅砚璟再抽风借此机会打扰温今也。 安瑜将领带收到自己包里,“干脆让我傻逼老板转交给他得了,两清!” “这样也好。” * 让徐向白代为归还领带这件事,次日安瑜就风风火火地办了。 总裁办公室,徐向白双手插进西装裤口袋里拽得二五八万似的,“找我帮忙不得付出点代价啊?我很贵的。” “巧了,我有无价之宝。”安瑜从包里掏出自己的照片,随手从徐向白办公桌上拿起他的天价钢笔。 唰唰几笔,一张特签新鲜出炉。 她将照片和领带一起拍到了徐向白桌上,“拿着吧。” 自从上次徐向白看安瑜的采访片段被安瑜意外遇见后,她就笃定了徐向白是她的粉丝。 那时候防备得跟什么似的,双手往胸前一拢,“我警告你啊,最好公私分明一点,可别当我私生饭。” 现在倒是大大方方的,“半夜别偷着亲就行。” 徐向白捏过照片,看着照片角落处的鬼画符,唇角不受控制抽动: “安瑜,你的字还能再丑一点吗?” —————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啦老婆们 忙完这一阵一定加更! 最近都是晚上九点多才下班,命苦。 下班路上每章看大家的评论感觉好意思呀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安瑜前脚刚离开徐向白的办公室,后脚就见何佳予迎面走过来。 她居高临下睨了安瑜一眼,“你去徐向白办公室做什么?” 安瑜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她,“又不是你家开得,心胸狭隘,管得倒是很宽。” 咸吃萝卜淡操心,安瑜对于何佳予这种表里不一的绿茶没有半分好感。 何佳予走进徐向白办公室,见徐向白坐在办公椅上,手机拿着一张照片不知在端详什么。 她看到了徐向白桌上还没收起来的领带,问,“安瑜来你办公室就是为了给你送领带?” 徐向白半失神状态,顺口作答:“不是,这是阿璟的。” “什么?” 徐向白将照片收起来,“温记者拖安瑜带给我,转交给傅砚璟。” 一条小小的领带,归还得倒是波折。 徐向白说完自己也意识到不对劲。 多大点事值得这么大费周章啊,何况这条领带又是怎么跑到温记者手里的。 “靠——我错过了什么?” 何佳予咬了咬唇,原本来找徐向白是为了聊新剧本的,她对于女配一万个不满意,总怕那个初露头角的新人抢了自己的风头。 可现在,却没什么说的心思了。 何佳予捏紧了指尖,带着试探,“向白,阿璟是不是要跟温记者和好了?” 徐向白想到前几天自家老太太还跟他八卦傅家给自己找了个各方各面都满意的儿媳妇。 现在就差俩人认识了。 他摇摇头,“不会。” 太了解傅砚璟了,他那么冷静理智的人,从小就被家族按照继承人的身份去培养。 一切都是以家族利益为先的,在此之外他的个人七情六欲,都被压缩的很淡。 站在徐向白的角度,或许能感受到傅砚璟因温今也而产生的那些不同寻常的情绪和反应。 但也确信,这种反应在傅砚璟的世界里,不过无足轻重。 感受到了何佳予方才流露出的焦虑,以及他回答完后的放松。 徐向白意味深长地看了何佳予一眼,难得正经,“他不会跟温记者和好,但也不会跟你好。” 何佳予脊背倏然一僵,“向白,你……什么意思?” “咱俩也算半个青梅竹马了,何况女人对男人不经意流露出的那些心思,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一样。” 徐向白嗓音淡淡,“别抱有不该有的幻想,他对你跟别的女人不太一样,也仅仅是因为他对所有女人都淡漠,而你恰恰高中做过他的挡箭牌。” 前段时间,何佳予的团队斥巨资清除网上有关何佳予跟傅砚璟的所有绯闻,徐向白背后也没少使力气。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何佳予对傅砚璟的有意靠近他都看在眼里。 如今又大费周章的下掉热搜,一定不是何佳予幡然醒悟。 大概率—— 是阿璟耐心到达极限了。 不管是出于老板的角度,还是朋友的角度,徐向白都有义务把话跟何佳予说清楚。 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心软了一下,说得委婉了些。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很清楚,阿璟身上肩负着什么,百年豪门荣耀,他的婚姻必须门当户对。” “所以,你与其紧张温记者会不会跟阿璟和好,还不如快点想开。” “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何家,还是太小门小户了一些。 何佳予垂下眼,遮住了眸光中的细闪。 * 当晚淮密。 谁也没想到,这场酒局竟然是傅砚璟组的。 徐向白因为处理公司的事晚到了一会儿,去的时候已经酒过三巡,几个人做桌前打德扑。 在港城赌圈文化盛行,且越高层的圈子玩得越大。 傅砚璟从小耳濡目染,牌技绝佳,跟他们几个打纯属降维打击。 几人见到徐向白,就跟见到救星一样,“你可来了,赶紧我牌给你了。” 徐向白瞥了一眼,“你这烂牌,找接盘侠呢。” 地上已经空了不少酒瓶。 傅砚璟面前玻璃杯中的威士忌泛着幽光,他应该是喝了不少,但面上仍维系着不见端倪的沉稳。 怎么看,怎么怪异。 徐向白坐到周集琛旁边,“我怎么感觉璟哥哥这几天跟被人夺舍了一样?” 周集琛摸着牌,“怎么说?” “有种暴风雨前的平静感。” 他现在表现出的沉稳冷漠,更像是压制着什么情绪的粉饰太平。 周集琛欣慰地看了徐向白一眼,“还不算太蠢。” 徐向白外套口袋鼓鼓囊囊的,周集琛随意瞥过去一眼,随口问,“你怀里揣地雷了?” 这一下子点拨了徐向白,赶忙将那条领带掏出来,“阿璟,温——呃,你把领带落下了,有人托我带给你的。” 一群人目光齐刷刷看向傅砚璟。 虽然领带不像内裤一样隐私贴身,但对于傅砚璟而言,这绝对不是一个能随手落下的东西。 那目光里,有探究,有吃惊,有暧昧。 各种流转。 唯有聚集着各种目光的傅砚璟出牌的动作顿了顿,寡淡道:“扔了吧。” 事不关己。 徐向白耸了耸肩,将领带团成一团,投篮似地丢进了垃圾桶里。 这仿佛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插曲。 却在这局牌结束后,傅砚璟起身。 “你们玩,出去打个电话。” 徐向白错拳擦掌的坐在了傅砚璟的位置上,以为能赢是风水的问题,其他人也纷纷露出逃出生天的表情。 傅砚璟出去,是为了回秦知仪的电话。 刚才包厢里太吵,加上他能猜到秦知仪说什么,所以不想接。 拨通的第一瞬间,果不其然听到了秦知仪的诘问,“阿璟,你怎么不通过翩然的好友?” “没必要。”他说,“反正领证又不看认不认识。” “你这话说得,翩然是个好姑娘,你别摆出一幅壮士赴死被家族牺牲的样子行不行?门当户对家族联姻难道就不能是真爱吗?我这个当妈的,也希望你幸福。” 幸福? 傅砚璟愣了一下,对这个字完全没有概念。 什么算幸福,什么算不幸福。 他的人生,如同被编码设置好的程序,理智地走好每一步。 个人情感从不会影响他对于事情的抉择。 傅砚璟兴致阑珊,“再说吧。” 挂了电话。 他咬住一根烟,在口袋里却没摸到打火机。 落包厢了。 傅砚璟将手机收起,转身回包间去拿。 其实丢一个火机也没什么的,但那打火机他用了很多年,都顺手了。 上面镶着一颗祖母绿的钻。 在港城时,有个女人对他身边的一切都好奇,连打火机都不放过。 反复打开,合上,学着他甩火机的样子,火光反反复复条约,映照在她眼底。 她失落,怎么都学不会他的行云流水。 于是又将目光放在了打火机上面那颗钻上,脆生生地问,“这是真钻吗?” “是吧。” 温今也一听,小心翼翼地把火机还给了他。 生怕磕一下碰一下,都要被自己赖上。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这面到底有什么魔力 再回到包间的时候,他们已经没再打扑克了。 反倒是一群人围着徐向白,要他招供。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徐公子身边这是又有新欢了?” “这是我们公司的艺人,新欢个屁。” 当时徐向白一上任就明令禁止以任何形式存在的办公室恋情,“我这个当老板的,不得以身作则?” “那你随手揣一个女明星的照片也很可疑啊,之前哪儿见你干过这种事?” 徐向白慢悠悠喝了一口酒,“辟邪懂不懂?” “啊?这小明星不是长得很好看吗?” 徐向白哈哈笑了两声,“你要不看看她照片底下的签名呢?跟鬼画符一样,还不够镇邪啊?” “就这个丑字,给别人写to签,都分不清是祝福还是诅咒。” 说罢,还寻求认同地给旁边对这个话题不感冒的周集琛看了看。 照片大咧咧地怼在周集琛眼前,他不想看也得看。 周集琛掀了掀眼皮,指尖推了一下镜框,“这是……你们公司的艺人?” “昂。” 他低声呢喃,“安瑜。” 越发觉得这个世界小,江北也小。 徐向白,“怎么,你们认识啊?” 周集琛不动声色收回视线,“照片上有她的签名。” 徐向白嗤笑,“就这么丑的字也想收买我,长得那么漂亮就算了,字也这么算了。” 分明一幅嫌弃的模样,但就是一直看着照片沉浸式自言自语,“你说她这样的高中追人写情书,不会不好意思吗?” “对了,她也是江北一中的,我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徐公子高中时有的女朋友就已经在不成名的女团进行偶像练习了,他这样的人不管是早恋也好,谈恋爱也罢,又怎么会把目光聚集在同一个地方。 周集琛喝了一口水,为了防止医院有意外情况发生,他鲜少喝酒。淡声道:“不知道。” 但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拒绝过女孩,那封情书他看都没看一眼,从而产生了愧疚心理的原因,周集琛又补充了一下,“字……也还行吧。” “这么客观的丑字你也能夸,我服。” 傅砚璟就是这时候推门进来的,他对话题不感兴趣,只是没走心随口问,“聊什么呢?” “在说温记者那闺蜜的字怎么那么丑,你要看一眼吗璟哥哥?” 徐向白指尖捏着照片朝他挥了挥。 傅砚璟眼皮都没掀一下,“自己留着欣赏吧。” 包间内灯光昏暗,傅砚璟在沙发的角落找到了那枚火机。 “先走了。” 徐向白说,“这么早?这局不是刚开始吗?” 傅砚璟没应声,沉稳着步子离开,只是路过垃圾桶时,身影顿了顿。 有人凑到徐向白边上小声说,“你没来之前,他已经喝了不少了。要不是看砚璟跟没事人一样,那个喝酒的架势,我还以为他借酒消愁来了。” 又有人接话,“也不是跟没事人一样吧?我感觉他最近周身气压更低了。” 那人本来就是圈子里的边缘人物,跟傅砚璟很难说上几句话,这么一来,更是不敢跟他寒暄了。 徐向白皱了皱眉。 身旁周集琛站起身来,拍了拍徐向白的肩膀,“你们接着玩,他喝了酒,我去送送阿璟。” 周集琛从淮密走出来,就看到傅砚璟潇潇然站在车面前,咬着烟在等司机。 他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昏黄得灯影笼在他身上,秋风吹乱得他身上的黑色衬衫衣料微微颤动。 天气微微转凉,枝叶却还繁茂着。 秋日的萧瑟未至,但那股子寂寥感却仿佛萦绕在傅砚璟身上。 他的脸半隐匿在夜色中,让人看不清神情。 但周集琛只遥遥这么看一眼,就很确定—— 傅砚璟有心事。 他情绪向来不显山露水,要么散漫要么淡漠,让人很难窥到内心波动。 他今晚也许不太对劲。 又不只今晚。 “别叫司机了,我送你吧。” 傅砚璟没客气,将车钥匙丢给他,“发什么善心?” 周集琛发动引擎,等傅砚璟坐到后面才道,“秋水湾里有没有保姆阿姨,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 他揉着酸胀的眉心,“我又不需要保姆哄睡。” “喝了酒总得吃点东西吧。”当医生的,多多少少都会有点职业病在身上,周集琛不知不觉间也把健康生活贯彻到生活理念中了。 “想做霸道总裁旁边的医生朋友吗?”他嗓音有被酒灼过的沙哑,“放心,我没有严重胃病。” “空腹喝酒胃里难受,这是常识。跟胃病有什么关系?” 车驶离淮密,周集琛问,“想吃什么?” 傅砚璟沉默一瞬,“面吧,去文松路。” 这倒是勾起了周集琛的一些记忆。 傅砚璟嘴巴很挑,文松路有家很不起眼的面馆,高中时傅砚璟却光顾了无数次。 周集琛蛮意外的,他出身医学世家,家里的每顿饭都离不开养生之道,父亲母亲,爷爷奶奶轮番将药膳融入到日常饮食中,他很少有机会在外面吃。 听徐向白说时,徐向白的表情要多夸张有多夸张,“我这辈子没吃过那么差的。我也是有病,跟这辈子没吃过面一样,非要试试。” * 已经晚上十一点钟了,这会儿的文松路难得冷清。 零零散散的一些食客,很多都是热恋小情侣,一路走进来,不少摊主都在准备收摊。 但万幸那家面馆还没有。 老板这次一眼就认出了傅砚璟,很热情,“小伙子,你有多时间没来了,还是老样子?” “嗯。” “你朋友吃吗?” 周集琛点点头。 想尝尝这面的味道有多特殊才俘获傅砚璟的胃。 热腾腾的面没一会儿就端了上来。 周集琛看着上面满满一层黄瓜丝就有点没胃口,也许这种组合在味蕾上能产生奇妙碰撞? 他抱着试试的心态嗦了一口。 这一口,咀嚼了半天才咽下去。 他吃起饭来比徐向白优雅了不知多少,表情也没有徐向白夸张,但很显然评价跟徐向白站到了统一战线上。 老板给他们送了两瓶水,看到周集琛为难的表情了然。 “吃不惯?” “有点。” “吃不惯的不止你一个,高中的时候跟着他一起来的小男孩也吃不惯,唯独他上次带来的那个女孩跟他口味一致,我当时还以为是他的女朋友呢。” 说完老板去收拾厨房。 周集琛饶有兴致看着他,“温记者?” 傅砚璟没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吃面。 周集琛也没再追问,但看着这碗比他家老爷子做得药膳粥还寡淡的面,终究没忍住问: “这面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你念念不忘啊?” 傅砚璟抬头。 没有人群熙攘的文松路一眼能望到头。 昏黄的灯光和着夜色笼罩在这条人间烟火气的巷子上,不远处的摊子,零散的人影都能清晰映入眼帘。 不远处很多家摊子都收摊灯灭,唯有一家馄饨摊上的灯还亮着,格外显眼。 在那家店前,一道熟悉而又绰约的身影出现在了傅砚璟视线里。 他喉结滚动。 “我也想知道,到底有什么魔力……” —————— 明天见老婆们~ 催更和书评请大力吻上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这样性价比更高 温今也没想到跟个采访能跟到深夜。 一路上小因都在抱怨,“我真的搞不懂了,我们是记者又不是狗仔,采访对象趾高气昂也罢了,他们公司的员工还各个拿鼻孔看人。” 她从大学毕业到现在,短短一年见识到了太多世态炎凉。 性骚扰、随时随地的毁约、在大雪夜等到浑身发僵、还有数不清的委屈。 那些光鲜亮丽的商业大佬也好,新贵也罢,各个都有自己的恶癖好。 不把记者当人,时时刻刻享受被敬仰的感觉,她们在做任何财经报道的时候,除了要保证专业度,同时还要学会伏低做小,虚与委蛇。 身体上的疲惫都不算什么,精神上提心吊胆的高压才是随时会压倒骆驼的稻草。 小因忍不住破防。 但看向温今也淡然的模样时,又忍不住敬佩。 “今也姐,你情绪一点波动都没有吗?” 她们今天采访的是以为女高领,在外都是以雷厉风行的女强人自居,可是今晚采访时温今也和小因才见识到她的另一面。 只是因为自己在镜头下丑,便对温今也和小因大发脾气,桌上的文件纷纷洒洒扬在了她们脸上,A4纸锋利的边缘还划伤了温今也的侧脸。 幸好伤口浅淡。 “你们真是废物,连个视频都找不好角度?把我拍成这样,是想抹黑我吗?” 照镜子照了那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呢? 小因现在回想还觉得委屈至极。 温今也笑了笑,“怎么会没有波动呢?” 她看着天上浓郁夜空里惨淡的星光,声音很轻,“小因,其实我真的好累啊,做得也一直不开心。” 可是,之前的生活太过颠沛,她总缺乏破釜沉舟的勇气。 小因还想再追问什么,温今也却已经完美收敛掉了那抹伤感的情绪,仿佛一切只是小因的错觉。 “我们去文松路吃点东西吧。” 说到吃的,在配合饥肠辘辘的肚子,小因所有的不满委屈都抛诸脑后了。 “去吃馄饨!我要猛炫三大碗!” * 林阿姨的脚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在家闲不住。分明自己一个人忙到了这个点还没收摊,见到温今也和小因,反而率先心疼起她们。 “怎么忙到这么晚啊,不能仗着你们年轻就这么敲诈人啊,铁打的身子也遭不住这样。” 温今也吃完帮她去收拾,“林阿姨,我们这就是很偶尔的事,倒是你忙到这么晚。” “我身体素质多好啊。” 林阿姨不让温今也碰洗碗的污水,“赶紧跟你朋友一起回家休息去吧,明早还要上班呢。” 小因扫码付钱的动作也被林阿姨制止。 “没听说过谁家的姑娘回家吃饭还要掏钱啊?这是干什么。” 两个人都拗不过林阿姨,被林阿姨从店里赶了出来。 小因相机包落下了,前脚刚出来又迈回去找。 温今也就站在门口等她。 她今天卷了头发,散在肩头很有氛围感,秋夜的风不温不燥,吹得她发丝飘扬。 她整个人浸在昏暗的灯影下,像是笼了一层滤镜,身影绰约而朦胧。 但身上的那条淡蓝色的衬衫裙却为冷清的街道增加了一抹亮色。 小因扛着包蹦蹦跳跳地走出来,视线扫到不远处,有些惊讶。 还以为是自己花了眼,“今也姐,那是傅先生吗?见鬼了吧我竟然能在这种地方看到他,他这么接地气呢?” 温今也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仅一眼。 凭借一个一扫而过的轮廓。 漏一拍的心跳仿佛成了她看到傅砚璟时的生理性反应。 他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坐在露天摊上的黄色桌前,与古朴清冷的巷子格格不如。 店前明亮牌灯的照映下,热气丝丝缕缕萦绕,他晦暗不明的目光仿佛也落在了温今也这边。 温今也快速移开视线,“我们走吧。” 小因有些疑惑,“不去打个招呼嘛今也姐?” 毕竟她们采访过傅砚璟,后续可能还会有跟访,在大佬面前刷个存在感百利而无一害。 “不了。”温今也说,“傅先生的私人时间,我们还是两不打扰的好。” “这倒也是。” 温今也跟小因走出文松路,站在十字路口交叉的路边准备打车。 温今也刚打开打车软件,一道略带醉意轻慢的语调在身后响起,“哟,这不是我们乐善好施的冤大头,温记者吗?” 她指尖一顿,皱着眉心回头,看到了一道令人生厌的身影。 秦铮手里拿着空酒瓶摇摇晃晃地往这边走来,“上次在医院,你给我的那一巴掌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贱女人不知道从哪里勾引来的男人?那个狗男人呢?不会玩过你就不要你了吧?” 小因还不知道唐曼跟他老公的事,记忆力的秦铮还是那副风度翩翩顾家好男人的形象。 她生气之余更是意外,“姐夫,你怎么能这么说今也姐?” 秦铮又灌了一口酒。 因为迟迟没能从唐曼那个濒死鬼里拿到财产,小三把他甩了又榜上了别的男人。 他现在别说愤恨唐曼,愤恨温今也了,他连女人都看不管。 “我还把你这个唐曼身边忠实的走狗给忘了呢,你也算什么东西,少叫我姐夫攀亲戚。” “我告诉你们,我跟唐曼马上就要离婚了,一个拖油瓶而已,她死了都进不了我秦家的墓地。” 说到这儿,秦铮面目可憎地看了温今也一眼,醉醺醺道:“温今也,唐曼死了你记得知会我一声,夫妻一场,我给她烧点纸钱,就当施舍了。” “王八犊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因怒目圆瞪,原本那些不可思议已经尽数被愤怒取代。虽然通过秦铮的话她仍一知半解,不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 但有一点她很确定: 这他妈就是个人渣! 秦铮站定在她们面前,酒气冲天。 他模样很嚣张,将酒瓶猛地砸碎在温今也脚边,双手插着兜,前倾着上半身,说话的时候下巴不停地扬起。 一直在挑衅。 “我说什么你能奈我何?我说温今也是贱人,唐曼是死鬼,你是走狗。你能拿我怎么着啊?” “日你大爸的—”小因举起了相机包,下一秒就要砸在秦铮的贱脸上。 “等等。” 小因举起相机包的手被温今也按住,“这东西太贵了,砸坏了可惜。” 温今也的声音依旧很淡然。 她一直沉稳冷静,很多次小因年纪小情绪上头都是被温今也安抚住的,小因也很听她的话。 但这次,小因有些忍无可忍了,连带着声音也有些焦躁地急。 秦铮吃定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不敢在深夜闹事,手还拍了拍自己的脸。 “打我啊,朝这打。” 小因气得发抖,感觉乳腺都不通畅了,“今也姐,他就是个人渣,你别拦我了,不然我真的要乳腺结节了!” “我没有要拦你。”温今也平静地蹲下身,将脚下那半截砖头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我只是觉得,这样性价比更高。” 第一百一十八章 :保释你的人马上到 话落,温今也举着包劈头盖脸的朝秦铮砸去。 “朝这是吧?成全你!” “另一边、要吗?别客气。” “还想着、给别人、烧纸呢?明天、你自己的、坟头草、都不知道多高了。” 小因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温今也。 瞠目结舌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 将相机包往安全的地方一放,她之前练过拳击,平时也爱健身。所以小因手掌扣了扣拳头,赤手空拳地加入到了这场战斗中。 “奶奶的,别明天了,我今天就送你见阎王爷。” * “阎王爷看见你都摇头。” 周集琛看着傅砚璟慢条斯理擦手的动作,“我听说你最近在公司连轴转了好几天,刚得闲就出来喝酒。” 傅砚璟神色未变,“劳逸结合。” 周集琛想到刚刚傅砚璟望着那道身影消失,讳莫如深的眼,意有所指道:“你之前的病如何了?” “没事了。” 可他最近情绪太紧绷了,看似若无其事,实则将自己的生活填满到不见一丝缝隙。 像极了逃避。 这不太像痊愈,反而像病入膏肓。 但有些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其实温记者挺好的。”周集琛沉默片刻,突然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所以连傅砚璟这样的人也会因她乱了心神。 只是这句脱口而出的夸赞,不是羡慕也不是欣赏。 细听他淡且缓的尾调,似有一种遗憾蕴含其中。 好,也没用。 如果傅砚璟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有钱人,倒也没那么遗憾。 可他不是。 “是挺好的。”傅砚璟这次没有否认。 他声音很轻,好像是在对周集琛说,又好像是在低声提醒自己,“我家老爷子要返港了。”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周集琛懂。 “你还能在江北留多久?” “不知道。” 话音落。 摊主一边举着电话一边从店里往外面跑。 看到傅砚璟与周集琛时,还格外热情的招呼他们: “年轻人看不看热闹去哇,那边路上有人打起来了,一个喝了酒的男的和两个小姑娘,这会儿警察都来了。” * 月明星稀,警察局里灯火通明。 值班的警察一脸严肃,本来上班就烦,遇到这种事就更烦了。 他看着桌上几人的资料。 “你说说你们,好歹也是有正经工作的人高知识分子,怎么能做出当街打架斗殴这种事?情节太恶劣了!影响市容市貌不说,还影响社会风气!” 而坐在长椅上的三个人,个顶个的狼狈。 温今也头发乱了,打得发狠了、忘情了,高跟鞋什么时候断的都不知道。 小因马尾也松了,下颌处还有一道抓痕,衣服皱巴巴的。 秦铮更不用说,鼻青脸肿的,酒都打醒了,疼得时不时地倒吸一口冷气。 在场唯一一个毫发无伤纤尘不染的,就是被提前安置好的相机包了。 秦铮听着警察上升高度的发言很不服气,“那是她们先动的手,情节恶劣的也应该她们。” 小因:“放屁!你怼到我们脸上挑衅怎么不说?你恶语相向怎么不说?一个出轨抛弃病重妻子的渣男,打不死你都算轻的。” “安静点!”警察拍了拍桌子,“这里是警察局!不是你们拌嘴吵架的地方。” 警察刚说完,小因的男朋友风尘仆仆赶到,“对不起对不起,警察同志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目光扫了一圈三人,看到小因一直夸稳重清冷的“今也姐”时,咽了咽口水。 这——是本人? 在场当属秦铮最惨,小因男朋友典型的老实人,不想节外生枝,对着“受害者”鞠躬,“对不起,我女朋友年纪小容易冲动。” 秦铮从流血的鼻腔内发出一声“哼”,“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小因拽住男朋友,也没好气,“你跟他道歉干什么?打他我是一点都没错!” 男人立马去捂小因的嘴,问警察,“我什么时候能带我女朋友走啊?” “还没调解完呢,着什么急?” “哎呀,我明天得上班啊。” 看出对方的为难,秦铮蹬鼻子上脸,捂着被打肿的脸,“我绝不和解!除非他们赔我十万二十万!” 警察:“她们打你虽然违纪,但你敲诈勒索是犯法。” “那我就白挨打了?” 警察也不愿意跟秦铮多掰扯,拍了拍桌子,“安静点。” 随后看向温今也,“你家属什么时候来?” 温今也坐在那里,垂眼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脚,光脚踩在地上的时候不知被什么划伤了,很长一道血痕。 “我自己可以处理。” “最好还是通知家里人。” 温今也偏头看着夜色浓郁的窗户,“我没有家里人。” 秦铮通过唐曼对于温今也是有一定了解的,嘲讽地接上话,“警察同志,某个人爸妈早死了,就是个野种,她户口本上就一页,是真的没有家。” “你学不会闭嘴是吧?”负责审问他们的警察耐心告罄,吩咐同事,“把他给我拉到另外一个房间里,先分开。” 秦铮悻悻地缩了缩脖子。 警察一拽他,不知道扯到他身上哪个伤口,他猪嚎一声,“哎哎哎别拽我,我自己能走。” 终于安静了。 再看向温今也时,警察眼底流露出一丝心疼,“那你有男朋友吗?男朋友来也可以。” 温今也说,“没有。” 警察面露难色,“不管是调节还是进一步纠纷,都是需要家属保释的,何况秦铮先生现在没有任何想要调解的意愿。” 温今也咬了咬唇,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 只有安瑜。 现在都这么晚了。 “我可以打给我闺蜜。” 其实揍秦铮这事,温今也很清醒,她确定自己没有任何冲动的因素在里面。 打了就是打了,她也愿意承担所有后果。 但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被秦铮言语侮辱,被警察盘问批评,很难不产生异样的情绪。 尤其是在安瑜接通电话的时候,她略带困意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喂?今也宝宝?” 温今也的委屈突然就冒上来了。 她刚要开口—— 秦铮又被那位警察从值班室里带了出来。 这次他脸上没有任何嚣张气焰和誓不罢休的样子。 带他过来的警察面无表情地说:“他同意无条件和解,你们签个字可以走了。” ? 要不是法治文明社会,温今也都怀疑他是不是在里面被动刑了。 转变太快,大家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安瑜还不知道情况,困得下一秒就要睡过去,哼哼唧唧地问:“怎么了?” “没事儿,骚扰你一下。” 不明所以的安瑜连骂温今也的力气都没有,扔下手机继续睡。 小因的男朋友说:“我可以签走她们两个吗?今也姐也是我朋友。” “你带你的女朋友走就是了。” 审讯他们的警察刚才接了个电话,看向温今也时目光带了一些深意: “温小姐请再稍等等,保释你的人马上到。” ———— 作者有话说: 昨天是谁说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往下翻,还有一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温今也,你还有这一面呢 秦铮跟小因先后离开,警察局里再度恢复了静悄悄。 温今也坐在长椅上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 是谁呢? 傅砚璟的名字在脑海中很快闪过。 但几乎闪过的那一瞬间就被温今也pass掉了。 他就算再手眼通天,也不至于在自己身上安装监控。何况傅砚璟已经将温今也拉黑了。 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今天温今也忙了一整天,又遇到了这种事,身心俱疲。 她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单手托着脸,失去意识也只是几个瞬间的事情。 空气静谧流淌。 温今也长睫轻轻颤动。 这样的睡姿极其不舒服,她睡不安稳。 那节托着脸的白皙手臂微微摇晃,眼见就要撑不住,温今也歪着头就要朝一侧倒去—— 一只温热的手掌稳稳当当地拖住了她失去支撑力的脸。 他身上沾染了初秋的夜色,微凉,檀香氤氲。 温今也被这变故惊扰,困意瞬间荡然无存。 她缓缓睁开眼,浓密的睫毛划过傅砚璟指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你——” 温今也想问他怎么来了,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多余。 他来当然是为了保释她的。 可他如何得知的呢? 又为什么会来。 她脸上的皮肤太细腻了,掌心托过的地方摩擦过一道淡色红晕。 傅砚璟指腹微微摩挲过。 温今也惊神,弹直了身子,手因不自然而胡乱在脸上擦了擦。 傅砚璟抬脚从她身边掠过,走到警察面前,声音低醇,“在哪儿签字?” 警察毕恭毕敬将笔双手递给傅砚璟,“傅先生,这里。” 温今也余光望向那道身影,思绪难以清明。 心乱如麻。 她只能垂着头,两只手不安地搓拽着衣角布料。 直到身前被一道阴翳笼罩。 “不走,是打算在这里过夜吗?” 温今也垂着头的姿势未变,只是揪衣角的动作停了,“谢谢你今晚来保释我。” 她声音很低,“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傅砚璟只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没说话。 反而倾身一把拿起温今也皱巴巴脏兮兮地包往门口走去。 “哎——你……” 温今也无奈,拿过她已经寿终正寝的高跟鞋,光着脚去追那道身影。 她的包里的重量不同寻常。 傅砚璟顿住脚步,打开一看,半截砖头映入眼帘。 温今也保持着低头走的姿势,被划伤脚的阴影让她不得不看着地面有没有威胁她安全的存在,没注意到身前男人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 直到发端顶过他坚硬的后背。 她脚尖瞬蜷曲起来。 傅砚璟转过身,看看手里掂着的砖头,又看看温今也指尖勾着的断了跟的高跟鞋。 意味不明的笑了,“温今也,你还有这一面呢。” 好像是挖苦。 可他含笑的嗓音却莫名带着某种鼓舞的意味,像是宠溺的纵容。 这样的音调,让温今也一下子梦回多年前,爸爸还在的时候。 她跟班里调皮的男生打了起来,小男生把她推倒在地,居高临下地对她做鬼脸,“略略略,欺负你又能怎么样?” 她毫不犹豫,爬起来抓住男孩的手臂就 咬了下去。 清晰的一排牙印留在了上面。 小男孩的哭声几乎穿透屋顶,没有任何意外的,他们被请了家长。 男孩妈妈不依不饶地,“他就是不小心推了你家女儿一下,小朋友之间的打闹能有什么恶意?你女儿倒好。” 女人抓住男孩的手臂往温今也爸爸面前凑,“你看看你看看给我儿子咬的!” 小小的温今也不安踌躇,小心翼翼看了爸爸一眼,解释,“他不是跟我闹着玩,他就是欺负我。” 爸爸蹲下身子抚摸着温今也的脸,笑得温柔。 就连语气都是骄傲的,“你看看你看看,我家宝贝女儿牙齿真整齐。” 她小时候真的挺娇蛮的,在父母的羽翼下长大,不谙世事。 直到父母离开——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温今也攥紧了高跟鞋,她已经很多年没有任性冲动过了。 因为没有人再为她托底,为她撑腰,所以她做什么都要考虑好风险和后果,三思而后行。 跟傅砚璟在一起时,也怕自己会做什么让他讨厌。 她只是过去很喜欢他,贪恋他身上的温度,但好像也从未把他当作真正的依靠。 温今也带着几分无所谓的坦然,“是啊,我还有这一面。” 傅砚璟扫过她光着的脚,“还行,不算吃亏。” 傅砚璟的车就停在警察局的院子里,黑色的宾利亮着车灯。 见傅砚璟停在门口不动,司机很识趣地将车开了过来。 温今也抬手想去接自己的包,“我不用你送,我可以自己回家。” 他就跟没听见一样,任由司机打开车门,他弯身坐了进去,连同温今也的包一并扔了进去。 倒是把砖头留在了外面。 “也算为警察局增砖添瓦了。” 傅砚璟好整以暇看着温今也,“我作为普通暂居市民,感谢温记者的贡献。” “你把包还给我。” 男人双腿交叠,透过未关的车门偏头看向温今也,双眸幽深: “想要,自己过来拿。” 包里有她的所有证件包括工作证。 温今也回头看看亮如白昼的警局大厅,又看看坐在车上好整以暇的男人。 “傅砚璟,你这是在抢劫吗?” 他很绅士地伸出手,“想报警就向后转。” 目光又落在温今也另一只没断的高跟鞋上,“还是这一只你打算留给我?” 她是真有把高跟鞋扔他脸上的冲动,但终归认命上了车。 车内很安静。 傅砚璟似乎没有任何目的,后仰在车位上假寐。 仿佛他的出现就像路过一样简单,保释温今也不过是顺手。 昏暗的车内空间逼仄,连空气流动都是缓慢的。 温今也偏头看向窗外如流星飞矢的街景,霓虹灯影在她脸上忽明忽暗地掠过。 大概他也觉得闷,车窗毫无征兆降落半截,清润地风倏然吹进来。 把温今也刚开口的声音都吹散了。 “傅砚璟,你为什么会来。” ————— 作者有话说: 加更了加更了!快来夸我超大声!! 码到深夜仿佛大脑被掏空 顺便说点心里话。 我感觉节奏是不慢的,这篇文就是情感偏细腻,感情流不是剧情流。 目前所有的情节相信大家也能看出来,其实都掺杂着男女主感情的变化。 在铺垫了,快到转折点了。 然后为了让大家追更不那么痛苦,我也是打算男女主感情转折点就是分离阶段的时候尽可能每天加更的。 所以~等等窝,相信窝。 第一百二十章 看不得你受罪 不是问他怎么知道的。 而是他知道了,为什么选择插手温今也的事。 他们本该再无牵扯的。 以傅砚璟淡漠寡然的性子,温今也就算求到他面前,他也应该居高临下,挥一挥被温今也拽过的衣袖才是。 傅砚璟缓缓睁开眼,眼底并无半分倦怠之意,只是晦暗到让人辨不清情绪。 “我也不知道。” 这不是敷衍,而是真的不知道。 太多匪夷所思的冲动不清醒,他都不知道。 包括—— “领带为什么要找别人代还给我?” “什么?” 话题跳跃的太快,让温今也有些愣神。 她不是没听清,而是不理解。 温今也垂眸,正准备再开口时,却被傅砚璟打断了。 “算了。”他说,“反正也不重要。” 其实是他问完就后悔了。 以他对温今也近期的了解,能从她嘴里的说出来的答案无非是: 他们两清。 互不打扰。 别再联系。 重逢之后,她一直在躲避着划清界限,生怕跟自己还有感情上的牵扯。 问了,也是自讨没趣。 那些话他都不爱听。 傅砚璟微垂眼睑,又换了个问题,“为什么删除我微信好友?” 这下温今也更不能理解了,轻和的语调细听带着一些理直气壮,“不是你先拉黑我的吗?” 傅砚璟挑眉看向她,“你怎么知道我拉黑了你?你给我发消息了?” 温今也:“因为领带。” …… 小因到家后第一时间给温今也发消息。 【今也姐,你走了吗?我刚刚到家。】 【谁去保释你了,安瑜姐吗?】 【你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温今也打字:【我快到了。】 想到了小因男朋友去接小因时,不认可甚至略带责备的模样,温今也有些担心他们会爆发矛盾。 又问道:【你们两个没吵架吧。】 过了很久,小因才回,【没事儿今也姐。】 跟小因聊完天,车也缓缓停稳。 温今也这才晃神,将手机收起,拿着包就要下车。 可赤脚落地,温今也在看清车外光景时却顿住了。 这根本不是静水花园。 而是秋水湾! 车门未关,她站在车外的身体微僵,转过头看向傅砚璟的眼眸中写满防备与不解。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他没说话。 在温今也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松了领带,解开了衬衫袖扣。 而后下车。 一把将女人抗在肩头。 “绑架。” * “傅砚璟!” “你放我下来!” “放开我!” 温今也整个人悬空,傅砚璟的肩头就是她唯一的支撑点。 她手脚胡乱扑腾着,但男人依旧走得步履从容。 室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绿化带的氛围灯光和月光倾洒进来。 那点惨淡的光对比诺大空间的黑暗不值一提。 温今也视线未完全适应,辨不清周围环境,直到傅砚璟推开了某一扇门。 后背臀部传来的冰凉质感让温今也瑟缩了一下。 “啪——” 洗手间里灯光大亮。 她被男人扣在洗手台面上。 温今也眯眼躲避刺目光线,想要跳下去。 脚腕却被男人握住。 他掌心温热,带着某种灼意,与温今也冰凉的脚踝形成鲜明对比。 “傅砚璟,你要做什么?” “别紧张。” 傅砚璟指腹轻柔摩挲,另一只手开了旁边洗手池上的水龙头。 热水倾泻,将洗脸巾打湿。 他垂着眼,细致地擦拭温今也脚上的灰尘。 伤口被他恰到好处的避开,傅砚璟将棉柔巾扔进垃圾桶里,“在这儿等着我。” 不一会儿,拿来了药箱。 温今也下意识晃动着脚,避开了傅砚璟的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傅砚璟只是轻轻笑了两声,语气不明,“温今也,你不用这么防备我。” 被戳中心事,温今也垂着头,她强压着快要涌上喉咙的各种起伏,紧绷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疏离,“我只是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傅砚璟双手撑在洗手台面上,虚虚将温今也圈在胸前,他倾身折颈去捕捉温今也闪躲的视线。 目光沉静而认真: “就不兴我看不得你受罪吗?” 直白平叙的话一出,四周寂静。 温今也猝然抬眸,心底某处就如同细沙在席岸的浪花里,松动坍塌。 “你……” 傅砚璟敛眸,“你没听错。” 他不由分说的握着温今也受伤的那只脚,看向她的眼神没有半分玩味。 认真的神色似容不得温今也怀疑,可他说得话却又那么讳莫如深, “别抗拒我了,也没多少次了。” 温今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情绪。 她没有半分喜悦,反而更多的是一种委屈,铺天盖地着卷席。 她分辨不清傅砚璟这句话的究其重量,以及这里面又包含多少真心。 那种她一直想要的,打心底里的珍重,竟然是在她即将抽离完成的边缘才从傅砚璟平静的话里流露出。 温今也觉得自己要ptsd了。 她不信。 也觉得很没有意义。 他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港城与江北相隔两千多公里,那么遥远的距离,各自回到自己的生命轨迹之后,就不该再有任何交点。 成年男性的力量不容反抗。 她的脚还没有傅砚璟的手大。 温今也坐在这里,这个视角显得他微垂的眉眼几分缱绻。 药上完了。 傅砚璟收拾药箱的功夫,温今也已经从洗手台面上跳了下来,光着脚往外走。 “等等——” 傅砚璟大步迈出去,叫住她,“跟我多坐一会儿就这么为难?” 温今也脚趾蜷曲,“很晚了,我明早要上班。” 他将手里的药箱随意放在桌子上,又去玄关处取了一双备用的一次性拖鞋放在了温今也脚边。 “穿上。” 温今也站着没动。 体贴入微的表现了一番,没得到任何好脸色,傅砚璟心底的郁气又燃烧起来。 他眉宇间也浸了冷意,“你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还是等我给你穿?” 一如既往的不容置喙。 “不用。”她如今也学会惜字如金了,分明还是那清润的腔调,却总能听出来一股疏离。 反正吃亏的也不是她,一次性拖鞋也比光着脚踩在地上好。 温今也穿上去,偏头,“现在能让我走了吗?” 她站在门口处,虹膜识别一遍遍显示失败,冰冷的机械女音一直在提醒着她。 温今也深深吸了一口气,“傅砚璟,你把门打开。” 挫败感宛若涨潮的海水几乎将傅砚璟整个人淹没。 他应该双手抄兜,倨傲地看着温今也离开的,甚至不该再插手她的生活。 可偏偏就是,有种冲动如杂草般放肆生长。 他突然想到,等他立开江北,“温今也”这三个字就彻底消失在他生命里了。 真他妈的不想啊。 傅砚璟看似闲庭信步地走过去。 摄像头扫过他的虹膜,“滴”一声,门锁开。 那股冲动没有随着他的脚步消散,反而伴随着温今也推开门的动作,在夜风吹过,她飘起来的发丝拂过傅砚璟下颌时—— 到达了顶峰。 第一百二十一章 非要一个回答 他倏然拉住温今也的手,感受着她流窜于指尖的僵硬。 傅砚璟黑眸冷锐,“温今也,你现在很讨厌我吗?” “我……”温今也一时语塞,因为她也不知道,如今的傅砚璟在自己的心里是怎样的存在。 “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该像死……就该淡化于彼此的生活,傅砚璟,我们有过太多本不该有的牵扯,说不上什么讨厌不讨厌。” 傅砚璟不知哪里来得执拗,将温今也拽得离自己更近了些。 明明都那么近了,却看不到她清润眼底任何一点松动。 她颤抖的眼睫下,仿佛只有面对他时不自在的忍耐。 “如果我非要一个回答呢?” 温今也一点点掰开他的手。 傅砚璟终于看到温今也眼底情绪的变化,眼尾泛起的红伴随着某种决绝抗拒。 她声音突然染了霜,“是,你非要去做的事情总会得到实现。可是傅砚璟,我不是你解闷的工具,别再随心所欲的对待我了。” 他的眉心随着温今也的话越皱越深,嗓音都沉了下来,“随心所欲?” “不是吗?”温今也视线不躲不避地望着他,“在过去,你从未在意过我的主体感受。” 久居高位习惯性发号施令的人并不太能理解这句话,傅砚璟呼出一口郁气,“我什么时候不在意你——” 可话说到一半,他自己就止了声。 因为摆在眼前的,就是温今也想走,而他半夜发癫,总在拦住她。 那在胸腔里涌动着的不甘心让傅砚璟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傅砚璟突然理解了自己的所作作为。 他低下头,兀自笑了,带着某种自嘲。 他原来是—— 不想让她走。 不想她,冷冰冰。 “我让司机送你。” * 恒基新品上市,这是傅砚璟接手以来,经过大刀阔斧改革后的第一个新品。 宣传部设计部都挺重视,除却发布会要紧锣密鼓隆重举办之外,新品上市之前还需要一些媒体的造势。 针对新品的性能,受众群体乃至未来的规划方向,都需要傅砚璟提前接受采访,算是做宣传预告。 他如今在江北经济圈炙手可热,再加上港圈太子爷的噱头,尽管这次的新品没有港城总部的插手,但从研发以来也一直备受瞩目。 还未等上市,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助理敲响了傅砚璟办公室的门,“老板,可供选择并且有影响力造势的媒体名单在这里,请您过目挑选,我们尽快对接。” 他在如山高一般的文件面前头都没抬,“这种小事还需要问我?要不我事无巨细到把我下个月的行程都自个儿安排了吧?” “那倒不用,下个月您返港,我……”助理的声音在傅砚璟凉飕飕的视线下渐渐消弥。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家老板上句话,是在嘲讽。 他最近脾气不好,很不好。 紧绷的工作状态,让身为助理的他再度体会到了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妈的,谁敢想他也是个刚从学校里走出来的二愣子啊。 助理收了声,悻悻地将文件卷成筒状,“老板,我这就去对接媒体。” “是哪家?” 助理说:“明盛栏目组的主编已经多次邀约我们了,他们主编在圈子里的影响还不错,我觉得可以合作。” 傅砚璟指尖转动着钢笔,声音低沉,“还有吗?” 助理眨了眨眼。 不er,还应该有吗? 眼见傅砚璟转动钢笔的动作渐渐停歇,助理终于醍醐灌顶。 他带着几分试探问:“明经上次采访您的视频播出效果甚佳,甚至网上讨论度也高,您觉得……” “你看着安排。” 没否决,没反驳,没不耐。 这就是老板另一种意义上的欣然接受。 不过从客观层面来说,明经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上次采访老板的那个记者角度十分专业,一看就是私下做过功课的。 助理没多想,公事公办道:“那我马上联系上次合作过的温记者,让对方下午来跟市场部和研发部的人对接产品内容。” 傅砚璟手机响了一下,是某个软件推送的最新消息。 标题:【七夕佳节,共赴当下。】 他指尖点了点桌面,“跟我对接吧。” 助理:“啊?” 傅砚璟冷睨了他一眼,“你聋了?” “我这就安排。”助理垂下头的瞬间,脸上爬满疑惑。 他不是没听清,而是没理解。 老板不是最烦这种琐事缠身的吗? * 江北电视台。 温今也被王总监叫去了办公室。 “恒基的新品造势采访落到了我们头上,这可是个肥差,下午你去跟恒基的人对接一下。” 听到恒基二字,温今也眉心跳了一下,“好。” 王总监喝了口水,又说,“带上林知莹。” 在此之前,温今也已经收到了傅砚璟助理发来的短信,虽然内容很简短,但温今也确信,对方没有需要两个记者同时跟进的打算。 她跟林知莹八字不合,温今也看见林知莹也觉得晦气,“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这么大的项目万一被你一个人搞砸了,你承担得起后果吗?你们两个人还能互帮互助一下。”王总监瞪眼,恩威并施,“何况唐曼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了,组长之位还空缺着,你把这件事做好了,非你莫属,你难道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吗?” 他说得倒是好听。 把林知莹硬塞过去,美名其曰是搭档,但以温今也对于王总监的尿性,很显然是在试探恒基那边的态度。 那边但凡模棱两可,林知莹就把温今也取而代之了。 温今也表情冷淡,“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可以安排搭档给我,但如果是林知莹,那我不接受。” 王总监觉得自己威严被拂,火气一下子冒上来了。 “温今也,你是不是觉得栏目组离了你不能转?别以为手握几个出圈采访就以为我们谁都能供着你了!既然你不愿意,那这个采访你也不用去了!我安排林知莹自己!” 温今也没有任何留恋,“请便。” 她推开了王总监办公室的门,对上了几个同事猫在门口处鬼鬼祟祟的眼神。 大概没想到他们在办公室吵得那么激烈,温今也还能出来这么快。 几名同事瞬间面露尴尬。 小因倒是有些不甘心,“今也姐,恒基的采访你就这么放弃了?虽然采访对象不是傅总,但背靠恒基不怕没有关注度啊,你怎么舍得便宜给林知莹?” “何况得罪了王胖子,他又要给你穿小鞋了。” 温今也语气平静,“谁说我要便宜给林知莹了。” ———— 明天见大家~ 老婆们点点五星好评和催更吖 第一百二十二章 :老板再等你 小因眼前一亮,“那你刚刚……” 温今也看得通透,“傅砚璟的助理一早给我发过消息了,这个事情由我跟进,大概资料都在我手里。” “何况得罪王胖子,总比带着一只随时会咬人的狗好吧?” 小因深以为然。 但温今也坐回工位上时,还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涌上眉间。 小因也看出最近温今也不同以往的异样,“今也姐,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我总觉得你最近脸色有些差。” 温今也没说话,只是将工作牌摘下扣在办公桌上。 莹润的指尖抚摸过工作牌的棱角。 她好像真的有些累了。 大学时就读新闻学,明明一直以来接触的社会新闻学比较多,可实习时却阴差阳错的步入了财经行业。 从一开始,她就跟这一行格格不入。 只是凭借自己咬牙坚持的那股劲头,一直做到了现在。 她努力,隐忍,坚持,不断提高自己的专业度,也曾拿到过很多引以为傲的成绩。 但温今也好像从未热爱过这个行业。 时时刻刻端着假面,与人勾心斗角的日子,让温今也始终处在压抑的漩涡。 现在已然快要达到一定的临界值。 * 林知莹打扮得花枝招展来到了恒基大厦。 前台公事公办地询问,“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林知莹红光满面,“有的,我是明经的记者。” 前台瞬间了然,“温记者是吧?您稍等,我现在联系董特助。” 林知莹脸色变了变,刚想否认,但又怕再生变故。 反正负责交接的是恒基市场部的人,他们可不认识什么温今也。 至于什么董特助,自然也没权利指定某个记者。 于是林知莹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对方在电话里不知说了什么,前台声音甜美,“好的。” 挂掉电话后,前台礼貌指引林知莹。“温记者跟我走,我们老板目前正在开会,我先带您跟市场部经理交接一下。” 林知莹这才松了一口气,眼底划过势在必得的光,“谢谢你。” 市场部经理是个做事严谨认真的中年男人,见林知莹进来,他推了推眼镜,并未因董特助特地推荐过来的人而多给半分好脸色。 只是一味的严肃,“温记者,久仰。” 林知莹听着这一声声的温记者感觉刺耳的要命,偏偏不敢反驳。 市场部经理开始了跟林知莹讲解产品研发理念,技术等一系列问题。 林知莹完全听得云里雾里。 经理在看看到她错愕且呆若木鸡得表情时,也皱了眉,“资料不是提前给过你们吗?为什么温记者的表情像是第一次了解?你没有事先准备?” 林知莹双唇颤抖,“我……” 她脸色难堪地几乎快要哭出来,王胖子安排她来的时候,也没说有这茬啊! 恐怕连王胖子都不曾得知这件事。 唯一知情的人,恐怕只有温今也。 林知莹再蠢也反应过来不对劲了,怪不得王胖子办公室里她松口松得那么干脆,原来早就想好摆她一道了! 见她迟迟不说话,市场部经理耐心告罄,“我跟你们这种不负责任没有专业的记者没什么好说的,看来温记者也不比传言一般。” 说着,就要下逐客令。 林知莹还想再争取一下,“经理您听我解释,我不知道,是我同事从中作梗——” 她的话被一道敲门声打破。 随着市场部经理声音沉沉地一声“进”,门缓缓打开,温今也的身影出现在了林知莹视线里。 “抱歉,经理,我是温今也,我来晚了。” “什么?” 她身后还跟着前台,前台小姐一脸局促,将温今也的工作牌递给市场部经理,“抱歉经理,我们认错了人,这位才是温记者,至于她冒充了温记者的身份,我们也不清楚什么来历。” 如果没有身份证明,那就涉及到了窃取商业机密的问题了。 如果恒基真的追究起来,林知莹就算后面解释清楚了,在行业内也算声名狼藉了。 她显然意识到了这个下场,脸色瞬间变得惊慌起来,“不是的,我也是明经的记者,我跟温记者是一起的!她迟到了,我还以为她不来了!” 话说得冠冕堂皇。 温今也找出聊天记录,“按照我跟董特助的约定,现在这个时间刚刚好。” 所以—— 林知莹显而易见的鸠占鹊巢。 林知莹却顾不得了,“温今也,你敢抛砖引玉摆我一道?”她急得满头大汗,“你快帮我说句话啊!” 温今也只是平和一笑,不咸不淡摆出一个事实,“林知莹,但凡你的吃相别那么难堪呢。” 那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温今也没有算计林知莹的想法,她只是太了解林知莹了。 所以,一切都是林知莹一头撞进来的。 市场部经理大手一挥,立马叫来了安保,“把这个女人给我拖出去。” 随后冷冰冰道:“剩下的,会有警察来借入判断这位小姐的行为是否合法合规。” 林知莹咬牙,“温今也,这是丢的明经的脸,王总监不会饶了你的。” “所以,你猜他会选择保住明经的脸面还是选择保住你呢?” 她拭目以待。 一场闹剧在林知莹被安保强拖拽中结束。 尽管温今也是按照约定来的,但因为林知莹的原因,还是浪费了市场部经理的宝贵时间。 “抱歉,因为我们内部资源纷争问题,让您见笑了。” 说到底还是怪前台认错了人。 经理就算没好气,也不至于冲着温今也发邪火,他摆了摆手,“资料温记者都看过了吗?” 说到工作,温今也表现得干练又认真,“当然。” 剩下的对接进程十分顺利,温今也提出的一些观点另辟蹊径,并且拟定出来的采访大方向极其大纲也是环环相扣,技能体现新产品的优势,又调动了观众对于核心技术的胃口。 一聊就是两个小时。 等温今也收起录音笔时,窗外已经暮色四合。 跟经理礼貌道别后,温今也走出办公室门,发现董特助竟然等在门外。 “温记者。” 温今也有些惊讶,“您怎么在这儿。” 他回答的模棱两可,“我带您走。” 温今也没多想,思绪还在沉浸在方才的头脑风暴中,跟着董特助进了电梯。 LED屏幕上的数字节节跳动。 等温今也将目光落到上面时,发现电梯的运行是不降反增的。 随着“叮”一声,电梯停住。 助理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老板临时开了一个国际会议,刚结束。” 第一百二十三章 :温记者要跟别人约会 温今也眸中划过一抹茫然之色。 助理笑了笑,“是这样的,这次的造势采访是我们老板亲自出镜,所以您跟方经理对接的内容还需老板亲自确定。” “何况到时候新品发布会明经的人还要到现场采访,不出意外也由您负责,所以还是提前跟老板对接一下的好。” 话音落,傅砚璟办公室门被秘书推开,他站在诺大的办公室里,隔着那一小道梨花木屏风,正在逗弄那只金丝雀。 察觉到温今也视线,他偏头看过来,将鸟食都撒进笼子里,“进来。” 助理和秘书都识趣的走出去。 温今也抿了抿唇,“关于采访的事,傅总还有何指教?” 他不答反问,好整以暇道:“今天七夕,一起吃点?” “我约了人。” 温今也没说谎,在电梯里刚收到安瑜的信息,要晚上一起潇洒。 她不知道傅砚璟哪根筋又没搭对。 内心如同明镜,兴许这场指定她的采访,不是因为认可自己的能力。 而是如同傅砚璟刚刚洒下的那把鸟食。 他随便抛出的饵,温今也就只能咬钩。 傅砚璟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微敛的眼眸让人看不清情绪,“约了谁?” “这是我的私事。” “这里是恒基,谈公事的地方。”傅砚璟将丝帕随意丢在桌子上,“拒绝他。” 傅砚璟胸前内翻涌着莫名的情绪,连他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话音落在旁观者的耳朵里,是有幼稚的赌气成分在。 “不跟我约会,那我们就在办公室探讨一晚上的公事。” 可惜。 温今也不是旁观者,而是当事人。 她被傅砚璟这说一不二的做派气到,又起了反骨。 将自己跟方经理探讨完后的笔记拿到傅砚璟面前。 “所有的核心点我都已经记录标注下来,傅先生有时间可以慢慢翻阅,有任何的问题欢迎随时指正。” “傅砚璟,如果你没有公事要谈,我就先行离开了。” 傅砚璟看着她转身的动作,事情的走向跟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那些在心底隐隐腾生散开的期待,统统被碾落成泥。 傅砚璟语气沉下去, “温今也,跟我多待一会儿我能吃了你?” 回应他的,只有温今也响起的电话铃声。 她离开的脚步更快了。 * “今也姐,你忙完了吗?今晚我能找你约会吗?” “找我约会?”温今也甚至又确认了一下日期,是七夕无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毕竟小因有多么重色轻友温今也还是侥幸体验过几次的。 她跟男朋友相恋多年,小因满心满眼都是他。 “反正不跟狗男人过。”小因在电话里气呼呼的,“这日子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温今也她义愤填膺里的语调中听出了压抑的哭腔。 俩人之前也吵过架,男方比较喜欢用冷暴力的方式处理。 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对于小因的性格有些折磨人。 温今也知道她是需要发泄一下。 恰好安瑜在几分钟前刚给自己发了消息,今天不跑通告,要跟温今也一醉方休。 “那我们三个一起吧,跟安瑜。” “好!我请客!” 与此同时,助理敲门走进傅砚璟办公室,来给他汇报相关数据。 各种冗长的财政金额汇报完毕后,助理问,“老板,您还有什么需要再确认或者有疑问的地方吗?” 傅砚璟轻轻转动手里的钢笔,微敛的眉眼像是在沉思。 空气倏然变得安静。 助理心里有些没底了,难不成真出什么问题了? 以傅砚璟这种眼里容不下沙子的细节控,估计又要有人加班到凌晨了。 直到他听见那道沉缓到声音响起。 “你路过温记者时听见她说什么了?” 助理脑回路一时没转过来。 沉默了好几秒,确定那个问题是在自家老板嘴里问出来的,不理解但听话。 助理挠了挠头道:“温记者说要跟别人约会。” * 七夕佳节,空气里四处弥漫着粉色暧昧气息,就连路边的狗都成双入对。 小因说要请客,高端餐厅选了好几家,但通通都人满为患。 最后一家酒店餐厅也宣布满桌时,小因重重的叹了口气。 只能眼巴巴望着灯光奢靡,音乐优雅的餐厅,眼泪都要从嘴角流出。 “真想跟他们这群有钱又有时间的人拼了。” 目光随意扫视了一圈,却发现两道熟悉的身影。 “我靠——”小因激动了一下,“今也姐,真是冤家路窄,林知莹跟那猪头肉也来了。” 说罢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温今也,“你看看,是不是他俩,偷情偷到这里来了,好煞风景。” 温今也放大照片,王胖子的脸是正对镜头的,肥腻感几乎从照片里流淌出来。 一只手伸出来越过桌子抚摸女人的脸。 而坐在他对面的女人穿着黄色露背长裙,好歹一个办公室朝夕共处了那么久,只看一个背景温今也就能确定是林知莹无疑。 不过更令人确定的,还有林知莹蝴蝶骨上的暗红色胎记。 “七夕当天都光明正大一块过了,林知莹不会要上位吧?” 安瑜顺着小因的目光看过去,犀利点评。 “长成这样的,不能说是上位,应该算垃圾倒手。” 小因深以为然地点头,“不过我听说王总监的老婆很泼辣,家里好像是暴发户来得,独生女,这要是被他老婆发现了,那不得闹个天翻地覆。” “哎呀辣眼睛,王胖子究竟送了她什么东西啊,让她激动地屁股都抬起来了,隔着桌子都要亲一亲猪头肉。” “拍到了拍到了,是一个手链,今也姐我发给你,你看看。” 安瑜也凑过去,“这不马家的吗?两万块钱。” 小因崇拜,“哇,你这都知道。” “多了解各大品牌的情况,万一哪一天我就变成代言人了呢?人总得有梦想。” “你看看王胖子这火热的眼神,他俩别生饭盆子里。” 俩人双手环胸看得起劲,就差嘴里嗑点瓜子了。 温今也收起手机,将小因拽走。 “这会儿不饿了?小心王胖子发现你,你要被灭迹的。” 小因赶紧捂着脸开溜,“那倒也是。” 安瑜:“我还没看够呢。这么辣眼的组合在娱乐圈里都不常见的好不好?”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要来听我的演唱会吗 城郊有家烧烤摊做了二十几年,口碑一直很好,小因从大学就爱吃,最终她们把位置定在了这个地方。 温今也跟小因刚坐下没一会儿,安瑜就开着她那辆粉色的小宝马大驾光临。 身上穿着的精致某奢新品,挎着价值十几万的LV包包,跟充满朴素的露天桌椅,烟火缭绕的烧烤摊格格不入。 想到安瑜上次送她的昂贵包包,小因有些愧疚,“对不起呀安瑜姐,实在是节日特殊,今晚又是临时起意,我下次再请你们吃更好的。” 安瑜眼都亮了好吗。 一副荣归故里的架势坐到了温今也旁边,瞬间把经纪人交代的话抛诸九霄云外。 一整个熹妃回宫,“这次,我要把我失去的重油重盐全都拿回来!” 小因热情安利,“这家店我来过好多次了!大学最爱,靠实力征服了我们一整个宿舍的胃。” 三份菜单摆在几人面前,安瑜手一推,“你们先点,我有点近乡情怯,先跟菜单上面的菜名熟悉一下。” 温今也全权将点菜权给了小因。 小因没什么纠结的,闭着眼都知道这家店什么好吃。 她大手一挥:“老板,来二十串烤鱼豆腐,十串烤丸子,十串烤肠……” 温今也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全是科技丸子。” 小因嘿嘿一笑,“不多吃点科技,怎么整狠活。” 好不容易笑完,她清了清嗓子,“那好吧,那我再来三十串羊肉串,这总不是科技了吧?” 安瑜之前拍过一个电影,里面有个特邀演员,是一只白绒绒的羊驼,特可爱。 闻言,她瞬间代入了那只爱吐人口水的羊驼,虽然可恶,但也确实美貌。 “羊羊那么可爱,怎么能吃羊羊。” 小因不明所以,“可爱吗?我小时候在村里,邻居家就是养羊的,小学放学的时候他放羊跟我撞了个正着,我被一只发癫的公羊顶飞了出去!” 她理直气壮:“而且这不是羊肉串,这是喜羊羊跳钢管舞。” 温今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解释。 笑得喝水都呛了。 这顿饭从几句玩笑中开启了欢乐序幕,老板提过来两箱啤酒,三人碰杯,安瑜道:“不醉不休啊!谁都不准跑!” 但饭吃到一半,小因开始不对劲了。 一直在喝酒,也借着酒劲告诉了温今也她跟男朋友已经冷战多天的事实。 “到现在他都觉得那晚我们怒打秦铮是我的错,怪我一个小姑娘不安分在陌生的城市招惹是非。” “可是,抛开秦铮是个人渣,他借着酒劲侮辱我们也是我们的错吗?” 毕竟是别人感情上的私事,安瑜虽然骂傅砚璟的时候慷慨激昂,但终归跟小因没有那么熟,很多话不方便说出口。 只能跟着温今也坐在旁边,当一个合格的安慰者和倾听者。 而小因仿佛也只是抱怨了两句,又开始了其他话题。 直到空了一地酒瓶后。 酒精吞噬。 安瑜清醒的意识消弭,突然一拍桌子。 “渣男!对错有那么重要吗?重要的不是你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就好了吗?你也受了委屈好不好?他不关心你有没有留下阴影,反而一味的指责你,就这样还当你一辈子靠山呢?扯淡!” 小因坐在椅子上晃晃悠悠的,一头扎在了桌面上。 而温今也不比她俩的情况好多少,双手托着下巴眼神迷离,脑袋反应了半天,“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喝酒!” 最后由三个都市丽人变成了三个醉鬼。 并且三人酒品竟然都不怎么样。 一个空了的酒瓶,小因和安瑜抢得不可开交,纷纷争着唱,“好男人都死哪去了死哪去了……” 而温今也正对着空气指挥得欢快。 小因男朋友来到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天崩地裂的场景。 他有些风中凌乱,走过来拽小因,“你怎么喝成这样?这都几点了?要不是我有手机定位……” “啪。” 小因没有力道的一巴掌呼在男人嘴上,“你少说教我。” 小因男朋友额前青筋跳了跳,最终无奈深吸一口气,“好好好,我不说你了。咱们回家行吗?我们和好,不冷战了。” 也许是真的觉得安心了,小因倒在男朋友怀里,从振臂高歌倒梦会周公,只用了半分钟。 而小因男朋友看看剩下两个女人,感觉有些棘手。 尤其看到温今也时他忍不住怀疑人生。 又是打人,又是醉酒。 小因是不是对她的滤镜太深了?这跟他搬家那天过去的,是同一个人吗? 他突然想到他当时加了孟清河的联系方式。 温今也是真的喝多了。 晚风一吹,酒精上头的那一瞬间,等她反应过来已经一切都来不及。 今晚心情好,跟安瑜总有说不完的话,再加上小因浑身是梗,说说笑笑之间,脚边早已全是空酒瓶。 温今也在安瑜和小因的鬼哭狼嚎中,看似手舞动得欢快,其实大脑完全是混沌的,一举一动都像不受控制似的,只有最原始的本能。 音乐声却突兀得打断了这场肆无忌惮地疯狂。 温今也愣了一下,眼睛慢慢眨动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手机铃声。 屏幕上跳动着一长串的手机铃声,她这会儿脑子完全不转,也分辨不出这么晚谁会打电话给她。 她慢悠悠接起,也不知道为什么痴笑,手托起下巴,酒精麻痹了神经,她舌头有些捋不直,连带着说出的话也含糊不清,音调也软得不像话,“歪?你好。” 她根本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你要来听我们的演唱会吗?” 傅砚璟瞬间眉心一跳。 男人漆黑的眸子倒映着江北万家灯火, 他低着声问道:“你在哪儿?” 可电话那头温今也只会嘿嘿傻笑。 傅砚璟揉了揉眉心,换了种方式:“去哪里参加你们的演唱会?” ———— 作者有话说: 加更啦 老婆们可以点点五星好评和催更嘛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