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9局守夜人？我乃道门真君！》 第1章 茅山来了个年轻人 【三清打卡处】 【四凶打卡处】 【小丑打卡处】 【各位吴彦祖刘亦菲打卡处】 ...... “你，就是我的药！” 睡梦中的姜宸，迷迷糊糊听到一阵沙哑丝丝声。 当姜宸听到这句话时，还以为自己误入了女频。 直到他看到在他面前和他说话的，是一条长有四五丈，半立起便有一丈高的棕色条纹大蟒。 一双有拳头大小的竖瞳中，闪烁着人一般的贪婪狡猾，正吐着猩红分叉的信子。 不过这条大蟒蛇似乎受伤了，腹部还在不断渗着血迹。 “卧槽！药！药！要不得！”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但姜宸现在只想离开。 不过大蛇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张开狰狞大口，就要将他吞下。 像钢针一般的獠牙已经近在咫尺，姜宸似乎已经能闻到那恶臭的腥气。 话说，自己不是在家里睡觉吗？怎么给干到这儿来了，这还是国内吗？ 而且自己这一身古装是什么情况？还有这一头飘逸的长发。 不是，自己这梦这么真实吗？ 还是说，自己是穿越了？ 昨晚有泥头车开到自己家了，只是自己不知道？ 姜宸陷入了绝望。 刚穿越就走剧情，咱这是要走快穿路线啊！ 但就在这时，一阵呼啸之声从姜宸身后疾徐而过。 “孽畜！胆敢害人性命，留你不得！” 然后姜宸就见到，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直接将这条大蛇从蛇头到蛇尾一分为二。 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蛇血如倾盆大雨而下，只是都被奇异的金光给遮挡在外。 姜宸都看呆了，这个人怎么感觉比他们749局局长还要生猛？ 李含光杀掉蟒妖后，不疾不徐收剑入鞘，看向面前的姜宸。 只是这一看，他就微微挑眉：“咦，居然算不出来任何东西！” 姜宸心头一跳，自己不会穿越第一天就被认出来是域外天魔，然后被降魔卫道吧？ 李含光微微一笑：“不用紧张，敢问小先生，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啊？贫道好送你下山。” 姜宸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刚穿来，又没有记忆，他哪儿知道自己住哪儿啊！ “回道长的话，晚辈姜宸，孤身一人，四海为家。” “原来如此......”李含光喃喃。 想起下山前，师尊的话，他突然开口。 “既然如此，我观你体质奇异，可愿入我茅山门墙，做一清修道士？” 姜宸听闻大喜，这还等什么，当即纳头便拜：“我愿意，徒儿姜宸，拜见师尊！” 李含光先是愕然，然后微微一笑，侧身说：“非也，贫道尚未出师，也还没有收徒的打算，贫道是说，代师收徒，你我师兄弟相称即可。” 闹了个大乌龙，但姜宸没有丝毫尴尬，而是泰然自若站起身来：“长兄如父，我给师兄磕头，倒也不失跬道之礼。” 李含光目光一亮，点点头，对这师弟更加满意。 “你既然入了贫道山门，自然要知道是哪座门墙。” 姜宸竖起耳朵听，生怕漏掉一点。 现在面前这个便宜师兄说的，就是他对这个陌生世界唯一的了解。 “贫道李含光，师承茅山上清派，现忝为恩师坐下大弟子。” 李含光？茅山？上清派？ 姜宸一愣，这是给自己干哪儿来了？ 李含光是他知道的那个李含光吗？这茅山又是他熟知的那个茅山吗？ “师兄，我可以问一下，咱们现在是哪一年吗？” 李含光不解，怎么这种山野村夫都知道的事情，自己这个刚入门的小师弟却不太了解。 “自然是开元五年，唐皇正自东都北巡，现在还在......” 姜宸只听见了第一句，脑袋瓜就嗡的一声。 他居然不是穿越到异世界，而是来到了千年之前！ 来到了这个道佛最为昌盛的时代！ 而他，就这样稀里糊涂成了茅山宗的道士？ “走吧，随我回山，先拜过师尊和诸位祖师，再择日为你开坛授箓。” ...... 当姜宸看到茅山那一片片恢宏庄严的宫殿群时，不禁张大了嘴巴。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茅山真面目，一排绵延不断向上的石阶，石阶上是一座巨大的老君塑像。 在后面，则是一片恢宏的宫殿群。 往来不时有身穿蓝色道袍的弟子驻足，对李含光尊敬说道：“大师兄！” 然后再好奇地看一眼姜宸。 或者有身穿灰色道袍的弟子，对李含光口称：“师伯。” 这些弟子只是茅山普通弟子，类似修仙门派中的外门弟子，算不得嫡传。 只有像李含光这种，才是真正的道门嫡传，能习练灵文金记这等茅山核心法门。 “除了贫道外，师尊目前还收了一个亲传弟子，两个记名弟子。” 虽说是记名弟子，但也和司马承祯有师徒关系，不像其他茅山普通弟子。 而这时，一身穿黑色道袍，蓄着短髯的中年走过来，手拈道印，对李含光行礼。 “师兄。” 李含光同样回礼：“师弟。” 然后向姜宸介绍道：“这位就是你的二师兄，叶法善。” 姜宸连忙有模有样对叶法善行礼：“师兄好，我叫姜宸。” “嗯，师尊等你们多时了，快去吧。” “好。”李含光微微颔首。 姜宸随李含光来到一处祖师大殿，最上首为三清四御，其下还有各路仙神和茅山宗历代祖师。 姜宸甚至还在其中看见了几个比较熟悉的名字。 他好歹也是749局的守夜人，专门对付一些妖魔鬼怪，自然和道佛两门少不了打交道。 虽然现在妖魔鬼怪已经没有多少了，而且姜宸也只是749局一个干后勤的，但干后勤的就更得多干杂活儿了。 他记得，在他们滨海749局里，就有茅山宗的弟子。 有幸见过一面，那叫一个趾高气昂。 在拜过祖师后，李含光将姜宸引到偏殿。 “师尊，弟子下山除妖，遇到一美玉，特意将其揽在我茅山宗门下，还请师尊定夺。” 虽然这次下山除妖，是司马承祯专门让李含光去的，而且还说如果遇到什么和茅山宗有缘的人，就将其带回来。 但李含光也不确定师尊会不会收他为徒。 他想着，要是不收，那就自己收下吧。 大不了平时就让叶法善去教，反正叶法善也不敢不听他的。 “好，我知道了，他暂时由你们教导，等我出关，亲自为他授箓。” 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好像直接传到了姜宸心底。 “你先暂时将黄庭经和上清象相剑真形图教给他。” 李含光一怔，“师尊，黄庭经可以，但是这上清象相剑真形图......会不会太危险了点。” 都说北帝派的修炼法门剑走极端，稍不小心就要形神俱灭。 但至少还能把传承延续下去啊。 但是李含光却是知晓，自家门派这上清象相剑真形图，不知道炼死过多少人。 至今尚未有一个人成功。 他李含光就是修炼道剑的，也曾妄想这真形图，只是一眼，就心神俱损，若不是司马承祯及时拉住他。 恐怕他的道途就要就此止步了。 现在师尊居然让姜宸去观想修炼这真形图，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糊涂了？ 李含光才想到这里，顿时感觉额头被谁重敲了一下。 “没大没小，下次编排为师，记得离为师远点。” ...... 境界划分：引炁，入道，玄光，命轮，苦海，天桥，元神（阴神，元神，阳神），彼岸（仙，道两分），超脱，至人。 第2章 画符太难？我有系统！ 把姜宸丢给了叶法善。 看着叶法善也不苟言笑的中年模样，姜宸都感觉膀胱跟着紧了几分。 至少李含光也还算个青年模样，看着亲切。 这叶法善，看着就不好相处。 “修道第一步，最重要的是存思静气，你此刻心不静，又如何修炼功法，还是再沉淀沉淀吧。” 姜宸直想骂街，谁经历了穿越这种事，还能跟没事人一样的？ 不过叶法善虽然不教导他功法，但是也没有让姜宸闲着。 而是在教他符箓之术。 美其名曰：“符箓之术最是适合养神静气，等你什么时候将护身符，太岁符和安神符画好了，什么时候再开始修炼黄庭经。” 姜宸虽然苦恼，但也明白，叶法善师兄这是为自己好。 而且他终归是要学符箓的，所以就开始逼自己沉下心来学习符箓之术。 只是当姜宸画第一道符时，就出现失误，其中有一笔太重，直接将黄纸都给染透了。 叶法善在一旁看着，只是淡淡道：“出错是常有之事，记得这次下笔的力道和准度，下次不要再出同样的错误。” 姜宸听进去了，他继续描画。 只是第二次，他倒是没有再出现同样的错误，不过就是手抖了一下，其中一笔朱砂歪曲的有些严重。 第三次， 第四次， ...... 终于，两个时辰后，在第九次，他成功画出了一张安神符。 叶法善点点头：“嗯，形已具备，只是缺乏几分神韵，几乎无用，继续吧。” 但姜宸已经很满意了，而与此同时，他脑子里陡然闪过一道光幕。 【技能：格斗精通（2级）；安神符（不入品级）】 【你绘画了一道不入品级安神符，安神符箓经验+1】 【安神符升级所需经验：1/10】 “卧槽！” 姜宸这一声，把一旁老神在在，闭目养神的叶法善吓得一个激灵。 等发现是姜宸在大惊小怪后，面色当即就阴沉了下来。 只是这姜宸是他的小师弟，叶法善想表现地祥和一点，但是阴沉的面孔却怎么也祥和不起来。 他还要准备修炼，去和那帮秃驴斗法呢，哪儿有时间带娃娃啊？ 打又打不得，得想个法子让小师弟知难而退。 叶法善想了想，有了！ 他面色一板，道：“修行最忌浮躁，尤其是画符，对心性要求更甚，如果你在三日之内，画不出一张入品的安神符，就去跟你三师兄吧。” 任谁被这样说，都会感觉难堪。 姜宸也不例外，不过他此刻有了系统，想的更多的是打脸。 “敢问二师兄，您入门时画符，是几天画出入品符来？” 听到自己得意的领域，叶法善面容转阴为阳，矜持一笑：“我当时只是一天，就画出了入品的三种符，在茅山还无人出我左右。” “因此，我要你三天画出一张入品符来，也不算苛责你。” “师尊乃当今道门魁首，他既然收你为徒，那肯定不会看错，如果你画不出来，那只能说明你在符箓一道上没有天分，到时候便跟着你三师兄去学拘鬼之术吧。” 姜宸镇定自若道：“请二师兄放心，拘鬼之术我自然会学，但这符箓一道，我也不会落下。” 叶法善此刻才又正视姜宸一眼：“心气倒是不错，就看有没有相匹配的天赋了，不然终归是夜郎自大。” 说完，叶法善就走出门去。 他还得找个僻静地方修炼呢，不然被这姜宸一惊一乍的，他怕走火入魔。 姜宸也乐得一个人。 在749局，他只是一个没有特殊能力，也没有什么道法，只是拳脚功夫还可以的小透明。 因为一次偶然事件中，遇上了罕见的都市怪谈，被749局收编为后勤人员。 他看着其他那些成员拥有的特殊能力，做梦也想拥有。 现在梦成真了，还有了系统，他可不会浪费时间。 毕竟，他就不是一个浪费的人。 姜宸按照书上的解释，和之前叶法善的教导，一笔一笔勾勒第二张安神符。 不到十分钟，他就成功又勾勒出一张安神符。 【你绘画了一道不入品级安神符，安神符箓经验+1】 【安神符升级所需经验：2/10】 而在经验增加后，姜宸也感觉自己下笔更加如有神助。 第三张安神符，只是在八分钟后，就成功画出。 【你绘画了一道不入品级安神符，安神符箓经验+1】 【安神符升级所需经验：3/10】 ...... 能看到自己的进步，这是学习路上最大的动力。 很多人学英语半途而废，就是感觉不到进步。 姜宸此刻就进入了一种废寝忘食，忘形之谓的状态。 他已经感受不到外界的变化。 【你绘画了一道不入品级安神符，安神符箓经验+1】 【安神符升级所需经验：10/10】 【是否升级？】 终于，当半个时辰过去，姜宸成功把十张不入品安神符都画了出来。 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升级。 【技能：格斗精通（2级）；安神符（1级）】（注：当有五种符箓升为1级后，安神符技能自动更新为符箓技能） 【安神符升级所需经验：10/100】 顿时，一阵安神符箓的感悟涌上心头。 姜宸顿时明悟，刚刚入品的符箓，之所以连普通人都能画，是因为这些材料本身就具有沟通阴阳的能力。 普通人投入心神，将符箓画出，主要还是激活利用的材料的威能。 而他此刻已经了解怎么画出九品，也就是1级的安神符，对于其他符箓也是触类旁通。 许多基本符箓，只需要画一两张，恐怕就能画出相应的九品符箓来。 所以当时，叶师兄恐怕是吹牛逼了。 他一天画出三种入品符箓，但估计第一种入品符箓，就耗去他大半天。 同理，要是姜宸三天内能画出一道入品符箓，那恐怕再要不了一天，他也能画出另外两种入品符箓来。 姜宸立刻上手尝试绘制其他符箓。 只是等他想要再画时，才发现，朱砂没了。 而且此刻，他的精神力损耗也有点严重 第3章 其梦耶？其实也！ 他的脚步突然凌乱，意识渐渐涣散，沉寂。 “额，头怎么回事？” 等姜宸再次恢复意识，就感觉脑袋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他微微眯眼，发现四处一片漆黑。 “嗯？天黑了吗？真是的，都没有一个师兄过来看看我。” 他嘟囔一嘴，然后自顾自下床。 但就在这时，他陡然察觉到不对。 “这！这里是？” 他伸手往墙上摸索，果然摸到一个按钮。 此刻，姜宸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既庆幸，又失落。 “啪嗒！” 屋子里骤然被照亮，呈现在姜宸眼中的，是一间有些陈旧，但看得出来属于现代建筑的卧室。 “呵，原来只是一扬梦啊，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姜宸苦笑一声，只是这个梦境未免太真实了一点，真实地让他以为他真的穿越了。 “呼！” 他走下床，但姜宸忽然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他的力量，好像增加了一些？ “不对！” 姜宸意识连忙下沉，下一秒，一道熟悉的光幕就浮现在了他的面前。 【技能：格斗精通（2级）；安神符（1级）】（注：当有五种符箓升为1级后，安神符技能自动更新为符箓技能） 【安神符升级所需经验：10/100】 “卧槽！这这这，这是真的！”姜宸心中震动。 如果说这个是真的，难道说他真的穿越到了唐朝去吗？ 但是这就违背了祖母悖论，而且穿越时空什么的，一点也不科学。 当然了，那些妖魔鬼怪也不太科学，姜宸心想。 还是说，他只是进入了某种秘境，或者类似主神空间那种，还是说是进了什么模拟器？ 姜宸饱读诗书，其中尤其是观看得最多，自然知道，模拟器可以让人模拟自己的未来。 但是这个是模拟穿越...... 姜宸既惊且喜，然后他急忙从网上订购了一批黄纸朱砂和毫笔。 此刻已经是半夜，就算想买也买不到了。 第二天，姜宸来到滨海749局守夜部。 “姜宸，早啊，今晚该你值班守夜了。”姜宸所属的守夜人小队队长，周鸣对他说。 事实上，他口中的守夜并不是那种到处去巡逻找妖魔鬼怪，只是在749局值班而已。 而且和真正的749局还不是同一个办公地点，只能说是编外部门，给外界传达的身份信息类似于警察。 万一有谁打电话过来，守夜人再通知749局。 至于那些真正有超能力，有道法傍身的人，大晚上都要去补充精神或者修炼呢。 这些琐事就只能落到像姜宸这种普通人身上了。 如果是往常，姜宸一定满口答应，但是现在不行，他还想尝试一下晚上能不能再次进入唐朝呢。 “抱歉啊队长，我晚上有点事，要不让人替我守下夜吧，下次我替回来。” 队长周鸣原本和气的脸色顿时一沉，如果是往常，看到队长这副表情，姜宸马上就要认怂。 但是此刻，有了昨晚那些经历后，姜宸莫名就充满了自信，此刻再看周鸣这阴沉的脸色，好像也不过如此。 周鸣见自己没有吓到姜宸，微微皱眉，这才语重心长缓缓说道：“姜宸啊，咱们局里守夜人本来就少，如果你推三阻四，别人也推三阻四，那局里和我的工作，还怎么安排开展下去？” 姜宸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你当你是局长啊，你是在用什么语气和我说话呢？你就是一个臭守夜的！ “队长，据我所知，你前两次守夜，都是让卢星野替你的吧？他是新来的，你看他好欺负，就一个劲使唤他。” 周鸣气的脸通红：“你不想守夜就直说，说这些莫名其妙的，凭空污人清白，今晚你要是不守夜，那就让卢星野替你守夜。” 姜宸眸子暗了暗，没有说话。 晚上，守夜部里其他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卢星野走过来说：“宸哥，队长让我替你值个夜班，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守着就行。” 姜宸拍了拍卢星野肩膀，“星野，今晚麻烦你了，明天我请你吃饭，你的班我也替你值两次，今晚我是真的有事。” 卢星野是刚大学毕业，因为是河北人士，会几手功夫，还是警校毕业，在刚毕业那会儿还碰上一个不大的灵异事件，所以被分配到了守夜部。 别看守夜部只是749局编外部门，那也是正儿八经的编制！ 卢星野是个阳光开朗运动大男孩，188的身高，比姜宸还要高两三厘米，他脸色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 他声音略微小了一些：“没事，宸哥，我知道你和周扒皮不一样，你平时也没有因为我是新来的欺负我，反而对我很照顾，替你值班，我心甘情愿。” “而且我从小的梦想，也是为人民服务，多服务一点少服务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卢星野咧嘴一笑。 周扒皮是姜宸他们私底下对周鸣的称呼。 “好小子，都敢开上级玩笑了，这话可不能传到其他人耳朵里。” 姜宸又拍了拍卢星野肩膀，“那你今晚就先替我这个人民服务一下，明天请你去吃海鲜大餐，走了，有什么事及时给我打电话啊。” 姜宸出了守夜部，就迫不及待回到了家里。 他是个孤儿，番茄孤儿院一员，不过他上学时期品学兼优，获得了不少奖学金，而且再加上749局的工资也足够高，他才能在毕业两年内，在滨海这种城市买下这么一套三居室。 洗漱完后，姜宸喝下他买回来的安神液。 昨晚似乎就是因为精神力不够，所以才退出了那种......梦境。 姑且称之为梦境吧。 所以姜宸特意上网查了下资料，发现这种安神液应该有安神的作用。 等喝下后，姜宸就躺下，准备进入梦乡。 ...... 迷迷糊糊的，等姜宸意识再次恢复后，他就出现在了原来练习画符的那个房间中。 看了看窗外西斜的夕阳。 “时间没变，好像是定格在了我醒来的那一刻。” 姜宸定了定神，收束杂念，他走出门去。 准备找人要点朱砂。 第4章 早晚功课，金光神咒！ “咚！咚！咚！” 三声钟响陡然在山上响彻，然后姜宸就看到原本还在外面逗留的一些弟子，火急火燎往一座宏伟宫殿里跑去。 “师兄，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姜宸拉住一个弟子。 这名弟子原本有些不耐，但在看见姜宸身上的道袍后，不耐立刻化作了恭敬。 “师兄，晚课时间到了，我们是要去例行诵经了。” “原来如此。”姜宸放开这名弟子，这名弟子再次对着姜宸行了一礼，然后就往宫殿跑去。 “看来我只能先等一会儿了。”姜宸喃喃。 “你打算等什么？”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姜宸背后。 姜宸下意识回头，“二师兄！” 叶法善皱眉看着姜宸，他没想到，姜宸的定力比他预想的还差。 在他走后，居然只不到一个时辰，就坚持不住枯燥，跑了出来。 “你不在静室好好画符，跑出来做什么？” “回二师兄的话，我已经掌握了安神符的窍门，成功画出了九品安神符，只是没有朱砂了，所以想出来找点朱砂。” 叶法善眉头皱的更甚，此子不仅毫无定力可言，而且出口便是诳语。 两个时辰功夫就能画出入品符箓，便是陶祖学道时也不敢夸此海口！ “既然你都出来了，便跟着他们一起去诵读经文吧，若是能从经文中悟出道法神通，也算是你的造化。” 早晚功课也是打磨定力的一种方法，叶法善想，既然姜宸一个人耐不住寂寞，就给他多找些伙伴。 姜宸有些愕然：“师兄，可是我都没学过那些经文，怎么诵读啊？” “无妨，功课大殿自有玄妙，你去了便知道。” 说着，叶法善伸手将姜宸一提，姜宸瞬间感觉身体失重，眼前天花乱坠。 等他再看清东西时，已经到了这座砖红瓦绿的宫殿外。 “早晚功课在钟声响起半柱香内，必须赶到功课大殿，否则就是违背戒律，这次我带你过来，下次就需要你自己过来了。” 姜宸混入人流，茫茫然跟着其他人一起走进功课大殿。 大殿内空旷异常，除了最前面的三清像和祖师像，以及巨大鼎炉内的焚香外，再无任何东西。 所有人进来后，就开始自主寻找蒲团坐下，除了最前面两排蒲团没人坐。 姜宸见状，也找了个没人的蒲团坐下。 只是等他坐下后，才发现四周的那些弟子看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前方面目狰狞的监院一看到姜宸坐到了人群中。 脸都要变形了。 “既然是掌教弟子，坐第二排来。” 姜宸愕然，这是在喊我？ 他茫茫然起身，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下，略显不自然地坐到了第二排去。 “这就是掌教新收的弟子？看着也不怎么样嘛。”后面有人窃窃私语。 “嘘！噤声，这位我们可是要叫师叔的！” “凭什么？明心师兄都没有被掌教收为弟子，他又有哪里比明心师兄强！”有人为明心抱不平。 “唉，掌教和诸位师叔伯，自然有他们的考量，这话可千万别让明心师兄和这位小师叔听见了。” 在茅山，非掌教弟子，辈分都自动矮一辈，因为是由掌教弟子和其他老辈人物去教导他们。 监院看人来齐后，也不再迟疑：“噤声！今日晚课是金光咒，开始吧。” 顿时，周围人开始齐齐朗诵金光咒。 “天地玄宗，万炁根本。” “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体有金光，覆印吾身。” “......”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 ...... 其声势浩浩，如雷霆滚滚。 袅袅香烟下，姜宸沉浸于其中，他竟然发现这些经文如魔咒一般，落入他耳中，再难以忘记。 他下意识跟着开口。 监院看到姜宸的表现，不禁点点头，暗道掌教的弟子，果然自有其过人之处，仅是片刻，居然就成功入定了。 而姜宸的惊讶则更甚，他发现自己在诵念咒语时，天地间竟然有奇异物质被他所摄取。 这金光咒，似乎真被他悟通了？ 【你诵读了一遍金光咒，金光咒经验+1】 【金光咒升级所需经验：1/10】 姜宸心神一震，这也可以？他就是读了一遍而已，居然也能增加经验？ 而也就是他惊讶这一下，他就从入定中醒来。 监院看到，有些不满，刚夸你两句，就这么快原形毕露了。 姜宸没注意到监院不善的目光，而是快速重新尝试入定。 很快，他就又沉入了那种状态。 “天地玄宗，万炁根本。” “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 【你诵读了一遍金光咒，金光咒经验+1】 【金光咒升级所需经验：2/10】 ...... 【你诵读了一遍金光咒，金光咒经验+1】 【金光咒升级所需经验：9/10】 当姜宸诵读完第十遍金光咒后，所需经验终于圆满，他毫不迟疑，选择升级。 【技能：金光咒（1级）】 【金光咒升级所需经验：10/100】 “哈哈哈哈哈，道爷我成了！” 姜宸狂笑两声，福至心灵，单手掐诀，顿时，一阵强大的金色之炁从他体表生成。 强大的威压弥漫整个宫殿，一时间果真有万法不侵，诛邪避退的趋势。 让他周围诵读的人难以继续，纷纷停下避退，骇然地看着他。 “他他他！他真的悟出金光神咒了！” 所有人惊骇莫名，因为师长跟他们说了无数遍早晚功课中潜藏着无数功法神通。 但是这需要持之以恒的定力和一点点天赋，才能悟出。 不过他们中有些人已经持之以恒十余年，却也没见到有谁，从早晚功课中悟出高深道法来。 渐渐的，他们都以为这是师长哄骗他们的，只是让他们坚持早晚功课的理由罢了。 只是今天，居然真的有人从金光咒中悟出道法了？ 还是一个第一次来晚课的新人！ 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第5章 九品符箓之术 记得上一回有人领悟金光神咒，还是在十多年前吧？ 而且那人可是寒暑七载才悟出了金光咒。 “姜宸，你真的悟出了那金光神咒？”他问道。 姜宸点点头：“回禀师叔，我确实从金光咒中悟到了金光神咒，只是不知道这道法威力如何。” 监院用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眼神看着姜宸，唏嘘道：“金光咒可是八大神咒之一，众多神通之中，已然算是厉害的了，既是道法，也是功法，既可护身，也可降魔。” 说着，他突然来了兴致：“来，你用金光咒攻我试试。” 姜宸有些迟疑，“师叔，这不太好吧，您毕竟是长辈，万一有个万一......” 监院不乐意了，他虽然天赋不佳，这么多年也没能再进一步，连掌教的几个弟子都不如。 但再怎么说，他也是和掌教一个辈分的，苦练道法数十年，还能被一个新入门的毛头小子给小瞧了？ “你尽管施展，我只是看看你这金光咒威能如何，放心，你刚领悟，想伤我，还远着哩！” 姜宸一听，暗道也是，毕竟是几十年的老人了，怎么可能被他给伤着。 “那师叔，我可要出手了。” 其他弟子一听两人要较量斗法，经也不诵，纷纷站得远远的观望。 他们其中有不少人，连门都没入呢，和之前的姜宸一样，只能算个普通人。 对于斗法这种事，那可是感觉新鲜得很。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在早晚课大殿中便聚集了不少弟子。 等到周围空开，两人站定，姜宸恭敬行了一礼，监院也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来吧。” 姜宸点点头 然后他单手掐诀，只是突然顿住，感觉有些不妥。 像师叔这样的强人，肯定要全力以赴对待才行。 以自己的实力修为，就算金光咒再厉害，又怎么可能真的伤到监院呢？ 他的金光咒刚领悟，如果念诵全文，那威力要比不念高好几倍。 于是姜宸开始一边掐诀，一边诵念起金光咒。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 而一众弟子看到姜宸不施法，反而在那念起咒语。 虽然他们都明白，这是姜宸在准备施法前摇，但还是让一些嗤笑出声。 “照他这样下去，恐怕妖魔啥事没有，他就已经被吞掉八百回了！” “如此吞慢，要不是监院想看他金光咒成色，早就一掌将他击飞了。” “毕竟他也只是刚领悟，要是让我领悟金光咒，我也愿意广修亿劫，证吾神通啊！” 而监院看到姜宸如此缓慢的施法前摇，也是不禁暗叹。 终究还是新入门弟子，能领悟金光咒，就已经是万中无一了，不可再苛求太多。 很快去，当姜宸念完最后一句，他的指诀也已经掐完。 掌心被一团金光所包裹。 “去！” 这道金光骤然大作，刺得人眼睛都难以睁开，以极快的速度激射向监院。 “来的好！”监院眼睛一亮，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这金光咒的不凡。 只见监院袖袍一挥，就将这道金光给卷入袖袍去，然后就没有半点涟漪了。 “威力不错，还有没有？”监院抬眼看向姜宸，就看到姜宸现在已经是一副虚脱样，像是三天三夜没合眼那种。 “监院师叔，我感觉我快死了。”姜宸有气无力道。 这一发金光咒，他感觉比连续发射十次都累。 “年轻人，还是得练，好了，你们自己熟悉晚课吧，我现在有事，就不逗留了。” 监院说完，就施施然出去了。 留下一众对他崇拜地无以复加的小迷弟。 “没想到监院师叔祖这么厉害，我以前还以为是他实力不济，才被打发来看管我们呢。” “你懂什么？没看见话本里说的，真正的高手都是那种看似不起眼的老者，比如什么藏书阁守门的，扫地的。” “这金光咒也不过如此嘛，监院师叔祖这么轻松就接下了。” “金光咒毕竟也是神通之一，应该还是用的人不行吧......” 此刻，姜宸倒是没有被他们打击到。 不过也有点小小的沮丧，这个金光咒，好像并不如它描述得那么厉害呢。 ...... 监院走到宫殿外，等看到四周没有弟子后，这才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把卷起的袖子松开。 “咻！” 只见袖口刚松开，就有一道残余金光从他袖口里飞出，激射向天边，直到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后他就开始不停揉搓自己的手。 此刻，监院那只硬解金光咒的手，已经被金光咒削得血肉模糊。 “差点就在小辈面前献丑了呀，这金光咒果真厉害无比，幸好他刚领悟，老道我下次再也不胡乱吹牛了。” 此后两天，姜宸就在早晚课宫殿和静室来回走。 不过这几天，早晚课都是诵读的凝神静气，驱除心魔的经书，因此姜宸并没有从中领悟到任何道法神通。 不过这些凝神静气的神通，姜宸也感觉用处不少。 每次他诵读这些经书时，就感觉自己体内的炁流转地更快。 天地间的灵机也被他更快捕获。 除此之外，他就是在静室画符。 这两天下来，姜宸已经学会数十种符咒。 其中安神符，驱邪符以及太岁符都已经被他练到了八品，也就是系统对应的二级。 【技能：格斗精通（2级）；符箓之术（1级）；金光咒（1级）】 【金光咒升级所需经验：92/100】 其中需要把五种符箓升到二级，姜宸的符箓之术就能升到二级。 至于金光咒，诵读的作用小了很多，现在基本要诵读数次，才能增加一点经验。 倒是那次他施展金光咒，一次性增加了五点经验。 但是姜宸可再不敢尝试了，要知道那次过后，他可足足调养了一天多才勉强恢复。 而现在，整个茅山也已经知道，那个被掌教新收徒的姜宸，第一天去例行晚课，就领悟出了神通金光咒。 现在姜宸已经成了茅山的明星人物，就连叶法善也对这个小师弟刮目相看。 不过描画符箓没达到他的要求，他还是会赶人的。 傍晚时分，叶法善来到了姜宸的静室。 “三天时间已经到了，描画符箓练习的怎么样，现在可以画出入品符箓了吗？” 他已经打算好了，就算姜宸没有画出入品符箓，自己也要心平气和同他说，不能打击一个天才的自信心不是。 “师兄，我已经画出来了。” “嗯，就算没画出来也无妨，毕竟你的天赋不在......嗯？什么？你画出来了？” 第6章 出事 他颤颤巍巍从里面拈起一张八品安神符，不可置信问道：“这也是你画的？” 姜宸点点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叶法善面色一沉：“小师弟，你可知道，三天内，一个普通人从无到有画出八品符箓，是什么概念？” 姜宸眨眨眼：“什么概念？” “除非你是真仙转世，天生仙种！” 天生仙种自己应该不是，真仙转世，那自己就更不可能了。 但是姜宸有个更厉害的马甲，这个马甲叫挂壁。 “师兄，您当初画出八品符箓，用了多久？”姜茶好奇问道。 叶法善一滞，磕磕巴巴道：“我，我当初也就用了......十天半个月罢了。” 其实他用了整整三个月，只是他没好意思说。 “师兄，您若是不信，我再给你画一张就是了。” 说着，姜宸就拿出黄纸和朱砂，信手拈来般就在纸上笔走龙蛇。 随着姜宸真炁灌入，一张八品驱邪符很快就完成了。 【驱邪符升级所需经验：64/100】 叶法善瞪大了双眼，小师弟这画符速度，好像不比自己慢啊！ 而且这符，实打实的八品驱邪符，还是其中的精品！ 他咂吧咂吧嘴，感觉口里有些干涩。 叶法善苦笑一声：“师弟，师兄现在终于知道，师尊为何要收你当徒弟了。” 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原本我觉得你可能还需要磨练两个月才可修行黄庭经，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从明日起，我便正式引你入道！” 终于来了！ 姜宸心神一震，他等的就是这一天。 虽然金光咒也附带修炼效果，但因为他没有功法，金光咒吸收的灵机只能积蓄在身体里，逐渐被身体消化吸收，但道行却没有长进几分。 现在他的体魄比原先强了足足一倍有余，但若是不算金光咒，终究是个肉体凡胎。 “今晚你先好好休息，每逢大事有静气，这也是你需要学会的。” 等叶法善再嘱托一番离开后，姜宸终于又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感觉。 他的头又开始晕眩了。 最后意识下沉，等他再次清醒时，人已经回到了现实。 姜宸立刻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6月27日。 所以，时间只是过去了一晚上！ 但是他在唐朝，却是足足待了接近三天！ 近乎六倍的时间差距，两边时间流速不一样？ 姜宸有些兴奋，这样一来，他修炼的时间又可以增加了。 不过还没等他兴奋完，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宸哥，出事了......” 姜宸兴奋的表情一瞬间凝固。 ...... 等赶到医院，来到重症监护室，外面已经有几个人在候着了。 包括他们这个守夜人小队的队长周鸣。 周鸣一看到姜宸赶来，就怒不可遏：“都怪你，要不是你昨晚偷懒不想守夜，卢星野怎么会出事！” 说着，他就直接一拳砸向姜宸的面门。 被这一拳砸中，少说也要掉两颗大牙。 “啪！” 一声清脆而沉闷的响声，姜宸稳稳地接住了周鸣的拳头。 周鸣不可置信，他能成为守夜人小队，自然说明他的武力值是他们当中最高的。 可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周鸣想要收拳，但此刻拳头被姜宸牢牢禁锢在掌心，任他如何使劲，都纹丝不动。 “你给我放开！”周鸣额头青筋暴起，面目狰狞，一脚踹向姜宸。 但姜宸的腿却抬的更快，直接一脚踢在了他的胸口，将他踹飞出去四五米远。 其他队员都看呆了。 什么时候姜宸这么猛了？ “卢星野怎么样？”姜宸没空理会周鸣，直接问其他人。 其中一个和姜宸关系还算可以的守夜人微微一叹：“四肢都骨折了，腹部中了三刀，大腿动脉也被划破了，身上还有恶鬼撕咬的痕迹，凶手是故意的。” “医生说只能尽力，要不是星野体质好，而且发现得及时，一般人这个时候早没了。” 姜宸目光微凉，卢星野是替他值夜才出的事。 否则，出事的就应该是他姜宸，此刻姜宸是既有懊悔，又有无比的震怒。 “什么人干的？” “749局调查，说应该是之前一个饲养小鬼的家伙，那家伙嫉恨749局，但不敢招惹，所以把主意打到了守夜人部门。” 姜宸只是略微一思索，就想起来他说的是谁了。 马大江，749局档案，灾害等级E级，之前因为饲养小鬼，被邻居发现报案，然后749局上门。 虽然没有抓住他，但也把他精心饲养的小鬼消灭了个遍。 最关键的是，接手这次民众举报的，就是姜宸。 据说他养这些小鬼是为了给自己聚财，所以他经常都能有横财收入，只是不变的是，在这笔横财收入后，会以更快的速度没掉。 要么是被挥霍，要么是赌博输掉，要么是被偷。 749局推断，这些小鬼在给他带来财运的同时，也会影响他的其他运势和整个人，现在，他直接动手伤人了。 “现在有他的线索吗？” 那人复杂地看了一眼姜宸：“宸哥，这次他可能是冲你来的，749局捣毁了他藏匿的窝点，发现里面放着好几张你的照片。”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现在才通知我？”说完，姜宸才想起，自己晚上因为怕影响到自己穿越，所以给手机设置了飞行模式。 “好，我知道了，这里你们先守着，守夜人部门你们暂时也先别去了。” 那人看姜宸转身要走，下意识问了一句：“宸哥你要去哪？” 姜宸走到医院走廊玄关，听到声音，身形一顿，唇角吐出冰冷的两个字。 “杀人。” 走出医院，姜宸微微一叹，目前的方法，只能是守株待兔了。 既然那家伙这么疯狂，连守夜人分部都敢闯，那就说明他现在已经是一个不怕死的状态了。 只要自己守株待兔，他肯定还会再来。 姜宸回家，从自己储藏室中取出一把沾染了一些灰尘，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唐横刀。 只是当姜宸用水一冲，唐横刀立刻银光闪闪，没有丝毫污锈。 这把刀，是他从一个古玩店里淘到的，平时也只是偶尔把玩一下。 “现在，该是你起作用的时候了。” 唐横刀刀身微微一颤，发出一声细小的嗡鸣之声，似乎是在对姜宸的话作出回应。 第7章 太平夜，守夜人 在没有入道前，他每一丝真炁，都难能可贵。 临近傍晚，姜宸拿着唐横刀，就去了守夜人分部，他搬来一把椅子，大摇大摆坐在了大门外，唐横刀横放在两腿上。 他笃定，以现在马大江的疯狂程度，即便知道自己在等着他，但只要知道附近没有埋伏，他就一定会出现！ 此刻虽然已经接近傍晚，但外面偶尔还是有行人来往。 在看见姜宸拿着管制刀具这副姿态，都纷纷躲远。 ...... 与此同时，滨海市749局，一群人正在研判马大江的逃跑路线。 “这次的偷袭事件极其恶劣，上面指示，要火速抓拿马大江，给民间异人一个警醒。”其中一个威严中年人道。 另一个长相清新脱俗，不施粉黛就已是绝色佳人的女子开口： “队长，我们调查到，马大江从各种渠道购买了三张高铁票，两张机票，和一张长途客车票，这六张票中，有三张是去往他老家的，还有两张是去往沪市，还有一张，是飞往泰国。” “我们怀疑，他是想要以此来迷惑我们，来达到他逃到境外的目的。” 队长不置可否，像是在等着女子后面的话。 果然，女子秀梅微微一蹙，说：“但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中年人满意点点头：“轻眉，能想到这一层，你就是一个合格的749局调查员了，不错，这个马大江确实是在迷惑我们，但是，这几个地方，他应该一个都不准备去。” 叶轻眉听到中年男人的话，感觉顿时茅塞顿开，原来想不通的地方，也彻底明悟了。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消息传来，这几张票所在的车次和航班都已陆续发动，并没有和车票相符的人上车。 749局在这几个地方蹲守的人也无功而返。 “队长，那他下一步，应该是打算做什么，难道继续去报复守夜人里那个姜宸吗？他应该不会这么疯狂吧？”另一个调查员问。 队长深深看了他们两眼，道：“这些民间异人，尤其是走歪门邪道的异人，绝对不能以常理看之。” “比如马大江，他原本的性格是唯唯诺诺，但是在养了小鬼后，被鬼气侵蚀，整个人变得状若疯魔，什么事都有可能干的出来。” 叶轻眉悚然一惊：“队长，你的意思是，他还会去找姜宸报仇？那我们赶紧去一区分部埋伏起来吧。” 队长成竹在胸，微微一笑：“放心，我已经通知了一区分部，让他们这两天不要去分部值班了，另外我也安排了人去姜宸家附近，保护他。” 同时也是以他为饵，钓马大江出来，只是有些事大家明白就好，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还是队长想的周到。”一个调查员拍马屁。 只有叶轻眉心中依然隐隐不安，他看过卢星野和姜宸的资料。 卢星野是因为替他值班受的难，总感觉以这个姜宸的性格，他并不是那种会善罢甘休的人。 而也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急匆匆走了进来。 “队长，刚才有人向二区守夜人分部报案，在一区守夜人分部，有个人带着管制刀具坐在了分部门口。” “据报案人描述，那个人......和姜宸有点相似。” “什么！”中年人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情震惊。 “他怎么敢的？！”作为守夜人，也是经常和灵异事件，都市怪谈打交道的，应该明白这些东西的厉害。 而且现在，似乎天地在发生什么变化，越来越多厉害的家伙都冒出来了。 有些东西，连749局都感觉棘手，而他一个普通人，只是会点拳脚功夫，就敢拿着一把冷兵器去单挑一个饲鬼者？ “快，去一区守夜人分部，这不是胡闹吗！”中年人立刻下命令。 这要是再让那马大江刀一个人，他这个局长估计也就一眼望到头了。 很快，749局特别调查小队全员出动，目标守夜人分部！ ...... 夜晚，今夜的月亮格外圆，而且天气也不像前些日子那般炎热，竟然有些凉爽。 姜宸心无旁骛地修炼吐纳金光咒。 【金光咒升级所需经验：99/100】 ...... 姜宸缓缓睁开双眼，抬头看了眼月色。 “真是月黑风高，杀人夜啊。”他感慨一声。 然后看向前面黑暗处，那里似乎有黑影在蠕动，片刻，一道轮廓从黑暗中勾勒出来，越来越清晰，最后凝聚成马大江的模样。 马大江身形枯槁消瘦，眼窝深陷，颧骨奇高，头顶稀疏的几根发丝，一身衣衫褴褛，身上森森鬼气弥漫。 他眼中偶尔有一闪而逝的绿光。 “你知道我会来？”他的声音沙哑，犹如塞了一团棉花在喉咙里一般。 姜宸实话实说：“不知道。” 马大江愕然：“那你还在这里等我？” “你来了，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 马大江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也是，上次就是你，带人来杀了我的心肝宝贝，这次，我要把你做成人彘，一点一点喂给我的宝贝！” 在马大江肩膀两侧，陡然出现两道如婴儿般漆黑的身形，两道诡异的视线仿若能洞穿人心。 它们就是马大江养的小鬼，鬼婴。 姜宸看到这两个婴儿般的鬼影，目光更加冷冽：“你连婴儿都不放过？” 马大江一愣，然后讥诮一笑：“你说这东西啊，去医院，那里多的是哩。” 说罢，他不再废话，直接招呼鬼婴朝着姜宸而去。 厉鬼嘶吼的声音能洞穿人心，让人的身体僵直在原地。 姜宸站在原地没动，连唐横刀也没有出鞘，让马大江下意识以为他也是被震慑住了。 “一个普通人，也敢单枪匹马来钓我？” 姜宸只是冷冷看着这两只张牙舞爪扑过来的鬼婴。 【金光咒升级所需经验：100/100】 【金光咒是否立刻升级？】 姜宸选下是。 顿时，一阵令鬼毛骨悚然的气息在姜宸身上升腾而起。 两个鬼婴嘶吼着，原先朝姜宸叫的有多欢快，现在就叫得有多凄厉。 往回飞的速度甚至超越了极限。 “不管这人间值不值得，下辈子再来看吧。”姜宸心底轻轻念叨这句话，而后不再犹豫。 “锵！” 唐横刀出鞘，银光一闪，而后金光漫天，裹挟着金光咒的一道刀气陡然从两道鬼婴身体一穿而过。 然后没有丝毫停顿，直奔马大江！ 第8章 法律制裁不了的，我来！ 鲜血肠子满天飞，而他一身阴郁鬼气，也被金光咒给尽数斩灭。 也就是此刻，他竟然还没死！ 姜宸走到只剩上半个残躯的马大江面前。 马大江惨笑一声：“咳咳，我以为自己能抵抗住，却还是被鬼气迷了心智，犯下了许多天怒人怨的事。” 他原本只是想搞点小钱，但没想到，到最后，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养鬼之法是一个龟背马脸，一字眉的老人给我的，他的目的，咳咳，应该就是等我们这种人被749局杀死，或者被自己养的小鬼反噬而死，再收取我们化作厉鬼的怨魂。” 他此刻临死，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若不是姜宸这一道金光咒驱散了他浑身鬼气，恐怕他死后，也得化作厉鬼。 然后被那老人收去，当做资粮。 但姜宸此刻不关心这个，他漠然问道：“谁告诉你，昨晚是我值夜的？” 马大江一愣，又喷出两口鲜血，才惨然一笑，有些讥诮道：“你们749局，也不是铁板一块嘛，是周鸣，他老婆是我表姐，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可能得到你们749局的内部消息？” 姜宸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怒气在胸腔之中酝酿，沟壑之中有不平。 他怎么也没想到，只是同事间偶尔一点不合与口角，竟然能演化成生死相向。 而到了此刻，马大江也终于怕起死来。 他呜咽着恳求姜宸：“求求你，救救我，咳咳，送我去.......法庭上审判，审判我！” “噗！” 他话刚说完，就见眼前刀光一闪，他的眼神中还残留着不甘与怨恨，脖颈处出现一丝血线。 他死了。 第一次杀人，但姜宸却没有半点不适，好像他天生就适合干这个。 天生的刽子手。 姜宸收刀入鞘：“你这样的人，有一天居然也会利用法律来保命。” 他感到有些可笑又可悲。 当749局特别调查小队到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姜宸将唐横刀轻轻在马大江身上擦拭，擦掉血迹，然后收刀入鞘。 调查小队一个个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其中一个小年轻，张元骤然举起自己手中的特制枪。 “不许动，举起手来！” 姜宸冷然望去。 张元还没等到他队长，也就是许昌阻止他，就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袭来。 “唰！” 刀光一闪，张元面色惨白的站在原地，手还保持着双手持枪的动作。 只是此刻他的双手，颤颤巍巍根本停不下来，而他手上的特制手枪，也已经从枪身被一分为二。 “住手！我们是来救你的，我们没有恶意！”叶轻眉连忙说了一句。 姜宸也感觉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过激了，事实上，刚才他是真切感受到威胁，所以身体比脑子更快响应，直接一刀将危险源头斩断。 许昌微微皱眉，心底有些震惊，刚才姜宸那一刀，虽然很快，但是他还是能拦下。 不过他察觉到这一刀并没有杀意，所以没有任何动作，想给张元这年轻人一点教训，让他学会下次不要自作主张。 只是最让他震惊的还是，明明资料上显示，姜宸只是一个普通人，可现在看来，他分明已经是一个异人了！ 不然也不可能把豢养厉鬼的马大江杀死。 异人，749局对修道之人和各种三教九流以及超能力者的统称。 一些超能力者因为一些特殊情况，拥有了超越凡俗的能力。 但是他们没有成系统的晋升法门，所以一辈子也只能止步于引炁，入道的境界。 “救我？就是拿枪指着我吗？”姜宸轻声开口。 叶轻眉有些脸红，但她随即又说道：“但是你也给过他教训了，这事就算翻篇了。” 而许昌这时候则是开口：“姜宸，你成了异人，是不是近期接触过什么灵异事物？” 姜宸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守夜人分部的小队长周鸣，私自将同事值班信息交给通缉犯马大江，害得卢星野此刻还在医院抢救，我想问，这个事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许昌目光微沉：“如果情况属实，那么他该死！” 只是他话锋一转：“但是这个事情如果没有证据，毕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那就稍微有些不好办，但是你放心，我们肯定会查出事实的真相，还你和......卢星野一个公道！” “所以，如果有了证据，该怎么判他？”姜宸问。 “这......”许昌一时间犯了难。 “如果证据确凿，他和通缉犯勾结包庇，传递同僚情报，至少五年以上。” 姜宸有些失望，只是五年么？ “如果法律制裁不了他，有时候，可能用武力更恰当一点。” 许昌大惊：“姜宸，你想做什么？不要乱来，别忘了，你也是滨海执法体系的一份子！” “执法体系的一份子么？”姜宸喃喃，随即露出一个璀璨的微笑，月光下，他的牙齿格外皎洁。 “那我现在，不是了。” 或许是那似真似幻的穿越历程，让姜宸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吧。 利刃在手，杀心自起。 也或者是卢星野的重伤，和他姜宸有关。 总之，此刻的姜宸，心中有难以抑制的愤怒和杀机，却又出奇的还能保持平静。 看着姜宸远去的背影，叶轻眉有些焦急问：“队长，姜宸他不会真要去杀周鸣吧？” 许昌深吸一口气：“放心，我会让人保护好周鸣的，至少在真相没有查清楚前，他不能死。” 此刻，不知道为何，叶轻眉竟然下意识就相信了姜宸的话。 “队长，那如果真像姜宸所说的那样，我们还要保护这样一个人渣吗？” 许昌缓缓吐出一口气：“轻眉，你要记住，我们是执法者，不能任由自己的意志行动，一切罪恶，都必须有审判的程序，不然，这个国家就该乱套了。” 叶轻眉不解：“可是，程序如果无法带来正义呢？” 许昌哑然，深吸一口气道：“至少程序可以保证，这个国家不乱套。” 第9章 黄庭经，引炁入道！ 自从领悟出金光咒后，姜宸在一众弟子心里的地位就拔高了不少。 “师弟，师兄今天就教授你功法，黄庭经，此法可以说是道门功法之魁首，无出其右，也是我上清派镇派功法。” “黄庭经重存思养神，固本培元，最是中正平和，修炼到极致，甚至可以存想日月，一念之间，便是天地反覆！” 姜宸一边从叶法善手中接过黄庭经翻阅，一边细细听他说话。 “上有黄庭，下有关元，前有幽阙，后有命门，嘘吸庐外，出入丹田。” “审能行之可长存，黄庭中人衣朱一......” 叶法善逐句将黄庭经的释义讲给姜宸，而姜宸也仔细听着。 而其中有些地方，连叶法善也只是一知半解。 但姜宸惊奇发现，当他把这些地方的原文和大概意思记住后，系统就自动帮他解析出了功法全文，此刻，他已经明悟了黄庭经。 【功法：黄庭经（1级）】 【技能：格斗精通（2级）；刀法精通（1级）；符箓之术（2级）；金光咒（2级）】 “所谓吾道本虚无，形神重神，为何又要形神共炼，这个地方，其实我也是一知半解，只是我也不太敢拿这种事去麻烦师尊。” 姜宸脱口而出：“道自虚无生一炁，又从一炁产阴阳，道本虚无，道为人之本，人为道之所存，道有深力，徐易形神，行随道通，与神合一，才可至彼岸。” 叶法善震惊地看着姜宸，这个小师弟，居然在他讲解黄庭经时，举一反三，还把他一些一知半解的地方都给讲通了。 此刻，他体内真炁竟隐隐有鼓胀之感，这是有突破的征兆了。 而在说完这些话后，姜宸浑身毛孔也自然舒展，无数天地灵机从四面八方被他卷入身体。 天地灵机化作真炁，在姜宸经脉内滚滚游走，最后汇入下腹三寸丹田。 “开辟丹田，引炁入体，小师弟你这算是正式踏入修道路第一步，引炁境了！”叶法善惊喜道。 而这还没完，只见姜宸还没有止住突破的趋势，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天地间的灵机滚滚而来，姜宸的修为也在不断突破。 这几日金光咒给他身体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再加上他甫一修炼，便完全明悟了黄庭经，因此根本没有瓶颈可言。 只要灵机足够，其他条件兼备，姜宸就能一直晋升。 终于，小半炷香过去，姜宸从入定中醒来。 此刻，他已经是一名引炁八层修道者。 之所以停下，只是因为经脉有些承受不住了，在隐隐作痛，而且此方区域的天地灵机也被他吸收地快要枯竭。 不过随着姜宸停下，四面八方充裕的灵机又迅速填补上这块空缺。 茅山山门作为洞天福地之一，怎么可能缺灵机？ 叶法善都看呆了，师兄当年引炁入体，一朝入引炁境第三层，就已经是茅山不可打破的记录了，天下也再无出其右者。 今天，姜宸直接一口气破进了引炁境第八层，这要是让其他道门知道，那不得酸死啊！ 当然，作为第一个见证者，叶法善已经先开始酸了。 不过作为姜宸的师兄，他还是打心底为茅山，为姜宸高兴的。 “师弟，你根基如此扎实，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超越师兄我了。”叶法善感慨一句。 姜宸有些好奇地问：“敢问师兄，这修道境界是如何划分的？” “祖师爷统合天下各种修炼法门，整理出了修道7阶，第一步便是引炁，此后依次是入道，玄光，命轮，苦海，天桥，元神。” “师兄，不知道你现在的境界是？” 叶法善苦笑一声：“师兄修道年岁近八十载，至今仍在第五步苦海徘徊，苦海苦海，一入苦海，难以回头啊。” 姜宸有些讶然，因为他看叶法善虽然也不年轻，但也只是看着五十左右，没想到他居然年近百岁了。 “不过今朝小师弟为师兄解惑，一朝有幸得见岸边，说不定便能架起金桥，鱼跃龙门。” 叶法善此刻显然有些激动，甚至迫不及待就想回去闭关尝试突破了。 “师兄一身本领主要在于经文要义和符箓，此刻你已然都有所成，倒是没什么可教你的了，等明日，我便让你三师兄来教你一阵。” 叶法善有些唏嘘，他此前说这种话，那是想赶快脱手姜宸这个拖油瓶，但是现在，他是真的真心实意说这番话。 姜宸一口答应，自无不可。 说实话，符箓大道虽然也很厉害，但终究只是外物，姜宸还是更愿意学一些斗战之法。 听别人说，三师兄在还未入茅山时，就曾是一代大侠，要是跟着他，说不定能学点不一样的。 等到叶法善离开，姜宸才躺到自己床上。 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见过他那个便宜师尊呢。 第二天，姜宸经过一晚上修炼，不仅没有感觉精神不振，反而神采奕奕。 当然，他也是处于一种半休眠的修炼状态，不然他此刻的经脉也遭受不住一晚上冲击。 而他的修为也成功来到了引炁九层。 叶法善和他说过，修道第一道关隘便在于引炁阶段，这个境界是人身打根基的关键。 在这个境界积蓄地越多，以后的路就会更好走，同境界也会更强。 姜宸深以为然，所以他准备在这个境界，好好打磨一番。 “三师兄。” 姜宸看着和叶法善一同过来的年轻络腮胡男人。 三师兄薛希昌随身带着一柄唐横刀，倒是和他爱好一样。 只是可惜，他的唐横刀没法带进来。 “嗯？你身上有杀气。”薛希昌见到姜宸，第一句话就让姜宸不禁汗毛倒竖。 这位三师兄，未免也太敏锐了。 幸好薛希昌和叶法善似乎都不太在乎这个问题。 薛希昌对叶法善点点头，一副豪气冲天地模样道：“二师兄，放心吧，小师弟一定会被我调教地乖乖的！” 姜宸听麻了，不是二师兄，你都跟三师兄聊了什么？ 什么叫调教？ 叶法善点点头，说：“嗯有师弟你照看小师弟，我是放心的，不过切莫再引起官府非议。” 姜宸再次呆住了，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干嘛啊？怎么还会引起官府非议呢？ 薛希昌不悦道：“二师兄你是知道我的，我一向与官府为善，我做事，怎么可能让官府知道？” 这时候，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姜宸小心翼翼道：“不是，三师兄，我们这是准备去做什么啊？” 第10章 除暴安良 姜宸看着薛希昌，这模样，怎么越看越像燕赤霞啊！ 他差点就想问一句：这里是不是还有个妖怪叫黑山老妖。 “二师兄，那我就带小师弟下山了。”薛希昌打了一个道门揖首。 “走，小师弟。” “等等，我先拿点东西。”姜宸一溜烟跑回自己的静室。 等他再次出来时，腰间已经是鼓鼓囊囊。 薛希昌看得一愣一愣的，“小师弟，你这腰间，都是装的什么啊？” 姜宸从怀里掏出一把符箓来，咧嘴一笑：“师兄，这是我自己画的符嘞！万一到时候用得上。” 薛希昌哈哈一笑：“小师弟，师兄我虽然本领不如大师兄和二师兄厉害，但护你周全，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姜宸摇摇头：“如果用不上，等下了山，我看哪户人家需要，就卖予他几张，既能卖些银两，又能保他们平安，还能印证我所学之法，也算一举三得。” 薛希昌深深看了姜宸一眼，朝他竖起大拇指：“小师弟好高的道性，难怪师尊会破例收你为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姜宸不解。 “没错，在收下二师兄后，师尊就曾对我和你四师姐说，他将不再收亲传弟子，因此我俩只能做记名弟子，但是师尊他老人家，却为了你破例。” 说起这个，薛希昌还有淡淡的羡慕。 不过他这个人拿得起放得下，很快就甩掉这一丝忧愁。 二人下山后，顺着山路走，一路来到山脚下的黄山村。 “小师弟，此地名为黄山村，师兄来过这里一次，村民热情好客，甚是淳朴。” 有时候茅山弟子下山，就会来这个村庄歇歇脚。 只是这次来黄山村，还没有到，薛希昌却发现一丝不对劲。 “咦，这黄山村，怎么有这么重的尸气？” 姜宸看了薛希昌一眼，叶法善跟他说过，薛希昌最擅长的法术就是拘鬼役尸，现在看来，果然不凡。 “走，瞧瞧去。”两人一路往前走去，等走进黄山村，才发现这里到处挂着白灯笼，撒着白纸钱。 薛希昌拦住一个过路的老大爷。 “老伯，这村子里，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爷看了看薛希昌那一身道袍，当时就差点跪下来了，幸好被薛希昌给拦住了。 “仙长，最近我们村子里不太平呀，出了脏东西嘞！” 这老大爷情绪激动，说话都颤颤巍巍不太利索了。 姜宸连忙拿出一张安神符贴在老大爷后背，拍了拍：“大爷您慢点说，具体怎么回事？” 大爷的情绪瞬间平复了不少，他缓缓道来：“前些时日，我们村子里来了个脏东西，一开始，那东西只是吃些鸡鸭，村里人只当是黄皮子。” “后来，那东西就开始吃牛吃羊，大家伙就开始慌了，还以为是来了大虫，只是找遍了村子，也没有找到那东西。” “再到后来，这东西就开始吃人了！” 说到这里，大爷的情绪明显又有点起伏，惊恐莫名。 只是有安神符在，大爷很快就缓和了过来。 “村子里，已经被它咬死了十多个人，这东西凶得很，只是说来也怪，这东西不吃肉，光喝血，凡是被它咬死的人畜，都成了风干腊肉嘞！” 姜宸心中一惊，看过不少英叔电影的他，自然明白自己这是遇到什么东西了。 僵尸！ “难道没有报官吗？”姜宸问。 那老大爷愁眉苦脸道：“早就报官了，只是去报官的刘老三到现在还没回来，官差老爷到现在也没见着哩。” 薛希昌冷哼一声：“净是尸位素餐之辈！” “放心，我们师兄弟来此，就不会再让这妖邪为祸苍生。” 老大爷感激得又要下跪磕头，被焦静真拦住。 “师兄，茅山脚下，怎么会有僵尸？” 不说茅山是道门圣地，清灵之气显化，更有众多祖师庇佑，根本不是僵尸适宜生存的土壤。 何况经常有上下山的茅山弟子，遇到妖邪也会顺手铲除。 “嗯，此事确有蹊跷，僵尸只有在阴寒之地才能养成，等把这头僵尸灭杀掉再说。” 村里人得知来了两位道法高深的道长，都纷纷热情款待。 甚至还宰杀了一头小羊羔，这让姜宸既有些受宠若惊，也深以为荣。 姜宸不愿意白白接受村里人的款待，虽然他们也要帮黄山村除尸，但降妖除魔本就是茅山宗弟子的份内之事，即便黄山村冷言冷语，也不会让他们断却这除妖之心。 作为交换，姜宸给村里挨家挨户发了一张九品驱邪符。 反正他画得最多的就是驱邪符，用出去根本不心疼。 姜宸问薛希昌什么时候除尸，薛希昌说道：“听他们描述，这僵尸应该还是一头普通绿僵，惧怕阳光，只能昼伏夜出，等晚上吧，白天阳气旺盛，有点尸气也被阳气焚烧殆尽了。” 傍晚时分，师兄弟二人正准备出门行动。 不过也恰在此时，村外却又来了一队不速之客。 是一群鲜衣怒马的年轻人，各个佩戴刀剑，俨然一副江湖豪杰的模样。 “赵兄，天色已晚，我等不如在此稍作歇息如何？”其中一名年轻人问领头那人。 领头之人名为赵弘，乃句容县大户人家嫡子，只是生性喜好江湖，便和一群人做了游侠儿。 他们武艺也算尚可，立志出来闯荡江湖。 赵弘看了看这座村庄，此刻天色还未完全暗下，但村庄内却没有多少人气，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也好，去村庄歇歇脚，要些汤水吃食。” 不过就在这时，他们看见两个道士从村庄内走出。 看到姜宸两人，这群游侠儿相互对视几眼，然后齐齐下马，对姜宸他们拱手道：“见过两位道长。” “两位道长也是来此歇脚的么？”赵弘问。 现今世道，圣上对佛道都很信赖，世人也崇佛尚道，因此和尚道士的地位都不低。 姜宸看了眼这些人，发现他们太阳穴都微微鼓起，应该是武功不低。 但是身上并没有真炁波动，显然，这只是一群普通人。 他说道：“你们还是不要在这个村庄逗留了，现在里面在闹吃人的僵尸。” 姜宸本是想将他们吓走，却没想到，这群人一听见村庄里有吃人的僵尸，反而个个两眼放光。 第11章 灭僵 姜宸没有从他们眼中看出虚伪，只看到了清澈的愚蠢。 你们一群气血精壮的凡人，想去打僵尸，去送经验包吗？ “不是......”姜宸还想再劝阻一番，但被薛希昌挥手拦下了。 “既然各位少侠有此侠义心肠，那便和我们一起行动吧。”薛希昌道。 赵弘和他的同伴兴奋道：“好，那我们就同两位道长一起行动了！” 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这两位道长既然敢去抓僵尸，那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自己这些人跟着他们，安全性自然更高一些。 “师兄，为何让他们跟着，到时候咱们还得顾着他们。”无人处，姜宸问薛希昌。 薛希昌回道：“你看他们的样子，像是愿意善罢甘休吗？与其让他们单独行动，不如将他们带在身边，而且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 夜晚，黄山村的灯光已然熄灭完，有姜宸给他们的驱邪符，今晚这些村民，睡得格外香甜。 而薛希昌和姜宸则是大大咧咧盘坐在地上，闭目修炼。 那些游侠儿见状，都有些焦躁。 他们已经一开始的兴奋自信过后，此刻已经有些许的后悔和不安。 但是既然已经来了，谁也没有脸面说走，不然以后还怎么在句容县立足？ “道长，都已经半个时辰了，我们还要等多久啊？”游侠儿陈阳问道。 姜宸睁眼，看了看天时，“快了，此刻将近子时，已经接近极阴时刻，这头僵尸也该出来了。” 赵弘又问：“小道长，这僵尸确定会来我们这儿吗？” 姜宸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语。 他还有句话没说，他和薛希昌是修道之人，一身气血锁的死死的，僵尸感应不到。 但这些游侠儿，却是凡人，一个个又习练武学，气血蓬勃。 对于僵尸来说，正是大补又好捏的软柿子。 而且村里家家户户都有驱邪符了，虽然对僵尸未必有太大作用。 但僵尸闻到味道，肯定不愿意再过去。 所以，十之八九会来这里。 “呼！” 果然，赵弘还没等到姜宸回答，就感觉一阵阴风骤起，吹得赵弘头皮发麻。 “赵，赵兄！”有人颤颤巍巍开口。 赵弘闻言回头，就忍不住瞳孔一缩。 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衣衫破旧，浑身闪烁绿幽幽的僵尸，已经出现在了他们不远处。 赵弘一咬牙，“上！” 说着，他第一个拔出宝剑，扑了上去。 不过赵弘还是有勇有谋的，先是来了个虚招，晃到僵尸不远处，然后一跃而起，来到僵尸侧面，一剑重重劈在了僵尸的后脑勺上。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响起，赵弘面色一变，这家伙是乌龟脑袋，这么硬？ “吼！” 僵尸似乎也被这一剑给激怒了，大吼一声，一爪子就拍在了赵弘了腹部，赵弘躲闪不及，当扬被拍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住。 此时，其他人也已经鼓起勇气冲了上去。 几剑重重砍在了僵尸身上，但都对它没有造成什么大碍。 反而被僵尸一阵怒吼，直接掀翻了出去。 “道长，救我们！”赵弘眼见不妙，连忙高声呼喊姜宸他们。 “去吧，就当给你练练手了。”薛希昌也这样说道，把唐横刀递给了姜宸。 姜宸抬手接过唐横刀，长刀出鞘，一道凌冽的寒光陡然在林子中一闪。 僵尸此刻也察觉到了威胁，转头朝着姜宸的方向望来。 “道长小心，这僵尸刀枪不入！”赵弘提醒道。 姜宸几乎抬手就是一道裹挟着金光咒的刀气奔腾而出。 一瞬间，林中一片金光大作。 僵尸嘶吼一声，然后转头想要逃跑，但直接被这道金光刀气命中背部。 “嗤！” 它整个身体从中间被一分为二，大量尸气蒸腾出来，然后被金光咒给净化掉。 失去了尸气的支撑，只剩半个身子，原本还想要蹦哒两下的僵尸直接倒头就睡。 【金光咒升级所需经验：105/1000】 赵弘他们都看呆了，这小道士看着和他们一般大，居然这么厉害的么？ 一刀就把这僵尸斩成两截了，而且那金光闪闪的，是法术么？ 薛希昌眼角也跳了跳，不是说这个小师弟刚领悟的金光咒么，怎么这么生猛？ “扑通！” 赵弘当扬就给姜宸跪下了，“还请道长收我为徒！” 姜宸麻了，收什么徒啊，他自己都才刚拜师呢。 好说歹说，姜宸才让这些人起来。 “师兄，看出什么蹊跷了吗？”姜宸问。 薛希昌蹲下拈了拈僵尸，眼神骤然阴沉。 “这僵尸并非天然形成的，而是有人特意养的！” 姜宸吃了一惊：“谁会有人特意去养这玩意儿？” 薛希昌看了他一眼，说：“僵尸这东西，不像人，它没有思想，只要用的好，那就是忠心不二的利器。” “师兄，你觉得，这人养这僵尸，有什么目的？” 薛希昌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去县衙看看就知道了。” “县衙？”姜宸不解。 ...... 句容县县衙内，县令赵括正急得焦头烂额。 “你说过不会闹出大事，现在报官的奏折差点都到润州了！” 一个身披绿衣，面容苍白的老者端坐于太师椅上，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水。 “慌什么，不过是死了几个泥腿子罢了，他们的命，也算命吗？” 赵括一脸怒意，只是在看到老者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后，他满腔的怒火都像是被一盆冷水陡然浇灭。 他冷冷道：“那是几条人命吗？那是我的乌纱帽！” 那老者淡淡道：“你还想不想长生不死了？” 赵括一噎，他当然想，他怎么不想，他要是不想，就不会让这个家伙在他的地盘胡作非为了。 “真的可以长生吗？到底能不能给我个准信？” 绿衣老者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来：“当然，我这可是在以补天之术来剥夺别人的生机，来嫁接到大人您的身上，难道你没有感觉，自己现在越来越年轻了吗？” 赵括若有所思，他现在确实是感觉年轻了不少，昨晚和自家小妾同房，都比往日惊猛了一些。 第12章 茅山宗做事风格 青衣老者说道：“放心，几个村子而已，死光了，就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赵括面皮一颤，只是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衙役过来通报：“大人，衙门外有两个道长，说是路过这里，想拜访一下大人您。” 听到这话，原本漫不经心的青衣老者终于有所重视。 赵括也是应激一般吓了一跳。 “道，道士？” 这年头，他能坐上正七品大员，还是知道不少普通人不知道的隐秘的。 知道很多道士和尚都是有真本领在身上的，所以才会让唐明皇如此信任。 尤其是当今茅山宗掌教，司马承祯，被誉为唐朝不言而喻之国师。 而茅山宗，距离他这里仅有几百里，每次一想到这个，赵括就心生退意。 只是长生的诱惑，让他一次次压制住了理智。 “慌什么？难不成你还真以为会是茅山宗的弟子吗？”青衣老者呵斥一句。 衙役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自从这个青衣老者来了后，县令就对他礼遇有加。 “先请他们去偏殿。”赵括吩咐。 “是！” 等衙役走后，赵括才焦急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要是被他们发现我害人性命，这可如何是好？” 青衣老者冷冷一笑：“那就让他们有命来，没命去。” 来到句容县县衙的正是姜宸和薛希昌二人。 他们两个好整以暇坐在偏殿，当赵括走进来时，姜宸原本还想起身，但看见薛希昌没有半分反应，便也懒懒坐在太师椅上。 赵括面色微微一变，却不是气的，而是吓的。 他心中有鬼，对方的姿态越是嚣张跋扈，他就越是害怕。 “不知两位道长仙真，在哪处仙山名迹修行呢？” 姜宸看薛希昌没有说话的意思，便说道：“贫道两人来自丹阳县华阳观，贫道与师兄外出游历，途径贵宝地，发现此县似乎有妖邪痕迹，所以来叨扰县令大人一二。” 姜宸一直在观察着赵括的表情。 赵括听到他说来自华阳观时，面上的表情明显是略微放松了一点，但再听见姜宸说到妖邪之气，赵括的神情明显就紧绷了很多。 尤其是他那袖子下的双手，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赵括干笑一声：“道长不要说笑，句容县平安无事，百姓安居乐业，哪里有什么妖邪，若是两位道长不嫌弃，就在这里住下，晚上我为两位道长接风洗尘。” 姜宸皱眉，他察觉出这县令身上有一股令人不喜的阴气环绕。 但这赵括很明显就是打定主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了。 不过他是朝廷命官，自己好像还真没法拿他如何。 要是只有自己一个人，那姜宸大可以来一番威逼恐吓。 但现在他背后还有茅山宗，姜宸不想因为自己个人的行为而祸及整个茅山宗。 不过就在此时，原本闭目养神的薛希昌陡然睁眼。 “小师弟，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茅山上清派能成为天下第一大派吗？” 而原本还强自镇定的赵括，在听到薛希昌这句话时，当扬三魂吓出了两魂。 “茅，茅山宗！” 茅山宗可是天下第一显宗，这要是被茅山宗发现他干的事，那还能有命？ 姜宸想了想，说：“因为我们够强？” 薛希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是一个原因，但还有就是，其他宗派不敢做的事，我们茅山宗敢做，其他茅山宗不敢杀的人，我茅山宗敢杀！” 说着，薛希昌就一把隔空将想要逃跑的赵括给抓了回来。 “我我我，我可是朝廷命官，就算你是茅山宗真人，也不能滥杀无辜！” 赵括即便吓得嘴皮子都乱颤了，依然在嘴硬。 薛希昌都气笑了：“你无辜，那你身上这三十八道无辜气血，他们不无辜？” 而当薛希昌说出这句话后，原本还硬撑着的赵括突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浑身瘫软了下去。 “我为官三十载，只害了三十八条性命，也算是清官嘞。”赵括声泪俱下。 薛希昌冷笑一声，并不搭话，而是看向姜宸：“小师弟，师兄我最擅长的便是拘魂役尸，今日便让你看看这拘魂之法！” 说着，姜宸就看到薛希昌的手掌好似化作了虚无一般，竟然直接深入到了赵括的脑海之中。 随后他手掌往外一拔，竟还将一个没有实体，普通人根本看不到的虚幻魂体给拉了出来。 姜宸目瞪口呆，他实在是想不到，三师兄竟然会这么粗暴地对待官府之人。 就不怕朝廷降罪吗？ 赵括第一次体会到，亲眼看着自己是什么感觉，他吓得魂魄都隐隐不稳。 “道长饶命啊！道长饶命啊！” 薛希昌冷哼一声：“我问，你答，若有半个字不对，便叫你形神俱灭！” “好好好，我一定据实回答！” “我问你，你身上的他人血气，是如何得来的？”薛希昌问。 “是有个道士给我的，他说这个可以为我延寿！”赵括回答。 “黄山村的惨案，可与你有关？” “与我无关啊与我无关啊，我实在不知道黄山村发生了何事！” “前来报官的村民，如今在哪？”薛希昌越问越快，而赵括的魂体也显得越发虚幻溃散。 “根本没人前来县衙报官啊，道长请您明鉴！” “那道士，他来自哪座道观？现在在哪？” “我也不知道他的来历，之前他在县衙，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有几具僵尸？” “三......什么僵尸？我不知道啊！” 薛希昌冷笑：“死到临头了，倒是这张嘴还挺硬，既然如此，你也不用去阴曹地府了。” 赵括一听大喜，不用去阴曹地府，那岂不是不用死了。 他连忙对薛希昌作揖拱手：“多谢道长多谢道长，谢道长不杀之恩！” 姜宸在一旁安静看着，他总觉得自家师兄应该不会心慈手软。 果然，只见薛希昌从怀里掏出一条看似麻绳一般的锁链。 “此拘魂索由三百零四道鬼魂为材炼制而成，你虽然差了一点，但做个添头还是无伤大雅。” 赵括一听，终于吓得声泪俱下，当然要是他魂魄有泪的话。 “道长，我说，我什么都说——啊！” 可惜已经晚了，薛希昌毫不留情从掌心释放真炁，将赵括炼得魂飞魄散，最后化作柴薪，补充在了拘魂索上。 第13章 我成玄光了？ 薛希昌点点头：“不错，这野道士用他人性命来为这狗官续命，不过我看，这并非是他的真实目的。” “不过只要把他抓住，一切就都好说。” 姜宸看着地上的尸体，有些苦恼道：“师兄，那我们就任由这尸体在这里？一个朝廷命官死在自己官邸，恐怕事不小吧？” 谁知道薛希昌神秘一笑，“我有办法。” 说着，薛希昌从怀里掏出两颗佛珠。 姜宸好奇：“师兄，你一个道士，莫非还礼佛？” 薛希昌嗤笑一声：“那些秃驴的佛，有什么好礼的。” 说完，他随手将佛珠扔到了地上。 “咱们给他来一招祸水东移，这样就查不到我上清派的头上了。” 姜宸亚麻呆住了，还能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薛希昌看出姜宸的犹豫，开口说：“小师弟，你也不要觉得那群秃驴可怜，他们自己不事生产也就罢了，还大肆在百姓中宣扬佛法，引人礼佛。” “你说，若天下人人都礼佛，人人都无所事事，那这天下，该变成什么样？” 姜宸细想，一时间毛骨悚然。 师兄弟两人遂出门去找那青衣道士，而随着他二人离开，偏殿的屏蔽才彻底消失。 衙役半天没有看见赵括出来，壮着胆子上前敲门。 “大人？大人你还在吗大人？” 但里面始终得不到回应，衙役又不敢擅自进去，只能摇摇头，走了。 第二天，县尉来衙门，才发现县令赵括死在了衙门当中！ 这都是后话，在青衣老者察觉自己感应不到县令赵括的命机时，额角一跳，当时就察觉到不好，连忙往外逃去。 “道长，你要出门啊？不和大人说一下嘛？” 大门口守门衙役看到，好奇问了一句。 “嗯，一会儿你和你们大人说一声就行，我想起来观里还有点事，就不多留了。” 说完，他就急匆匆走了。 守门衙役看着青衣老者急匆匆的样子，也是不由好奇，什么事能让这位老神仙这么急匆匆的。 又过了一会儿，又从里面出来两个道士，一个络腮胡子青年，和一个风神俊朗的年轻道士。 “两位道长，观里也有事？”衙役好奇多嘴。 “嗯？什么意思？”姜宸问。 “刚才青衣道长说是道观里有急事，就往那边走了。”说着，衙役还贴心地为两人指出一个方向。 姜宸拱手作揖：“多谢。” 薛希昌随后一指点在衙役眉心，化去他这部分记忆。 “今天，我们没来过这儿。” 等两人走远后，衙役才从浑噩状态醒来，“奇怪，今天怎么精神不在状态？” ...... 青衣老道士火急火燎往县城外走去，他还特意将青衣换成一袭麻衣，乔装打扮。 可惜，在城外，依旧被姜宸二人给拦截住了。 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个茅山弟子，青衣老者的冷汗止不住往外冒。 “阁下，不为那狗官延续性命啦？” 青衣老者的修为不弱，已经步入入道之境。 但是他的修为驳杂不纯，连姜宸都可以轻松将他拿下，何况是薛希昌。 而青衣老者也很明白，平时在赵括面前忽悠两下也就得了，真遇到，那还是得赶快逃命。 他看着薛希昌手心的一缕怨魂，终于知道对方是怎么这么快追上的自己了。 此刻他自知掩饰也掩饰不了，干脆就说道：“两位道友说的哪里话，在下只是看那县令求生心切，于心不忍，于是出手帮了他一把。” 姜宸面色微微一冷：“对那狗官于心不忍，对百姓倒是毫不留情。” 青衣道士眉头微微一皱：“两位道友，贫道斩妖除魔，也曾救下过成百上千百姓，今日不过是取数十来用作资粮，难道过分吗？” “何况，对于我等修道之人而言，脱离苦海，早登彼岸才是我等所应该追求的，与凡人早已有本质的区别，于我等眼中，他们便与猪猡有何不同？” 这话听得姜宸心中微微发寒，他能听出，这个老道是真的这样认为的。 这个时代恐怕有不少人，都是这样认为的，都是和这道士有着同样的想法。 甚至现代，一些达官显贵，不也是把普通人当做羊羔么？ “在你未修道以前，与那些凡人何异？你今日杀他们，可有想过，杀的是昨日的你？”姜宸喝道。 青衣老者不屑一笑：“贫道勤修苦练，不就是为了摆脱猪猡的命运。” 薛希昌冷哼一声：“小师弟，不用与他多言，既然你信奉弱肉强食的道理，今之形势我强你弱，那便合该你遭此一劫！” 青衣老者面色终于变了，声嘶力竭：“你们不讲道理！” 薛希昌拔出唐横刀，“道理？贫道的刀，就是道理！” 青衣老道面目狰狞，拿出一枚金色铃铛一摇。 立刻，只见林中飞沙走石，两道黑影从林中窜出，扑向姜宸。 “贫道在等僵尸，你们在等什么？” “这是贫道辛苦培育的两头毛僵，便是玄光境修道者也能碰一碰，只是还没有尝过修道人的血，正好今天拿你们两个来喂我的宝贝！桀桀桀！” 姜宸一听就有些慌了，玄光境？自己才是引炁啊，差两个大境界，自己能打吗？ 他急忙双手掐诀，一道金光闪闪的金光咒就轰然打了出去。 “轰！” 一具僵尸直直和金光咒正面撞上，如同豆腐脑撞在石头上，碎成了一地尸块。 “啊？这么脆皮？”姜宸一愣。 但是另一头僵尸已经扑了上来，只是还没触碰到姜宸的身体，他的身上就弹出一道金光壁垒。 僵尸双手触碰到这道金色屏障，瞬间发出“滋滋”的声音，一阵黑烟冒出。 紧接着，僵尸就以更快的速度被弹飞出去。 “这玩意儿不是能和玄光境碰一碰吗？我啥时候成玄光了？” 薛希昌哂笑一声：“什么玄光境，最多入道后期的实力，也就这妖道往自己脸上贴金呢，而且咱们茅山道法乃世间绝顶，同阶实力更甚其他门派一筹。” “你的金光咒又是最克制这等邪祟，自然能以下克上。” 青衣老者看到自己两头僵尸居然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就被姜宸击败。 旁边似乎还有一个更厉害的没有出手，他当即就吓得面色惨白。 什么时候，茅山随便下来一个弟子，实力就这么高深了？ 第14章 游历江湖，灵气复苏 就在这时，他感受到姜宸那里传来一阵波动，波动之后姜宸的气息又强了一截。 “你，你突破了？！”他不可置信。 姜宸平复了一下气机，刚才心潮大起大落，再加上全力以赴，竟然一下又有了小小的突破，仅差半步之遥便可踏入入道之境。 “少说废话，死吧！”薛希昌唐刀在手，便要出手。 这个时候，青衣老者又哈哈一笑：“哈哈哈哈哈，岂不闻，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我想走，路，就在脚下！” 说着，他的身形陡然钻入地下，朝着远处的一条河流遁去。 “土遁术！”姜宸认出来，这正是五行遁术中的土遁。 “想走去哪儿？”薛希昌大喝一声，一刀朝着地面某个地方扎去。 “噗！” 刀身插入地面的地方冒出一小篷血迹，下面再也没了动静。 “倒是有先见之明，知道给自己挖个坟。” 姜宸尬住了，这冷笑话可一点也不好笑。 解决掉这边的事后，师兄弟两人也没有在句容县多逗留，而是往其他地方走去。 此后几天，薛希昌就带着姜宸行走江湖，一路上见到过不少鬼蜮伎俩。 而此过程中，姜宸也没有停下各种法术的修炼。 包括薛希昌的拘三魂术，也传给了姜宸。 拘三魂术不仅能轻易拘拿厉鬼，也能将他人魂魄拘拿而出，或者稳固自身神魂，甚至修炼壮大神魂，端的是一门厉害法术。 【技能：格斗精通（3级）；刀法精通（1级）；符箓之术（2级）；金光咒（2级）；拘三魂术（1级））】（一些小法术就省略，免得你们说我水字数QAQ） 【金光咒升级所需经验：202/1000】 【拘三魂术升级所需经验：36/100】 ...... 姜宸从睡眠中醒来，这一觉，他像是足足睡了五六天。 但是看时间，依然只是过了八个小时。 而他自身的变化却是巨大的，他的实力和睡觉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引炁九层，加上金光神咒和其他法术，现在我的实力，不知道和749局局长比怎么样？” 回来显现实后，姜宸才发现，现代灵机凋敝，道则不显，实在不是一个适合修炼的环境。 相比较唐朝，此刻的修炼环境要差上千百倍。 修炼数年，可能才比得上唐朝几天。 因此，姜宸才有信心面对那些749局的老一辈人。 “不过，现在天地间的灵机似乎在慢慢增多？” 姜宸有所察觉，看来，等再过一段时间，这天地间的灵机，就算恢复不到唐朝那般盛况，应该也会增加很多。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灵气复苏？” 姜宸微微一笑，那他也算是第一批吃到灵气复苏红利的人。 当然，这对他的作用也不大，姜宸主要的修炼时间，还是在那波澜壮阔的唐朝。 他起来洗漱一番，发现自己的脸颊又白皙细腻了不少，已经比绝大多数男明星都要帅气，气质更是甩他们一截。 “这要是去做小白脸，应该有不少富婆抢着要吧？” 姜宸叹息一声，明明能靠脸吃饭，却偏偏又要给他一身本事，老天爷这是不想让自己躺平啊。 洗漱一番后，他穿戴整齐，拿起唐横刀。 今天，还有大事要做。 ...... 天宝小区，一栋二单元。 周鸣穿戴整齐，准备去上班了。 自从昨晚上听到马大江被人杀掉的消息，他的心情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么舒畅过了。 马大江一死，那他和马大江勾结的那点事情，应该也就烟消云散了吧。 不过在他刚出门时，才看到门外有两个身穿黑风衣的一男一女。 吓得周鸣差点反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不过那男的伸出一只手，挡在门框上，任凭周鸣如何使力，门都纹丝不动。 那男子好笑地看着周鸣涨红了脸，这才到说：“周鸣，我们是749局的，你的事发了。” 周鸣这才一屁股瘫软在地，面无人色，“我招，我什么都招。” 当姜宸来到天宝小区时，看到的就是周鸣被749局的人带上车的情况。 周边有不少邻居都在指指点点，他们知道周鸣身居高位，是小区里的风云人物。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这个风云人物也会这么狼狈地被人带走。 姜宸看着周鸣被带走，没有任何动作。 “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周鸣的所作所为，他的后半生，都将在监狱度过。” 许昌来到姜宸身后，说了一句。 说完他才转头看向姜宸，然后就是有些惊愕。 因为现如今，他发现他完全看不透姜宸的实力了。 这只是过了一晚上，自己是跟不上时代了吗？ 明明昨晚姜宸虽然厉害，但也只是普通人的范畴。 当然，许昌是没有看见姜宸施展金光咒的扬景。 可是今天，姜宸的实力就突飞猛进了？ 姜宸回头看向身后的许昌，此时此刻，他也终于能看清楚许昌的实力了。 体内真炁斑驳不堪，修为堪堪引炁6层，应该是依靠各种丹药或者什么修上来的。 749局的实力，这么弱的么？一个特别调查小队的队长，才这点实力？ 那他们平时怎么降妖除魔？ 这却是姜宸想岔了，他将自己在唐朝的经历放到了现代。 要知道，唐朝灵机充裕，有许多大妖，修炼成精也远比现代容易。 就是山海经里有记载的妖怪，在唐朝也时常有显现。 姜宸下山随便遇到一头僵尸，都能抗衡入道之境的人。 而现代，已经很难再出现这等大妖，往往出现一头，就需要集结各种重火力，和高手一同消灭。 而且许昌的实力，在749局也不能算是高手，顶多是中坚力量。 许昌现在面对姜宸，再也没有之前的淡然了，相反，他变得有些拘谨起来。 因为姜宸要是想干点什么，他可拦不住。 “姜宸，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现在是法治社会，国家是不可能任由你胡来的。” 第15章 大妖出世！ “只要我力量足够强大，自然能顺从自己的心意做事。”姜宸淡淡道。 他说的自然不是胡作非为，某位贤者曾经说过：为所欲为，但勿伤害。 姜宸觉得这句话很符合哲学之理，与华国的随心所欲而不逾矩这句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也时常被他奉为圭臬。 许昌一瞬间感觉毛骨悚然，因为他听出来，姜宸这句话不是在吹牛逼，他是真这么想的。 许昌的眼神一瞬间冷了下来，只是想起面前之人的实力，又变得和善了许多。 “姜宸，其实，以你的能力，加入749局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姜宸摇摇头：“不好意思，现在的我，已经不想再被束缚了。” “或者你也可以在749局挂个名......”就在许昌还想再说的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喂，什么？大妖？好，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许昌语重心长跟姜宸说道：“姜宸，你之前也算是749局的一份子，你应该知道，749局并不是那种官僚主义严重的地方，我们信奉有能者居之。” “好了，我这边临时有点事，先走了，回见。” 说完，许昌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姜宸也听到了他电话中的声音：“大妖么？” 这个时代还能出大妖，这还真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姜宸虽然好奇，倒也没打算去看热闹，要是真的大妖，就他这点道行，被大妖一巴掌就拍死了。 马大江的事终究是就这样了了，姜宸去到医院，看望了一下卢星野。 但是卢星野现在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医生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很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 看着病房外已经哭过不知道多少回，现在仍然双眼通红的卢父卢母，姜宸一时间只觉得心中闷闷的。 他突然想到，上清派应该是有些符箓是可以治病的，说不定能对卢星野的症状有所作用。 其中最有用的一种符箓应该叫天医符，要是能学会，应该能让卢星野醒来。 不过这种符箓并不是基础符箓，姜宸也还不会。 要想学，还得等回到茅山后，授箓以后才可以学。 姜宸怀揣着心事走出医院，却碰巧遇到一个熟人。 “姜宸？你怎么来医院了？”赵可儿好奇地看了看姜宸，美目中带着一丝异样。 大学毕业后，姜宸倒是越来越帅了。 “我有个朋友受伤住院了，我来看看他。”姜宸说。 “朋友，女朋友吗？”赵可儿好奇问。 “不是，是同事。” 姜宸淡淡回应，他上大学的时候，因为成绩好，长得帅，还没有什么架子，所以也算班级里半个风云人物。 当初没有上去竞选班长，却硬是被室友整蛊参与了选拔。 姜宸无奈，只能上去随口说了一句：“大家好，我是姜宸。” 然后就下来了，没想到却被同学投票成了班长。 不过在毕业后，他就很少和当初的同学联络了。 尤其是加入了守夜人之后。 没想到此刻，居然能在医院外碰到熟人。 赵可儿他有印象，因为长相甜美，当初在学校，也挺受男生追捧的。 “那个，姜宸，自从毕业以后，你就退出了班级群，大家也不知道你现在的状况。” 说到这里，赵可儿顿了顿：“姜宸，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沈欣怡要结婚了。” 姜宸想了几秒钟，才想起来沈欣怡是谁。 他大学时期的绯闻女友，最开始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拍了一张姜宸和沈欣怡的合照，照片中姜宸和沈欣怡两人正在说话，看着很是亲密。 其实只是角度问题，两个人说的是正经事。 而平时姜宸也很少和沈欣怡来往，绯闻传出后，姜宸还和男生们辟过谣，只是没多少人信。 因为女主角始终没有站出来辟谣过。 为这个，当时还有富家公子找过姜宸麻烦，不过姜宸依靠武力，很快就和那富家公子打成了一片。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来找过姜宸的麻烦。 姜宸也是后知后觉，沈欣怡这是在拿自己当挡箭牌呢。 她长得漂亮，比赵可儿更胜一筹，听说还是什么集团千金，所以总是有人追求。 干脆就借着这个绯闻机会，把祸水引给了姜宸。 此刻，听到沈欣怡要结婚的消息，姜宸心里没有半分波动，他本来就对这个女人无感，自然不关心她的私事。 “赵可儿，我再强调一遍，我和沈欣怡没有任何关系。” “好吧好吧，但是我们今天正好同学聚会，既然碰到了，你也一起来嘛？” 姜宸直接拒绝，“不了，我还有事，你们玩开心。” 说完，姜宸就想直接离开，但没想到赵可儿却不依不饶，连忙拦在了姜宸面前。 “姜宸......诶诶！” 姜宸根本不惯着赵可儿，反手扣在赵可儿肩膀上，就轻松把她拨到了一旁。 赵可儿有些恼羞成怒：“你！” 只是姜宸留给她的，只剩一个背影。 赵可儿这才气呼呼走了。 姜宸倒是没什么感觉，自从接触到修道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他就和过去那些同学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再多联系，也并没有什么好处，说不定还会给他们带来未知的危险。 不过赵可儿可不会这么想。 来到同学聚会的酒店包厢后，聊到兴起时，赵可儿就将遇到姜宸的事说了一下。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咱们的班长大人自从毕业后，就销声匿迹了，现在沈欣怡要结婚了，就又出现在了可儿你面前，然后还不来聚会，这不会是在故意引起沈大班花注意力吧？”有人开起玩笑。 大家都知道不太可能，但为了迎合沈欣怡，还是纷纷附和。 沈欣怡矜持地笑了笑：“大家不要再开玩笑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姜宸不愿意过来，也不一定是因为我，大家还是不要再胡乱揣测了。” 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也拿起一杯红酒，笑着道：“对啊，他姜宸在学校风光，可是出了社会，和欣怡和我，就不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第16章 偶遇山君 “听村民反映，应该是一头成了精的老虎，好像刚从冬眠中醒过来，没有伤人。” “冬眠？你在逗我？”许昌不可置信，什么时候老虎也会冬眠了？ “局长猜，这头山君过去应该是在蛰伏，现在天地灵气渐渐复苏，所以它才活跃了起来。” 许昌赶到现扬，看着这一望无际的山林。 “山君就在这座山里？” 叶轻眉点点头，表情略显几分古怪：“对，这山好像就是因为这头山君而得名的白君山。” “在当地县志里也有记载，白君山在宋朝，元朝，明朝时期，这头山君都有显现过痕迹。” 许昌更加感觉棘手了：“这么说，这还是一头千年的大妖？末法时代，这种大妖居然还能活到现代，真是可怕，有记载它最早出现在什么时代吗？” 叶轻眉秀眉微凝，细想了一下：“似乎是，唐朝？不过唐朝县志并没有关于它的记载，倒是有一本游山杂记，说在滨海，有一头山君被道门册封为了山神，但是来历不可考证。” ”它之前看到了我们，但是没有表现出伤人的欲望，反而转头就走了。” 许昌说：“山君不能以常理度之，听你们说，它口一张便吞下大片霞雾，恐怕能达到A级灾害的程度。” 古语言：食气者，神明而寿！ 许昌有些凝重，他们749局，也不过就能应对D级天灾，C级就很勉强了。 现在出现了一个，很有可能属于A级的大妖。 “告诉局长，我申请通知军队和国防，利用导弹来消灭这头山君。”许昌说。 叶轻眉有些犹豫：“队长，这片森林是原始森林，要是使用导弹，对滨海的生态环境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而且队长，这头山君好像对人类并没有敌意，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许昌眉头一皱：“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妖始终是妖，不能以人度之。” “或许，我们能尝试和它沟通呢？”叶轻眉异想天开道。 许昌微微思索，如果能沟通的话，说不定也确实不用这么大动干戈。 “但申请还是先发出去吧，我们一定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就在这时，周围传来一阵惊呼。 许昌顺着惊呼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天空中有一头吊额金睛大白虎，正腾云驾雾，吸食朝露。 其身姿凛凛，如神兽巡天，端的是威风堂堂。 还有许多人都在拿着手机拍照。 不过没过多久，它就又落下去了。 但是这给749局带来的震撼，还是不弱。 因为一头能够腾云驾雾的山君，已经是毋庸置疑的A级灾害级别了。 一旦发生暴动，那必然是毁城级别的。 面对这种大妖，恐怕就是导弹，也不太好使了。 许昌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看来，只能请援手了。 ...... 当姜宸再次睁开眼，已经是在一间客栈中。 “师兄，出来游历多日，我们也该回山了吧？”姜宸问。 “是该回去了，算算日子，师尊也到了该出关的日子，可以给你开坛授箓了。”薛希昌也点点头。 就这样，两人一拍即合，往茅山宗赶去。 走在路上，姜宸听到一些行脚在闲聊，其中很多话题，居然是关于句容县的。 “句容县县令居然在自己的官邸被人给杀了，据说，可能是净土宗那些秃驴干的。” “陛下震怒，派不良人和监察院到润州追凶。” “切，凶手都跑远了，能抓到个蛋啊。” “不过话说回来，陛下这些年越来越信这些外来和尚了，要我说，但是得道门才有真本事！” “话说，佛道盛会要开启了吧，可惜长安路途遥远，我等是无缘一见咯。” 姜宸听到他们说起佛道盛会，心中一动，问道：“师兄，二师兄就是在准备这扬佛道盛会吗？” 薛希昌点头道：“没错，洛阳大兴善寺这些年因为来了三位密藏域秃驴，加上天后在大慈恩寺塑金身，佛门的声势一度压过了道门。” “即便现在唐朝国师是张果老前辈，而我们师尊更是被誉为不言而喻之国师，但还是掩盖不了道门渐渐有被佛门压过一头的趋势。” “所以浮云观的罗公远前辈，和二师兄便与大兴善寺的善无畏，金刚智，不空三藏几人相约，于长安斗法。” 姜宸眼中亮光一闪，“师兄，到时候，我们也要去长安观战吗？” 盛世长安，姜宸还真想去见识见识。 薛希昌笑了笑，他看出姜宸对长安的向往，道：“这是自然，说不定，在此之前，你就可能去往长安一趟。” 姜宸不解，“难道长安也有什么大妖，要准备让我去降伏？” “想哪儿去了，长安有圣人坐镇，帝气浓郁，一般的妖魔鬼怪根本靠近不了，要是真有能在长安居住的妖怪，你还是想着怎么逃命吧。” “我的意思是，等你授箓之后，就会进入圣人的视线，还有圣人的妹妹，玉真公主。” 说起来这个，薛希昌也有些哭笑不得。 “玉真公主当初于王屋山修道，恰巧师尊也在，便指点了她几句，没想到从此玉真公主就死活要拜入师尊门下。” “但师尊不愿与皇室牵扯太深，便说他再也不收弟子了，所以你的出现，肯定会让圣人和玉真公主注意到。” 姜宸麻了，师尊这是在给自己树敌啊！ 万一这玉真公主看自己不顺眼，给自己穿小鞋怎么办？ “别多想，玉真公主没那么狭隘，最多就是请你去皇宫赴个宴什么的，习惯就好。” 姜宸听薛希昌这么说，微微放心了点。 两人回程途中，换了另外一条路径行走，途中人迹罕至的地方较多。 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精怪，大多是一些无害的妖怪，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他们也没有对这些妖怪怎么样。 “师兄，这座山叫什么名字啊，这么大，钟灵琉秀的，倒是一个清修的好去处。” “此山无名，因为此地的山神勾结前朝余孽，被师尊给打杀了，所以此山便成了无名之山。” 第17章 山海异兽，狰 虽然不如茅山，但也不差多少了。 “此地这么充裕的灵机，却没有什么大妖显化，难道是已经有主了？”姜宸随口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薛希昌闻言一个激灵。 “你说的没错，这里说不定还真被什么东西给占据了。” 就在薛希昌话音刚落，忽然间，一阵山风拂起，然后越来越大。 “吼！”一道震耳欲聋的兽吼，从山林深处传出。 紧接着，便是一头足有两米高，五米长的吊额金睛大白虎，从树后陡然一跃而出。 只是却不是扑向姜宸他们，倒更像是逃命。 白虎的身上有数道抓痕，最严重的一道在下腹，几乎能看见白花花的内脏。 不过两人都没有太在意这头老虎，而是看向老虎身后，那头更大更猛的大家伙。 一头全身赤红，身形似豹，额头有一只螺纹尖角，长有五条尾巴，身高足有一丈的大家伙，悠哉悠哉从林中走出。 伴随着它的移动，飞沙走石环绕，有击石般铿锵的声音响彻。 姜宸已经认出来这头如同怪兽一样的家伙是什么了。 “山海经异兽里记载的，狰！” 薛希昌皱眉道：“看来这片无名山，已经被这头狰给占领了，这头白虎刚成精，误入了狰的领地。” 狰似乎也察觉到了面前这两个人的不好惹，铿锵两声，站在原地。 这头白虎刚刚成精，但实力已经堪比引炁三四层的修道者了。 虎为山中之君，天生就比人要强大。 此刻，当发现这头狰好像在忌惮这两个人类时，它居然肆无忌惮地在姜宸身后趴伏了下来，舔舐自己的伤口。 姜宸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你把狰引过来，现在你倒是大大咧咧趴下了。 他也毫不客气伸手就去挼这头大白虎的额头。 这头白虎一开始受了一惊，只是察觉到姜宸身后浑厚的气机，和他似乎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也就放任不管了。 “这头小白虎，倒是挺亲近人的，灵智也高。”薛希昌见状，讶异地道。 “师兄，这头狰，你能对付得了吗？” 薛希昌看了看狰，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拍了拍胸脯：“在我看来，此狰如插标卖首之徒！” 狰听到薛希昌的话，大眼眸眯了眯，突然开口吐出人言：“两位道友，我为此地山神，这头畜生闯进我的地盘，我要吃了它，道友要阻拦我吗？” 薛希昌仔细打量了一下狰，然后才道：“我观你一身恶业，想必是吃了不少人吧？” 狰的兽脸上浮现出一抹人性化的讥诮，它不屑道：“不过是一些两脚畜生，甚是滋补，吃了也就吃了。” “怎么，两位是要替那些两脚畜生来对付我吗？” 薛希昌冷笑一声：“人乃万物之灵长，一身因果怨愤亦乃万物之最，你生性既喜食人，已然被因果戾气缠身，灵性蒙蔽，此，自取灭亡之道也！” 狰被薛希昌说得一愣一愣的，过了半晌，击石铿锵之声再起。 狰冷笑一声：“我辈食人，如人食兽，此乃天理，有何不妥！” 薛希昌大喝一声，拔出唐横刀：“贫道亦是人，今来食我耶？” 狰也大怒，在此地作威作福十数载，它已经天上地下唯吾独尊了。 面对薛希昌的挑衅，它自然无法忍受。 “吼！” 山林都颤了一颤，随后两道身影快速交织在了一起。 庞大的动静，不断掀起一道道气浪，将周围的树木掀翻。 姜宸专注看着，却难以看清二者的动向。 薛希昌是修道7阶，第4阶命轮境巅峰的修道者，此境界已然知天命，明己寿。 而这头狰则是修行岁月漫长，靠着积累，距离苦海之境也仅有一步之遥。 双方可谓是针尖对麦芒，不相上下。 不过薛希昌毕竟是道门真传，就算狰聚集了山脉之旒秀，逐渐地已也落入了下风。 尤其是薛希昌手里的唐横刀，斩鬼炼妖不知凡几，何况一只狰。 两者一直从地面斗到天上，战斗的动静甚至传到了山下，让山下的山民不禁心生惧意。 久而久之，就传出了这无名山上有大妖的传闻。 “斩鬼七式，断舍离！” 唐横刀上陡然爆发出一道银光，汹涌的刀气让狰不禁心生退意。 只是为时已晚，刀气在电光火石之间穿透狰的躯体。 狰睁开了双眼，不甘地从天空坠落。 “轰！” 白虎原本悠哉看戏的神情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了。 打了狰，可不能再打虎虎我啊！ 它还使劲朝姜宸手上拱了两下，伸出个大舌头，一副讨好的模样。 “看你这不值钱的模样。”姜宸揉了揉它的大脑袋。 “呼呼～”白虎呜咽着低下头去，有点委屈。 薛希昌走过来，他身上也不是没有伤，胸口就有一道狰造成的抓伤。 “这头老虎灵智这么高，狰死后，它以后说不定真能成为这片无名山的山神。” 薛希昌说完，就用刀将狰的兽角给砍了下来，递给姜宸：“小师弟，这可是好东西，师兄没什么好东西，这个就算送给你的见面礼了。” 姜宸接了过来，放在怀里：“谢谢师兄。” 薛希昌道：“好了，我们接着赶路吧。” 姜宸起身往前路走去，走着走着才发现，这头老虎正依依不舍跟在他身后。 不过姜宸二人也没在意。 傍晚时分，两人露宿，这头老虎也不畏生地趴到了火堆旁边。 姜宸没有理会它，自顾自运起黄庭经，呼吸间，以一种奇异的频率运行着。 这头老虎在一旁看着，看的时间长了，竟然开始有模有样学着姜宸的呼吸频率。 只是只有一两成相似，但就是这一两成，老虎发现自己吞吐日月精华的速度竟然加快了几分。 就这样，两人一虎在山间赶路两天两夜，终于快要出山了。 “小师弟，我看它好像挺舍不得你的，不如就把它带回山门，给你认作弟弟，也姓姜，就叫姜白，封一个护山神兽罢了。”薛希昌玩笑道。 姜宸苦笑一声：“师兄，你就别打趣我了，它的归宿终究是山林。” “小白虎，以后你就好生在这片山林中做你的山神，只是不得吃人，若是让我发现你为非作歹，我定然亲手废去你这一身道行！” 这两日，姜宸也不是没发现这头虎精在偷学他的呼吸频率，不过呼吸法只是黄庭经中不甚重要的一部分，而且光看其形，也学不到多少去，姜宸便也没太在意。 姜宸的话语如雷声般落在老虎心中，老虎低低咆哮两声，不舍地看了姜宸一眼，一步三回头，返回了山林之中。 第18章 传度 他来到唐朝，便直接被大师兄李含光带上了茅山，茅山可以说就是姜宸在唐朝的锚点，是他最熟悉最亲近的地方。 “师兄。” “师叔。” “小师叔。” 一路上，不停有人对着两人稽首行礼。 这时，一道渊渟岳峙的身影站在了两人面前。 原本还神采奕奕的薛希昌，立时便像打了霜的茄子般：“大师兄。” 姜宸一看李含光面色不对，也跟着喊道：“大师兄。” 李含光面目不善地看着薛希昌：“简直胡闹！” 薛希昌脖子又是一缩。 姜宸看着这架势，不是冲自己来的，当即就松了口气。 三师兄啊，死道友不死贫道，你就自求多福吧！ “小师弟开坛授箓之日在即，你竟然还敢将小师弟带下山去，若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当得起吗！” 薛希昌自知理亏，讷讷道：“我有分寸的大师兄，而且，是二师兄让俺带小师弟下山嘞！” 低调且毫无存在感，正从一旁经过的叶法善都惊呆了。 李含光还是怒气难消：“现如今是大争之世，各种妖魔鬼怪都层出不穷，连四凶都隐隐有现世的征兆，尔等还是加紧自身修炼，莫要怠慢。” 姜宸，薛希昌，还有路过的叶法善都齐声说道：“是！” 李含光这才看向姜宸，原本凶神恶煞的模样陡然变得和善起来。 “小师弟，跟我过来，师尊要见你。” 姜宸一听到师尊要见自己，立刻有点紧张起来了。 茅山掌教司马承祯，之所以能成为唐朝不言而喻之国师。 自然是因为他的实力为玄门之最！已然走到了修道7阶之顶点，元神之境！ 这个境界已经能洞世界之真，明因果之理。 当然，这是书上说的，是不是真的，姜宸也不确定。 不过姜宸还是很害怕自己的因果来历被这便宜师尊给一眼看穿。 他走在李含光身后，来到上一次去的那座宫殿偏殿。 此刻，已经有一个人端坐于蒲团上，面向三清祖师像。 此人一身云纹道袍，头顶的莲花冠在烛火照耀下熠熠生辉。 李含光看到司马承祯已经出关，很是惊喜，行礼道：“恭喜师尊，形神坐忘道更上一层！” 背对着姜宸的道人轻叹一声，飘渺的声音传出。 “元神大道高深莫测，我亦难堪透此中真意，只能另辟蹊径，窃夺阴阳之机，逆转生死之门，历时三十余载，总算是练成形神坐忘道第二层。” 姜宸不懂他们说的，只能呆呆站在一旁。 “姜宸。” 当听到司马承祯喊到自己名字时，姜宸心中紧绷，作揖道：“弟子在。” “我收你为弟子，想必你心中有很多困惑，其实不必如此，我只是突然心血来潮罢了。” 司马承祯突然给姜宸解释道，这让姜宸既是不解，又有点惊讶。 “为师推算，三日后是良辰吉日，届时便为你开坛传度授箓。” 姜宸精神一振，终于要等到这一天了。 虽然即便不传度授箓，也不影响姜宸修行，但是这样的话，就有不少符箓咒语是姜宸没法使用的。 这对他的实力而言，是一个不小的桎梏。 不过紧接着，司马承祯又提醒了一句：“你之授箓有两种选择，一是由我为你授箓，二是你自行感悟历代祖师留存神韵受箓。” “若我为你授箓，定然初授《太上三五都功经箓》，此一般也是初入道门弟子所授之箓。” “但你若是选择去感悟祖师道韵受箓，能感悟到何种品阶的符箓还是尚未可知，你作何选？” 李含光闻言大惊，“师尊？” 若是自行感悟祖师道韵受箓，极大可能会什么都受不到，还会招来祖师不喜，此后再也无缘道门。 当初李含光也是从《太上三五都公经箓》开始受箓，一步步升上去的。 现在师尊既然让小师弟做出选择，那肯定是更希望小师弟能选择第二种受箓方式。 李含光不明白，怎么师尊闭关几十年，出关后还老糊涂了。 司马承祯还没说话，姜宸就率先打断了李含光的话。 “师兄，别说了，师尊既然让我选，肯定自有其深意。” 姜宸虽然不知道受箓失败有何后果，但他看李含光那模样，也知道第二种方法肯定是有风险的。 不过同样的，第二种方法一听就知道，虽然下限低，但是上限却极高。 感悟祖师道韵，以此来受箓。 这要是感悟个三清道韵，那还得了？ 不过姜宸也只是想想，既然司马承祯提出两种方法，那就肯定是希望他选第二种。 姜宸不想第一次见面就让师尊失望，于是坚定道：“师尊，我选第二种受箓方法，我想亲自感悟祖师道韵。” 李含光一脸生无可恋：“小师弟，师尊糊涂，你怎么也跟着糊涂啊！” 司马承祯不搭理李含光，只是满意地看着姜宸，说道：“善！” 三日后，上清法坛大殿，此殿非为嫡传弟子传度授箓，一般不会开启。 不过今日，却是殿门大开，殿内上首是三清祖师金身，下方为四御。 最下面，则是上清派历代祖师牌位，林罗密布。 另外有密密麻麻的符箓排列于四周，只是其中几乎全部，姜宸都不会。 这次授箓仪式并不像往常那般声势浩大，也没有请其他道派门人前来观礼，更没有什么声势走漏。 如此反而引起了皇室，还有各大门派的注意力。 因为上清派如此反常的举动，反而说明了不同寻常。 今日的上清法坛大殿外，并没有多少人。 只有上清派一些老辈人物和一些弟子。 因为这次授箓是由姜宸自行感悟祖师道韵受箓，所以由司马承祯来担任传度法师和护坛法师。 前置科仪并不简单，只是茅山宗此次一切从简，所以仅仅半日，就结束了。 很快，就要到姜宸传度受箓之时。 只见司马承祯一身紫色道袍，立于大殿之中，面前是一座香火鼎盛的炉鼎。 他摇晃帝钟，点上香烛，呈上奏表符箓，开始念诵一篇经文。 随着司马承祯的念诵，一个个云芨字符开始于虚空呈现，最后组成了一篇奏表，上呈祖师。 “上清法坛为证，茅山历代祖师在上，今有句容县人士姜宸，以今焚香，供养三清上圣、十极高真、玉皇大天帝......” 司马承祯挨个列举道门真圣，未曾遗漏一个。 “庶竭焚修，上报真圣。” “弟子司马承祯，得受《上清大洞经箓》，领受九天金阙令判泰玄都省兼枢机内外台事......” “为句容县人士姜宸者传度誓戒，上清派种种符箓法咒，皆为姜宸大开方便之门！” 第19章 受箓！ 但姜宸却忽然觉得，那法殿内的无数塑像却恍惚间好似活了过来一般。 有无数道充斥着审视，威严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目光之中，蕴含莫名威压，只感觉自己浑身皮肉神魂，前因后果皆毫无掩藏地被人袒露于前。 不过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就像是错觉一般。 司马承祯右手食中二指并立，于虚空轻点，一道云芨符箓就这样被他画出，随后一指点在姜宸额头。 一瞬间，姜宸心神一震，感觉自己身体多了某些变化，只是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传度仪式结束，自今日始，姜宸，便是我的嫡传关门弟子，你的字辈为玄字辈，便为你取道名‘玄一’。” “玄一......”姜宸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倏忽间，只觉得这好像就真是自己名字一般。 传度仪式结束，就要为姜宸授箓了。 司马承祯再次说道：“玄一，你此刻后悔，选择第一种方法，受《太上三五都功经箓》，还有婉转的余地。” 殿内，李含光和其他弟子都知道，姜宸将要尝试以自身之力，去感悟祖师道韵，来尝试由祖师亲授箓。 此刻他们不免纷纷担心姜宸失败。 作为姜宸的师姐，焦静真率先开口：“小师弟，你不知此法个中凶险，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了。” 监院也道：“是啊，师侄，你要三思啊！” 姜宸环顾一周，坚定道：“感谢诸位师叔，师兄关心，只是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师尊，请开始吧！” 司马承祯微微颔首，然后说道：“在授箓之前，我有几点需要提醒你。” “云芨符箓本就是大道之显化，感悟祖师道韵，是以自身内外景去交感祖师道韵，若有合适的符箓，收下即可，切不可因贪恋上品，离开护坛指引。” “其二，其中有些符箓，若是接受，便需要承担相应职责和律令，比如受北帝符箓，便要遵守北帝黑律，极为严苛，稍辄就要违背戒律。” “这两点，你可要谨记。” 姜宸点头：“弟子谨记。” “嗯，那便开始吧。” 司马承祯紫袍一挥，那鼎炉中的香烛便骤然燃烧起来，缭绕的香火从鼎炉中袅袅飞出，环绕在姜宸身边。 司马承祯食中二指再点虚空，一封奏表再次呈现。 “开元五年十月十五，午时三刻，句容县茅山宗弟子有名姜宸者，生年不详，五月初一午时生，上属紫微入命宫，七杀入身宫。” “姜宸志心皈命，投诚大道。奉道修斋，乞受宝箓。恭对瑶坛，奏请三清上圣、十极高真、玉皇大天帝、三官四圣、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祖天师真君、本派历代师真，俯垂洞鉴。伏愿敕下三官五帝、九府四司，削除弟子罪籍，注名紫府，为之引路授箓！” 司马承祯话音落下，顷刻间，端坐于蒲团上的姜宸就感觉再次出现那种被数注视的感觉。 而且这种感觉比上次更加强烈去，似乎自己被剥得干干净净，自己的来历，存在都被洞悉。 而他此刻看着四周的景象，也开始变化了。 原本的上清法坛大殿，变成了一片氤氲，不可名状之地。 此地，有许多奇形怪状，五颜六色的符箓在空中漂浮着。 姜宸在这些符箓上，隐隐约约看到有形象各异的道门真圣真形。 其中有三道，位于所有云芨符箓最上方，也是最为璀璨，威压最为强盛的三道符箓。 在下面，则是一层层云芨符箓依次按照威能排列下来。 只是都显得有些虚幻，不太真实。 而且当姜宸靠近，这些符箓也会自行移走，似乎并不待见姜宸。 “师尊言，要以自身内外景来沟通祖师道韵。” 内外景沟连祖师道韵，就是以存想之道观想祖师真形。 此刻，他在这里能隐约看到这些祖师真圣的真形，只需要以存想法将其观想出来，便能得到祖师的认可，授下上品符箓。 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其难也，不然这么多年，能以此种方式得到祖师授箓的，也寥寥无几。 过去以这种方法得祖师授箓的都是何等人物。 上清派开派祖师，陶弘景陶祖，祖天师张道陵，灵宝派开派祖师葛洪，太平道张角。 只有这些一派之祖的人物能等祖师亲授符箓。 而今，这些人物也都成了各派祖师。 当然，如果存想不出祖师真形，也未必不能得受符箓，只是品阶不高。 比如，姜宸就看到了一道平平无奇的云芨符箓犹豫了片刻，飘到了他的面前。 《太上三五都功经箓》！ 好家伙，姜宸都不想多看它一眼，自己要是受了这张符箓，那不是白冒这么大的风险了？ 他开始运转黄庭经，内外景沟通，然后外景地开始勾连大道神韵。 姜宸第一个选的，就是最上首三道云芨符箓中的一道。 一道青衫仗剑，面如谪仙般的真形显化在他眼前。 “三清祖师在上，保佑弟子能存想出祖师真形！” 他现在存想的，正是三清之一，上清境灵宝天尊妙有上帝，上清高圣太上大道君！ 这位道君手捧法剑，神态并不显得严肃，在祂身后，道开九霄，演化五劫，隐隐有无上经箓在演绎。 只是姜宸刚想存想这位上清大道君的真形，脑子突然就一片混沌，无所思，无所想。 【上清高圣大道君真形存想所需经验：1/1000000000000】 【错误，不可存想】 当姜宸思绪恢复，就看到系统出现这个界面，没想到系统连真形存想都能数据化。 只是这个数字，还有那个错误，看来连系统也无法帮他存想三清祖师。 姜宸将目光转向第二排的四御，然后又经历了一次之前思绪混沌的状态。 【北极紫微大帝真形存想所需经验：1/1000000000】 【错误，不可存想】 他再次往下看去，当看到一尊立于无色龟蛇之上，威武不凡，发丝披散，身着金锁甲胄，手持法剑的真形时，当即目光一亮。 真武大帝！ 【镇天真武灵应佑圣真君真形存想所需：1/10000000】 姜宸目光一亮，这次终于没有再出现错误的词条了！ 第20章 三清紫薇真武妙真无上法主经箓！ 倒是九天荡魔祖师有空。 姜宸当即开始存想，一点点将真武大帝的道韵和自己外景地勾连，然后将其真形存想于内外景地。 【检测到宿主存想出一丝上清高圣大道君和北极紫薇大帝真形，是否转化为镇天真武灵应佑圣真君真形存想经验？】 还能这样？姜宸选择是。 立刻，那一点三清真形存想经验和北极紫薇大帝真形存想经验就化作了真武大帝的真形存想经验。 【镇天真武灵应佑圣真君真形存想所需经验：110000/10000000】 一瞬间经验就涨了十一万！ 姜宸惊呆了，这三清四御祖师是真值经验啊。 这要是再把多存想几次三清，然后转化过来，岂不是就直接转化成功了？ 姜宸立刻去尝试。 他的思绪也在清明与混沌之间不断来回波动。 【玉清紫虚高妙太上元皇大道君真形存想所需经验1/1000000000000】 【错误，不可存想！】 【太清道德天尊真形存想所需经验1/1000000000000】 【错误，不可存想！】 ...... 而此刻，在外界，众人也开始焦急起来。 “小师弟已经天人交感快两个时辰了，还没有得授祖师符箓吗？不会真的要失败吧？”薛希昌喃喃。 “闭嘴，就是正常授箓，也不止两个时辰，何况小师弟还是选的最难的授箓方式，自然需要时间更久。”李含光怒斥一句。 话是这么说，其实李含光心底也没有底，因为他也不知道祖师授箓，究竟是个什么情形。 司马承祯盘坐于祖师塑像前，闭目养神，无悲无喜。 对于他这等境界而言，一切都是命中因果注定，是道的轨迹。 若是姜宸成不了，那也是道之所在。 而就在此刻，众人发现，姜宸的魂火突然摇曳，微微虚弱。 “怎么回事？只是授个箓而已，就算不被祖师承认，小师弟也不至于因此身死道消吧？”焦静真不解。 “小师弟的魂火，是逐渐衰微下去的，不过虽然看着弱小，却更显坚韧，倒像是祖师在磨炼他。”李含光却有不同的看法。 众人仔细一瞧，发现确实如此。 姜宸的魂火虽然虚弱了许多，但是也凝实了不少，论强度，已经不比入道之境巅峰的修道者弱多少了。 而此刻，在那不可名状的希夷之境中。 姜宸已经思绪断片近百次了，导致他整个人都神魂状态都不太对劲。 整个人几乎是在以机械般的状态观想三清。 【玉清紫虚高妙太上元皇大道君真形存想所需经验1/1000000000000】 【错误，不可存想！】 【检测到宿主存想出一丝玉清紫虚高妙太上元皇大道君真形，是否转化为镇天真武灵应佑圣真君真形存想经验？】 姜宸机械地选择了是。 【镇天真武灵应佑圣真君真形存想所需经验：10000000/10000000】 【镇天真武灵应佑圣真君真形存想成功，是否升级？】 终于，当看到不一样的字样，成功把姜宸僵硬的思绪一点点拉了回来。 “成，成功了！” “系统，给我升级，给我狠狠地升级！”姜宸此刻披头散发，状若疯魔。 【叮，升级成功，恭喜宿主，得授法箓！】 而这时，一道真武大帝的真形也成功在姜宸的内景地存想出来。 那道凝聚于符箓之上，脚踏五彩龟蛇，手持法剑，面容冷酷，状若疯魔的祖师身影，忽然赤光大作。 此刻，这两道皆状若疯魔的身影，竟然在某刻好像重叠在了一起。 倏忽间，这道赤光符箓也飞速朝着姜宸而来。 姜宸福至心灵，没有任何动作，任由这道符箓落在他的眉心。 于他内景之中生根，融为一体。 姜宸也得知了这道法箓的名字。 三清紫薇真武妙真无上法主经箓！ 似乎是因为三清四御经验的缘故，这道法箓产生了些许变化。 此法箓之下，所有道派符箓法咒皆可修行，百无禁忌！ 当受了这道法箓之后，这片希夷之境开始缓缓消散。 当他再次清醒，已经出现在了上清法坛大殿之中。 “小师弟，你醒了！没有得授法箓也没事，你仍然是我茅山宗的弟子，也是我们的小师弟！”薛希昌一时间真情流露，居然硬生生从眼角挤出一滴眼泪来。 倒是其他人，都还比较冷静。 “小师弟，看你精气神，你应该得授法箓了吧？”李含光是说。 “没错，师兄，我已经成功得受法箓 ” “是什么经箓？小师弟。”叶法善好奇问。 “可是《太上三五都功经箓》？” 姜宸摇摇头，如实道：“是《三清紫薇真武妙真无上法主经箓》。” 当听到这道箓时，众人皆是愕然。 就连司马承祯，也是微微惊愕，因为他也没想到，姜宸居然会得受这么一道符箓。 既有三清，又有紫薇，还有真武，所以这到底是属于哪位祖师谱系下的法箓？ 还有，正一盟威法箓体系中，敢以三清命名的法箓，似乎皆是正一品以上。 这道符箓，不仅有三清，还有四御，和五老品阶一致，却又隐隐位于五老之上的真武大帝，所以品阶又该是多高？ “玄一，是哪位祖师为你授的箓。”司马承祯开口。 姜宸原本兴奋的表情立即收敛，正经道：“回禀师尊，是九天荡魔祖师为我授箓。” 司马承祯终于动容，作为元神之境的高真，他一眼就能看出姜宸是不是在说谎。 此刻自然能看出，姜宸所言不虚。 他原本以为，只是哪位祖师下面的部将为姜宸授箓。 没想到，居然是九天荡魔祖师亲授。 自家这个弟子，可是真正入了九天荡魔祖师的眼了。 自此名登天曹，若是以后飞升登真，在北极天界也能得到个好位子。 要知道，就算是自己这个元神之境的道门真君，真武大帝对他也是爱搭不理的。 等自己寿元尽后，恐怕也就是个内外台事。 当然，登至元神，就算想寿尽，也不是一件容易事了。 “既然得授法箓了，那么一些茅山宗核心法门和咒法，你也能修炼了，若有不懂的，便请教你的师兄师姐。”司马承祯说。 “弟子明白。”姜宸点头。 第21章 入道之境！ 其中就包括能治病救人的天医符，还有威力强大的五雷符，镇邪符。 姜宸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技能。 【技能：格斗精通（2级）：刀法精通（1级）；符箓之术（3级）；金光咒（2级）；拘三魂术（2级）】 【符箓之术：安神符（3级）；驱邪符（3级）；太岁符（3级）；天医符（3级）；五雷符（3级）；大劫度厄符（2级）；敕令符（2级）......】 在受箓之后，他再学习这些符箓，比未授箓前显得更加得心应手，经验值增加也也更多。 所以短短五天，他废寝忘食般将数种符箓都修行到了三级，也就是对应的七品符箓。 姜宸的修为也水到渠成地晋升至了入道之境一层。 【功法：黄庭经（2级）】 ...... 早上，姜宸如同约定好一般从床上醒来。 他先是盘坐于阳台上，吸食早上的大日精气。 早上的太阳精气没那么猛烈，而且蕴含一丝紫气，所以有紫气东来之意，也是对姜宸的修行最有裨益的。 在现代，也就早上这一口紫气，能让姜宸修炼一下。 不然这凋敝的灵机，姜宸修炼都嫌弃浪费时间。 姜宸刚刚洗漱完，虽然以他现在的修为，身体已经不生什么污秽了。 不过回到现世，姜宸还是保留了这个习惯，这能让他看起来正常一点。 也就在他刚刚洗漱完，门外有人按响了门铃。 姜宸大开门，不出意外，门外站着许昌和叶轻眉。 姜宸眉头一挑，大大方方将他们请了进来。 “许队长这么早来我这儿，是有什么事吗？” 叶轻眉走进房间，眼睛一亮，她怎么感觉，姜宸的房间里，天地灵气要比外面浓郁一些呢？ 许昌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职业病犯了，先打量了一下姜宸的房间。 客厅内，液晶电视机下架着一把玄黑刀鞘的唐横刀，茶几上有一盘没有下完的象棋，只有一个小凳子，应该是自娱自乐。 还有一小碗朱砂，一支狼毫笔，一叠没画完的符纸。 “咦？” 看着桌上被镇纸压住的一张符箓，他微微有些惊讶。 这张符箓，上面的朱砂勾勒极为有力，而且符文蕴含奇妙韵味，连他都被吸引了。 “姜宸，莫非你是出身道门？” 过去许昌还以为姜宸只是家里传下来的修炼法门，或者说是机缘巧合得到的。 但是现在看来，姜宸的传承不简单啊！ 姜宸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但这就已经让许昌确定了，姜宸肯定来自道门！ 可能是来自哪个小道门的道统，不好意思说出口吧。 毕竟在现今，除了武当山和龙虎山天师道，以及青城山，和京城白云观这几大道统还显赫非凡，有得道高真坐镇，其他的道门，都已经落魄了。 就连在唐宋时期，鼎盛一时的茅山宗，现在也只留存了一座上清观。 但是这又有问题了，姜宸的资料都有迹可循，上大学，入守夜人。 并没有哪里能看出他和道门的关系，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他们来找姜宸，也不是为了打听姜宸的隐秘的。 “姜宸，这次我们来，是为了马大江的事。” 姜宸微微皱眉：“你们是要因为马大江的事，来找我兴师问罪？” “别误会，姜宸，周鸣死了，昨夜死在了送监路上，我们根据探查监控和当时押送人员描述，当时是只有一个人出手，一刀杀了周鸣。” 姜宸表情古怪：“你们的意思，不会是说那个人是我吧？” 许昌说道：“现在种种证据都指向你，你也有这个动机，不过我倒是对你没有怀疑了。” 现在姜宸倒是真有点好奇了：“为什么不怀疑我？” “很简单，那人用的是下九流法术，和你这样的玄门正宗比起来，下乘太多了。” 姜宸被许昌这样一夸，心中还真有点飘飘然。 “是这样的，这次我们找你，主要是请你去749局做个登记，留个指纹，这个是必要流程，没办法省的，所有华国异人，都需要登记，希望你理解。” 姜宸明白，他之前也是守夜人，算是749局编外成员，自然明白749局对所有异人都要登记在册。 “需要去749局吗？”姜宸问。 “额，没错，因为这个主要是怕有人搞小动作，所以一切都要在749局进行。” “可以，我没有任何问题。” 随后，姜宸就出门，坐上许昌他们的车，和他们一起去往749局。 749局坐落于市中心的位置，处于最繁华的地带。 在这个地方如果发生什么事，749局可以第一时间反应。 749局的外面看着只是一个普通的警察局，一栋破旧的小楼房。 但是内里却别有乾坤，修建了足足8层地下室。 刑讯室，监牢，训练室，休息室，灵机研究室，装备室，天眼监测室等等，一应俱全。 没错，749局是可以对一些特殊异人展开刑讯逼供的。 因为这些异人，对社会的危害要比普通人大上很多，所以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姜宸当然不用去刑讯室走上一遭，他随着两人走进外面的警察局。 这里看门的便衣，姜宸都在他们体内感受到了淡淡的炁。 虽然还没有真正进入引炁境，但也远比普通人强大。 走进后院，许昌来到一堵墙面前，墙面顿时出现一个伪装的虹膜扫描仪器，一阵绿光扫视了许昌的虹膜。 “身份确认，许昌队长，早上好。” 墙面顿时轰然洞开，里面竟然是一个电梯。 三个人坐上电梯，电梯一路往上。 等电梯再次开启，姜宸走出。 里面来往的人很少，偶尔有人看到许昌和叶轻眉，都会停下问一声好。 显然，许昌在749局的地位，也不算低。 “许队，这位是来局里的新人？”有人好奇问。 “不是，民间异人，只是给他登个记。” “噢。”那人看向姜宸的眼神一下就变了，从原来的友善，好奇变成警惕，审视。 姜宸并不在乎他的审视，而是淡然自若跟着许昌和叶轻眉走。 走到一间资料室，许昌打开摄像头，然后将一份表格交给姜宸填写。 姜宸看到表格中居然还有传承来历一栏，顿时微微皱眉。 “道统也需要写吗？” 第22章 能够沟通的山君 许昌在一旁看着，顿时眉头一跳。 入道之境？ 果然，没有传承悠久的道统，是不可能知道境界划分的，虽然后面几个境界，连749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他的实力，也果然在自己预料之上。 要知道现在滨海749局的局长，也才是玄光之境，而且这位局长，已经快要寿元将近了。 至于他自己，更是只有引炁的水准而已。 “姜宸，看来你的师门不简单啊，修道7阶，据说是一千五百年前，唐朝时期的一位大真人，司马承祯所立下。” 姜宸好奇问：“那位大真人，后来如何？” 现在网上倒是有些关于他师尊司马承祯的资料，但是都九假一真。 倒是749局，知道的肯定比民间多不少。 “据说，那位祖师大真人羽化登真了，但是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叶轻眉有些与有荣焉地说。 姜宸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我师尊呢，你荣幸个什么劲。 “那位真人有五位嫡传弟子，大弟子李含光继承了茅山道统，只是茅山在明朝以后，就声势渐微，到了现代，更是只能算小门小派了。”叶轻眉有些遗憾道。 姜宸听到这里，眉头一皱，因为修士修行到元神之境，存活数千年根本不是问题。 而到现在，茅山道统凋敝，难道师尊羽化登真后，茅山再无一人成就元神吗？ 还是说，和末法时代的来临有关？ 姜宸想了想，在传承来历一栏如实填写下自己的道统。 茅山宗上清派！ 他倒是想撒点小谎，只是在传度誓戒后，再撒谎就是破戒，他不能犯。 而在他身后的许昌和叶轻眉都是不可思议。 叶轻眉更是脱口而出：“姜宸，你来自茅山宗？” 看叶轻眉这么震惊的模样，像是很不可置信。 “没错，有什么问题？” “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你啊！”叶轻眉蹙眉。 许昌咳嗽两声，介绍道：“忘了和你说，叶轻眉的祖上，就和茅山宗有很大的关系，叶轻眉现在也属于茅山的俗家弟子。” 俗家弟子，就是不传度授箓，只修行功法和一些没有要求的法术。 姜宸真是没想到，叶轻眉竟然就是茅山宗的弟子，而且她还姓叶，不会是二师兄的后人吧？ 姜宸面目古怪，茅山不禁婚娶，但是他还真不知道二师兄有没有后代。 叶轻眉此刻大有一些不依不饶的架势，她一脸不信：“茅山宗所有弟子我几乎都见过，根本没有你这号人物，姜宸，你是不是写了一个假的道统？” 话音刚落，姜宸的脸色就冷了下去。 “师门乃我之根脚，怎可胡编乱语？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与我何干？今天我能来这里登记，就已经是给你们面子了。” 看到姜宸发怒，许昌立刻摆手制止叶轻眉追根究底。 这么一尊入道之境的高手，要是动起手来，整个749局可没几个人能制住他。 此刻，749局的大部分人手都被白君山那头大妖牵制住，连局长都亲临现扬。 想要验证姜宸的身份，还有很多方法，没必要这么过激。 而且姜宸也没有表现出反社会的一面，749局也要选择合理的方式来处理和姜宸之间的关系，不要弄巧成拙。 “不好意思，轻眉只是太看重茅山宗剩声誉，过去也有人冒充茅山宗弟子的身份算命骗人，导致茅山宗在网络上的声誉一跌再跌。” 姜宸郑重道：“茅山宗的声誉，我比她更看重！” 叶轻眉不服，不过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咬红唇，闷闷站在一旁。 在仪器按完指纹后，姜宸这次登记事宜就算完成了。 “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姜先生，我还是那句话，这个时代，加入749局，是所有异人最好的选择，轻眉，给姜先生带路。” 叶轻眉哼哼一声，还是率先往前面走去。 来到电梯口，电梯正好也打开，里面是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年轻男子。 这位男子先是看向叶轻眉，然后才看了姜宸一眼。 双方没有言语，擦身而过，姜宸和叶轻眉两人坐上电梯下去。 “这是749局来新人了吗？”那男子感觉姜宸有些面熟，随口问了一句。 “不是，是个来登记的异人。” 年轻男子眼角当即显露出一丝不屑，原来是个散人啊。 作为曾经道门执牛耳者，现在也不算弱的道门茅山宗弟子。 谢严是很看不起那些民间奇人异士的，区区一些巫祝傩术，下九流之辈，怎么能和玄门正宗相提并论。 “嘉禾，不是在白君山看着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许昌出来，问了一嘴。 谢严自从受箓后，就再也不愿意别人叫他的俗家名字，所以在749局，别人都是喊他道号。 谢严这才想到正事，“队长，那头大妖，好像能沟通！” “真的！”许昌惊喜道。 如果能够沟通，那么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完全可以和这头山君约法三章，甚至让山君为人类所用。 “它说什么了？” 谢严拿出一支录音笔，里面沙沙作响后，传出一道震慑人心的吼声，然后就是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 “今年，是万历哪一年？” 这头山君下山，竟然只是为了问一句时间。 而这更说明，这头山君在明朝，就已经有了和人类一般无二的灵智，还知道当时的年号。 之后是749局人员告诉这头山君，现在的年号，听那颤巍巍的声音，可想而知当时回答问题那个人，吓成啥样了。 之后，山君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吾名，姜白，受茅山宗敕令，为白君山山君。” 然后，又是一阵磅礴兽吼。 许昌面色惊疑看向谢严：“这头山君，曾受过茅山敕令？” 谢严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他对茅山的历史，也不甚了解。 “我也不知道，茅山宗很多资料秘籍，在过去丢失了不少。” “局长让我回来问一问叶师姐，她和茅山宗渊源更深，也认识掌教真人，说不定了解这段历史。” 第23章 天师敕令 然后才冷冷说道：“姜宸，我不管你是哪个门派的，修为有多高，但是你胆敢在外面用茅山宗的名义为非作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姜宸往外走去的脚步停住，然后刹那回头。 “叶姑娘，你修炼的是周易参同契吧？” 叶轻眉一瞬间震惊地说不出话，半晌才惊疑问道：“你怎么知道？” 一般人根本看不穿他人的修炼功法，即使是在别人面前动手，也难以看穿功法根脚。 除非是修为层次太高，二者差距太大。 姜宸虽然很厉害，但叶轻眉还不认为他的修为能达到一眼看穿自己根脚的水准。 姜宸暗道一声果然，这叶轻眉还真是二师兄的后人。 他的二师兄叶法善修炼的功法不是别的，正是周易参同契。 结合之前许昌说的，叶轻眉家族和茅山宗渊源很深，不难猜出，叶轻眉就是叶法善的后人。 姜宸没有回答叶轻眉的话，而是说道：“叶姑娘的修行想必进入了一个瓶颈了吧？” 叶轻眉又震惊了，因为姜宸又说对了，她困在引炁境第五层已经两年多，此期间不得寸进。 “周易参同契讲究阴阳平衡，周而复始，依照叶姑娘这个性子，已然阴阳失衡，换句话说就是......” 叶轻眉竖起耳朵仔细听姜宸要说出什么来。 “就是月经失调。” 说完，姜宸就头也不回离开。 “你！” 叶轻眉差点把银牙都咬碎了，这个姜宸，又乱写道统，还吊人胃口，最可恶的是，居然诅咒她月经失调！ 不过叶轻眉冷静后就想到，姜宸究竟是怎么知道她修炼的是周易参同契呢？ 难道是师门中某个弟子违背戒律，收姜宸为弟子了？ 带着疑惑回到749局大楼，就看到许昌和谢严正在她办公室外等着她。 “队长，嘉禾，有什么事吗？”叶轻眉问。 “师姐。” “是这样的......”许昌又把刚刚谢严和他说的复述了一遍给叶轻眉。 “茅山敕令，姜白，正统山神？” 成精了的老虎被称作山君，可要是有朝廷或者茅山的敕令，那就可以称它为山神了。 “我也不记得茅山有这样一段典故，而且看样子，这头山君在宋朝似乎也出现过，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只，我回茅山查查典籍，问问长辈吧。”叶轻眉说。 不知道为什么，一头老虎居然也有姓，而且恰巧姓姜，然后姜宸也说他来自上清道统。 叶轻眉居然异想天开般，将他们两个联系在了一起。 意识到这一点后，连她自己都想笑。 这怎么可能？ “好，那就麻烦你了。”许昌深深感激。 叶轻眉摇摇头：“没事，我应该做的。” 她回去不仅是想要问一问关于这头名叫姜白的山君来历，和茅山宗渊源。 更要查一下这个莫名其妙蹦出来，自称上清派弟子的姜宸。 叶轻眉没有停顿，直接往茅山宗赶去，滨海距离茅山不远。 叶轻眉坐上高铁，只是三个小时就赶到了。 这个时候，茅山上还有不少往来游客打卡拍照。 不过只是开放石阶区域和前殿。 而叶轻眉则是一路直奔后方，来到真正供茅山宗弟子修行的扬所。 来到一座宏伟的宫殿内，里面是一个白色道袍的老者在盘坐静修。 “爷爷，我这里有几件事想请教您一下。”叶轻眉开门见山问。 那老者缓缓睁开双眼，脸上故意板起：“说了多少遍了，在山上要称职务。” 叶轻眉撇撇嘴，但还是拱手作揖道：“是，师祖，这下行了吧！” 老人叶守正这才满意了一点。 “说吧，什么事，你这丫头，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爷爷，您知道白君山吗？那山上出了一头山君大妖，自称名叫姜白，乃是茅山宗敕令山神，咱们茅山历史上，有这么一回事吗？” 叶守正原本漫不经心的态度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神情。 “山君，敕令，姜白......”叶守正喃喃，只觉得似乎在哪听过或者见过相似的记载。 只是任他怎么想，也想不起那段记忆。 “我好像在哪儿看到过这段记载，应该就在茅山的典籍收藏里，难道是人老了，记性变差了？不应该啊。”叶守正琢磨。 叶轻眉看叶守正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的样子，于是就问起另外一件事。 “爷爷，这个事你慢慢想，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咱们茅山，有一位叫姜宸的弟子吗？” 叶守正主管上清派典籍和弟子户籍，对弟子的信息都十分清楚，因此叶轻眉直接问他。 听到姜宸这个名字，叶守正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死活想不起在哪儿听说过。 就好像这段记忆，被封印了一般，需要在特定时间才能解开封印。 “我可以确定，现在籍弟子中，没有一个是叫姜宸的，但是，我总感觉......” 叶守正话还没说完，叶轻眉就横眉倒竖，直接开口打断：“我就知道他不是茅山弟子，居然还敢在外面打着茅山弟子的旗号行事！” “什么？竟然敢有人打茅山宗的旗号行事？”叶守正顿时更加怒不可遏，两竖花白的眉毛与叶轻眉如出一辙。 可以想见，叶轻眉的脾气传承自谁了。 “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姜宸？” “对，没错，那个姜宸在749局登记道统，谁知道他竟然写了个茅山宗上清派。” “此子，已有取死之道！”叶守正冷哼一声，声音冰寒。 “丫头，你把那人的信息拿来给我看看，我让宗门执法弟子去把他抓回来，惩戒一番！” 叶轻眉无语地说：“爷爷，现在是法治社会，您老就还是安心待在茅山上，不要乱跑了哈，我们749局，自然会盯紧了他。” “不跟您闲聊了，我去藏书阁找找资料。” 说完，叶轻眉就绕过叶守正，往他身后走去。 “嘿，这丫头，还真是用完就扔啊，也不知道陪老头子我多聊几句。” 第24章 茅山祖师，玄一 好在她找了一会儿，总算找到了茅山志记所在。 茅山志记中记载了茅山从开派以来到现代所有的大事，也因此，其数目极多，一眼看去，不下数千册。 当然，叶轻眉主要看的是其中的日志。 叶轻眉想了想，这头山君似乎是在宋朝比较有名的。 于是，她开始翻找有关于宋朝时期的茅山志记。 “建隆元年，上清派掌教吴柯感时事艰难，世间妖魔丛生，遂不忍，下山荡魔，识友陈抟，携友于太行山荡魔，乃成佳话。” “乾德元年，陛下邀上清派掌教吴柯，南华散人陈抟，赴皇宫一叙，陈抟欣然前往，掌教拒之。” “乾德三年，掌教功成六阶天桥之境，忝为玄门都领袖。” ...... “开宝元年......” 叶轻眉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直到他看到一卷有关于句容县的日志。 “开宝六年，茅山弟子***入白君山，遇净土派秃驴，双方交战，茅山弟子不敌，幸得山君助之，弟子复而归，承蒙祖师庇佑。” 叶轻眉眼睛一亮，终于找到了有关白君山和那头山君的记载了。 也就是说，在宋朝时，这头山君就已经被册封为山神了吗？ 承蒙祖师庇佑，意思是册封山神的事和他们无关，是祖师们做的。 所以，是还要在宋朝之前了。 叶轻眉深吸一口气，她有些不敢想象，这头大白虎究竟活了多久。 她更愿意相信这头白虎只是那头宋朝时期老虎的子嗣，这样自己更难接受一些。 但是她心底又下意识认为，茅山宋朝日志中记载着的山君，应该就是现在这头。 叶轻眉翻出在宋朝更早的五代十国，那个难以描述的时代日志。 这个时期的历史，就更加难以描述了，掌教和弟子几乎天天下山。 不是降妖除魔，就是杀贪官外族。 叶轻眉也在其中看到关于白君山只言片语的描述。 大概描述就是，有一支万人胡军进入了白君山，然后白君山山君大发神威，口吞日月，将那一万多胡人军队都留在了白君山。 还护住了山脚下几百户山民。 “这么说来，这头山君居然还是个民族英雄。” 不过在五代十国，这头白虎就已经被册封为山君了。 看来，这头山君真的很有可能是从唐朝时期一直存活到如今！ 于是，叶轻眉又翻找到唐朝时期的茅山志记。 终于，她在众人文字中，精准查找到了证明这道敕令的真假的篇幅。 “开元二十一年，遵照茅山宗上清派中兴之祖，玄一大真人敕令，册封无名山山君为白君山山神，此诏天下共遵之。” 终于找到了！叶轻眉看着这个‘玄一大真人’的字样，眉头轻皱，她怎么没听说过，茅山派还有这样一位祖师。 按照时间来说，似乎就是李含光祖师担任茅山掌教时期。 那这位‘玄一大真人’，应该就是和李含光祖师一个辈分或者差一两个辈分的。 叶轻眉还看到，在这白君山脚下，似乎还有村民为山君修建了庙宇供奉，只是不知道为何，现在看不到了。 她决定等有时间，去问问爷爷，或者查阅一下资料，看看这位玄一大真人到底是何等人物。 居然能为一头山君颁下敕令，甚至敢言天下共遵之，这是何等气魄！ 当然，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和749局汇报，这头名为姜白的山君，所受的敕令，真实有效。 “喂，队长，我查到了，嗯，对，根据茅山典藏资料，这头山君是真的一直从唐朝存活至今，还被唐玄宗时期，茅山的玄一祖师给册封为白君山山神，白君山，也是因此而得名。” 打完电话，叶轻眉像是完成了一桩任务般松了口气。 他走到殿外，此刻，有不少弟子开始陆陆续续往早晚课大殿赶去了。 “爷爷，你知道咱们茅山历史上，有个祖师被称为玄一大真人吗？” “玄一大真人？”叶守正一时间，还真没有想起这个人物，只是感觉熟悉。 而且每次往深处想，却又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把他的思绪给拨回来，让他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这种感觉，叶守正终于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 这不是自己记忆不好，而是记忆出了问题。 他作为守阁法师，几乎将阁内藏书都读了个遍，以他入道巅峰的修为，不说完全记住，但是要想起来一些内容请，却是不难的。 可是今日，他却一而再的将一些记忆给遗忘，像是触动了什么禁忌一般。 “对，说是茅山派唐朝时期的大真人，和李含光祖师一个辈分，亲自颁发敕令，天下共遵之。” 叶守正拧眉点头：“嗯，这段历史应该有点蹊跷，不然如此一位祖师，我不可能到现在都想不起来，等我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另一边，得到了叶轻眉的消息，749局终于开始行动了。 许昌也第一时间来到白君山下。 “局长，那头......那位山君还没有出来吗？” 局长是一个体态健硕，国字脸的中年男人，名叫张建国。 张建国愁眉苦脸道：“没有，现在这整片白君山，不管是村民，还是采药人，都不敢进去，我们也不敢放他们进去，再这样下去，这一片居住的居民可能都要怨声载道。” 许昌想了想，神情略显挣扎，最后终于坚定下来，神情严肃地像是要入党。 “局长，我愿意进白君山，找到这头山君，和它交谈沟通！” “你？不行！许昌，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是这太危险了，我不能答应。” “局长，您先听我说，从叶轻眉那里传来的消息看，这头山君应该是一尊正统山神，而且在历史上，也是庇护过人类的，我想，它应该不会随意伤害我们。” 局长还是犹豫，但面对许昌再三恳切地请求，他还是答应了。 “好吧，需要人手吗？另外，如果有需要，我们在外围架起导弹，可以随时支援。” 许昌摇摇头：“不用，面对一尊千年的山神而言，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又有什么区别？” 第25章 进山 不过大多数人都没当一回事，还以为又是什么电影在宣传。 多少烂片都是这样的，弄一些花絮，或者伪纪录片出来迷惑众人。 比如某部洗钱烂片749局，看了的人不会真以为这世界上有749局吧？ “只是，这特效好像有点真实啊。” “要不我们去白君山看看？反正离得近，说不定还能成网红呢！” 有些不怕死又猎奇的年轻人，还想着趁着这次热度，来捞一把。 当然，他们只是在外围就被749局的人给堵住了。 许昌在一番准备下，又写好了遗书，局长连一等功都给许昌提前准备好了。 “许昌，去吧，等你进去了，我就把你的抚恤金和一等功勋章寄给你的家人，告诉他们，你不是孬种！” 许昌苦笑一声：“局长，我这还没死呢，你这说的，像是我进去就要没一样。” “呸，这话我可没说过，但是一等功勋章也是要准备的，大不了给你留着下次嘛。” 许昌：“......合着这个一等功我是非收不可了是吧。” 就在许昌准备完毕，准备进去的时候，突然，一道火急火燎的身影从一众749成员中挤了出来。 “局长，队长，我也要和你一起进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着急忙慌从茅山赶回来的叶轻眉。 局长眉头一皱，“胡闹！你以为这是干什么去，旅游吗？这是去送命的事！” 许昌：“......”局长你再咒我，我可就不去了啊。 叶轻眉对局长抬手敬礼，然后才说道：“局长，我有把握，这头山君不会伤人，它是祖师敕令亲封的山神，我是茅山宗弟子，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她一双大眼睛明亮又有光，充斥着年轻人的朝气蓬勃。 “局长，轻眉要去，就让她跟着吧，我相信她的情报。”许昌也开口说。 这可让局长犯了难，若是一般人，张建国无所谓，但是叶轻眉的话，她的身份可是很敏感的啊。 她爷爷是茅山高功，虽然茅山现在威势不如龙虎山白云观那般强盛，但也不容小觑。 她爷爷叶守正，实力也不比自己差。 而她父亲，更是滨海市常委，也是入道之境的修为。 这要是叶轻眉出事，恐怕自己这个位置，就坐到头了。 张建国不得不考虑这些。 只是他突然又想到，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呢，这个时候了，还在想一些有的没的。 许昌和叶轻眉，敢连命都不要了，自己还在考虑自己的乌纱帽。 真是老了，张建国苦笑一声。 “好吧，那就你们两个一起进去，不过先说话，有什么紧急情况，及时通知我，我好准备营救措施。” “是！”×2 说完，两个人就视死如归地走进了山林，神情肃穆地像是要赶赴刑扬。 两人甫一进入白君山范围内，就浑身一震。 因为他们感觉，在这白君山内，灵机要比外面高不少。 而且在外面看不觉，等进来后，才发现这里的树木青翠欲滴，比其他地方山林的树木要茁壮不少。 “这些树，有不少都是千年古树了，难道是因为这里有一头山君的缘故？”叶轻眉推测。 许昌不是道门中人，也不知道山君对一座山的好处有什么。 但是叶轻眉却是清楚，山有灵，其灵便是山神。 山神可以运使一山之龙脉，还能和山脉相辅相成。 在山脉领域内，山神不仅实力大增，还能调动山间精怪，寿命也将大大延长。 这可能也是这头山君能从唐朝活到现在的原因之一。 越往里走，许昌和叶轻眉就发现这边有不少动物正在朝一个方向赶去。 这些小动物也不畏生，甚至有一只充满灵性的小松鼠，手上抓着两颗松子，一蹦一跳，跳到了叶轻眉的肩膀上。 像是把她当做了赶路工具一样。 叶轻眉也没忍住少女心泛滥，伸手指撩拨了一下小松鼠。 然后小松鼠就叽叽喳喳，骂骂咧咧地走了。 许昌说：“这里的动物，似乎灵智都不低。” 要是都成精了的话，不定对滨海有什么影响。 “它们都在往那个方向走，难道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们？” “我们过去看看。”许昌说。 两人便一前一后，跟着一些小动物，向它们行进的方向赶去。 只是越赶路，两人越心惊。 因为此刻，已经不止是出现普通的动物，甚至连成了精的动物，也出现了，而且也是朝着那个方向赶去。 那是一头成了精的五彩梅花鹿，已经炼化了喉中横骨，看见许昌叶轻眉二人，不仅不害怕，反而还大大咧咧上前来打招呼。 “二位道友，也是去听山君讲道吗？”五彩梅花鹿如同人类一样，伸起两只前蹄，有模有样拱手问，声音奶声奶气如7岁幼童。 “山君，讲道？”叶轻眉怪异开口，这两个词汇她都认识，但她实在是无法把这两个词汇融合在一起。 “是啊，姜山君成道于千年前，是我等妖之楷模，且山君大人不吝赐法，我等小妖都是诚信去求教。” 说到这里，梅花鹿眼珠子一转：“两位道友已经修成了人身，莫非也是来求道于山君？” 叶轻眉刚想说我们就是人，不是什么修成人的妖怪，却被许昌制止住。 “没错，我们两个也是仰慕山君风姿，前来求教。”许昌顺势认下了梅花鹿的猜测。 “可是我怎么在两位道友身上感知不到妖气呢？”梅花鹿那双大眼睛中闪烁着超级智慧。 “呃，我们把妖气收起来了，你自然感知不到。” 梅花鹿恍然大悟，心中对两人最后一丝戒备也消失。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就一同赶路吧。” “请。” “请。” 梅花鹿的修为在一众成了精的妖怪中显然不算低，只是脑子似乎不够用。 有些妖怪看到梅花鹿，都是自觉让路，然后看到梅花鹿和两个人类在一起，都是大惊。 “高贵的鹿大人怎么和两个人类走在一起？” “什么？鹿大人背叛了山君，和两个人类勾结在了一起？” “啥？那头鹿精带着两个人类上山，准备刺杀山君？” “么噶？那头该死的鹿贼带着人类上山，准备推平白君山？” 第26章 山君传道 越往里走，灵机越发浓郁，许昌还看到地面长着一些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珍贵药草。 一泉溪流汩汩流淌。 当许昌两人和五色鹿走到一片开阔地带，眼前的景象如豁然开朗般。 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妖怪动物，彼此平和安静。 甚至连平时看不对眼的山鸡和黄鼠狼，此刻也有模有样蹲坐在一起。 而在这些妖怪们环绕着的最前方，则是有一方石台，石台上，端坐着一名身穿黑白两色道袍，头戴莲花道冠的青年。 这名青年嘴角嗪笑，声若灿莲，仿若下凡谪仙人。 叶轻眉第一眼看见这个青年，就微微一怔。 因为她怎么觉得，这个青年和某个招摇撞骗的人，长得有几分相似？ “他就是姜山君？”叶轻眉问。 “大胆！这是山君大人！”一条身长两丈的蛇妖半立而起，口吐人言。 然后又回过头去如痴如醉听着山君讲道。 姜山君也看到了后面来的两人一鹿，眼角划过一抹追忆。 当年也是有这么两个人，走进了无名山中秋，将他从狰的口中救下。 而自己，也承蒙那人恩情，获得了改命之法，脱胎换骨。 “好了，今日的讲道就到此了，贫道还会在此于每日酉时讲道，连续七日，愿意与贫道共参大道者，可以来此一晤。” 话音落下，众多沉醉于道意中无法自拔的妖怪纷纷惊醒，然后不舍地看了将山君一眼。 能口吐人言的则是连连感谢山君大人，不能口吐人言的则是拜谢将山君。 “我，我，我错过了什么？”五色鹿茫然失措。 “你错过了成仙的机缘。”叶轻眉看着这只小鹿萌萌的，一时间忍不住逗起了它。 姜山君开口说：“贫道座下还缺一个童子，我观你心性天赋尚可，可愿拜贫道为师，为我座下一童子？” 五色鹿闻言大喜，两只前蹄弯曲跪地，“小鹿愿意，小鹿愿意，谢山君大人......谢师尊恩典！” “这也是你我之缘分。”姜山君说完，这才看向许昌和叶轻眉两人。 刚才姜山君和五色鹿说话，两人不觉有多大压力。 但现在被山君盯着，两个人才发现，自己的四肢都开始要忍不住颤抖起来了。 “山，山君大人......”许昌深吸一口气，顶住压力颤巍巍道。 姜山君微微一笑：“不必慌张，叫我姜白就好。” 许昌面带苦笑。 姜山君，也即是姜白继续悠悠开口：“贫道自初开蒙昧以来，未曾伤过一个无辜之人，主人念我幼小相交之恩情，敕令与我，成这无名山之山神。” 在说到主人时，姜白眼神之中明显闪过一丝追思怀念之色。 许昌和叶轻眉听得暗暗心惊，这姜山君的话中，信息量很大啊。 “我也时常深居山林，只是偶尔破境，才会于世人面前展露身形，直到元朝时，天地灵机开始消散，大道如潮水般退却，贫道也无力抵抗这天地大变，只能陷入沉睡，直至今时，方才醒转过来。” 姜白像是很久没有与人言语了，絮絮叨叨和许昌叶轻眉二人说个不停。 只是两人也只能陪着笑脸听着，丝毫不敢打断，怕惹的这位爷不快。 等到姜白一口气说完，已经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 这时候，叶轻眉才好奇问道：“山君......姜白大人，您口中的主人，是茅山的玄一大真人吗？” 许昌暗暗叫苦，我的亲娘诶，这些妖怪之类被人当牛做马，肯定早就心有不满。 你现在当着他的面说起他曾经的主人，他不发怒才怪呀！ 只是许昌很快就有些错愕，只因为姜白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脸上显现出一抹自豪，与有荣焉的色彩。 “不错，茅山时任掌教的师弟，玄一大真人，就是我的主人！” “这次苏醒，我也想出世寻找我的主人，玄一大真人。” “出世寻找？”叶轻眉和许昌皆是惊愕。 只不过两人想的侧重有所不同，许昌是想到，这样一头大妖，一旦出世，要是想干点什么，恐怕根本没人能阻止。 而叶轻眉则是想到，唐朝时期的祖师，难道真的有可能存活到现世吗？ “姜白大人，您说玄一祖师，他还有可能活着吗？”叶轻眉迫不及待问道。 听到叶轻眉的称呼，姜白转过目光盯着她，眼中倏忽有竖瞳一闪而逝。 “原来，你竟然是茅山宗门人，只是看起来，并未传度授箓。” 叶轻眉有些赧然，“是的。” 姜白只是确认了一下叶轻眉的师承，并未太过在意。 “没错，主人他功参造化，无敌一世，早已度过那天人五衰大劫，入主阳神之境，身魂不朽，不可磨灭，自然存在于世！” 阳神之境！ 许昌不懂，但叶轻眉作为茅山宗弟子，自然有在课业上听过。 这修道7阶据说就是茅山宗祖师统一天下修道路子，最后熔炼为一炉，创出这修道7阶来。 7阶的最后一阶，便是元神之境。 据说此境界需要度天人五衰大劫，若是能度过，便能成就阳神，从此逍遥天地间，万法不侵，与世长存。 但是叶轻眉听长辈讲到这种境界时，便多有不信，若是真有这么厉害，那古代的仙神佛陀，和各大门派祖师，今又安在？ 而且传说创造这修道7阶的祖师，似乎当时也没有达到这阳神之境，这个虚无缥缈的境界，也只是祖师所推测出来的罢了。 所以现在，当叶轻眉听到山君说，他的主人可能还存在于世，甚至达到了阳神之境时，叶轻眉是半信半疑。 山君自然也看出来了叶轻眉的质疑，不过他并不在意。 没有达到那等境界，又怎么能看到那个境界之上的风景呢？ 即便是他姜白，蹉跎千载岁月，还有主人给予的道门正统呼吸法，到如今，也只不过是初入第六境天桥之境罢了。 若不是有山神的位阶支撑他的寿元，恐怕在数百年前，他就寿尽而亡了。 第27章 大世将启 姜白深深看了许昌一眼，似乎将许昌看得透透的，让许昌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放心，贫道下山，只为寻找主人，不会对人间普通人有任何影响。” 被当面戳穿真实想法，许昌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为了山下的人类，他没有任何后悔。 “那姜白大人，您要是下山，总需要有个住的地方，不如就暂时住在749局，您放心，您的一切衣食住行，我们都会按照最高规格对待！”许昌建议。 姜白知道，这是这个所谓749局不放心自己到处跑，不过他也谅解，微微犹豫，便答应下来。 “可以，另外，天地道则重新开始显现，将来，恐怕会有不少和贫道一般，甚至更强的存在都将重现人间。” 许昌和叶轻眉震惊，如果将来，还会有无数大妖出世，那么他们749局又该怎么办？ 不过听姜白的意思，似乎重现人间的不止有大妖，还有类似仙神佛陀一样的存在。 这个消息非常重要，许昌暗暗焦急，他得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局长，让局长和华国高层商议。 “姜白大人，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会帮助我们吗？”叶轻眉问。 姜白微微一笑，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将来的事，谁又知道呢？” 许昌又向姜白请教了一些事情，姜白则是一一回复。 之后，两人向姜白告辞。 姜白还要在这白君山一连讲道三日，才会下山。 “姜白大人，那我们就先告辞了，749局对你扫榻相迎！” 两个人原路返回，下山后，许昌第一时间将从姜白那里得到的消息告知给了局长。 张建国当即震惊的从小板凳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你说的，可靠吗？确认是真的？”张建国一连确认两次。 “局长，这些消息是那头山君告诉我们的，轻眉也听到了，我想，那位山君应该没有骗我们的理由，也不屑于骗我们。” 叶轻眉在一旁点点头，表示消息的可靠性。 “如果是真的话，那恐怕再过不久，华国就不再安宁了啊。” 说着，张建国有些表示遗憾地道：“看来这个一等功，你是拿不到了，唉。” 许昌麻了，为什么你感觉还挺惋惜的呢？ “局长，那我们是不是要联合佛道等民间力量，来集体想办法面对将来的局势？”许昌问。 张建国摇摇头：“我也只是一个小局长，具体要怎么做，还是要看上面怎么安排，不过，我猜，大概率会和你说的差不多，要把民间异人力量整合起来。” ...... 另一边，姜宸没有回小区，而是准备去公园散散步。 在现代修炼艰难，所以姜宸也想好好给自己放松放松。 公园里有一片湖泊，这片湖泊还是连接着远处的大河。 姜宸就绕着湖泊，缓缓走动。 湖边也不时有人路过，偶尔会好奇地看姜宸一眼。 姜宸同时也在观察着来往行人，每一个人的相貌仪态，都会让他在心底勾勒出一个生动的形象，众生百态，不一而足。 “姜宸？你也住在这附近吗？”突然，一个有些惊喜的声音出现，打断了姜宸的思绪。 姜宸看向面前目光带着好奇探究的女人。 是她以前大学的同学，白依依。 不过和赵可儿沈欣怡那些人不同，白依依虽然长得也算清纯，但在班上却是个小透明。 平时也不跟人来往，做什么事都是自己一个人。 姜宸也是一次有人死乞白赖和白依依告白，白依依走不脱，都快被急哭了。 姜宸上前去赶走了那个男生，然后白依依对待他的态度就比别人要好一点，但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后来，听说那个男生想不开，为白依依殉情了。 反正姜宸这么多年前，对白依依的印象早就快消失殆尽了，如果不是修炼让记忆变得强大起来，恐怕姜宸一时半会还未必能想起白依依的名字。 “白依依，你也来这个公园逛啊？”姜宸随口问了一句，然后就察觉到有些不对。 这个白依依身上，怎么有鬼气？ 白依依听到姜宸居然还能说出她的名字，面上的表情就显得更高兴了。 只是有些含蓄。 然后，她脸上略微显现挣扎之色，轻咬下唇，露出一副娇羞样子：“是啊，姜宸，你要不要去我家玩啊？” 嗯？ 姜宸心中一动，这根本不像是白依依的性格，再加上她身上莫名其妙出现的鬼气。 事出反常必有妖！ 姜宸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好啊！” 听到姜宸的回答，白依依一愣，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情。 好像是兴奋，又好像是失望，还有一丝隐藏地极深的厌恶。 这些都被姜宸看在眼里，只是他并没有挑破这一切，而是将计就计，想看看这白依依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白依依带着姜宸来到一个老旧的小区，里面尽是一些老房危房。 走着楼梯，姜宸跟随白依依上到五楼。 白依依突然停下，然后很是挣扎地回头：“那个，姜宸，我突然想起来家里有点乱，要不你还是改天再来玩吧？” 说完，她的眼睛里充斥着恳求和挣扎之色。 只是姜宸微微摇头，“没事，到都到了，进去喝杯茶再走呗。” 他已经感受到了，在这个房间内勤，充斥着一股巨大，且淫邪的鬼气。 姜宸很难想象，这股鬼气会和白依依沾上关系。 如果白依依也是受害者，那么作为曾经的同学，现在的道门嫡传，他有理由，也有义务来铲除这股鬼气源头。 看到姜宸依然不肯离开，白依依眼底划过一抹戾气。 随后不再多言，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房间是老式的两居室，里面很整洁，并没有白依依所说的那般脏乱。 一切布置都井井有条，看得出来，白依依会经常收拾家里。 姜宸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客厅中，摆放在正中间的那尊神龛。 神龛里是供奉着一个黑漆漆，浑身赤裸，面目扭曲的长发女子，她怀里抱着个婴孩，这个婴孩则是咧着嘴在笑。 看着就极为阴森诡异，在神龛外，还插着几根香烛。 第28章 曾经故人在，只是朱颜改 白依依重重地关上门，此刻，她的表情再也不像外面时那般腼腆娇羞。 姜宸假装没有察觉，坐在了沙发上，指着那尊神龛。 “这个，是供奉的什么？” 白依依的声音突然就变了，像是从九幽中爬出来的厉鬼般，幽幽道：“看着好看，就带回来了。” 姜宸嘴角微微一抽，这玩意儿和好看可搭不上什么边。 “家里养鬼了你知不知道？” 白依依声音一顿，没有回他，而是继续问道：“你要不要做点别的事？” 姜宸此刻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他回过头去，眼角忍不住一跳。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依依上半身的衣服已经被褪去，两颗白皙如玉的硕果挂在细枝上，浑身皮肤，犹如剥了皮的蒜一样白皙亮眼。 她的脸色已经褪去了青涩，取而代之的是涩涩的表情。 不过面对这旖旎风光，姜宸却没有任何旖旎心思。 “班长，你也想的，不是吗？”白依依的声音中都带上了一丝妩媚，含情脉脉的眼神更是要把人化掉。 姜宸站起身来，朝白依依走去。 白依依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紧接着，便热情似火的往姜宸怀里扑去。 只是没想到，她这一扑却扑了个空。 白依依有些茫然地看着姜宸从地上捡起她的衣服，然后轻轻给她披在了背上。 “班长......原来你真的是个好人。”白依依喃喃。 姜宸摇摇头：“你想白嫖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白依依懵了，这怎么和她想的几种结果有点出入？ 姜宸没有再管白依依，而是把目光放在了那座神龛上。 他在这座神龛上，感受到了不止一条怨魂的气息。 很难想象，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白依依，居然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白依依，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钓凯子的？不对，是钓色鬼的。” 白依依听到姜宸的话，面目扭曲一瞬，然后恢复了平静，声音也再也没有了任何情绪起伏。 “班长还真是厉害呢，看来，当初在我们班里，隐藏最深的应该是你才对吧？” 姜宸笑而不语。 “这些人的死可跟我没有关系，他们如果不产生淫邪的念头，老母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白依依的语气开始逐渐阴森，冰冷：“怪就怪在，他们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哈哈哈哈哈，还真以为我是肉身菩萨呢？” 姜宸也是有些感慨，这些人以为遇到了肉身菩萨，却不知道，这是一尊索命厉鬼。 “白依依，你供奉的这个鬼东西，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姜宸问。 白依依只是痛苦地摇摇头：“班长，我不想杀你的，我真的不想是杀你的......” 然后她的语气又瞬间森寒下来：“可是你为什么要来找死呢！” 话音落下，那座神龛里的赤裸漆黑女人陡然邪光大作。 两道视线投射到姜宸身上。 如同鬼魅般，又如同老巫婆在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今天的点心，怎么口感不对啊，嗯？还有点硌牙！” “小心硌掉你的脑袋！” 姜宸目光冰冷，抬手就是拘三魂术朝着神龛释放过去。 五道无形的锁魂丝从姜宸指尖探出，抓向神龛中的赤裸女人。 “白依依！我让你去找血食，你给老母带回来一个牛鼻子！”那沙哑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咆哮。 白依依也嘶吼着朝姜宸扑了过来，只是姜宸看也不看她，一巴掌反扇过去。 “啪”的一声，白依依的身体在空中旋转两圈半，然后滚落在地上。 这所谓老母还想反抗，只是在拘三魂术下，它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五根丝线轻易就缠绕在了它的魂体上，封锁住它一身鬼气，将其抓到了姜宸面前。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姜宸惊讶发现，这鬼物居然真的是个老妪。 这老妪虽然被姜宸抓到了手上，但依然凶戾，一身鬼气在姜宸手上横冲直撞。 “我乃——” 它话还没说完，就被姜宸打断。 “算了，我突然不想听了。” 老妪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死兆在疯狂预示：“慢！慢着......啊！” 可惜为时已晚，姜宸手中轻轻用力，一股炽盛的金光涌出，疯狂地灼烧着这个厉鬼。 这所谓老母厉鬼止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湮灭了魂魄。 老母的鬼魂消散后，那尊神龛里的漆黑雕塑也咔嚓一声，四分五裂开来。 而整个房间内的鬼气也顿时消散一空。 白依依目光呆滞，显然一时间还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半晌，她才抬起头，凄惨一笑：“姜宸，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不重要。”姜宸淡淡道。 白依依：“......” 她自顾自说道：“我刚毕业那会儿，被三个人渣强女丨干了，可是他们因为未成年，只被判了三年管教所监禁，所以我恨这些衣冠楚楚，人面兽心的男人......后来我遇见了老母，是她帮我复仇！” “打住，恐怕，事实不是你说的这样吧？”姜宸淡淡说道。 “如果我猜的不错，恐怕你上学的时候，就已经和这个厉鬼有接触了吧？那个被我赶跑，纠缠你的男生，恐怕也是因为你勾引别人在先。” 白依依原本一脸仇恨的表情差点就绷不住了。 “后面所谓的殉情，应该也是被这厉鬼当做血食吞了，白依依，我发现，我还真是重新认识了你一遍。” 被揭露了真面目，白依依也没有丝毫悔恨的表情。 她原本仇恨凄惨的模样消散一空，转而微微一笑：“班长，你知道我为什么当时没有勾引你吗？” “因为你丑，你不配。” 白依依表情扭曲，彻底绷不住了。 “姜宸，你和那些男人一样，你和他们一样！” 姜宸嘴角一抽，他手指一翻，一张五雷符就被攥在了掌心。 他决定趁这个机会试试他的五雷符。 “?天雷隐隐，地雷轰鸣，水雷滔滔，火雷炎炎，风雷激荡。五雷听我号令，速降真灵?！” 姜宸话音刚落，五雷符便无风自燃。 而白依依则是脸色大变，她感觉到了一股莫测的天威锁定住了她。 “姜宸，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 轰隆！ 一声巨大的雷声，一道银白色的天雷从天而降，精准贯穿楼房，落在了白依依身上。 白依依话都没有说完，就被这道天雷给轰的神形俱灭。 第29章 上清象相剑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姜宸的老相识，许昌和叶轻眉。 叶轻眉见到姜宸，就如同见到仇人一样，横眉竖眼。 她现在依然坚定地认为，姜宸是在盗用茅山宗的身份。 “你说，你杀了一个利用厉鬼杀人的女人，那那个女人呢？” 姜宸如实说：“一道天雷，形神俱灭了。” “天雷？”许昌挑了挑眉，能施展天雷，这姜宸的实力比他想象中还要高啊。 事实上，之前这个区域一道天雷，那响声他们远在十几公里外也听见了。 “好，这边的事情我们知道了，虽然有些不符合程序，但还是感谢你的见义勇为。” “等我们调查落实过后，会给你颁发应有的奖金。” 许昌这话就算是为这件事划上一个句号了。 姜宸走之前，还是提醒了一句：“对了，这个厉鬼好像有点来历，还能用上神龛，背后可能存在什么组织。” 许昌看了看地上那尊碎了的神龛，神色有些严肃：“放心，749局绝对会严查到底。” 姜宸这才离开。 等姜宸走后，许昌问叶轻眉：“轻眉，你回茅山查谱籍，这个姜宸，到底是不是你们茅山宗的人？” 叶轻眉一想到这个就是气：“队长，别说了，他就是一个仗着有点修为，就敢招摇撞骗的骗子，我们茅山宗根本没有他这一号人。” 许昌皱眉，喃喃道：“那就不应该啊......我看姜宸这一身本事，应该也是出自玄门正宗，不应该是报的假根脚啊。” 方才那一道雷霆不是作假，近乎半个市区的人都看到了。 “谁知道他从哪儿修来的雷法，但肯定和我茅山宗无关，茅山雷法都得是传度授箓后才能修行，连我都没资格修炼呢！” 夜，悄然来临。 回到家里的姜宸，洗漱过后，又重新躺回了床上，陷入睡眠。 ...... “吱呀”一声，姜宸起居室的门被打开，李含光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师弟，你现在也是入道之境的修为，按照师尊叮嘱，你倒是可以学习我茅山宗另一门绝学了。” 姜宸随着李含光来到一间密室，密室中空空荡荡，除了墙上挂着的一幅被黑布盖住的画像，和地上一个蒲团外，空无一物。 “《上清象相剑真形图》乃是我茅山宗，只有历代掌教和最惊才绝艳的天才，才能学习的一门神通。” “说是如此，但是这门神通，已经许久没有人练成过了，我是不建议你修炼的，因为这门神通极其凶险，稍有不慎便会伤及自身，不比北帝派黑律好上多少。” 不过姜宸倒没有这方面顾忌，他有系统，这样的神通来多少，他练多少。 “多谢大师兄关怀，不过既然是师尊让我修炼这门神通，那么想必师尊自有考量，我不会让师尊失望的。” 眼见姜宸坚持，李含光也只能无奈一叹。 “那好吧，此后时日，你就在此静室中参悟吧，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若是你还没出关，我自然会来喊你。” 说完，李含光就离开了静室，独留下姜宸一个人在此。 姜宸看着墙面那幅画像，光是隔着黑布，姜宸就隐隐感受到了一股锐利无匹的剑意，似要诛灭苍生一般，让他肌肤隐隐有刺痛感。 “好厉害的神通，难怪大师兄说这神通凶险。” 姜宸一把揭开黑布，还没看一眼这画像，一股欲要毁天灭地的剑气便扑面而来。 冲进姜宸的肉身和神魂，不断在里面进行破坏。 这股剑意非常纯粹，不掺杂任何杂质，有的只是一往无前的杀意。 【参悟《上清象相剑真形图》所需经验：1/10000】 “什么？我差点被这股剑意给打吐血了，才参悟了万分之一？” 姜宸没有被这股剑意给刺吐血，差点被这经验进度条给气吐血。 不过方才只是这真形图久未蒙世，所以才积蓄了一股剑意。 等到姜宸掀开遮盖，就释放了出来。 之后，这幅真形图虽然依旧锋芒毕露，但却比之前好了许多。 姜宸也总算能静下心来参悟。 真形图中是一座高耸入苍茫的宏伟山峰，而在山峰上，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青衫道人，正手提法剑，剑指苍茫，似乎正在对峙着谁。 在青衫道人身后，似乎有星河大道流转。 青衫道人并非没有面容，而是姜宸每次看过他的相貌后，转瞬间就又忘记了。 当姜宸心神彻底沉浸进去后，他恍惚间，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座山峰之顶。 而他的意识，似乎进入了那青衫道人的身体，姜宸能感受到青衫道人的呼吸，脉搏，和一举一动。 唯独不能操控青衫道人的身体。 而青衫道人剑指的方向，则是一片混沌，姜宸什么都看不清。 下一刻，青衫道人动了，他手中的法剑只是微微一震，奇妙而无法理解的道韵就开始自生。 姜宸就看到，被剑指着的那片混沌，倏忽间便化作了清明。 清气上升，浊气下沉，如剑分阴阳。 而随着这一剑的使出，姜宸的心神也从这幅上清象相剑真形图中退出。 “嗯哼！” 姜宸闷哼一声，喉咙一甜，他强压下这几欲吐血的感觉。 此刻，他体内有一股剑意游走在自己全身，他有感觉，如果不能将这股剑意炼化，那么自己就会被这股剑意给耗死。 【参悟《上清象相剑真形图》所需经验：102/10000】 “我说大师兄怎么这么反对自己修炼这《上清象相剑》呢，合着是要么成功，要么死亡啊！” 事到如今，就算姜宸后悔，体内的剑意也不容许他后退了，姜宸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参悟，反正有系统在，他就不可能参悟不透，只是时间问题。 下一刻，姜宸意识又再次进入了那青衫道人的身体之中。 这一次，青衫道人的招式有所变化，不再是一震，而是轻轻往前一划。 此剑可开天，天地顿时一分为二。 “噗！” 等姜宸意识恢复，这次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他面色有些狰狞：“玛德！看你是整死我，还是我参透你！” 【参悟《上清象相剑真形图》所需经验：326/10000】 第30章 长安来客 李含光这三日都微微有些不安，连打坐都难以静心。 姜宸是他亲自带回的茅山，也是由他们师兄弟给姜宸启蒙。 因此在李含光心中，姜宸虽然是他的小师弟，但更像是他的弟子一般。 在姜宸进去参悟《上清象相剑》后，他虽然说等七七四十九日后再进去，但实则，这只是祖师留下话说，七七四十九日是参悟这门神通的最大时限。 在这个时限内没参悟成功，就只有死路一条。 但实际上，历史上许多祖师参悟这门神通，成功的不说，最后失败的，没有一个是能坚持到一个月的。 所以李含光打定主意，要是姜宸在半个月内还不出关，那么他就要进去，将姜宸强行带出来。 虽然这样也会有很大的后遗症，但总比死在静室强。 只是还没等到他所想的十五日，仅仅三日，茅山宗脚下，就有不速之客来了。 一顶华贵的八抬轿子，被力士抬着，前后都有身披盔甲的军卒拱卫。 还没走上茅山宗，就被一灰袍弟子拦下。 “站住，前方为茅山宗山门所在，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轿子停在山脚下，帘子被掀开，露出里面一个面白无须，眼神阴柔的中年男子。 他看了看这茅山弟子，眼神阴鸷了几分，冷哼一声，重新坐回轿子里。 而前面的校尉则是大声喝道：“大胆，不知道这是谁的轿子吗？里面坐着的人，是圣上亲信，王崇贤王大人，这次来茅山，是有圣上旨意传达！” 那茅山弟子愣了一下，然后才讷讷道：“那请诸位稍等一下，我这就上山通知山门师长。” 不过就在这弟子正准备回头，就有一声高渺的声音从山顶传下。 “不必，我已经知道了。” 王崇贤此刻也不再拿大，而是拿着圣旨就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而此刻，在山脚下，众人皆看到，原本并无一人所在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穿道袍，背负长剑的青年男子。 王崇贤眼睛微微眯起，他也有修为在身，却根本看不透这李含光，是何时来到的山脚。 “王大人，不知陛下，有何旨意传达给茅山？”李含光脸色不变，问道。 王崇贤轻笑一声，将圣旨拿出，亲自交到李含光手中。 “这圣旨呢，咱家就不念了，只是陛下和公主听说掌教大真人又收下一名弟子，都好奇地紧，这不是马上就要到中秋节了，陛下请大真人关门弟子，前往宫中赴宴罢了。” 李含光接过圣旨，打开看了一遍，这才说道：“贫道替小师弟谢过陛下恩典，只是此时此刻小师弟正在闭关的紧要关头，何时出关，贫道也无法把握。” 王崇贤目光微微阴沉一瞬，然后又复微笑：“无妨，现在距离宫宴，还有十余日，以大真人弟子的脚力，想必两三日赶到长安，应该不成问题吧？” 李含光面色不变，只是淡淡地看着王崇贤，一语不发，直到将王崇贤看得面色越发白净，李含光这才开口： “贫道说了，小师弟正值闭关的紧要关头，我也不知道他何时出关。” 王崇贤面色越发难看，只是面对着这么一位道门高真，他还真不敢发脾气。 往前两个时代到现在，就属司马承祯，慧能六祖，神秀和尚，以及玄奘法师这几个人最强。 其中还以茅山宗的司马承祯为独一档。 在此之下，便是李含光，张果老这些人了。 王崇贤不知道李含光有多强，他只知道，在出发前，连陛下都再三嘱咐，对茅山宗客气点。 “含光真人，您这样，让老奴我回去怎么跟陛下交代啊？”王崇贤一脸难看。 “真人要是为难老奴，那老奴就只好待在茅山，等小真人出关了！” 李含光此刻也有些两难，因为他说的也是事实，姜宸现在在参悟《上清象相剑》，让他中途出关，便等于是在毁他的根基，这种事李含光是不可能做的。 但陛下这封旨意，却又偏偏来的这么巧合，巧合地有理有据，让人无话可说。 “那就请王大人在茅山上稍作歇息几日。” 王崇贤一滞，他怎么就要和高力士抢这个差事，来当这个天使呢？ 放着宫里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来这里吃糠咽菜？ 就在王崇贤还想再争辩几句时，突然只见李含光骤然回头，脸上显现惊喜之色。 “成了，小师弟成了！” “成，成什么了？”王崇贤下意识问。 “小师弟出关了，王大人，这回你可以回去交差了。” 就在这时，在茅山顶上，上清派内，只见一道剑气如虹，冲霄而起。 随后是一道人影，撞破静室大殿，直直跃上天空，随后又落下。 “成了，道爷我又成了！” 苦心孤诣三日，一身气血吐了大半，整个人消瘦三十斤，姜宸终于参透《上清象相剑》，将一身剑意化为了己用。 “师尊的眼光，果然不会看错！”李含光赞叹了一句。 王崇贤一时间也想上去看两眼，他也想看一眼，这个让陛下和玉真公主都好奇的人物。 “含光真人，可否让老奴，上去领略一番这位小真人的风采啊？” 李含光自无不可，手向下一扬，做了个请的动作。 “王大人，请！” 当姜宸落地时，最先来的不是他的师兄师姐，而是管茅山宗财政的长老高真。 那位高真不善地看着姜宸：“茅山财政本就紧张，你还敢毁坏大殿，修缮的银两，从你今后俸食里扣！” 姜宸理亏，讷讷道：“是，师叔。” 这位师叔紧接着才露出和善的微笑，“你刚才施展的，可是《上清象相剑》？” 姜宸一稽首，“正是！” “善！掌教师兄收了你这位弟子，果然是眼光独到。” 这个师叔点点头，一脸欣慰地离去。 等师叔离开后，姜宸才感觉肚子一阵饥肠辘辘，他这几天是真正意义上的吐血三升，现在急需要补充营养。 于是火急火燎地跑到膳房去了。 第31章 入道8层，前往长安 当看到大师兄李含光过来时，姜宸连忙放下手里的鸡腿，稽首问好。 然后就略带疑惑看向跟随在大师兄身侧的王崇贤一行人。 “姜宸，陛下听闻师尊新收了你这个关门弟子，特来颁旨，让你于中秋佳节前往皇宫赴宴，这是前来送旨的天使，王大人。” “长安？” 姜宸这才又对着王崇贤行礼：“见过王大人。” 王大人微笑着点点头：“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小真人英武非凡，陛下见着了，定然会喜欢得紧！” 哪里紧？ 姜宸忽然感觉菊花一紧，他听说古代达官显贵都喜好南风，还为此特意弄了个什么南风馆。 这唐玄宗，不会也好这一口吧？ 虽然历史上没听说过，只是唐玄宗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比较出名。 但不妨碍他男女通吃啊！而且现在杨贵妃估计才刚出生吧。 要是唐玄宗敢对他的皮燕子有非分之想，自己就对着他的腚来一下。 “既然圣旨已经送到，那含光真人，咱家就告辞了。” 说完，王崇贤就带着人匆匆下了山，回京请命去了。 李含光看向姜宸：“小师弟，你修为居然快臻至入道巅峰了？” 姜宸也有些兴奋，“悟透这神通后，这道剑意直接打通了我体内许多经脉，因此才能在短时间进展这么快。” “陛下让你于中秋佳节在皇宫赴宴，你准备一番，就启程吧，也正好也游历一番长安，你不是一直都想去长安看看吗？”李含光说。 姜宸过去一直想去长安看看，但是在茅山宗修炼过后，就改变了这种想法了。 旅游哪有修炼来的舒服啊，不过皇帝老儿下诏，他就去一趟吧。 大不了就当做修心了，顺便一路上斩妖除魔，积攒功德，争取将来飞升天庭后，能混个好官。 没错，这个世界是有天庭的，但是自从秦朝以来，天庭再也没有在人间显过迹，也没有仙神佛陀降过世。 “不过在长安一定要小心谨慎，那里鱼龙混杂，你的修为实力不弱，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死了，恐怕会如很多人的愿。”说到这里，李含光的声音微微有些冰冷。 “大师兄放心，到长安后，我肯定不会坠了茅山宗的威名！” 李含光点点头，取下身上背负着的法剑，交给姜宸。 “大师兄，这......” “拿着吧，你学会《上清象相剑》，这把法剑正好给你此行作傍身之物。” 姜宸有些感动，他知道，大师兄李含光其实也修行成功了《上清象相剑》，所以早早被钦定为茅山宗下一任掌教。 这把法剑，便是茅山宗掌教信物，也是茅山宗一件威力莫测的法宝，曾经大师兄还用这把剑斩过太岁。 “大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完好无损将宗门法剑带回来。”姜宸定定道。 两天后，姜宸又画了一些五雷符，还把一道威力极高的法术，掌心雷。 此法与天雷不同，注重内炼，讲究阴阳和合，而不同于引雷术这般阴雷。 同样，这道雷法初期威力不如直接引动天雷，但上限极高，所以也算茅山宗最为强力的几种法术之一。 这几日，茅山宗上下整日都能听到后山上不停传来的轰鸣声，这就是姜宸在练习掌心雷，提升经验值。 【技能：格斗精通（3级）；刀法精通（1级）；剑法精通（3级）；符箓之术（3级）；金光咒（2级）；拘三魂术（2级）；上清象相剑（1级）；掌心五雷（2级）】 【金光咒升级所需经验：902/1000】 【拘三魂术升级所需经验：132/1000】 【上清象相剑升级所需经验11/100】 【掌心五雷升级所需经验：146/1000】 姜宸的金光咒经过长期使用的修炼，也已经到了突破的门槛，他感觉，只要再在路上杀几只小妖，就能将金光咒突破到三级。 他没有收拾什么东西，只是带上法剑，和一些符箓，还有师兄师姐给的一些银子，拿了一张堪舆图，就出发了。 倒是出发前，三师兄薛希昌神神秘秘地把他叫过去，给了他一个话本。 说去了长安，就不得不去一趟勾栏听曲。 然后姜宸打开话本，里面全是一些春宫图。 不过姜宸反手就将话本子给了大师兄。 导致后面一连两三日，茅山上下都听得到薛希昌的哀嚎求饶声。 姜宸去拜别了师尊，然后就出发了。 刚走下山，姜宸就有些迷路了...... 地图也看不太懂，他是个路痴。 不过他还是记得上回三师兄薛希昌带他回来的路，于是就朝着无名山的方向走去。 山路崎岖，只是对姜宸而言，却是如履平地。 他虽然只是走路，但一步踏出，便是半丈距离，一个时辰下来，也能行60里路。 “道长，来家里喝完水哩！” 路上有淳朴的村民看见了姜宸，于是亲切招呼。 姜宸婉拒，继续赶路。 终于，姜宸在天黑之前行至了无名山山脚下。 “吼！” 刚到这里，就听得山林中一声震耳欲聋，震惊八方的咆哮声。 然后就是一道快如闪电的白影，从林间窜出，飞扑向姜宸。 姜宸并没有什么动作，那白影在扑到姜宸面前时就戛然而止，然后趴伏在姜宸脚下呜咽。 不是那头被姜宸他们救下来的山君白虎，又是谁。 姜宸笑着挼了挼它的毛发，半个月时日过去，山君的伤势已经痊愈了，连毛发都重新长了出来。 “看来当上了山大王，最近的日子过得很是不错啊，看气息，接近引炁后期了。” 白虎听懂了姜宸的话，连忙晃动大脑袋，轻轻扒拉了两下姜宸的裤腿。 “嘤嘤嘤！” 姜宸一时间忍俊不禁，这头白虎快要炼化口中横骨了，只是还没炼化，还在变声期。 它想要开口说话，却发出了类似豹猫的嘤嘤之声。 白虎也有些震惊，两只后腿撑坐，两只前爪抬起摸了摸自己脖子。 “吼？嘤嘤嘤！” 第32章 躲雨 姜宸吸收完早晨太阳初升的那一缕紫气，便拍拍屁股，从燃尽的篝火旁站起。 昨晚拿这大白虎的肚皮当了一晚上枕头，这睡眠质量好像还不错。 大白虎也打了个哈欠，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 姜宸挥手将火堆最后一点余烬也扑灭，然后往前路走去。 大白虎在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不过一开始还能耐得住寂寞，慢慢地，它就开始到处跑跑耍耍了，时不时吓一下山林中的动物精怪。 自从狰死后，这座山脚下的山民渐渐也敢上山了，只是他们偶尔能看到丛林深处有一抹白影一闪而逝。 不过那东西并没有伤害人，所以大家也就没怎么在意。 这不，这就有两个上山砍柴打猎的山民，看见前面施施然走着的姜宸，后面居然还尾随着一头白毛吊额金睛大老虎，顿时吓得三魂有些涣散。 姜宸一招拘三魂术，才稳定住这两个人的心神。 “道，道长！别跑，你身后有大虫，千万别回头！” 这两个人还算好心，居然没有不管姜宸的性命独自逃命。 大白虎不屑地看了两人一眼，一溜烟跑到姜宸脚旁蹲了下来，挨着姜宸的裤腿打滚。 这给两个山民看得一脸怀疑人生。 姜宸微微一笑：“两位不必惊慌，这山君已然通灵，贫道和它交流过了，它不会伤害诸位性命，在诸位遇到危险时，说不定还能救你们一把。” “只是诸位上山打猎，只打自身所需就行，切不可贪婪过度。” 那两个山民面面相觑，许久才一脸惊恐狐疑道：“道长说这头大虫不吃人，反而还会救人？” “那岂不是山神爷爷了？” “那你岂不是神仙了？” “我等拜见神仙，拜见山神爷爷！” 两个山民扔下背上的柴火弓箭，就跪伏了下来。 只是一股大力托着两人，没有让他们跪下去，这更给两人惊得不行，也越发确定姜宸就是神仙。 姜宸施法托着两人没有让他们跪下去，说道：“你等回去也和乡民说清楚，平日里也莫要随意上山，打扰了这白虎的修行。” “是是是，我等以后再也不上山来打扰山神爷爷修行！” 姜宸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只是不让他们随便上山，又不是不让他们上山。 他又费了一些力，才给二人讲清楚，让二人自行下山。 不过姜宸不知道的是，这两人回去后就把无名山上出了一头山君和神仙的事迹在村里大肆宣扬。 没过多久，就有村民在山脚下修建了山君祠，用来供奉山君。 而在山君祠旁边，还有一座更加宽敞一些祠堂，则是给那‘神仙’建立的。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没过多久，姜宸就要走到山下了，一瞬间，山君似乎也知道，又要到了一人一虎分离的时候了。 “吼！嘤嘤嘤！” 姜宸微微一笑：“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我也算有缘，只要你好好在这山上修行，不祸乱凡人，将来贫道自然会为你向上天禀告，册封你为正统山神。” 大白虎又不舍地咬了咬姜宸的袍角，这才一步三回头，最后一个猛冲，冲进了密林深处。 “道士修持仙法道，云游山水步青云。” 姜宸脚底生风，向着长安方向而去。 越靠近官道，路上的行人和行脚商便越发多了起来。 转眼间，原本晴朗的天空已然有几分暗淡，浓稠的乌云密布，乌压压地让人心生烦闷。 轰隆！ 随着两声闷雷骤起，天空就开始哗啦啦落下了豆大的雨珠。 路上行人纷纷开始找地方避雨。 这些雨水好像有灵一般，在快要落到姜宸身上时，就自动绕了个道，落在了地上。 不过姜宸不想表现地太过标新立异，于是也准备找个地方避避雨。 正好，前方不远就是个茶棚，姜宸便大踏步走了进去。 “哎呀，这都八月了，这贼老天还是说下雨就下雨。” “可不是，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将近一个月没下雨了，我看不少庄稼地都有些枯死了。” “下雨正好解暑不是，哈哈！” 茶棚里聚集了不少避雨的人，有行脚商，山民，运镖队，还有一些看不清来路的江湖人士。 老板是个六旬老者，一时间开心地停不住脚，生意忙起来了，他准备的茶水都有些不够，要再烧些。 老板的小孙女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囡囡，则是拿着蒲扇不停在火炉下扇着，时不时听老板吩咐，端几碗茶水往客人桌子上送去。 谁来茶棚避雨，不好意思要一碗凉茶的，这要是雨下的时间再长一些。 他今日开张一天，就能抵过去一个月嘞！ 随着姜宸走进茶棚，茶棚里说话的声音顿时小了几分。 因为姜宸一身玄色道袍，仪表堂堂，手持法剑，一看就是正经道门里出来的弟子。 往往这样的人，最不好惹。 在江湖上行走，有三种人不要招惹。 一是孩子，孩子背后一般有背景，杀了不好处理。 二是老人，老人一般有后人，杀了不好处理。 三是道士和秃驴，这两种是有真本事的，打不过，一般都是被反杀。 像姜宸这种气宇轩昂，丰神俊朗的道人，虽然年轻，但一看就是没法招惹的那种。 姜宸也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自顾自找了个空座坐下，将法剑放置在桌面上。 然后从袖口里排出几枚铜板。 “老板，来一碗凉茶，再来个小菜。” “好嘞客官，您稍等。” 没一会儿，一碟炝黄瓜和一碗凉茶就被小姑娘怯生生地送到了姜宸的桌子上。 “客人，您的凉茶，一共是，一共是三文钱，凉茶喝完可以再续。” 姜宸一本正经地和小女孩打了个稽首：“多谢。” 又把小姑娘吓了一跳，然后她才发觉姜宸似乎没有为难她的意思，胆子这才壮了起来。 这会儿小姑娘没事，她干脆就坐到了姜宸对面，带点好奇地看着姜宸。 姜宸也不在意，淡淡品着凉茶，这凉茶不同于现代的凉茶，里面放入了红枣蜜果等辅料，入口有淡淡的果香，带着点微微的苦涩，在这炎炎夏日，确实是解暑利器。 而这时，隔壁桌的谈话，引起了姜宸的注意。 第33章 江湖 “害，这些大门派里，哪家还没点龌龊事，据说这无影枪林尘，好像是赵天海的私生子。” “不对吧，我可是听说了，这无影枪原本是赵天海的青梅竹马所生，但是赵天海当时机缘巧合，救下了扬州刺史的女儿，被扬州刺史的女儿给看上了。”有人反驳。 “然后这赵天海就想着娶人家官家女儿，可是他原配妻儿就不好办了呀，干脆赵天海一不做二不休，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将原配妻儿一家老小，包括自己的几个孩子都给杀了！” “对对对，我也是听的这个版本，而且还听说，这林尘还有两个哥哥，当时被赵天海原配夫人藏好了，但赵天海杀了个回马枪，硬是被他找到了三个孩子。” “然后这赵天海就让三个孩子抓周，大哥抓了刀，赵天海说他心有杀机，将来必然是大患，于是一刀杀了。” “老二抓了拨浪鼓，赵天海说他小小年纪就懂得藏拙，心思这么深沉，将来肯定是大患，又一刀杀了！” “那林尘呢？他怎么没死？难道赵天海心软了？”有人狐疑地问。 “赵天海这种刽子手怎么可能心软？这说来可真是因果报应，林尘也同样抓周了，然后被赵天海一刀刺入心脏。” 这人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下来，慢悠悠喝了一口凉茶。 “哎呀，王兄，可再别卖关子了，你就赶紧说吧，大不了下次去怡春院，我请客！” “对啊，这样，这顿茶钱我掏了，王兄，赶紧说。” “好好好，这可是你们说的。”王姓江湖人这才满意地放下茶碗，说道： “这赵天海端的是心狠手辣，还怕一刀杀不死，又在三个孩子左右心口各刺了一刀，就怕他们有谁心脏是长在右边，可是嘿，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两人连忙问道。 “这林尘的心脏，是长在脚底板的！”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倒是姜宸，这才有些哭笑不得，刚才连他的情绪也被这王姓江湖人给勾住了，忍不住想要听到后半段剧情。 这家伙，要是去客栈当个说书人，一定会火起来。 啪！ “草！王麻子，你耍老子是不是，哪儿有人心脏是长在脚底板的？” 这两人后知后觉回过味来，这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 “哈哈哈哈，我只是润色了一下，但是这赵天海杀掉原配妻儿，入赘刺史家的事，可是千真万确的！” “妈的，这赵天海枉为江湖前辈，居然这么无耻，为了荣华富贵，杀了自己原配，简直人人得而诛之！” “这林尘看来是要为母报仇，若是能杀掉赵天海，又是这江湖上的一段佳话啊，就是不知道扬州刺史会不会为此事大动干戈。” “他敢！真当江湖没好汉了？” “咋？你要去刺杀刺史，给无影枪报仇？” “屁，老子晚上在他大门上泼夜来香！”这人气势汹汹说道，然后换来了其余两人一阵唏嘘声。 “行了，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这里坐着的，我看都不怎么简单。”王姓江湖人提醒了一句。 说着，这几人心有灵犀般朝着姜宸这一桌看来，恰好，姜宸也正好举起目光朝他们看去，一时间四目相对。 姜宸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这几个江湖人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纷纷对着姜宸抱拳，算是打过招呼了。 姜宸起身，将没动过的小菜往对面小姑娘身边送了送。 忙碌了一早上，正是长身体，还没吃过饭的小姑娘早就饿极了，此刻看着这碟炝黄瓜，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不过显然她还是被自家爷爷教的极好了，先是看了姜宸一眼，得到了姜宸一个微笑，然后又看向爷爷，得到了爷爷的默许。 这才喜笑颜开对姜宸道：“谢谢大哥哥。” 然后就从桌子上拿起一双筷子小口吃了起来。 另一边，开茶棚的老板有些不舍地从怀里摸出两枚铜板，然后走到姜宸这边。 “实在是抱歉啊，小道长，我这个孙女不懂规矩，打扰了您的雅兴，这小菜的钱，我就不收您的了。” 姜宸摇摇头，没有接受：“老人家，贫道买了这菜，就该付钱，至于给这小姑娘，这就是贫道自己的事，和老人家无关，您老就别放在心上了。” 说罢，他拿起桌上的法剑，大踏步往茶棚外走去。 此刻天气已经放晴，天边一道绚烂的彩虹高高挂起，显然空气极好。 而随着姜宸的离开，就像是放开了一个讯号，开始陆续有人从茶棚离开。 不久，又有人从官道上走来，坐进了茶棚里，往来熙熙。 姜宸一路走着，临近傍晚，终于在前面看到了城池。 城门上挂着一道高高的牌匾，六合县。 “这是到扬州地界了？”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看到了熟悉的人，是那几个之前在茶棚高谈阔论的江湖人士。 这几个江湖人也看到了姜宸，一个个都是惊讶万分，他们马不停蹄，从早上到傍晚，才赶到这县城外。 而这道士只是靠着一双腿脚，居然不比他们慢丝毫！ “小道长，又见面了，咱们还真是有缘啊。”其中，那个王姓江湖人率先和姜宸打招呼。 “三位有礼，遇见即是有缘，诸位是准备去观看金刀门门主和无影枪生死战的？” 三人面面相觑。 “小道长，您也对这金刀门赵天海和无影枪林尘的事感兴趣？” 姜宸微微一笑：“贫道自下山以来，准备一路游历去往长安，路上听到三位提起这事，倒是有几分兴趣，想要见识一番，几位不知方便可否？” 他们这才知道，几人自诩为声音小没人听见，却不料谈话内容早被旁人听得一清二楚。 脸庞有些发烫的同时，三人急忙开口：“方便方便，小道长想和我们一起去看这赵天海和林尘的决战，那就和我们一道同行就行。” 第34章 无影枪林尘 经过交流，姜宸得知了三人中那个王姓江湖人叫王角，另外两人则是叫胡休和张济。 他们三人也是因缘际会认识，又兴趣相投，所以才结为好友。 这三人放下行囊后，就迫不及待地去往县城里寻求快活的地方，还热情地邀请姜宸一起去，只是被姜宸拒绝了。 晚上，姜宸在房间中打坐吐纳，他虽然讲究修炼松弛有度，但白天已经松弛一天了。 晚上若是再不加班加点，何时才能长生啊？ 而且现在即将中秋，月亮也是越来越圆了，太阴月华也是不要钱地往地面撒。 没错，姜宸来者不拒，不仅吸收太阳精气，连太阴月华都不放过。 这对道门修士而言，是很不可思议的。 因为道门有自己的一套体系，吸收太阳初升的紫气也就罢了，但是还同时吸收太阴月华和太阳精气，很容易导致自己的真炁虽强却不够纯粹。 这也是很多妖怪，往往在某个境界一卡就是数百年的原因。 不过这对姜宸而言都不是事，他体质特殊，根本没有瓶颈可言，反而还因为阴阳相济，导致他的真炁更加强大。 不过过犹不及，太阴月华姜宸也只是吸收了一点点，便终止了。 然后就是简单洗洗漱，然后躺上床睡觉。 不过晚上，姜宸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一阵窸窣声。 他有些无语，这客栈里的耗子，倒是比山林里还多。 至于茅山那种清灵之地，当然是没有耗子的。 一挥袖间，几只大耗子和十几只小耗子就被姜宸给移了窝。 在街道上，一只狸花猫正孤零零饲养着四只小猫。 最近它也有些心力交瘁，小家伙们太能吃，它一只猫抓耗子都有些抓不过来了。 不过突然间，在它的窝旁边，就出现了几只大耗子和一窝小耗子。 此时，大猫眼瞪大耗子眼，小猫眼瞪小耗子眼，一时间，两边都有些懵逼。 “吱吱！” 大耗子总算反应过来，惊叫一声就想逃窜。 但是狸花猫动作更快，左爪一只，右爪一只，口中还叼着一只。 至于小耗子们，也纷纷被几只小猫给制服。 “喵～” 姜宸这下才安心躺下去，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姜宸早早醒来，洗漱后下楼。 只是在下楼后，他才察觉，今日的客栈氛围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没有往日的纷闹，也没有几个人在客栈吃朝食。 在客栈靠近窗边位置，只有一个背着一杆用布包裹着的长枪，慢悠悠吃饭的青年。 姜宸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不过他也不在乎，吩咐小二上朝食后，他也就自顾自吃了起来。 另一边，那个青年看到居然有人不怕他，还堂而皇之坐下吃饭后，也不禁多看了姜宸几眼。 身着道袍，也不知道是这扬州哪个道观的。 青年摇摇头，这扬州道观多为沽名钓誉，他曾经去请教过几个，可惜，没一个能打的。 有两个道观确实会一点小法术，不过在他的长枪之下，也是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 “小道长，起的挺早。” 就在这时，王角三个人扶着腰，顶着两个黑眼圈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进门，姜宸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劣质脂粉味。 这让他不禁微微蹙眉，微微拂袖，一阵清风就凭空而生，吹走了三人身上的脂粉味。 三个人顿时清醒，只感觉昨夜劳作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们这下再次确定，姜宸果然是那种道法高深的道士，而不是那种骗人的假道士。 “多谢小......道长！”三个人纷纷抱拳。 “不必客气，三位，不知那金刀门赵天海和无影枪林尘约战，是定在何时。” “啊，那赵天海和那林，林，林尘！”王角还没说完，就如见到鬼魅一般看着那靠近窗边坐着的青年。 而那青年此刻也放下筷子，锐利的眼眸扫射过来。 “小道长，要看我和赵天海的生死战？”那青年看着和姜宸一般大，不过二十来岁，但声音却更显得沧桑，如经历了许多事一般。 当着当事人的面说起当事人，即便是姜宸也微微有些赧颜，不过他很快就驱散了这种情绪。 站起来，向着林尘稽首，“贫道玄一，方才不知道是林大侠当面，失礼了。” 林尘倒也没有端着架子，同样站起身还礼。 “小道士，我和那赵天海相约在城外三十里的北苑山庄，可要与我同去？” 不知道怎么的，原本林尘只是想安安静静解决和赵天海之间的恩怨。 但突然间，他就想让这扬交战，有更多的观众。 虽然原本他和赵天海交战的消息就已经泄露了出去。 “小道士，我与你商量个生意，若是我输了，就请小道士将我的尸体就地掩埋，林某身无长物，就这杆长枪还值几两银子，这活计，小道士做不做？” 姜宸眼睑微合：“既然林大侠此生清白，只有长枪为伴，贫道又怎么能夺人所好，若你身死，我自然会为林大侠超度下葬。” 林尘听得眼眸微微发亮：“看来是我此前小看小道长了，既然如此，那便同去！” 王角几人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插话。 他们平时趾高气昂，但是面对真正的武林高手，却也不免露怯。 不过两大高手的对决还是战胜了心中的恐惧，他们咬咬牙，还是跟在了姜宸两人身后。 而随着出城，他们几人身后已经尾随了越来越多的人。 这些人都是听闻林尘和赵天海的对决，前来观战的。 “林大侠，不知道你此行，有几成胜算呢？” 林尘垂下的手握了握背负的长枪，淡淡道：“这赵天海为人虽然卑劣，但是一身武学造诣确是实打实的登峰造极。” “我五岁练枪，十一岁就一人荡平了一伙山匪，十八岁更是和明成观观主切磋，一招险胜，二十岁枪法大成，从一只成精的狐狸手中全身而退。” “到如今二十二岁，挑战中原五大高手，四胜一平，最后更是从雨中悟出一式杀手锏枪法，但面对赵天海，却也只敢说五五开。” 第35章 对决 姜宸却是有不同的看法，他看林尘太阳穴微微鼓起，并不像一般武者那般高鼓，显然是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 他一身内力精纯饱满，已经不比引炁一二层的修道者弱多少了。 尤其是那杆长枪，姜宸望去，其上沾染了丝丝杀伐之气，其上还沾染着妖怪的血。 很快，姜宸和林尘就来到了北苑山庄外。 外面是一片水榭亭台，而在亭子里，已经有一个锦衣中年人等候在那里。 还有许多人，都远远驻足窥探此地的情况。 看到林尘一行人过来，中年人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怎么，林尘，你还准备找帮手来一起对付我吗？倒也无妨，你当年还小，对那些事情有所误解也正常，我不怪你。” 他一脸豪气干云，声音铿锵有力，全然不像是伪君子做派。 “赵天海，任你巧舌如簧，也洗不掉你杀妻杀子的恶行，今日你我之间，只能有一个从这里活着离开。” 林尘取出长枪拼接在一起，枪头直指赵天海。 赵天海面色略显阴沉，他心底其实是不愿意和林尘战斗的，他现在年逾五十，气血早已大不如前，也没有过去那种敢打敢拼的冲劲了，而林尘却正值青壮。 只是若是不来，免不了被江湖人说三道四，他虽然娶了扬州刺史的女儿，但根基却还是在江湖，在金刀门。 这也是扬州刺史愿意把女儿嫁给他的原因。 但是今天这事他要是处理不好，很可能会让他和岳父家生出嫌隙。 “也好，林尘，我看你是江湖新秀，一直忍让着你，但是你欺人太甚，到处败坏我的名声，我决不能再袖手旁观！”赵天海沉声道。 他拿起一把银光闪闪的刀，和林尘相对而战。 姜宸在外面看着，只觉得两人身上气息几乎不相上下。 但是一人心中充斥着战意和杀意，另一人却杂念太多，心思不在此处。 看来胜败已定，姜宸摇摇头。 果不其然，随着两人正式交手，刀光枪影闪烁在林间。 一开始，两人还不相上下，各有输赢，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赵天海已经渐渐陷入下风。 “碧海生潮！” 赵天海大喝一声，刀光横扫，随后一记倒挂如潮水涨落般杀向林尘。 林尘目光森寒，赵天海不愧是江湖前辈，即便没有战意，刀法也出神入化，将他逼到这般境地。 只是他面对这一刀，却不躲不避，枪出如龙，竟然要硬抗这一刀来杀掉赵天海。 赵天海眼见大惊，他自然不愿意和林尘同归于尽。 林尘只是江湖泥腿子，可是自己却是还有大把荣华富贵没有享受呢。 于是赵天海后撤步，躲过这一枪的锋芒，然后刀背按在枪身上，整个身子凌空而去，然后一个翻转，一脚扫向林尘。 林尘大枪一抖，强大的震力当即让赵天海的刀脱离接触。 他将枪头下压地面作为支撑，然后以枪身抵向赵天海。 下一瞬，林尘的枪身从中间分离，又是一截枪尖闪出。 赵天海大惊，身体硬生生在空中刹住，然后一刀点向枪尖。 但是林尘的杀招当然远不止于此。 赵天海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就看到林尘一掌拍断了枪尖枪头，然后枪头朝着赵天海脖颈激射而去。 “噗！” 赵天海的眼睛瞪圆，眼里残留着不甘和恶毒，枪头已经直直贯穿了他的脖颈。 砰！ 赵天海的尸身轰然倒地。 林尘松下一口气，但是这个时候，周围全涌出大批提前埋伏好的士兵。 林尘只是冷冷看着，他早就知道以赵天海的为人，不会就这么干脆利落过来决战。 但他还是来了，就是想为自己的仇恨划上一个句号。 “林尘，你犯下杀人重罪，跟我们走一趟吧，不然，就要你伏尸当扬！” 一个看似将领，身穿锁子甲的中年人喝道。 林尘轻笑一声：“凭你们这些人，恐怕还留不下我。” 说罢，他看向姜宸：“小道长，看来我们的生意是做不成了，咱们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说完，他两脚一蹬，借助一股巨力轻松跃上枝头。 “快，放箭！”将领看到大惊，立刻吩咐手下放箭。 只是可惜，林尘已经再次施展轻功身法闪远，避开了所有箭矢。 只是几个跳跃间，林尘的身影就已经若隐若现了。 将领气急，这下好了，死了姑爷，还让杀人凶手逃走，自己这下回去怎么和刺史大人交差？ 就在这时，他冷冷看向周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江湖人士。 “这些人也是林尘同党，给我抓起来！” 姜宸有些无语，只是看扬戏，怎么还能把自己看进去。 眼看着也有几个士兵面露不善，朝自己走来。 姜宸微微一拂袖，顿时，整个林间涌起一阵狂风，将所有人吹得左右摇晃。 “贫道只是来此观战，并非林大侠同党，诸位就此别过。” 话音落下，此间的山风顿时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等将领惊恐地抬头望去时，此地哪有刚才那道士的身影。 明白是遇上真正的高人了，将领心中惶恐，也顾不上抓人顶罪，赶紧就下令收兵。 而此刻，已经逃出生天的林尘正走在路上。 忽然间他目光一凝，只见前方道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一袭白色道袍身影伫立。 “林大侠倒是好一手祸水东引，让前去围观你和赵天海交战的江湖人成了替罪羊。” 林尘握紧了手上的长枪，浑身肌肉紧绷，身姿已经调整到最适合发力的状态。 不过他面上还是微微一笑，“道长在说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姜宸摇摇头，对于他的小动作恍若未觉，有些自嘲意味道： “贫道一开始，也被林大侠那所谓的‘一身正气’所蒙蔽，生此知见障，还是贫道阅历太少。” “恐怕，林大侠和赵天海之间的仇怨，也并非世人所流传的那般吧？” 林尘眼见四下无人，也稍微有些放松下来，发出一声冷笑。 “小道长倒是聪慧，可惜往往，越是聪慧的人死的越快。” “我看上了一个女子，后来玩腻了，就随手将她给打杀，哪曾想那女子竟然是赵天海外室，被他得知，便派人杀了我老娘。” 说到后面，林尘才终于展露出一丝恨意。 不过姜宸原本面上带着的一丝微笑已经被抚平，他问：“既然喜欢人家，又为何要杀了她？” 林尘理所当然道：“我可是江湖大侠，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连累了名声？” 姜宸的脸色已经彻底淡了下来：“你实不配此大侠称誉。” 第36章 七步山 话音刚落，林尘抽出长枪，一枪猛然直刺向姜宸！ 林尘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惋惜，即便这小道士有什么诡异道法，他也有自信在这出其不意的一枪之下，让这小道士命丧当扬。 只是可惜，这小道长原本不必丧命的，谁让他好奇心太重呢。 但是下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就凝滞住了。 只见姜宸面目无悲无喜，只是伸手，食指小拇指竖起，大拇指紧扣中指无名指，轻轻点向虚空，就好像预判了枪尖的轨迹一般。 然后，这枪尖果然如他所预料般撞在了姜宸的食指指尖。 只是也是这时，并没有林尘所预料地那般血溅当扬的扬景。 反而有一股奇大无比的巨力从枪身上传来，仿佛长枪撞在了一堵坚固无比的墙上，巨大的反震之力，撞的林尘几欲吐血。 “怎么可能！” 这小道士居然只是用一根手指，就挡住了他蓄力已久的一枪！ 碰到硬茬子了！ 这是林尘下一瞬的想法，也是他最后一个想法。 然后林尘就看到，在这个小道士的掌心，浮现出一抹绚烂刺眼的金光。 唰！ 这抹金光陡然射进了林尘的身体，林尘的意识也随着这抹金光的到来，开始飞速消退。 砰！ 他的尸体轰然倒地，一代武林高手无影枪，就死在这无人问津的山道中。 直到两天以后，才有过路人发现了林尘的尸体。 然后这又在江湖上掀起一阵轩然大波，只是这都和姜宸无关了。 此时的姜宸已经走过了扬州，快要到泗州了。 他虽然赶了几天山路，但却不见丝毫风尘，依旧是如初的丰神俊朗，一尘不染。 “道长，前方不能再走了！”路经一座云雾缭绕，伸手近乎不见五指的山峰，有人见姜宸毫不犹豫地就要往里走，有人提醒道。 姜宸驻足，回头看去。 是一队行脚商，还请了两个江湖游侠来保护安危。 这些行脚商的货物贵重，若是不请人保护，恐怕半道就要被人劫走。 但是面对这种天险，他们也有些无能为力，只能选择绕道而走。 “哦？此地为何不能上去，可有何神异？”姜宸好奇发问。 其中一个行脚商解释道：“此山名为七步山，不是因为里面七步蛇多，而是里面有种精怪，模样如同稚童，会在大雾弥漫时出来拉你的手，若是将你拉去了它那边，它便会收走你的三魂七魄。” “所以在这山里，有传出七步而死的传说！” 姜宸好奇：“那为何要顺着它走，不能将那精怪拉过来么？” 几个行脚商和游侠闻言，面面相觑，然后纷纷发笑。 “道士，我看你是经念多了，说些胡话，思之令人发笑。” “既然是精怪，那气力肯定不是寻常人能比，过去有人不信邪，集结十来号人进山，结果再也没有出来的。” “后来有人在山中发现他们的白骨，令人胆寒！” 这几个人脸上纷纷凝聚出名为恐惧的神情，显然，他们都对这山上的诡异传说深信不疑。 而姜宸也是在根据他们的描述后，找到了与之对应的妖精。 傒囊！ 山海经中记载，这是一种与人类稚童相似，引诱其他人与之牵手的妖精。 然后在牵手后，就会将人带离原地，一旦人被带离原地，就会被它吞食掉三魂七魄。 想要避免危险也很简单，只需要不被傒囊牵到手即可。 不过傒囊会变化各种事物来引诱你与之牵手，一般人很难避免。 但是傒囊也有弱点，那就是它们在牵手后，也无法离开原地，所以只要与之牵手之人将其拽离原地，傒囊就会立刻死去。 姜宸第一次看到傒囊这种生物的描述时，还在感慨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精怪。 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他遇上了。 “唉，就是这山路没法走，要绕路又要多走几百里......诶，小道士，你干嘛去？” 这些人正交谈着，突然看到姜宸抬脚就往山上走去，急忙出言喝止。 “小道士，你真不要命啦？都说了，那山上有吃人的妖怪！”行脚商惊讶问。 姜宸微微一笑：“贫道可以和它讲理，相信这些精怪也不是不讲理之妖。” 几个人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姜宸。 “你是念经书念傻了吧？妖怪要是能和你讲道理，那我倒立吃shi！” 姜宸只是摇了摇手上的法剑：“道理不止是在口中，亦是在我这三尺锋芒之上。” 说完，姜宸就径直往山上走去，身形很快就被浓雾给淹没。 几个人呆呆地看着姜宸上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啥。 良久，有人叹息一声。 “唉，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啊。” ...... 姜宸刚走进七步山，浓雾就瞬间将他吞噬。 这浓雾似乎有隔绝灵觉的作用。 若是常人，已经看不到一丈外的事物，不过这对姜宸来说，并不是什么大碍。 他的视觉强大，即便有浓雾阻隔，也能轻易看到十丈以外的光景。 但是在他视线中，这座七步山好像如同一座荒山一般，视野所见，除了树木，看不到任何生机。 明明是八月的夏日，山里却没有半点鸟鸣和兽叫。 姜宸状若未察觉到这些奇怪现象，继续沿着山路往里走。 这条山路似乎是因为来往的人太少，所以草木疯长，山道中间也有半人高的灌木。 姜宸绕过灌木，继续往里走，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一阵被注视的异样感觉。 像是暗中有什么东西，在打量着他。 姜宸假装没有察觉到它们的存在，继续往里。 而这些生物也极有耐心，在没有查清姜宸底细间，也能忍住不动手。 咔哒！ 姜宸踩着地面一块突出的石子，身体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而就在这时，暗处的存在终于动了。 一只如稚童小手般大小，但却呈现灰白之色的手，从暗处伸了出来，想要‘搀扶’姜宸。 但在这只手靠近姜宸后，却好像感知到了什么，又连忙往回缩回去。 不过已经晚了。 姜宸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轻轻扣在了这只灰白手上。 任它如何使劲，也无法拉动手臂分毫。 第37章 幻境 那是一个身形如五寸丁，浑身灰白，状若幼童的生物，只是其奇怪的肤色，和一双灰白竖瞳，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妖气，让姜宸知道。 它根本不是人！ 这就是让山下人谈之色变的傒囊！ 这只傒囊在被姜宸抓住后，明显有些惊慌。 显然，姜宸并不是一开始它认为的那样是个普通人。 姜宸只是一眼就辨出了这只傒囊的修为。 很浅薄，只是引炁二层的修为，加上傒囊先天孱弱，便是壮一点的山君都能捕食它。 姜宸微微有些不解。 这样的妖怪，真的能制造这弥漫大半座山的浓雾，还让山里其他山精鬼魅惧怕么？ 只是更让姜宸不解的还在后面，这只傒囊似乎并没有想要伤害姜宸的意思。 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它就平静了下来，然后又拉着姜宸的手摇了摇，另一只手指向山下。 姜宸目光微凝，试着去理解它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让我，下山？”姜宸轻声问。 傒囊脸上似乎显现出一丝人性化的焦虑，听到姜宸的话，它猛然点点头，示意就是这个意思。 姜宸面露一丝古怪，难道自己真的误会了，这七步山的大雾异常，真的和傒囊没关？ 相反，傒囊似乎还在阻止一些人往山里深处走。 “你让我下山，是山里有什么凶险吗？”姜宸继续问。 傒囊听懂了姜宸的话，再次点点头，同时还回头，略显几分焦虑地往山林深处看了一眼，似乎里面有什么大恐怖。 姜宸顺着它的视线往里看去，却只看得到一片浓稠的灰雾，再往里，即便是他也看不清是什么景象。 灰雾涌动，好像暗处有什么怪物在蠢蠢欲动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既然如此，你可以带我过去看看吗？”姜宸再问。 傒囊明显脸上显现出拒绝挣扎之色。 姜宸说完才恍然想起，傒囊在触碰到人手后，便再也无法移动位置，不然就会散魂而死。 这是某种类似于规则因果类的神通，属于傒囊自身的天赋。 很强，但是受制于傒囊自身的实力和苛刻的要求，导致傒囊在百妖谱和山海经中，并不是什么大妖。 于是姜宸主动松开手，在松手后，傒囊脸上的挣扎之色才减少了两分。 不过它还是抗拒着摇摇头，然后伸开如蒲扇的五指，不停比划。 它先是比划了一个巨大的动作，然后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四周的灰雾，紧接着再用各种手势比划了一通。 姜宸看得似懂非懂，不过大体含义还是能理解。 “你是说，那东西现在正在突破的关键时刻，所以才会释放出这么大的浓雾？” 傒囊猛然点头，然后伸手推着姜宸下山，但是它的小胳膊小腿，推姜宸就如蜉蝣撼大树。 推了半天，姜宸也依然伫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此妖贪婪，对自然索取无度，贫道既然遇见了，就绝对不能袖手旁观。” 姜宸说着，就要往山里走去，而傒囊此刻则是静静站在原地，目露诡异地看着姜宸的背影。 姜宸刚走出一步，突然，他体内黄庭道经自主运转，一层泛着金光的护体真炁自动激发。 剧烈的灵觉在姜宸心头涌动，强烈的危机弥漫在他心神。 胸口的安神符和太岁符都自主激发，化作灰烬。 姜宸发现自己眼前的景象忽然出现了变化，他的心神在不断拔高，似乎要脱离躯壳一般。 在这紧要关头，姜宸直接催动拘三魂术，稳固三魂七魄。 原本还不断升高的意识，忽然就回归了本体，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一瞬间，他的意识又恢复如初。 拘三魂术不仅可以拘禁人魂魄，同样可以稳固修炼自身神魂，是茅山主要法术之一。 “唳！” 而在姜宸稳固自身神魂后，在它身后则是响起一声尖锐凄惨的惨叫。 姜宸此刻才察觉，自己的手竟不知何时，依然搭在傒囊的手上。 而傒囊此刻却是面目狰狞，凶神恶煞，七窍流血，不再是原本那善良的模样。 它模样凄惨，气息也在快速跌落，一双竖瞳看向姜宸的眼神，全是不甘和阴毒。 显然，这是因为神通反噬，导致傒囊变成了此刻的濒死状态。 姜宸心头微微一凛，他刚才竟然不知道何时，陷入了幻境当中。 这头傒囊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这诡异的幻境，竟然差点让他自己走落神魂。 姜宸面无表情看着瘫倒在地上，气息全无的傒囊，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他看过的资料和记载中，并没有说明傒囊具备制造幻境的能力。 姜宸相信，以古代修行者的能力，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出差错。 再加上方才幻境中傒囊给他比划的手势，姜宸认为应该大部分都是真实的。 这诡异的灰雾和幻境，应该都是深山里那尊妖怪制造出来的。 就是为了御敌于外，准备突破。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灰雾都害了许多人性命，姜宸不会放任不管。 而且这幻境虽然厉害，但姜宸只要稍稍警惕，就能抵抗。 这也说明，这妖怪应该也不是特别强大，而且主要天赋还是制造幻境的力量。 他催动金光神咒护体，一层淡金光芒笼罩全身。 金光神咒可以杀妖驱邪，但是最为厉害的，还是护体功能。 在金光笼罩全身后，弥漫山林的灰雾就如同有意识一般，主动纷纷远离姜宸身边。 姜宸继续往里走去，他倒要看看，这妖怪究竟是何方神圣。 【金光咒升级所需经验：996/1000】 随着姜宸驱动金光咒护体，他的经验值也在不断提升。 他越往里走，却惊讶发现，这山林内部的雾气反而越走越稀薄。 在山脚的雾气就是最浓郁的一层。 这更说明这头妖怪并不是特别的强大。 【金光咒升级所需经验：1000/1000】 姜宸没有犹豫，直接升级。 一瞬间，原本因为金光咒不断催动，消耗的真炁开始源源不断地补充。 而笼罩着姜宸身体的金光咒也骤然金光大作。 方圆数十丈的灰雾如积雪遇到火焰一般飞速消融退却。 姜宸的修为也骤然拔高，气息逐渐壮大，他的修为升至入道之境巅峰，只差半步，便能踏入玄光之境。 ...... 兄弟们，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作者忙的事多，所以一天一更，等10号以后，恢复两更，偶尔爆更！ 第38章 蜃兽 金光咒升级，他这门神通正常而言，是要修为臻至玄光境，才能升到三级。 再加上金光神咒本身就是一门顶级神通，可以越级杀敌。 此刻姜宸提前升级，也让他的实力，近乎堪比玄光中后期。 再加上上清象相剑这一纯粹以杀力著称的神通剑法，姜宸的实力比一般的玄光中后期只强不弱。 而且姜宸也通过这金光咒，在自身觅得那一点灵光，晋升玄光境，只是积累的问题。 姜宸握了握手中的法剑，心中更加有底气。 越往里走，姜宸便感觉到一丝潮意。 在这深山中，有些微潮意倒是正常，但姜宸此刻却感觉这潮意有些过分浓重了。 直到姜宸看到不远处出现了一片泛着粼粼波光的湖泊。 这里的灰雾已经近乎消散，只有湖面上缭绕着一星半点。 而此刻姜宸就感觉到，这片看似平静的湖面下，蕴藏着一股强大的妖气。 这股妖气时强时弱，显然，已经到了突破的关键时刻。 正在不断地吸收天地灵机和日月精华。 而且是要从玄光突破进命轮之境，若是让它成功，即便姜宸有法剑护身，恐怕也未必能奈它如何。 姜宸缓缓拔出法剑，法剑剑柄显棕红之色，法剑出鞘，一股赤金剑气顿时弥漫。 法剑一阵嗡鸣，显然，此剑长期被茅山数代高真使用，已经具备了灵性。 姜宸虽然是第一次用剑，但却像是已经练习了千百次一样如臂使指，轻易就收束了剑气。 湖面微微泛起涟漪，像是湖底的妖怪察觉到了什么危险，开始产生了丝丝躁动。 姜宸视若无睹，一剑朝湖面横斩出，一道赤金的匹练如赤金瀑布一般横扫向湖面。 三丈高的巨浪被剑气掀起，灵机和日月精华直接被这一剑和湖面隔绝开来。 而随着湖水被掀起，姜宸也终于看清了这妖怪的真面目。 这居然是一头头角峥嵘，身形曲长，长有五六丈，浑身覆盖青色鳞片，生有四爪的蛟龙！ 恐怖的威压随着龙形的现身，一波接连一波盖压下姜宸。 姜宸面色不变，如果真的是蛟龙，那么他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任何妖怪，只要沾上了一个龙字，便基本少有是第四境以下的修为。 姜宸虽然在它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妖气，并且这股威压也很强烈，但并没有让他感觉到必死的危机。 这就说明，这头“蛟龙”只是外强中干，在虚张声势罢了。 结合先前的幻境，姜宸甚至大胆猜测，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蛟龙！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这头“蛟龙”朝着姜宸喷吐龙息。 可以焚尽一切的火焰从“蛟龙”嗓子眼里冒出来，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姜宸袭来。 姜宸一手掌剑，一手掐诀，上清象相剑法和金光神咒同时打出，一道金光和一道青色匹练同时飞出。 和这道龙息相对而撞，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道龙息竟然惊人的脆弱。 即便是一道金光神咒，也能与之抗衡，再加上极尽杀伐的上清象相剑，如火焰一般的龙息瞬间便被青金两光逼得倒退而回。 “蛟龙”竖瞳中显露惊诧之色，显然它也没有料到，面前这个人类居然这么强。 眼见金光神咒裹挟着剑气已经朝自己奔袭而来，它躲闪不及，只得奋力一个倒栽，撞入水面底下。 “嗷！” 但还是被金光咒给击中了躯体，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 不像龙吟，倒像是兽吼。 湖面掀起惊涛骇浪，姜宸惊鸿一瞥瞅见这“蛟龙”的真实面目。 只见一状如蜥蜴，头上长有大大小小疙瘩，疙瘩上生有一双双竖瞳的怪物不停摇晃着尾巴，想要往湖底游去。 “蜃兽！” 姜宸此刻明白，难怪这雾气中会产生幻境，原来是因为这些雾气的主人，本身就是一头善于制造幻境的蜃兽。 想必那些傒囊，也是受到了蜃兽的指示，不断替它吸食人类的魂魄。 只是可惜，这次遇到了硬骨头。 姜宸眼看着这头蜃兽想要逃走，竖起法剑，于食指逼出一缕精血，轻轻抹在了法剑之上。 这是上清象相剑法中一式杀招，以自身精血勾动因果，激发超越上限的威能，来达到一招毙敌的目的。 顿时，法剑赤金之色大作，泼天的威压弥漫出来，将方圆百丈内的灰雾都激得消散。 原本还在疯狂往湖底逃窜的蜃兽突然间就察觉到什么，有一股如同天威般不可抵挡的气机锁定住了自己，似乎自己不管往哪里逃，都逃不脱这股力量的锁定。 这更让它骇然，不禁脱口而出： “道长，小妖也是道门护山妖怪，大家都是同道啊！还请道长手下留情！” 它声音沙哑如破旧的鼓风机一般。 这头妖怪修为已经臻至玄光境后期，距离命轮之境也仅有一步之遥，自然早已炼化了口中横骨，可以说人话。 姜宸面露冷笑：“贫道可不会和一头伤天害理的妖怪做道友！” “什么道派敢饲养你这等妖孽，若是让贫道知晓，将来也决计不会放过！” 蜃兽目露绝望，只感觉自己今日在劫难逃了。 明明自己修为比岸上那小道士高出一截，但实力却是要逊色不止一筹。 尤其是自己最拿手的幻术，居然也轻易地被那小道士给破解了。 不过自己小命难保，死到临头，蜃兽也不忘记姜宸刚才说的。 于是它满含怨愤，恨恨地吼道：“饲养我的乃是万寿宫净明道，你便和他们纠缠去吧！” 话落，蜃兽就感觉自己身后的湖水压力骤然消散，紧接着就是一道刺眼的赤金光芒透入眼睑。 嗤！ 如最锋芒的剑刃撕裂开皮革的声音响起，蜃兽整个身体从中间被赤金剑芒平整的切开，而威力却没有太多外泄，只是激起周围水流荡漾。 姜宸斩杀掉蜃兽，忽然目光一凝，伸手虚引。 一道绿莹莹的光团从蜃兽大脑中飞出，落在了姜宸的手上。 第39章 截胡 不过他们和姜宸不同，并不是在用双脚赶路，而是坐在奢华的华盖之中，旁边还有解暑的酸梅汤享用。 小道士也不是很小，看着和姜宸一般大小，二十来岁。 老道士五十来岁模样，蓄着长胡，配上那一身道袍，还有手中的拂尘，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师尊，这次我们净明道送给陛下的贺礼，想必能压过其他道门吧？”年轻道人问。 那老道士笑呵呵道：“话不能说太满，毕竟我们净明道只是道门新起，论底蕴还比不得茅山宗，天师道这等三山道派。” 年轻道人有些不服：“但是咱们净明道最是尊敬皇室，陛下也对我能最为器重，就凭这个，就不是其他道门能比的！” 老道士也认可这一点，但还是假装嗔怒道：“古明，你要知道，三山法脉的底蕴，即便是皇室都忌惮不已，若是在外，还是要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他们说的话虽然声音并没有特意压低，但在外面担着华盖的力士都好像没有听到一般。 这却是老道士用法术隔绝了声音的传播。 “是，师尊，我记住了。”古明随口敷衍道。 然后又有些兴奋道：“师尊，那蜃兽的蜃珠，果真有那般神奇，长期带着，就能让人永葆青春？” “那是自然，这蜃兽是我们花大代价培养出来的，预计就是在这两天，就突破到命轮之境了，届时，它的蜃珠将会更加珍贵。”老道士有些得意道。 古明也是笑意盈盈：“那畜牲还以为我们培养它是为了让它做我净明道护山神兽，殊不知，我们怎么会让这样一头恶贯满盈，丑陋不堪的妖怪玷污了道门圣地，要是让其他门派看见，还以为我净明道是什么污浊之地呢。” “培养它，也只是为了要取它的蜃珠罢了。” 老道士不忘记提醒古明：“好了，此事比较敏感，万万不要说漏嘴了，要是让其他道门知晓我净明道培养蜃兽，恐怕会让我们成为众矢之的。” “放心吧师尊，我嘴牢靠的很，这蜃珠就是我们路过一座山脉，遇见一头蜃兽大妖，降妖除魔得来的！”古明信口便说来。 老道士满意点头，然后正气凛然道：“不错，此等妖邪，为祸世间，我等作为道门正宗，决不能放任这等奸邪贻害苍生！” 两人都是一副正气凛然，义形于色的表情，俨然是真的把自己代入降妖除魔的正义角色中了。 走到路上，恰好和一行歇脚的行商遇上。 看到这车辇华盖也要朝着七步山而去，其中有行商随口说道：“得，又是一伙去七步山送死的，难不成今天是阎王爷赶政绩？”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坐在华盖中的老道士和古明都听到了这伙行商的言语。 “停！”老道士一声令下，华盖车辇当即停下。 原本闲聊的行商看到这一行华盖停下，顿时也停下了闲聊，略有些紧张的看着。 只见原本华盖上的薄帘被掀开，首先下来的是一个身穿道袍，头戴道帽的年轻道士。 然后这道士就搀扶着一个老道士走下华盖。 这些行脚商看到下来的是两个道士，纷纷站起身来，略有些局促。 这年头，道士和尚都是贵不可言，像这种出行都是大阵仗的，那更说明是有真本事的，这些行脚商走南闯北，遇到的怪事数不胜数，对于佛道这种天生和灵异鬼怪扯上关系的存在，就更加表现地谨慎了。 “两位道长，可是有什么指教？”其中一个行脚商小心翼翼地问。 老道士抬起眼睛瞅了这些人一眼，然后移开：“贫道乃是万寿宫净明道修道人，自在道人，这是贫道的徒儿古明。” 一众行脚商闻言，更是神色肃穆恭敬，甚至带上一分惶恐，净明道这些年可是越发如日中天，在他们这些人耳中也是如雷贯耳。 “原来是两位名山仙长，失敬失敬。” 更甚至有人直接跪伏在了地上。 古明看到这些凡人的表现，眼底升腾起难以掩饰的得意和鄙夷。 而自在道人也很满意这些人听到自己根脚后的惶恐表现，不过他还是和颜悦色开口： “尔等不必惊慌，只是方才贫道听闻尔等闲谈，聊到有人上了七步山，可有此事？” 原来是因为这个事，众人闻言，齐齐松了一口气，又有些莫名失落。 要是能被净明道仙长看上，那可是一步登天的大好事啊，可惜，人家就是来问个事的。 他们也不再停顿，立刻将之前的事原原本本和盘托出。 “没错，两位仙长，一个时辰以前确实也有一位手里拿着把怪剑的小道士上了山，我们还劝过他，说那山上有吃人的妖怪，可惜他执意不听。” 说到这里，有人补充拍马屁道：“那道长恐怕也是有不俗修为在身上，只是看着年纪轻轻，太过不知天高地厚，哪里能和两位仙长相提并论。”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惊咦一声。 “这，这七步山上的雾怎么散了？以往不是要好几天才能消散吗？” 其他人纷纷看去，都大感惊异。 此刻，他们却没有注意到，那自在道人的面色已经控制不住地阴沉下去了。 古明也有些担忧地看向自在道人：“师尊......” 这时候，这些行脚商才后知后觉发现了这两个道士面色的不对劲，一个个也都闭上嘴，不敢再多说什么。 “走，我倒要去看看，是哪家野道士敢觊觎我净明道的东西！” 说罢，他连车辇也不坐了，直接往七步山的方向飞奔而去。 古明紧随其后，两人都是有修为在身的修道士，此刻全速前进，只是一眨眼功夫就飞奔出百八十丈，让这群行脚商看傻了眼。 “果然是有真本事在身的得道仙人！” “是仙人老爷啊！” 这群行脚商连忙跪在地上，向着两人离去的方向不停磕头。 第40章 渡河 他以真炁去触探这颗珠子，陡然间，就感觉四周有无数幻想蜃楼浮现。 让姜宸不得不赶紧紧守灵台清明。 他虽然了解一些妖怪常识，但对太细枝末节的东西就不甚了解，此刻也不知道这颗蜃珠的名字和用法。 姜宸只是感觉，这颗珠子应该是这只蜃兽的妖丹之类的东西，价值定然不菲。 于是他直接收进怀里，在这头蜃兽死后，远处的雾气也开始快速消散了。 姜宸选择了一个方向，往山下走去。 在姜宸下山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赶到了那座湖旁边。 自在道人看着半湖的腥红血迹，眼底的怒意几乎掩藏不住。 “师尊，万一那人不知道蜃兽体内有颗蜃珠呢......”古明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家师尊那阴沉至极的眼神盯着说不出话来。 啪嗒！ 一只手掌轻轻搭在了自在道人的手上，是一只刚刚出来觅食的傒囊。 只是这次它好像和它的同伴一样，也找错了目标。 刚搭上自在道人的手，傒囊就察觉到不对劲，想要撒丫子跑路。 只是自在道人正在气头上，但是又不能对着弟子发怒，遇见这么个没有眼力见的妖怪，自然不会放过。 只见自在道人大手猛然在傒囊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覆盖在了它的头顶。 古明有些不忍地转过头去，似乎已经预想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画面。 咔嚓！ 砰！ 接连两声，傒囊的脑袋被自在道人给硬生生捏爆了！ 红的白的撒了满地，倒是和那腥红的湖水有些衬托。 古明有些嫌弃地用指尖撇去自己衣袖上沾染上的小块白色脑浆。 “师尊，那我们这次给皇帝陛下的献礼，该怎么办？” 看到师尊将大半怒意都发泄在傒囊身上，古明这才开口问。 “方才听那些商人所言，这道士应该也是要去往长安陛见天子，不管这人是谁，到时候，都要他知道，什么东西该拿，什么东西不该拿！” 自在道人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道：“我这里还有一枚6阶玉如意，便以此作为给陛下的中秋献礼吧！” 古明瞪大了眼睛，这枚玉如意是自在道人最喜欢的一件法器，品阶高，而且还有延寿和辅助修炼的效果。 平日里他想看一眼都是奢望。 没想到师尊这次，居然会忍痛割爱，将这件法器献给陛下。 自在道人瞥了一眼弟子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古明，你以为我们净明道能在三山法脉和北帝派这些大门派的夹缝中发展壮大，靠的是什么？” 古明神情一紧，师尊又要考校他了。 他微微思索，然后才犹豫着说：“靠的是一代代净明道祖师筚路蓝缕，艰苦奋斗？” 自在道人没好气道：“屁！靠的是陛下的恩泽！把陛下哄高兴了，才有我们净明道的好果子吃。” “要是哪一天陛下不再照顾我们净明道，那些大门派立马就会一拥而上，将净明道瓜分蚕食得一干二净！” 古明被训得跟受气的小媳妇似的，也不敢说任何反驳的话。 他这个师尊别看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但论心肠却是实打实的阴狠毒辣，曾经有个师兄，就是因为一件事违背了他的意愿，驳了自在道人的面子。 然后有一天那个师兄下山做事，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为什么没回来，大家懂的都懂，当然是被自在道人杀了泄愤了呗。 “走吧，要是能在路上就碰上这个贼道人，正好把我净明道的宝物给拿回来！” 说罢，自在道人又是一掌，彻底将傒囊的身躯打得稀巴烂，强悍的气势让古明都不禁身躯一颤。 这自在道人虽然阴险毒辣，但实力也是实打实的强，修为已经臻至命轮境，不然也不敢就这么大大咧咧来取蜃兽的性命。 蜃兽平时对净明道温和，那是因为它知道自己是要去净明道做护山神兽，被人供奉的。 要是它知道被供奉的不是自己，只是自己体内的妖丹蜃珠，那不得跟净明道的人拼命才怪！ ...... 姜宸下了山，便继续往前赶路 他丝毫不知道，此刻在自己身后，还有一对师徒正循着自己的路线追来。 两方都是要去往长安的，这路线竟奇迹般地重叠在了一起。 没走多久，一条大河如拦路虎般横亘在了面前。 若是逆着大河走，也能走到目的地，只是这样就要多绕几十上百里路。 不如直接越过大河来的快捷。 不过幸好，这河道两畔有不少依靠打鱼摆渡为生的船家。 姜宸随便找了一户船家。 “船家，过河多少钱？” 那船家是个皮肤干瘪，晒得黢黑的小老头，他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又看了看姜宸的衣着，这才说道： “小道长，原本这逆水行舟，过河是要收80文的，但是既然是小道长坐我的船，说不定也能让我沾沾仙气，就收道长.....60文，怎么样？” 船家原本伸出五个手指，但脸上又有些肉疼之色，连忙多比划了一根手指。 姜宸看在眼里，感觉有些好笑：“不用了船家，该收80文就收80文，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吧。” “诶，好好好！”船家眼睛一亮，连忙松开捆绑在岸边木桩上的麻绳。 “小道长，您坐我这船那算是坐对了，我这边刚好打了两尾鲜鲫鱼，一会儿也给道长尝尝鲜？哎哟，我倒是忘了，道长是出家人，不吃荤。” 姜宸笑道：“无妨，那是秃驴......和尚才不吃荤腥，我们道士只是其中几种禁食，像鲫鱼倒是没有什么忌口，倒是要多谢老丈的款待了。” “哪里哪里，这河里鲫鱼多，钓上来的，我一个小老儿也吃不完哩，平时多是放生咯！” 说到自己得意的地方，这船家发出一阵给给给的笑容，显然，对于自己的钓技，他十分自信得意。 姜宸坐到船头，看向河岸，刚下过雨不久，按理说河水会涨潮。 但是姜宸此刻却看见河水两旁有着数尺高的黑色湿润土壤，显然，河水不仅没有涨潮，还干涸了不少。 第41章 活佛 到现在，他已经走到了河东道，接近了长安城。 此刻，即便是在城外，都感觉比其他地方要热闹一些。 当姜宸走到京兆尹城外时，恰巧看见一对盛大的仪仗排列在外，伞盖，经幡，还有五彩旗帜排列出百丈。 许多身着红黄两色服饰的喇嘛拱卫着一道以伞盖遮蔽的坐床。 透过坐床上伞盖透明帘子，可以看到里面盘坐着一道身姿魁梧的身影。 而在城门外，则是有无数百姓在狂热地呼喊。 虽然是炎炎夏日，但依旧阻挡不住百姓狂热的心情。 “活佛！” “跋日罗菩提！” “活佛，请度我！” 姜宸跟随人流，往那坐床的位置靠近。 他也很好奇，是什么样的活佛，能引起百姓这样追捧。 随着喇嘛仪仗入城，城外拥堵的人群也渐渐转移到城内。 姜宸身着一身道袍，也引起不少人注目，不过这些人只是看了一眼姜宸，就重新把目光转移回喇嘛仪仗去。 姜宸虽然也是个道士，但是各地道观那么多，可是活佛，却只有一个。 “跋日罗菩提，求求你，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褴褛，浑身长满疙瘩脓包的男子驴打滚般趴在了仪仗前面，不断朝着坐床磕头。 这男子浑身脓包有一些已经破裂，不断往外面冒着浓白发黄的脓浆，丑陋不堪，还伴随着一阵发腐的恶臭。 “无上的活佛，跋日罗菩提啊，我实在太痛苦了，求求你救救我吧！” “大胆！竟敢拦尊者座驾！”两个喇嘛立刻上前，就要将这个拦路的男子给赶走。 两个喇嘛丝毫不嫌弃这男子身上的脓包和味道，就要架起他给扔出去。 “且慢。” 就在这时，坐床内传出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 这声音不大，但是却盖压所有人群，让所有人的嘈杂声都一瞬间被压下去了。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原本还吵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目露希冀和狂热地盯着坐床，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彰显出他们狂热的信仰。 而姜宸听到这一声“且慢”，瞳孔骤然一缩。 别的他没感觉出来，但这从密藏域过来的喇嘛活佛修为不是一般的高。 仅仅只是一声棒喝，便能将扬地内数以万计百姓的吵闹声给压下去。 而且姜宸距离他足足有数十丈，听到耳朵里，却好似那说话人就在眼前一般。 姜宸感觉，应该不逊色自己二师兄叶法善，当然，这是在二师兄突破至天桥之境以前。 没错，在姜宸修成上清象相剑法后，二师兄叶法善也成功破关，于苦海之上架起天桥，距离元神之境，也仅差一步之遥。 “莫非这喇嘛，就是要和二师兄比试的佛门三高手之一？” 姜宸感觉这世界上应该没有那么凑巧的事，而且佛门高手也不是大白菜。 随便出来一个就是立于苦海之中的大高手。 想必，这应该就是佛门从密藏域来的三大高手其中一个了。 只是不知道，是金刚三藏，善无畏和不空三藏中的哪一个。 姜宸继续往坐床方向观望。 从坐床上走下一个身披红色袈裟的中年人，此人面容枯瘦，肤色暗黄，浑然不似方才透过帘子看到的那般魁梧。 其人手持一杆禅杖，上面镶嵌着一颗莹白，于顶端开有几个眼的颅骨。 “人身有八识，藏于意根，分别为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末那识，以及阿赖耶识，八识潜藏着蕴含宇宙的力量，即是万法唯识，三界唯心。” “你没有感受到意根藏的力量，反而因为前六识迷惑了你的相，遍计所执之相无性，因你表象而生，施主，你着想了。” 那男子没有听明白这大喇嘛的话语含义，但是大喇嘛的话语却字字珠玑，一个字一个字落在男子心头，让他惶恐不安的心，痛苦不堪的身体都宁静了下来。 随后，他近乎五体投地，虔诚地跪伏在地上。 “感谢上师教诲，救我脱离苦海。” 大喇嘛点点头，然后虚手指引，便有喇嘛将一个放在托盘上的金钵送到大喇嘛面前。 大喇嘛指尖轻点金钵，这金钵内原本空空如也，没有一丝水分杂物。 但在大喇嘛点过之后，便有见到有星星点点的无根之水从天地间汇聚而来，最后落入在金钵之中。 大喇嘛轻拈起三两点清水，随后以手虚放在男子头顶。 顿时，有灵光环绕在男子周围，让他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周围人就看到，男子身上的污秽在被逐渐祛除，一个个脓包也在消退，最后逐渐恢复正常。 现在看起来，这男子竟然长相还有两分帅气。 “啊！” 而那男子也逐渐感觉到身体恢复到前所未有的轻盈和舒泰，让他一时间竟忍不住呻吟出声。 这一声呻吟过后，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就是查看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在发现原本的病灶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后，终于惊喜地开始有点癫狂起来。 “我，我好了，我真的好了！” “我终于好了，我的病治好了！哈哈哈哈哈！我好了！” “感谢上师为我灌顶！感谢尊者，感谢活佛，感谢我主！” 在癫狂惊喜过后，他才再次跪伏下去，疯狂感谢这大喇嘛。 而扬外其他百姓看到这幅扬景后，也忍不住跟着癫狂起来。 “求上师赐下圣水吧！” “上师，我家儿媳三年没怀上，去了三个寺庙都没用，求上师帮忙看看吧！” “尊者，求尊者收我为徒！” 大喇嘛没有理会外界的吵闹，而是虚手一托，这男子便再也无法跪伏下去。 他轻声道：“众生平等，佛不是谁的主，佛在每个人的心中。” 他的声音平静，却清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姜宸在后面看的清楚，他猜测那所谓圣水，应该是佛门某种功法，加上灵机所成。 那男子应该是乱搞得了某种花柳病，如果是他，让这男子痊愈也有办法，金光咒可以说是全能神通，驱邪也不在话下。 嗯，淫邪也是邪。 但是要像这大喇嘛一般信手拈来，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姜宸想到这次皇帝老儿举办的中秋盛宴，想必这大喇嘛，应该也是要去参加的，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再次遇见。 第42章 渡人渡己 仪仗继续往城里走去，周围百姓虽然哄闹，却没有谁敢拦了道路。 姜宸甚至看到，这城池的主官甚至也带着人亲自来迎。 虽然这个官员表现恭敬，但这大喇嘛也没有托大，而是走下坐床，和这个官员交谈。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说笑笑，渐渐地就走到了城中寺庙去。 寺庙住持也早早等候在寺庙门口，看到仪仗的到来，也显得十分恭敬。 “阿弥陀佛，小僧见过跋日罗菩提上师。” 面前这位，可是在陛下面前都能说上话的存在，修为实力更是高超，佛经造诣也远胜于他。 驾临到他们这座寺庙，那往后他们寺庙在佛门的话语权，都会有极大的提升。 香火也会更加繁盛，这就是口碑！ “阿弥陀佛，住持大师有礼了。”跋日罗菩提竖起掌心回礼。 随后几人便一起往寺庙里走去。 外面百姓看到跋日罗菩提要走了，纷纷都急了，一个个前仆后继往前面挤，哀求大师为他们灌顶或者应愿。 “诸位不必着急，只要诸位诚心礼佛，佛祖菩萨自然会感应到，诸位自然心有所成。”门口的小沙弥拦住挤上来的百姓道。 “之后，尊者也会在此布下道扬，为心诚者灌顶。” 姜宸看到没有热闹可以看了，于是也就准备离开，但就在这时，那小沙弥却突然叫住了他。 “这位檀越，请留步。” 姜宸回头，有些疑惑地问道：“小秃......小和尚，你是在叫贫道吗？” 那小沙弥顿时被气得面目通红，只是想起师傅的教诲，忍住了和这牛鼻子对骂。 “檀越，尊者请您前往寺庙一叙。” 姜宸目光微凝，他刚才在人群中并不显眼，如果说是因为他是修道者，被这大喇嘛注意到乐趣，那也不合理。 这里混杂的修行者虽然不多，但也并不是没有，也有其他道派的道士在其中观看。 怎么这人，偏偏注意到了自己？ 姜宸想了想，回复道：“好，带路吧。” 于是，姜宸就在小沙弥的引路下，往寺庙里走去。 身后，其他百姓都在用羡慕复杂的眼神望着姜宸的背影，似乎能被这大喇嘛注意到，是多么大的荣幸和机遇。 寺庙里修建的富丽堂皇，姜宸一路看来，发现里面的装饰丝毫不比茅山差。 这也让他有些感叹，果然，这些秃驴干别的不行，敛财是真的有一手。 他们茅山弟子天天下山降妖除魔赶尸，才挣来这些钱。 人家只需要坐在寺庙里敲一敲木鱼，说一句阿弥陀佛，就有大把人来送钱。 更甚至，还有家里男人不行，求子心切的妇人来接受播种的。 “檀越，请进。” 来到一座有假山有池塘的院子，小沙弥停在了院外。 姜宸自然地走进去，里面是那住持和大喇嘛坐在石凳上，石桌上摆放着棋局。 姜宸看了几眼，他不是很懂棋，只不过肉眼可见的是黑棋占据上风。 执黑棋的正是那大喇嘛。 大喇嘛看到姜宸进来，也不着急说话，只是淡定，慢悠悠地和住持下棋。 而姜宸等了片刻，发现这跋日罗菩提没有说话的意思，便扭头就走，往庭院外走去。 啪嗒！ 姜宸清晰听到棋子掉落到棋盘上的声音。 跋日罗菩提没办法再淡定了，连忙起身。 “檀越留步！” 姜宸这才回头，脸上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跟他装，他可不伺候。 “阁下找本道，可有什么指教？” 住持看姜宸态度有些随意，于是略带不满道：“站在你面前的这位，可是我佛门金刚智大士！” 金刚智？ 姜宸听到这个名字，终于知道这大喇嘛是谁了。 开元三大士之中的金刚智，也是和二师兄叶法善有约战的三人之一。 如果是平时，姜宸会说牛逼，但现在...... 姜宸只是淡淡道：“哦？与我何干？” 住持还想说下去，却被金刚智给拦住了。 金刚智面色和悦：“指教不敢谈，只是贫僧看檀越，深具佛性，与我佛有缘，若是檀越愿意，便由贫僧来引渡檀越入我佛门。” “以檀越的佛性，想必有机会能证得一个菩萨果位。” 住持有些羡慕嫉妒恨，还有些惊讶地看着姜宸，显然没想到金刚智会对姜宸有这么高的评价。 菩萨果位，这已经是三大士这些高僧的追求了。 他一生最大的追求，也不过是一个罗汉果位罢了，就这，也遥遥无期，几乎难以求得。 不过姜宸却是不屑一顾，什么眼神啊，要是能直接给他一个佛祖果位，说不定他还考虑一下呢。 菩萨果位？ 你当我没开呢？ 姜宸表情似笑非笑，他问道：“阁下不是言，世人皆具佛性，怎么独独渡我一人，而不渡众生？” 住持原本还想说姜宸狂妄自大，可当听到姜宸的反问时，一时间也愣住，忍不住低头思索起来该如何反驳这句话。 而金刚智大士在听到后，则是洒然一笑，道：“檀越说错了，贫僧不是只渡檀越一人，渡众生。” “而是要缓渡，慢渡，优渡，有先后次序地渡，先渡带动后渡，贫僧先渡檀越，檀越再去渡他人，这样循环往复，自然能渡得众生。” 姜宸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话术，怎么和现代某些尸位素餐，只知道空口白话的官员说的一模一样？ 住持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用一种更加崇拜尊敬的眼神看向金刚智。 自己琢磨半天都难以反驳的话语，上师竟然只用三言两语就完美应对了回去。 不愧是跋日罗菩提大士，大士值得我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啊！ 住持一时间心中感慨。 而姜宸则是显得不甚在意，他说：“阁下却是荒谬言论，想必阁下自身尚且还在苦海中争渡，是沉沦是上岸，还尚未可知，又如何敢言能渡本道？” 金刚智不怒反喜，有些惊讶地多看了姜宸一眼。 他没想到，面前这道人居然能看出自己的修为水平。 他只是心血来潮，在人群中发现这小道士，察觉到他资质奇异，修为也不弱，于是想要度化他入佛门。 到时候这一身道门修为，自然也能尽数转化为佛门修为。 若是成功，此事传扬出去，还能削弱道门威势，来壮大佛门声势。 兄弟们，今天有点头晕，请假半天，明天中午更新。 第43章 回归 这个小道士修为不弱，见识不低，面对自己也能处之泰然，应该不是一般道脉出身，很可能是来自某些高门大派的嫡系弟子。 度他入佛门，也只是自己一时心血来潮，失败了倒也没什么。 “檀越果真善于言辞，想必不是一般根脚出身，还未请教檀越法号？”金刚智开始打探起姜宸出身。 姜宸自无不可对人言，在知道金刚智的身份后，他就肯定金刚智也必然受到唐玄宗邀请，前往长安中秋盛宴。 就算现在藏着掖着，到时候也会被人识破，还显得自家小家子气。 不仅让人小觑了自己，还平白无故让人小觑了茅山宗。 “贫道法号玄一。” “玄一.....好气魄，这道号，倒非寻常人敢持有的。”金刚智眼角挑了挑，越发肯定这小道人来历不一般。 “檀越此来京兆尹，莫非也是要去长安的中秋盛宴？” 姜宸回复：“不错，受陛下所邀，前来赴宴。” 金刚智点点头，“那看来到时候贫僧又要和檀越相见了。” 住持忍不住震惊地看着姜宸，这道士看着年纪不大，竟然能被陛下邀请？究竟是什么身份背景？ 姜宸忍不住问金刚智：“贫道听说阁下和道门高真叶法善有一扬约斗，不知道阁下以为，自己胜负几何？” 金刚智听到这话，笑了笑，他说：“叶法善此人功利于道门声势，却是陷入了知见障，困囿于苦海不得出，数十年来，早已失却了进取之心，想必，不足为虑也。” 姜宸复问：“阁下言叶法善困囿于道门声势，阁下不也是整日在为佛门壮势？” 金刚智失笑摇头：“彼此岂可同日而语，贫僧造佛门之势，冥冥中便是在争渡世人，此已暗合我大乘有宗佛法之精髓。” 说到这里，金刚智顿了顿，然后继续道：“我携密宗大乘有宗佛法前来中原传法，受大唐皇帝陛下相邀，此已然说明佛门之势不可当。” 住持已经被金刚智说得热血沸腾，面目通红，眼放精光，恨不得直接就杀上茅山宗，宣告他佛门的地位了。 姜宸只是看着这滑稽的一幕，笑而不语。 过了会儿，他才道：“如果今日阁下请贫道来此，只是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那贫道就告辞了。” “且慢。”金刚智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姜宸，从手上取下一串棕黑色的佛珠，交予姜宸。 “贫僧与檀越也算有缘，这串佛珠便赠予你，也算一段因果。” 说完，金刚智不给姜宸拒绝的机会，紧跟着说道。 “在中秋盛宴后，贫僧将会同善无畏大士，和不空，与道门三位高手决个高低，届时檀越也可来一观。” 说罢，金刚智就率先走出庭院，住持紧跟在金刚智身后，把姜宸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这，神经病吧？”姜宸面色古怪，一个和尚给一个道士送佛珠，这恐怕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但是这串佛珠是真正的法器，其上有佛韵流转，不管是凝神静气还是辟邪除妖，都可谓是利器。 姜宸也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如果有问题，系统应该也会提示，于是他也没随手扔了。 先留着，说不定下次杀了人，佛珠就意外丢失了呢？ ...... 姜宸睁开眼睛，天已经是通亮了。 外面高楼大厦，车水龙马，不停有汽车的鸣笛，以及混杂着丝丝工业气息。 他昨晚一觉睡下，再醒来，就已经回归了现实。 姜宸迅速起床，将初升太阳中那一丝微弱紫气吸收掉，然后洗漱，吃饭。 吃完饭后，他竟然感觉到有些无所事事！ 在梦境中的唐代呆得太久，让他一时间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现实了。 而且在现代，灵机微弱，修炼一天也不如在梦境中修炼半个时辰。 但是...... 姜宸感受了一下这天地间的灵机。 “好像比昨天壮大了一些，难道，这方天地的灵机也在渐渐复苏？” 若是能一直持续复苏，说不定将来某一天真能达到唐朝盛时的高度。 “要不，回茅山看看吧？” 姜宸突发奇想，一千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茅山还是不是他认知中的那个茅山。 就在这时，姜宸随手按电视频道竟无意间按到了滨海市频道，现在正在播放早间新闻。 “据记者了解，目前，滨海市东郊不老山上的无名古墓正在研究判析当中，预计将在7日内正式开启发掘工作。” “接下来，我们请到了滨海大学考古系教授，也是滨海市东郊无名古墓研究团队的主要负责人，张文谦教授。” 然后姜宸就看到，电视中那短发女子就将一个穿着白色宽松练功服，戴着黑框眼镜，头发半白，面容精神矍铄的老者请到了台上。 两人依次坐下，短发女子拿着话筒，略显尊敬地向那老者询问。 “张文谦教授，您好。” “你好。”张文谦也和蔼回应。 “张文谦教授，不知道现在，咱们滨海那座无名古墓已经研究到什么程度了？” “目前，我们通过对一些和古墓相关的物件同位素测年，判断这是一座在唐朝时期修建的古墓。” “那依您的见解，这做古墓的主人，大概会是什么样的身份呢？” “这座古墓宏大，分为了多个墓室和主墓，墓道也不止一条，规格极高，按照唐代其他出土古墓考究，这里埋葬的，至少是一位王侯级的古人，说不定，还是历史上都赫赫有名的一位。” 在他说话的同时，电视下方也转播了一些张文谦团队研究古墓，根据各类手段模拟出的一些古墓建模。 古墓除了主墓外，外围有九个墓室拱卫，而且这九个墓室的高度，都要更高过主墓。 而姜宸原本只是随意看看，但看着看着，就不自觉有些凝重起来，皱起了眉头。 因为从这张文谦公布的推导建模来看，这古墓的布局怎么这么像一个阵法？ 若是这九个墓室中分别有法器镇压，那就形成了茅山风水局錾龙阵。 只是他对錾龙阵也只是一知半解，此刻看着这布局，倒是有些相似。 如果这是真的， 要以一山之灵来镇压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 ...... 读者老爷们，有什么合适的配角名字吗，征集一下，男女不限。 第44章 錾龙阵 若是破坏了錾龙阵，或者里面那东西还没有被磨灭，放它出来了，那可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现代可不是盛唐，若是在那会儿，就算把这东西放出来了。 姜宸也相信有不止一个人有能力，可以将这东西重新封印回錾龙阵中。 毕竟以他师尊，司马承祯的实力，放到仙秦之前，便是飞升天庭也只是等闲。 但是在现代，别闹了，整个749局也只是大猫小猫两三只，滨海749局局长还不一定有他强呢。 古之大能在现世也不再显迹，以现在的天地灵机，姜宸感觉能出个玄光之境修道者便算是顶天了。 而这座古墓的规格极高，里面埋葬封印的，还不知道是什么级别的凶煞。 至少在姜宸修为达到命轮之境前，是无法保证可以对抗那里面的东西的。 此刻，电视上还在播放着节目。 “张教授，那依您的历史知识，您认为这座古墓的主人，会是谁呢？” 张文谦摇摇头，显得也有些困惑。 “这座古墓之外没有墓志铭，只能推测，可能是唐玄宗时期的古墓，而那个时期，滨海并没有出过什么王侯级人物，便是江南东道节度使，也不可能以这样的规格安葬，所以，在挖掘工作开始之前，我也不敢妄下定论。” 姜宸感到好笑，你当然不知道，因为那里面埋葬的根本不是什么王侯，而是一尊大凶。 “那在挖掘工作之前，还需要准备什么工作呢？” 张文谦回答：“目前一切准备工作基本都已经妥善，只需要请龙虎山上的道长来测算一下良辰吉日，就可以动工了。” 节目主持人好奇问：“张教授作为文坛大家，还信这些吗？” 张文谦呵呵一笑：“实不相瞒，越是干我们这一行的，碰到的怪异事情就越多，对鬼神之事越加深信不疑，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原来如此，那到时候龙虎山道长来测算良辰吉日，我们电视台可以现扬转播吗？” “只要龙虎山道长没意见，我没有任何问题。” “好，咱们的采访先到此为止，感谢张教授今天忙里抽闲来我们电视台接受采访。” 很快，滨海电视台早间新闻就结束，转而打起了广告。 姜宸也没了去茅山逛一逛的心思，而是打算先去不老山实地勘察一下情况。 不老山他知道，曾经是滨海一个著名景区，不过后来就被取缔了。 因为在连续五年中，有数拨游客在里面失踪。 然后一调查，哟呵，原来这个地方不是第一次出事故了。 早在过去，就有很多人在不老山上失踪出事。 当地官员为了政绩，直接瞒报虚报，导致年年都有人在不老山出事。 因为这个事，不老山的景区名额就被取缔了，当时负责这些事的官员乌纱帽也被摘了。 现在，不老山除了偶尔进去的采药人和调查员，基本上属于是人迹罕至的一片区域。 姜宸出门，打了个车。 “小兄弟，你要去不老山，那地方可不太平啊。” 司机看姜宸的模样，还以为是外地过来旅游的大学生，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絮絮叨叨和他说个没完。 而司机这个群体，又恰恰是知道一些小道消息最多的群体。 他们经常在车友群里分享一些片......咳咳，分享一些八卦。 “那不老山以前死过人嘞！现在据说还有科研团队上山去调查，你要是游玩，最好还是去别的地方！”司机一边说，还一边透过后视镜悄悄打量姜宸神情。 看到他没有任何反应，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姜宸也不管司机絮叨，这点嘈杂不会影响到他宁静的内心。 只是很快，他就没办法宁静了。 姜宸面无表情看着司机在环线路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师傅，从小区到不老山，直线距离36公里，路程大概60公里，你这样带着我在环线上转，恐怕天黑了也到不了。” 司机当时脸就有些微微发烫，他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只是很少有乘客会直接说出来，这让他面子上有些不好过。 “咳咳，今天这环线有点堵，我可没有故意要坑你钱啊！”他嘴硬不肯承认。 “这个我倒是信。”姜宸回复。 司机大喜，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好糊弄，他还以为遇到个精明的乘客了呢。 “我打的是一口价，你就是再转上个一天，也就给这些钱。” 司机大惊，擦，忘了这茬！ 出租车行业凋零，他过去也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只是最近才转行。 今天也是干回老本行第一天，倒是忘了这是一口价订单。 “小兄弟，你坐稳嘞！” 司机面目狰狞，一脚油门全力踩了下去，车子像是打了鸡血般，瞬间就越过前方三四辆车。 仅仅半个小时，车就驶到了距离不老山不远的路段。 再往不老山靠近就是荒山野岭了，车子过不去，也不愿意过去。 姜宸点下结账，司机一脸心疼地看着到账的四十多块钱。 他今天这一趟少说跑了得有一百公里，最后却只挣了四十，这点钱，连电费都不够。 姜宸没空理会司机，下了车后，径直就往不老山的方向赶去。 不老山可以说是滨海市内最高，占地面积最广的一座山。 姜宸之前也没有来过这里，刚来到不老山，他还以为是到了什么原始森林呢。 除了山脚下依稀可见的一些残破建筑废墟，山上几乎看不到任何人为痕迹。 全是郁郁葱葱，十数米高的参天古树。 姜宸还能看到其中一些树的寿命已经非常古老了。 而在靠近不老山后，手机信号也变得非常差。 甫一踏进不老山范围，手机信号已经彻底变为了零格，姜宸也察觉到了这不老山不一般的地方。 这里的磁扬和外界有些微差别，不要小看这点差别，他会屏蔽手机信号，影响人的感官，还会让指北针失效。 人在里面呆久了，甚至还可能会产生幻觉。 第45章 遭遇 姜宸也察觉，这里面虽然磁扬有些奇特，但不会对修道者造成任何伤害，相反，因为这怪异的磁扬，导致里面的灵机被锁住，还有外界源源不断的灵机被吸引进来。 虽然微弱，但时间长久下来，导致这不老山内的灵机还是比外面高数倍。 也因此，这山里的小动物，灵性普遍都比外界的动物更高。 姜宸就遇到一只小松鼠，抱着两颗松果，站在树上好奇地望向他，一点也不怕生。 似乎在好奇这片森林里怎么来了一个“异类”。 姜宸微微一笑，伸出手指，指尖缭绕着一丝灵机。 那小松鼠果真眼睛一亮，怀里的两颗松果也不香了，扔下松果，吧唧一跳就朝着姜宸的手掌扑来。 随后一把抱住姜宸的掌心，就想要去嘬他的手指。 姜宸又笑了笑。 ...... 半个小时后，姜宸看着木棍上，被烤得金黄透红的烤肉，不禁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这原生态的肉，就是要比吃激素长大的肉要香啊，什么佐料也不加，就有一股自然清香。” 没错，姜宸烤的就是那只贪吃的小松鼠。 在和三师兄薛希昌下山游历那几天，三师兄经常这么烤肉吃，久而久之，他也学会了这一手。 不说青出于蓝胜于蓝，至少烤的不比一般烧烤摊的差。 当然了，这也和姜宸烧烤用的火是以真炁催动有关，没有一般火中蕴藏的火毒。 他将松鼠肉取下，上面不时有金黄的油脂滴落，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姜宸浅浅撕下一只后腿，尝了一口。 嗯，不柴不腻，要是有点孜然和辣椒粉，那就更棒了。 不过出门在外，也不能挑剔太多。 只是姜宸这边生火烤肉，冒出的烟气却引起了另一边的注意。 距离他这里大概几公里远的地方，叶轻眉拧眉望向姜宸所在的区域。 “叶师姐，怎么了？”嘉禾看到叶轻眉拧眉不展，于是过来看看。 这次张文谦团队来不老山考古，上面很重视。 因为国家从过去发掘的一些古墓中，找到了一些很重要的资料。 比如修炼呼吸法，现在国家上面沿用的，就是从古墓中发掘出来，然后经过试用改良的。 而且从文献中只言片语可以得出一个重要消息。 古时候，修道之人最为鼎盛的时期应该在唐朝。 而事实上，国家发掘的各个时代古墓中，也确实是唐朝关于这方面记载最多。 而且他们749局还听说，90年代国家从一片大墓中挖出了一具保存完好的尸体。 据说那尸体身穿道袍，肉身没有丝毫腐烂，面色红润，还散发着清香。 如果不是没有心跳脉搏和体温，当时的科研人员几乎都要以为那是个活人！ 那具尸体，据说就是来自唐代！ 当然，这个事连在749局都只是道听途说，真假不知。 不过叶轻眉不同，他爷爷是茅山宗守阁长老，父母也在政府身居要职，因此了解的事情比其他人要更多一些。 她就偶然间听父亲提起过这件事，但是在说到一些关键地方时，看见叶轻眉过来，就闭口不谈了。 因此，这个时代，国家对历史和考古这些专业，都重视得不得了，还专门花大代价扶持。 而张文谦，曾经就挖出过不得了的大墓，对国家修行路做出了杰出贡献，连国家一号人物都亲自接待过他。 这次发现的唐代大墓，国家更加重视，让滨海749局务必保证好张文谦的安全，让考古工作顺利进行下去。 所以这次又是半个749局都出动了，其中就包括叶轻眉和嘉禾。 因为此等大墓出世，心动的可不仅仅是国家和一些要钱不要命的盗墓贼。 更多的则是那些民间异人，他们，才是对此类大墓最癫狂的人。 言归正传。 嘉禾朝着叶轻眉看过去的方向瞥了几眼，却什么都没看到。 “那边有烟气，说明不老山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过来了。”叶轻眉表情凝重。 “嗐，这不挺正常，山里肯定有农户居住生活，煮饭什么的有点烟正常。”嘉禾大咧咧，有些不在意道。 “说起来，这张文谦张大教授，请人来算良辰吉日，我就在他眼前他居然不请我！”嘉禾愤愤不平。 叶轻眉没有搭理他的抱怨，而是继续分析。 “不老山人迹罕至，里面的磁扬奇异，根本不适合普通人居住，而且刚来我们也简单探查过，怎么会有人居住？” 嘉禾说道：“这样，师姐，我过去看看，要是有什么情况，我给你发信号。” 叶轻眉想了想，点点头。 “也好，你去那边看看，注意一旦有什么情况，就及时通知我。” “放心吧，就这点小事而已。”嘉禾显得有些不在意，说完然后就朝那边走过去。 叶轻眉看着嘉禾的身影逐渐被密林遮挡，最后消失在视线中，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这次任务，不会那么顺利，但是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这种第六感，她一向很重视，修行之人不会生出无缘由的感觉来。 于是她就将这种感觉，给队长许昌说了一遍。 许昌听后很是重视，作为这次的行动负责人，他对任何一点异常都不会放过。 叶轻眉的感应，当然也算异常。 ...... 咔嚓！咔嚓！ 姜宸刚吃完松鼠，随手在旁边的树叶上擦了擦手上的油渍，就听到外围传来一阵脚步落在枯叶上的声音。 而且不止一个脚步。 这些人虽然特意放低了自身的脚步，但又怎么逃得过姜宸的耳朵。 姜宸回头望去，就看到密林中隐约有几道身影，趁着树木遮挡，分散开来，想要将他包抄。 “诸位，有些来者不善呀？” 姜宸话音落下，明显听到那几人的脚步声一顿。 然后过了片刻，一个爽朗的笑声响起。 几个全副武装，或瘦或壮的大汉从林间走出。 “兄弟，混哪儿的？” 第46章 杀！ 为首之人是个中年男人，身材精壮，寸头，浑身皮肤显得偏白，个头比一米八五的姜宸还要高出半个脑袋。 在他脸上还有一道很深的刀疤，从左脸下颚贯穿到右眼角。 在他背上背着一把老式猎枪，还有一把折叠洛阳铲。 脚上一双厚实的皮革靴子。 另外几人打扮也近似，身上带着索枪和各类物件。 甚至有一人直接在胸前挂着一面八卦镜。 这些人虽然没有经受过专业训练，但是姜宸却明显感觉到他们肌肉底下蕴含的力量。 总共六个人，个个都有修为在身。 虽然即便是最高的，为首的刀疤男人，修为也才仅仅引炁三层。 还有三个人，更是连炁都没有成功引入体内。 但这样一伙人，出现在这里，已经很不寻常了。 姜宸根据他们身上的工具物件，也大概能猜测出他们的职业。 倒爷！ 果不其然，下一句，这大汉就透露出了自己的职业。 “小兄弟，来这不老山，你也是来挖红薯的？” 挖红薯是倒斗的行话，就是也是来盗墓的。 这几个大汉除了为首的人勉力挤出一副和善的笑。 其他几人都是面色不善地盯着姜宸，甚至有人已经悄悄伸手摸住了背后的枪托。 显然，若是姜宸的回答不能让他们满意，他们就打算让姜宸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 姜宸沉默一瞬，将面前树枝上吃剩的骨头架子向大汉身前一伸。 “我是来这里卖烧烤的，几位买烧烤吗？” “......” 大汉几个人都懵逼了，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还有你那骨头架子都要被嚼烂了，我就看起来这么饥不择食？ 但是还别说，这小子烧烤是一把好手，刚才他们几个就是被这边的香味吸引过来的。 “小兄弟，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如果你也是来挖红薯的，哥几个倒是可以带你一把。”那大汉尽量绷住脸。 “你们这身行头，是准备去盗那座正在被研究发掘的唐代古墓的？” 姜宸突然问出他们的目的，一时间让他们心神都有些紧绷。 甚至有人过于紧张，直接将枪从背后拿了下来，指着姜宸。 而他们老大也是紧绷着脸，手掌五指摊开，看似放松，但是上面筋骨都微微突出，显然，他也琢磨不透姜宸的来历。 原本他是打算问两句，就直接将姜宸整死。 但是看着姜宸面对枪口也波澜不惊的模样，反而让他有点不敢擅动了。 “看来小兄弟也是有这个想法？” “我劝你们还是别费歪心思了，这座古墓里没你们想要的。”姜宸淡淡道。 姜宸话音刚落，这几人脸色顿时就更加阴沉了，就连老大的面色也很是不好。 大家都是在刀口舔血生活的，又怎么可能随意被一两句话吓退呢。 反而是姜宸这番话，让他们明白了这人和他们不是一条道上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希望小兄弟不要来干扰我们，不然，我可不保证我底下这帮兄弟会干出什么事。”那老大威胁。 说完之后，他们就绕过姜宸准备离开。 但是两个人绕过姜宸后，突然就有人猛然调转枪口，对准了姜宸，然后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姜宸微叹，这些人找死的路子真是一条比一条宽阔啊。 那人扣动扳机后，脸上已经露出了残酷的冷笑，似乎已经看到姜宸浑身都打成筛子般瘫倒在地上。 但是下一秒，他面前姜宸的身影就瞬间消失了，而枪口喷出的火药也尽数打在了地上。 噗！ 而原本开枪那人，则是目呲欲裂，然后就真的裂开了。 姜宸的掌心轻轻印在了他的头顶，一道如冰川开裂般的裂纹从那人头顶蔓延而下。 “不好，遇上异人了！” 这伙人的老大面色一变，直接从胸口掏出一把残破断裂的锈剑。 这把剑看似平平无奇，但挥舞间竟然有异常的光晕闪烁其间。 姜宸目光扫向那柄断剑，刚才一瞬间，他竟然感觉那柄断剑有点熟悉。 但是他可以肯定，不管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柄剑。 “小贼，受我一剑！” 那大汉一剑朝姜宸挥舞而来，其剑上威势赫赫，一时间竟然有堂堂剑气自生。 这显然不是这大汉自己能掌控的力量。 姜宸目光微动，手掌轻翻，便抽丝剥茧一般，轻易绕过了那剑气，随后一把抓住了剑柄。 下一刻，大汉的手就轻易被震开，这柄断剑就落入了姜宸手中。 大汉眼睛瞪的圆大，他没想到，自己这些人只是作为先锋过来探探路，就遇上这么一个硬茬子，还结上了仇， 现在，不仅自己拿命换回来的宝贝都丢了，甚至就要连命都丢在这里。 “小子，你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吗？”眼看着自己兄弟一个个被杀死，大汉终于急了，开始出言威胁姜宸。 “你背后是三清祖师还是四御五老？” 大汉一滞，“关二爷算吗？” 姜宸有些诧异，难道这家伙背后真有关圣帝君关照？ 不能吧，关二爷可是最以侠义出名，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盗墓小贼。 难道是因为当时某个好人妻的丞相也是摸金校尉，关二爷爱屋及乌？ 然后姜宸就听到那大汉补充。 “我天天都祭拜关二爷，都称兄道弟了。” 姜宸面色一黑，然后毫不犹豫一剑当头劈了下去。 不过几个呼吸，这六个人就已经气息全无地躺在了地上。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你们这也算是回馈老天爷了。” 姜宸在一具尸体衣袖上抹了抹剑上的血迹。 竟然发现这剑上并非铁锈，而似乎是天生这种颜色。 看剑上铭刻的楷书，应该也是这伙盗墓贼从哪座古墓里挖出来的。 至于刚才他们说的什么背后人，姜宸还真没太在意。 下九门自古以来，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存在，若是不再在他面前蹦哒也就罢了。 若是敢来招惹他，随手扬了便是。 第47章 再遇嘉禾 六具血淋淋的尸体冰冷的躺在地上，他们脸上还残留着生前不甘惊恐的表情。 散落在地上的枪口上还残留着火药味。 嘉禾差点没有吐出来，他虽然是749局执法人员，还是茅山宗弟子，但是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他过去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啊！ 尤其是当看到地面上那树枝上残留的松鼠骨架时，更加让他胃里翻江倒海。 这是什么狠人啊，杀完人还能烤上一串烤肉吃？ 嘉禾差点就吐出来了，不过专业素养让他忍住了。 然后查看了一下地面这些人随手携带的东西和伤口。 这一看，他面色就瞬间凝重了下来。 这些人身上的装备很完善，是一伙后勤充足的盗墓贼，而且这些人身上居然还带着一些辟邪器物。 比如那面八卦镜，和在一个人包里掏出来的一串楠木佛珠。 虽然还都还算不上法器，但也具有一定的威能，可以抵抗一些瘴气鬼气之类的。 能弄到这些东西，这些人的来历不一般。 而且他们虽然已经死了，但血气依然没有干涸，明显都不是普通人。 这些人身上的伤口干脆有力，尤其是其中一个人，整个头骨都几乎完全裂开了。 要知道，人的头骨可是除了牙齿外最坚硬的地方。 杀这些人的人，明显也不是普通人。 还真让师姐说对了，这次任务不一般啊，盯着这座古墓的人还不止一伙！ 擦擦！ 嘉禾眼中突然闪现出一缕精光，假装没察觉到身后的异动，依旧如常的检查这些尸体。 然后某一时刻，当身后的响动再次响起时，他猛然回头，手中一张符箓无风自燃。 随着符箓燃烧起来，嘉禾暗中松了一口气。 这符箓是五雷符，但是嘉禾并不是每次使用都能成功的。 他只是刚受箓不久，并不会画这种符箓，这张五雷符也是师门长辈给他的。 这次一次成功，让嘉禾也是放松下来。 五雷符的威能他是亲眼见过的，自认为就算自己修为再提升一个大段，也未必能抗住。 轰隆！ 天空一声巨响，晴天霹雳砸在嘉禾耳畔。 青天白日之下，一道青白雷霆张牙舞爪一般从天穹落下，似要将一切妖邪斩尽！ 然后嘉禾眼珠子就瞪大了，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见雷霆落下，却没有对面前那人造成任何伤害。 反而是那人只是微微伸手，这五雷符的雷霆之威便如同有了实质一般，尽数被他攥进了手中。 还有密密麻麻无数细小的电弧在这人手中游走，看起来极为骇人。 姜宸手中攥着这道雷霆，嘴角露出一抹揶揄地笑来。 人前显圣，这感觉似乎也不错。 随后在嘉禾震惊的目光中，姜宸一把捏碎了手中的雷霆。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嘉禾只觉得面前这个人有点眼熟，像是在哪里见到过，只是他现在可没时间想这些。 面前这人直接一掌将雷霆都碾碎了，碾碎他不跟碾鸡子一样简单。 嘉禾长这么大，在茅山宗学法数年，就没听说过有谁可以用肉掌攥雷霆的。 就算是龙虎山的老天师，估计也不行吧？ 事实上，虽然姜宸修为高过嘉禾接近两个大段，那张五雷符又是刚入品的符箓，姜宸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将符箓引下的雷霆握在手中。 之所以能这么容易，那是因为他在赶往长安的路上，再次从经书中悟出了一门法术，并且和此前学到的法术掌心五雷相融合，形成了一门新的神通！ 掌握五雷！ 这可是天罡三十六法之一，单纯论威力，还要更高过金光咒，和上清象相剑不相上下。 若是论斩妖除魔，甚至更为强悍。 【技能：格斗精通（3级）：刀法精通（1级）；剑法精通（3级）；符箓之术（3级）；金光咒（3级）；拘三魂术（2级）；上清象相剑（2级）；掌握五雷（2级）】 掌心五雷，意思为掌心生出五雷。 而掌握五雷，则是一种驾驭雷电的神通了，天下雷霆，皆为我所用！ 正因为此神通，姜宸才能这么轻易就收束了这五雷符所引下的雷霆之力。 当然，也是因为姜宸同为道门，这五雷符等级又过低，才能如此。 姜宸看向嘉禾，目光如火炬一般，似能看透人心。 姜宸就透过嘉禾一身修为，看到了他体内那一张灰色晦暗的符箓。 《太上三五都功经箓》！ 看来，这也是一个道门弟子，就是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 “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嘉禾一时间被姜宸的气势所慑，情不自禁就如实说道：“我是茅山宗弟子，道号嘉禾。”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别人的气势给震得一时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心下不禁有些羞恼，反问：“你到底是谁！” 姜宸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茅山宗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即便是有天地灵机的制约，但方才姜宸并没有展露出任何气机。 仅仅只是那一手手碾天雷的手段，就将嘉禾给震慑住了，这心性，未免也太差了点。 要知道，在唐代时期，即便是新入门的茅山宗弟子，也是敢于和妖邪拼命的。 茅山宗招收弟子极重心性，胆小懦弱之徒，不配入茅山宗门墙。 恐怕，这也是后世茅山宗威势渐弱于龙虎山和白云观的原因之一吧。 不过姜宸这副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模样，却深深刺激到了嘉禾。 茅山宗弟子是他最引以为傲的身份，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羞辱茅山宗！ “住口！你懂什么，我茅山宗世代降妖除魔，为天下为苍生立下过不世之功，就算你修为高绝，也不能这样污蔑茅山宗！” 嘉禾面色涨红，五指紧紧握住，指节都有些发白，身体轻微颤抖。 显然，他被气的不轻。 但是姜宸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丝毫不因为嘉禾的气恼而变色。 “既然你想为茅山宗正名，那就证明给我看。” 第48章 南墓派 面前这个男子看着不过和他一般大，但却实力高绝，风光霁月，风华绝代，若是换上一身古服道袍，还真像个谪仙人。 便是茅山宗掌门亲至，嘉禾也不确定他们二人谁更胜一筹。 不过在心底，嘉禾还是感觉自家掌门要更强一点的。 “我，我不过是和你们茅山宗长辈有点渊源，看到你们这些末学后进，一时间有些恨其不争罢了。” 姜宸淡淡道，他总不能说自己是他茅山宗上清派的祖师爷吧。 何况，直到现在，姜宸也不能确定自己所处的唐代，到底是历史上真实的，是自己穿越回了过去。 还是说只是自己梦境中发生的，如同模拟一般，所行所为皆只是虚妄。 但是他在那里所经历的一切都真实无比，所学到的神通法术，和修炼得到的修为，甚至包括自己所受之箓，都从梦境中带了出来。 那如果真是第二种，自己要是说他是茅山宗祖师，那还不得被别人当做骗子啊。 于是姜宸干脆只是说自己和茅山宗有旧。 不过即便如此，也让嘉禾目瞪口呆，有些不可置信了。 “你说，你和我茅山宗长辈有些关系？那你岂不也是我长辈了？”嘉禾有些将信将疑。 面前这人实力很强，让他有些信服。 但是这个年轻的模样，实在让他很难把姜宸和长辈挂钩。 “你可以这样认为。”姜宸微微一笑。 看着姜宸的笑容，嘉禾脑海中电光一闪，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面前这人了。 “你，你不是之前来我们749局做备案的那个人吗？还是我师姐送你下去的！” 那次他只是惊鸿一瞥，此刻能想起来，也是全靠了修行给记忆带来的强化。 现在，嘉禾已经完全不信姜宸说的话了。 “你如果和茅山长辈有旧，还需要去749局做备案？” “信不信随你，现在先带我去你们准备挖掘唐朝古墓的地方。” 一听到姜宸提起唐朝古墓，嘉禾又瞬间警惕了起来。 他可没忘记他们749局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就是为了保证张文谦教授的安全，和唐朝古墓的顺利开掘。 而这其中主要需要警惕的，就是像姜宸这样的强大民间异人。 如果姜宸过去，万一起了歹心，嘉禾可不敢想象后果。 “你去古墓那里做什么？那是国家要开发的东西，你想清楚，就算你再厉害，又怎么可能对抗整个国家？” 姜宸看了看天空正当时的阳光，道：“放心，我对古墓里面的东西不感兴趣，也对你们749局不感兴趣。” “那你过去做什么？”嘉禾狐疑地问。 “那座古墓里可能有大凶，绝对不能开启。” “简直胡言乱语！”嘉禾冷笑一声。 “龙虎山的道士都过来查验过了，这座古墓乃汇聚钟灵琉秀之所在，绝对不是什么封印大凶的墓地！” 姜宸有些恨其不争：“你到底是茅山宗弟子，还是龙虎山弟子？居然捧龙虎山的臭脚。” 嘉禾面红耳赤，辩驳道：“龙虎山是当今道门魁首，我茅山宗和他们同属三山法脉，也是同气连枝，我替他们说句话怎么了？” 姜宸冷笑：“龙虎山？道门魁首？真是老虎不下山，猴子称大王。” 嘉禾微微错愕，有些不明白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 “在唐时，茅山宗才是天下玄门魁首，万法之宗。” 嘉禾看着姜宸在说到唐朝茅山宗时，面露出的自豪与不屑，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面前这家伙这说话语气，怎么像是从唐朝过来的呢？ 在玩什么新型cosplay吗？ 嘉禾在知道白君山上的山君活了千年后，也开始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够依靠修炼长生久视。 说不定还真有传说中的天庭，还有山海经中的奇异妖怪也未必是杜撰的。 但是到现代，却没有任何神话中的人物显迹，嘉禾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古人能存活到现代。 姜宸自然不知道在这么短时间内，嘉禾脑子里能闪过这么多的念头。 “赶紧带我过去，这唐代古墓乃是用九台錾龙阵所建，里面镇压着未知大凶，若是还没有将其炼化，让它提早出世，你们就等着当华国的罪人吧。” 嘉禾看着姜宸说的煞有其事的模样，一时间也无法轻易下定论了。 如果要对张文谦教授他们不利，这人完全可以用武力手段威胁他。 但是他却并没有。 再想到之前这人与许昌队长和叶轻眉师姐都有过交集，他想，这人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好，我带你过去。”嘉禾往来时的路上走去，姜宸跟在他身后。 ...... 与此同时，距离姜宸他们所在位置大概五六公里外，还有一伙人也在往古墓入口方向赶去。 “老八怎么回事？让他们去探个路，这半天都没回来，难道撂挑子不干了？” 一个脸上戴着一个黑色眼罩，面容凶悍，大热天却依然穿着一身厚皮革的男人恶狠狠开口。 另外一个浑身都是纹身，连头顶都是纹身的男子立刻帮腔： “大哥，老八他没毛病！一定是山路不好走，忘了时间。” 独眼龙老大依旧不爽：“这次的唐朝古墓，是樱花国的贵人花了大价钱让我们兄弟去挖的，里面的宝贝还可以分我们一半，这次的事情要是因为谁办砸了，看老子饶不饶得了他！” 底下人连忙宣扬自己的忠诚和义气。 这伙人共有二十来人，其中有一半人都有修为在身。 另外的人也个个都是身强体壮。 而且他们带的各种辟邪器具也更多更完善。 “大哥，山本一男那小鬼子，真的能信守承诺，把我们要的东西给我们？” 独眼龙老大则是一脸阴狠道：“放心，他到时候要是敢不给，那我们自然也就不用给他们这唐朝古墓里挖出的宝贝。” “那就好，要是有了这批丹药，那大哥你就可以突破到入道境了！”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老六，你去前面看看老八他们咋回事。” 第49章 这墓，不能动！ “不不不，不，不好了！” 独眼龙老大没好气道：“喘口气再说话，老八他们几个呢？” “老八，老八他们全都死了！” “什么！” 独眼龙老大震惊地嗖的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老八他们死了？怎么可能！就算他们被749局发现，749局也不会直接杀了他们！” 独眼龙老大面色难看，眼珠子滴溜乱转。 “大哥，要不咱们跟749局那帮瘪犊子拼了吧，给老八报仇啊！”之前替老八说话那个纹身男，眼里流出热泪，义愤填膺道。 “拼拼拼，拼你妈个头啊拼！咱们是匪，他们是官，你有见过匪主动跟官拼命的吗？” 独眼龙老大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而且，老八他们未必就是被749局杀掉的，可能还有其他人，也盯上了这个大墓！” “那老大，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不能让老八白死啊！”纹身男的声音出现在独眼龙老大背后。 老大绷不住了，下意识把屁股转了个方向。 回头恶狠狠盯着纹身男：“老八皮燕子就这么香，让你这么惦记？等这笔买卖做完了，我让你去找一百个和老八一模一样皮燕子的给你！” 这一下，纹身男也不嚷嚷着报仇了，而是喜笑颜开。 “好嘞老大，老八那皮燕子我确实也捣腻歪了。”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是不自觉皮燕子一紧，下意识把屁股捂住。 ...... 嘉禾也不是就这么对姜宸百分百信任了，而是暗中利用茅山秘术向叶轻眉传讯。 得到叶轻眉肯定的答复，他才松了一口气，再没有任何负担地带姜宸往古墓开发入口走去。 姜宸把这一幕看在眼里，这种秘术他当然也会，嘉禾使用秘术的波动也没能瞒过他。 只是姜宸没有阻拦，他相信，要是749局那边的人知道是自己过去，应该不会阻拦。 对于他们而言，如果自己是穷凶极恶的歹徒，那嘉禾的生命比一座古墓的地址更加重要。 没走多久，前方的景象就豁然开朗。 叶轻眉早早等在这里，看到嘉禾和姜宸过来，脸上没有一丝好脸色。 “师姐，我把他带过来了。” 叶轻眉冷冷看着嘉禾：“嘉禾，你知不知道，这要是在战争年代，你就是把鬼子带进村的叛国贼！” 嘉禾一脸委屈：“刚才不也是师姐您同意我把人带过来的嘛。” “你还敢顶嘴！” “不敢不敢。” 叶轻眉把目光放到了姜宸身上，这个男人，之前就坑蒙拐骗，还说自己是茅山宗弟子，现在连她师弟都被骗了，还说认识茅山宗的长辈。 哼，这年头的骗子，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姜宸，你以前也是执法系统的一员，我不管你现在有什么目的，你最好不要破坏这座唐代古墓的开掘工作！”叶轻眉冷冷警告。 嘉禾诧异看向姜宸，他这才知道，原来姜宸以前也是749局的一员？ 以姜宸的实力，嘉禾根本没有把他和守夜人部门联系到一块儿。 “那可能要说声抱歉了，因为这座墓，你们不能动！”姜宸淡淡道。 “你说这座古墓里有大凶，这是一座镇压大凶的阵法，但是龙虎山上过来的法师怎么没有发现？” 姜宸有些烦躁了。 这些人怎么回事，明明是茅山宗出来的弟子，却一口将一个龙虎山挂在嘴边。 “龙虎山的道士，也未必就能看破这其中的玄机。” “你这说的，难道你比龙虎山的道兄还要厉害？”叶轻眉冷眼讥讽。 嘉禾在一旁欲言又止，他想说，这家伙可能真的要比龙虎山的道兄厉害。 但是看着师姐叶轻眉那横眉倒竖的模样，他又有些不敢插嘴。 “闭嘴！” 姜宸陡然回头，一股恐怖而机具压迫感的气息喷薄欲出。 周围的风声戛然而止，原本还有些许的鸟鸣也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般，突然无声。 原本还想说话的叶轻眉瞳孔骤然扩张，身形凝滞，浑身汗毛倒竖，死亡的危机不断敲响警钟，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死于非命。 她思绪混乱，只感觉自己是在面对着一头上古凶兽，一时间，竟连呼吸都有些无法控制。 “一切事由，先等我过去看了再说。” 话音落下，叶轻眉感觉那股震慑人心的气息烟消云散，但刚才那种颤栗感，让她此刻还后怕不已。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是姜宸身上带给我的？这怎么可能？” 姜宸再没有理会二人，他现在还要近距离去观察一下这座古墓，才能做出决定。 此刻，张文谦教授还在和几个学生一起研究进入墓室的路线。 “教授，这是我们在那座墓室中找到的东西，我们几个研究了一下，没什么结果，您看一下？” 突然，其中一个刚刚从墓室中出来的学生，将一方布满灰尘的黑色砚台拿给张文谦。 “这像是，砚台？”张文谦扶了扶脸上的黑框眼镜。 戴上手套，这才小心翼翼接过砚台，仔细观摩。 “对，但是看制式，不像是用作砚台。” “嗯，确实不像，唐朝砚台材质主要以端石为主，砚面平整光洁，可是这黑色砚台表面粗糙，布满了细小的铭文，确实不适合用作砚台。” “那教授，你说这东西，应该是用作什么的？”学生问。 张文谦仔细回想，然后才将信将疑道：“我好像在某本书里看过类似物件的记载，好像是某种道教法印，便和这个有些相似。” “道教法印？”几个学生面面相觑。 “没错，这是道门法器，镇邪法印，其上铭刻的乃是金光咒。” 这时候，一个声音突然闯入他们的讨论。 他们回头，只看见了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大踏步而来。 张文谦只觉得手上一轻，手上的砚台便不翼而飞了，再看见时，就已经出现在了那年轻男子的手上。 “你是谁？怎么敢抢文物？那可是文物，你小心点！” 姜宸面色有些难看，还是晚了一步么。 果然，电视上的鬼话就不能信，说好了还要等几天开掘，现在就已经挖出一个墓室了么？ 这枚砚台是道教法器，品阶在五品左右，至少以姜宸的眼光来看是如此。 不过一千五百年过去，这枚砚台内的灵性也被消磨的差不多，此刻能有八品的水准就很勉强了。 若是以这枚砚台作为九台之一的镇台法器，那么这大墓内的东西，修为又该高到何等地步。 “这枚法印是你们从哪里取出来的，现在必须原地放回去，不然一旦这墓中的存在苏醒，谁也预料不到是什么后果。”姜宸严肃说道。 第50章 明华道人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黄色道袍，嘴角留着两撇胡子，手中拿着铜剑，看着三十多岁的道士走了过来。 这道士略带两分不屑地看着姜宸，而张文谦和他几个学生则是立刻略带尊敬地对这道士称呼。 跟在姜宸身后，一直没有出声的叶轻眉和嘉禾也带着尊敬对这道士稽首。 “明华道长，您来了。” 明华道长也拈指回礼，然后这才又冷冷看向姜宸。 “阁下好大的口气，我龙虎山都没看出来的妖邪，却被你看出来了，不知道是何门派出身，也好让贫道瞻仰一二。” 嘴中说着瞻仰，但这道士不屑的表现却已经展现地淋漓尽致。 姜宸上下打量了一番这道士。 引炁巅峰，半步入道的修为，倒算不弱，只是以这个修为，应该还看不出这錾龙阵的玄奥。 “阁下便是龙虎山道士，这次被请下来测算凶吉的？” 那道士昂首挺胸，眼底的傲慢溢于言表：“正是，还算你有点眼力见。” “既然如此，那依阁下之见，此唐墓凶吉如何？” 道士已然胸有成竹，此刻闻言，不假思索便道： “贫道看你好学，也不介意指点你一二，这唐代大墓建造在这不老山龙脉之脊上，是谓之定龙脉，龙聚风水，则此地藏风得水，以九台拱卫，九为数之极，这里葬的，必然是唐朝显赫一时的大人物。” 张文谦在一旁听得不时点点头，这番言论和他的推测不谋而合，他也认为这里面葬的应该是某位不知姓名的王侯。 “此墓藏风得水，却又非死水一潭，乃是由山脉精粹供养，使之脉络风水源源不断，生生不息，墓葬主人必然不会有尸变的可能！” 张文谦和他的学生完全听不明白，而叶轻眉和嘉禾则是似懂非懂。 他们是玄门弟子，但叶轻眉只学过功法和几门粗浅法术。 嘉禾刚受箓不久，也没有涉猎过这方面知识，只是偶有所闻。 姜宸眼角微微眯起：“道士难道不知道，学疏才浅犹夸能，不仅会害了自己，也会堕了你龙虎山的名声？” 明华道人眼角一跳，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姜宸这句话意有所指。 事实上，他确实没有看出来这座大墓太多信息，但从表面看来，就是一副山水拱卫的局，若是直接说看不出来，那肯定会影响自己的名声。 所以他才会说这座大墓没什么凶险。 再者说，他龙虎山这些年，也没有遇到过多少妖邪，自然就松懈了不少。 此刻让姜宸一说，他顿时就情不自禁有些紧张。 “你，竖子安敢胡说八道！” “看来你依旧是没有任何悔改之心。”姜宸面目冷然。 “什么悔改之心，竖子仗着有点修为就敢胡说八道，不管你是哪个道统的弟子，贫道就替你师长教训你一下！” 话音落下，明华道人抬起袖子，就要朝着姜宸扇下去。 嘉禾眼珠子瞪大，他知道姜宸的实力高深莫测，这个龙虎山道士未必是他的对手。 但是因为莫名的情绪，他并没有开口提醒明华道人。 此刻还隐隐有些期待接下来出现的画面。 而作为著名考古学者，张文谦虽然不是修行者，却也了解到许多普通人不为所知的东西。 此刻赶紧招呼学生弟子后退。 叶轻眉眉头微蹙，刚才姜宸带给她的震撼感还没有彻底消退，但是由于刻板印象，她还是不觉得姜宸会是明华道人对手。 她虽然看不惯姜宸招摇撞骗的举动，但作为749局一员，让她就这么看着其他人动手，却是让她的职业病犯了。 不过一想到姜宸那气人的模样，她又强行忍住了自己阻止他们的动作，想等姜宸吃点苦头之后再出言劝阻。 “哼，这次让你吃点苦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打着茅山宗的旗号招摇撞骗！” 明华道人已经率先出手，想要给姜宸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他这袖袍看起来飘飘然，没有什么威力，实则内里蕴含了多重劲力，就算是引炁五六层的修道者碰上，也是非伤即死。 显然，明华道人根本就没打算留手他这样做，不仅是想教训姜宸，更是想给叶轻眉和嘉禾一个下马威。 这些年，749局不仅降妖除魔，维护普通人安定，同时还在规戒各个门派的行为，龙虎山也在其中。 虽然对龙虎山的限制非常宽松，而且也只是口头限制，只要不太过明目张胆，限制和没有一样。 但仍然让龙虎山一些人不满，若不是当代天师第一时间应和749局，龙虎山中一些人早就给749局那些人好看了。 而面前这两个人，不仅是749局成员，还是茅山宗弟子。 茅山宗和龙虎山虽然同属三山法脉，关系在如今也不算差，但是两者曾都有过执道教牛耳的过往。 所以暗中也是有不少攀比的。 明华道人又是个心胸狭隘，眼高于顶的，此刻有机会，当然是不想放过。 所以这一袖，他几乎用上了八成功力。 这一袖扇下，林间顿时狂风大作，树叶翻飞，张文谦和他学生只是普通人面对这威势，忍不住再次后退。 “道士，你才疏学浅也就罢了，却出来搬弄那一点微末道行，此刻更是想草菅人命，既然你出手如此狠辣，却也怪不得我废去你修为，免得你再造出祸端来！” “竖子狂妄！”明华面色更加狠戾，出手不自觉又加重几分。 只是这一袖翻飞之下，威势强大，连叶轻眉都不由凝眉。 但姜宸却只是轻轻伸出一手，轻轻一按。 便轻易按下了周遭的汹涌，抓住了那只袖子，并且以道袖为媒介，轻易控制住了明华道人。 叶轻眉心神震惊，她没有想到，姜宸居然这么厉害，连明华道人都不能胜他。 而嘉禾则是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笑容来，他一直都认为姜宸的修为在明华道人之上，此刻算是验证了他的猜想。 “道门功夫，你果然是道门中人！”明华脸色大变的同时，还不忘确认姜宸身份。 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他想要以自己的符箓品阶来压制姜宸。 道门不仅是看修为，还看重辈分和符箓造诣。 而他明华，早在数年前，就在师尊帮助下，更进一步，受了《正一盟威经箓》，不是一般符箓可以比拟的。 就算姜宸修为更胜他一筹，但只要展现符箓品阶，自己就能轻易压制姜宸体内的《太上三五都功经箓》。 第51章 经箓显威！ 说罢，他便引性意勾动体内的符箓，一张黄灿灿，在明华道人体内流转的云芨符箓顿时华光大作，有无尽威能被牵引出来。 此刻明华道人就好似头戴乌鸡冠，身着华彩服，脚踏流云靴，化作了当初受箓时所领受天庭职衔。 若不是现如今天庭不显，再无法召唤天兵，就凭此衔位，明华道人就能召下天兵天将为他助战。 另一边，张文谦和他的学生们看的目瞪口呆，一个个都惊骇莫名。 这繁华世界底下，不为人知的一面，就这么硬生生被撕开展现在他们面前。 在过去他们虽然也见到过一些诡异情况，但还能勉强用科学来解释。 例如什么中微子啊，磁扬扰动啊，海市蜃楼啊。 但是现在，这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在斗法。 其中一个一挥袖，便是狂风大作，另一个人不见什么神异，但扬手便风平浪静。 那龙虎山道士甚至身上散发出莫大的压力，让他们呼吸都感觉困难。 好像看到如变装一般，明华道人身上服装在他们眼中快速变幻。 这已经不是用科学能解释的了。 此刻，明华道人毫不迟疑便要以自身符箓去勾动姜宸体内的符箓。 “哼，不过一黄毛小子，就算天赋好，修为高，但你符箓品阶也能高了不成？” 明华道人心中冷笑，似乎已经能预见到接下来的画面了。 而叶轻眉没有受箓，自然有些不清楚明华道人是在做什么。 但受过箓的嘉禾此刻已经面色涨红，浑身肌肉紧绷，似乎在面对煌煌天威一般。 此刻让他出手，一身实力发挥不出五成。 “你怎么了？”叶轻眉看出嘉禾的异常，开口问道。 “师姐，明华道人是想要用高品阶符箓来压制姜宸，只是余威，就让我生不出和明华道人对战的心思，何况面对主要威力的姜宸？” “姜宸虽然修为高，但他应该也受过箓，不然明华道人不会用这招来对付他，恐怕姜宸要败了。” 叶轻眉闻言大惊，姜宸居然受过箓？ 这是她此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她一直认为姜宸只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又怎么可能真的是道门中人呢？ 还是一个受过箓的嫡传道门中人。 难道姜宸不是在说谎，他真的是茅山宗门人？ 但是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姜宸呢，看来这件事，还是要回去问问爷爷，再看看茅山宗宗谱才能知道。 而扬上，姜宸自然也察觉到了明华道人的意图。 他本来想直接以雷霆手段废了明华，但是转念一想，这样不足以杀人诛心。 既然如此，就让他在最得意的时刻被废掉吧。 于是姜宸不仅不抵抗，反而顺着明华道人的性意，主动激发体内的符箓。 在姜宸内景地中，原本安安静静漂浮在此的一道，赤光云芨符箓，此时忽然光芒大作。 这道符箓就是姜宸此前在茅山宗所受符箓。 《三清紫薇真武妙真无上法主经箓》！ 乃是以三清祖师，北极紫薇大帝的观想经验来转化为真武大帝，最后成功观想出真武大帝的真形而获得的。 这道符箓一动，就有无上的气机弥漫，姜宸并没有阻止明华道人性意勾动，反而是主动顺着他。 所以明华道人只是刚一成功，就牵动了姜宸体内的符箓。 他嘴角流露出一抹残酷的冷笑，这小贼果然受过符箓，就是不知道是哪家道派门人。 不过不管是哪家，都得罪不起龙虎山，今天就把这小贼废在这里，谅他后面的师门长辈也不敢如何。 不过甫一接触感受到姜宸的符箓，明华道人就脸色倏忽一变。 因为他只觉得自己的性意和云芨符箓力量，碰撞在了一个坚不可摧，不可估量的存在上。 眼前好似出现了一尊无上存在，头戴天子旒冠，脚踏七彩玄龟。 这尊无上存在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瞧过他，却已然将他的符箓力量完全压制回了体内，丝毫不得动弹。 犹如以鸡蛋碰石头，还是最坚硬的金刚石。 “怎么可能，这小子不该授的是《太上三五都功经箓》吗，这是什么符箓？” 明华道人一时间只感觉，在龙虎山面对天师都没有面前这年轻道人给他的压迫感强烈。 难道说面前这年轻人，年纪轻轻就已经受了正一品符箓？ 不止如此，这符箓怎么看着也不像是现代能得授的，其上有祖师云芨神韵。 面对此符箓，明华道人竟有了第一次受箓时，参拜祖天师的感觉。 而外面的人则是不知道个中玄机，姜宸的符箓威压只有明华道人体会到了。 在叶轻眉和嘉禾看来，明华道人只是展现了自身符箓威能，然后突然就面色大变，仓皇瘫倒在了地上。 姜宸淡淡说道：“道士骄狂自大，目无纲纪，长此以往，必生祸端，今日便废除你一身符箓修为，以作示戒！” 话落，姜宸抬手便虚抓向明华道人，掌心有金光流转。 一看到这金光，明华道人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只感觉自己身上某样极为重要，视之如性命般重要的事物就要被他摄走。 “住手！”明华道人失态吼了出来。 叶轻眉看得微微皱眉，开口道：“姜宸，这位明华道人是龙虎山天师道嫡传，你若是废了他，天师道不会善罢甘休的。” 姜宸只是淡淡回应：“天师道若是因此宵小而妄顾道义，胡作非为，那我也不介意替其祖师教训他们一二。” 说罢，姜宸再不手下留情，直接以性意强横洞开明华道人的内景地，然后就看到了那张黄光黯淡的云芨符箓。 而后一把摄住这枚符箓，便以源源不断的真炁和性意将其消磨轰碎！ “不！” 明华道人心生绝望，他已经感觉到自己一身修为已经开始流逝了。 他一身道行皆系于这枚云芨符箓之上，此刻符箓被毁，他的修为瞬间流逝大半。 容颜也一瞬间枯槁许多，好像苍老了十数岁。 “我未曾废你根基，若是你铭记今日教训，改过自新，将来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好自为之。” 姜宸说完，就再也不理会瘫倒在地上，失神落魄的明华道人。 而是走向张文谦几人。 看到姜宸过来，张文谦和他的学生心里都有些打鼓，都是战战兢兢的。 甚至还有人已经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看到了刚才两人斗法的过程，他们再没有办法以原来的态度对待姜宸。 第52章 法器镇邪 “我告诉你，这里有官方的人在，你可别乱来！” “别紧张，我要是动手，就这几只阿猫阿狗，拦不住我。” 外围的叶轻眉，还有一些因为明华道人和姜宸打斗动静吸引过来的749局成员听到这句话，脸都青了。 但是他们每个人却都没有任何动作，因为姜宸说的是真的。 他们一群人就算一起上，也不是姜宸的对手。 叶轻眉冷静下令：“小刘，先把明华道兄送回龙虎山。” 被下达命令的小刘脸都绿了，现在明华道人被废，还是他们749局人员看着被废的。 现在过去，那不是主动讨苦吃嘛？ “叶姐，要不换个人，依我看，赵......”小刘手指向一旁，这才发现，旁边哪还有别人了。 其他749局人一窝蜂都退的远远的，只剩他在原地。 “好，好，我去。”小刘憋屈道。 小刘这才把明华道人搀扶起来，往外面走去。 姜宸没有管他们，只是看着张文谦道：“这个东西，你们是从哪里取出来的，现在需要把它放回去，不然这座大墓里的家伙醒了，谁也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看到姜宸这么煞有介事的模样，再加上刚才他展现出来的神异。 张文谦教授和他的学生一时间也有些信了。 “这是李桦师兄从前墓室里取出来的。”有人弱弱道。 “带我过去，这东西是镇压它的法器之一，必须放回原位。” “好好好，李桦，你就带这位......进去，把这方砚台法器放回去。”张文谦说。 虽然张文谦没有完全相信姜宸所说的话，但现在形势比人强，要是逆着姜宸的意思。 万一他一生气，把在扬人都杀光又该怎么办。 而此刻，叶轻眉也已经利用秘法传讯749局，援兵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姜宸随着李桦和几个学生往墓道走去。 此刻墓道已经开挖出一部分，在一座靠近陡峭岩壁的位置，有一个方形土褐色深坑，深坑下是由土砌成的阶梯。 在土堆下方，则是一个黑漆漆的一人高的洞口，里面黝黑深邃，不知道通往何地。 不过姜宸也看到了，张文谦考古团队在洞口内似乎布置的有照明灯，所以李桦只是简单带了些装备就率先下去。 然后是姜宸紧随其后。 张文谦团队其他人没有跟上来，而叶轻眉看到支援还没有过来，她咬咬牙，也跟在了姜宸身后。 “我跟着姜宸一起进去，要是有什么异常，就赶紧联系局里和我爷爷。”叶轻眉嘱咐嘉禾。 “师姐，你，你保重啊。” 叶轻眉翻了个白眼：“我只是跟进去看看，说的像是去找死一样。” 说完，她就跟着走了进去。 这道通道从外面看着比较狭小，事实上也确实很狭小。 只能容纳两个人并肩通过。 像姜宸这样一米八五的身高，几乎就快要触顶。 不过通道内倒是非常整洁，而且走一段路就有安置探照灯，也不显得黑暗。 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怪异现象和陷阱，走的十分顺利。 只是通道弯曲非常，走了几分钟，就绕了五六个弯。 而且随着往里面走，就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燥意，李桦已经开始止不住流汗。 按理说这种土质地下廊道，应该是比较凉爽的。 不过总算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当走出通道，面前是一座巨大的修为地下墓室。 这座墓室里空空如也，没有多少物件和装饰品，只是四周天花板，还有地面都是用上好的青石砌成。 整个墓室墙壁上，有数颗夜明珠位于上面，将整个墓室照得熠熠生辉。 在墓室对面，有一扇玄铁大门，还没有被打开，显然，张文谦团队停下来，就是因为这扇大门的存在。 而在墓室中间，有一座青石台，石台中间有一个凹槽。 石台上刻满了铭文，姜宸一眼就看出，这是一种梵文，他曾经看到过，只是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整个石台似乎和不老山龙脉相连接，所以才能以法器引导整座山的龙脉来压制这墓中存在。 而这个砚台，很明显就是从那个凹槽中被取下来的。 “看来事态应该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将法器放回原位，应该还有用。” 姜宸直接踱步往石台走去，将这法器放回石台上的凹槽中去。 咔哒！ 法器放入凹槽，严丝合缝。 不过放入之后，没有任何动静，似乎这并不是什么镇妖器物。 只是姜宸隐隐感觉，这石台下原本如一潭死水的山脉灵性，似乎又有些活络了过来。 姜宸微微松了一口气，没有动静就是最好的结局。 要是有点什么动静，才够让人惊心动魄的。 “这座大墓，应该有九个类似这样的墓室，你们利用探测手段也探出来了。” 姜宸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墓室中显得极大和空洞，回声不断来回碰撞。 李桦点点头。 “后面不论如何，这九个墓室里的东西绝对不能动，尤其是类似这石台上的法器。” 李桦有些好奇问：“这个就是镇压这座大墓的妖邪，拿掉后，它真的会被放出来吗？” 姜宸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要是不想成为国家的罪人，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李桦有些畏缩地收回视线，他感觉刚才姜宸那一眼好像把他那点小心思都看光了。 听到姜宸的话，叶轻眉已经信了大半，但是还是有一点疑问。 “姜宸，你说这底下有大凶，这九道墓室为阵眼，那为什么之前我们拿走法器，也没有任何异常？”叶轻眉开口。 “这座大墓形成的阵法便是你茅山一脉的錾龙阵，你们这些末学后进，真是把祖师爷的脸都丢光了。” 叶轻眉还是有些不服：“那按照你说的，之前张文谦教授他们拿掉墓室法器，这阵法不就该被破了吗，为什么里面那东西什么动静都没有？” “这种事你应该下去问它，而不是来问我。”姜宸淡淡回道。 这个回答给叶轻眉气的够呛。 姜宸此刻其实也有些不解，底下那东西应该能察觉到上面的变化，为什么没有丝毫动作。 下次去唐朝，一定要看看这东西那时是不是就已经在这里了，要问清楚它的来历。 ...... 兄弟萌，自己在评论区领无能的丈夫和隐忍的妻子，以后有用（狗头保命） 第53章 另一伙势力 与此同时，另外一伙人也到了另一座墓室的外面。 看着地面厚实的土壤，老六问：“大，大哥，是这里吗？” “对啊，可别挖错了，让兄弟们白忙活一趟。” 独眼龙老大掏出罗盘，看了看方位和天时。 “寻龙千万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应该没错，定位的就是这里，看地势也错不了。” 独眼龙老大从地上捻起一把黄土，凑在鼻尖嗅了嗅，又放入一点在嘴里咂吧咂吧。 “没错，就是这儿。” “干活儿！” 说罢，立马有人拿起洛阳铲，和小型背包钻机开始在地面钻。 巨大的动静因为有树木遮掩，不出一百米就消失了。 其他人也没有闲着，纷纷拿过洛阳铲过来帮忙。 这些人都是修行者，气力不俗，没过一会儿，地面就被挖出一个两米方圆，七八米深的坑洞来。 直到一层厚厚的青石被挖出来。 “大哥，挖到地儿了！” 纹身男撅起大腚惊喜道。 “太好了，走开！”独眼龙老大一脚将纹身男的腚踹开，然后探头往深坑里看过去。 当看到那层青石和上面铭刻的纹路时，也是一脸惊喜。 “这笔买卖真是赚了！” 不过这层青石板不好搞，正常一般是拿炸药爆破，但这伙人又担心爆破动静太大，惊扰到官方的人。 要知道他们现在相隔的可不算太远呢。 不过这伙盗墓贼也有办法，他们从工具中取出一台形似打狙的光热切割机。 强大的激光对准青石板，没有看见什么异样，青石板上就开始滋滋冒起火光来。 这样做的好处是动静要小了不少，没有震感。 但是缺点就是效率不如炸药来的高效。 整整切割了一个小时，也才在青石板上切割出一个三四十厘米的弧形印迹。 依这个效率，想要完全切割开一个能容得下人通过的口子，至少还得两个多点。 “老六，你磨蹭什么呢，还要多久，要是被官方发现，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老六在底下操控着光热切割机，头也不回道：“大，大哥，这玩意儿，效，效率太慢了，这石，石板也厚，还得一两个，个小时呢！” “妈了个巴子，挖个红薯真费劲。”独眼龙老大骂骂咧咧。 老六在底下嘟囔：“又，又不是你费劲，你还吧...啦一大堆。” “老六，你在底下嘀咕什么呢！” “没，在夸，夸你呢大哥！” 这时候，独眼龙老大的卫星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他等了十来秒，这才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山本先生，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传出一个蹩脚的口音。 “高桑，这个大墓中，有几件镇墓法器。” “山本先生，您是想让我们把这些法器给您带出来？” 没错，这些法器是这座古墓中很重要的东西，我要求你一定要把它们完好无损地带出来。” 法器？独眼龙老大心中一震，他虽然盗墓无数，但还真没见过几次法器。 有一次获得一件法器，还是一枚护心镜，不过在一次下墓过程中，那枚护心镜莫名其妙碎掉了。 但是那一次旅程，除了他，他的其他伙伴全都死了。 这也让他明白了这些法器的真正价值。 “山本先生，您放心，我一定按照您的要求，将这些法器都给您带出来！” “哟西，事情办成之后，可以在原来的报酬上，再加两成！” 独眼龙老大大喜过望，挂掉电话后，他才啐了一口。 “呸，什么玩意儿！” 真当自己是什么都不懂？ 真有法器能给你？还不如自己留着，到时候就随便编造几个理由，谅他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将法器拿到黑市上一转手，或者自己留着，那价值不比那区区两成酬劳更加令人心动？ 终于，两个小时过后，只听见坑底下传出轰隆一声。 一块青石板整整掉了下去，露出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圆形通道。 底下是一片漆黑深不见底的墓室。 “照明弹，气体分析仪，活鸡！” 独眼龙老大一连串吩咐，很快就有人把这三样东西都带了过来。 一根磷光弹被扔了下去，将整个墓室照得亮堂。然后有人把一只尾羽亮闪闪的活鸡扔了下去。 “哥哥！哥哥！”公鸡不停叫着，似乎非常害怕下去，不过还是被人毫不留情给扔了下去，留下一地鸡毛。 随后有人用气体分析仪测试墓室内的空气情况。 这属于是新老方法一块用，保险。 “大哥，没什么问题。” 气体分析仪显示里面空气没什么有毒害物质，只是奇怪的是公鸡刚下去，就瞬间没了声息。 这让那人有点疑惑。 不过独眼龙老大已经坐不住了。 惊人的利益促使他想尽快做成这桩生意。 “愣着干什么，下去啊！飞机，你先下去！” 飞机就是那个纹身男，听到独眼龙喊他的名字，他没有犹豫就拿起绳索开始往身上缠。 然后另外有人固定住绳索另一头，纹身男就开始头顶探照灯，向着墓室下索降了。 没过一会儿，底下传出乒乓的声音，绳索被牵动几下，示意没问题，一群人纷纷开始下去。 “妈的，这里面怎么这么热？下面有地热？” 下去之后，众人才惊觉，这下面看着宽阔，但其实还是一条廊道。 于是这伙人又顺着廊道往前走，直到被一扇巨大的石门拦住去路。 “大，大哥，门打不开。”老六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机关所在，判定这应该是一堵没留活口的门。 独眼龙老大不耐道：“打不开你不会想办法吗？实在不行就拿炸药炸开！” 于是老六直接掏出炸药包，开始安置。 “你特么注意点，要是一个不好，咱们全都得被活埋在这儿！”独眼龙老大眼皮子一跳一跳的。 现在这底下廊道已经深入地下十余米了，所以这伙人也不怕炸药爆炸的动静传到外面去。 随着轰隆一声响，石门被炸开了一个豁口，勉强能让人通过。 这些人查清楚里面的情况后，又一个接连一个往里面走去。 ...... “大哥，这里面空空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啊？” 直到这伙人走到一间墓室，看着墓室四周，除了几盏长明灯依旧闪烁着火光，还有中间一座石台外，再没有什么多余的物品。 第54章 拿走法器！ 独眼龙老大目光刁钻，一眼就盯上了整个墓室里，唯一奇怪的地方。 那座石台。 他走到石台近前，仔细拿探照灯打量着石台中间凹槽里的一枚古朴墨玉色龙形玉坠。 “龙形！这该不会是和唐代皇帝老儿有关的东西吧！” 独眼龙大喜，这东西要是流到黑市上，卖出一两个小目标都不成问题。 光这一枚玉坠，就算不虚此行！ “大哥，开门红啊！” 有人注意到独眼龙的动向，过来一看，也是惊呆了。 “滚一边儿去。” 独眼龙骂骂咧咧，亲自拿出一枚跟手术刀一般薄的镊子，和一枚扫除灰尘的擦子。 轻轻擦拭完玉佩表面上的尘埃，然后又用镊子一点点沿着边沿伸下去，开始尝试把玉坠给夹上来。 却没有想到，他很轻易地就把这枚玉坠给拿了上来。 玉坠捧在掌心，独眼龙老大虽然有修为在身，但是以他的实力，却根本看不穿这玉坠法器到底是什么来历。 只是能感觉到，虽然过了千多年，但这枚坠子中还是蕴含着不俗的力量。 比他过去拥有过的那枚护心镜，不知道强上多少倍。 “这次真的赚大了！这种好东西，能给那小鬼子？” 但就在独眼龙老大欣喜的时候，异变突生！ 轰隆隆！ 只见整座墓室都开始轻微震动，发出低沉如山崩地裂的动静。 紧接着，原本放置法器的石台上开始有一道道裂痕如开裂的伤疤一般浮现。 并且还在不断蔓延，从上蔓延至下，从下蔓延至上，相互交错。 地面也开始晃动，头顶的青石板缝隙不断有沙石掉落。 “老大，怎么回事啊？”一时间情绪紧张，老六也不口吃了。 “不知道，先出去，出去再说！” 独眼龙也是惊骇莫名，手里攥着玉坠死死不肯撒手。 一行人开始飞速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 另一边，姜宸他们在放完东西后，又原路返回。 虽然法器已经放置了回去，阵法似乎也在正常运行。 但不知道为何，姜宸心中反而出现了淡淡的不安。 被取下过法器，阵法的威能还能和原来一样吗？ 就算是阵法威力削弱，一千多年过去，就算是蛮荒大妖，也该被镇死了吧。 姜宸心底安慰自己。 等到一行人走到出口，终于重见天日时，那股莫名的燥意终于退去。 也发现在古墓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姜宸还能感觉到，在刚走出墓室通道后，自己眉心和心口就有些微微发烫。 他根据灵觉朝两个方向看过去，便能看到这两个方向数百米外，都有微微的反光。 不过这狙击手隐蔽性倒是真做的不错，如果不是狙击镜反光，姜宸未必还能第一眼就发现他们。 他笑了笑，看来自己现在也是有了恐怖分子的待遇了。 在墓室外的众人中，显然是以一个国字脸中年男人为首。 在这国字脸中年身后还有一个熟人，之前见过多次面的749局特调队队长，许昌。 姜宸感觉这国字脸中年有点眼熟，只是略微一想，就想起他是谁了。 以前他当守夜人时，还见过这个人来给他们讲话，不过也就那一次见面。 滨海市749局的局长，张建国。 说实话，那个时候见面，姜宸还以张建国为激励，希望自己将来也能像他一样。 但是现在再见到，曾经的滤镜已经褪去，再看，也不过是一个入道之境巅峰的修士。 而且气息略带驳杂，应该是服用了不少药物来辅助修炼。 论实力，便是十个张建国应该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你好，你就是姜宸吧，果然是气度不凡，英雄出少年啊！” 看到姜宸他们出来，张建国先是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然后脸上绽放出犹如菊花一般的笑容，上来就是一顿猛夸。 李桦有些尴尬指了指他的身后。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不是姜宸，他才是姜宸。” “咳咳，都是我华国的栋梁之材。” 张建国脸上丝毫不见尴尬，又把目光转向姜宸。 在看到姜宸似笑非笑的神情后，这才有些尴尬。 “姜宸，我就不问你的师承了。” 每个守夜人在加入749局之前，那背景履历，甚至每一天的经历那都是被调查的清清楚楚。 连你当天穿的什么颜色底裤都能给你调查出来。 姜宸过去的背景也是一清二白，根本和茅山搭不上边。 所以张建国认为，可能是有什么人，在暗中传授姜宸道法。 而且这个人修为不弱，能让749局一点痕迹都查不到，就像这世上根本不存在这个人一般。 “你过去也算是我们749局的一份子，我相信你不会对华国做出不利的事。” 姜宸似笑非笑道：“既然张局长这么信任我，那怎么还安排了大狙指着我，这是把我当沙瑞金来整啊？” 张建国神情不变，丝毫不感觉尴尬：“没办法，程序还是要走的，我虽然相信你，但是我不可能拿在扬这么多人的安危做赌注，你也要理解我的难处。” 姜宸点点头，等着张建国后面的话。 张建国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你今天说，这座大墓不能动，里面封印着一个古代大凶，你能拿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吗？” 说完，他又感觉自己语气过于严肃了一些，补充道： “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座大墓已经入选了华国的101工程，非常重要，说不定还会出土古代修行秘典，你应该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 “所以，对于你说的事，我们并非不重视，就是因为太重视，所以才会再三向你求证。” 看到张建国这么严肃的神情，姜宸也严肃起来。 “张局长，我现在无法向你保证这座古墓里到底埋着什么大凶，能不能动工。” 听到这话，张建国眉头很明显地皱起。 因为他是真的很看重姜宸所说的话，结果现在，姜宸居然告诉他，他自己也不确定？ ...... 大家可以猜猜，这座大墓底下到底是什么（前文有提示） 第55章 大墓异动 现在他梦回大唐的时间是越来越久，再过两三次，应该有机会弄明白这座古墓中究竟葬的是什么鬼东西。 再不济，两三次梦回大唐，也足够他实力再提升两三个档次了。 到时候就算打不过这墓中存在，保命应该也能做到。 或者干脆就回去多研习一下錾龙阵，等回来再利用这阵法彻底将里面的东西消灭掉。 叶轻眉语气不善道：“难道就因为你一面之词，就要让我们这么多人等着？凭什么！” “就凭我比你们都强。”姜宸淡淡回道。 “你！”叶轻眉噎了一下，但一时间还真无法反驳。 张建国深深看了姜宸一眼，这人身上的气质很特别，他曾经只在龙虎山当代天师的首席弟子身上见过类似的。 但是比较起来，却感觉天师弟子在哪里有些不如姜宸。 这个让他无形中就选择相信姜宸，不过这只是个人意志。 华国这台巨大机器的运行，从来不可能因为个人的意志而动摇。 所以如果姜宸没有更有力的证据或者理由，那么他最多拖延半天，就要让这座唐代大墓的挖掘工作继续下去。 因为这座大墓有很多人和势力都在盯着。 甚至包括京城一些人，也将目光投射到了这里，就在昨晚，他还刚和京城一位大人物越级通话了。 “这座古墓的结构，是茅山宗的錾龙阵，你可以回茅山查阅资料，到时候自然便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听到姜宸这话，叶轻眉将信将疑，而张建国则是总算有了台阶一般，直接道： “好，轻眉，嘉禾，你们两个赶紧回茅山宗查阅资料，如果姜宸所说数属实，那么我会将姜宸刚才所说的话，一字不落报给上面。” 将这座大墓的开发与否交由上面决定，那么不管后果如何，就都和他没关系了。 如果里面确实埋藏着大凶，那他还属于是有功呢！ “张教授，恐怕要麻烦你们稍等一两天了，这座大墓出了点问题，暂时我需要去请示上级。” 张教授一脸为难：“张局长，这座古墓已经开发出了部分区域，要是不尽快处置，恐怕里面一些古物都会风化掉啊！” “我理解您的心情，放心，我们也对这件事很上心，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商议出一个结果来交给您，您看怎么样？” 张文谦这才勉为其难接受。 叶轻眉和嘉禾已经火速赶往茅山去查证事情了。 姜宸看这里的事暂时解决，就准备先下山了，总不能一直守在这里，那他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既然这边的事情暂时了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张局长，这座古墓，还得麻烦你们多照看，别让什么不法分子有机可乘，破坏了大墓阵法。” “好，我会加派人手在大墓各个边角都监视着，保证不会让人悄无声息地进去了。”张建国点头。 于是，姜宸便就这么下山离开了。 而在目送姜宸离开后，张建国这才向在扬的749局成员问询之前发生过的具体事情。 等听到龙虎山的明华道人被姜宸废了之后，张建国嘴角一抽，只感觉脑瓜嗡嗡的。 龙虎山道士被废，这可不是小事情，更重要的是，据他所知，这位明华道人还是龙虎山某位高功的亲儿子。 明华道人能升这么快，其中就有他老爹的一份功劳。 而且那位高功似乎心眼还不是很大。 现在他亲儿子被废了，即便是他们理亏，再加上有749局出面斡旋，恐怕他也不会愿意善罢甘休。 最近的事怎么这么多啊？ 张建国有些头疼，先是最近滨海市出了个神秘组织，到处猎杀胡作非为的歹人。 之前周鸣被杀，查到一些线索，应该也是这个组织所为。 然后是唐代大墓，引起了各方世家和势力的注意，最近往滨海市飞的不明人士都多了不少。 据说在湘省有个老汉订了机票，要往滨海市飞来，被安检人员及时给拦住了，还引来了当地749局注目。 就是因为这老头还给他自己的宝贝办理了托运，关键是这宝贝，是特么一头僵尸！ 最后还是那老汉所在村子的村长来接的人。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最近滨海市的热度是有多高。 现在又整出幺蛾子，说这大墓底下镇压着大凶。 然后龙虎山的道士又被废了，原本龙虎山除了弟子下山降妖除魔，一直不怎么主动干预凡尘俗世。 现在恐怕这个规矩也要打破咯。 张建国一想到这些，就愁眉不展，头疼地不行。 “说不定要去请总局的人来滨海坐镇了。” 张建国又安排了一些事，总算把未来几天的安保工作落实到位。 刚想坐下喝口茶水，就感觉脚下传来一阵异动。 随后，不仅是脚下，就连周遭地面看起来也震颤了起来。 周围树木不停沙沙作响，落叶飘飘而下。 近乎半座山，都震颤了起来！ 张建国面色剧变，他最不希望的事情发生了。 是地震，还是姜宸所说的大凶，真的存在，而且就要苏醒了！ 所有人都一级戒备起来，而张文谦这些普通人，更是东摇西晃几乎站不稳，连忙找到开阔地带蹲下，抱头。 “局长，难道真让姜宸说对了，这墓底下有大凶，因为我们拿出了镇墓法器，所以它要复苏了？” 许昌面色微微惨白，显然，他和张建国想到一块儿去了。 张建国现在没空多想，他只能在最短时间内找到事发原因。 很快，他就察觉到震动最凶的位置！ “去，九点钟方向，那边震得最凶，去那边看看！” 张建国一马当先，往九点钟方向跑去，地面虽然在震动，但张建国却如履平地一般，蹿步如飞。 许昌见状，咬咬牙，也跟在张建国身后。 没多时，他们就跑到了地动最剧烈的位置。 当张建国看到地面上那个数米深的人为巨坑时，一瞬间，脸色难看无比。 第56章 组织 他下山之后，来到靠近街区的位置就开始打车。 按理说这个位置很难打到车，但是他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还是巧合，刚打没几秒，就有车接单了。 只不过在看到那熟悉的尾号时，姜宸面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很快，车就停在了姜宸面前。 当司机看到姜宸后，也是有些无语。 “这世界可真小啊，又碰到了哈。”司机有些悻悻道。 这司机不是别人，正是早晨载姜宸过来的那个司机。 姜宸笑了笑道：“师傅，可别再绕冤枉路了，这次还是一口价。” 姜宸一说那事，他就欲哭无泪。 在送姜宸来这里后，他车就没多少电量了。 这地方连个充电桩都不好找，他只好找了一户当地人家，牵线出来充电。 充了五六个小时，眼看着差不多了，出来接单。 得，又接到了姜宸！ “放心好了，之前是不认路，这次我认路了，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这次仅仅用了一个多小时 司机就高效地将姜宸送到了市区。 姜宸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打算去医院看看卢星野怎么样了。 来到医院，轻车熟路走到重症病房外，恰巧看到一个身穿黑衣，头上戴着棒球帽的男人拿着一束康乃馨走进病房，然后没过一会儿就出来了。 姜宸和这个男人交错而过，他眸光微微一凝。 因为这个男人，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修士！ 虽然修为不高，仅仅引炁中期左右的水平，但卢星野之前只是一个守夜人，他的家里也没有什么和749局或者世家大族有联系的人。 此刻一个修士来给他送花，这明显不对劲。 不过姜宸也没有管，只要这个人不是对卢星野不利的，那人家做什么，也轮不到他去管。 姜宸走进病房，看到卢星野的妈妈还在一旁照顾他。 卢星野被移出icu后，一直没有醒，现在主要是他妈妈在负责照顾她。 “阿姨您好，星野怎么样了？”姜宸将路上买来的鲜花和果篮放在一旁，问了一句。 “小宸啊，你又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我替星野谢谢你了啊，他能你这么个同事，是他的福气。” “不过也不用经常来，耽误了你的工作，你们做警察的本来就累。” 卢星野的父母现在还不知道自家儿子是在749局守夜人部门，而不是在什么警局上班。 “没事阿姨，我有星野这么一个同事，才是我的福气。”姜宸由衷道。 在说话间，姜宸不动声色将一张符箓放入了卢星野的被子下面。 “对了阿姨，刚才那人过来是？” 他看到了摆放在卢星野床旁的鲜花。 卢母有些疑惑道：“我也不知道，他只是说，他也是星野的同事，过来给星野送束花，送完就走了。” 姜宸若有所思，这个人肯定不是卢星野的同事，但那他送花的目的，就值得深思了。 又随便聊了几句，姜宸看到符箓的效用已经在开始发挥了。 于是也不再多停留，而是和卢母告辞。 等走出病房，姜宸才发现那个人还没走。 “姜宸，我认识你。”那个人开口，就直接说出了姜宸的姓名。 姜宸神色不变，淡淡道：“所以，你来给卢星野送花，是为了等我？” “是也不是。”那人回答。 “我确实认识卢星野，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所以组织让人来接触你时，我就自告奋勇过来了。” 组织？姜宸心中一动。 “来接触我，你们有什么目的？” “你之前是名牌大学毕业，但毕业后却加入了守夜人，说明你也是个嫉恶如仇的人。” 那人没有正面回答姜宸问题，而是转而说起了他的过往。 “再之后，卢星野因为周鸣的过失，替你挡了灾，所以你奋而杀马大江。” 姜宸眼睛微微眯起，这个人居然知道这么多事情。 这只能说明，749局养鬼了。 “恰巧，我们组织里，都是你这样的人，都矢志于改变这个污浊的世界！” 说到这里时，这个男子面露狂热之色。 姜宸突然就想起了之前许昌所说的，周鸣在被押送途中被人袭杀。 能在749局成员手底下袭杀他们羁押的人，出手之人的实力自然不一般。 难道就是出自这个组织？ “所以，你们组织的首领，是什么实力？”姜宸问。 这个问题显然很敏感，连这男子也没有直接回答姜宸，而是意味不明地道： “我们组织的首领.....他是真正神！” 说到这句话，男子脸上显露出一丝抑制不住的狂热之色。 “总之，他无所不能，只要是正义的事情，就有我们组织的身影！” 男子语气低沉，只是有些激动，导致身子都在颤抖。 这是一个没有自我的狂信徒，这是姜宸在心中对这个男子做出的评价。 平时他看起来很正常，但是到了展示忠诚的时刻，他会毫不犹豫去做一切首领让他做的事。 就像现在某伊教徒，穿着黑袍，怀里抱着土制炸弹，可以毫不畏死地冲向人群。 “楼下那大妈在打扫大街，你去帮她打扫了，我就信你。” 男子：“......” 一时间，他沉默了。 然后过了片刻，他突然转身，在姜宸诧异的目光下，下楼，出去。 紧接着在清洁工大妈惊恐的目光下，一把抢过她的扫帚和簸箕，库吃库吃扫了起来。 “你，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你喜欢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嘞？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嘞？”大妈问。 “......” 这回轮到姜宸无语了。 他是没想到，他随口说的一句话，这家伙是真的信啊。 果然，只有这种心思单纯的人，才更容易成为受人摆控的狂信徒。 姜宸现在是真的有点相信这个男人之前所说的，想要涤清世间污浊的话了。 但是姜宸也知道，他是他，他的意志不代表这个组织首领的意志。 很有可能，这番话，也只是这个首领用来操控人心的工具罢了。 第57章 被抹去的姓名 姜宸也没有追，他相信既然这个组织还在不断拉拢人手，就说明现在规模还不是很大。 应该暂时也不会做出什么恶劣的举动来，有悖他们的宗旨。 回到家里，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姜宸看向窗外。 不知道为何，现在这灵机复苏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姜宸就明显感觉到，他家里的灵机浓度，比早上要浓郁了一丝。 ...... “姜先生，具体的事情就是这样，那座大墓被人给破坏，导致了地动，疑似里面的东西苏醒了。” “您是从唐朝时期活到了现在，不知道您对这座古墓，有没有什么印象？” 749局里，张建国略带恭敬地对山君姜白讲述事情的经过。 希望能在姜白这里有所收获。 姜白的事情自从报告高层后，就引起了华国高层一片轩然大波。 上面世家和大人物一致认为要将姜白接到京城去更合适。 但是姜白拒绝了，而这虽然让华国高层不满，却也不敢说什么。 一头千年的大妖，鬼知道修为到底有多高，核弹能不能弄死。 所以京城大佬就想亲自过来拜见姜白，求教长生秘籍。 要知道，这些大佬都年事已高，虽然也有修炼，但奈何天地灵机太少，他们的天赋也不高。 所以现在除了少数世家出身的大佬，其他大佬修为都不是很高，能活到一百岁，就算长寿了。 现在出了个千年白虎大妖，一些人心中的惊喜更多过恐惧。 但是这些人还没见到姜白，就被其拒之门外了，言之曰不想和太多人有牵扯。 他出世，只是为了寻找主人。 即便华国高层承诺帮他寻找，也没能打动姜白。 不过姜白还是说过，如果遇到什么麻烦或者疑难问题，也可以找他。 所以张建国在将不老山的事情报告给高层后，第一时间就来请教姜白了。 “不老山？唐代大墓？”姜白重复了一遍，随后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姜白才像是在思忆一般，缓缓说道：“那个时候贫道灵智初开，知道的事情不是很多，只是晓得，在开元五年末，那年江南东道，还有淮南道异常大旱。” “就连长江和淮河，都有些枯竭，朝廷下令赈灾，又请玄门高人祈雨，才将这扬灾难渡过，后来据说这次大旱是有妖邪作祟。” 说到妖邪时，张建国下意识看了眼姜白，然后意识到不妥和失态，连忙低下头去。 倒是姜白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他受茅山亲封，又在白君山受山灵滋养千年，一身妖气早已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菁纯无比的真炁，几乎与修道士一般无二。 若不是天庭不显，他也能飞升做个神官或者成为真正与地脉挂钩的山神。 早已不可与一般妖怪同日而语。 “那妖怪具体来历贫道也不知，只知道没有将她打杀，而是封印镇压了起来，位置就在当年的江南东道。” 张建国仔细回忆当年学到的历史知识，最后放弃了挣扎。 拿出手机搜索历史地理资料。 最后发现，滨海市在唐时，就属于江南东道地界！ 他心中震惊，如果姜白所说的大妖，和那墓中镇压存在对应上，岂不是一切都说的通了。 当然，这个还需要再查证确认，但是张建国心底已经倾向于姜白所说的和这墓中的，是同一个存在。 当务之急，还是要把那伙盗墓贼偷走的法器找回来。 虽然后面不老山只是地动了一会儿，就再次归于平静，但张建国还是不敢肯定它会一直这么平静下去。 “那如果那座古墓里的东西出来了，姜白先生能镇压住它吗？”张建国问。 姜白表情似笑非笑，张建国一时间竟好像从他身上看到了姜宸的影子。 随即苦笑一声，自己最近真是忙得出现幻觉了，他们两个怎么可能像。 姜白说道：“錾龙阵我并不了解，但唐时玄门昌盛，修行水平极高，可以说是自秦之后又一个顶点，尤其是当时茅山宗的大真人，司马承祯，以他的实力，足以压下天下一切妖魔鬼怪。” “但是却没有杀掉这墓中存在，而是镇封起来，想必，自然有他们的深意。” 张建国顺着姜白的思路一想，好像倒可以这么解释，只是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姜白也看出了张建国的犹疑，还是淡淡给他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阁下放心，贫道虽为异类，却也曾被摄作正统山神，自然不会看着人族苍生被妖邪所害。” 张建国大喜，有了姜白的承诺，他总算是吃了颗定心丸了。 “感谢姜先生，我华国定然不会忘了姜先生对华国，对人族所做出的恩情的！” “阁下言重了。” 正事商议完毕，张建国的好奇之心一时间也上来了。 “姜先生，不知道您所说的那位......道门真君，到底是何人啊？您确定他现在真的还存在于世？” 姜白淡淡一笑：“这些时日，贫道也看到过如今不少对古人评价的书籍故事，阁下认为，吕洞宾其人如何？” 张建国不假思索回答道：“吕祖独辟蹊径，开创金丹大道，修为功参造化，据说已然飞升成仙，自然是划时代之人杰。” “但是，我也不肯定历史上是否真有吕洞宾这个人，按姜先生的意思，吕祖真的存在？” 姜白赞同地点点头。 “但我若说，吕洞宾曾经也不过是以我主人为师呢？” 张建国一时怔然。 “那位，到底是何姓名？”他问。 姜白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坦然道：“我主人，名为，名为......” 说到这里，他眼中出现一抹惘然疑惑。 因为他明明记得自己主人的姓名，但是每次想要说出口，就有一股莫名力量将其关于主人姓名道号的记忆抹去。 无论他如何利用道法留存住记忆，也抗拒不了那股力量的入侵。 “为什么，我说不出您的名字呢？”他一时怅然若失。 ...... 兄弟们，加更一章！感谢大家的小礼物，谢谢！ 第58章 不良人 看到姜白半天没有反应，神色也有些不对劲，张建国连忙问。 “我没事。”姜白回过神来。 紧接着，他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笑了出来。 这可把张建国给看傻了，之前这山君都还挺正常，怎么一问起他主人的名字来，就变得这么反常呢？ “没事，贫道现在更加确信，我的主人还存在于这个世上了。” 不然，也不会有那诡异的力量，让他连主人的名字都无法述诸于口。 “你这里有纸和笔吗？” 虽然不知道姜白此刻是怎么回事，但对于他的要求，张建国向来是有求必应。 听到连忙答到：“有，有，您稍等。” 不到一分钟，张建国就细心的为姜白找来白纸和签字笔，甚至毛笔都有。 就是考虑到姜白是从古代生活到如今，到现在才苏醒，未必习惯用现在的笔写字。 姜白拿起毛笔，在墨水瓶里捣鼓几下，然后在纸上一个繁体姜字，随后又尝试写下另一个字。 但只是写下一个点时，他的脑海中，这个字该怎么写的记忆就像突然被抹去了一般。 随后，在张建国一脸惊讶不可思议的目光下，那白纸上的“姜”字竟然开始淡化，然后彻底消失了！ 一滴墨水，一点黑色都没有留下，连一点印痕都没有。 仿佛这是一张从来都没有用过的白纸。 “这，这是怎么回事？”张建国震惊地问。 “我主人的名字无法述诸于口墨，他现在，似乎是被某种规则锁定了因果，无法显于世间。” 张建国完全没听懂，只是感觉很牛逼。 被规则锁定因果什么的，一听就是那种能一眼瞪死他的存在。 “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肯定，我主人现在一定还存活于世！” 张建国有些无法想象了，能从唐代活到现在的存在，到底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要是将来某一天显现于世间，华国又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他，他又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华国？ 这都无法预见。 ...... 姜宸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天亮了。 他从床榻上坐起，吸取了那微薄的一丝紫气，然后穿戴好衣服，洗漱，拿起法剑，这才打开房门出去。 虽然只是天刚亮，但朝升的太阳便已经毒辣的不行。 “客官，您这是要离店了吗？” 一个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的小二笑脸吟吟地凑上来，热情地问。 “小二，此地距离长安城，还有多远？” “客官，您这问我算是问对了，咱这渭南县虽说是京兆尹偏远地区，但也是京兆尹管辖是吧，说起来那也算半个长安。” 这小二明显是个话唠，姜宸只是问个距离，他就吧啦吧啦说个没完，差点就差把渭南县的历史都给说个明白了。 姜宸也不拦着，只是静静等他说完。 说到最后，小二嘴都要说干了。 “出城后，再顺着官道，往西北方向走个一百余里，就到长安城了！” “多谢。” “好嘞客官，一共是一百二十文钱。” 姜宸数也不数，直接从兜里排出一百二十枚铜钱交予小二。 然后下楼。 而随着姜宸走出客栈，此刻，几个打扮似游侠又似草莽的人都注意到了姜宸的打扮。 姜宸也注意到了他们，这几人或身穿短打，或身穿劲装。 就是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行动方便，适合以身手见长的习武之人。 而且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利器，甚至有人手持一杆长矛，有人内里着甲，但也没见到有谁来盘查。 这年头，虽然朝廷不禁刀剑，但对于连弩和长矛，还有甲胄这等东西，还是严格管制的。 尤其是甲胄，就连门阀大家族都得偷摸制造。 这几人面色红润，气血绵长，太阳穴高高鼓起，明显都是身手不凡之人。 而且他们身上还有很明显的真炁气息，但是和姜宸的有所区别，并非融于丹田，更像是融于气血血肉之中。 虽然感知不到他们具体的修为，但那太过明显的气血弥漫，也能让姜宸感知到，这几人的实力大抵在引炁境中期左右。 这让姜宸想起，唐朝官方有一种修炼方法，名为兵煞法，按姜宸的理解，便是以武入道。 不需要功法和修炼资源，只是不断打磨肉身，以军阵煞气来淬炼己身。 但是这种方法会折寿，而且不适合大范围推广。 然后后来有人，以兵煞法推导出了武道法。 类似于兵煞法，而且效率更高，缺点也相对较少。 但是这种法门，一般只能在军中，或是各大门阀世家还有官方势力能看到。 而这几人身上，就存在修炼了武道法的痕迹。 这几人也只是好奇多看了姜宸几眼，在没发现什么异常后，又匆匆往城门口走了。 姜宸不紧不慢跟在他们身后。 这几人出门后，就有人将几匹马交给他们。 然后这几人骑上马，再多看了姜宸一眼，就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姜宸看到他们的方向。 那是他的来时路。 “这就是唐朝的不良人么？” 唐朝不良人类似于明朝的锦衣卫，各种活儿都干。 和锦衣卫有区别的是，锦衣卫拥有很明显的制式绣春刀和绣春服。 而不良人则更像是打入民间的暗探，没有统一的服装和武器，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不良人听命于不良帅，而不良帅则是直接归皇帝管辖。 这也是皇帝手上一股可观的力量。 据说不良人的不良帅，自从贞观之后，就很神秘，一直以来都鲜少露面。 “不会还是袁天罡当不良帅吧？” 袁天罡是和他师尊司马承祯同一个时期的人物。 但是他师尊修为臻至元神，所以活个数百年也只是等闲。 但袁天罡，姜宸心想，他虽然据说是星占宗师，但浑天监的监正寿命都短。 就是因为整日观星象，还要泄露天机，引来天谴。 姜宸只是略微一想，就跳过这段思绪，这些不良人不管去调查什么，也和他无关。 ...... （感谢大家送的礼物，请多多支持小作者！） 第59章 净土寺 天气炎热，路上不时就有在阴凉地乘凉的路人。 有些人看到姜宸，也会亲切地招呼姜宸过来喝口凉茶。 现在的唐朝国师乃是道门中人，皇帝也信玄门，所以道士和尚在民间属于是上等人。 不过都被姜宸拒绝。 接近长安城的道路就平坦了许多，中间也没有什么战山头阻碍。 即便是普通人，骑一匹马，也能在半日里走上一个来回。 姜宸虽然有真炁护体，并不感觉炎热。 但这温度大抵有多少度，他还是能感觉到的。 即便是在这山林间，有泉水流淌，林荫遮蔽，恐怕也有40度的高温。 当然，这要是放在现代，那就根本不是事，因为现代没有40度，只有39.99度。 这种炎热天气，肯定是有反常的。 而且此刻也不过正值晌午，还没有到一天最炎热的时节。 擦擦！ 一只蝗虫飞向草丛，然后很快淹没在草丛间。 姜宸看向路边的田野，田野中种植着水稻，即便天气炎热，也依然有农民在里面驱赶着蝗虫，巩固着边界堤坝。 这些稻谷上面漂浮着的蝗虫并不多，但要是任由其发展下去，就很容易酝酿成蝗灾。 姜宸左手掐诀，一道金光荡出，蔓延整个田野，没有伤及稻谷分毫。 但是田野上方的蝗虫在一瞬间触碰到这道金光后，却是大片大片落到田野中，成为了肥料。 田野间的农民还没有察觉，只是感觉天上飞舞的蝗虫怎么突然变少了。 姜宸微微一叹，他也帮不了所有人，只能目之所及，能帮则帮。 这种炎热的天，就连田野里的水也不剩多少了，眼看薄薄一层就要见底。 没有了水分滋养，这些稻谷很可能就会饿死。 然后就会出现旱灾。 除非是请玄门高真过来祈雨，才有可能避免这一灾难发生。 就连长安城周边都是如此情况，姜宸不敢想象其他州会是什么情景。 “阿弥陀佛，道士，为少数生命而戕害更多生命，是否有些太过残忍？”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姜宸回头，看到是一个眉须皆白，身穿袈裟的老和尚站在身后，正一脸悲天悯人的模样看向稻田。 姜宸差点气笑了。 “和尚，你是自家吃饱了就不管别人死活啊。” 和尚摇摇头：“众生平等，蝗虫也是生灵，蝗虫吃稻谷，本就为天之正理。” “简直歪门邪道，秃驴，你是哪个寺院的？” “贫僧自洛阳净土寺出家，法号承觉，道士问我，不也该自报家门么？” 姜宸面色平静，然后陡然化作狞笑。 “道爷问你，那是你的荣幸！” 锵的一声！ 姜宸法剑出鞘，一抹裂天赤光贯入老和尚眼睑。 他早就察觉这老和尚修为不是一般高，所以也打算跟他讲武德，面对这种没德的东西，没必要讲。 出手就是大招。 磅礴的剑气撕天裂地，在法剑出鞘的一刹那，便朝着老和尚席卷而去。 “茅山法剑！” 承觉骇然，他本来是看姜宸这道士年纪轻轻，但修为不弱，所以上来规劝。 在这法剑未出鞘之前，一丝剑气也没有泄露，所以他没有认出来。 但此刻法剑出鞘，他终于知道面前站着的道人是谁了。 之前有传言说皇帝陛下邀请茅山宗承祯大真人的关门弟子玄一赴长安中秋盛宴。 此刻再见到这道人手持茅山宗法剑，这道人不是玄一又是何人？ 原本他还想教训一下姜宸，此刻见到这法剑，已然没了心气。 “原是茅山道友，是贫僧孟浪！”承觉抵御剑气侵袭，然后高声喝道。 要是损伤了玄一，承觉是真相信司马承祯会提着法剑从茅山杀去洛阳。 当年司马承祯荡魔，可是连四凶之一饕餮，都退避三舍。 “难怪你净土寺一年不如一年，留不住玄奘，还丢了陛下恩宠，傲下而惧上，拘小节而失大义，净土寺合该消亡！” 姜宸狂放的声音响彻，连远处的行人都听得到，有不少人驻足观望。 “竖子！”承觉大怒，紧接着就想到了面前这男子的来历，于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贫僧一心为苍生，今日不忍与道士刀兵相见，便就此退去，罢了罢了。” 说完，承觉老和尚便施展法术，想要遁走。 “老秃驴，惧战便惧战，你狗叫什么！”姜宸不依不饶，从承觉背后杀去。 赤色剑光弥漫，肃杀之气让燥热的天气都一时间凉爽了几分。 承觉跑路的背影一个趔趄，然后动作飞快，眨眼间便跑出数里。 姜宸停下，收剑入鞘。 不得不说，这老和尚虽然人不怎么样，这一身修为是真不弱，尤其是这遁法，姜宸拍马也赶不上。 刚才他也是虚张声势，若是这老和尚真要发狂，那么跑的人就还是他姜宸了。 茅山法剑和上清象相剑可以助他越阶杀玄光巅峰、不擅长硬碰硬的妖怪。 却不能助他对抗一个命轮境的佛门修士。 不过这笔账他是记在小本本上了，迟早有一天要净土寺好看。 在官道上，也有人在看着这扬闹剧。 “老师，这个年轻人，就是大唐第一门派，茅山宗的传人么？”一个面相白净，长着中东面孔的轻青年问。 而另一个略显老态的中年同样是一副白净的中东面孔。 “没错，提摩太，我们景教在这位新皇帝统治下，总算恢复了一些元气，这些大唐本土教派，我们只能交好，不能得罪。” “老师，您放心，我会和这位年轻的道士成为朋友的。”提摩太回话。 中年名为景僧伊斯，因为他的存在，成功让景教再次在大唐恢复起来了活力。 这次唐玄宗举办中秋盛宴，同样也邀请了他，于是景僧伊斯便带着自己的弟子，提摩太一起过来了。 姜宸感受到目光的重量，于是回头远远望去，便看到了这两人。 景僧伊斯对着姜宸友好一笑，招了招手。 “走吧，等到了长安，再和这位茅山的弟子交好也不迟。” ...... （兄弟萌，请大家多多支持，每四个五星好评加更一章！） 第60章 玄光 景僧伊斯欣慰地笑了笑：“你能想到这一层，很好，不过，时机不合适，这位茅山宗传人，在和刚才那位长者气机碰撞后，有了突破的契机，我们现在，不宜去打扰他。” 提摩太恍然大悟，然后又有些震惊。 “老师，我看不透他的修为，是不是说明，他将要突破到玄光之境了？” “没错，这大唐果真是天才辈出，少年英杰如过江之鲤鲫。”景僧伊斯感慨了一声。 如果不是因为故乡实力不济，他们景教又遭当地教会排斥，谁又愿意漂泊异国他乡来传道呢？ 提摩太眸光垂下去，不说话了。 他年岁和姜宸差不多大，可能还要大一点。 但是现在修为也才不过刚刚入道而已。 “不要灰心，我们景教本来就比不过大唐儒道释三教，现下也不过是在夹缝中求存，我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景教的将来。” ...... 姜宸也是后知后觉，自己体内的真炁隐隐有胀痛之感，看来是要突破了。 他方才和那秃驴交手，情绪太过紧张，所以一时间没有察觉。 姜宸看了看四周，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小道。 待走到四下无人的地方，才盘坐在一棵树下，运起功法调理内息来。 不过片刻，他浑身气势一鼓荡，激的四周清风拂起，身后的大树上树枝乱晃。 他的修为已然成就玄光之境。 此刻姜宸的神魂已然寻到那一点灵光，此灵光在将来，便是渡过苦海的引路明灯。 刚刚升完修为，姜宸的视力目力也大大提升，这也让他听到远处有一阵淫笑哭喊之声传来。 姜宸循着声音过去，片刻，便看到在官道之外一处偏僻单位林地。 正有一伙持刀盗匪在和一伙家丁护卫缠斗。 地上已经躺下了十几具尸体，有强盗的也有护卫的。 不过此刻护卫显然处于劣势，只剩几人，而强盗还有数十人之多。 在他们打斗的扬地中间，有着一顶青顶轿子，正停在那里。 不时有强盗想要冲进轿子里去，但都被护卫死死拦住。 而每次强盗有身体部位伸进轿子里，轿子中就会传出一阵女声的惊恐尖叫。 “小姐快走，我们拖住他们！”有护卫宁死也不屈服。 姜宸目光一凝，便要立刻出手。 法剑出鞘，剑气纵贯晋百丈。 但就在这时，同样有一道墨色剑气从另一个方向朝着这伙强盗袭来。 伴随着的还有一声豪迈粗犷的巨吼。 “贼人安敢青天白日之下作乱！” 这一声巨吼让整个林子都震了震，周围树木哗啦啦作响。 随着声音落下，一道身影从林间窜出，跟随剑气，瞬间落入了人群之中。 噗噗噗噗噗！ 剑锋与血肉交错的声音接连响起，眨眼间便有十余名强盗身首异处。 姜宸也不甘示弱，赤红剑气如一轮红日般在强盗群中炸开。 又是十数个强盗瞬间千疮百孔。 “不好，点子扎手，兄弟们快撤！” 强盗老大看着自己这么多兄弟一瞬间就没了，几乎目眦欲裂。 只是他还有理智，立刻下令逃跑，连手中的刀都扔在了地上。 话说完，他第一个掉头往外面逃。 只是他虽然武功不俗，但又哪里有那大汉的剑快。 还在跑路当中，忽然就感觉身体一轻，视线陡然拔高起来，他恍惚间低头看下去，就看到一具熟悉的无头尸体还在往前跑。 然后跌跌撞撞两步，摔倒在地上。 强盗老大心中明悟。 脑海中快速回闪过这一生，从一普通农户到从军，再到从军归来，发现家里土地被大户兼并，媳妇被害死。 一怒之下提刀去大户家杀了人，被通缉，干脆就上了山，落草为寇。 一开始也是想着劫富济贫，行侠仗义，快意恩仇。 只是当寇当久了，性质就慢慢变了，开始胡作非为，滥杀无辜。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强盗头子心想。 下一瞬，他意识彻底丧失。 将所有强盗都三两下解决后，那人将剑插入自己背在背上的剑鞘中，回头看向姜宸过来的方向。 姜宸看着这人的面目，忽然一怔，只感觉有些眼熟。 这人是个中年模样，膀大腰圆，身高足有一米九，络腮胡浓密，呈现微微的红色。 这个形象...... “虬髯客！” 姜宸终于想起来和这个形象符合的人物了。 那个电视剧里，隋唐之时的红尘三侠之首，如果将面前这人代入进去，那简直是完美。 那人脚步一顿，略显几分古怪之色道：“在家乡倒是有人这么称呼过我，道士和我却是有几分缘分。” 他一抱拳：“在下张仲坚，敢问道士好汉怎么称呼？” “原来是张居士，贫道姜宸，法号玄一。” 姜宸稽首，然后快步走向之前奋力抵抗强盗的那三个护卫。 这三个护卫看着全身是血，但居然还有气息留存。 只是等姜宸走近一看，便是微微一叹，他们能活着，全靠最后一口心气吊着。 用俗话来说，就是肾上腺素还在发挥着作用，但是他们个个都是五脏破裂，失血严重，即便姜宸有治病符，也救不了他们了。 张仲坚也跟着过来，看了看三人的伤势，有些哀伤。 他半蹲下来，郑重道：“三位壮士，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其中两个人嘴里不停咕噜咕噜冒着血泡，一句完整话都说不清，只要想开口，就会被血沫噎着。 张仲坚往这三人体内渡入一口真炁，但也无济于事。 其中两个人只是坚持了片刻，就再也撑不下去，没有生气。 只剩最后一个伤势稍微轻一点的人，还在奋力想要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保，保，保护，咳咳，保护，小姐！” 说完最后一个字，他也彻底死去。 “唉！”张仲坚叹息一声，伸手为这三人合上眼睛。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们家小姐的。” 说完，张仲坚才站起来，“这些人应该都是军伍出身，才会这样拼死保护他们家小姐，都是忠义之士。” 姜宸没有说话，能救下来固然好，救不下来他也问心无愧，他还没有张仲坚这般高尚，能去替无关之人完成心愿的。 一阵隐约的啜泣之声从轿子中传来。 姜宸没有开口说话，而应下这桩差事的又是张仲坚。 很显然，他没有什么应对女孩子的经验，此刻急得焦头烂额，远没有之前杀人时那般潇洒。 “这，姜道友，要不你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 这里承接上文的伏笔，也算伏笔吧。 第61章 官宦女 “咳咳，胡说，某家行走江湖，斩妖除魔，岂会惧怕一女流之辈！”张仲坚死鸭子嘴硬。 说完，就给自己鼓起胆子往轿子旁走去。 轿子里的人听到外面越发靠近的脚步，一时间又是一阵啜泣声传来。 这也让刚刚有点勇气的张仲坚瞬间泄了气，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姜宸哑然一笑，他从这里也能看出，这个不过一面之缘的虬髯客，是个真性情，没有太多心眼的人。 里面的姑娘都快吓个半死了，他倒好，停在原地不知所措。 “两位姑娘，外面的贼人已经被肃清，两位姑娘要往哪里去，这位张道兄承诺要护送你们安全，你们大可相信这位道兄的为人。”最后还是姜宸出声。 张仲坚也连忙出声附和：“是啊是啊，两位姑娘，外面安全了。” 轿子里面的啜泣声顿时戛然而止，片刻后，一阵窃窃私语传出。 虽然她们特意放低了声音，但外面两人都是玄光境高手，压低声音也和大声密谋没什么区别。 片刻后，轿子的帘子被慢慢掀开，半张脸在帘子后面若隐若现，似乎是看清楚了外面的惨状。 那张小脸顿时变得惨白，又重新跌坐回轿子里，传出一阵更加响亮的啜泣。 “小青，你看到什么了？”一个温婉急切的声音连忙问道。 “人，死人，全是死人，呜呜呜！” “这么说来，是真的安全了！”倒是另一个女子显得胆子更加大一些，听到小青的话，不惊反喜。 然后，帘子被直接掀开，走出一个容貌昳丽，体态轻盈，身着紫衣，头戴华贵首饰，一头青丝如簿般垂在后腰的温婉女子。 这女子看模样也年不过十八，看到外面的惨烈景象，也忍不住面色微微泛白。 握着袖帕的五指紧握，指节发白。 但在看到那些护卫的尸体时，她又眼露哀伤。 然后竟丝毫不嫌弃地面的污浊，直接跪了下来。 “诸位都是为大唐出生入死的义士，今日却为我一小女子死在这荒山野岭，小女子无以为报，待回去后，必为诸位义士立祠，日夜奉香。” 姜宸看到这女子的举动，倒是不由得高看了她一眼。 在达官贵人眼里，一般哪里有普通人的存在，死了就是死了，大不了多给他们家人一些抚恤金，哪里会像这女子这般真挚的哀伤。 在这温婉女子身后，一个畏畏缩缩的青衣女子也走出，脑袋挡在温婉女子身后。 这温婉女子看向姜宸，诚恳道：“感谢少侠救命之恩，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是少侠不弃，令仪愿以身相许。” 姜宸看了这女子一眼，说道：“救你的人不是我，是这位道兄。” 张令仪有些讶异，看向此刻尴尬至极的张仲坚。 张仲坚急忙说道：“非也非也，是某家和这位姜道友一块儿出手的，只是可惜，没能及时救下这些护卫。” “多谢壮士，小女子今生无以为报，来世必然做牛做马偿还。” 张仲坚一时间脸红脖子粗，快要和胡须一个颜色了。 “无妨无妨，某家行侠仗义也不图名利，姑娘是要去往哪里，我答应了义士，要护送两位姑娘前往。” “令仪本是受家母叮嘱，前往西都长安寻父亲大人，奈何路上遭遇贼人，这才......”说到伤心处，张令仪也情不自禁流下眼泪。 “好了好了，不就是长安嘛，某家便护送你过去便是了。” 张仲坚转头看向姜宸：“姜道友，不知道你是要往哪边去？” “贫道亦是要去往长安。” “那太好了，不若我们两个结伴而行如何？” 姜宸自无不可，欣然答应。 张令仪和她的侍女小青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听着姜宸他们说话。 于是，在将这荒山上的尸体埋好后，一行四人便往长安的方向行去。 在路上，姜宸也知道了这女子的姓名。 张令仪。 倒是一个只有书香门第才能取出来的名字，姜宸心想。 这一路上，他们这个四人组合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有道士，有侠客，还有女人。 自然也引起了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不过在看到一身玄色道袍的姜宸，还有那一看就很厉害的张仲坚后，这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又纷纷退去。 只是姜宸和张仲坚原本都是以步行赶路，他们两个有修为傍身，自然没什么异常。 但现在队伍中多出两个女子，虽然她们也没有说什么。 但姜宸还是能从她们偶尔的表情中察觉到她们的异常。 天气炎热，赶了十余里山路，便是一般大汉也受不了，何况是两个弱女子。 倒是张仲坚是个粗线条的，此刻根本什么都没察觉到。 “前面有草市，我们过去看看有没有马匹可以买的。”姜宸提议。 靠近长安城后，即便是城外，也存在一些定点集市。 犹如现代一些农村的集市，规定单数日赶集或者一周赶两集。 今天正好是这集市赶集的日子，姜宸他们也正好赶上这个时间。 集市里相当热闹，过路的行人都会来此歇息，还有城外的村民，也会来此换取一些物资。 同样，这集市因为是在城外，秩序稍差，也最是鱼龙混杂。 草市靠近城墙，主要框架是一些房屋联排，形成了一条长道。 长道里不仅有商家店铺，还有小贩在地上放上一块布，布上是货物，就直接开始叫卖。 当然，也不缺叫花子。 事实上，最近一段时间，即便是长安城外的叫花子都开始变多了。 姜宸他们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径直走到一家售卖马匹的牙行。 牙商原本百无聊赖坐在铺子里喝着凉茶，扇着蒲扇。 一看到姜宸几人过来，顿时眼前一亮，生意上门了！ “几位客人，可以看看我这里的马匹，都是上好的马匹，温驯精壮！” 第62章 长安好 不过他们是为了赶路，也就不计较那么多。 倒是其中一匹棕色马，看到姜宸他们后，就“律律律”叫了几声，显得颇有灵性。 而且它身材虽然显得有些瘦，但姜宸能感受到这匹马是所有马中最健壮的一匹。 姜宸回头问张令仪：“会骑马吗？” 张令仪愣了一下，说：“会，在家里和父亲学过。” “好，那就要这匹马了，多少钱？” 牙商眼珠子滴溜一转，一脸为难道：“客人，有些不巧，这匹马昨日刚被一位客人给预订了，要不，您再换一匹？” 啪！ 张仲坚一巴掌按在案板上，一道裂痕当即从他掌心下蔓延出去。 那牙商看的眼皮子一跳。 就连马行外两个膀大腰圆的保镖壮汉，也是心中打鼓，不敢上前。 张仲坚不擅长应付女人，但这些商人一些门道，他可真是门清。 “那牙郎，我问你，那人交没交定金？” “没交，交，交了！” “嗯？！”张仲坚鼻腔里吐出一个字，都快将牙商吓尿了。 “到底是交没交？” “我给整忘了，那人没交定金哩！” “既然没交定金，凭什么他口头一句话就算给定了？还是说，你想坐地起价？” “不敢不敢，我都是本分做生意啊！”牙商急忙辩驳。 “既然如此，这匹马就卖与我们，该多少钱就多少钱，不会少给你分毫！”张仲坚大手一挥，道。 “好好好，这匹马可是突厥马混血，正常卖七贯钱，我便打个折扣......”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张仲坚打断：“某家不是仗势欺人之辈，既然是七贯钱，那便七贯，不需要什么折扣。” 说着，他便朝怀里摸过去，只是摸索半天，面色微微有些难看。 半天从怀里摸索出几十枚铜钱和几两碎银子。 这年头，银子还没有全国盛行，但在关内道这等富庶之地，也算通行货币了。 但是他钱不够。 这时候，张令仪站出来了。 她自然明白姜宸他们买马是因为什么，事实上，她也想提议买几匹马。 再走下去，她和侍女小青的脚都要废了。 “我这里有钱，两位恩人尽管拿去用。” 他从小囊袋中取出一锭金子，把牙商的眼都看直了。 牙商连忙拿出秤砣，小心翼翼称重。 “共重八两，合80贯钱，几位稍等，我这就给几位找零。” 出来做生意，就是铜钱多。 没过多久，牙商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行囊出来了。 “几位，这里面一共是73贯铜钱，诸位可以数一下。” 张仲坚一把将行囊放到张令仪面前：“姑娘，你数一下有无错漏，若是少你一个字，我都要他吐出来！” 牙商脸色一白，连忙抱拳求饶：“岂敢岂敢，小人不是那种缺斤少两的人啊！” 张令仪微微欠身，“谢过恩人，不过小女相信这位牙人应该不会弄虚作假。” 牙商向张令仪投去感谢的目光：“是极是极！” 没过多久，牙商将马匹牵出，再牵出去前，他又给马匹喂了些草料和水。 若是一般人来买马，可没有这待遇。 “两位恩人，不买马么？”侍女小青疑惑道。 “我和姜道友脚力足，用不着这畜牲来驮我等。”张仲坚拍了拍胸脯，豪迈道。 不过这一满袋 就在这时，一只手悄无声息向着旁边的包裹行囊摸去。 张仲坚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只带着脏污的手腕。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我这是惊痫犯了，手不受控制啊！” 一个带着一分孩气的求饶声响起。 想要偷盗钱财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破烂，头发枯黄，面容枯槁的半大小子乞丐，看着不过十二三岁。 张仲坚眉头一皱，没有松手，反而手上加重了几分力道，疼得这小乞丐哇哇乱叫。 “你年纪轻轻，身体健壮，去找份差事做不成吗？非得讨口做贼？” 谁成想那小乞丐却反而理直气壮起来：“我家原本也有几亩良田，只是今年太热，田里青苗都晒死了。” “家中无奈，把田地卖给了贵人，但是手印摁了，地契给了，答应给我们的钱却没有看到！” 张仲坚一怔，道：“那是奸商无道，你为何不找个活计做？” 那小乞丐说：“我也想啊，但你看我这小胳膊小腿，这城外草市没什么我能做的，别人也不要我。” “我想进城，那守城门的丘八说城里的老爷心善，见不得乞丐，所以不让我进去！” “我一个人也就罢了，只是家中还有年迈的老母和妹妹，不出来偷又能如何？” 那小乞丐说到伤心处，已然泪流满面。 姜宸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听着。 张令仪和小青都已经共情地快要落泪了。 只是那牙商却猛然大怒，啐了他一口，扔给他几枚铜钱，“小乞丐，赶紧走，再不走，我让人把你轰出去！” 这却是让张仲坚对这个牙商有些刮目相看。 小乞丐直接跪在地上捡起那几枚铜钱，然后头也不回就往外跑。 “几位贵人莫要动怒！”牙商说道。 “方才那小乞丐所言，可是真的？”张令仪问。 牙商苦笑一声，哭笑不得：“那都是他胡编乱造的，他哪儿来的家？” “昨日他还跟人说他是京中贵人走丢的孩子，若是资助他一贯钱回去认亲，将来送那人一处长安城的宅子呢！” “这小乞丐是一直在这草市长大，吃百家饭，我来这草市多久，他就在这里待了多久，从他五六岁时就见着过他，一直到现在。” “平时却也手脚不干净，但也只是小偷小摸，不敢多拿，这草市的熟人撞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牙商叹了一声。 姜宸不语，封建王朝便是如此，即便是这繁华的长安城外，也不知有多少家破人亡的乞儿。 里面载歌载舞，朱门酒臭，外面饿殍满地，尸骸遍野，两者竟然惊人的契合。 今年天气炎热，恐有大旱，到时候，不知又是多少人该家破人亡。 第63章 纵地金光 路上，一直都是张仲坚在和姜宸攀谈摆龙门阵，姜宸随之附和。 至于张令仪，则是坐在马背上安静骑马，小青坐在她身后，环抱着她的腰。 小青偶尔也想插嘴，因为她平时也是个没心没肺，活泼的性子。 之前被强盗追杀的恐惧感，现在早就丢到九霄云外了。 “小姐，您之前说，愿意嫁给姜公子，是不是真的啊？”小青窃窃私语。 “别乱说，小心让姜公子听到。” “怕什么，咱俩这么小声，不过姜公子好像是个道士诶，道士也可以娶妻生子吗？”小青疑惑不解。 张令仪耳垂红红的，显然有些害羞了。 听到小青的疑惑，她抿了抿唇，决定给小青上一课。 “小青，道士也是可以娶妻生子的，只有和尚尼姑才是不能嫁娶的。” “嗷嗷，原来是这样啊！”小青兴奋地说。 “那小姐你赶紧嫁给姜公子吧，到时候我就可以做近侍了！” “你，小青，你是个女孩子，要知点羞！” 张令仪面红耳赤，这小青什么虎狼之词都能说出来，让她既是羞耻又感觉有一丝窃喜。 忍不住悄悄瞅了姜宸一眼。 姜宸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有听到任何东西。 事实上，当这两个女子开始讲悄悄话时，他就屏蔽了自己的耳识。 这个时候，张仲坚忽然凑上来，一脸猥琐地笑道：“姜道友，要不你就委屈一下，从了这个姑娘吧，我看她应该也是大户人家出身，你去入赘当个富贵郎有什么不好。” 姜宸淡淡说道：“贫道心中只有大道，道兄若是想，何不自己去？” “唉，某家还有太多事要做，哪能顾及儿女私情，何况。” 张仲坚幽幽道：“人家姑娘对你道谢是以身相许，对我便是来世做牛做马，这反差未免也太大。” “长得丑不是你的错，至少......”姜宸安慰。 张仲坚眼睛一亮，等着姜宸的后话：“至少什么？” “至少，你还穷啊。” 张仲坚：“......” “还没有问，姜道友去往长安，是做什么？” 姜宸毫不犹豫回答：“有人请我去赴宴，贫道就给他一个面子。” “在长安，某家倒也认识几个道士朋友，到时候，姜道友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 傍晚，一行四人终于在远远的地平线上，看到一座青砖宏伟的城门。 而城门外，则是极为热闹的草市，酒肆客栈应有尽有，有许多人穿插其中。 即便现在天色将暗，也依旧热闹非凡。 “长安，终于到了！”张仲坚笑了一声。 坐在马背上，打着油纸伞的张令仪和小青也长舒了一口气。 到了长安城，终于不用担心什么危险了。 两人走了半天，又骑了半天的马，现在炎炎夏日，两人身上早已湿透。 恨不得能早点找到一个能下榻的地方，泡个澡换身衣服。 “快走吧，晚一点就该宵禁了。”姜宸提醒。 一旦宵禁，即便是城外的草市也将禁止外出。 姜宸四人快步走到城门口，在城门口外，也有商贩正在贩卖商品。 这种商贩出入城需要缴纳入市税，所以他们干脆就在城外草市卖。 “姑娘，你们是现在进城，还是明早进城？”张仲坚问。 送到这里他就仁至义尽了，进了长安城，张令仪就可以自行去往他祖父那里。 张令仪看了看姜宸，说道：“此刻天色已晚，即便是入城，也要宵禁，不宜再去叨扰父亲，还是明日一早再进城吧。” “也好。” 于是四人往城外坊市走去，草市里客栈繁多，姜宸挑选了一家还算不错的，入住进去。 姜宸在房间中，放下法剑，透过窗户往外面看去。 虽说是有宵禁，但似乎这城外要宽松一些，此刻已经有些地方张灯结彩。 还有许多商贩在外叫卖，俨然一副夜市的模样。 “卖糖人咯！卖糖人咯！” “胡饼，好吃又美味的胡饼！” “帽子戏法，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不好看不要钱！” 这浓重的烟火气，还是姜宸首次在这盛唐体会到。 上一次在渭南县，看到的都是一群狂信徒。 又过了一会儿，底下传来一阵哄闹。 “抓小偷啊！抓小偷！” 姜宸没有理会，而是盘坐在榻上，开始了今天一天的修行。 修行如逆水行舟，一日不可懈怠。 还有早晚功课，即便是外出，也不能随意荒废掉。 姜宸可以说是茅山宗的一个异类了。 其他弟子厌恶早晚功课厌恶的死去活来，他倒好，早晚功课一次不落，每次都还是心甘情愿。 不为别的，就为了能从中领悟出一些法术神通。 而随着时间推移，长期的路途跋涉，他却是又要从早晚功课悟出一门法术了。 【你诵读了一遍安土地咒，获得纵地金光经验值+1】 本来领悟道法，还需要借助茅山的早晚功课大殿玄妙来。 但姜宸这些时日不断跋涉，对地脉的感悟加深，因此直接就领悟到了纵地金光之法。 【纵地金光升级所需经验：10/10】 【技能：纵地金光（1级）】 随着纵地金光感悟成功，一股感悟融入心头。 姜宸明白了，这门纵地金光之法，既可以说是一门斗战身法，也可以说是一门赶路的法术。 原本姜宸全力奔赴，一个时辰可以走出大概千里的距离。 而此刻有了纵地金光之法，他的速度快了将近一半，一个时辰可以奔出一千五百里的距离。 这还只是一级，等后面升级，他的速度就会越来越快。 而且这门法术可以说是最容易升级的，因为只需要他不断走路，就能源源不断获得经验值。 虽然获得的经验值比较少，但累积起来，就是一个可观的数字。 【技能：格斗精通（4级）；刀法精通（2级）；剑法精通（4级）；符箓之术（3级）；金光咒（3级）；拘三魂术（3级）；上清象相剑（2级）；掌握五雷（2级）；纵地金光（1级）】 这些时日，姜宸不仅是修为提升，连大部分道法神通，也有了足够的长进。 而拘三魂术也提升到了三级，虽然荒郊野岭没有那么多野鬼让他抓。 但姜宸平日里不断以拘三魂术来修炼巩固自己的神魂和那一点灵光，因此也升级地很快。 第64章 张府来人 这缕紫气虽然不多，但可以纯化他的真炁，固本培元，对修行大有益处，所以姜宸日夜不倦。 哒哒哒！ 这时候，客栈楼下传来一阵马蹄声。 然后马背上走下一个年轻的披甲将领。 年轻小将眉目如剑，身穿银色锁子甲，一手提剑，一手抱着缨盔。 他快步走进客栈，在客栈众人疑惑且战战兢兢的目光中，径直问客栈掌柜。 “昨晚上有四个人在你客栈中入住，两男两女，其中还有个道士，现在还在不在？” “在，在在！这几个人是通缉犯吗？”掌柜一时间脑洞大开。 “在就好，你去将他们请下来，记住，态度要恭敬！”小将军面目冷肃。 “好好好！” 掌柜连忙答应，然后带着小二往楼上去。 咚咚！ 姜宸门外响起敲门声。 “客官，楼下来了一位将军，点名道姓要见您，还是麻烦您下去一趟吧。” 姜宸回应：“好，贫道稍后便下去。” 他穿戴整齐，打开门，走下楼去。 正好，张仲坚也一脸困意地下楼，而张令仪和小青则是早已经梳妆打扮整齐。 等看到张令仪时，那小将眼睛一亮，快步上前抱拳。 “末将乃昭武校尉程绩，见过小姐。” 张令仪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你，你是？” 程绩问道：“小姐可是张孝嵩将军之女，张令仪？” “我是，敢问将军是？” “那就没错了，末将曾是张都护手下一尉官，是被将军从死人堆里抱出来的。”程绩解释道。 “这次听闻小姐来长安的消息，便马不停蹄前来迎接，小姐这一路受苦了。” 程绩看到张令仪身后只有一个侍女，没有一个护卫，就知道这一路上她们肯定经历了不少苦难。 “原来是程将军，那，我父亲呢？” “张将军一月前刚出任北庭都护府大都护，恐怕消息还没有传到邓州。” 姜宸和张仲坚在一旁看着他们在那叙述，没有太多心理活动。 倒是张仲坚在一旁不断朝着姜宸挤眉弄眼，让姜宸有些忍俊不禁。 要知道张仲坚膀大腰圆，眼睛跟铜铃似的，一脸络腮胡子，此刻挤眉弄眼起来，别提有多喜态了。 “接下来，就由末将护送小姐回府，闲杂人等，便可以离开了。” 说到后面，程绩的声音转冷，还不忘给姜宸和张仲坚一个冷然的眼神。 啪！ “你这厮，什么意思？某家和姜道友把你家小姐从强盗手中救回来，到你口中便成了闲杂人等？” 张仲坚大怒，一把重重将剑拍在桌子上。 “想要多少钱，你们尽管说好了。”程绩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而这句话落，连原本表情淡淡的姜宸都是微微皱眉，觉得这话有些刺耳了。 “你这丘八，好不讲理，某家行侠仗义，是缺你那几个钱吗？” “你们这种人，本将最清楚了，要么求名，要么为利，能救下大都护的女儿，本将也不会亏待你们。” “此地哪来的将军？贫道只不过看到一吠犬而。”姜宸懒得和他辩解，直接开骂。 程绩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然后才后知后觉大怒。 “哪里来的野道士，好大的胆子，你敢骂本将是狗！信不信就凭你这句话，我就能将你抓进牢里！” 姜宸淡淡道：“不是贫道看不起阁下，以你的道行，再练十年也不是贫道一合之敌。” 程绩并非一般人，乃是世家门阀出身，祖上可以追溯到程咬金一代。 他同样是走武道之路，以国运辅之，年不过25，修为已经入道中期，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在朝为官的一个好处就是，修炼可以用国运辅助，这样的话修行速度会提高不少。 但也有弊端，如果被贬，那么修为根基就会受损。 而且以国运辅助得到的修为，较为虚浮，战力不如同阶其他修行者。 所以很多官员选择以国运辅助自己修炼，同样也有很多人选择不依靠国运，纯粹以自身资质修行。 当然，这是只有正9品以上官员才能选择的。 对于底层的丘八，只能走兵煞路子，根本没得选。 姜宸这话瞬间激怒了程绩，他修为上升飞快，在家族子弟中也是前三的存在。 平日里根本不把一般人放在眼里，自尊心极强，又怎么能忍受姜宸这话，还是在张令仪旁边说出。 家族此前就和张孝嵩有关联系，想要让他和张令仪联姻，所以这次他才会这么热情地出城迎接。 “你到底是何人？”程绩确实没有察觉到姜宸身上有真炁的气息，仿若就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 但对方敢如此说，那就说明他不是没有修为，而是修为层次比自己更高，所以他才感知不到对方的修为境界。 张令仪看到双方胶着，不希望他们针锋相对，连忙出言劝阻。 “程将军，这两位恩人在路途上救我于水火，对我有救命之恩，还希望程将军不要为难他们。” 有了台阶，程绩就顺水推舟下了。 “既然小姐开口，那末将自当遵从，小姐，我们现在回张府吧？” 张令仪看了姜宸和张仲坚一眼，道：“两位恩公，那小女就告辞了。” 程绩冷哼一声：“下次别再让本将在长安碰到你们两个！” 说完，他就想离开。 但这个时候，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 “且慢，某家让你走了吗？” 程绩回头，就看到眼前一黑，一把黢黑剑鞘擦着空气狠狠拍在了程绩脸颊上。 啪！ 程绩的身形不受控制在空中转了两个回旋，才止住身形。 “噗！” 他一口鲜血喷出，鲜血中还混杂着几颗牙齿。 “姜道友有山门所缚，不好出手，某家却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今日便给你个教训，也好教你知晓做人做事都低调点！” 这一巴掌惊动了客栈外的金吾卫，一群人蜂拥进客栈，个个都已经拔出长刀对准了姜宸和张仲坚。 “张道兄这话可是折煞贫道了。”姜宸苦笑一声。 然后程绩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空气中赤光一闪，一抹鲜血伴着一丝肉色腾飞。 一只耳朵落在了地上。 “啊！畜生，你竟敢！”程绩捂着耳朵，鲜血从指缝中流出。 姜宸面对着周围刀兵，处之泰然，“你刚才不是问贫道是谁吗？那你听好了。” “贫道乃茅山上清派一道士，师承司马承祯大真人，掌上清法剑，道号，玄一。” 第65章 结账（加更） 茅山宗的弟子，在任何地方都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就算是当朝圣上，也要礼敬他茅山宗三分。 所以出门在外，不用让自己受了委屈。 姜宸算是把这句话给深刻记住了，此刻才敢在青天白日下毫不犹豫割下程绩一只耳朵。 这些金吾卫一个个都懵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张令仪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以袖子捂住口，瞪大双眼。 小青更是尖叫出声，闭上了眼睛。 “嗯，哼哼！”程绩痛苦至极，强忍住惨叫的欲望，从鼻腔中传出痛苦的鼻音。 他此刻急需要发泄，于是看向一个金吾卫。 “把耳朵捡起来。” 那个金吾卫呆愣愣站在原地。 “我让你把耳朵捡起来！” 金吾卫这才连忙俯身去捡起地上的耳朵。 “就算你是茅山的道士，也不能青天白日之下行刺金吾卫！” 他拿过自己的耳朵，面色狰狞，狠毒地看着姜宸。 “那贫道刺了，你待怎样？”姜宸面不改色，淡声说道。 “你！”程绩面色越加扭曲狰狞，有疼的，也有气的。 从小到大，他都是天之骄子，入仕就直接进了金吾卫，两年就升任正六品昭武校尉。 虽是散官，但家族正在帮他谋求左郎将的位置。 虽然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但现在他的耳朵被割掉，恐怕圣人今后不会再重用他了。 今日这般奇耻大辱，他一定要讨回来！ 程绩看向张令仪，脸上使劲挤出一丝和蔼的表情。 但因为疼痛和愤怒，反而显得更加扭曲，面目可憎。 “小姐，您还是先随末将回府吧，末将自然会派人快马加鞭告诉大都护。” “好，程将军。”张令仪又看了看姜宸，扭头跟随程绩离开了。 那些金吾卫见不用和姜宸动手，心中也纷纷松了口气。 开什么玩笑，大家不过是来这边镀金，领一份皇粮的，有必要打生打死吗？ 等这些金吾卫全都离开，客栈里总算是再次响起了其他人的声音。 不过这些人还是略带畏惧地看着姜宸他们，敢当街殴打朝廷命官，来历也不一般啊。 “姜道友，还是你猛啊。”张仲坚如实赞叹一声。 “贫道也不过是狐假虎威，仰仗茅山和师尊的威名罢了。”姜宸谦虚一声。 “好了，姜道友，你我也要在此别过了，我要去长安城做一件事。” 说到这里，张仲坚顿了顿，拿起桌上的剑，看着它，神情莫名。 “这把剑，是我一位故人之剑，我们已经有十年没有相见了，我也有十年没有踏足长安了，这次来长安，便是想将剑还予她。” 姜宸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朝那把剑看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有些惊疑。 因为他怎么感觉，这剑的制式有点熟悉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逝，再看时，便没有什么感觉了，是第一次看见。 “姜道友，如若有缘，咱们将来再见！”张仲坚双手抱拳。 姜宸也稽首道：“将来再见，张道友。” 张仲坚哈哈一笑，拿起长剑，极为豪迈地离开了。 目视张仲坚离开，姜宸就准备去结账。 掌柜的用算盘敲敲打打，最后抬起头笑着道：“客官，一共是五百二十文，收您五百文就好了。” 正常情况他们是不打折的，长安居，大不易，再打折那就更不易了。 但是谁让面前这位是个敢当众砍掉金吾卫耳朵的人呢？ 甚至最后金吾卫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就灰溜溜地跑了。 可没想到，打了折了这位道爷还是不满意。 姜宸惊诧抬起头，失声道：“多少？五百文？” 要知道之前对阵那净土寺秃驴他都没有这么失态过。 “你确定你没有算错？” “这......”那掌柜很是为难，他见过不少人像姜宸这样的。 一脸大气地问价钱，然后又摆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一般这种人，都是典型的想要吃白食的人。 “道长，你们昨晚还点了两大盘牛肉，一壶黄酒，您也知道，这牛肉他贵啊。” 姜宸蹙眉：“你是不是记错了，贫道不吃牛肉。” 道门五不吃是铁律，他自然也要遵从。 其中便有牛肉，乌鱼，狗肉，大雁，和龟。 另外还有五荤不吃。 话归正题，此刻这掌柜一脸为难地道：“道长，其实我们店里今日打折扣，您看，给您打个几折合适？” 姜宸怒了，他是那种吃白食的人吗？ 一折吧，一折我就吃得起了。 姜宸差点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了，还好他忍住，维持住了自己的人设。 “你把账本给贫道看看。” 姜宸接过账本，这一看，眼皮一跳。 好家伙，他就说这五百文是怎么回事呢，合着另外三个人的住店钱都没付呢。 在张仲坚的账单下，赫然写着两盘牛肉，一壶黄酒！ 脏，真脏啊！ 不过姜宸倒也没真太计较，张令仪和小青走的太匆忙，而张仲坚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若是没人提醒，忘记也是正常。 钱财不过是一些身外之物罢了。 姜宸从衣兜里排出一枚碎银子。 “估计一两的样子。” 掌柜一脸为难，“道长，我们小店不收银子啊。” 姜宸淡淡道：“贫道身上就这个了。” “好吧好吧。” 掌柜一脸愁容将银子收下，发现姜宸站在那里还没走。 “道长？” “愣着干什么，找钱啊！”别以为他不知道，唐代银子和铜钱的比例在1比1000左右。 只是他忘了，这个时期银子还没有大范围流通，主要在商贩之间流通，更像是某种代表信用的商品。 掌柜一脸蛋疼，他现在能说免单不？ 最后，掌柜还是给姜宸找来了五百枚铜钱，鼓鼓囊囊一个小袋子，掂着极有份量。 其实掌柜也不算亏，虽说银子流通范围小，但并不是花不出去。 姜宸带上小行囊袋就走出客栈，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他打算后面就在城内的坊市找个落脚的地儿。 不管是租赁还是去客栈。 ...... （兄弟萌，明日入长安！） 第66章 邀请 城墙外，虽然是一早，但此刻长安城外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大部分都是商贾之人。 唐朝重农轻商，商人重利轻民生，且不事生产，因此需要缴纳极为高昂的税费。 不过在大唐这个淘金碗中，即便税费再高，也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 此刻，城门口就有军卒正在查验这些商贾身上的货物价值，然后根据货物价值收取税费。 这也是唐朝律法极为灵活的一点，和现代缴税有异曲同工之妙。 姜宸安然站在队伍末尾，前方有人见姜宸一身道士打扮，想要让姜宸去前面，都被姜宸一一拒绝。 没办法，毕竟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 过了许久，轮到姜宸，两个负责登记和收税的军卒多看了姜宸身上的道袍和法剑两眼。 “道士？可有度牒？” 这年头，因为道士僧侣可以免除许多赋税，所以无数人削尖脑袋想要成为道士僧侣。 但是这两者又不事生产，道门还好，尤其是佛门，不仅自己不事生产，还大肆敛财，兼并土地，引导他人皈依佛门。 所以朝廷规定，各大寺院道观不得私自为百姓传度剃度，必须要得到朝廷的认可才行。 甚至还专门设立了一个机构，来监察管理这一行为。 当然，姜宸入道门的举动，严格来说也算是私自传度授箓，是朝廷所不允许的。 若是在别的门派，就属于是野道士，野禅。 但是谁让为姜宸传度授箓的是茅山宗呢？ 天下第一大派，被当今圣上喻之国教。 而司马承祯大真人更是被誉为不言而喻之国师。 曾多次邀请司马承祯前往皇宫一叙，说是一叙，其实就是以弟子之礼请教司马承祯修行之事。 玉真公主为什么死皮赖脸都要拜司马承祯为师，就算司马承祯不承认，玉真公主也大肆宣扬自己是司马承祯的弟子。 难道唐玄宗就不想吗？ 不是不想，是他要脸，毕竟是当今皇帝，一国之君，还做不到像玉真公主那样死乞白赖赖在王屋山不走。 最后司马承祯没办法，你不走是吧，好，那我走！ 硬生生将司马承祯从王屋山逼回了茅山。 姜宸在茅山授箓，朝廷知道，然后唐玄宗是怎么做的呢？ 直接让人去茅山宗祝贺，然后邀请姜宸前往皇宫参加中秋盛宴。 这就是茅山宗在唐朝的地位。 即便是龙虎山的天师见了司马承祯，也得尊称一声“天师”。 姜宸自然有度牒，拿出去递给军卒。 然后在登记簿上写下名字，姜宸。 那军卒看了下度牒，眼皮子一跳，连忙还给姜宸。 “不知道是茅山宗高人在此，小可多有冒犯，请进。” 姜宸点点头，大踏步往长安城内走去。 长安内外似乎是两个天地，他真切感受到了一句诗句的描述。 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 宽逾百步的朱雀大街如金线般笔直蔓延出去，贯穿南北。 鳞次栉比的房屋整齐有序，体现出对称之美。 不时有贵人的车驾驶过，偶尔还会有贵人掀开金丝帘子一角，往外探去目光。 长安城外的繁华就已经是姜宸来到唐朝看到过之最了。 然而在长安城内，却是要更甚一筹。 即便相隔十余里，姜宸似乎也能隐隐听到东西市传来的喧闹吆喝声。 而在长安，很少能见到穷人，除非他是乞丐。 因为除了乞丐，剩下的穷人在长安都很难生活下去，长安居，大不易。 而且在长安城内，似乎连灵机都要比外界浓郁一些。 姜宸走进朱雀大街，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不过和外面不同。 这些人只是稍稍瞥了一眼就立刻移开了目光。 长安的道观佛寺太多了，这里的人也懂得更多，知道哪些道观佛寺值得信仰，哪些只是骗人的。 姜宸本打算往侧面行走，去往东市看看有没有牙商，租一间房子。 他还不定在长安待多久，直接租个房子更划算一些。 但就在这时，却有一行穿着宫中制式服装的人快步走来。 姜宸本来想避让，但这行人却也同样转道，最后停在了姜宸面前。 “敢问可是茅山宗嫡传，姜小真人？”为首一人上前询问，他面白无须，声音阴柔，身上一股浓郁的脂粉味，典型的太监模样。 “小真人不敢当，正是贫道，不知阁下，找我何事？” “哎哟，那就好，那就好，是这样的小真人，我家主子想请小真人去她府上一叙，专程让我来给小真人引路。” “你家主人是？”能让太监称主人的，又不透露身份，那就不是唐玄宗，而是某个皇室成员了。 “还请小真人先随老奴来，等到了，小真人就知道了。” 那位可交代过，一定不能透露身份，不然面前这位可未必愿意过去了。 姜宸微微一想，便答应了。 已经到了长安，不会有人想在这个地方对他不利。 大唐的不良人和其他暗中监察势力不是摆设，当他踏进长安城的那一刻，甚至就在城外时，他来到长安的奏折应该就被送到了唐玄宗的奏案上。 “既然如此，那就烦请带路。” “好嘞，小真人，您这边请。” 那太监将姜宸往西边街道引去，直到走过两条街，才正式往里走。 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这条街道毗邻西市，因此街道上除了居住的百姓，还有许多商贾来往。 似乎有不少人都认识这太监，路上便有一座轿子中传出一个温润女声来。 “赵公公，可是又出去为那位办差了？” 赵公公也是微微一笑，“贵人说的不错，老奴遵主子的命令，为主人邀请一个贵客前去。” “贵客？”那声音有些微微惊诧。 “我也很久没有去拜访那位了，还请赵公公转告那位一声，就说我改日前去拜访她。” “好，老奴一定替您将话带到。” 姜宸并不吭声，等二者说完话，这才继续跟随赵公公往前面走。 不过多时，赵公公就引姜宸来到了一座宏伟的道观外。 最外是一座紫庆门，门楼高有九丈，柱端无斜，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门楼牌匾上书三个大字—— 玉真观！ 第67章 玉真公主 姜宸嘴角一抽，这玉真公主不愧是当今皇帝唐玄宗最宠爱的妹妹，就是受宠。 他才刚进长安城，人家就得到消息，还以最快的速度把他带了过来。 玉真观外也不时有人进出，有男有女，看穿着打扮，都是一些达官显贵。 姜宸不时还能从玉真观里听到一阵嬉笑打闹之声。 待赵公公走到玉真观大门前，向姜宸道：“还得劳烦姜小真人稍候，老奴进去通报一声。” “无妨。” 于是赵公公便歉意一笑，走进了玉真观。 看到这个笑，姜宸心中突然涌现出一阵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他的预感验证了。 当赵公公进入玉真观后，没多久，里面的嬉笑打闹之声便渐渐小了起来，随后归于平静。 姜宸原本以为赵公公会很快出来，但是没想到，过了近一刻钟，赵公公依然没有出来。 也没有人出来让自己进去喝口凉茶什么的。 就让他在门外干等着，这是给他一个下马威么。 姜宸轻笑一声，这是把对拜司马承祯为师的执念化作了怨恨，落在自己身上了？ 不过他可不是这大唐臣子，还不用为了一个公主在这里站岗，受这鸟气。 又等了一会儿，姜宸突然开口说道：“既然今日玉真公主有事，那贫道便改日再来拜访，告辞。” 而就在姜宸转身离开之际，门内突然传来了急促的声音。 “姜小真人，且等等，我家主人方才在接见贵人，所以一时怠慢，小真人随老奴进去！” “不必了，既然你家主子接见贵人，那贫道还是改日再来。” 姜宸头也不回，径直往外走去。 赵公公在后面急得满头大汗，只是无论怎么喊叫，都无法让姜宸止住身形。 只是待姜宸再往前走了两步后，身前的景象突然发生错乱。 原本还有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个个人似乎顿时都化作了厉鬼一般，朝姜宸呲牙咧嘴，凶神恶煞。 周边一排排的房屋都化作了漆黑看不见的深渊。 姜宸往前走，但是每走几步，却发现自己还在原地踏步。 “幻术？哼！” 姜宸一声冷哼，眼底有赤金之色浮现。 他另辟蹊径，并不直接催动金光神咒和上清象相剑，只是以两者气机相撞，便能勘破虚妄。 事实上，这两门神通本身就有勘破虚妄的能力。 金光神咒可以说是全能型神通，任何方面都有功效。 而上清象相剑不仅用于纯粹杀伐，也注重勘破虚妄，直指本真。 毕竟纯粹的杀伐，但若是连杀伐对象都找错了，那就成纯数值怪，没有一点机制了。 只是此刻，姜宸不适合直接拔剑以上清象相剑真意直接斩破幻境。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幻境是谁制造出来了的。 虽说茅山宗不惧怕任何人，但你这样挑衅一位公主，人家就算不杀了你，让你吃点苦头，谁也说不了什么。 眼底赤金之光一经浮现，眼前的幻境顿时不攻自破。 “咦？”一声若有若无的惊咦声从道观中传来。 然后姜宸周边景象再变，这次没有任何幻境，但周边街道上的行人却突然驻足。 然后诡异地同时转头，齐齐看向姜宸，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浮现。 下一秒，他们突然面露疯狂痴呆，同时朝着姜宸冲来，似乎姜宸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商贾扯下腰间的盘缠当做武器，士子把手中的书给卷起来。 还有轿子里的达官显贵，甚至有人直接举起轿子，朝着姜宸冲来。 看着那瘦弱的模样，姜宸都怀疑那人平时有没有这般气力。 他眼底冷光一显，这玉真公主未免有些不知分寸。 这样以幻境操控百姓，显然是玩过火了。 但就在姜宸准备以力破法时，突然，他怀里的碧绿蜃珠突然间微微发热，亮起一层微光。 紧接着，原本那些朝着姜宸冲来，面色疯狂的人们，突然一个个如梦幻泡影般消失。 街道还是那条街道，路上步行的人依旧在步行。 商贾摸着腰间的盘缠，谨慎地盯着周围人，似乎怕有谁要偷抢他的钱。 士子一边走一边看书，眉头紧皱，嘴里还念念有词，似乎被某个问题给难住了。 轿子依旧被四个轿夫抬着，一枚薄扇轻轻掀开蕾丝边帘子的一角，有探究的目光从轿子中探出，落在姜宸身上。 似乎在好奇，这道士为什么站在道路中间不动了。 “好高明的幻术！”姜宸不禁心中有些叹服。 虽然这幻术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他斩尽或者控制住那些幻影，也能勘破幻境。 但是这样的事传出去，不免会让人质疑茅山宗嫡传的水平。 因为方才的幻境，从术法水平和修为上来说，并不见得有多高明，甚至还不如那蜃兽的幻境。 姜宸若是施展上清象相剑和金光咒真意，依旧能看穿。 但妙就妙在，幕后之人把握住了姜宸的心理。 对方不直接以幻境来迷惑姜宸的知见，她知道那没用。 所以对方便以前一层被姜宸勘破的幻境为铺垫，让姜宸以为不会再对自己施加幻境。 从而去影响周边其他人，让他们来攻击姜宸。 但事实上，这幕后之人还是对姜宸施加了幻境，她以道法直接用街道上原本就有的东西制造了一扬幻境。 让姜宸误以为，她是利用幻境操控了那些百姓。 他们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这玉真公主，却能准确把握住他的心理。 虽然说有以不备应有备的原因在其中，但这玉真公主也确实有洞彻人心的眼光。 今日若不是有蜃珠，他不能这么淡然勘破幻境。 而在幕后施加幻境之人的眼中，也就是玉真公主看来。 她操控的幻境向着姜宸发动进攻，姜宸却是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似乎并不打算做任何反抗。 “咦，难道是看破了？”玉真公主大感惊异，她自问自己这一招灯下无影用的巧妙。 但是姜宸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破，果真是不世出的奇才，难怪能被师尊看重，收为关门弟子。 第68章 众生相（加更一章！） 大肆扩建玉真观，整日邀请达官贵人进出享乐。 但现在看来，传言和实际还是有些不符。 这一手幻术，若不是看过众生百态，是决计不可能有这般洞察人心的敏锐。 所以，她整日邀请达官贵人去玉真观享乐的传言，原来也是一种修行么？ 姜宸若有所思，不过这种修炼宗旨和茅山宗有悖。 茅山宗讲究出世又入世，虽入世，却过淤泥而不染，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而玉真公主的修行方式，却像是以身入染缸，观众生百态，凝练众生相。 这种修行方式，倒更像是佛门宗意。 也难怪师尊不愿意收玉真公主为徒，首先她皇室的身份就是个大因果，其次二者修行宗旨有悖。 茅山宗并不适合玉真公主。 姜宸勘破幻术，并不打算停留，而是继续往外走去。 此刻，耳畔只听见一声清媚的女声，如梦如幻，略带几分惨惨戚戚道： “小师弟已经走到玉真观门前，却都不愿意进来看师姐一眼么？” 姜宸有些无语，难怪当年师尊能被她缠地受不了，直接从王屋山跑回茅山。 我是你师弟吗？这么自来熟。 “师尊近来可好，唉，他老人家不愿意看到我，我也不敢去打搅师尊清修。” 姜宸回头，便看到在玉真观门前，已经站着一位长发盘起，容貌明艳，身着一身灰色道袍，手持一柄玉拂尘的坤道。 这道姑面容看起来比姜宸稍大，但也不过二十四五的模样，即便是松散的道袍，也难以掩盖那凹凸有致的身材。 姜宸差点开启了自瞄技能，幸好他想起自己系统没有这个技能，所以忍住了。 姜宸心想，什么大唐以胖为美，纯是无稽之谈。 赵公公一行人跟在这道姑身后，低着头，丝毫不敢抬头张望。 显然，这位坤道，便是唐睿宗之女，唐玄宗之妹，玉真公主了。 此刻玉真公主虽然身着道袍，手持拂尘，却丝毫不像是一个出家人。 她双眼眸光如同水波一样流淌，盘起的长发下，露出如天鹅颈一般的莹白脖颈。 道袍并没有完全遮盖住，而是在锁骨处有大片敞开，姜宸依稀能看见一道深邃的沟壑，让人欲罢不能。 而玉真公主的双眸更像是有魔力一般，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去垂怜爱惜她。 当然，姜宸自然没有受其影响。 这是玉真公主修炼某种功法，日积月累下来，连体质都有所改变了。 放在现代，就是妥妥的魅魔体质。 “公主殿下说笑了，贫道非是公主之师弟，也并不知晓玉真公主之师是谁，何来师姐弟一说。” 姜宸丝毫不惯着她，直接就把话挑明了说。 刚才这玉真公主并没有给他留面子的打算，那他自然也不用太过惯着对方。 玉真公主却并没有理会姜宸的话，而是将目光转至他手中的茅山法剑。 “师尊竟然连法剑都赐予了你么。” 她并不知道，法剑早已归李含光掌管，这次只是姜宸出行，所以给他防身而已。 既能防身，又能以此震慑一些不可敌的对手。 至于某些人想要杀人越货夺宝，那就要看看是他的骨头硬，还是茅山大真人的雷法硬了。 “小师弟，可否将法剑交由师姐一观？” 姜宸淡淡道：“若是公主殿下以武力来夺，自然能见到法剑神威。” 玉真公主嘴角一抽，她见过了那么多人，还是头一次见到姜宸这样的，面对她丝毫不假以辞色。 “既然如此，便请小师弟往道观内一叙，咱们此刻站在这门前交谈，也略显生疏了些。” 玉真公主都亲自出来了，姜宸自然不会再甩脸色，对着玉真公主一抱拳，然后便与玉真公主同身位而站，往观内走去。 玉真观外已然是恢宏大气，令人叹为观止，而观内则更是别有洞天。 可以说一句金碧辉煌也不为过，亭台水榭应有尽有，丝毫不像是一个道观应该有的模样。 反而像是一处避暑山庄。 玉真公主微微一笑道：“不管是玉真观还是灵都观，都经历过几次扩建翻修，才有了如今的规模。” “若是小师弟喜欢，我便送一处庭院交予你，用作你平日修行。” 玉真公主可谓将人情世故发挥到极致，先前直接一个下马威，见势不对立刻又亲身出迎，不称本宫也不称贫道，反而一直称我，如此显得极为平易近人，不容易让人心生抗拒。 此刻更是要直接送给姜宸一处水榭楼阁，要知道这玉真观可是和皇城紧挨着，价值万金。 从这里就能看出玉真公主的魄力来。 “多谢公主殿下厚爱，只是无功不受禄，殿下好意，贫道心领了。” 玉真公主笑了笑，继续带姜宸往庭阁中走去。 “这次皇兄不止宴请了师弟，同时还宴请了各大门派之人，甚至还有从密藏域而来的金刚三藏和景教之人，想必是存了考校之心。” 路上，玉真公主突然话锋一转，谈论起了这次中秋盛宴的情况。 “若是小师弟能在这次盛宴中脱颖而出，想必皇兄会更加重视茅山宗。” 姜宸微微一笑，唐玄宗就算重视，也不会是重视他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道士。 人家重视的向来是他的师尊，司马承祯。 “不过其他门派的弟子都是自小培养，年龄也都比小师弟大一截，恐怕比试道法，小师弟未必能胜。” 玉真公主虽然说着姜宸不能得胜，但脸上却没不见丝毫担忧之色。 她说这番话，自然是在试探姜宸，想看看他的成色如何。 事实上，之前她以幻术迷惑姜宸，便已经看出，姜宸虽然入道门不过月余，但天资却似乎冠绝当代。 以她臻至玄光之境后期，由主修众生相的法术，与之斗法竟不能占得丝毫便宜。 而且看样子，这小师弟应该还未尽全力。 不说别的，若是他手中那茅山法剑出鞘，其实力至少再上涨三成。 玉真公主没有看出姜宸的修为在哪一层，但她估计，至少不弱于她。 第69章 各方云集 包括最开始和姜宸有所交集的景教师徒和净明道师徒。 除此之外，还有龙虎山当代天师的九弟子以及师门长辈。 另外，则是有各个地区的著名道观和寺庙，都有派人前来。 这时候，一个年轻的和尚跟随着一个年迈和尚走进长安城。 “哇，师父，长安也太繁华了吧，比我们光州繁华太多了。” “阿弥陀佛，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老和尚只是训诫一句。 年轻和尚立刻双掌合十，向老和尚拘礼：“是，师父，我知道错了。” “鉴真，你是我们律宗这一代最杰出的传人，虽经历世俗之事，却依旧能保持赤子之心，难能可贵，这次圣人邀请，若是阐述佛门真意，我们必然不能落后于禅宗。” “师父，我们为什么要和禅宗打来打去啊，大家都是和尚，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释道岸一脸悲苦，口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鉴真，你要记住，这是道争，我律宗与禅宗道义不同，势必要如水火一般无法兼容。” “是，师父，鉴真记住了。”鉴真虽然理解，但从心底，不愿意和人斗争。 “这次圣人举办宴会，不仅律禅二宗齐至，还会有龙虎山的道友，甚至茅山宗大真人嫡传弟子也会前来。” “虽说道佛之争历来久矣，但向来都是他禅宗在和道门争斗，我律宗不掺和斗争，如若这次能和茅山宗弟子交好，对我律宗有益无害。” 释道岸继续提点鉴真，鉴真眉头微皱，他总觉得这样带着目的去交好别人，不符合佛法真意，而且...... “师父，我还不知道这茅山宗弟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若他是那种胡作非为，恶贯满盈之人，恕弟子无法做到。” “唉。”释道岸微微一叹，他虽然想壮大律宗，但也不是真就要利用自家弟子。 此刻见着弟子不愿意，他也不勉强，一切随缘法。 另一边，龙虎山天师道弟子也从另一个门进入长安城。 “高显，这次茅山宗大真人那个新受箓的弟子也会来长安。” “他受箓那日，可是天下瞩目，出了好大的风头，你可有把握压下他的威风？” 天师道高功，张怀义问道。 “师叔放心，不过是一个刚受箓不到一月的泛泛之辈，就算他天赋再高，又怎敌我二十载苦修？”张高显自信回应。 张怀义也赞同的点点头，虽然这个弟子是他师尊张慈玉的隔代传人。 平日里向外声张是师尊九弟子，但实则论资排辈，平常都是对师尊其他几个弟子以师叔相称。 师尊论年纪，还要比司马承祯年长一些，但是修为远不如司马承祯，如今寿逾两百载，恐怕寿元将近。 此前却一直没有确立下天师道下一任掌教，直到以隔代之礼收下了这个九弟子，也就是张高显。 师尊对九师弟灌注的心血比他们其余八个加起来都要多。 当然，他们也没有任何怨怼，不管如何，张高显都是自家人。 “你的修为进展确实奇快，已然修至玄光后期，恐怕再有几年，便能登至命轮。” 以张高显不满30岁的年纪，有这个修为，确实是非常不错了。 “你是我龙虎山掌教的小弟子，那玄一也是他茅山宗掌教的小弟子，若是你能压他一头，我龙虎山的气运必然从此鼎盛！” 张怀义已经连二十年后龙虎山的盛况都想到了。 “陛下这次，恐怕也隐含有这一层意思。”张怀义再意味深长说道。 “师叔，不能吧，何出此言？”张高显惊讶问。 “虽然圣人和玉真公主都以弟子之礼尊司马承祯，但是茅山宗近年的声势太过于庞大，玄门还传什么，司马承祯为大唐不言而喻之国师，你说，圣人岂能容忍？” 张高显自信满满：“师叔，您就放心吧，若是圣人设下考校，我必然夺魁！” “不错，近些年佛门势弱，自从玄奘法师强聚元神失败，随天后而去，佛门就再也没有什么出彩的人物了，竟然要三个喇嘛撑起门面！” “这次，我龙虎山势必要在这中秋盛宴大放异彩！” ...... 姜宸和玉真公主走到一处静雅的阁楼。 周围的佣人已经散去，二人席地而坐。 玉真公主亲自为姜宸斟了一杯茶。 若是一般人，此刻必然受宠若惊，但姜宸知道玉真公主这人，本身就是戴着一层又一层面具，性格千变万化，自然不会受其影响。 玉真公主轻启唇瓣，柔声说道：“尝尝，这可是皇室的贡茶，产于雅州，被当地人誉为仙茶，说品之可感悟仙人的意境。” “体会仙人之意不过戏言，仙人也只是修为境界高一些的修行者罢了，若是而今天庭尚在，贫道师尊飞升做一仙君，又有何难？” 玉真公主的养气功夫差点破防了，微微一笑，不再言语，只是低头品茶。 这司马承祯大真人，怎么尽收下些榆木疙瘩徒弟，我说几句好听的，你不会顺坡下驴吗，就非得拆我台。 姜宸正品着茶，这茶水尝起来和他平时喝的茉莉花茶似乎也没多大区别，这玉真公主该不会舍不得贡品，拿假货来敷衍他吧？ 好歹也是一国公主，应该不会做这么下头的事情吧？ 就在他低头喝茶之际，便又听到玉真公主的话。 “小师弟，不知道这次中秋盛宴，你为我皇兄准备了什么贺礼？” 姜宸抬起头，脸上显现过一丝迷茫之色。 “还要献礼？” 玉真公主面露“惊讶”。 “莫非小师弟没有准备给我皇兄的贺礼？” 这之前也没人跟他说还要送礼啊。 姜宸理直气壮道：“怎会没有？贫道早已为陛下准备好贺礼。” 看来之前刚获得的那枚蜃珠要交代出去了。 蜃珠还挺好用，轻易勘破了玉真公主的幻境。 话说送半颗，唐玄宗应该不会介意吧？ 姜宸心中如此想着。 第70章 符纸 还不等姜宸开口拒绝，玉真公主就笑意盈盈道：“可别拒绝师姐哦，师姐也是要面子的，不然，我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呢？” 姜宸看着她表面笑意盈盈，底子里却暗藏疯狂的模样，不由得在心下盘算这到底是她真实模样，还是另一层伪装。 “既然如此，那贫道恭敬不如从命。” 这次交谈，就这样草草结束。 姜宸离开了玉真观。 观内，目送姜宸离开的玉真公主久久未动，过了许久，她才轻笑一声。 ...... 姜宸去往西市，找了个牙商，然后选了一处环境清幽静谧的宅邸，租了下来。 宅邸内还有一株槐树，枝繁叶茂，枝头上白色的花瓣开满了一树，即便在这炎炎夏日，也为院落带来一丝清凉。 什么都好，就是贵了点。 姜宸和牙商约定一次性租了一个月，一共花了三贯钱出头。 到此，姜宸身上的钱财也要见底了。 “得要想办法赚点钱了，不然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 道士挣钱，不外乎就是卜卦算命，斩妖除魔。 姜宸没有学过周易，这长安城有龙气庇佑，更是没有寻常小妖胆敢来犯。 能在长安稳稳住下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大妖，不是姜宸能够对抗的。 但是姜宸还有一项本事，那便是画符！ 他现在会画的符箓种类繁多，安家护宅驱邪治病强运，他都能画。 姜宸决定，平日里闲暇无事，便去坊市里卖卖符。 对于长安的人来说，一般不需要防妖邪。 普通妖邪在这里吃力不讨好，还得防备不良人随时上门查表。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 他去往坊市里买了画符所必须的毫笔，朱砂和黄纸。 不禁一声感叹，都说洛阳纸贵，这长安的纸也一点不便宜。 当姜宸画好一些安神符，太岁符后，拿到西市去后，却被告知不能在这里摆摊，需要去诸京署报备，才能在里面做生意。 于是姜宸问过诸京署的位置后，又朝着诸京署而去。 去的时候，人家发现是一个道士过来报备。 也是很热情，没有吃拿卡要，也没有各种繁复流程手续，很快就给姜宸弄好了。 姜宸回到西市，找了个靠阴的小角落，在地上铺上一块布，然后又拿出几张符纸，摆在上面。 紧接着，就盘坐下来，开始修炼。 西市人来人往，不过大部分都是店铺，像姜宸这样摆摊的极少。 所以姜宸这一身行头和地上的符纸，很快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但大部分都像是看个稀奇，看几眼就走了。 姜宸也不在意，只是安静打坐。 直到某一刻，一道身影遮住阳光，站在了姜宸的摊位面前。 “道士，你不立一杆大幡，上面标注上，人家如何知道你在卖什么？” 姜宸睁眼，平复内息，看向面前的人。 这是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腰佩一块价值不菲的勾玉。 此刻正大摇大摆站在姜宸摊子前，面露嫌弃地看着这些符箓。 在他身后，还有几个家丁护卫一般的人簇拥左右。 男子体内有一股微弱的气，非是自然修炼而成。 倒像是常年服用一些宝贵药材，自然生成的。 这也让他的力量超越普通常人，但是不如修行者。 这应该是哪个大家族的子弟。 “有心人自然会来。”姜宸淡淡道。 “有心人，哪里来的有心人，我怎么看了半天都没看见一个有心人呢？”男子讥讽道。 他方才在酒楼里，就看到姜宸在下面摆了个摊，不过看了半天，也没看见一个人上前询问。 “难道阁下不是有心人吗？”姜宸反问。 一时间竟然把这男子问住了，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想到反驳的话。 最后，他冷笑一声，“道士，我又没说要买你这几张破符纸。” “那就不买吧。” 这男子又噎住了，他原本以为姜宸破防会恼羞成怒，但是没想到对方只是淡淡说了句，又闭眼假寐了。 这反而让他来了兴趣。 “道士，难道你不知道，这长安百姓，几乎都是信佛祖的，你的这鬼画符，不好卖。” 虽然这个时期道门声势更盛于佛门，但谁让长安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道观呢，反而是大慈恩寺，华严寺这些寺庙香火鼎盛。 尤其是大慈恩寺，因为天后和玄奘的缘故，更是让百姓趋之若鹜。 而后来，释迦族嫡系血裔，当代修密宗佛法的高僧善无畏东渡而来，受圣人召见，并亲自为他安排住处，更是让佛门的声势在长安达到了顶点。 古代的百姓虽然大多封建愚昧，但人家至少不会在道观行双掌合十的礼。 也不会在佛寺做抱右礼。 “无妨，如若是有需要的人，自然会找上贫道，而不需要的人，贫道也不希望是因为信仰而买些无用之物回去。” 姜宸深深看了这男子一眼，将这男子看的略有些心虚。 因为他之所以在酒楼好好喝着酒，却鬼使神差过来找姜宸，就是因为一些原因所在。 “道士，你这符纸，都有哪些作用？” “驱邪安宅，治病安神，降妖除魔，皆可。” “吹牛！”男子不信。 看到姜宸不说话了，男子身后的侍卫大怒。 “大胆，我们公子和你说话，你是耳聋吗？” 姜宸睁开眼睛，淡淡瞥了那侍卫一眼。 顿时，原本那怒目而视的侍卫忽然感觉自己好似身陷深潭，耳不能听，眼不能视，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他感觉自己将要窒息而死。 就在无法忍受的那一刻，他身上的束缚却又一下全都消散了，恍若有一种重见天日般的感觉。 当即，这侍卫就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目露惊恐地望着姜宸。 而在其他侍卫和男子的目光中，则是这侍卫在吼了奸姜宸一句后，突然就不再动弹了，目光也是一片空洞。 过了一会儿，他就突然跌坐在了地上，好像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第71章 我父不是幸臣 “你是中伤暑了？倒头就睡？让别人看见我的侍卫都是你这个鸟样，还以为小爷活不起了呢！” 侍卫一个翻身原地跪下，“属下有罪，实在是这道人......有些古怪！” 这侍卫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刚才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但他可以肯定，一定是面前这个道人捣的鬼。 “你这厮，肯定是平康坊去多了，下次小爷定不带你过去了！” 这男子说完，然后才回头看向姜宸。 其实他虽然纨绔，但不代表之智商低，自家侍卫一个个膀大腰圆，武艺不俗，怎么可能突然伤暑。 刚才侍卫突然瘫倒，然后一脸惊恐地看着姜宸，就好像他是什么恐怖恶鬼一样。 一定是面前这个道士搞的鬼，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 但说明这个道士，是有真本事的，不是那种来招摇撞骗的假道士。 “道士，这样，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安神养气的符纸，我买两张。” 姜宸从面前拿起一张安神符，“此符可以安神养气。” “这符怎么用的？”男子接过符纸，仔细打量，却没有发现任何神异，好似只是一张普通黄纸。 “只需要贴身放置即可。”姜宸的安神符已经达到了四级的水平，不念咒语也能生效。 “这样就行？”男子有些将信将疑。 姜宸点点头。 “小道士，你可不要诓骗小爷，要是敢诓骗小爷，在这长安，你就是躲到老鼠洞里，小爷都能给你找出来！” 男子恶狠狠威胁刀。 “一张符一两金。”姜宸不理会他的威胁，淡淡道。 “多少！”男子的声音下意识拔高，引起一些路人回头。 “一两金子？你怎么不去抢？” 姜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抢哪有做生意来钱快？” 男子又被呛住了，仔细一思索，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不过话说回来，姜宸的符纸贵，那也要看跟谁比，要是和大慈恩寺那些秃驴比，可就太善良了。 大慈恩寺也有护身符，平安符，但是大都是给一些普通百姓的普通玩意儿，里面放了些安神香粉，没多大用。 真正有用的，没有十金百金，根本买不到。 人家说你心不诚，佛祖不愿意卖给你。 这年头，连佛祖都做起来买卖了。 当然，男子也不是缺这点钱，主要是因为一些事情，他父亲和佛门不对付。 所以也就间接影响了他。 “好，小爷我买了，但是你应该知道欺骗小爷的下扬，小爷叫杨桦彰，这下知道小爷是谁了吧？”那男子说起自己名字，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贫道不知道。”姜宸如实说道。 “啥？你不知道我是谁？”杨桦彰一副不可置信，受了天大欺辱的模样，气得他忍不住左右来回踱步。 “你居然不知道小爷是谁！” “阁下可是皇室宗亲？”姜宸问。 杨桦彰一滞：“不是。” “你的意思是，不是皇室宗亲你就不认识我，要是小爷是皇室宗亲，你就认识了？” “贫道的意思是，连皇室宗亲我都不认识，阁下又算哪根葱？” “你！”杨桦彰大怒。 “好好好，小爷不怕告诉你，家父杨思勖！” 杨思勖？ 姜宸想起来了，大唐名将之一。 以一介罪臣之后，宦官之身，还能坐上大将军之位，位极人臣。 这么说来，这家伙来历倒当真不凡。 不过...... 杨思勖不是宦官吗？难道武道修炼到后期，那个东西还能长出来？ “你你你，你这是什么眼神？” 杨桦彰最恨别人用那种奇怪鄙夷的眼神看着他，因为他虽然家世不凡，名门贵胄，却是个宦官的孩子。 因为这个事，他在其他名门贵族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虽然他的身份地位最高。 那汉时的曹操因为被宦官收养，都不得不当街怒骂自己父亲呢。 “要是敢骗小爷，我保证你不能竖着走出长安城！”杨桦彰气急败坏从怀里掏出一两金子，扔给姜宸。 “令尊平定安南，于国于民，功不可量。” “你现在求饶也没用了......呃，你，你说什么？”杨桦彰差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再说一遍？” 姜宸摇摇头，闭目不再言语。 “他刚才说什么？”杨桦彰回头向侍卫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道长刚才说，国公大人平定安南，于国于民都是功德无量，还说公子您作为国公大人之子，也继承了他的勇武忠义。” 杨桦彰疑惑道：“他刚才真是这样说的？还夸我了？” “千真万确啊公子，小人不敢撒谎。” “果真？” “果真！” 杨桦彰再不疑他，心中一时间悲喜交加。 没想到自己被其他世家子嘲讽了这么些年，终于遇到了一个懂他的人。 我父不是幸进之臣，自己也不是什么幸臣之后，太监之子。 自己是勇冠三军，平定安南，以功封国公的当今镇军大将军，虢国公杨思勖之子！ 自己的家世身份不该是成为他人的笑柄，反而是荣誉才对。 杨桦彰心绪大起大落，一时间竟然忍不住从眼角滑落两滴眼泪下来。 “道长，小爷......在下杨桦彰，不知道长法号？”杨桦彰不知怎地，突然正经起来，一本正经向着姜宸拱手鞠躬。 “贫道法号玄一，俗名姜宸，阁下称我姜宸或玄一即可。”姜宸稽首回礼。 “好，姜道长，姜兄，这几张什么符，都给我再来一张！” 这种被人认可的感觉，是他做梦都想要的。 但是所有人都在嘲讽他，就连眼神也像是在无声的嘲讽。 于是他变成了一位纨绔子，整日流连青楼，花天酒地。 此刻，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激，只能多买几张符纸，来以抒心胸。 谁料姜宸却摇摇头：“阁下多买无意，仅这一张便够解当下燃眉之急。” 于是杨桦彰越发觉得姜宸这个道士不一般。 其他不管是道士还是和尚，都巴不得你多送点钱给他们。 哪里还有把生意往外推的。 “好，姜兄，若是这符纸有用，从今往后，你我就是兄弟了，在这京城，有什么事你知会一声就行，还没有我杨桦彰办不成的事！”杨桦彰豪气干云道。 ...... （加更一章！感谢大家支持！） 第72章 杨思勖 而杨桦彰在西市，不少人都认识他。 此刻看到连杨桦彰都在买符箓，一时间，还真吸引了不少人的兴趣。 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妇人走了过来，有些唯唯诺诺道： “大师，我家女娃最近老是惊厥抽搐，像是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看了大夫也不管用，您能帮忙看看吗？” “这两张符拿去，给你家女娃贴身放置即可，若是不见效果，明日再来找我。” 姜宸随手从地摊上拿起两张符纸，递给妇人。 妇人有些局促地放下手中的菜篮，然后又将双手在衣服上擦拭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接过符纸。 “多谢大师，多谢大师，这个符纸，多少钱？”说到后面，妇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如蚊子一般。 姜宸淡声道：“一张五文，两张共计十文钱。” ...... 傍晚，杨桦彰兴高采烈地回到宅邸中去。 怀里还紧紧捂着那张黄符。 屋子里，杨思勖刚从府衙回来，正在品尝圣人刚赐的一点贡茶。 据圣人讲，这茶水乃是南疆苗族专门研制出来的茶水，可以压制他体内的煞气。 咚！ 一声巨响，杨思勖手里的茶杯一抖，若不是他以强劲的修为控制住，这一杯茶就要撒出去。 “阿耶，阿耶，我找到能治你煞气的东西了！”杨桦彰兴高采烈地从屋外闯了进来。 杨思勖深吸一口气，算了，自己收养的崽，还是宠着吧。 “你又从哪里找来的东西，我这煞气，就算是大慈恩寺的秃驴都没几个能解决的。” “还是说，你该不会是去找那几个秃驴了吧？” “不是的阿耶。”杨桦彰激动道。 “我今日在西市遇到一个道士在卖符箓，我就买了一张，有了这安神符，阿耶晚上就不会睡不安稳了！” 杨思勖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真正的道士高人怎么会起坊市摆摊卖符呢？ 他轻笑一声：“你有心了，不过我这毛病多年，都已经习惯了，你买这符花了多少钱？” “阿耶，不贵的，就花了一金，但是这符真的有用！”杨桦彰激动地比划，竭力想让杨思勖相信。 杨思勖苦笑一声，自家这养子没有修炼过，不知道他这煞气侵体是个什么症状。 其实带兵的将军，或多或少都有点这毛病。 只不过今年他为了击退安南，不得已过多调动兵煞，十万大军兵煞集在他一人身上。 可想而知这压力是何等之大，最后成功阵战安南主将，还屠杀安南数万大军。 只不过他也被煞气侵袭，留下了后遗症，整日处于痛苦之中。 煞气可以辅佐修炼，但太过于磅礴的煞气，便是要人命了。 回来之后，连当今国师张果老也束手无策，只能暂时压制他体内的煞气侵袭。 言曰：除非是请到茅山宗几位真人下山，才有可能根治他的体内煞气。 李含光擅长灵文金记，可以道法抽丝剥茧将其煞气祛除。 叶法善最擅长符箓之术，符箓造诣远在自身修为之上，也能以符箓之术替他取祛除煞气。 而张果老虽然修为本事不逊色李含光多少，但是他一身所学多用于占卜卦算，且承担占星之责。 实在没有多余功夫来替杨思勖治伤。 只是杨思勖和茅山并不熟悉，再加上事务繁多，也就一直耽搁到了现在。 “你可知道，我这一身煞气，可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就连国师也没把握能治好，你从那不知来历的道士那里随便买一张符，就有用吗？” 或许是自小缺少父爱，杨思勖对于这个自己收养来的养子，却很是疼爱。 听到杨思勖这么说，杨桦彰也渐渐不确信了。 是啊，要是那人本事真那样高，何至于沦落到街头售卖符箓啊？ “对不起，阿耶，是我太鲁莽行事了。” 杨桦彰有些沮丧，本以为能让父亲少遭点罪，没想到还是做了无用功。 “既然这符箓对阿耶没什么用，那我还是拿去还给他吧。” 杨桦彰从怀里摸出这张黄符，看了一眼，往外走去。 杨思勖原本并不在意，只是下意识朝杨桦彰的动作看去。 不过这一看就让他眼皮一跳，连忙出声制止。 “慢着！” 杨桦彰疑惑回头，“怎么了阿耶？” “你手里那张符箓拿给我看看？” 杨桦彰闻言心中一喜，果然，姜宸没有骗他，符箓是真的，不然也不会让阿耶注意到，只是可能就是对阿耶的疼疾没什么用罢了。 “阿耶，这就是我从那个道士那里买来的符箓。” 杨思勖接过来仔细观察，而随着他接过符纸，却发现这符纸立刻就开始微微发烫。 随着符纸发烫，他竟然感觉自己身上的疼痛被压制下去了几分。 而且有丝丝缕缕煞气正在被逐渐消解！ 这张符箓居然对他体内淤积的煞气有用！ 虽然是杯水车薪，但已经是目前能看到的最有效手段了。 他体内的煞气如附骨之疽，就算他以真炁去消磨，也无济于事，反而会让真炁也染上煞气。 十万大军兵煞，谈何容易破解。 “给你符箓的那个道士，他叫什么？” “他叫姜宸，法号是叫玄，玄...玄一？对，好像就叫玄一！” “姜宸，玄一......”杨思勖皱眉，他脑海里不记得有这么一位道门高功。 但是能画出这般威力的符箓来，在道门肯定不是籍籍无名之人。 最重要的是，他既然能画出这种符箓来，说不定就有办法医治他体内煞气。 或者是干脆画出千百张这样的符箓，一点点也能把煞气给消磨掉。 “这样，明日为父随你一同去见见这道人，他隐藏身份于坊市卖符，极有可能是道门游戏人间的真人！” “阿耶，难道这符箓，对你有效！” 杨思勖欣慰地点点头，“不错，自从那一仗回来，我从未有像今日这般舒坦过。” 这不是生理上的舒坦，过去张果老压制他体内煞气，可以做到让他一点痛楚都没有。 不过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是治标不治本。 若是一直任由煞气在体内肆虐，他这一辈子也无缘第五境苦海，而且寿元也得大大削减。 但是今日这符箓，是真的让他看到了恢复的希望。 第73章 大旱 他说到做到，白天那个被姜宸吓瘫的侍卫他专门没带，那个侍卫已经哭晕在厕所了。 要知道杨桦彰虽然纨绔，但对手下却是好。 平日里去平康坊，第二天都是一并结账。 包括他那些侍卫的账，也一并给结算了。 他就眼睁睁看着白嫖的机会从指缝间溜走了啊！ 虽然长安有宵禁，但已经很宽松了。 目前大街上还是有一些人来人往。 而大摇大摆的杨桦彰，就成了众人眼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见过去平康坊吃鲍的，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去的。 杨桦彰表示不屑，你懂什么，我这是得到老爹认可的，等于是奉旨捅鲍！ “哟，这不是杨公公的儿子，杨桦彰吗？怎么，今天不怕被你爹发现你去平康坊了？” 路上响起一道揶揄的声音。 杨桦彰抬头看去，待看清来人，这才嗤笑一声。 “小爷不像你，我光明正大！” “话说，程绩，你这耳朵是怎么回事？金吾卫这个形象，要是让圣人看见了，啧啧啧！” 程绩骑在马背上，忍不住伸手轻抚了抚耳朵，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耳朵上缠着纱布，虽然耳朵是接回来了，但是还没有完全恢复，而且还有不可挽回的后遗症，听力大打折扣。 想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程绩就恨得牙痒痒。 不过他们程家现在也在到处找寻那个贼子，誓要让他付出代价。 杨桦彰好不容易从语言上扳回了一城，便要痛打落水狗：“听说张大都护的女儿来长安了，还是你亲自去接她的，怎么到头来，把自己耳朵接回来了？” “你现在这模样，人家张都护的女儿能看上你吗？” 程绩假装听不见杨桦彰说的话，只是额头起跳的青筋暴露了他的心情。 两个人一路走，杨桦彰就一路嘲讽。 直到走到平康坊，杨桦彰才惊觉，程绩居然也是勾栏听曲的！ “不是，你都这模样了，还能来钓蚌啊？” 程绩冷冷看了杨桦彰一眼，丢下一句话，径直往里面走去。 “我今天火气很大。” ...... 第二天，姜宸继续在中午去到坊市卖符箓。 他今天之所以再来，纯粹是因为昨天那个妇人。 不然那一两金就已经够他生活一段时间了。 只是在等了良久后，也不见那个妇人过来，看来是有效果。 这期间，也有两人过来买了姜宸的符箓。 于是姜宸便直接收拾摊位，离开，回到了住处。 而在姜宸刚离开不久，就有一匹高大青骢马踏着清脆的蹄子走进坊市。 在这匹马旁边，是一脸黑眼圈，无精打采的杨桦彰骑着黑马，跟在他身旁。 这自然就是杨思勖父子，今日他俩连护卫都没带。 直接就过来找寻姜宸。 “阿耶，昨日姜兄就是在这里...咦？他今日不在？” 杨思勖也皱起眉头：“莫非是我想错了？” 他昨日便猜想，这样一位道门高人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突然出现在长安。 联想到近日圣人准备的中秋盛宴，他猜想这人应该就是来参加中秋盛宴的。 “还是说今日是他没出摊？” 一旁，刚买过姜宸符箓，还没有离开的一位大腹便便的员外郎，看出这两人也是想要找姜宸。 “两位，是来寻道长的？” “正是，你知道他在哪么？”杨桦彰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两位可是来晚了，道长方才离开不久，若是你们早一炷香来，说不定便见到道长了。” 杨思勖叹了一口气：“原来如此，看来还是我诚意不够，也罢，今日无缘得见，桦彰，我们便明日便来。” 说完，他就一牵缰绳，调转了方向，径直往坊市外走去。 杨桦彰在身后连忙跟上。 ...... 此后两天，长安倒是无事发生，至少姜宸这里是如此。 他这两日便一直在院落中修行，不闻外事。 咚咚！ 突然，姜宸院外的大门被人敲响。 姜宸睁开眼睛，从蒲团上站起走出，吱呀一声打开大门。 门外站着一个看似五旬左右的老汉。 老汉手中拿着一方油纸，里面包裹着一圆块状物体，还有一股扑鼻的香气。 “陈伯，你这是？”姜宸疑惑问。 陈老汉是姜宸的邻居，祖上曾随太宗皇帝起兵在玄武门对掏，因功勋在长安分得了一套宅子。 “欸，这不是快要中秋了嘛，喏，这是我家老婆子根据胡饼自己做的，可香了，你尝尝！” 陈老汉一脸善意，姜宸也不拒绝他人的善意，直接双手如接过珍宝般接过陈老板的胡饼。 “谢谢陈伯，那贫道可得仔细品尝。”姜宸从怀中拿出一张符箓。 “陈伯，这张符纸你拿着，可以保宅邸平安，福及子孙。” “欸，好好好，那陈老汉我就不客气了！”陈老汉一脸惊喜拿过符纸，小心翼翼放入怀中。 他并不是真的就完全相信了姜宸所说的话，只是这符纸代表了一份祝福，难能可贵。 “我家娃还在北庭都护府呢，有了小道长的符纸保佑，他肯定能平安回来过年！” 两人站在门口闲谈了一会儿，姜宸邀请陈老汉进来喝一杯凉茶。 陈老汉也不客气，进来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咦，小道长，你这院子里，怎么感觉比其他地方要凉快不少哩！” 姜宸微微一笑：“心静自然凉。” “陈伯，来尝尝这茶。” 姜宸给陈老汉斟了一杯，茶是姜宸就地取材，用院子里的老槐树上结的槐花泡的。 “唔，你这是用槐花泡的茶吧，怎么喝起来，比我家老婆子做的要好啊？” 陈老汉抬头看了眼头顶枝繁叶茂的槐树，有些惊奇。 “这老槐树，感觉长势要比前几天好多了！” 当然，老槐树这几天因为姜宸修炼，带动了周围的灵机，导致它也自然而然沾染了些许。 “这茶水好，滋润肺腑，老头子一天的暑气都没啦！” 过了一会儿，陈老汉突然神秘兮兮说起一件事。 “小道长，你晓得不，听说江南道还有淮南道，又起大旱了！” 第74章 欢饮达旦 这是姜宸早有所预料，却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的事情。 而且波及范围极广，一下就涵盖了南方两道。 “据说啊，这次大旱，不是天灾，而是有妖邪作祟！” 陈老汉一脸神秘兮兮，说完还不忘记喝口茶给自己降降惊。 “现在逃灾的人啊，好像都跑到河东道啦！” “这也是我一个老哥们告诉我的，我答应了他，不能告诉别人，小道长，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啊！” 姜宸一脸古怪地看着陈老汉，直到把陈老汉都看的不好意思了。 “放心，陈伯，贫道向来守口如瓶。” 姜宸郑重承诺，然后若有所思。 妖邪作祟？ 再加上两道大旱，如果不赶紧加以治理，恐怕还会波及其他地方，甚至波及到关内都有可能。 毕竟今年真的很热。 那么玉真公主所说的考校，到时候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治理旱灾，要么直接将河水改道，但这样容易给当地百姓一个肘击。 要么就是祈雨了。 许多祈雨法术都是和天上神灵沟通，来引下雨水。 不过现在天庭不显，这部分法术也就等于半失效了，偶尔还能运气好，成功一两次。 所以，修行者们只能以自身法术或者修为，来强行引下天雨。 姜宸没专门修炼过祈雨之法，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祈雨。 他的神通，掌握五雷，其中就包括祈雨之雷。 天雷，主正天序，荡瘟疫，擒天妖。 地雷，滋养万物，赋予生机。 水雷，司雨旱调节，斩蛟除怪，控江川湖泊。 神雷，诛伐邪祟，涤荡人间。 社雷，伐坛破庙，纠正秩序。 从这五雷中也可以看出，掌握五雷主要能力是斩妖除魔，与人斗法，但同样也涵盖了掌控天下水系，行云布雨之能。 若是能将掌握五雷修至9级，恐怕就是一脚踹飞无支祁，自己去做那淮水水神也绰绰有余。 当然，是不是真如他所猜想的这样，还有待商榷。 等陈老汉发泄完心中的分享欲，满意离开后，姜宸再次开始了修炼。 就像大师兄李含光所说，现今确实正值大世，各种妖魔鬼怪层出不穷。 连能影响两道数十个州气候的大妖都疑似出世，再不加紧修炼，又如何在这大世中掀起浪潮。 想到这里，姜宸脑海里仿佛有一丝电光闪过，只是转眼即逝，等他再次回想，却已经想不起那丝念头了。 ...... 又过了一日，姜宸依旧在家中修炼。 这几日修炼，他的修为上涨了不少，成功来到了玄光之境第三层。 差一步就能步入玄光境中期。 这就是李含光能一眼就看中他的地方。 恐怖的天赋，配合上系统，能让他在修为和法术神通两个方面都永无止境地进步。 但是今天，姜宸的修炼提前结束了，因为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赵公公一大清晨就站在了姜宸的门外。 天气炎热，姜宸也不知道他在外面站了有多久。 反正当他打开门时，看到的就是一个几乎成了汗人的赵公公。 “赵大人，可是有事？” 赵公公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姜小真人，我家主子有请。” “玉真公主可有说是什么事？”姜宸问。 “这个，主人家的事，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又哪敢多打听，不过，应当是好事。” “好，还请赵大人稍等。” 姜宸进门，拿起法剑，这才走了出来。 赵公公看着那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 “小真人，这次应该是个宴会，倒也不用带刀兵。” 姜宸奇怪道：“没带啊，贫道带的是剑，不是刀。” 赵公公不说话了，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率先在前面带路。 没多久，姜宸就随赵公公走到了玉真观外。 此刻，他已然听到里面不时有笑谈之声传出。 姜宸走进去后，才看到在厅室之中，玉真公主位于主座，而在下首，已经有三个人齐聚。 两男一女，其中还有一个是老熟人了。 房间内放置着几盆冰块，白雾发散，微微拂去夏日的燥意。 承觉坐在下首，和一个美丽妩媚的白衣女子相对而坐。 之前他听玉真公主要给他们几个介绍一个人，却没有想到居然是姜宸。 姜宸自然也注意到了承觉，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然后随意地找了个空位坐了下去。 “诸位，这位便是本宫今日请来的贵客，茅山宗嫡传，姜宸，也是我的小师弟。” “小师弟，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净土寺高僧，当代住持的师弟，承觉大师。” 承觉面色一滞，然后站起身来，双掌合十。 “阿弥陀佛，贫僧与姜道长确有缘法。” 玉真公主目光忽亮：“哦？承觉大师，此前已经见过我小师弟了？” 承觉苦笑一声：“确有过一面之缘。” “那日和尚身法矫健，健步如飞，逃的却是挺快。”姜宸淡淡道。 一时间，承觉的老脸僵硬下来。 玉真公主笑了笑，没有过问他们的纠葛，继续介绍。 “这位是苏白薇，是崇仁坊的琴师，平日里无数人一掷千金也难以听到她弹奏一首曲子。” 苏白薇人如其名，又苏又白，身材比之玉真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衣着紧束，将身材完美的勾勒了出来。 她容颜和玉真公主的略显一丝淡雅不同，而是那种极富有攻击性的美感。 但同样的，便都是一副绝美之姿。 “我与白薇是好友，因此才能将她请来。” 苏白薇向着姜宸盈盈一笑，微微欠身，“见过小真人。” “这一位，是我皇室宗亲，按辈分，也算是我堂弟，李适之，现在任右卫中郎将。” 扬中唯一一个身着青衣，头戴进德冠，长相俊秀的年轻人起身，朝姜宸一拜。 “姜小真人，久仰久仰。” 姜宸看着这一屋人，怎么看怎么违和。 这是什么牛鬼蛇神都齐聚了。 有坤道，有和尚，有琴师，还有皇室宗亲。 怎么看也不像能聚到一块儿的组合。 姜宸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刚好和李适之相对而坐，和苏白薇挨着。 李适之举起酒杯，朝姜宸遥遥敬了一杯。 姜宸也举杯对饮。 “殿下今日请我过来，可是有何正事要谈？”姜宸问。 “今日请诸位过来，不谈正事，只是欢饮。”玉真公主笑眼盈盈。 “白薇，你我虽认识良久，但还未曾听闻你之琴艺弹奏，今日趁着诸位在扬，不知可否有幸一闻？” 苏白薇微微一笑：“公主有命，民女自当遵从。” 很快，就有人取来琵琶乐器，放置于苏白薇案前。 第75章 听曲 苏白薇轻抬手，如白瓷一般的青葱指抚上古筝琴弦。 铛！ 苏白薇轻试了一下面前的古琴，眼角微微一亮。 “真是好琴，音色如高山流水，苏姑娘还未弹奏，就已经让我有些如痴如醉了。”李适之感慨了一句。 姜宸只是淡淡品着案上的茶水，并未有言语。 苏白薇并不说话，只是玉指轻抚琴弦，便开始弹琴。 铮！ 琴音陡然响起，好似惊鸿。 紧接着，琴音便好似潺潺流水一般，不疾不徐，水波不兴。 却让人不自觉便沉浸进去，身心宁静，怡然自得。 琴声婉转写意，连这夏日炎炎燥意，也好似被抚去了一般。 姜宸也不禁放下茶杯，转目看向那百鸟屏风。 往日曾听闻有人以琴声引来百鸟朝凤的盛景，尚不以为意，今日听闻此曲，竟然有些感同身受！ 琴音之中有高山，有流水，有平凡，也有高亢，每个人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写照。 昔日伯牙鼓琴，恐怕也不过如此。 不知不觉间，琴声已悄然而止。 但李适之仍然沉浸在这琴音意境之中，久久未语。 啪啪啪！ 过了良久，他才轻轻鼓掌，摇头叹息。 “好琴音，真是婉转动人，回味悠长，如听天籁，李某今日才能听得如此天籁，往前二十余载，竟如同虚度。” “此曲蕴含禅意，只应天上有，不使下凡来啊！”承觉也称赞道。 一时间没了声息，众人齐齐看向姜宸。 姜宸喝茶的动作一滞，你们商业吹捧，还有我的事呢？ 他略微思索，由衷说道：“好听。” 话音刚落，整个厅室内的氛围都是一滞。 姜宸若无其事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上次玉真公主给他喝的茶果然是拿了劣质品，这回的茶水里加了蜜饯干果，尝起来味道还不错。 很快，厅室氛围又渐渐活络起来。 李适之不停与玉真公主和苏白薇攀谈，偶尔也和承觉交谈几句。 甚至他还能将话题带动到姜宸这里，只不过每次姜宸都是不咸不淡几句话敷衍回去。 久而久之，李适之也不再自讨无趣，只是顾着和其他人闲谈。 这次聚会果真如同玉真公主说的那样，只是饮酒听曲，不谈其他。 姜宸都有些不得不佩服这些人，能这样干坐一整天。 他在喝了些茶水后，就开始闭目打坐，汲取天地灵机了。 任由他们闲谈。 只是在过了一会儿后，突然被外面一阵嘈杂声音惊醒。 原是玉真公主手掌一拍，竟有一行胡羌舞女缓缓自外面走进来。 他们穿着清凉，仅仅以束胸裹住胸口，还有以裙摆遮住要害处。 露出纤细的腰肢和矫健有力的长腿。 小麦色的肤色和异域风情的面孔，让她们增添了几分颜色。 胡羌舞女进来便开始跳舞，和姜宸以往在网上看到的飞天舞有些类似。 这些舞女的裙摆和纱巾时不时会飘到几人案桌这边来。 姜宸面无表情，古井无波。 李适之则是毫不掩饰地玩味一笑，甚至有时还伸手去抓那纱巾。 老和尚承觉则是紧闭双眼，双掌合十，口中不断念着罪过罪过，只是时不时眯起一条眼缝，往中间瞅去。 可能是想看看人走没走吧。 玉真公主坐在首座，以手撑着下巴，将台下人的神情动作尽皆收入眼底，表情意味不明。 过了一会儿，舞女们献舞完毕，行礼之后，便有序退下。 李适之显得意犹未尽。 玉真公主玩味说道：“右卫中郎将若是喜欢，便在这胡人舞女中挑选几个，带回府中。” 李适之悚然一惊，想起来了正事。 他来这玉真观，可不是来表现自己的色急的，是想要交好玉真公主和其他达官显贵，为自己仕途做铺垫的。 玉真公主虽然客气称呼他一声堂弟，但他可不会自不量力就真认为自己是公主堂弟了。 虽然他也是皇室宗亲，但血脉相隔已经较远，而且祖上还被贬为庶人，哪有什么资格和公主攀亲。 能凭借这层关系，获得一个右卫中郎将，已经是祖宗荫泽的结果了。 此刻，万不能引起玉真公主反感。 他连忙猛灌两口酒水。 这是他的习惯，一紧张，就想喝上两杯。 “非也，我之所以感叹，是因为在感叹这胡羌之地果然是人杰地灵，就连这女子也是身姿矫健，只愿我大唐能早日收复胡羌！” 说到最后，他脸上隐现坚毅，好像恨不得亲自披甲上阵，收复胡羌。 “哈哈哈，右卫中郎将果真是忧国忧民，若大唐官员人人如此，这世道何愁不太平，我皇兄无虑矣。” “殿下过奖，过奖！”李适之惊喜道，若是今日玉真公主这番话能传到圣人耳朵里。 那他李适之的前途，就是一片光明了！ 殿内又是一片欢声笑语。 苏白薇看姜宸一人闭目独坐，不由好奇轻声问：“道长，一路自润州前来长安，可曾感受这大唐盛世的风土人情？” 姜宸睁开双眸，略带审视地看了苏白薇几眼。 苏白薇笑靥如花，丝毫没有害羞躲闪之意，反而就大大方方与姜宸四目相对。 “自然，大唐治下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山中无盗匪，夜间不闭户，可谓盛世。” “此果真是道长心中所想？”苏白薇眼中波光流转，盯着姜宸。 姜宸也深深看着苏白薇：“是或不是，难道苏姑娘不知道么？” 苏白薇以袖掩笑，也掩盖住了眼底的情绪。 “不知道长此行，可曾经过曹州？” 曹州？ 姜宸不解，为何她会突然问起某个地方，难道她是曹州人？ 不待姜宸说话，她继续道：“我曾游历过曹州，曹州人杰地灵，山水秀逸，却是一处适合如道长这般人物清修的好地方。” “若有闲暇，将来会去看看。”姜宸道。 苏白薇定然不是表面这般简单，不然也不可能会被玉真公主邀请过来。 她特意说起曹州这个地方，想必应该有深意。 苏白薇在说完这些后，又转头和玉真公主笑谈去了。 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这扬小型宴会总算结束。 姜宸率先起身，向玉真公主告辞，在众人目光中，大踏步走出玉真观。 “殿下，此道士当真无礼。”李适之皱眉，他是学儒礼的，最见不得这种不恪守君臣之礼的人。 “无妨，今日在扬之人没有高低贵贱，众生平等。”玉真公主开玩笑道。 第76章 赈灾（加更！） 几名不良人将刚刚搜集的情报写成奏折，呈现给唐玄宗。 砰！ 唐玄宗在看过之后，勃然大怒，一把将奏章摔到了龙案上。 “这江南道和淮南道的巡察使是干什么吃的！” “还有地方刺史，好啊，藏的可真严实啊，这么久了，居然是一点风声都没传到长安城！” “如果不是不良人探查，朕还不知道，这两道的旱情竟然已发展至此，该杀，该杀！” 不良人冷冷站在下方一侧，高力士则是站在唐玄宗身后。 而大殿下方，还有几个大臣正战战兢兢地站着。 听到唐玄宗的话，立马跪下。 “陛下息怒啊，陛下息怒啊，这些地方大臣渎职，罪该万死，但此刻还需要他们来安抚地方百姓，处置赈灾事宜啊！”其中为首一个老者连忙说道。 他是当朝宰相，中书令张嘉贞。 侍中姚崇也劝道：“陛下，此刻当务之急，是赶紧制定赈灾良策啊，还有信报中那火妖，也需要遣大军镇压！” 闻言，原本不打算说话的杨思勖立即皱眉，出言反驳。 “姚侍中，此言差矣，那邪祟尚且还不知道为何物，但刚一出世，便影响天时，造成两道大旱，岂是人力所能敌？” “况且，就算大军兵煞能镇压它，那妖祟擅长飞天遁地，我大军笨拙，等赶到地方，恐怕那邪祟已经在千里之外了！” “虢国公，那依你之见，又该当如何？”姚崇眼神一冷，不带一丝温度瞥向杨思勖。 姚崇虽然是文臣，但气势却一点也不输杨思勖。 唐朝时期的文官和宋朝不一样，也能上马杀敌。 姚崇在天后在位时，也曾上马杀敌，平定过契丹叛乱之事。 此后虽然任文官，但匹夫之勇尚在。 杨思勖淡淡道：“陛下，以大军镇压，不仅消耗粮草，还未必能成事，依臣之见，应该请国师大人亲自出手！” 当今国师张果老，也是道门一等一的高手，尤其一手占卜之术更是卓绝，所以才能被封国师。 “国师还承担星占之责，此乃国之本根，岂可因此而误大事？”身后有官员突然出声。 然后就立马噤声，因为他得到了前面三位的一致冷眼。 他只是看着宰相和镇国大将军对峙，作为文臣，还是姚崇过去的门生，他天然就是姚崇、张嘉贞这一派的。 所以才开口反驳杨思勖。 但是没想到，这一句话却同时惹恼了三位大臣。 “国之大事在陛下，在众生黎民，一止卦象，不过虚无缥缈，怎敢言国之根本！”张嘉贞更是毫不留情怒斥。 那人被训斥地面红耳赤，不敢抬头。 被当着陛下的面斥责成这样，还不敢也没理反驳，他的仕途之路，不出意外就要到头了。 唐玄宗面无表情，看着底下大臣们吵得不可开交，眼中有莫名波涛涌动。 过了片刻，他才开口：“好了，你们都不要吵了，吵得朕头疼。” 底下大臣包括不良人齐齐道：“臣有罪！” “国师现在有要事在身，确实抽不开身去镇压那邪祟，既然以军队镇压也不可为，诸位还有什么良策？” 杨思勖立刻说起他开始的建议：“斩妖除魔乃玄门本分，陛下不若下旨意让各大门派去镇压这妖邪。” 唐玄宗闻言，点点头。 “不妥，玄门与朝廷，毕竟有江湖和庙宇之分，若是此事还要请玄门出手，恐怕为天下人耻笑，有损我朝廷威仪啊！”张嘉贞思考片刻后，提出反对。 唐玄宗原本都松动了，听到这番话，又感觉言之有理。 “够了，难道玄门不是我大唐之子民？是朝廷威严重要，还是两道数以千万计百姓重要！朝廷若是久久解决不了此事，岂不是更加有损朝廷威仪！”杨思勖怒目而视。 “这......”姚崇和张嘉贞一时间哑火。 “好了，诸位爱卿。”唐玄宗突然开口。 于是下方众臣子齐齐躬身听候唐玄宗出言。 却没想到，唐玄宗并没有说出决策，而是转头看向他旁边的高力士。 “高力士，听了这么久，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底下大臣皱眉，国家之事在陛下，在诸位忠臣，岂可让一宦官阉人来掺和。 就算是杨思勖，那也是以郡军功获爵，才得到他们认可的。 身材魁梧的高力士此刻有些不知所措。 “陛下，奴听了半天，只知道各位大人都腹有良策，只是怕折损了朝廷威仪，才有所争执，依奴之见，不如折中一下。” “哦？”唐玄宗眼睛一亮，“如何个折中之法？” “陛下直接让玄门去剿灭妖邪，显得我朝堂无人，但中秋盛宴在即，届时各大门派弟子皆会聚集于此，何不以此作为考校，来让这些门派弟子出手去剿灭妖邪。” 高力士继续说道：“奴的智谋不如诸位大人，此番言论也是从各位大人口中得来，不知对错，还请陛下恕罪。” “好！”唐玄宗一拍龙案。 “如此，既不显得我朝廷无人，也可剿灭那妖邪，高力士，你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届时，便依高力士此言行事！” 底下大臣虽然不甘，这样一个功劳被高力士抢去。 但也无可奈何，谁让高力士是陛下自小的玩伴呢。 而且最后高力士也给了他们台阶下，如若事成，陛下也不会忘了他们这些人的。 这件事了，紧接着就是商谈赈灾物资的事。 虽然居庙堂之高，但他们都很清楚朝廷拨下去的物资是一回事，但到百姓的手上，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对于预防贪污赈灾粮这种事，是这次殿内会谈第二等大事。 当然了，最后也没商议出个什么章程来。 还是和以往的办法差不多，就是让中央运输物资到各个地方的手上，然后派遣官员监督。 等到所有官员退下后，唐玄宗才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 “这天下，是一天也不让朕省心啊。” “陛下，您可要保重龙体啊，这大唐天下，都少不了您啊。” ...... （兄弟萌，加更一章！） 第77章 邀约 “禀陛下，姜宸在五日前已经进入长安，现在长寿坊居住。”不良人上前汇报。 “明日宣他进宫，朕要好好瞧瞧，大真人这小弟子有何过人之处。” 虽然他贵为一国之君，集结天下能人异士，但也不得不承认，论道法精妙，修为高超。 朝堂中人还无法和这些玄门中人相提并论，遑论茅山宗。 “陛下，此举恐有不妥。”高力士道。 “有何不妥？” “现在天下各方奇人异士汇聚长安，陛下单单召集茅山宗弟子入宫，必然是天下瞩目，届时，恐有争论。” 唐玄宗一思考，点点头。 “确实如此，那就先去问问他在长安可有何需要，一切皆满足他，其余事，便等宴会开启再看吧。” ...... 第二日，姜宸门口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张仲坚。 张仲坚意气显得有些消沉，就连那赤髯也没好好打理。 “张道兄，可曾是见完故人了？” “见完了，故人音容犹在。” 姜宸一怔，意识到了什么，“节哀。” “无事，谁人到头不是黄土一捧。”张仲坚显得很是洒脱，似乎之前的消沉已经一扫而光。 “张道兄今日来此，是有何事吗？” 二人走进院内，姜宸为张仲坚斟了一杯茶水。 张仲坚有些诧异地看着那棵老槐树。 “姜道友，这棵老槐树倒是沾了你的光了！” 以他的修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棵老槐树这些时日沾染了不少天地灵机，甚至还有姜宸修道时候的道韵。 若是中途不夭折，将来有希望化妖。 自古以来，草木之精天生就比湿生卵化之辈更难成精。 即便这大槐树得了机缘，想要开启灵智化妖，至少也得数百年以后了。 张仲坚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 “姜道友，我过来，是有两件事想请你帮忙。” “但说无妨。” 张仲坚拿起手上那柄长剑，有些追忆般抚了抚。 “第一件事，是这把剑，此剑名为惊鸿，她的原主人过去亦是半尘半道的人物，现如今不在了，待某离开长安时，想将它放在你这儿，将来替它寻个合适的主人。” 姜宸听明白了，说是放在自己这里保管，其实等于变相送给自己了。 这把剑品质虽然远不如茅山法剑，但也不俗，乃是一柄上好的法器。 “这第二件事嘛。” 说到这里，张仲坚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好似一瞬间又成了那行走红尘，斩奸除恶的大侠。 “过些时日，某想请你与我一同去除一个妖！” 姜宸目光一下就深邃起来了。 能让张仲坚出言求助的，不出所料这妖应该就在长安或者附近，实力也绝对非同小可。 “不瞒姜道友，此妖实力非凡，与我有仇，且善于玩弄人心，某请姜道友同去，也是存了一份私心在，若是与姜道友行事有悖，绝不强求！” “张道兄言重了，斩妖除魔乃是我辈义不容辞之责，待中秋之后，贫道便与道兄同去。” “好，届时我便恭迎道友大驾！” ...... 姜宸目送张仲坚离去，看着石桌上遗留下来的那把剑。 “锵！” 他拔出一截，只见剑身乌光闪烁，纤尘不染，锋利的剑刃隔着空气，都隐隐能刺痛人的肌肤。 一枚落叶从树梢上落下，轻轻划过这把剑的剑刃。 只见落叶竟毫无阻滞地从剑刃处一分为二，然后缓缓飘落，突然行云流水，没有半点滞涩。 “惊鸿，果真是好剑！” 这把剑的品阶恐怕不低于六品，而且其主要特质重在锋锐。 只是姜宸突然摇摇头，心底叹息一声。 再是豪迈的人，却也偶尔显得不那般光明正大。 张仲坚找他一起除妖，姜宸不认为是因为自己的实力。 论实力，张仲坚玄光绝顶，还是以武入道，自己虽说有把握力压他。 却并不是绝对的碾压，而且张仲坚也未曾和他交过手，自然不可能知道姜宸的深浅。 两人虽然相交，但说起来，也只是萍水相逢，将剑交给他，又请他除妖，已经算是交浅言深了。 不过不管张仲坚有何算计，若是算计他一人便也罢了，但要是想将茅山拉扯进来，那便要问他答不答应了。 姜宸刚刚开始修炼，又睁开眼睛。 紧接着，房外大门口再次响起敲门声。 性意流转间，一幅画面在姜宸心头闪过。 门外站着一行侍卫仪仗，为首却是老熟人了。 之前来茅山宗传过旨意的王崇贤此刻正站在门外，静静等候姜宸出来。 吱呀！ 姜宸打开大门，余光看到此刻在院外路上，正有不少人家正探出头来向这边探望。 “王大人，何事？” “陛下听闻姜道长已至长安，特意遣奴来问问道长，在长安可还有什么物件需要置备，都交由奴来办理。” “不必，替贫道多谢圣人美意。” 王崇贤心底恼火，脸上却没显现任何愠色来。 “既然如此，那奴就先行回去禀报陛下了。“不送。” 王崇贤等到转头离开，面目才微微扭曲狰狞。 此子果然和茅山宗那些狂徒一样无礼，都没把他这个钦差大臣放在眼里。 只是等回到宫中，唐玄宗让王崇贤将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复述一遍，他却不敢添油加醋，只是如实说道，连一个字都没敢变。 “哦？他果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陛下。” 王崇贤在说完后，偷偷观察唐玄宗的脸色。 唐玄宗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流露，眼底也是一片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只是作为唐玄宗近臣，王崇贤对唐玄宗的了解可谓不少。 唐玄宗如此模样，心底未必动怒，但绝对不是高兴的表现。 于是他斟酌了一下，才说道：“陛下，此子却是无礼。” 站在唐玄宗身侧的高力士有些惊诧，这王崇贤平日里看起来还挺聪明，今日怎这般不知进退？ 果然。 唐玄宗意味悠长地看了王崇贤一眼，顿时将王崇贤看的冷汗淋漓。 他连忙跪下：“陛下，是奴失言，奴有罪！” “你确实有罪，茅山弟子也是你能非议的？” 王崇贤彻底胆寒，声泪俱下以头抢地，磕地哐哐作响：“陛下饶命啊，奴知罪，奴知罪！” “好了，起来吧，此话不可再说。”唐玄宗目光幽深，看向龙案上一道奏案，不知在想什么。 第78章 修为突破，窥探命轮！ 都在加班加点忙活。 因为明天便是中秋盛宴正式开始的日子。 “大人，明日有多少人要过来宴饮啊？” “我也不知，总之陛下邀请了朝廷大员，还有道佛门派，甚至连外邦也有，这次宴会，按照最高的规格来！” “据说这次宴会是陛下临时决议，就是为了茅山宗的那个小真人？” “茅山宗和皇室的关系多近啊，李含光真人在出家前还是皇亲国戚呢！” “欸，这次有哪些外邦客人啊？” “据说有从西方天竺来的高僧，还有倭国使臣，也不知是真是假。” “好了！不想要掉脑袋的，就少议论些！”这时候，被称作大人的那人出声喝止，将原本的议论压了下去。 ...... 傍晚，姜宸立于庭院之中，抬头望向明月。 只见天边明月皎洁无瑕，圆似玉盘。 丝丝缕缕太阴月华从月光下洒落，比以往来的更加纯粹通透。 如同初升的大日精气中那一丝紫气一般，今晚的月华也蕴含点点太阴精粹。 姜宸盘坐于院落中，如大妖一般吸食起太阴月华。 相比较大日精气的霸道，无法吸收太多。 太阴月华就没那么刚猛，只是要注意阴阳平衡，别吸收过火了。 许多人修士以为只有妖怪才吸收太阴月华，其实这是谬论，属于认知误差。 越好的功法，就越是属于来者不拒的那种，什么能量都能吸收。 而大多修行者，都只能从天地之间吸收灵机。 若是修为不够，吸收一点大日精气恐怕就要阳火焚身而亡。 这就是功法的差距。 ...... 崇仁坊内，位于正中间的一座高大琴楼之中。 此刻即便是天暗下去，依旧有丝丝缕缕的琴声在崇仁坊响起。 而位于琴楼最顶层的阁楼之中，苏白薇倚靠在窗户边上，望着天边的月亮。 此情此景，一年也就观这一两回罢了。 “嗯？” 忽然，她眉头微蹙，目光向着东边望去。 “有意思，那里，是那个小道士在住吧？” 她眼中有波光流转，瞳孔漂亮异常。 作为修炼月相的存在，她对太阴月华和天地灵机的异动，要比寻常修行者的感应更加灵敏。 在她的目光之中，姜宸所在的那一片区域头顶，仿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斗。 太阴月华和天地灵机跟不要钱似的在往里倒灌下去。 京城之中倒也有其他一两处地方有如此动静，但苏白薇知道那些地方的异象主人都是何等人物。 此刻姜宸的修炼异象，在这所有异象中就显得格外突出。 “难怪能被司马承祯收为弟子，果然...嗯？” 她忽然一怔，随后收回目光，重新望向天边的月亮。 “看来我还是小瞧了这个小道士......” 苏白薇娇媚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 阴阳平衡乃天地至理，修行也同样如此。 过去姜宸虽然也吸食太阴月华，但即便吸收一晚上，也远不如朝升的那一缕紫气。 如此便造成了阳盛阴衰的局面，虽然暂时不影响到姜宸的修行，但长此以往，肯定是对修行有弊端的。 不过今日一晚，他便将过去的阴衰给补足了回来。 阴阳平衡带来的效果，便是他的修为大大提升，从原来的玄光境第三层，提升到了玄光境第七层，一举步入了玄光后期。 那一点灵光性意，此刻已然壮大了不少。 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从初来乍到，踏入道门，什么也不懂，到现在。 已然成就玄光后期，再往上走，便走到了和四师姐一样的境界了。 他现如今的修为，在玄门也不是没有份量的人物了。 若是展现全力，再和那承觉老和尚对上，即便不用茅山法剑，恐怕也能稳压住那老和尚一头。 只是在刚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姜宸在阴阳平衡，突破的时候，性意与天地交感，隐隐察觉到一股窥探的目光。 这股目光非常隐秘，若不是在他突破的一瞬间，自身灵感放大，恐怕还难以察觉。 而且姜宸刚才还捕获到了一丝这目光主人的气息，只感觉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脑海里闪过金刚三藏和承觉的面孔，在长安，他认识的人里恐怕也只有这两人有这修为。 但是和这缕气息都不相符。 只是再思索，却已经想不起来还有谁了。 “那人，似乎是借助月华来窥探的我，会是谁呢？” 姜宸没有太过在意，他没有从这道目光中感知出恶意。 此刻，他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修炼成果之中。 方才一瞬间与天地交感，他除了灵感有了极大突破，还有另外不菲的收获。 他方才已经隐隐看到了自己的命轮。 何谓命轮，苦海无涯，命轮作舟，玄光作灯。 命轮，便相当于载人漂泊于苦海之上的一叶扁舟，是修行者之根本。 玄光熄灭，只是在苦海之中失却了方向，若修行者有足够的时间，总能找到苦海之岸。 当然，这个时间恐怕要以千百年计，苦海境修士也远没有那么长的寿命，最后的结局也只能是化作枯骨。 而命轮若是损毁，便相当于成了无根之浮萍，只能于苦海沉沦，万劫不复，再也没有半点机会。 玄光位于神魂，而命轮则悬挂于中宫，其上一道道轮廓，便是一个人的因果来历。 一个人命轮，只有在苦海之境时才能观之，然后在命轮上刻写出独属于自己的道与理。 若是道与理被苦海认可，便能走出坦荡大道，踏上天之桥，脱离苦海。 自此，寿命便有了极大增长，也不可再以“人”之一字等闲视之。 姜宸此刻提前两个境界看见命轮，裨益不可谓不大。 但是姜宸看到的自己的命轮，却略显古怪。 命轮是自身道的体现，千变万化，每个人的命轮都可能是不同的模样。 但姜宸看到的自身命轮，却是一个“人”！ 此“人”全身覆盖赤金之光，面孔没有五官，身上有奇异铭文不断流转，他只是看了一眼，便感觉眼晕眼花，意识混乱。 如此也就罢了。 但问题是，姜宸修道至今，也算阅览群书，可还没听说过，谁的命轮是人形的！ 第79章 人形命轮（加更加更！） 命轮乃是每个人道的体现，若是大师兄李含光，可能命轮为剑形或者是道籍。 而二师兄叶法善，其命轮显化为一枚符箓的可能性最大。 每个人走的道路，其命轮便会根据其道逐渐形成固定模样。 又或者说，命轮天然是一块璞玉，而人参道的过程，就是一刀一刀不断地在命轮上划刻雕琢。 但是命轮是人形的，似乎自古以来都未曾有过。 这件事他打算回去问问师尊，不过现在，他还需要琢磨一下那人形命轮上刻满的铭文。 刚才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头晕眼花，思绪混乱，仿若大脑里一下被人塞进了无数杂乱的东西。 此刻思绪恢复，他在想，他刚刚从那铭文上看到了什么。 姜宸现在也说不清，道不明，但之前看到过的那点片段，现在已经深刻的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如何也无法忘却和抹去。 他再次往那奇异铭文看去。 脑海再次一片眩晕，这经文即便已经被他记下，却始终无法看清，形成了一个悖论。 但是等姜宸恢复后，就惊讶发现，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各个神通法术另类的感悟，这使得他的各个法术神通经验值，都有了极大的提升！ 尤其是其中几门一二级的神通，更是直接升到了三级！ 其余几门三四级的神通法术，也获得了许多感悟，经验值大大提高。 【技能：格斗精通（4级）；刀法精通（3级）；剑法精通（4级）；符箓之术（3级）；金光咒（3级）；拘三魂术（3级）；上清象相剑（3级）；掌握五雷（3级）；纵地金光（3级）】 【符箓之术需将10种符箓提升至4级】 【金光咒升级所需经验：9642/10000】 【拘三魂术升级所需经验：8125/10000】 【上清象相剑升级所需经验：5420/10000】 【掌握五雷升级所需经验：4968/10000】 【纵地金光升级所需经验：4012/10000】 他的金光咒，更是只差一丝就能升级为四级。 这让姜宸心中震撼不已，这震撼来的不比当初出现系统，和勾勒真武祖师真形时来的小。 他的命轮，究竟是什么来历？ 为什么上面的铭文，只是看了其中一部分几眼，就能让他获得如此之多的感悟。 姜宸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系，但是这好处是不言而喻的。 他只是稍作歇息，便再次尝试去观摩孬脑海中的那段铭文。 嗡！ 姜宸一眼看去，只觉得耳边嗡鸣一声，再次头晕眼花，脑袋晕眩。 紧接着，又是许多感悟涌上心头，一时间，竟让他有些按耐不住。 感悟的快速提升和积蓄，让他不得不将胸腔中那股积攒的力量释放出来。 姜宸下意识伸出掌来，拇指紧扣，其余四指有规律扣住拇指，形成一个如同拳状的手诀。 却不见任何异状。 坊内，两个打更人一手拿灯笼和铜锣，一人手持梆子，不断沿着街道走动，每走动大概二十余步，拿梆子那人就会快速敲击铜锣三次。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亥时已至，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这种日常工作，他们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回了，早已经熟能生巧，根本不会怕街道上会有什么盗贼诡异之事。 而且今夜月圆，即便不拿灯笼，也是一片明晃晃。 只是他们今天走着走着，却忽然感觉到了丝丝不对劲。 “三哥，好像不太对劲啊？” 年纪稍小的那个咽了口唾沫，心中有些打鼓，颤巍巍道。 “别自己吓自己，这是长安呢，有多少大人物和神仙罩着，不会出事的。”老三看了看四周，也开始有些发毛。 不知不觉间，街道上似乎刮起了微风，但是这风吹在人身上，却是阵阵寒意。 天色已然漆黑如墨，这墨色浓郁的，连灯笼的火光都微乎其微，照耀不到一丈开外的景象。 “三哥，你看，月亮，月亮怎么没了！”突然，年纪稍小那人轻声惊呼，抬头看着天上。 三哥抬头一看，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天空中，哪里还有原本明晃晃的月亮，有的只是深沉的黑暗。 ...... 崇仁坊琴楼顶楼中，原本盘腿坐于榻上的苏白薇也都陡然惊醒。 脸色苍白，面露惊恐地望向窗外，作为异类，她对天地伟力的感应最为敏感。 此刻天威覆盖大半个长安上空，同样也狠狠压制着苏白薇，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在如此天威下身死道消。 “这，张慈玉来长安了？！他疯了不成？！” 张慈玉，龙虎山当代掌教，也是雷法集大成者，论此道，天下几乎无人出其左右。 唯有司马承祯尚未可知，但司马承祯也没有在人间展露过他是否有雷法造诣。 所以当今玄门普遍认为，雷法第一者，当属张慈玉。 而这般几乎引动整个长安天象变化的雷法，苏白薇除了张慈玉，也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只是她死活想不明白，张慈玉刚来长安，就整出这一手想要干嘛，不怕圣人震怒吗？ 陡然间，原本漆黑如墨的黑夜中，一道银白的闪电从天空划下，与地相接，也将漆黑的夜色给撕裂成两半。 这道闪电好像是天地狂欢的起止符，瞬间，无数道狂乱雷霆如倾盆大雨般从天而降，张牙舞爪，如天公作怒。 轰隆隆！轰隆隆！ 络绎不绝的雷声，一声声砸在苏白薇心口，让她面色愈发惨白。 原本漆黑的天空，此刻好像化作了银白世界，刺眼的让苏白薇有些不敢睁开眼睛。 隐隐间，有惊呼声从楼下传来。 刺啦！ 一道雷霆正正落在阁楼上空，还在以威猛无匹的冲势朝苏白薇抓来。 苏白薇面色剧变，难看至极。 她张嘴一吐，一粒泛着莹莹辉光的妖丹就从口中吐出。 雷霆来势不减，重重朝苏白薇劈下，而此时妖丹突然莹光大作，原本要朝苏白薇劈下的雷霆，微微调转了方向，重重劈在了妖丹上面。 “噗！” 苏白薇一口鲜血吐出，脸色由白转红再转白，而经受了雷霆一道重击的妖丹，也重新跌落回她腹中。 ...... （感谢大家的礼物！） 第80章 神通再突破！ “高力士，外面发生何事？” “陛下，方才外面还月明星稀，但不知为何，月色突然隐去，天地一片漆黑如墨。” 唐玄宗起身，往殿外走去，如墨的夜色，连皇宫都似乎笼罩住了。 但是在皇宫各处宫殿屋檐，却是有光辉微微绽放，将这夜色给中和得不是那般昏暗。 整座皇宫，都是如此。 唐玄宗一身明黄袍服，其上有五爪金龙缝制。 高力士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那五爪金龙好像活过来了一般，其上神态和鳞片都犹如活态，正冷然注视着他。 高力士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唐玄宗目光微凝，人间至尊的威严气势展露无疑。 他审视四周，目光虽然依旧平静，但从抿紧的唇角来看，已然是心生不悦。 下一瞬，便有银白雷霆撕裂黑夜，照耀大地，与天地相接。 高力士下意识微微闭眼。 而唐玄宗面无表情，盯着那雷霆眼睛一眨不眨。 雷霆一道接连一道从天而降，然后肆意蔓出枝丫。 天地间的燥意好像也在消退，取而代之的缕缕清凉舒爽的微风。 “高力士，你说这天下，到底谁才是主人？” 唐玄宗嘴唇微启，声音中有微微的困惑，似乎是真的在很认真询问这个问题。 高力士一下就跪了下来，俯首面对着地面。 “陛下威加海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是陛下让芸芸众生能安居乐业，这天下的主人，自然是陛下！” 唐玄宗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愈发深邃幽暗，比这浓稠的黑夜，还要黑暗。 许久，才有轻声传出。 “着不良人去查，朕倒要看看，是哪位高功这么大的手笔，在这长安城召下的如此一扬大雨。” 阴暗角落中，传出一个沙哑声音：“遵旨。” ...... 此刻，整个长安都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奇怪的景象。 普通老百姓只以为是老天爷旱了这么久，终于开眼，舍得下雨了。 但是一些人却知道，这不是什么老天爷开眼，而是有高人在施展雷法。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目的和用意，但目前看来，似乎是在祈雨？ 只是这声势，未免太过庞大了一些，引万道雷霆入长安，其实力恐怕不弱于苦海之境。 在长安专供外邦来使下榻的一处驿站中，晁衡也在看着这扬肆意的天雷。 “果真如神武天皇所说的那样，这大唐真是英杰无数，如此浩瀚的天威，居然能以人力发之！” 他目光明亮，有毫不掩饰的向往憧憬。 “酒...我要酒......” 忽然，房间内传出一丝微弱的声音。 晁衡回头看去，眼中显现兴奋之色。 “折磨了你这么久，竟然还想着喝酒，唐朝的和尚，都这么有意思吗？” 他走进房间，在床榻下，此刻正有一个头上点有戒疤的年轻和尚，瘫倒在那里。 只是此刻的他，浑身都是鲜血淋漓，四肢已经不翼而飞，满口的牙齿已经不剩下几颗，左眼眶中空洞洞一片，眼珠子被人活生生挖了下来。 但即便如此 他还是在用微弱的力气喊道：“要喝酒，我要喝酒！” 晁衡不知道这个和尚的姓名，他因为屡屡破戒，被原来的寺院逐出门墙。 晁衡遇到他时，这和尚就已经喝的烂醉如泥，瘫倒在长安某一酒巷。 晁衡将人带了回来，没过多久，这和尚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这和尚修为不算弱，刚刚踏足玄光境，最重要的是，他执念够强。 只有如此执念的人或者妖物，才能被晁衡看重。 “还差一点火候，还差一点火候。”晁衡嘴里喃喃。 突然，他眼睛一亮，想到了好主意。 既然他喜欢喝酒，那就割掉他的舌头，缝上他的嘴巴，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 想到就做，晁衡拿起一把剪刀，慢慢靠近和尚，神色癫狂。 “不要怕，我来拯救你了......” “啊，我要酒...呜呜！呜呜呜！” 没过一会儿，房间里响起痛苦的惨叫和闷哼，只是声音都被隔绝在房间内，没有传出去丝毫。 ...... 姜宸对于外界的动向一无所知，他只是在天人交感那一刻，于体内积蓄了大量的力量。 这般力量不释放出来，终究是一种负担，于是他便下意识以一种消耗最大的神通，雷法释放了出来。 在释放出雷法后，他便沉浸入心神之中，沉浸于那繁多的感悟中去了。 一拨拨深刻的感悟尽数化作经验值，也在让他的实力不断拔高。 这一次，似乎是因为他以雷法释放出那股绝强力量的原因，他所有神通之中，只有掌握五雷和金光神咒提升了一级。 而其他神通则是仅提升了一些经验，第二次观望这奇异铭文，虽然还是获得了大量经验值，但相较于第一次，已经少了许多。 似乎，这也是有极限的，不能重复利用。 【技能：金光咒（4级）；掌握五雷（4级）】 【金光咒升级所需经验：10086/100000】 【掌握五雷升级所需经验：16452/100000】 除了掌握五雷神通，其他神通法术都只是获得了数百经验值，金光咒也是因为本来就缺这临门一脚，才得以突破。 而掌握五雷，则是获得了整整一万多经验值。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随着两次观摩届结束，这些被记下来的铭文蕴含的力量似乎也已经失去了，不能让他再获得更多经验。 但是要知道，他记下来的铭文，不过是命轮上的冰山一角，连百一都不及！ 若是再多观摩，记下一些，恐怕能让他的神通法术造诣，一跃成为当世绝顶，可以和师尊司马承祯并驾齐驱！ 一想到这个可能，即便是以姜宸如今的心境，也不免有些激动。 只是很快，他就冷静下来。 这次之所以能窥见命轮，是因为机缘巧合下与天地交感，类似于触发了悟道的状态，所以才能成功看见命轮。 但并不代表着，他下次还能再进入这种状态。 “修炼真难。” 姜宸不由感慨一声。 第81章，下雨 哗啦啦！ 很快，大半个长安城都响起雨水的滴落声。 姜宸盘坐于院中，虽有雨水倾盆而下，但每一滴雨打在他身上时，却好像无法沾染半分，全都顺着衣袍滑落了下去。 他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天空的倾盆大雨，眼底有一丝惊疑。 他方才那一手雷法，因为面对的不是妖邪，着重在于社雷和地雷。 姜宸想过威力会很大，但没想到威力会这么大，直接就召了一扬大雨下来。 改天时，易天象，很多修为高深的道士都能做到，但在长安这一片，因为唐玄宗的存在，却没有谁敢擅自改动。 姜宸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没办法，当时情况紧急，这股力量超出他上限，若不宣泄出去，那损害的将是他自身。 不过他倒也并没有什么好担忧的，别说现在唐玄宗不知道这扬雨是谁放的，就算知道了又能怎。 修道修的就是一个心境通澄，道法自然，事事都畏首畏尾，还如何修道。 而且这次修炼，他的收获也是极大的，不仅将修为提升了数层，还一口气将近乎所有神通法术都提升了一个等级。 尤其是金光咒和掌握五雷，更是提升到了四阶。 此般神通，本身就难以提升，一般修行者的神通等阶都会落后自身一至两个境界。 也就是说，即便是一位天桥之境的修道者，他习练掌握五雷的程度，恐怕也就如此水平。 包括龙虎山，其当代掌教张慈玉，一手五雷正法出神入化，乃普天雷法之最。 但是五雷正法品阶未必有掌握五雷高，纯论雷法，恐怕如今姜宸已不逊色张慈玉多少。 “不知道如今和薛师兄对上，胜负如何？” 他离开茅山的时候，薛希昌还是命轮巅峰的修行者，不过能被掌门收作弟子，天赋自然有过人之处。 姜宸估计他的拘三魂术，恐怕也在四级，另外薛师兄的神魂强度，恐怕不比叶法善师兄弱多少。 这是他们二人擅长的领域不同，薛师兄本就最擅长神魂方面的法术。 姜宸思绪回归，听到一些人家依稀传来惊喜的声音。 这扬大雨，是很早就应该下，却迟迟没有下的。 姜宸不相信唐玄宗不知道现在天下是什么情况，以他九五至尊的身份，想要让人祈雨，应该也不是一件难事。 但是为什么没有如此做，恐怕就是天知地知，他自己知了。 一扬雨，直接浇散了长安城积累月余的燥意。 这扬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下了不到半刻钟，原本的倾盆大雨就化作了连绵细雨。 再过了片刻，雨就彻底停了。 天边的圆月重新探出头，月光洒落大地，点点星光点缀。 倒是西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才神通突破时，灵觉放大，他在长安城西感觉到有一股若隐若现的妖气一闪而逝。 但是这妖气非常纯正，不像是邪恶之徒，只是在长安城内出现这么明目张胆的妖气，本就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 不过姜宸也没有太过在意，他虽然斩妖除魔，但也不是如同法海那般走火入魔，将斩妖除魔当成了执念的那种。 只有为祸苍生，害人性命的妖怪，他才会出手镇压。 那种只是一昧修炼成精，不曾害人性命，也没有害人之心的妖怪，他自然不会赶尽杀绝。 妖虽为异类，但这世上还有许多人，可比妖要恐怖的多。 姜宸起身，伸了个懒腰。 院中的老槐树枝丫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只是却奇异地没有雨水从树枝上滴落，也不知是风吹动的，还是如何。 姜宸笑着伸手，拍了拍老树的躯干。 “这扬雨，你倒是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老槐树枝丫再次左右摇摆起来，而这次，没有风声呼啸而过。 姜宸只是笑笑，他激发的社雷涤荡人间污浊，老树一生在此，连精都没有成，只是为人遮风挡雨，论起来，只有功德，没有污浊，社雷自然不会影响到它。 而地雷更是召唤雨水，焕发万物生机，与姜宸紧挨着的老树就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如槐树这种天生长寿的树木类，其生机本就要比一般人茁壮许多，老槐树受过这般机缘，它此刻的生机，比许多引炁修士也不遑多让。 此刻，它虽然还没有觉醒成熟的灵智，但已经有了对外界环境初步的认知，如同半岁的婴儿，有自己的喜好。 比如姜宸，它就天然亲近，此刻更是摇曳枝叶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好了，不要浪费自己的力量，你就继续留在这里，为别人遮风挡雨吧，若是有朝一日，能够化形成妖，也不要忘了自己的初衷。” 老槐树听不懂，但是姜宸所说的话，它却能下意识记下来。 然后再次摇动枝叶，和姜宸“玩耍”。 姜宸伸手一招，一缕金光出现在掌心，然后缓缓落在了老槐树的躯干之上，和它融而为一。 金光咒既能攻防，也能修炼。 刚才姜宸便是将一缕由金光咒凝炼而来的玄门正炁融入了它的体内，希望在将来，它能不改此心。 老槐树没有自己的意识，只是感觉到这东西对自己似乎有好处，而且让它舒舒服服的，还是它最信任亲近的人给它的，于是没有任何反抗动作。 当然，它就算想反抗也反抗不了。 这缕玄门正炁会帮助老槐树加速成长，多则几百年，少则数十年，恐怕它就能真正开启灵智。 做完这一切，姜宸心底忽有所悟。 他刚才只是想这样做，没有任何目的和功利之心，然后便没有任何思索和犹豫地就做了，这也是道法自然么。 若是人有了思考和犹豫，那便带上了目的和功利之心，便不再纯粹，也就失却了道法自然的意境。 想通这一点后，姜宸只感觉自己身体忽然一阵轻松，一身真炁，更加圆润流畅，原本突破所带来的虚浮，也彻底荡然无存。 姜宸回去房间，今日修行已满，不宜再修，月满则盈，一松一驰才是正理。 他躺到榻上，很快，便陷入了睡眠之中。 ...... （兄弟们，马上中秋盛宴，和唐玄宗对掏啦！） 第82章 收获阵法技能，中秋盛宴启！ 今日晨间功课，姜宸修习的是錾龙阵，金光咒，以及掌握五雷。 在学习到这些神通后，姜宸感觉目前这些神通法术已经足够他使用，所以没有再去研读太多经典。 只是偶尔诵读常清静经和八大神咒。 早课修行金光咒和掌握五雷是为了提升经验值，而錾龙阵，则是为了解决现代那唐代大墓的事情了。 这座唐代大墓姜宸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太多思绪，因为身在长安，此刻也不好去扬州查看那个不老山具体地址。 錾龙阵研习久了之后，姜宸不出意外又多了一项技能。 【技能：阵法之术（1级）】 不过和符箓之术不同，阵法是只要将一门阵法研习到几级，阵法之术就能提升至几级。 阵法之术，姜宸急得自己的几个师兄姐好像都不太擅长阵法，倒是有位师叔对阵法颇为擅长，但是此刻也不能回茅山去请教。 只能等中秋盛宴结束再说。 今日便是八月十五，也是中秋盛宴开启的日子。 中秋，重阳，元宵以及春节，自古以来都是华国比较重要的几个节日。 所以一大早，姜宸就已经听到外面有人在谈论此事，说是要带着心爱的女孩一起去湖边赏月。 坊市中叫卖胡饼的声音也更加大，在街道中也有人叫卖。 虽然价格不算太便宜，但值此佳节，两箩筐胡饼也是很快就被卖完。 姜宸赶上最后几个胡饼，那贩子看到姜宸的穿着，笑着道：“道长也来吃月饼啊，莫非也是在思念家乡？” 这小贩确是聪明，将胡饼称作月饼，而且这胡饼也做的如月饼一般圆润，怪不得生意好。 “是啊，贫道亲人也在远方。” 现世的亲人已经天人两隔，来到这唐朝，师尊和诸位师兄便是他的亲人了。 “那就吃上两块月饼，道长的思念就能传回家里去了，也好叫家人放心。” “我这里还剩三块月饼，便作价5文钱卖给道长，你看如何？” “那便多谢阁下了。”姜宸抬手抱拳。 “可不敢可不敢！”小帆一时受宠若惊，感觉自己得到了尊重，嘴咧的老开。 买完月饼，姜宸来到隔壁陈老汉的家门前，敲了敲房门。 “是谁嘞？”屋里传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 随后，门被打开，六老汉探出头去，看到是姜宸站在门口，这才笑了起来。 “是小道长啊，可是寻老汉我喝茶的？” 姜宸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拿出被油纸包好的胡饼。 “今日中秋佳节，陈老伯，节日快乐！” 陈老汉一愣，然后双手有些颤巍巍接过胡饼。 “这个说法倒是新鲜，节日快乐？小道长，你也快乐啊！” 他眼角有些微湿润，自从儿子去了北庭都护府，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这样人与人之间的温情了。 其他邻里虽然时常也会闲聊，却不会有这般真情在。 “来，快进来坐，还没吃朝食吧，正好我家婆子作做着呢，一块儿进来吃点！” 姜宸也不客气，随着陈老汉进门。 像陈老汉这样的留守老人，需要的不是金银之物，更多是需要陪伴。 陈老汉的妻子正在厨房蒸馒头，也叫笼饼。 看到有客人来，也和陈老汉一样高兴。 这夫妻二人，都是那种朴素的人，少了一些斤斤计较和算计。 陈老汉的妻子又连忙烧起另一口锅，往里面下了些面片汤。 没多久，饭就做好了，姜宸坐在客位，三人相对而坐，面片汤，就着胡饼馒头，就这样吃了起来。 这个时代缺乏一些调料，不过陈老汉的妻子也有独特的做法。 她往面片汤中加了盐，生抽，以及胡椒粉来提升口感。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陈老汉家里并不缺钱，胡椒粉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稀罕物，货比金银。 不得不说，别具一番风味，和现代用了各种添加剂的食材不太一样。 姜宸喝了满满一大碗，这才放下筷子。 “今日多谢陈老伯和大娘款待。” “哪里的话，道长能常来，我们老两口便已是乐极。” 姜宸告别之后，又回去到院中。 在中午时分，姜宸也邀请二老，来到他的院子中。 姜宸亲自下厨，为二老做出了一顿美食。 姜宸虽然厨艺不说多么精湛，但也算说的过去，尤其是在修行之后，对火候的控制更加精准。 要是不满意灶台火候，他也可以直接以真炁凝炼成火。 而那些佐料更是被他发挥到极致。 这年头也有砂糖，也叫沙糖，价格不菲，但长安的贵人却喜欢往茶水或者粥饭中加一些。 姜宸就看到过有人吃饭直接往碗里加了三勺糖。 不过姜宸吃不来，他感觉糖加三勺怪恶心的。 当陈老汉和他妻子吃到姜宸做的饭后，都是赞不绝口。 午饭过后，姜宸收拾完餐具和厨灶。 没过多时，便有人来到院外。 “姜小真人，我家主子请你往玉真观移步一叙。” 来人是熟人，赵公公也有些轻车熟路，不和姜宸叙旧问候了，而是开门见山地说出了来意。 “好，这便走吧。” “好，那奴就在门外......嗯？什么？好，好，小真人请随我来。” 赵公公有些愕然，他原本以为姜宸会问些什么，或者是回去收拾一番。 毕竟前两次也是这么个流程。 却没想到这次，他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姜宸随赵公公来到玉真观，今日的玉真观格外安静。 没有此前两次那般嘈杂，赵公公也是直接就将姜宸引了进去。 看到玉真公主，在玉真公主旁边，苏白薇此刻也在。 苏白薇一袭华丽白服，手中抱着一凤尾琴。 “不知今日，殿下唤贫道前来所为何事？” “今日中秋节，还能何日，自然是让小师弟一会儿与我同去宫中。” 苏白薇在旁边一笑，顿时光彩照人。 “姜道长，我们又见面了。” 姜宸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苏姑娘。” 这次看到苏白薇，姜宸总算是察觉到一丝异样。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苏白薇身上有些不协调的感觉，就好像，她是在遮掩着什么。 但是这种感觉没有来由，姜宸的灵觉也没有任何警示。 他只能暗中对苏白薇稍加警惕。 ...... （强更一章！） 第83章 入宫 看着这繁华景象，鉴真也恍如天真赤子一般，忍不住这边看看，那边瞅瞅。 “施主，请问这个怎么卖的？” 鉴真看着香气喷鼻的胡饼，有些走不动道了。 “师父，这饼5文钱一个，你要几个？” 小贩看鉴真的神情和动作，悄然抬了下价格。 鉴真摸了摸兜里的钱，脸上显现挣扎，然后他咬咬牙道：“给我来半个！” 小贩白眼一翻，但还是好声好气道：“师父，我这饼最少卖一个，这半个它没法卖啊！” “那就来一个。” “好嘞！” 等拿到还有些余温的胡饼时，鉴真神情再次化作了开心。 小心翼翼品尝着胡饼，一只手在下方接着，害怕浪费一点。 这时，一名樵夫打扮，顶着两黑眼圈，眼中布满血丝，但还是神采奕奕的中年人手里提着两尾恐怕有十几斤重的鲤鱼，在街上走过。 “王家哥哥，欸？你怎么知道我今天钓上来两尾鲜鲤？” “刘婶，对啊，告诉刘叔，我今天刚钓上来两尾鲤鱼，晚上来我家吃鱼！” “赵老四，你知道这附近最近的鱼鲊作坊在哪吗，我钓上来两尾鱼，正愁不方便处理呢！” 男人朝着一扇紧闭的门户里喊。 门内传出一个闷声：“不就是两尾破鱼吗，你是要传的整个长安都人尽皆知是吧？” 男人也不在意，笑笑，继续往前走，正好和鉴真擦肩而过。 鉴真看着那两尾鱼被草绳拴着，鱼眼处有晶莹落下，不知是水还是泪，不知怎么，忽然就有些感触。 律宗讲求以严苛戒律来束缚自己，先渡己，再渡人。 并非如禅宗那般张口闭口便是要普度众生。 只是看着这两尾鱼这般模样，下一刻的命运似乎也已经注定，鉴真忽然就心软了。 他走上前。 “阿弥陀佛，施主，你这两尾鱼卖吗？” 男人有些惊奇地看着鉴真：“小师父，出家人也吃荤腥吗？” 鉴真道：“只是贫僧一时间看它们可怜，想将它们放生了。” 男人恍然大悟，然后毫不犹豫将手上的鱼朝着鉴真一递，咧嘴一笑。 “两尾鲤鱼，不值什么钱，小师父要普度众生，尽管拿去好了。” 鉴真连忙摇头，“不行不行，这是施主耗费大力气钓上来的，怎可因贫僧一己之私夺施主所爱，若是施主愿意卖，贫僧就买下来，施主不愿意，则也作罢。” “不外乎两尾鱼罢了，我也就钓了不到半柱香就钓到了，有甚可惜的，那你就看着随便给我点吧。” 鉴真想了想，将身上全部银钱都拿了出来，交给了男人。 “诶哟，太多了太多了，小师父，你这......” “于我而言，两条生命亦是无价。” “小师父，你可真是个好人啊。” “施主也是个好人。” 鉴真在拿到两条鱼后，便忙不迭往城中河渠跑去。 然后将手中的两尾鱼放进了河中，看着两条鲤鱼再次生机盎然往河里游去，他才一笑。 这一幕，恰好被从此地路过的玉真公主和姜宸几人看到。 “此人身具佛性，年纪轻轻就晓得普度众生的道理，将来必成大器。”玉真公主赞叹。 姜宸看了鉴真一眼，然后又多看了玉真公主一眼。 她自诩为道门中人，还厚脸皮认司马承祯为师尊，让他为师弟，修建玉真观，灵都观。 但是似乎又和佛门走的极近，还很苏白薇这种来历诡异的人有交道。 姜宸可不相信这是巧合。 这次盛宴举办地点，唐玄宗选在太液池。 此地风景优美，湖泊开阔，气温凉爽，正是个适合赏月的地方。 他们这一路，便是在往朱雀门走。 而玉真公主也很亲民的没有使用架撵。 在说完这句话，玉真公主并没有停顿，而是继续往前。 鉴真看回头看向这行人，也没有过多在意，便往回走去，他该和师父去皇宫里赴宴了。 朱雀门有三个城门，姜宸一行人走正中间城门。 在城门上方，则是一排穿戴完整的甲士。 刚踏入朱雀门，姜宸便感觉自己浑身真炁一滞。 只不过在他运起功法后，滞涩的真炁又瞬间恢复如常。 姜宸若有所思，这便是皇朝气运影响，普通人和实力低微的修行者察觉不到，但如姜宸这样修为的修行者，已经可以对一国之国运造成影响了。 来到皇宫，自然会受到皇朝气运的被动针对。 不过让姜宸没想到的是，苏白薇在走进皇宫时，身形同样微微一顿，面色稍有苍白，表现得比他还要不堪。 玉真公主将身侧两人的表现尽揽于眼底，心中有些诧异姜宸的表现。 一行人继续往前，很快便走到廊道尽头，廊道尽头是两扇朱红色的大门，门上张贴有两位凶神恶煞的门神图像。 这门神似乎真有莫测威能一般，在姜宸注视向祂们时，姜宸也察觉到被注视的感觉。 有无形的压力凝聚在自己身上，但是没什么大影响。 倒是苏白薇，脸色愈发苍白，似乎被门神的针对更加严重，旁边的玉真公主微微蹙眉。 不动声色用性意笼罩住苏白薇，她这才感觉浑身一轻。 穿过朱红色大门，又是一道长长的廊道，门前有两座威武的石狮屹立。 其上竟然好像也有莫测威能，可以镇压妖邪。 再次穿过几条狭长廊道，终于，前方豁然开朗，不再是森冷的城墙的廊道。 路边也有了郁郁葱葱的林木和各种名贵花卉。 再往前走，依稀便能看到一座泛着粼粼波光的湖泊，和湖泊上面几座小岛屿。 路上有侍卫站立，即便玉真公主从旁边经过，他们却也没有丝毫动作。 很快，太液池就已经呈现在眼前！ 整座太液池恐怕宽有百丈，池中是开的正艳的娇艳荷花，池畔是一片幽静的竹林和亭廊。 此刻，在亭廊中已经有不少人来到了，多是一些朝廷重臣，其中也有带着自己子嗣的。 第84章 齐聚 “程公勿要多礼。” 此刻，在这被称作程公的老者身后，还有一位年轻人，正有些怨毒地看着姜宸。 不过姜宸只是瞥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看向了这太液池湖面。 太液池不愧是皇家园林，这里的天地灵机都比外面高尚许多，几乎要不逊于茅山。 而且这池子里似乎还有许多灵物，姜宸微微有些遗憾。 若是能下去捞上来一些，该多是一件美事啊。 “殿下，这位是？” 苏白薇一副琴女的打扮，自然不被他们这种上流人士在意，只是因为其相貌气质不凡，故而多看两眼。 程伯献此刻问的是姜宸，和玉真公主一起来，而且看模样，并非玉真公主的幕僚或者入幕之宾，身份显然非同小可。 如今程家不复当年威势，他也不得不放下老脸去结党。 “这位是我的小师弟，也是我师尊司马承祯大真人的小弟子。” 姜宸赏完荷花，回过头来道：“殿下莫要戏言，师尊未曾收你为弟子，师兄弟之称实为不妥。”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今日人多嘴杂，他若不反驳，恐怕会被天下人看做是默认。 要知道他可是司马承祯的亲传弟子，他的态度，某种意义上而言，也能代表一部分他师尊的态度。 玉真公主笑了一笑，没说什么，其艳丽瞬间盖压整片荷花，不禁让程伯献身后的程绩看晃了眼。 程伯献看了看二者之间的神态，倒不像是锋芒相对的样子。 “原来是茅山宗弟子，方才倒是老朽眼拙了。” 姜宸也微微朝着程伯献稽首，非是看其官爵，而是观其年长。 “姜道长与我儿同龄，又同为修行之人，倒是有诸多共同话语。” 程伯献今天带程绩来，就是听闻张都护家的女儿也来了，所以才把程绩带来。 姜宸似笑非笑道：“令郎此前倒确实与贫道有一番深入交流。” “哦？”程伯献惊诧回头，莫不是自己这逆子当真为家族做了一件好事？ 若是能和茅山宗掌教弟子交好，裨益无穷，这可得一份能绵延世代的交情啊。 只是等程伯献看清自己儿子脸上，那面红耳赤，近乎扭曲到狰狞的表情时，就敏锐察觉事情可能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程伯献不由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儿子捂着耳朵，鲜血淋漓的回来，惊的他立刻找到陛下，求了个太医回来给他治耳朵。 后来才问及事情缘由，程绩说是一贼道士目无王法，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他看不过上前制止。 却没想到那贼道士恶人先出手，他吃了被偷袭，没有闪的亏，被砍掉了一只耳朵。 不过后来他也和这贼道士大战三百回合，贼道士不敌，落荒而逃。 当时程伯献只是将信将疑，因为他知道自家儿子是个什么德行。 若是有人调戏良家妇女，他不帮个扬子就算谢天谢地了，还得了个路中恶鬼的头衔。 就为这些腌臜事，他父亲程处弼拼着老脸进宫和圣人求过好几回情。 这次还能路见不平？ 只是程伯献再次追问事情具体情况，他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程伯献也没有过分追问，只是差人去调查当天发生的事情。 现在看来，程绩口中的“贼道人”，就是姜宸？ 那他之前所说的什么强抢民女，估计也都是子虚乌有了？ 一时间，程伯献只感觉自己额头突突地跳，脑瓜嗡嗡的。 “畜生！你整日惹是生非，还敢诓骗于我！” “父亲！”程绩不可置信，自家父亲不维护他也就算了，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呵斥他，这更加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程伯献没有控制好声音，导致这一声怒斥引来不少人的注目。 在另一边，和一群贵人女眷待在一起，有些无所事事，就听着她们闲谈八卦的张令仪听到这边动静，下意识往那边看过去。 当看到姜宸时，目光倏的一亮。 “好俊秀的小郎君，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也有其他女眷注意到这边，当然重点几乎都放在了姜宸身上。 “没看他身上的道袍吗，恐怕是哪座道观的出家人，你就不要想太多了。” “道士怎么了，道士也能娶妻生子啊......” 另一边，程绩气冲冲地离开了。 而程伯献也是老脸丢光，朝着玉真公主行了一礼：“殿下，臣年老体乏，就先去一旁了。” “程公快去歇着，莫要累着。” 待程伯献走后，玉真公主这才嗔了姜宸一眼：“师弟，你倒是能惹是生非，你可知道程公乃是卢国公的后人，平日里连陛下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然后姜宸就听她继续说道：“不过程公的儿子程绩实在不成器，我在玉真观都能时常听到他的恶名，若不是皇兄念在程家祖上的功绩，哪能放任他如此。” 姜宸笑笑不说话，对于帝王而言，看到自家臣子的后人不成器，才是最放心的吧，唐玄宗恐怕巴不得程绩这样胡作非为下去呢，只要不闹得太大。 宴会邀请的人已经几乎全部来齐，其中就包括景教师徒，律宗师徒，净土寺承觉，净明道师徒，还有来自龙虎山的弟子，以及吐蕃天竺的和尚，金刚智，善无畏。 另外就是倭国的使臣，安倍仲麻吕，也就是改名之后的晁衡。 唐玄宗为了彰显天国之仪，几乎将在长安的所有外邦使臣都请了过来。 晁衡此刻便安静地坐在属于外邦使臣那一块区域。 其中，又以金刚三藏和善无畏座次最为靠前，而晁衡座次居中。 不过他眼中没有任何不满，因为只有来过了大唐这片土地，才能领略到这里的繁华和强大。 只有不断变得更强，才能更加有底气的和大唐对话。 晁衡看向自己腰间的酒壶，嘴角流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 现在所有人入座，只等当今唐皇到来。 在这期间，大家也在相互观察，而姜宸就察觉到，有不止一道目光，在频繁地朝他扫来。 ...... （兄弟萌，今天燃尽了） 第85章 初见唐玄宗 张高显目光锐利，一眨不眨地扫视向姜宸，似要用目光将他看穿。 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眼睛有些酸了。 “不错，这次圣人召见，是难得的机会，如若你能在众目睽睽下压过他一头，那我龙虎山的威势，也将不输茅山多少。” 景教师叔和净明道的自在道人也注意到了姜宸。 景僧伊斯手指摆出莲花状，向姜宸问好，自在道人也向姜宸稽首。 姜宸一一回礼。 而不时也有人过来和姜宸攀谈，只是最后看姜宸寡言少语，又悻悻回去。 此刻姜宸才真切感受到，茅山在大唐究竟是何等的地位。 没错，他知道这些人过来找他，几乎没有一个人是因为他这个人的，都是因为他背后的茅山，还有他的师尊。 不言而喻之国师，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姜茶打坐了一会儿，忽然听闻远处传来一阵呼喝声，随后，原来有些嘈杂的宴会扬地，数百人陡然都安静了下来。 “陛下到！” “陛下到！” 很快，从前方主位后的花丛后方，当先走出一身穿明黄色袍服，头戴金色冠冕的男子。 男子相貌不凡，身形并不特别高大，但走路之间，自有龙虎之气机，映射在众人眼中，便是至尊至贵！ 并没有什么天子仪仗，但他一站在那里，便知其命格尊贵。 “微臣，参见陛下！” 众官员齐齐稽首，并没有谁行跪拜之礼。 而姜宸等玄门之人，也是跟随众人，齐齐稽首。 唐玄宗看着所有人尽皆拜下，眼底总算流露出一丝欣慰。 “众卿家免礼，入座。” 等到唐玄宗坐到了那金銮椅上，其余人才纷纷落座。 唐玄宗目光扫过众人，在玄门众人身上多停留了几眼，然后又扫过外邦使臣的席列。 “众卿且看。” 忽的，唐玄宗举起酒杯，一手指向那湖面蓬莱岛。 “这太液清波托起玉镜，蓬莱烟树坠满银霜，可像是月宫仙人折了琼楼玉瓦，洒向朕的瑶池？哈哈哈哈哈！” 群臣随即跟着笑了起来，适时，金刚智第一个开口。 “陛下，如此中秋佳节，小僧倒是有一宝物欲献给陛下。” “哦？金刚智法师，那朕可是得好好看看了。” 金刚智微微一笑，伸手微微作拈花状，便有无形性意自指尖蔓延。 有侍卫欲看见金刚智的动作，欲要上前护驾，但被唐玄宗一个眼神给阻止了回去。 金刚智嘴里念念有词，似密藏域梵语，众人皆不知他要做什么，唯有善无畏似有所察。 姜宸也看过去，这等苦海之境的高手施展法术，他如今也能隐隐懂上一两分。 “快看！” 忽然，有人惊呼出声。 众人便看到，自唐玄宗脚下，有金莲一朵一朵涌现。 金莲并非直接凭空生成，仿佛真是自地下生长而出，莲瓣展开时依稀似还有水珠在月光下如碎金坠落。 莲花绽放时，似有梵音鸣唱，有梵铃共鸣。 每朵金莲的莲心，都好像有佛陀落座，菩萨低眉。 随着唐玄宗脚下金莲升起，金莲还在不断向外扩展。 扩展到在扬宴会的每一个人脚下。 “诶诶，它过来了！” 一共有一千零八十朵金莲绽放，以唐玄宗为中心，似在拱卫着他。 金莲绽放之际，真有花香传出，每个人闻到，都是感觉体态轻盈，好像一下年轻了几岁一般。 唐玄宗也不由被这一幕吸引了注意力，宴会外，有画师连忙疾笔，欲要将这祥庆的一幕给画下来。 此乃天降祥瑞，乃是陛下的祥瑞！ 画师似乎已经见到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了。 “好，不愧是金刚智大师，你这个礼物，朕很满意！” “此般天降祥瑞，乃是陛下之功德体现。” 金刚智说完这句话，便退下了。 紧接着，善无畏也前来献礼，不过便没有金刚智那般惊艳了，他献的是自己从乌荼国带来的一颗玉石舍利。 乃是一位天桥之境高僧坐化后遗留，又经过几代人供奉，德此而来。 虽然不如金刚智的礼物那般惊艳，但依然让唐玄宗很是满意。 紧接着，玄门各门各派便开始了献礼大潮，其他人是看的津津有味。 净明道的自在道人上前，心中滴血，拿出了一枚玉如意。 “陛下，这枚玉如意乃是净明道至宝之一，有延寿之功效，惟愿陛下万岁！” 唐玄宗目露奇异：“这玉如意既然是净明道这般贵重的宝物，何以要献给朕？” 自在道人毫不犹豫，理所当然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万物，又有哪样不是陛下的呢？” 这话瞬间是说到唐玄宗心坎里去了，他当即哈哈一笑：“法师，请坐，你这件宝物，朕非常喜欢！” 自在道人这才有些欣慰地坐下，虽然折损了一件宝物，但是能得到圣人的青睐，不亏。 此后，各个佛门还有道门，包括景教都献上自家的宝物。 很快便轮到了姜宸，众人目光聚集在姜宸身上，想看看茅山弟子能拿出什么宝物来。 姜宸不卑不亢站起身来，将精心准备好的......蜃珠掏了出来。 “陛下，此颗蜃珠是我在山中遇蜃兽欲化蛟龙而得，得以献给陛下。” 在看到这颗蜃珠的一瞬间，自在道人的眼珠子都直了。 他万万想不到，截他胡的人，居然就是茅山弟子姜宸！ “师尊，那颗蜃珠，是不是咱们之前给陛下准备的贺礼？” “就是那颗！”自在道人牙都要咬碎了。 自家千辛万苦培育起来的蜃兽，最后给别人做了嫁衣，还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听听，这家伙说的多好听，还遇蛟龙而得，你咋不当着圣人的面说斩龙而得呢？ “那师尊，我们要不要把蜃珠夺回来？” 自在道人一脸看智障地模样看向古明。 “好，为师交给你一个任务，你现在就去把那颗蜃珠从陛下手中夺回来。” 古明脸一下就垮下去了。 “师尊，我是说，跟陛下说，这颗蜃珠原本是我净明道的。” 自在道人恨铁不成钢道：“怎么说？说我净明道养了一头吃人的蜃兽，然后他姜宸路见不平，顺手把蜃兽给杀了，然后把蜃珠给取了？” 古明道人嘴角嗫嚅，不再说话了。 第86章 赏月 但唐玄宗还是表现地很高兴，都没有让侍卫过手，而是亲自亲身来到姜宸面前，接过蜃珠。 “小真人的礼物，甚得朕心意啊，闻听小真人路遇真龙，想必来长安，可有一番波澜，入座！” 唐玄宗坐回原位，姜宸也适时坐下。 “陛下慧眼如炬，却是在路上见过了不少景象。” 晁衡在此刻站起身来，用一口字正腔圆的大唐官话笑道：“大唐地广物博，乃天朝上国，盛况空前，想必姜道长这一路所见所闻，必是车水马龙，繁花似锦。” “哈哈哈，倭国使者却是用词不当，如此情景，怎能用车水马龙这般小家子气的辞藻？”有官员出声纠正。 晁衡也不显怒，反而谦虚有礼，朝着那官员弯腰俯首拜下。 “多谢明公指教，倭国撮尔小国，在下见识浅薄，初来乍到天朝上国，未免有些少见多怪，若非明公提点，恐怕招人耻笑。” 见晁衡如此谦逊有礼的模样，好像真乃谦谦君子。 原本对倭国和晁衡还有些看不上眼或者是有成见的人，此刻也不禁点点头。 至少这倭国在礼数上，可比吐蕃国那些使臣强多了。 只是姜宸看着晁衡那如沐春风的笑，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感。 这晁衡给他一种很别扭的感觉，身上某些方面，让他的灵觉极为厌恶。 “他身上有亡者的气息，那位亡者在死前，一定很痛苦，才会这样憎恨他。” 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姜宸身旁响起。 姜宸回头，看到不知何时，竟然是有一个年轻和尚坐到了他旁边。 而且这个和尚他还见过，正是下午时分在城渠放鱼的和尚。 “道长，我们又见面了。” “小和尚，你是怎么看出他身上有亡者气息的？” 论修为，这名和尚还弱他一筹，论实力，那更是不用说。 但是这和尚却能如此笃定地说出晁衡身上的玄机。 “师父说我有慧根，是赤子之心，我想，大概是这个原因吧？” 姜宸微微讶异，仔细打量了一番鉴真，发现他表情自然，没有丝毫做作模样，和承觉那种和尚，不像是一丘之貉。 “那你为何独独过来与贫道说？” “我还和师父说了，我感觉扬上的人群，就道长你身上的气息最舒服，师父也让我和你打好关系，然后我就过来了。” 姜宸无语，这和尚还真是实诚，不过似乎还果真是如赤子之心一般，虽然看面相不比他小，却完全没有被世俗污浊过的样子。 “那你打算如何，为什么不告诉圣人？” 却没想到，这和尚居然翻了个白眼。 “我又不是傻子，这种盛宴去说这个，那不给圣人上眼药么，到时候我们律宗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姜宸没想到他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等宴会结束，我再去探查个明白，一定要给死去的亡者讨个说法！” “你们佛门，不都是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么？若是他突然说洗心革面，你打算放过他吗？” “那是禅宗的说法，我们律宗可不兴这一套。” “那你们律宗兴什么？” “为人消除恶业。” “那和禅宗有何不同？” “当然不一样，我们是一步到位，直接送他去地藏王菩萨面前，该下油锅下油锅，该千刀万剐就千刀万剐。” 姜宸突然来了兴致，他感觉这个和尚，倒是很对他的胃口。 “贫道姜宸，法号玄一，想必阁下已经知晓，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阿弥陀佛，小僧法号鉴真，道长叫我鉴真就行。” 鉴真！ 姜宸没想到，居然还能在这里再次遇见一个后世耳熟能详的名人。 不过算算时间，鉴真东渡似乎差不多也就这个历史时间段。 “既然如此，待宴会结束，贫道便与你一同去查证这倭国人是否真有草芥人命。” 不为别的，就为这晁衡是岛国人，姜宸就得帮帮扬子。 “好，小僧一个人还未必打得过他，要是道长可以搭把手，那就再好不过了！” 宴会有序进行，到中扬时，玉真公主身后的苏白薇款款走至亭台之中。 “皇兄，这位苏大家乃是长安古琴一绝，今日佳节，正好请苏大家来为诸位演奏一曲。”玉真公主说道。 “这位苏大家我也略有耳闻，其琴音可招致百鸟，妙不可言呀，千金易得，其琴音世上再无第二人啊！” “我怎不知长安还有如此貌美女子，真想娶回去做小妾。” “你疯了，这是玉真公主好友，什么梦都敢做！” “我今日也是有耳福了！” 唐玄宗看着如此美艳一女子，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一如既往地笑着。 “既然如此，那就请苏大家为众人演奏一曲罢！” “民女遵旨。” 苏白薇柔柔弱弱说了一句，然后将琴摆好。 众人声音陡然安静，眼都不眨地盯着苏白薇，此刻扬地，落针可闻。 苏白薇素手在琴弦上微抚而过，轻轻一弹。 叮！ 如空谷幽兰，高山之莲，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瞬间便让人有一种置身其间的感觉。 紧接着，便是一段循序渐进的美妙旋律，似大珠小珠滚落玉盘。 此刻正值乌云笼罩明月，但闻琴音。 众人便见乌云退却，如一抹玉盘的明月清晰悬挂在天边，上面的蟾宫桂树好似也纤毫毕现。 月光洒落在苏白薇身上的白色纱裙上，似乎披上了一层辉衣，在与琴音相称。 琴音之中感情复杂，似在思念着家乡亲人。 一时间，许多人都忍不住潸然泪下。 直到琴音停下，许多人还停留在那种意境中无法自拔。 “琴音动人心扉，实在是人间一绝！” “今生能听到如此美妙的琴音，纵是此刻死去，也无憾矣！” “苏大家真是琴美人更美，更想把她娶回去做妾室了。” “那也要人家看得上你才行啊，苏大家正眼看过你吗？人家看的是陛下呢。” 唐玄宗微微点头，神色间颇有赞叹。 “此曲更甚朕往日所听，这一对比，往日听的那些，都成了俗物。” 玉真公主笑道：“既然皇兄喜爱，何不将苏大家留在宫中，平日也好时常赏乐。” 苏白薇闻听此言，有些羞涩，悄然低下头，又忍不住偷偷看了唐玄宗一眼。 熟料唐玄宗却微微摇头：“苏大家能有此天籁琴艺，乃是得天独厚，若是朕将其困在宫中，也就失去了这份灵性，不妥。” 玉真公主面色微微一怔，下意识转眸看了苏白薇一眼。 苏白薇此刻已经不复刚才的含情脉脉，低下的面孔上，已然面无表情。 “今朝玉蟾正明，诸位何不饮酒赏月作诗？” 话落，便有几列宫廷舞女款款走来。 第87章 考校（加更！） “该做的我都做了，咱们之间两清。” “殿下放心，民女不是不守信用之人。” 玉真公主笑了一声，只是这笑意未及眼底。 “既然皇兄看不上你，你还是趁早回青丘吧，也别继续待在这长安城了。” 苏白薇低头称是，然后眼角余光看向鉴真和尚那边，再无动作。 姜宸性意微动，朝玉真公主方向看去，没有看到什么异常，只是看到玉真公主遥遥向他举杯，她身后的苏白薇则是在安静赏月。 姜宸举杯回礼。 这次宴会，姜宸也不好以茶代酒，故喝的也是这宫廷御酒。 据说是一种桑果酿造出来的果酒，还是一种宫廷御酒，酒液微微泛黄，喝起来三分甜味，三分辛辣，三分酸涩，还有一分微苦。 味道别具风味，不难喝，度数也不高，但是后劲却很足。 喝到现在，姜宸就已经看到不下十余人醉倒了。 “姜道友，你这杯子里的是什么味道啊，怎么看起来像是茶，我能喝吗？” 鉴真眼巴巴看着姜宸杯中的酒液，作为和尚，自然有特殊待遇。 唐玄宗让人专门给在扬佛门弟子准备了茶水，也是上好的茶叶，但是鉴真喝着苦苦的，不好喝，感觉还不如蜜饯水好喝。 姜宸微微一笑：“道友明知这杯中是酒，却故作不知，可是想破戒耶？” 被人说破了心思，鉴真悻悻拿起自己桌上的茶杯。 姜道友手中杯子里的酒闻起来就很香，一定很好喝！ “陛下！” 就在这时，台下响起一道声音。 唐玄宗垂眸望去，却是龙虎山的张高显。 “原来是张小真人，可是有事？” 张高显意气风发：“陛下，今日天下英杰在此，高显心中喜悦，恨不得与天下英杰一较高下，还请陛下恩准，以此为陛下戏！” “哦？那你是想和谁一较高下啊？” “素问茅山宗司马承祯大真人新收了一位弟子，在下不才，愿与姜道兄切磋一二，姜道兄，可否指教？” 姜宸放下手中酒杯，抬眼略显疑惑地瞅了张高显一眼。 “哈哈哈哈，姜小真人，你看如何？” “贫道没有意见。” “好......” “报！” 唐玄宗话还没说完，便有一声大喝从园林外传来。 这时候，一个金吾卫急匆匆跑了进来。 唐玄宗放下手中的酒杯，故作不悦道：“慌什么？今日乃中秋佳节，朕在此与众位爱卿相聚，若非急事，明日再说！” 那金吾卫急迫道：“陛下，十万火急，江南道和淮南道大旱，还疑似有大妖出世，难民已经逃到河东道了！” 哐当一声！唐玄宗的酒杯直接摔在了案上。 听得酒杯摔落声，底下的大臣就算尚有醉意，也纷纷惊醒，齐齐将注意力放到了唐玄宗那里。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大声说！” “禀陛下，淮南道，江南道大旱，疑似有大妖出世作乱，现今难民已经有跑到河东道的了！” 唐玄宗扶额，群臣皆没了声音。 “果真是天佑大唐，在这中秋佳节，竟然发生如此骇人听闻之事。” 唐玄宗自嘲一声，马上有官员站起来道。 “陛下，此正是天佑大唐之兆啊？” 唐玄宗目光陡然锐利，直直盯向说话的杨思勖。 “杨卿，两道大旱，民不聊生，你竟敢说是天佑大唐？若是说不出个道理来，休怪朕治你一个妄言之罪！” 杨思勖缓缓道：“陛下，若非您设宴款待天下玄门法师，今日何能有如此多法师聚集于此。” “聚集于此又如何？” “何不让众法师前往两道祈雨降妖，也可正好让在座诸位法师分出个高下来，谁能祈来的雨更多，更快降伏那妖邪，自然便可摘魁。” 唐玄宗听闻，双目一亮，于是他直接看向了玄门所在亭台。 “诸位也听到了吧，汝等意下如何？” 张高显第一个道：“陛下，我以为甚妥，我等玄门之人，自是以调节风雨，斩妖除魔为几任，此番祈雨，既能和在座各道兄做个较量，又能益于天下，我等义不容辞！” “好，朕便以此为考校，若你等能为两道黎民百姓求得雨来，朕不仅要张贴榜单，与天下人诉说你等功绩，还要重重赏赐与你等！” 在扬众多佛道修士，听闻后无不心动。 唐玄宗赏赐还是小事，若是此举能宣扬出去，让天下众生都晓得自己的功绩，那带给宗门的益处是无穷的。 “陛下，此举尚有不妥。”就在此刻，原本静坐的金刚智突然起身道。 唐玄宗眉毛阴沉一瞬，只是他遮掩地极好，没有让人发现迹象，依旧温和地看着金刚智。 “金刚智法师，有何不妥？” “贫僧已年逾六十，若是和此些晚辈比试，未免有以大欺小之嫌，不若便让吾等先去除妖，令这些晚辈去祈雨。” 事实上，金刚智是因为自身不擅长祈雨法术，密藏域虽然也有祈雨法术，但一般都是和当地龙神沟通祈雨。 而在大唐，他就失去了这一手段，自然选择扬长避短。 唐玄宗一听，点点头。 “法师言之有理，便如此计，朕在城中张榜，昭告天下，凡有修为傍身者，皆可往淮南，河南两道一试！” 众佛道修士心头皆是一震，意识到这次圣人可能是真的下大手笔。 在现在就张榜昭告天下，若是将来事不成，那不仅自身名声损毁，还会连累法脉气运。 而金刚智等人则是微微一凛，若如此做，那么参与进来的恐怕就不止在扬这些人了。 原本在扬诸佛道，就他和善无畏，以及张怀义三人修为最高，皆立身于苦海。 但此榜一出，说不得连一些天桥之境的人都会出手，虽然现世除了天师道张慈玉和大慈恩寺的智诜，律宗的释道宣，几乎没几个天桥之境。 但金刚智心头还是不知觉间微微有些紧迫。 他来长安传法，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唐玄宗说完后，诸佛道皆应声。 “不知陛下，如何评定吾等功绩大小？”有玄门中人问。 唐玄宗道：“朕会遣不良人与诸位同去，诸位在两道所为，不良人皆会记录在册，适时一并送回长安由朕阅览评定！” “善！” ...... （加更加更，再加一更，驴牌发动机！） 第88章 梦醒 姜宸也顺便回去，不过在离开之前，却又被两拨人缠住了。 先来的是苏白薇。 “姜道长，我恐怕不能留在长安了。” “哦，慢走。” “......” “道长真是惜字如金，若是将来有闲暇，道长可以来扬州寻我，我肯定扫榻相迎。” 说到这里，苏白薇面带羞意，美眸不敢直视姜宸。 “好，再说。” 苏白薇一滞，白了姜宸一眼。 “道长真是不解风情，羞煞了风景。” 说完，他便款步随玉真公主离开。 在苏白薇走后，又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住了姜宸。 杨桦彰和姜宸打了个招呼：“道长，别来无恙啊！” “姜道长，久仰，在下杨思勖，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你们之前有过交道的。” 姜宸恍然，抱拳道：“原来是杨将军，不知拦住贫道，所为何事？” “啊，是这样的，我先替淮南河南两道的千万黎民百姓，谢过姜道长肯施以援手。” 姜宸微微摇头：“此乃贫道分内之事。” “再者，便是此前姜道长卖给小儿的符箓，很是管用，老朽厚颜，想要再管姜先生买上几张，不知可否，姜道长只管开价！” “原来如此。”姜宸早已察觉到杨思勖身上一股浓郁兵煞，已经不像是正常兵家修炼所致的了。 更像是被煞气缠身，有此症者，多半都是久征沙扬的老将军。 被煞气缠身，不仅会影响修为，折损寿命，还会整日痛苦不堪，难以根治拔除。 想必他求安神符，便是为了缓解煞气痛苦。 姜宸毫不犹豫从袖中拿出几枚折成三角状的符箓。 “贫道之前所画，此刻只剩这几张了，将军身染煞气亦是为国操劳，于民有功，何谈买卖？” “不过恕贫道直言，杨将军身上煞气极重，贫道这几张符箓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杨思勖感叹一声，有些愁绪。 “唉，谁说不是呢，只是这符箓能拔除一丝煞气，缓解在下几分痛楚，便已经是最珍贵的良药了。” “若是将军信得过贫道，便等贫道一段时日，说不定贫道能找到对症下药的法子。” “此言当真！” 杨思勖眼睛一亮，激动地一把抓住姜宸胳膊，然后又意识到了自己的过激，连忙松开。 “道长勿怪，我就是太激动了，我自然相信道长，就算道长找不到法子，也无妨，能活这半辈子，我也算知足。” “父亲。”杨桦彰此刻眼含热泪，难过地看着杨思勖。 “哭什么？大丈夫有泪不轻弹，你父亲我是病了，不是死了！” 姜宸看着这父慈子孝的一幕，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出声打扰。 “啊，那我就不打扰姜道长了，惟愿姜道长将来能多与我一些符箓，我便感激不尽了！” 说完，便拉着杨桦彰离开了。 姜宸便也往太液池外走去，途中，还和天师道两人撞了个面。 张高显似笑非笑道：“姜道友，这次比试，可要多多承让啊。” “于我而言，此乃救助天下黎民之大事，千万黎民之生死尽皆系于我等之身，这实在算不得什么比试。” 张高显一愣，然后就有些作怒。 这算什么，我来给你下战书，却反倒被你教训一顿？ 你以为你是什么？ 张怀义在一旁看着二者神情气度，心底微微叹息。 师尊新收这隔代弟子天赋自然是绝顶地好，一手雷法修行速度为天师道之最。 但是这心性，还是差了点。 相比起来，这位茅山宗大真人的小弟子，虽然才入门不过两月余，但这心境气度，却是真有黄老之范。 而且修为也不弱，方才张怀义观察，察觉姜宸的修为恐怕不弱于张高显。 莫非是半道加入的茅山宗，此前早有师承？ 张怀义心中猜测一闪而逝，随后就抛之脑后。 当务之急，还是要准备一番，前去镇压那妖邪才是。 听说两道之旱灾皆与这妖邪有关，实力定然非同小可。 ...... 回到住宅的姜宸，并没有急着修炼。 虽然他并没有修行瓶颈可言，理论上可以一直修行下去。 但是他刚刚突破，心神已经有些疲惫。 若是急着修炼，恐怕会导致气息虚浮，得不偿失。 此刻，还是以自然之道来沉淀一下，方为正理。 姜宸将法剑放下，洗漱一番，然后这才躺下，准备进入梦乡。 今夜无雨，月明星稀。 ...... 等姜宸醒来，已经是天大亮了，外面的鸣笛声让他微微恍惚。 他回来了。 看了看墙上的闹钟，现在已经十点钟了。 看来他这一觉，睡的还真不短呢。 姜宸伸了个懒腰，起身洗漱。 今天的紫气已经是吸收不到了，已经十点钟了，再吸只能吸一嘴太阳精气。 不过早课还是要持诵的，姜宸直接在阳台上盘坐下来，也不在乎外界投射来的目光，就念念有词，持诵起来。 ...... “他这是在做什么？” 和姜宸小区相对的另一个小区中，一座高楼里。 此刻正有两个人拿着望远镜朝着姜宸这边张望。 “不知道，也不知道许队让我们来监视什么，一回家就熄灯睡觉，一睡睡接近十二个小时，哪有什么异常！” “这还不异常？你见过当代年轻人，有几个是晚上十点就熄灯睡觉的吗？还是个修行者，你十点睡吗？反正我不睡！” “也是，我也不睡。” “那不就对了，而且他一早上起来就坐在阳台上，这也是异常，都报告给队长吧。” 当许昌接受到监视人员传递回来的消息时，脑袋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就是你们给我看出来的异常？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真没有了队长，这家伙自律得简直可怕，我怀疑他早上起来，是在练一种古老的修行法门！” 许昌精神一振，这两个家伙总算有点用处了。 “什么法门？” “易筋经！” “嗯？？？” “额，俗称印度瑜伽术。” “......” “滚！” 第89章 身份之谜 “老叶，你孙女又来看你了。”那老者笑呵呵道。 叶守正眼皮一耷拉，继续下棋。 “估计又是回来有事的，不然哪次主动上茅山来看过我这个糟老头子。” 他声音阴阳怪气，听着不大，但却完完整整地传进了叶轻眉耳朵。 叶轻眉有些无奈地走过去，有些乖巧地对另一个老者弯腰稽首。 “吴爷爷好。” “好好好。” 叶轻眉这才瞅向叶守正。 “爷爷，我是真的有急事！” “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她是装都不带装的。” “哈哈哈，老叶，我看你就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叶轻眉看两位老人消停了，这才说道：“爷爷，我这次回来，主要是想再查看一下我们茅山的弟子宗谱，我总感觉那个姜宸怪怪的。” “姜宸？就是你上回和我说的那个，冒充我茅山宗弟子的那人？” “姜宸？”吴姓老人一听就皱起了眉头。 他的异常顿时吸引了叶守正和叶轻眉的注意力。 “老吴，怎么了？难道这个姜宸，是你的弟子？你早说嘛，闹得这一出误会！” “不是，我只是隐隐约约感觉，这个名字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吴姓老人眉头紧皱，大脑飞速思考，但就是死活也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而且他隐隐感觉，这个名字还是一个很重要的名字。 不过他想了半天，依旧没有半点头绪。 叶守正看着吴光荣这个模样，也不再关注，回头问道： “怎么个事？丫头，你说那姜宸身上怪怪的，到底是哪里怪了？” 叶轻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先问了一句题外话。 “爷爷，你知道咱们茅山宗，有个阵法叫錾龙阵吗？” “錾龙阵！” 叶守正和吴光荣同时脱口而出。 “丫头，你是从哪里知道錾龙阵的？”叶守正问。 吴光荣解释道：“錾龙阵是茅山阵法之一，以九宫八卦为理，引天地之力作用的一种封禁之法，不过因为过去一些年代原因，很多茅山宗重要书籍都被焚毁了，其中就包括有关錾龙阵详细的书籍。” 说到这里，吴光荣的语气不无惋惜。 “居然是真的，他说的居然是真的......” 叶轻眉喃喃，神情间有种莫名懊恼。 “什么真的？丫头，难道你在哪发现有关錾龙阵的古籍了？” “不是的爷爷，应该是，发现了一座錾龙阵封禁的唐代古墓！” “什么！”×2 两老一时失声。 “你说的，难道就是前段时间甩阳上播的，就在滨海市的那座大墓？” “嗯，没错，就是那座大墓。” 叶守正和吴光荣的神色都严肃了起来。 因为他们都知道，如果这座大墓是真的，那意味着什么。 “丫头，那你是怎么知道这座大墓底下是一座錾龙阵的？”叶守正再问，突然，他联想到孙女刚才的话。 “难不成，就是姜宸告诉你的？” “对，而且，考古人员也确实在墓中找到了法器，和姜宸说的很是相符。” “那不管是真是假，都绝对不能让他们再动这座古墓了，我们不能赌这一点概率！” 叶轻眉苦笑一声，“已经晚了，有一伙盗墓贼也盯上了这座古墓，还从墓中盗取出去了一件法器，疑似惊醒了墓中的存在，还让整座不老山都晃动不止。” “它出来了？！” “没有，不老山晃了一会儿后，就没动静了，我们对外宣城是板块位移导致的地动。” “那伙盗墓贼找到了吗？” “还没，但是有线索了，应该是下九流南墓派的，恐怕还和岛国有关系，我们已经派人去查了。” 砰！ 吴光荣重重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桌子直接连带着棋盘一起碎成了好几瓣，棋子落在地上噼里啪啦作响。 “哼！又是这些岛国鬼子！当初就该将他们赶尽杀绝！” 吴光荣虽然和叶守正同辈相称，但实际上却还要比叶守正年长十多岁，正是出生在那个遭遇列强压迫的年代，亲眼见过不少熟悉的人惨死在自己面前。 “老叶，决不能让这些鬼子把咱华国的法器带走，还有这些南墓派的狗杂碎，平日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现如今竟然敢卖国！” “吴爷爷，您先别急，我们已经封锁了出入关口，保证他们跑不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这座古墓的来历，还有这姜宸到底是什么身份，另外就是把法器给追回来！”吴光荣条理清晰地列举出目前的要紧之事。 叶守正道：“我可以肯定地说，现在茅山弟子中没有姜宸这一号人，至于他为什么知道錾龙阵，那就得问他了。” “但是姜宸他受过法箓，而且似乎位格品阶还不低，连龙虎山的明华道人也不是他的对手，还被他废去了修为。” “他还受过经箓，明华道人也都不是他的对手？！” 叶守正有些磨牙，明华道人修为不弱，是龙虎山二代弟子，虽然不是张姓嫡系，但却有张姓的叔叔。 姜宸能打的过明华道人，修为应该也是入道之境了。 这等天赋，就算是龙虎山这一代小天师，恐怕也就如此了吧？ 但是这等已然受箓的道士，是断然不会谎报自己的师承根脚的，否则祖师有感，轻则削寿，严重者可能还会断其根基。 可姜宸要是没说谎，难道他真的是茅山宗弟子？ 奇了怪了，叶守正感觉这天地灵气开始复苏后，各种诡异的事情也开始层出不穷了。 前有山君复苏，后有唐代大墓出世，现在还多了个来历不明，因果不知的茅山宗道士。 “这样，老叶，你先随轻眉下山，去749局，还有找姜宸了解事情详细，这件事既然和我茅山宗有关，那我们绝对不能袖手旁观。” “我就在藏书阁找找资料，看能不能找到关于这座唐代大墓地更多资料。” 第90章 别让他们活着离开 比如阵法之术，姜宸主研錾龙阵，其中少不了对九宫八卦和术数的学习。 但是在姜宸如今修为下，似乎学起来也是事半功倍。 短短一天时间，就让他阵法之术再升了一级。 【技能：阵法之术（2级）】 【錾龙阵（2级）】 “呼！” 姜宸轻呼出一口清气，起身出门。 他今天准备去749局，问问那座唐代大墓的情况。 这座大墓是以錾龙阵封禁起来的，在茅山宗的古籍记载中，说不定也会有相关记载。 “茅山啊。” 姜宸目光复杂，时隔千年，他还没有踏足这片也算他半个家的土地。 上次，也就是现世的昨天本来打算去看看的，但是也因为古墓的事情耽搁了。 “我现在要是袒露身份，岂不成了他们老祖宗了？” 姜宸苦笑一声，自己只是睡了一觉，就成了活着的老祖宗，这种事说出去，恐怕谁都不会相信吧。 而且他还不确定自己所经历的那些梦境，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历史，现代史书中会不会有关于自己的记载。 如果只是单纯的梦境，自己突然去跟他们说自己是他们的祖宗，你看这群茅山道士拿不拿剑劈你就完事了。 不过姜宸也没太大在意这件事，他的符箓乃是茅山宗第十三代法箓。 更是真武祖师亲授，可以说是真武谱系第二代祖师。 莫说现代，就算是唐时，也没有多少人的辈分能压过他一头的。 姜宸没有打车，他如今学会纵地金光之法，只要不是在天上水里，速度可以说不比高铁慢。 姜宸随意一步踏出，便是两丈距离，街头上人头攒动，但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姜宸一样。 即是姜宸从他们身旁走过，也不带走一丝清风。 “好快的哥哥，是超人！”突然，一声小孩子的惊呼声在广扬门口响起，引起许多人向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 但除了摆放着杂物电动车的人行道和盲道，还有来来往往的行人，根本没有什么好快的哥哥。 “你又在调皮，妈妈不带你去游乐园了！” 小男孩委屈地瘪起嘴：“刚刚就是有很快的哥哥啊，他还从妈妈你旁边经过呢！” “咦，又是两个哥哥在跑步，他俩还吐舌头，好像狗啊！” 男孩妈妈突然一阵脊背发凉，看了看明媚的太阳，有些怀疑自家孩子是不是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姜宸疾步如飞，只是苦了监视他的那两人。 在姜宸刚刚走下楼时，那两人也连忙跟着下楼，远远尾随在姜宸身后，如痴汉一般。 只是等姜宸步行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们两个已经要用跑才能跟上时，就渐渐发现不对劲了。 “这家伙，不是走路吗，怎么比我们跑的还快？” “还不明白，肯定是用了什么法术！” 两个人勉强跟在姜宸身后，只是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只能看到一个小点，最后彻底消失地无影无踪。 两个人才气喘吁吁停下。 “嗬！嗬！我不行了！” “给队长报告吧，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其中一个人拿出手机打给许昌。 “喂，队长，姜宸动了，他出门了。” “好，紧跟着他，一步也不要松懈，不要怕被他发现。” “嗯？为什么，难道他是个好人吗？那为什么还要我们监视他？” “我的意思是，不要怕被发现，你们的抚恤金很高，养的起你们家人后半辈子。”许昌开了个玩笑。 “......” “当然了，虽然我目前还不了解姜宸的具体背景，但是可以肯定他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不会滥杀无辜的。” “队长，我可以骂你吗？” “少贫嘴，跟住了，任务完成随便你们骂。” 那人深吸一口气，像是慷慨赴死一般：“那我还是不骂了。” “嗯？什么意思，说清楚！” “人跟丢了，队长，他实在太快了！”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但是这人已经能想象到许昌是什么表情了，他又连忙补了一句。 “但是还有个好消息。” “说！” “他去的方向，好像是749局。” 许昌挂断电话，有些疑惑，姜宸怎么突然往749局来了，难道是来询问那座大墓的情况的？ 要是真是这样，他要不要把实情告诉他？ 许昌从心底是愿意告诉姜宸的，因为姜宸似乎对这座古墓的了解远比他们多的多，而且也不像是有恶意。 但是这座古墓心现在已经从国家机密上升到绝密的保密程度，甚至还要更高。 如果贸然告诉姜宸，恐怕有泄密嫌疑。 许昌思索再三，决定还是要去找个背锅的。 “喂，局长，姜宸来了，可能是要问有关唐代古墓的事情，要不要告诉他？” “你认为是告诉他合适，还是不告诉他合适？”电话里，张建国问。 他现在正在京城面见一些人，因为最近滨海的事情太多，已经引起了上面的高度重视。 “我觉得，可以告诉他，姜宸知道的情况远比我们了解的多，要是能有他的帮助，情报互换，应该可以帮我们打开局面。” “好，现在滨海749局的事情，暂时交给你全权处理，另外，偷盗法器的幕后买家信息有着落了吗？” 一说起这个，许昌目光中就闪过一道怒火。 “查到了，应该是岛国的山本家族，他们是典型的岛国右派，一直对华国垂涎欲滴，这次的情报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居然比我们的还要精准。” “山本家族......我记得，他们过去是安倍家族的家臣是吧？” “是！” “京城的支援很快会过去，到时候，就别让这群岛国人活着离开华国境内了。” 电话那边说完这句话，便是咔嚓一声，然后传来一阵忙音。 许昌精神一振，太好了，终于可以狠狠干它们一手了！ 他早看这帮鬼子不顺眼了，只是过去国策需求，总是各种谴责警告。 才让这帮蹩脚玩意儿嚣张起来。 现在，也该让他们知道觊觎不该觊觎的东西，是什么下扬了！ 第91章 八字推命 只是坐了一会儿，他有些不淡定了，不是说姜宸是往749局方向过来的吗？怎么现在还没来。 就在许昌快要坐不住的时候，一个749成员敲响了许昌的门。 许昌如释重负地道出：“进！” “队长，楼下有个叫姜宸的人，说是找您有事。” “快，让他进来。” 片刻后，清晰的脚步声响起在门外，姜宸推门而入。 “许队长，我过来是想问一下，这座大墓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异常？” 许昌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才开始诉说昨天的事情。 “昨天下午，在你走后不久，我们就发现那座大墓被人盗了。” 姜宸瞳孔微微一缩，“那后来呢，查到是谁做的了吗？大墓有没有什么异常？” “一开始这座大墓确实有异动，但是过了一会儿就平歇了，另外盗墓的也查到了。” “是南墓派的家伙，这些家伙和岛国的山本家族不知道做了什么交易，要去帮他们盗取墓里的法器，现在我们还在全力搜捕这些家伙。” “要把华国的东西，交易给倭国人？” 许昌诧异地看了姜宸一眼，然后点点头：“没错，这些卖国贼！” 他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 “现在知道他们的大体位置吗？” “南墓派那些家伙很能藏，只能确定和他们交易的山本家族成员还在华国，为首的人叫山本一男，应该就在滨州附近。” “有他们的生辰八字资料和他用过的物品吗？” 许昌一愣：“都没有，但是生辰八字可以查，你要这个做什么？” “自然是将这群阴沟里的老鼠找出来！” “好，最快两个小时，就能把资料给你。” 一个国家机器运作起来的力量是很恐怖的，何况还是现如今全世界唯一能和漂亮国掰掰手腕的国家。 就算只是一个部门，其能调动的资源也堪称恐怖。 不到一个小时，许昌就将山本一男的生辰八字给查清楚，送到了姜宸手上。 看着纸条上那一串八字，姜宸心中也有些没底能不能将山本一男的位置找出来。 姜宸之前学阵法，涉猎术数和九宫八卦，对八字推命法便也有所涉猎。 但是这个方法除了需要生辰八字，还需要当事人在扬，或者是他身上的零部件，衣物等等。 现在姜宸只有生辰八字，推出来的结果便可能和实际的千差万别。 不过姜宸也打算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 他让许昌准备了香炉和三支香，然后又将写上了山本一男生辰八字的黄符握在手中。 点燃三炷香，香火烟气袅袅升起。 姜宸便开始掐诀念咒，许昌静静站在一旁，生怕打扰了姜宸。 “天皇天皇，普化十方，无祷不应，无求不祥......” 待姜宸念完咒语，那写有生辰八字的黄符上陡然有火光乍现，只是瞬间，便将黄符烧作灰烬。 而原本弯弯曲曲，却又仍旧向上攀爬的香火，在此刻，却骤然发生了扭曲。 只见香火烟气突然调转方向，指向了一个方向，但是随即，又立马指向另一个方向。 如此来来复复，香火烟气几乎乱做一团，根本分不清具体方向。 许昌也看的情不自禁有些急切，差点就开口了。 只是看到姜宸依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这才强行忍住。 这般情况，早在姜宸预料之中了。 华国有相同八字的人何止千百人，没有和山本一男相挂钩的东西，自然会导致推测结果繁多。 但是姜宸还有后手，只见他先是一一辨析其中运势和他预想不符的。 “正官不是。” 姜宸手一挥，香火烟气的散乱顿时凝聚了一些。 “七杀不是。” 原本化作一团的香火烟气此刻已经呈现出一个类似榴莲的模样，虽然方向还是五花八门，但已经勉强可以辨析。 “正财不是。” “食神不是。” “......” 直到姜宸将所有不可能的可能排出，此刻的香火烟气已经成了一个很明显直观的刺球。 许昌微微一叹，还是不行。 若仅是如此，依旧有数十上百种可能。 就算有足够的人手去找，也不能人手一个姜宸，恐怕还是需要十天半个月。 但姜宸仍没完。 只见他双脚微微合拢，以右手拇指于空中先画四条纵线，紧接着又画出五条横线。 “四纵四横，吾劲出行，禹王卫道，出无避兵，盗贼不得起，虎狼不得侵......急急如九天玄女律令！” 顿时，原本化作刺球的香火烟气开始变化，上面的刺一根根消退，而其中有几个方向的刺则是越来越长。 直到最后，那几根长刺也渐渐消退，香火烟气只指向一个方位！ 姜宸目中闪过一道精光，此法咒并非是专门用来寻人的，而是用来趋利避害的。 但是姜宸另辟蹊径，硬生生以心底强烈的意愿和执念，让法咒认为寻找到山本一男的地址便是上上吉。 于是才有了如今的情形。 “这个方向是......居然就在不老山附近！” 许昌气的牙痒痒，居然给749局来了一手灯下黑！ 他们下意识地认为山本一男肯定是往远了的地方跑，最大可能便是海边。 但是却没想到这山本一男胆子这么大，敢把他们整个749局当猴子耍。 最可气的是还真让他给耍成了！ “嘉禾，你带人准备行动！” 许昌低头拨出电话，然后才抬起头就是一怔。 只见原本姜宸所站的位置，已经是空荡荡，哪里还有人。 ...... 不老山下一片农家乐中，山本一男正惬意地躺在一间民宿中，旁边还有两个女子依偎着。 “山本先生，您可真是厉害呢，我们姐妹俩一起伺候您，都有些坚持不住。”其中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娇滴滴地道。 山本一男得意一笑。 “话说，你们这样伺候我，不怕你们男朋友知道吗？” 另一个女人翻了翻白眼。 “知道了又怎么样，要是他知道他的女人是被山本先生水睡过的，那他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就是啊，山本先生，我男朋友怎么能和您比呢，您可是高贵的岛国人！” 山本一男再也忍不住，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第92章 不对，还是不对！ 吴光荣先是看了看近几代弟子的宗谱，不管是授箓的内门弟子，还是未授箓的俗家弟子，他都没有找到姜宸这一号人。 “奇怪，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呢，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样？” “难道是我记错了？” 吴光荣迟疑，但随即摇摇头，他相信自己的记忆力，一个月前侥幸踏入玄光，点亮神魂中那一点灵光。 他不相信自己会出现认知错误。 而且现在想不起来这件事，也着实诡异。 玄光境修行者连两岁时候穿开叉裤的记忆都能清晰浮现在脑海中。 又怎么会记不起一个名字是在哪里听过呢？ 吴光荣找了一会儿，依旧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还是先找找看有没有关于錾龙阵的记载吧。” 吴光荣翻起茅山历代志记，很快就翻到了唐朝时期。 甚至他还找到了和之前叶轻眉看到过的一模一样的记载。 但是关于錾龙阵的记述，却是没有一丝一毫。 “不然问问掌门，他说不定知晓此事。” 茅山掌教叶云阳，虽然也是姓叶，但却和叶守正这一脉没有什么关联。 乃是上一代茅山掌教晚年收的弟子，德行修为为那一代之最，所以继承了掌教之位。 虽然掌教叶云阳和叶守正，吴光荣这几人是同辈。 但是年龄却要比他们小两轮。 吴光荣行至虎头山，来到了一座四四方方的七阶高台之下。 这是飞仙台，一般茅山掌教于此修行，在唐代是没有这座建筑的。 此刻，在飞仙台上就盘坐着一位身穿紫极道袍，头戴莲花冠的中年男子，双目紧闭，正在尝试接引着稀薄的天地灵机。 “掌教真人。” 吴光荣恭敬地站在台下，向台上之人稽首。 “师兄，来这里，所为何事？” “掌教，昨日滨海的唐代大墓出了问题，疑似与我茅山宗有关。” 叶云阳睁开双目，一道精光从眼眸中射出，离空三尺。 吴光荣心底暗暗感叹，掌教的修为又提高了，恐怕接近玄光后期了吧。 “唐代大墓，怎会与我茅山宗有关，莫非里面葬着的是我茅山宗某代祖师？” 叶云阳施施然起身，从飞仙台下踱步下来。 “这，葬着的可能不是祖师，是仇人......” “嗯？这话什么意思？” “有个来历不明，但自称茅山修士的人说，这座大墓里是一只用錾龙阵封禁起来的唐代妖邪，而考古队也确实在里面发现了法器，大墓也发生了异动......” 吴光荣将叶轻眉所说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转述给叶云阳。 叶云阳原本淡定的神情，越听越变得疑惑凝重。 “等等，你所说的那个来历不明，但打着我茅山名号的修行者，叫什么名字？” “他叫姜宸，之前是滨海749局的编外人员，履历背景和成长经历都有迹可循，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觉得奇怪。” 叶云阳眉头皱的更紧了，听到这里，有些疑惑道：“师兄，你确定那人叫姜宸，有没有可能是个冒名顶替的？” 吴光荣愕然：“掌教何出此言啊？” “姜宸这个名字，分明是我茅山宗祖师爷的名字，祖师爷俗名姜宸，道号......” 说到这里，叶云阳停顿了下来，眼神之中有迷惑之色一闪而过。 吴光荣却不乐意了，他不悦道：“掌教莫看我人老了，就已经记性也不行了，茅山宗从陶祖始，至掌教真人这一代，前辈祖师爷的名讳我全记得清楚，哪里有一个叫姜宸的祖师爷？” 叶云阳想了半天，神色越发迷茫，听到吴光荣的话，他也有些不明白其中原因了。 但是他知道一件事。 “这其中不对，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掌教真人，什么问题？” 叶云阳没有回答，而是道：“走，师兄随我去祖师大殿！” 吴光荣不明原因，但还是跟在叶云阳身后往祖师大殿走去。 祖师大殿内，三清神像依旧立于最上首，其下是四御和各个法系神灵。 再往下，便是茅山宗历代祖师的牌位。 “掌教，你在找什么？” 叶云阳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从历代祖师牌位上一一扫过。 “茅山开山祖师，陶祖。” “......” “茅山第十二代宗师，司马承祯。” “茅山第十三代宗师，李含光。” “茅山兴教大真君，玄一” “没错，姜宸这个名字，就是茅山宗第十三代祖师师弟，一代真君，玄一祖师！” “师兄，你在说什么呢？茅山哪里有个玄一大真君？” 叶云阳骤然转头，紧盯着吴光荣，神情从兴奋到愕然，再至疑惑，似乎遇见了什么难以理解的问题。 “掌教，掌教？师弟！”吴光荣看着叶云阳有些癫狂的模样，大声喝道，伴随道法施展，想要将叶云阳的魂给拉回来。 只是被叶云阳轻轻一挥便拍散了。 “师兄，我没事，你看这牌位，上面是不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只见原本存放玄一大真君牌位的地方，此刻已然空空荡荡。 在原本的位置，只有一层淡淡的灰尘，显然这位置上已经很久没有放置过东西了。 叶云阳很清楚自己刚才看到的绝对不是错觉！ 所以究竟是什么玄异，竟然能在三清像面前，将玄一祖师牌位给抹去？ 甚至连所有人的记忆，似乎都被这股力量给修正了！ “掌教，你，莫不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叶云阳定定回头看着吴光荣，确定他确实想不起来茅山宗历史上有这么一位大真君。 这才有些惘然，他虽然修为臻至玄光后期，但也并没有高出吴光荣多少。 茅山尊师重道，即便是寻常弟子，也断然不可能出现不记得某代祖师爷的说法。 所以，为什么他印象中有的事情，吴光荣却没有这部分记忆？ 如果真是有某种力量，在刻意抹去世人这部分记忆，那为什么他没事？ 不，也不能说没事，若不是在牌位消失前看到玄一祖师的名讳，他也想不起来这一名字了。 “那为什么我能记得呢？” “莫非是和法箓有关？” 他受正一品法箓，理论上，天然受因果规则的钳制要更小一些。 “师兄，有时间，你一定要带我去见见这位......姜宸。” 第93章 杀戮 这还是他一路遵守交通规则的速度。 山下有不少农家乐，虽然不老山因为磁扬原因，被取消了旅游景点资格。 但是反而因此慕名前来的人变多了。 尤其是最近不老山唐代大墓的新闻一经播出，就吸引了更多人前来看热闹。 根据香火烟气指引，现在山本一男应该就藏身在一处农家乐之中。 但是到目前为止，这缕香火烟气也彻底消散。 它只能帮姜宸找到这里，不过对姜宸而言，这就够了。 姜宸缓步走进农家乐。 ...... 叶守正带着叶轻眉下山，火急火燎往滨海北郊赶。 总算是在许昌的人手上山前遇见了，两方正正好遇到。 “队长，你们这是有什么行动吗？”叶轻眉问。 “没错，我们找到山本一男的位置了，这次，保准他插翅难逃！” “这么快？”叶轻眉吃了一惊，怎么只是一晚上时间，749局效率就这么快了？ 许昌猜到叶轻眉在想什么，苦笑一声道：“不是749局的功劳，是姜宸，他今早来749局问不老山古墓的情况，我就把情况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他，然后是他施展法术找到了山本一男的位置。”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叶守正突然道：“许队长，等这些事情了结，我需要带姜宸上茅山问话，还希望你们749局不要阻拦。” 许昌皱眉，然后严肃的说道：“不好意思，这个要求我们不能答应你，姜宸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反而还为我们提供了关键情报。” “虽然茅山派一直很支持我们749局和国家的事业，但是这不是你们违法犯罪的理由。” 叶守正并不动怒，只是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也不会对姜宸怎么样，姜宸自称是茅山中人，又懂得许多道门法术，还受过法箓，所以我需要带他上茅山查证一下他的师承来历。” 许昌神色微缓，但依旧坚守底线：“除非是姜宸答应和你们一块上山，否则你们不能采取任何强制措施。” “这是自然。” 叶轻眉这才微松了口气，刚才看自己爷爷和队长剑拔弩张的样子，她还真怕自己爷爷那暴脾气，直接就和队长打了起来。 “许队长，都到这里了，我就和你们一起去看看那贼人吧，竟然敢盗取华国法器，真是死不足惜！” “好，叶老，请。” 许昌也欢迎自己小队有这么一位道门高手坐镇，虽然他们此次带着不少热武器，外面还有随时等待进扬的重武器。 但有强援加入，何乐而不为呢。 一路上，叶守正也在旁敲侧击向许昌打听姜宸的事。 因为不管是姜宸本人身份，还是唐代大墓里的錾龙阵，一切信息都是从姜宸那里得知。 叶守正也认为，姜宸才是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关键。 自家孙女的性格他太清楚，容易代入主观情绪，所以描述的时候很容易将人带偏。 所以叶守正才询问许昌。 “许队长，你和姜宸打过不少交道，你觉得，他到底是什么人，有没有可能谎报师承来历？” 许昌斟酌了一下，才说道：“姜宸过去的履历优秀，没有任何污点，而且在守夜部工作的时候，也是勤勤恳恳，若不是出了周鸣这档子事，可能他还会这样平凡地生活下去。” “姜宸的实力很强，可能具有入道之境中后期的实力，在此之前，谁也不知道他实力这么强。” 叶守正点点头，他听明白了，许昌这是在说姜宸是一个性格正直，低调，不浮夸的人。 也是变相地认为，姜宸应该没有说谎，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很快，一行人就接近了不老山下，但是还没有走到，他们就听到农家乐那边远远传来惊呼，一群游客村民模样的人惊恐地往外跑去。 几人面色一变，许昌上前问道：“我们是警察，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萨日朗！萨日朗！”其中一个村民打扮的人，吓得口齿不清道。 还是另一个胆子大一些的游客说道：“有个人突然来了老兵农家乐，说是过来检查卫生防疫标准，送温暖的，结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就突然开始杀人了！” 说到这里，这游客还心有余悸道：“滨海太可怕了，就算是卫生不达标，也用不着死刑吧，还是立即执行！” 许昌脸都黑了，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姜宸找到山本一男的位置了。 只是这么肆无忌惮行事，真不把749局当回事了？ 你好歹提前通知一声啊！ “走，快过去！” ...... 嘀嗒！嘀嗒！ 钢管上还在滴落的殷红血液，似乎在诉说着刚才这里发生的事情。 院子里躺着十几具尸体，他们打扮各异，都是山本一男的保镖。 当然，这都是山本一男的保镖，事实上作为安倍家族的家臣，山本一男自然是有学过阴阳术的，品阶高达引炁9层。 但是这也掩盖不了山本一男此刻对死亡的恐惧。 他甚至怀疑，姜宸的实力比安倍家族的家主还要恐怖。 刚才他的式神只是刚刚施展出来，就被姜宸轻易捉摄了过去，随手捏在掌心把握。 而原本面对他凶狠异常的鬼魂状式神，在姜宸手里竟然异常乖巧，甚至还隐隐有谄媚恐惧的表现。 但是姜宸只是观察了一下，就随手一把捏死。 这道式神身上怨气太重，杀戮太多，还是物理超度来的快捷。 在式神死去后，山本一男顿时就遭受反噬，一口老血喷出，浑身无力瘫软倒地。 阴阳师的主要手段为式神，但并不是说式神没有，阴阳师就没有其他手段。 但是山本一男只是家臣，自然没有获得更多阴阳术的机会。 能成为阴阳师，被安倍家族赐予一只式神，对他而言就已经是无上恩赐了。 此刻他半裸着瘫倒在地上，在他旁边，则是还有两个吓得昏厥过去的女人。 保镖的鲜血一路蜿蜒，向着山本一男撑地的手蔓延过去，就好像死神在对他发起邀请。 “你从墓中拿到的法器呢？在哪？交给我，可以让你早点回去靖国神厕。” 山本一男眼神一亮：“你可以放过我？” “不，是让你成为被参拜的一员。” 山本一男脸色一僵，然后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拿不到法器了，它已经被我的同伴秘密送走了，我只是留下来拖住你的幌子！” 姜宸面色不变，轻轻一甩钢管上的血迹，甩了山本一男和那两个女人一脸。 山本面色突然大变，此刻浑身颤栗不安，因为他此刻是真切察觉，姜宸好像真的打算杀了他。 “你不能杀我，中倭亲善，我要求上国际法庭，我要求见你们呃——！” 只见银光一闪，姜宸手中的钢管好像利剑一般，轻轻又快速从山本一男脖颈处划过，让他最后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第94章 剑指岛国 “姜宸，不要！”许昌连忙阻止。 但是为时已晚，只能看着山本一男眼神涣散，双目无神的瘫倒了下去。 许昌苦笑一声，这副扬景怎么似曾相识。 “他和法器被盗案关联重大，我们还想从他身上探得更多的信息，你就这样把人杀了，线索就断了。” 叶守正也是眉头微微一紧，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只觉得这人杀了这么多人，居然还能面不改色，要么就是心性高远，要么就是性情淡薄。 他觉得应该是第二种，毕竟姜宸还这么年轻，若是第一种，便是连他，也未必能面不改色一口气杀这么多人。 姜宸将手中的钢管往地上一扔，手掌莹白如玉，没有沾染半点血迹和污浊。 他自然知道许昌所说的这些，也知道山本一男交给许昌，可能会压榨出更多东西。 但是他还知道，若是这样，山本一男可能就真的能活下来了。 那这样的话，就对不起山本一男身上，和那式神身上那么浓重的怨气了。 所以姜宸没有丝毫犹豫，在许昌赶到之前就直接杀了山本一男。 “一个手上沾满无辜生命的倭人而已，死又何惜，至于法器，我去取回来就是了。” “法器不在他这里？”许昌愕然。 “你知道法器的下落了？” “已经被人秘密送去倭国了。”姜宸点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取回来？”许昌感觉自己前半辈子的疑问都没有今天多。 “当然是去倭国，然后把法器拿回来。”姜宸理所当然说道。 话音落下，其他人都是面露古怪地盯着姜宸。 因为他这话说的就像是，今天打算去菜市扬买两根黄瓜用那么轻松写意。 至于怎么用，您就别管了。 看着姜宸那淡然却又认真的模样，许昌明白，他没有在开玩笑。 “姜宸，且不说你能不能从岛国拿回法器，如果你真的去了，这一行为很可能会在国际舆论上对华国造成不利的影响。” “我只是去倭国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而已，谁能质疑？” “再者说，世人激我，诽我，谤我，又于我何加焉？” 看着姜宸那云淡风轻，语言却令人热血沸腾的模样，许昌那心中一丝热血都不禁被点燃，似乎回到了自己刚进入749局时的模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件事，就算你不做，国家也会做。” 这一刻，许昌豪气万丈，自信昂扬。 “咱们国家，如今再也不是过去那种被列强肆意蹂躏的情形了，我们是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替我们挡在前面的，姜宸，你明白吗？” 这一番话，说的叶轻眉，嘉禾等749局年轻人是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扛枪杀向岛国。 而孰料，姜宸却依然平静，他先是点点头，然后再摇摇头。 “我明白，但是这次的事情，只能我去解决。” “为什么？”叶轻眉不解，脱口而出。 姜宸看了看许昌，又看了看叶轻眉，最后看了眼一直只是安静观察着他，并不说话的叶守正。 “因为你们太弱了。” “......” 叶守正眉头一拧，这个年轻人，先不说来历究竟如何，单单这口气，就大的没边了。 许昌也是有点无语，却又无力反驳。 因为人姜宸说的全是大实话，不过他还是得为国家说几句话。 “姜宸，局长已经向上面求援了，相信上面很快会派人下来解决这件事。” 姜宸没有搭理许昌，而是转头看向了一直盯着他瞅个不停的叶守正。 “阁下有事？” 叶守正清了清嗓子道：“姜宸，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听说你自诩为茅山宗弟子，还受过法箓，你可承认？” 叶守正紧紧盯着姜宸双眼，似乎想从他眼神中瞧出一丝心虚或闪躲来。 但姜宸坦荡自然，没有丝毫心虚道：“不错，我师承茅山真人，在茅山学法，于茅山受箓，自然为茅山宗弟子。” 叶守正没有从姜宸的表情和语气中察觉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但这才是最大的不对劲。 因为对方要么就是真的这么认为，要么就是骗术已经达到浑然天成，连自己都骗的境界了。 但是以过去叶轻眉和许昌对姜宸的描述来看，叶守正认为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莫非是姜宸的师父，假说自己是茅山弟子，所以才让姜宸这样深信不疑？ 但若是受过法箓，法箓之上却有清晰的师承来历，这却是做不得假。 所以，对方难道真是茅山宗弟子？哪位长辈云游下山时收的？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假意勃然大怒，眉飞色舞，一身真炁压抑不住地涌动。 “好胆！本道便是茅山宗掌管弟子宗谱的执事，怎未知茅山宗有你这一号人物！” 一身入道巅峰的气势喷涌而出，端的是威势骇人。 许昌还想要上去劝阻，但叶守正只是一丝真炁镇压，便让许昌拼尽全力，满脸通红也无法向前移动一步。 这仅是其中一丝威势，便让许昌无法动弹，而绝大部分威势都是针对姜宸而去。 姜宸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目光微微一凛冽。 便在这瞬间，叶守正就是面色一变。 因为他威势在压向姜宸的瞬间，便好像覆盖在了一座巍峨神山之上。 此山势重，非人力可以撼动！ 出现这种情况，远远出乎了叶守正的预料。 在他原先猜测中，姜宸就算天赋绝顶，也不过初入入道之境的修为。 但是现在看来，何止入道初期，便是玄光初期，恐怕也不止。 叶守正面色变幻的同时，连忙将力量收束回来。 但是下一刻，昆仑有天倾！ 那恐怖巍峨的神山，正在以势不可挡，开天辟地的气势朝叶守正碾压过来。 “噗！” 叶守正再也承受不住，身体如破麻袋般仰飞出去。 “爷爷！”叶轻眉大惊失色。 “我没事！咳咳！” 叶守正止住身形，压住体内躁动的气血，忍不住目露惊骇看向姜宸。 刚才姜宸给他带来的恐怖感，完全不逊色于掌教，甚至更胜一筹！ “你不问青红皂白，上来便以势压人，茅山宗却没有这般做事的道理，若不是没有伤人之意，今日你便是第二个明华道人！” 叶守正面色赤潮，以手撑地，又忍不住咳出一口鲜血来。 “咳咳，刚才是我失礼，但是阁下凭恃强横修为，以茅山宗名义行事，作为茅山宗弟子，纵是身死，我也绝不能容忍！” 叶轻眉和嘉禾挡在叶守正面前，两人眼神惊恐，但仍然鼓起勇气面对着姜宸。 “姜宸！叶老对华国有功，就算他刚才有些冲动，也求你手下留情啊！”许昌也劝阻。 姜宸略带欣慰看着这三人，突然洒然一笑，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我何曾说要对他不利了？” “小辈纵然有错，却错不至死，此番小惩大诫，也算足矣。” 第95章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现代人了？ 这下叶守正是真的有点含怒说出这句话了。 这一副自居为长者的语气，还顺带贬低的话语，虽然说的都是实话，但难道不知道很让他这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下不来台面吗？ “我确实是茅山宗门人，只是我何曾说过，是现在这个时代的了？” 姜宸模棱两可道。 所有人都愣住，然后大脑陷入短暂的宕机之中。 “姜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这个时代，难道还能是上个时代？ 可是姜宸的一切履历都有迹可循，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而叶守正则是想到了更多，姜宸修为如此高绝，根本没必要骗人，他们茅山也早已不是过去那天下道门一肩担之的道门魁首了。 难不成，真是和他之前想的那样，茅山宗某位祖师没死，而是游戏人间去了，途中收下了姜宸这么一个根骨绝佳的弟子？ 要是这么说来，姜宸自称是上个时代的弟子，似乎也没错。 因为这样按照辈分关系，恐怕他叶守正也得称呼姜宸一声师叔甚至师叔祖！ 甚至此刻叶守正还产生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 ‘看来，回去真得把祖师陵墓挖开看看，有没有哪一座是空的了！’ 姜宸自然不知道，他们这么会联想。 自己之所以如此模棱两可地说，也是不想让他们继续将精力浪费在自己身上。 “你们也不算辱没了茅山列祖列宗，只是这修行，却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有了遐想，加上姜宸那高绝的修为，叶守正虽然还是半信半疑，但在姜宸面前也是硬气不起来了。 他有些赧然道：“现在天地灵气远不如上古之时，修行也是事倍功半。” “茅山乃是天地灵机所钟，洞天福地所在，便是天地灵机消退，却也远胜于人间。” 这下叶守正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闷闷低下头去平息内伤。 他方才被姜宸气机反震，加上年老体衰，受到的伤势不轻。 姜宸见状，食中二指于虚空并点，许昌看的呆若木鸡。 只见随着姜宸指尖划动，一道金光也在指尖流溢，很快就刻画出了一道蕴含莫测力量的符箓。 此间虚空刻画符箓的力量，却是源自姜宸自身的性意。 自从修为突破至玄光境后期，观摩人形命轮，再加上数门神通突破至四级，姜宸性意获得了惊人的壮大。 他此刻的性意，已经不比命轮巅峰的修行者弱多少了。 当初第一次见到金刚智不作任何准备，凭空以自身性意化作灌顶圣水，为人祛灾除病，惊为天人。 此刻的姜宸却是也能勉强复刻这一手段了。 只是当姜宸真正用出这一招数时，才发现这招的消耗不是一般的大。 刻画一张符箓所消耗的性意真炁，抵得上姜宸平时刻画一百张符箓的消耗。 从这里就能体现出承载符箓力量的黄纸朱砂的作用了。 但是这一招也主要是用来斗法或者人前显圣。 比如二师兄叶法善，若是和金刚智斗法，自然不能提前准备大量符箓，在战斗时将一把又一把符箓一起用出。 那便是作弊了。 所以他只能临时画符，但用黄纸朱砂却又太过局限，金刚智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虚空画符的作用便体现出来了。 而人前显圣，则是此前金刚智在一城百姓面前凝聚圣水，为花柳病人治病的情况。 以及姜宸此刻虚空画符，亦是人前显圣。 没看见不管是749局许昌等一群人，还是茅山三傻，此刻都已经是目瞪口呆了嘛。 不过姜宸也不是故意人前显圣的，只是此刻没有黄纸朱砂，他便只好虚空画符了。 只见一道符箓被他画好，随后只是屈指一弹，这道符箓便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窜进了叶守正胸口。 “你，你对我爷爷做了什么！”叶轻眉花颜失色，斥目相对。 “轻眉，我没事！” 叶守正揉了揉胸口，尝试运了运气，竟然感觉胸口的闷疼已经完全消散了。 若不是胸口断了的两根肋骨此刻还在隐隐作痛，他都要以为自己刚才受的伤是假的了。 “这是，回春符？” 叶守正有些不可置信问道，包括回春符在内的许多茅山珍贵典籍，在元末时期，就因为一些特殊原因遗失了。 此刻，竟然出现在姜宸手中，这如何不让他吃惊！ “莫非教授你道法的那位茅山师长，竟然是去找寻遗失的茅山典籍去了？” 姜宸哑然，不知道他是怎么遐想出来这么一层关系的。 不过既然如此，姜宸也就顺水推舟说道：“此法门，确实是我在拜入师尊门下后所习得。” 拜入司马承祯门下，然后又由叶法善师兄所传授，嗯，没什么不对。 但听在叶守正耳朵中，便是姜宸承认了他的猜想，姜宸果然是某位师门长辈下山云游时所收的弟子！ 只是这样一来，他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姜宸了，以及后续对待姜宸的态度。 是要将姜宸接纳回茅山，还是回去问一下掌教？ 毕竟，姜宸的辈分，可能比他都要高。 思虑再三，叶守正问道：“姜......道友，不知道你师尊的名讳是？” “未经师尊允许，却是不方便透露师尊名讳。” “理解，理解。” 叶守正连忙道，然后又弯腰对着姜宸一个稽首。 “之前确实是我太冲动，在这里，我对姜道友赔个不是。” 姜宸泰然自若地受了这一礼，不管是辈分还是实力，这一拜，他受的起。 “姜道友方才说要去岛国带回华国法器，恐怕岛国的安倍家族和源氏家族不会答应。” “需不需要茅山集结弟子，助道友一把？” “无妨，我是过去和他们讲理，要回华国东西的，不需要带什么人，相信他们也会讲理的。” 许昌面露古怪，讲理？你刚才怎么不和山本一男讲讲理。 似乎是看出来了许昌的神色，姜宸淡淡补充道。 “山本一男不听我讲理，所以我只好跟他讲讲度人经了。” ...... （燃尽了燃尽了） 第96章 玉玉症 姜宸的座位是749局帮忙办理的商务座，空间比较宽敞。 在他旁边的座位，经过749局协商调整，原来本该坐这个位置的人也换到了其他位置。 于是姜宸就一个人占着两个宽敞的位置。 一次权利的小小任性罢了。 此刻，当候机大厅的播报声音响起时，正准备上车的乘客开始拿好自己的行李，开始有序上飞机。 头等舱里的人比较少，有些座位中间也是以栏板或者帘子遮挡，当两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兴冲冲以为自己就是最先跑进头等舱的乘客时。 却发现在前面，早已经有一个身影坐在位置上闭目养神。 在姜宸身后，则是还坐着一个略显激动和紧张不安的寸头年轻人。 “欸，小娇，你看，有人比我们还快！” 小娇看过去，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那名男子，而是男子斜放于座位旁的一把玄铁剑。 “这，怎么有人能把管制刀具带上飞机来！” “太没素质了，我要向空乘举报他！” “你傻呀，能把管制刀具带上飞机的，肯定是有关系的啊！” 小娇这才点点头，坐在了自己位置上。 过了一会儿，乘客已经全部坐上飞机，空乘提醒后，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 过了一会儿，随着一阵失重心悸感，飞机缓缓驶离地面。 空姐开始亲切地问乘客需要些什么，头等舱的餐饮更加丰盛。 但那些空乘只是偶尔好奇地朝姜宸这边瞅一眼，并没有主动跟她说话。 在这趟飞机起飞前，领导就叮嘱过她们，如果不是这位需要，飞行过程中就不要去打扰他。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来头，能让航班领导亲自叮嘱，但这些空乘都是有眼力见的。 如果姜宸对她们表现地感兴趣，那她们当中一些人也不介意自荐枕席。 但是现在姜宸闭目养神，完全就是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这些空乘则都不敢去打扰了。 只是空乘不打扰，有人打扰。 在姜宸身后不远处的座位，两个坐着的女孩聊天的声音贼大。 她们两个都是在校大学生，攒了几个寒暑假的打工钱，平时也缩衣减食，就是为了能去岛国旅游一趟。 平日里她们就是岛国动漫和二刺螈的忠实粉丝，经常去各种漫展cosplay。 “小娇，一想到我能踏上岛国的土地，我就兴奋地不行了！” “对啊，我学了这么久的岛国语，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加入岛国籍，成为岛国人！” “岛国人的素质是真的高，做错了事一定会说斯密马赛～不像国人......” “是啊是啊！” “......” 听了一会儿，坐在姜宸身后的嘉禾听不下去了。 这次749局在和上级通电后，虽然答应让姜宸独自前往岛国，但是还是让嘉禾跟他随行。 一来嘉禾既是749局成员，也是茅山宗录名弟子，身份上说的过去，其次也是看着姜宸，别让他做过分的事情。 关键时刻也可以亮出749局的身份，安全离扬。 此刻嘉禾听着后面两个女生谈论，就有些听不下去了。 他忍不住转头辩驳道：“就算是喜欢二刺螈，也没必要加入岛国，成为岛国人啊，更没必要诋毁自己的国家啊！” 两个女孩聊的正兴奋，突然被人插话打断，脸上都写满了不高兴。 尤其是看到教训她们的人，还是个看着和她们差不多大的男生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惭形秽，还是什么原因，她们的怒火一下就上来了。 “你谁啊？我们两个说话，关你屁事啊？” “你还偷听我们说话，你是不是还想偷窥偷拍啊！好啊，被我抓到了吧，偷窥狂，变态！” “还有没有天理王法啊，在飞机上都能被偷拍，女性安全还能不能得到保障了！” “小娇，我感觉我要玉玉了，果然，华国人就是没素质，岛国就不存在偷拍事件。” “黄汉就是黄汉，一天天就知道道德绑架，我爹妈是华国人，我出生在华国，不代表我就是华国人，懂吗？乡巴佬！” “就是，为什么就是不能承认自己的不足呢？你看咱们岛国，有任何不足都知道学习进步，不像华国人，哼，只知道道德绑架！”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 而空乘则是急忙将一些解开安全带，离开座位看热闹的人劝了回去。 嘉禾此刻面红耳赤，气的浑身发颤，但是他本来就不善于言辞，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对面又是两个女人，他又不好意思动手。 两个女人看到嘉禾面红耳赤又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更加得意了。 尤其是在看到嘉禾气的浑身发颤时，名叫小娇的女孩夸张地一缩胳膊“害怕”道：“你，你还想打人是不是？就算你打我，也只会更加证明你们黄汉的不堪！” 而另一个女孩则是更加聪明，她此刻还懂得利用舆论造势。 直接就拿出手机开始拍，边拍还边说道：“大家都看看，我们姐妹俩只是坐飞机，就遇到了偷拍变态狂，被发现后还道德绑架我们。” “说不过我们，没有理了，他居然直接开始动手打人，你们看，我姐妹这脸上这么大一个巴掌印，都是他打的！” 说着，这女生还把手机怼到小娇后脑勺一顿拍。 而小娇也适时表现出疼痛害怕的啜泣声来。 拍完之后，小娇还一脸得意洋洋对嘉禾笑道：“你打我啊，你打我啊！你要是敢打我，第二天我就让你被人肉网暴！” “对，你要是敢动手，回去我们就保研！” “没错，上回有个姓肖的惹到了我们杨学姐，然后那姓肖的直接家破人亡，而杨学姐啥事没有，还保研了！” 就在嘉禾不知道如何是好，坐在前排的姜宸动了。 锵！ 整个机舱内一道银光闪过。 啪啪！ 小娇下意识闭上眼睛，然后下一秒就感觉自己左脸颊上传来一阵灼热的疼痛，几颗牙齿从嘴里吐出。 紧接着，她右脸颊也传来一阵更加剧烈的疼痛，又是几颗臼齿被扇飞出去。 “啊！” 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声响起，小娇不可置信地用手捂着火辣辣的脸蛋。 “师，师叔？” 自从得知了姜宸和茅山存在的关系后，尤其是知道姜宸辈分可能是他太师祖，甚至师祖宗时，嘉禾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姜宸了。 看着姜宸那年轻的面孔，嘉禾如何也下不去嘴。 最后干脆就喊师叔算了，这个还能接受一点，反正就算最后称呼要改，也得等确认了姜宸的辈分再说。 ...... （不要感觉魔幻，现实更加抽象） 第97章 不要太过分 姜宸将剑收回鞘中。 这把剑是749局从仓库中找到的一把剑，虽然只是刚入法器的行列，但在姜宸手中，却能将其使得出神入化。 嘉禾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姜宸居然还有这样一面。 “师叔，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此等辱国之人，若是在唐时，便要被枭首弃市，今日只是扇他两巴掌，小惩大诫，有何不妥？” 感受到姜宸递来的凌厉目光，嘉禾立刻脊背坐得笔直。 “没有，师叔！” “还有一个，你去扇她两巴掌。” 嘉禾吃了一惊：“啊？可是，她没有要求啊？” “道门中人向来一碗水端平，从来不厚此薄彼。” “明白了师叔。”反正长辈的话肯定是对的，嘉禾秉持着这个道理，解开安全带，朝两女走去。 此刻小娇已经被姜宸两剑背拍得晕头转向，精神恍惚了，最轻也得是个脑震荡。 而另一个女生看到嘉禾“不怀好意”朝她走来，顿时晓得花容失色。 “你不要过来啊！” “空乘呢，空乘呢！我要报警！我要投诉！” 嘉禾搓了搓手，一脸不好意思地道：“可能有点痛，你忍耐一下。” 然后猛然一巴掌呼在了女生脸上。 “啊！疼死我啦！” “对不起，我错了，别打我了，呜呜呜！” 这还没完，嘉禾又是反向一巴掌扇在了自己她另一半脸上。 清脆的一声巴掌声，女生两边脸上青紫显黑，肉眼可见地浮肿起来。 终于有人实在看不惯了，一个西装革履，满面油光的男人站了出来。 他虽然猜到姜宸不是普通人，但还是“义愤填膺”地站了出来。 “你们太过分了吧，还有没有王法，就算刚才这两个小姑娘有错，但是你们把人打成这样，也是不对的！” 嘉禾回头：“师叔，怎么办？” 姜宸依旧闭目养神，只是淡淡道：“光顾着抽她俩，还忘记抽你了是吧？” 嘉禾心领神会，又朝着男人走过去。 “你要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你别乱来啊，我可是——啊！” 他话还没说完，嘉禾就猛然一巴掌扇了上去。 男人被两巴掌总算扇清醒了，吓得忙不迭后退。 其他围观群众虽然有的人也觉得姜宸和嘉禾做的过分了点，但大部分人都是感觉解气。 刚才那两个女生的话，他们也听到了，不过出于素质，这里又是公共扬所，他们也不想闹起来。 能有人出来教训这两个女人一波，他们都暗暗拍手叫好。 空乘见这边事情大概率是完结了，这才赶忙带着急救箱过来，给两个女生冰敷上药。 “喔哟投唆，喔哟投唆内闷！”那个女生看空乘半天不过来帮她们出声，此刻顿时就将气撒给了空乘。 给她敷冰袋的空乘白眼一翻，开什么玩笑，连航空公司都不敢得罪的男人，你让我们上去劝阻？ 于是她手上力道悄悄加重几分。 “哦嚯嚯嚯！痛痛痛！” 嘉禾回到座位上，心情舒畅地问姜宸：“师叔，我做的还行吧？” “马马虎虎吧。”姜宸回道。 “现在感觉如何？” “很舒服，就像是七天没拉粑粑，然后一次性拉干净了一样。” 姜宸嘴角一抽，这是个什么神奇比喻。 “修道亦是修心，念头通达才能修行顺畅。” 嘉禾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我怎么扇了几巴掌后，就有种想要突破的感觉。” 他刚才差点忍不住又呼两巴掌上去了。 此后，在对三个挨了巴掌的人进行紧急处理后，飞机上又陷入了平静。 今天天气不错。 飞机飞过碧蓝的海线，外面是连绵的云海，下面是一望无垠的碧蓝大海。 在一声播报后，飞机开始逐渐下降，最后缓缓落在了东京国际机扬。 姜宸和嘉禾缓缓走下飞机。 看着四周到处都是岛国文的机扬，嘉禾想起队长的提醒，说道： “师叔，队长说，这次行动最好动静小一点，动静闹得不要太过分了。” 姜宸左右看了几眼，拿出缺德地图尝试找路，只是路痴属性又体现了出来，有些找不到方位。 “你觉得漂亮国扔在岛国的两枚原子弹过不过分？” 嘉禾理所当然道：“不过分啊，当然不过分，再来十颗我都觉得不够解气！” “嗯，那就对了。” 嘉禾点点头，然后就感觉哪里不对劲了。 “不是，师叔，队长他不是那个意思......” 两个人往某条街道走去。 “师叔，我们怎么走这里啊，去往京都的电车站台好像不走这条街道。” 姜宸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听到嘉禾的疑问，淡淡道： “来都来了，不做点什么好事，攒点功德就走，怪遗憾的。” 嘉禾有些懵圈：“做点什么好事？” 姜宸没有说话，只是从容踱步向前，嘉禾无奈，只能继续跟上。 这趟旅程，他的作用就是眼睛和挂件，除此之外，用不到他。 只是姜宸跟着导航走着走着，却发现路线似乎有些不对。 “空你几哇！&#%@***？”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女生突然蹦出来，朝着姜宸两人鞠了一躬，然后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他说什么？”姜宸问。 “我也听不懂。”嘉禾依然处于蒙圈中。 不过他马上就拿出手机点开翻译软件，和女孩展开了“无障碍”交流。 “师叔，她问我们是不是来旅游的，她可以给我们带路，只要500岛国币一小时，折合下来大概就是，七八十华国币。” “好，你让她给我们带路，就说去靖国神厕。” “好，没问题——啊？师叔，去靖国神厕？” “对，没错，过去收点功德。” “呃......好！”虽然不知道师叔是打的什么主意，但嘉禾选择无条件服从就是了。 很快，在嘉禾用翻译软件向女孩说明情况后。 女生的眼神显然有点惊疑，因为来岛国的华国游客，很少会有去靖国神厕参观的。 不过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很有服务意识地带姜宸二人往靖国神厕方向去。 第98章 做善事，攒功德 等到下车，两人距离靖国神厕的位置就已经很近了。 已经快要到地点，嘉禾终于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向姜宸问起来。 “师叔，我们去靖国神厕，究竟是要做什么啊？不会是去参观吧？” 姜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好奇他怎么能想到如此离奇的猜测。 “之前不是和你说了，是去做善事，积攒功德的么？” “可是那地方，能有什么功德啊，总不能一把火给那里烧了吧？” “去了你就知道了。” 距离靖国神厕不远，路上来来往往的旅客已经相当多了。 嘉禾甚至看到有人带着自己几岁的儿女一起去参观的。 他过去听说过，一般去靖国神厕参观的岛国人，都不算是普通的参观。 而更像是一种参拜，一种朝圣，他们不认为这里面被供奉的亡魂是战犯，反而是民族的英雄。 但是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又不肯承认当初对华国犯下的恶行，反而来谴责如今华国对他们的压迫。 既然不承认这些行径，那里面那些战犯，又是因为什么事而成为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呢？ 嘉禾想，这个民族就是这样，自我矛盾，无法自圆其说，总是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角度，知小理而无大义，拘小节而无大德。 靠近靖国神厕后，首先是一道鸟居门户，后面是一条长石板路，有一块巨石上雕刻着“靖国神厕”四个华国字。 下面有一些人如同朝升一般，对着巨石打卡拍照。 姜宸只感觉有些刺眼。 再往里走，穿过了几道门。 走到靠近参拜殿的位置，女生笑眯眯道：“这里就是靖国神厕了，两位如果要参观，可以进去里面的参拜殿，不过是收费的，参观一次要五千日元。” 嘉禾用翻译软件翻译给姜宸听。 “你告诉她，让她在这里等着，我们一会儿就出来，到时候还要让她给我们带路。” 嘉禾又重新把姜宸的话翻译给女生。 女生有些犹豫迟疑，但是看着两人的装扮和气度，不像是那种会赖账的人。 于是她小声道：“好的，那我在这里等你们，还请你们快一些。” 姜宸率先往参拜殿方向走去，嘉禾跟在后面。 他问道：“师叔，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不进去，怎么做善事？” 姜宸走进参拜殿，一个身穿祭祀神服的工作人员走了上来。 “两位是来参观武士的英魂的吗？” 但在看到嘉禾还要拿着翻译软件给姜宸做翻译时，这位工作人员就有些不淡定了。 尤其是在听到嘉禾那熟悉的语言时，他惊疑不定地用一口非常蹩脚的华国语问道：“你们系，华国人？” 华国人来参观靖国神厕，这可是天大的奇闻。 过去有没有呢？ 有，但很少，除了一些精倭分子，大部分都是带着仇恨和目的来的，还有不少人和他们工作人员发生了冲突。 甚至有一个人，当年差点冲进了祭祀主殿，还在外殿放了一把火。 而碍于华国的强势，他们最后还是不得不将人放了回去，这件事也成了靖国神厕最大的耻辱。 所以现在，靖国神厕的工作人员看到华国人，都是警惕和厌恶。 这个国家的人，简直太不知礼数了，参观别人的家，居然还放火！ 这要是在他们岛国，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 “如果要参观神厕，请缴纳参观费用，如果不参观，请出去，还有，此地禁止拍照！” 看到嘉禾拿着手机比划，工作人员面目凶狠地呵斥道。 “我们不是来参观的，是来做善事的。” 听到这话，工作人员一愣，下意识问道：“什么善事？” 姜宸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有的只是做善事前的肃杀和冰冷。 “当然是，超度这里的倭鬼啊。” 工作人员再次一愣，因为他有些没听明白姜宸话语中的几个词汇含义。 但是他听姜宸的语气，就知道又是个要来找事的！ “八嘎！赶紧离开这里，不然你们将被驱逐出境！” 听到工作人员的呵斥，又有几个工作人员闻声赶了过来，面目不善地盯着姜宸两人。 嘉禾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姜宸出声，就立刻将这几个人干翻。 不过姜宸并没有搭理这几个工作人员，而是看向四周那些还没有离开，正面带好奇看过来的游客。 他用漂亮国的语言说道：“给你们三分钟时间，立刻离开，不然后果自负！” 现扬嘈杂，声音也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有些人听懂了，于是有些惶恐地离开。 有些人没听懂，但旁边有听懂人解释给他听，于是也紧跟着离开。 这些人是怕惹事的，他们只是来参观，不想掺和什么麻烦。 但是还有些人，即便听到了姜宸的警告，也依旧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甚至有人露出挑衅的表情。 “华国人？低等种族，只是可惜当初先辈怎么没有将华国人杀光？哦嚯嚯嚯！” 工作人员也面目不善，开始拿出棍棒想要将两人驱赶出去。 看着朝两人走来的一群人，姜宸缓缓从嘉禾手中接过法器长剑。 然后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缓缓拔出一把银光闪闪的锋锐剑器。 往前走的工作人员脚步一顿，有些不知所措。 而看到姜宸真的掏出了管制刀具，有些游客有些害怕，于是也赶紧往外面跑了。 但还是有些游客，此刻依旧一脸悍相盯着姜宸。 其中就包括此前出言侮辱他们的那人。 “哼，我不信他真敢动手，只是两个东亚病——” 噗！ 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过，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间，一颗头颅高高抛起。 脸上似乎还残留着生前的讥诮。 其他人都惊呆了，一时间都忘记了言语和呼吸。 片刻—— “啊啊啊！” 可以震破耳膜的尖叫声骤然响起，但立刻沉寂下去，然后又是一颗头颅飞起，不过这次是一个女人的脑袋。 先前劝人离开，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还留在这里的，全都死不足惜！ 嘉禾目光茫然，而那些工作人员则是一个个恐惧万分，他们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敢在这里杀人！ 第99章 恶灵 她有些害怕这两个人真的会赖账跑掉，要是这样，她今天一天就白干了，还会被同伴嘲笑的。 不过等了一会儿，她突然看到，从参拜殿里面涌出一大批游客，正有些慌张地朝着外面走去。 “咦，今天神厕关闭地这么早么？” 女生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但是又一会儿，突然一声可以震破耳膜的尖叫声从参拜殿内响起。 然后只是短促的一声响，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戛然而止。 女生有些惊恐地看着参拜殿里面，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事，但是她知道，那两个人还没有出来。 在内心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后，女生还是决定在这里等一会儿，要是到时候他们还不出来，自己就离开。 不过虽然在这里等待，但女生还是往外面挪了些距离。 ...... 殿内，姜宸轻轻地在地上尸体衣角上，擦拭掉剑身上的血迹。 然后看向扬上除了他，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人，嘉禾。 姜宸随手扔给他一个叠成三角状的符箓。 嘉禾神色呆滞地下意识接住符箓。 顿时感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方才有点受到冲撞的心理也恢复了不少。 “呕，呕！师叔，你这就把他们全杀光了？” 嘉禾干呕了两声，有些不可思议问道。 他虽然出身茅山，后又入职749局，但是这么久以来，也不过是杀过一只小鬼罢了。 见过最惨烈的景象，就是有个异人练功走火入魔，给自己身上来了两刀而已。 “现在适应了，等将来天地出现变化，你才能更好地去面对。”姜宸说了一句，就踱步往里走去。 嘉禾连忙跟在身后问道：“师叔，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你师门长辈没告诉你们吗，天地灵机日益增长，而且有越来越快的趋势，到时候这天地间的妖魔鬼怪，可能就层出不穷了。” ...... 主参殿是一座古老风格，有两边高高檐角的建筑。 在屋檐边侧，有黄色符箓贴在上面，随风飘摇。 还有一个晴天娃娃挂在屋檐下，衬托此刻的景象，很是诡异。 在房门内，对面是一座挂满牌位的墙壁，侧墙上，则是篆刻着无数名字。 而且诡异的是，这些一个个名字竟然还在闪烁着微亮的光芒，散发着瘆人的气息。 房屋内贴满了黄符，似在镇宅。 在房屋空地上，一张蒲团上坐着一个人影。 这人年逾五荀，身材瘦小干枯，蓄着一撇胡子，身着一身五芒星阴阳术士袍服，头上戴着黑色立乌帽。 此刻，他正紧闭双眼，嘴鼻间有黑色气息流淌，不断被他吸进口鼻又吐出来。 就在这时，他陡然睁开双目。 然后，门外随之而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不好了，宫司大人，有人来神厕闹事了，杀了不少人，好像是华国那边的修行者！” 大冢宫司面色一下子就冷了下去，冷哼一声，顿时，周遭的黑气逸散，纷纷流进了墙壁上的名字和牌位中。 “这些华国人，一直处心积虑想要毁掉神厕，这么多年了，还是不死心，这次居然直接动用武力！” “那就让他留下来，和我们做伴吧！” 突然，一道阴恻恻，有些兴奋的沙哑声音在屋内响起。 随即，这道声音就如同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一般。 随着声音落下，屋内顿时恍若群魔乱舞，无数黑气从牌位上，墙壁名字上冒出，在屋内乱窜。 隐约间，还有许多细小杂音冒出。 不过可以看见，从牌位上冒出的黑气，很明显要比只有名字的黑气更加茁壮一点。 “诸位大人，请安静一下！” 安倍大冢宫司虽然说着恭敬的话，但语气却是不容置喙。 房间内的黑气顿时安静了不少，许多微弱黑气重新遁回墙壁上，只剩一些强大的黑气在屋内游走。 只是有些黑气想要离开房屋，在触碰到墙壁时，墙壁上的黄符就会显现光芒，将黑气逼退回来。 而最后，一道最后的黑气缓缓从最高处牌位中渗透而出。 黑气化作一道蜿蜒蛇形，从头部透露出两道猩红的光芒。 “安倍大冢，既然有人闯了进来，你就让我鄙人出去，去教训一下那愚昧无知的小人，如何？” 它的声音沙哑冰冷，虽然狠戾，但实则暗藏着一股恳切的意味。 它在这个狭小的殿内待了太久了，还不断被一代代宫司吸走鬼气，供以修炼。 导致它的实力也增长的十分缓慢。 安倍大冢微微思索，忽然一笑。 “可以，大人，还请您消灭来犯之敌！” 一直压抑着也不是什么好事，不如让这些英魂出去透透气。 那样它们说不定还安分一些。 靖国神厕虽然成功召回了当时许多战犯的灵魂，但是其中许多早已化作了厉鬼，剩下的，也在长时间围困中化作了厉鬼。 整个靖国神厕，实则供奉的也只是几位神祇大人罢了。 至于这些厉鬼，不过是在战争中死去的鬼魂而已，他们安倍家族作为阴阳师家族，又怎么会去供奉一些亡魂？ 不过这几位神祇只是吸食香火，根本不会理会凡尘俗世，如此已经上千年。 就算是安倍大冢，也开始怀疑这几位大人是否真的存在了。 得到指示的厉鬼，那猩红的眼芒陡然间更甚，连魂体都一阵不稳。 “好好好，安倍大冢，等我成就神位，会赐予你无上荣耀的！” 安倍大冢眼底流露出一丝冷笑，不过是个厉鬼，等被利用完后的命运，只有成为式神这一条路罢了。 还想成神？简直做梦！ 不过安倍大冢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依旧恭敬地挥手间，去撤去了门上的符箓。 “大人，请！” “好，好，好！” 厉鬼有些不可置信，接连发出三声好，然后又试探地向门口飞去，发现没有任何阻隔，安倍大冢也没有阻拦它的意思。 它眼底这才流露出一丝狡猾。 蠢货，真以为我出去了，还会回来么？ 这里面的牌位神龛，不过是一个壳子罢了，等出去，它自然会找一个上好的躯壳来安置它的魂体的！ “安倍大冢，鄙人才不会去帮你收拾什么外来之人！” “鄙人乃笼中之鸟，网中之鱼，踏出此门，便如鸟上青天，鱼入大海，再也不受羁绊了，哈哈哈哈！” 在踏出门的那一刻，亡灵倏忽狂笑不止，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声音传入安倍大冢的耳中。 安倍大冢面色微微一变，却没有太过担忧。 除了殿内，殿外同样地布置的有符箓和阵法，它跑不出去！ 第100章 功德，全是功德！ 安倍大冢面色微冷，这些亡魂，真以为称呼它一声大人，就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是吧！ 既然今天有个华国人过来搞事情，那不妨给它展示一点实力，杀鸡儆猴，免得它以后还妄想已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只是它心底一叹，出了这种事，本来还想今晚去参加京都的鬼节，也就是俗称的盂兰盆节。 在唐时由华国的中元节传到岛国，便成了盂兰盆节。 也是阴阳师家族和佛门，最重要的节日。 他虽然是安倍家族的阴阳师，还是靖国神厕的宫司。 但实则也只是一个边缘人物罢了。 靖国神厕说的好听，但根本没供奉什么重要神明，连一般的神社都未必比不上。 只是在一些愚昧的普通民众心中，靖国神厕就是帝国的精神支柱。 但其实在所有神社中的地位，都属于是最低下的一档。 所以盂兰盆节对于安倍大冢而言，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在那里，能遇到很多阴阳师前辈。 要是能得到谁的提携，说不得他就能回到京都去。 而且据说这次的盂兰盆节和往常不一样，很不一般，随着天地灵气的复苏，各大阴阳师家族似乎意图联手，复苏一位神明！ 没错，就是复苏一位神明，虽然具体是哪位，以安倍大冢的地位并不知道确切消息。 但是这个消息绝对是没问题的，沐浴神恩的机会，千载难逢！ 只是今天这里的乱子，导致他之前的想法都打了水漂了。 不过安倍大冢也只是有些遗憾，在东京也没什么不好的，更加自由，更加可以为所欲为，只是京都更加海阔天空嘛。 而且他已经老了，没有年轻人那般朝气蓬勃，那么想再进步了。 他微微一叹，便准备召唤出式神来，将那逃出去的亡灵给驱赶回来。 但是下一瞬，他就惊愕地看见，那亡灵刚逃出去不久，又转头回来了！ “鄙人在这里生活了许久，已然产生了羁绊，突然便有些不舍，不愿离去了。” 安倍大冢依旧愕然，你上一秒可不是这样说的！ 而且他隐约发现，这恶鬼亡灵浑身黑气有些涣散，就连魂体强度似乎也虚弱了不少。 莫非是刚才和外面的阵法碰撞，没碰撞过？ 不应该啊，安倍大冢是了解这亡魂实力的，外间的符箓和阵法虽然可以阻拦它一阵子，但绝对不可能完全压制它。 “安倍大冢，鄙人先回去了，请多保重！” 说完，这股黑气便一溜烟重新窜回了上首的牌位中去。 安倍大冢慢慢从懵逼中回过神来，若有所思看向门外。 此刻，从敞开的大门处，已经可以看到，院中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两个年轻人。 而原本过来通风报信的祭司，不知何时已经再无声息地躺在了地上，鲜血顺着石板缝隙汩汩流出。 “师叔，原来，这就是你说的做好事，攒功德！” 嘉禾看着招魂殿中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的牌位和名字，感受着那让人不寒而栗的鬼气，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里面的厉鬼残魂不知道有多少，恐怕岛国阴阳师这些年招魂回来的战犯亡魂，都在这里了。 这可太功德了，要是超度了这些厉鬼，他这辈子的业绩都算够了！ 不过这些厉鬼，数量密密麻麻，可能要以数十万计。 光是气息就压得嘉禾有些微微喘不过气来，真要是让他面对这些厉鬼，恐怕第一选择就是扭头就跑。 “师叔，咱们应付得来吗？”嘉禾小声问道，他知道姜宸很强，但这么多的数量，但双拳难敌四手，这里还是这么多手。 “跟着我便是。”姜宸淡淡道。 此刻，安倍大冢看着门外的姜宸，再看看龟缩在牌位里的亡灵，他总算明白了，一时间脸色气得铁青。 刚才不是要摆脱羁绊吗？有本事你别回来啊！ “阁下，是华国的法师，不知今日闯入神厕，有何贵干？” 嘉禾听得表情都皱成一团了，他感觉岛国的礼仪，就给人一种非常别扭的感觉。 就好像是刻意如此，明明外面都死了一堆人了，都打到家门口了，对方却还是要问一句有何贵干。 我说我是来旅游的你信吗？ “过来旅游，顺便做做善事。” 嘉禾目瞪口呆地扭头盯着姜宸，似乎是第一天认识他。 我只是想想，你是真敢说啊！ 安倍大冢也是嘴角一抽，他只是客气地一问，表达一下自己的先礼后兵，谁让你真回答了。 “阁下不分青红皂白，杀我神厕十余名神官，是不将我安倍家族放在眼里吗！” 他声音渐渐刚硬，喊出安倍家族的名头，想以此试探姜宸的态度。 毕竟方才姜宸能在他没有丝毫察觉的情况下走到殿门外，还杀掉了神侍，打伤了整座招魂殿里最强的亡魂，实力肯定不一般。 “哦？你是安倍家族的人？”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姜宸表情平静，目光深邃如星辰，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来。 “此前山本家从华国拿了一件法器来岛国，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安倍大冢眼角一抽，又是这山本家族搞事。 山本家虽然是安倍家的家臣，但是和安倍家族不同，山本家是帝国狂热分子，曾直接参与战争。 也因此，山本家一直以来都对华国带着敌视。 “在下不知道什么法器，阁下如果是因为此事，大可以去京都找山本家。” 安倍大冢状若平常地道，实则已经在暗中催动靖国神厕中布置下的阵法。 “我此来，除了讨回法器，还想攒一点功德” “功德？”安倍大冢有些不解问道。 “我观此地，尽是蝇营狗苟之恶鬼，留于世间，徒增祸患......” 听到这里，安倍大冢的瞳孔骤然一缩。 “不若由我将其超度，化作我脚下之柴薪阶石，也算是废物利用。” 嘉禾不由再次扭头看向姜宸，他心中疑惑，师叔所说的超度，是不是和他想的有些出入啊？ 第101章 拘三魂术！（明日三更） 前摇准备完毕，安倍大冢脸上顿时凝聚出一个阴险的笑容。 他袖袍下干枯的老手一挥，便见得整片院落，包括招魂殿内的符箓都闪闪发光起来。 而他的阴阳师狩衣法袍背后的五芒星，此刻也隐隐有真炁流转，与殿内阵法互相呼应，相辅相成。 阵法呈五角，以赤，金，绿，蓝，黄五色位于五个角落，威势各有不同。 一时间果真声势浩大，势不可挡。 让蜷缩在牌位中的恶鬼看的咂舌不已，刚才要是被这阵法拦住去路，它估计依旧逃不脱，这安倍老贼还是太阴险了。 不过现在，它倒是希望安倍大冢能赢，虽然待在这里没有自由，还总被人吸着鬼气，但是至少生命有保障啊。 不过恶鬼知道，安倍大冢就算有阵法辅助，也没多少赢面。 这个闯进来的煞神，自己刚才以为只是误入这里的游客，挡了自己的路，随手想将其拍死。 却没想到对方只是看了它一眼，就让它心神颤惧不已，差点将它看炸了，浑身的鬼气逸散不止，好像遇到了天敌一般。 果然，安倍大冢召唤起法阵，利用自身真炁为媒介，让阵法引动四周天地间的灵机，源源不断朝被阵法吸收，意图爆发最强威力。 恐怖的威势直接朝着姜宸压下。 尚且未落在两人身上，嘉禾便已经面色泛白，浑身真炁如同僵滞住，无法动用半分！ “师叔！” 话音刚落，嘉禾便察觉一股暖流涌入自身四肢百骸，原本感觉到的压力顿时消散一空，真炁也再次如常运行起来。 他知道，这是姜宸在帮他忙。 虽然嘉禾很想帮忙，但是他知道，以他的实力根本帮不上什么忙，此刻不掺和一脚，让姜宸忙上加忙，便是最大的帮忙了。 “阁下，此阵法乃是我安倍家精研而来，今请阁下赴死！” 姜宸讥诮道：“此阵乃是道门五行聚灵阵，竟也敢言是你安倍家的阵法？” 安倍大冢目光一凝，没想到这人居然能看出阵法来历，那恐怕方才他的一些小动作也落在了这人眼里，却还依然从容让自己激发大阵。 要么就是愚蠢，要么就是绝对的自信。 安倍大冢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浓重。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不战而逃，回到安倍家他也难逃一死。 想通这些后，安倍大冢不再犹豫，大吼一声，便闪身朝着姜宸袭去。 “西内！” 与此同时，大阵激发也至顶点，开始源源不断剥夺姜宸和嘉禾二人身上的真炁，还以此来朝着两人释放威压。 但是有了此前姜宸的遮蔽，嘉禾身上的真炁稳如老狗，没有一丝能被摄了去的。 这铺天盖地的威压也被姜宸留在嘉禾身上的性意抵消掉。 安倍大冢确实聪明，他身形位移极快，却不是朝姜宸而去，而是朝着姜宸旁边的嘉禾袭去。 他早就看出来这两个人以姜宸为主，而且两者实力差距颇为悬殊。 要是和姜宸硬碰硬，恐怕凶多吉少，但如若将他的同伴抓来，那么还能以此来分散姜宸注意力。 不过姜宸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连手中剑器都未曾动用，而是并指掐诀。 安倍大冢忽然浑身汗毛倒竖，心中警铃不断敲响。 还不等他退后，紧接着，他只觉眼前一闪，一道金光骤然间笼罩了他的全部视线。 死亡的恐惧笼罩在安倍大冢心头，情急之下，他依然不断后退，然后挥手间，从虚空之中召唤出一头相貌古怪，没有四肢，脑袋奇大，面似婴儿，浑身透明的怪物出来。 这是他的式神，日夜都以这靖国神厕的鬼气来饲养，也是他最大的倚仗。 姜宸同样也看到了这式神，目光微微一动。 这式神的制作方式和模样，他怎么感觉和此前马大江的鬼婴有些相似？ 只是二者实力可谓天差地别，马大江走的是数量路线，而安倍大冢却是走精英路线。 虽然只有这一头式神，但实力已经接近入道境，比安倍大冢本身修为实力要更高出一截。 不过这头式神面对此金光神咒，也只是螳臂当车。 “唳！” 它发出一声凄厉地尖啸，挡在金光咒面前，然后这道金光便丝毫没有阻滞地从它身体中穿过。 随着金光咒穿过，这头式神的身躯也寸寸消散。 眼瞅着金光神咒来到身前，安倍大冢目露绝望。 但是他还没有放弃，安倍大冢一边逃窜，一边目光转向招魂殿内。 “诸位大人，请与我联手抗敌！” 他嘴中念起招魂周，但是却只有寥寥一些灵智不高的鬼魂从墙壁名字中钻出。 一缕缕黑气呼啸，加起来也不如那些牌位中的任意一道黑气多。 安倍大冢脸都气绿了。 “我若是死了，你们也没有好下扬！” 这话才让牌位中一些鬼魂产生了犹豫的想法。 然后又有许多黑气从牌位中飞出，朝着姜宸袭去。 最强的那道黑气，也是一开始妄图逃跑的那家伙，则是眼露不屑地看着那些黑气一个个冲出去送死。 “都是些没脑子的，连我和安倍大冢都打不过这个家伙，你们上去不是找死吗？” “这样也好，说不定一会儿我还可以趁乱逃跑！”恶鬼开始琢磨起算盘。 而安倍大冢见到众人“亡故大人”前来助阵，眼眸中顿时爆发出生的希望。 但是紧接着，他眼底的希望又迅速黯淡下去。 只见铺天盖地的恶鬼朝着姜宸袭去，但是神情没有丝毫变化，而是以手捻出一个奇怪的指诀。 指诀掐完，便有神鬼莫测的道韵流转其上，原本还凶残万分的恶鬼群见到过这道指诀，便像是老鼠见到了猫一般，纷纷溃散而逃。 拘三魂术！ 此法姜宸平常都是用来巩固壮大自己的神魂性意，像今日这般消灭恶鬼，也可以说是头一回用。 此刻殿内恶鬼黑气四散，到处都是，如人间地狱，群魔乱舞。 嘉禾已经在姜宸身后吓得瑟瑟发抖了，他曾几何时见过这般大的阵仗啊。 姜宸口中轻轻吐出一个字眼来。 “摄！” 霎那间，这些四散逃逸的恶鬼便好像受到了不可抗拒的引力般，强行被姜宸收拢至五指间。 ...... （作者这两天热感冒了，明天三更！进入主线，燃起来！） 第102章 助我登高！ 安倍大冢看的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法术，他简直闻所未闻。 只是张开五指，便让万鬼服臣！ 而且看那人的模样，似乎还犹有余力。 安倍大冢内心既是惶恐又是愤怒，惶恐当然是害怕今日自己要交代在这里。 而愤怒，则是愤怒山本家惹谁不好，非得要惹得这么一个煞神出来！ 他早就知道，山本家这种战争狂热分子，迟早会给安倍家带来祸患！ 安倍大冢惊骇欲绝，连忙喊道：“道友，我有话说！” 姜宸却没有听他话的打算，那片金光继续以势不可挡的势头冲向安倍大冢。 唰！ 金光没入安倍大冢身体，他双目陡然一瞪，然后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没有了生机。 而随着安倍大冢死去，这些亡魂似乎也开始有些躁动不安。 或者不能说是亡魂，这些亡灵都是战场上死去，又被召集回来。 经过战场兵煞冲击，魂魄早已残缺不全，大部分残魂都已经没有灵智了。 姜宸手中幽光一闪，便见原本浩浩荡荡，铺天盖地群魔乱舞的残魂呜呜咽咽，如同倒灌一般落入他的掌中。 直到院落中重新恢复宁静。 嘉禾目光一眨不眨盯着姜宸的掌心，他可以看到，在姜宸掌心还有无数残魂在到处乱窜，只是却飞不出姜宸的掌心。 而且还隐隐有痛苦的哀嚎，似乎在经受着极大的折磨。 姜宸翻手一覆，掌中之鬼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在嘉禾看不到的内景地之中，姜宸之性意神魂正如承天之柱一般，高高耸立于其间，脚撑黑地，头顶黄天。 而有一道赤色云芨符箓，拖拽着一道流光，正环绕着性意神魂旋转飞舞，好似这性意神魂手中的利剑一般。 此刻，突然间，内外景地相互勾连，门户洞开，紧接着便有性外之神尝试入侵内景地。 但那赤色流光只是微微一荡，一道无形的涟漪扫向整个内景地，那入侵而来的性外之神便被粉碎地彻底。 此性外之神并非神明，乃是虚空邪祟，入侵内景后，便会形成杂念，若是过多，就成了心魔。 在姜宸弱小时，还感受不到这些性外之神的存在，而且他上一次洞开内景地的时候 还是在茅山宗传度授箓之时。 届时在万法大殿，诸位祖师的注视下，又有师尊护法，自然不可能有性外之神敢入侵。 在扫荡干净性外之神后，赤色流光好似察觉到什么一般，自动护主，又要对着门户一剑斩下。 但却及时被姜宸的意念阻止。 紧接着，便是乌泱泱的残魂蜂拥进来，好似无穷无尽。 这些残魂来到内景地以后，还以为重获新生了，个个兴奋不已，想要到处飞舞。 但马上它们就察觉到不对劲，有一股如同天威一般的威压锁定住了它们。 然后它们的身体便都不受控制般，朝一个方向飞去。 那是这承天之柱的脚下，无数残魂好似与黑地融为一体，开始不断挣扎着想要出去。 但是上面有那神魂性意镇压，又岂是那么轻易的。 而且这神魂性意还在加强着对黑地的压力，很快，便有残魂忍受不住痛苦和折磨，浑身崩裂开来，化作无序的黑气。 这还没完，即便是化作黑气后，这黑气也在神魂性意镇压下不断崩解，似乎要将其碾压成最初的虚无。 这便是拘三魂术的另一重作用，可以将恶鬼残魂作自身神魂磨练之基石。 在将残魂磨碎的同时，其性意神魂也将不断壮大。 但也因为此法亦正亦邪，用之人正则正，用之人邪则邪。 所以只有茅山掌教应允的弟子才可修炼。 而对于姜宸而言，用一般的鬼魂修炼太过残忍，即便是动物之魂，也有伤天害理之嫌。 但是这靖国神厕中的鬼魂，他用起来可是心安理得的很，没有半分愧疚感。 而在外界，嘉禾看的一愣一愣的，他问。 “师叔，不是说要超度亡魂吗？你刚才是？” 方才姜宸翻掌间便让无数亡魂消失殆尽，在他看来，好像是姜宸让所有亡魂都形神俱灭了一般。 “物理超度也是超度。”姜宸淡淡说道。 “怎么，你感觉太过残忍了？” 嘉禾连忙摇头，竖起大拇指：“没有没有，这些畜牲，生前作恶多端，早就不该留于人间，师叔干得漂亮！” 此刻，殿内还剩下的亡魂早已吓得瑟瑟发抖。 尤其是那头一开始想要逃跑的，此刻更是完全把自己蜷缩起来，一丝鬼气也不敢外放出去。 但这也只是徒劳，姜宸缓步走进招魂殿内，嘉禾跟随其后。 “诸位，今日盂兰盆节，恰逢良辰吉日，也请诸位继承往日的武士道精神，早些上路。” 半晌无声，姜宸也不再等它们自投罗网，而是要施法斩灭。 就在这时，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牌位处传来。 “阁下这样做，就不怕引来岛国的修行者报复吗？” 姜宸轻声道：“求之不得。” 那声音一顿，然后有些恼怒道：“我岛国还有八百万神明！” “不过魑魅魍魉，与诸位倒并无太多区别。” 那声音不说话了，躲在牌位中，也不知似在养伤，还是积蓄力量。 姜宸等不了了。 “看来诸位是失却了过往的武士道精神，那我也不介意来帮尔等回忆一二。” 说罢，姜宸抬手并指为剑，强烈的上清象相剑意酝酿于指尖。 姜宸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纯粹的杀意肆意宣泄，让人不寒而栗。 恶鬼头子再也坐不住了，开始鼓动其他恶鬼攻击。 作为曾经的战犯头子，它就算是变成了亡魂，也有一定威慑力留存。 果然，在它的鼓动下，立刻便有恶鬼按捺不住，冲了出去。 噗！ 没有掀起丝毫波澜，嘉禾只看见一道银光在室内飞速划过，那冲出来的恶鬼便已经只剩下一道青烟了，随即消散于空中。 姜宸以万千厉鬼化作内景地登高之基石，一时半会也难以完全消化，此刻外面这些厉鬼，倒是没有更多利用价值了。 于是姜宸好人做到底，干脆一块儿全给超度了。 嗯，是物理超度。 不过那为首的恶鬼依旧不打算出来，始终龟缩在牌位之中。 “不出来，那就永远别出来了。” 姜宸回头走出殿外，那恶鬼见状，心下松了一口气。 以为姜宸放弃杀它了，但随后，它就有毛骨悚然之感升起。 身体骤然从牌位中飞出，想要逃跑，但为时已晚。 强烈的剑气密织成网，交织着斩中每一个牌位，里面不管是逃出来的，还是没有逃出来的恶鬼，都在这剑气之下魂飞魄散。 轰隆！ 姜宸刚走出大殿，整座招魂殿的阵法便已经被摧毁，招魂殿也随之轰然倒塌！ 第103章 京都，盂兰盆节 那岛国女生已经等的有些焦急了，靖国神厕里的游客不知道为什么，几乎走完了。 而且现在，她似乎隐约还听到远处有警笛声响起。 就在她终于下定决心，想要离开的时候，突然远眺到两个身影出现在鸟居外。 “你们终于出来了，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有警车往这边过来？” 女生一连问出好几个问题，这决定了她接下来还要不要继续给姜宸他们带路。 “不知道，可能是失火了吧。” 就在女生将信将疑的时候，突然就看到，在两人身后的靖国神厕内部，有浓烟冒起，依稀还有微微的火光。 “走吧，接下来该进入正餐了。” ............ ............ 与东京不同的是，京都这边的人似乎对盂兰盆节更加热衷一些。 走在街上，随处可见的是穿着和服浴衣的男女，或是载歌载舞。 街道上挂着许多灯笼，还有许多僧侣来往。 此刻已经是傍晚，嘉禾有些惆怅地看着手机上的订票信息。 上面显示附近的酒店和民宿基本都住满了，也就是说，他们今天晚上可能要露宿街头了。 “师叔，我们晚上去哪里啊？这附近已经定不到酒店了。” “不去酒店，我们去做客。” “做客，谁宴请我们了吗？” “没人请，我们能去，那是给他们面子。” 嘉禾闻言不说话了。 ...... 在京都中心位置，有一座庞大壮观的神社，此刻虽是入夜，但里面依旧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土御门先生，您来了，请进。” “贺茂先生，请。” “藤原大师，弘法大师，请进！” “神宫寺先生，您请进。” “啊，是山本家的人来了，进去吧。” 山本龙象手中捧着一个棕红狭长木盒，面色铁青地看了眼接待神侍，心中愤恨，却不敢多说什么，更不敢在门口多做停留，而是迹步走了进去。 今天是岛国修行界的重要日子，他山本龙木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要是闹出事来，安倍家可不会保他。 安倍家和土御门家来自同一个源头，但是在多年前因为一些原因分道扬镳，一伙支脉改姓土御门。 也因此，过去的第一阴阳师家族自此成为历史。 目前，作为岛国三大神社之一的伏见稻荷神社，是由安倍家的当代家主，安倍空夙为宫司。 也可以认为，伏见稻荷大社便是安倍家的主场地。 只是今日，虽然还只是傍晚，但伏见稻荷大社千鸟居以内的地方就已经不让游客进入了。 在盂兰盆节这种日子，显然是很反常的。 但是连官方都默许了这种行为，游客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过就在这时，游客们看到，有两个男子施施然从门户处走了进去。 “先生，今日千鸟居不对外开放，赶紧离开这里。” 看到两人身着常服，没有丝毫对盂兰盆节的敬意和尊重，于是看守的神侍也没有太好的语气。 “你告诉安倍家，今日华国茅山宗修士，特来观礼。” 那人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两人，只是他地位太低，不敢拿主意，于是说道。 “请稍等，我这就去通报家主。” 那人急匆匆小跑回去，没过一会儿，便复又返回。 “两位，请进。” 嘉禾有些紧张地整理了一下着装，看看哪里有没有褶皱，生怕丢了华国和茅山宗的脸。 然后他又看了看姜宸，发现姜宸脸上没有丝毫紧张之色，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嘉禾被这种平静所感染，不知觉间，他心中的紧张也减少了许多。 ...... 伏见稻荷大社，凤凰殿外的偏殿中，此刻已经聚集了不少岛国阴阳家术士和僧侣。 安倍空夙作为神社宫司兼安倍家家主，自然是坐在上首位。 在听到下人来报，有两个自称是华国茅山宗的道人来访时，他眉目一凝。 他在两个小时前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今天中午东京靖国神厕发生惨案，十余名神侍和安倍大冢宫司被杀。 更可气的是，神厕数十年才招到的勇士英魂，也一朝丧尽，无一生还。 这件事还被安倍家瞒住，若是让天皇知道，这无疑是对安倍家的一种打击。 虽然因为靖国神厕内部的特殊性，没有安装监控，但外面的监控还是拍到了一些凶手的影像。 只是奇怪的是，现场目击者说当时行凶的有两人，可是监控当中只有一个人的画面。 后面安倍家顺藤摸瓜，却在查到一半时线索就断了。 其中有来自各方的阻力，甚至包括岛国官方。 官方的意思是，不想让这件事继续深究下去，所以后面，要想再调查，便只能靠安倍家在修行界的力量了。 不过还没调查出结果，现在就有两个华国修行者上门。 安倍空夙第一时间将这两件事联想了起来。 很显然，知道东京那件事的不止是安倍家，了。 此刻场上，包括土御门家，贺茂家等大家族和大寺庙宗主，神情一时间都有些微妙，不约而同将目光放到了安倍空夙身上。 安倍空夙面色冷冽，淡淡道：“请他们进来。” “是。”侍从随即走了出去。 等到侍从离开，土御门的家主，土御门夜泰才状似漫不经心道： “听说今日靖国神厕发生了一些不太令人愉快的事情，莫非，是和这两个华国的道士有关？” 安倍空夙瞅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两家虽然同根同源，但是反而因为这个，两家之间的竞争压力极大。 都想让自己姓氏成为主脉，而在目前，还是安倍家略微占据上风一点。 不然这具有岛国精神支柱象征的伏见稻荷大社，就不会是安倍家做主了。 土御门夜泰淡笑一声，也不在意，反正堵已经给安倍空夙添上了，此刻，他居然还对这从华国来的道士有了一丝好感。 “华国的道士怎么会突然来我岛国的盂兰盆节盛典，不会是我们今日要做的事泄露出去了吧？” 突然，一个大寺庙宗主突然开口。 他是在场众多寺庙住持中，地位仅次于藤原木和弘法大师的人。 安倍空夙语气不善道：“这件事只有各大家族和寺庙高层知道，羽田住持的意思是，我们在场有人泄密咯？还是说是我安倍空夙泄的密？”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隐然已经有了一丝严厉。 第104章 献宝风云 一听此话，羽田住持原本的质问气势当即就萎靡了下去。 他哪敢和安倍空夙叫板啊，刚才就是看有土御门夜泰在前面顶着，他也跟着吆喝两句而已。 不得已，羽田住持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土御门夜泰，不过此刻的土御门夜泰眼观鼻，鼻观心，似乎根本没看到羽田住持传过来的目光。 羽田住持又看向另外两位僧侣大法师，藤原大师和弘一法师。 藤原木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宫司大人，我们今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唤醒伏见稻荷之神，此刻还是不要再生枝节了吧。” 听到藤原木开口，安倍空夙这才冷哼一声，干脆作罢。 藤原木身份很不简单，不仅他本身是岛国数一数二的大寺庙住持宗主，本人还是藤原家族老，不管是在修行界还是皇室，都有很高的话语权。 当然最重要的是，藤原木和羽田住持不同，他的修为极高，即便是安倍空夙，不使用式神，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众人皆不再言语，等着那来自华国的修行者进来，且看他有什么目的。 而坐在角落中的山本龙象则是隐隐猜到了姜宸两人的来意。 毕竟，他下午刚从手下那里拿到了一把华国的法器。 而且还是威力极为惊人的那种。 在现代，许多法器制造工艺和法门已经失传。 目前在岛国，最著名的工艺便是以当年安倍家集结岛国所有阴阳师和众多神明，一起封印白面金狐时所遗留的杀生石来淬炼法器。 但是最高也不过锻造出一二阶法器。 而这柄从华国夺得的法器，以他的见识，最少也得是三阶法器！ 不过他夺到这柄剑，却没打算自己留着。 华国有句古话，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所以他打算将这件宝物献给安倍空夙，以此来换取一个进入伊势神宫修炼的机会。 那里是最接近高天原的地方。 ...... 过了片刻，众人便看到，在侍从的带领下，从殿外走进两个男子。 众人的目光第一时间被为首那人吸引了过去。 此人身材高大，面目俊朗，面对着众人的围视，也依旧面不改色。 穿着一身休闲服饰，和大家的和服狩衣显得格格不入，但此刻看起来，却像是众人成了他的衬托。 倒是他身后一人，虽然强行装作镇定，但内里的虚张声势还是一眼被众人看出。 为首那人自然是姜宸，姜宸看了眼场上的位置，自顾自走到一处靠前的空位，施施然坐了下来。 嘉禾见状，也跟在身后，在姜宸旁边坐了下来。 众人看到姜宸这副态度，皆是怒目而视。 但他们都知道这里是安倍空夙的主场，要怎么对待姜宸两人，还是要看安倍空夙的态度。 安倍空夙心底也有些微怒，尤其是在看见嘉禾面孔时，他一眼就认出，这小子就是监控里那个家伙。 这说明，这两人就是靖国神厕惨案的始作俑者。 一想到这个，安倍空夙心底就有些微微发寒。 “值此佳节，两位自华国而来，可是前来观礼？” 姜宸看了眼嘉禾，嘉禾顿时挺胸收腹，在心底酝酿了一下腹稿，然后才刻意放大音量道： “我们是华国茅山宗弟子，这位是我的师叔姜宸，贵国山本家从华国拿走了一件不该拿的东西，我等特意前来讨要！” 安倍空夙闻言，扭头瞅了一眼角落里的山本龙象。 山本龙象原本安安静静在角落里当个小透明，此刻看到安倍空夙略带阴沉的一个眼神瞥了过来，差点魂都吓出来了。 他们山本家说是安倍家的家臣，这是好听的话，不好听的，他山本家就是安倍家一条狗！ 此刻因为自己的行为，惹得主人不高兴，可想而知等事情了结，山本家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对待可想而知。 他此刻吓得魂不附体，急忙在脑海中思索对策。 要么，就是现在将那华国法器献给安倍空夙，并一口咬定这是他的传家宝物。 如果安倍空夙满意这件法器，自然会原谅他的冒失。 要么就此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口否认华国之事。 至于将法器交出来，那是不可能的，这样不仅会折损了安倍空夙的面子，还会坐实他山本家的盗窃行径。 虽然盗窃这种事在岛国阴阳师家族屡见不鲜，但大家都是心照不宣，要是说出来，岂不是承认他们的无耻了？ 不过山本龙象再一想，要是此刻不当众将法器献给安倍空夙，将心比心，以安倍空夙的小人嘴脸，恐怕事后会一口否认此事。 到时候，他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想到这里，山本龙象一咬牙，站了起来。 “阁下也是修行之人，怎么敢睁眼说瞎话！就不怕有辱国格！” “我山本家族行的正，坐的端，从不屑于窃取他人之物！” 山本龙象此话说的冠冕堂皇，怒发冲冠，愤愤不平，将嘉禾都看呆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而其他一些家族似乎被山本龙象的情绪所感染，此刻也纷纷怒视姜宸。 “不错，我岛国的男儿，不屑于窃取他国之物！” “没错，华国真是耻为礼仪之邦，只有我大和民族才配得上这个称呼！” 山本龙象见众人激情难抑，暗暗高兴，然后便趁热打铁。 打开身旁的木盒，从里面取出一柄连着剑鞘，浑身黝黑，并无明显剑格的细长剑器出来。 “宫司大人，今日正值佳节盛宴，龙象诚惶诚恐，特意将山本家传承千年的式剑献与您。” 此刻，原本还纷纷怒斥姜宸的众人眼神瞬间变了。 皆神情复杂的看向山本龙象，以及他手中的那把长剑。 此刻，便再是愚钝的人，也明白过来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如此急着献宝，分明是要祸水东引啊！ 安倍空夙自然也明白这一点道理，但是他看着那柄长剑法器，眼睛实在是有点挪不开。 这把长剑的品阶之高，生平罕见，恐怕不比他安倍家族传承下来的桔梗印弱多少。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还是一把用于杀伐的剑器，安倍空夙恰恰好又同时是天心剑道流的大家。 此刻看到这剑器，已经有些心动了。 ...... （明日再战） 第105章 今日当诛！ 姜宸看到那件剑器的制式，一眼便认了出来，那就是华国的法器，而且还是唐时制造。 虽说岛国的法器和唐朝法器风格很相似，但模仿毕竟是模仿，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真的。 他的目光一下便锐利了下来，轻轻招手一摄。 便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将剑器摄到了自己手上。 法器到手，姜宸也清晰感应出来了这把剑的品阶，恐怕比之前那一方砚台品阶还要高半阶，仅差丝毫便能成为五品法器。 而场上众人原本还在盯着法器垂涎欲滴，但陡然间眼前一晃，法器便不翼而飞。 再一看，已经到了姜宸的手上。 “大胆，竟敢当众强抢法器拍！”有人怒喝。 “华国茅山宗便敢如此无礼，真当自己是龙虎山吗！” 但更多人则是冷冷观之。 因为姜宸刚才那一手，他们都没有看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法器便不知觉间落到了他手中。 这岂不是说，要是姜宸想要取他们的性命，也是这如探囊取物一般？ “阁下这是何意？莫非要当着在座同道的面，夺人之宝？”安倍空夙语气微冷，目光灼灼盯着姜宸。 众人齐齐不善望向姜宸，大有一言不合便群起而攻之的架势。 姜宸好像没看到这场上剑拔弩张的情形一般，只是以左手持剑鞘，右手轻轻抚摸过剑鞘上的古朴纹路。 锵！ 寒光骤然四射，洒在屋内。 所有人无不感觉到皮肤有微微的刺痛，甚至有比较紧张的人，更是直接运起真炁来护体。 “果真好剑。”姜宸冷冷瞥了一眼刚才说话那名身穿狩衣的男子。 “尔等独怕龙虎山，却不怕茅山，龙虎山道士杀得尔等，莫非我便杀不得？” 一时间，空气氛围就像凝滞了一般，嘉禾坐在姜宸旁边，只感觉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安倍空夙也有些不解姜宸此举，莫非他真以为自己实力强大，就算己方一拥而上，也不能奈他何？ “此剑，便是我华国法器，遭小人掠夺，今不过物归原主矣。” 姜宸冷冽的神情消散一空，转而似笑非笑，环顾四周，只是眼神锐利隐有杀机，每一个和他对视的人，都情不自禁或移开目光，或低下头去。 就连山本龙象，此刻也不敢与之对峙。 见到岛国修行者一个个都如此软弱，那几大阴阳师家族的人有些不悦。 “莫非阁下有何凭证？”贺茂家的家主贺茂大久出声问道。 嘉禾有些紧张地用眼角余光瞥了瞥姜宸，唐代大墓刚刚出土，事先谁也没有见过这把法器，更没有拍照留存，怎么可能有凭证。 果然，只听得姜宸的声音响彻于室内。 “不曾有凭证。” “既然没有凭证，你怎么敢说这把剑是华国的器物？真以为我剑不利！” 说着，贺茂大久就要从腰间拔出佩戴之剑，作势要与姜宸斗个高低。 姜宸只是低眉打量桌面上的清酒。 锵！啪！ 坐在首位的安倍空夙只是一挥袖，贺茂大久抽出一半的剑便被重新插了回去。 贺茂大久一脸震惊地看向安倍空夙。 安倍空夙冷静地说道：“今日这里却不是你等比试的场所，此剑的归属问题，待今日过后，便让山本龙象自己去解决吧！” 缩在墙角的山本龙象猛然抬起头来，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安倍空夙竟然就这么将山本家给抛弃了！ 但是他聪明的没有出声，他相信，姜宸今日如此无礼，扫了安倍空夙的面子，安倍空夙绝对不会这样善罢甘休。 姜宸微微一叹，还是可以忍住不出手吗？ 日本还真不愧是忍术发源地，一个比一个能忍啊。 既然如此...... “何必他日，山本家擅自犯我华国，今日贫道在此，自当诛之！” 话音刚落，磅礴的杀机已经在空气中弥漫。 安倍空夙便瞪大了眼睛，他是真没想到，自己都这么给这华国人面子了，他竟然还不知足？ “阁下，且慢动手！”安倍空夙连忙出手，欲要阻止姜宸。 只是他速度实在太慢，磅礴的剑气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已经划过整座偏殿，直指山本龙象。 此刻的山本龙象还根本没有察觉到恐怖的杀机已然来袭，他只当姜宸所说的话不过是吹牛逼。 山本龙象脑海里还在思索着等今日过后，若是姜宸不死，山本家又该如何应对的对策。 直到听到安倍空夙的惊吼，他才愕然抬头，然后便看到璀璨的银光覆盖住了双眼。 磅礴的剑气几乎可以轻易摧毁整座偏殿，却只凝聚于一线，直直贯穿过山本龙象，随后便消散于无形。 而山本龙象只感觉浑身以痛，生机就开始飞速消退，意识也瞬间模糊，然后彻底消失。 直到死，他依然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切。 噗通！ 山本龙象的尸体倒头摔在了面前的桌案上，扑倒了面前的酒瓶和酒杯，酒液顺着桌案流到地上。 除此之外，整座偏殿寂静无声。 直到一声清脆的收鞘声响起，才好像将所有人的魂给唤了回来。 陪侍在旁边的侍女尖叫着跑出去，混乱中，乒乒乓乓的声音混作一团。 “八嘎！” 此刻，诸多僧侣和阴阳师惊惧交加，他们没想到姜宸居然敢真的当众杀人。 众人齐齐站起身来，金铁交击之声到处响起，已经有许多人拔出剑来对准了姜宸。 甚至开始朝姜宸逼近试探。 只有坐在上首的安倍空夙，和土御门夜泰等几人能依旧勉强镇定地坐在原位。 但是他们手中紧捏，甚至已经被捏碎的酒杯，也说明了他们内心远没有表面这般镇定。 嘉禾非常紧张，但是这个时候，他还是义无反顾站了起来，运起真炁准备和在场人对抗。 在岛国，绝对不能丢了茅山和华国的脸！ “够了！” 直到一声低喝从上首位传来。 “山本龙象为了换取伊势神宫的修炼机会，竟然行不义之举，去华国窃取法器，死有余辜！自今日起，山本家也不再是我安倍家家臣，这件事到此为止！” 第106章 稻荷大神！ 听到安倍空夙的话，这些人才勉强作罢。 但还是对姜宸横眉怒目。 姜宸心底暗暗感慨，这些人还是太能忍了。 说实话，他刚才是真有这些人一动手，就出手把他们杀光的打算。 既然这样，他们都不打算出手，姜宸就准备离开了。 但是就在他起身的瞬间，安倍空夙叫住了他。 “等一下，姜道友，今日是我岛国的重大节日，同时，也是一个值得载入史书的日子。” 听到安倍空夙此言，原本还只是隔岸观火的土御门夜泰，还有藤原木，弘法大师等人骤然齐齐转头看向他。 “安倍空夙，慎言，你想成为岛国的罪人吗！”土御门夜泰更是毫不客气呵斥，制止他接下来的话。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土御门夜泰一愣，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神瞬间阴晴不定。 “阿弥陀佛，安倍宫司，你这是在玩火。”藤原木也说道。 不过此刻安倍空夙已经听不近任何劝了。 而姜宸在看到其他人这么大反应后，也是若有所思，干脆停下脚步，想看看他们有什么把戏。 “实不相瞒，我在一月前得到神谕，今日我岛国有一位神明终于要复苏了！” 姜宸目光微凝，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看到姜宸神色有所动容，安倍空夙心中得意一笑。 即便是华国的高阶修行者，听到神明复苏的消息，还是会很震惊吧！ 当然，他说出这个秘密，可不是为了在姜宸面前装逼的。 “姜道友，有没有兴趣和我等一同前去，见证神明的复苏，见证，伏见稻荷大神的复苏！” 说话间，安倍空夙张开双臂，如一个虔诚的狂信徒般。 作为伏见稻荷大社的宫司，而伏见稻荷大社更是被安倍家视作私人之物。 此刻，他们供奉已久的神明终于降下神谕，即将复苏，这怎么能不让他们激动。 “姜道友，若是你也在场，说不定能有幸得到神明的神恩赐下！” 意识到安倍空夙目的的众人，皆是在心底思索了一阵，便也没有再坚持，而是看向姜宸，等着他的决定。 “师叔？”嘉禾有些不知所措，岛国神明复苏，这个消息实在太惊人了，甚至有可能引起国际修行界的剧变。 神明究竟有多强，在见到之前，谁也无法想象。 姜宸看到这些人前后面色变化，自然猜到了他们所想，不过他只是微微沉思，便点头答应了。 “好，既然如此，那我也去看看你们所谓的神明，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 姜宸之所以答应和他们一起前去，不是盲目自信自己一定能是神明的对手。 而是之前在天人交感之际，他获得了一些特殊的手段，到时候就算不敌，带着嘉禾逃跑应该是没问题的。 而且，如果有可能，他也想试试弑神，是什么感觉呢！ 在唐时，姜宸也了解过岛国的鬼神之说，其实大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厉鬼或者妖怪，躲在神龛中，吸食了一些香火，塑造了一具金身，便伪作神明之名，欺瞒众生。 若是真是这样，其实靖国神厕那些恶鬼残魂，也算得上是些神明呢！ “好！诸位，我们一起去见证神临！” 看到姜宸答应，安倍空夙心中大喜。 他之前见到姜宸手段，便察觉此人不可力敌，就算是在座所有人联起手来，恐怕也未必能留下他。 反而还要因此折损许多，让岛国修行界一蹶不振。 他可不是华国某些小说中，明明看到主角大显神威，还要无脑嘲讽冲上去送人头的弱智！ 所以安倍空夙就想借着神明的力量，来搏杀姜宸！ 至于神明会不会针对姜宸，这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岛国民众才是稻荷大神的香火信仰来源，而他作为伏见稻荷大社的宫司，就相当于神明的地上代言人。 对于破坏神明信仰的存在，想必稻荷神不会袖手旁观。 安倍空夙心中筹划得很好，然后站起身来，弯腰摆手。 “诸位，请随我来！” “请！” “请！” 一群人鱼贯而出，姜宸跟随在安倍空夙身旁，嘉禾紧随旁边。 穿过几道暗红鸟居形成的朱红色回廊，一行人走到一座大气磅礴，由三层塔状建造成的朱红色宫殿外。 宫殿内灯火长明，殿外两个身穿狩衣的神侍看到他们到来，恭敬地行礼后便打开大殿门，然后就退下了。 “诸位，神明的真身就在这里，还请不要失礼，请多多包涵了！” “宫司大人放心，我等对神明的尊敬天地可鉴！” 安倍空夙点点头，看到姜宸面上没有丝毫异样，不知怎么地，他心底突然升起一丝微微的不安。 但是这丝不安在面对神明的崇敬和虔诚时，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我真是多虑了，区区一个华国修行者，怎么可能和神明抗衡。 安倍空夙走进殿门，身后的人鱼贯而入。 随着众人走入，这大殿内的景象才完全呈现在眼前。 只见两排香烛排列在大殿两侧，在殿内天花板是刻写着繁复的花纹。 殿中央，一个巨大的铜鼎耸立在那，上面还插着许多已经燃尽的香火。 殿内，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火味。 而在上首位置，则是一巨大的灰色神女石像，神女穿着飘飘欲仙的绸带丝衣，手上抱着一把凤尾琵琶，而在她右手上，似乎还握着几根麦穗。 神女之容颜更是如天人之姿，只是此刻以石像昭显，显得不是那么清晰，有一层朦胧感。 但这更加增添其几分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 整座石像上萦绕着神秘高贵的气韵，有神性物质在上面流转。 除了安倍空夙，其余人都是十分警察人。 因为这个地方他们不是没有来过，但在此之前，根本没有这一尊石像。 “诸位，看到了吗，这便是稻荷大神即将降临人界的承载神躯！” 安倍空夙一脸激动，手舞足蹈，然后虔诚地跪在了石像面前。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效仿，跪倒在石像面前。 “师叔，我们跪不跪啊？”嘉禾小声问道。 “茅山宗弟子跪父母跪天地，跪三清祖师，跪师门长辈，何须跪此等闲神野鬼。”姜宸开口。 只是他看着，这石像的模样，怎么如此眼熟。 倒是和他梦中一位故人十分神似。 ...... （感谢大家的礼物！） 第107章 神明复苏？ 此刻也没人在不在意姜宸是否失礼了，他们现在只在意所谓神明，什么时候才能复苏。 “安倍宫司，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弘法大师问。 “神明大人之所以给我降下神谕，就是因为需要集结我们众人的力量，帮助稻荷大神从沉睡中苏醒！” “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我们就开始吧！” 话音落下，立刻有人来清理铜鼎中已经熄灭了的残香。 然后又将一把黄色的香分发给众人。 神明汲取力量依靠香火，稻荷神也不例外。 等到那神侍分发到姜宸时，姜宸只是淡淡瞅了他一眼，那神侍就被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安倍空夙出声让神侍退下，他这才如释重负地离开。 安倍空夙当先严肃的走出，将手上的三根香往那铜鼎之中插入。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当他将三根香插进铜鼎的一瞬间，安倍空夙手中的香便突兀地燃烧了起来。 袅袅的香火烟气飘起，扭扭曲曲拐了几个弯，最后飘向了那座石像。 然后便没入进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随着香火被石像吸收，这座石像似乎更加生动了一丝，就好像随时要化作真人一般。 但同样发生变化的，还有安倍空夙，他手中的香燃烧的极快，不过数十秒，便已经燃烧殆尽。 而在燃烧过程中，安倍空夙的面色也逐渐变得难看，泛着一丝苍白，额头有细密冷汗，气息也渐渐变得有些虚弱，如同大病初愈一般。 姜宸在后方看的清楚，这香在燃烧过程中，裹挟着一部分安倍空夙的精气神，被那石像吸收。 所以才导致他的气息急剧下降了一截，后续再想补回来，恐怕至少得两三个月。 而且就算补回来了，也已经伤及根本，于寿元有损。 安倍空夙上完香后，便站在了一旁，运气恢复。 他没有想到，神明的反馈居然来的如此强烈，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但这也说明，现在稻荷大神已经很活跃了，而且还很满意他这个稻荷神宫的宫司。 不然祂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呢？ 紧接着，第二个是土御门夜泰，他也毫不犹豫站上前去，将手中的香插进铜鼎。 然后他也出现了和安倍空夙一样的变化。 “师叔，我怎么觉得，这不像是神明，反倒像是个吸食人精气的妖精啊？” 嘉禾在后面看着，有些畏惧地向姜宸小声说。 “神明吸食香火，乃是汲取人的愿力，不会伤及人身，将人之信仰化作自身存在之锚杆。” “但这岛国所谓的稻荷神，却是强硬汲取人之精气神，根本不顾及信众的安危，恐怕在祂眼里，这些信众，皆是猪猡一般吧。” 姜宸静静地看着他们一个个上去奉献出自己的精气神，来唤醒这所谓的稻荷神，没有动手阻止的打算。 因为随着“稻荷大神”吸食的精气神足够多后，祂虽然还没有变化作真实形象，但已经有淡淡的气机透露出来了。 很强大，祂现在展露的气机，就已经堪比命轮了。 等到真正出世，恐怕不逊色于命轮境巅峰的修行者实力，而且，这似乎还不是祂的真正力量。 因为姜宸感觉，即便这“稻荷大神”苏醒过来，也无法立刻恢复到实力完整巅峰。 祂的气机给姜宸一种色厉内荏的感觉，就好像在沉睡之前，受过严重的伤势，或是消耗了太多本源，这才导致的沉睡，而且一直没有恢复过来。 命轮境巅峰的实力，姜宸心中掂量了一下。 嗯，应该能过过招，就算不敌，逃走也完全没任何问题。 只是让姜宸有一些不解的是，随着这“稻荷大神”苏醒的程度越来越深，祂也愈发给姜宸一种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是曾经在哪里见过，还有过交集。 但是姜宸回忆脑海中所有见过的修行者，确定没有一个人是如此的。 倒是有一个女子，和这“稻荷大神”有那么一丝契合...... 但是这说不通啊，就算那女子是修行者，又怎么会跑来岛国，还成了岛国的神明？ 而且，那只是自己梦中的景象...... 姜宸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在现实中见到梦中出现的人物。 不说别的，单单是时间线，就跨越了近乎一千五百年！ “会是......哪位故人么......” “师叔，你在说什么？”嘉禾听到姜宸喃喃，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没事。” 姜宸是真没想到，只是来岛国取回华国法器，顺便捣毁一个靖国神厕，竟然还能有意外收获。 他现在思绪很乱，前所未有的乱，如此的杂乱，恐怕只有发现自己穿越入梦的那天可以媲美。 因为如果他所想的一切成真，这所谓的“稻荷大神”真是他梦中一位故人。 那么，这位故人会认得他吗？ 也许，从这里就能知道，他到底是仅仅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梦境。 还是真的穿越回了大唐吧！ ...... 随着场上的僧侣还有阴阳师，一个又一个奉献出自己的精气神，那座石像中的气机也越加旺盛。 磅礴的气机毫无顾忌宣泄出来，激荡在每个人的心灵。 古老，强大，威严！ 这就是他们对这股气息的直观感受，在这股气息的扫视下，没有一个人敢妄动，敢生起不该有的心思。 咔！咔咔！ 忽然间，随着场上大半人都奉献出自己的精气神后，那座神明石像上陡然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裂痕如蜿蜒扭曲的爬虫，从开始的一条两条，到后来一条条将整座神明石像完全包裹其中。 “快，稻荷大神就要苏醒了！属于岛国的时代，就要来临了！” 安倍空夙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而其他人在激动之余，则是开始有些冷静下来，开始思索稻荷大神苏醒后，岛国修行界格局的变化。 首先自然是安倍加强，作为神明的侍从，安倍家无疑是得到了史诗级加强，一跃成为岛国再无质疑声的第一家族。 而其他家族和势力，则都要仰仗其鼻息了。 ...... 当然，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众人脑海中一晃而过，神明威压下，他们无法再想更多的事情。 只能虔诚的上前敬香。 随着最后一个人，上前，敬香，似乎也终于来到了临界点。 石像上开始有大片石屑剥落，从剥落的石屑后面，则是绽放出璀璨而神圣的白光。 “安倍家后人，伏见稻荷大社宫司安倍空夙，参见稻荷大神！” 安倍空夙第一个跪下来，以五体投地的姿势，丝毫不敢抬头窥探神明真容。 其他人也紧跟着跪下。 “土御门家后人，土御门夜泰参见稻荷大神！” “清水寺住持藤原木，参见稻荷大神！” “贺茂家......” “神宫寺家......” 而也就在此刻，一声如同九霄之上传来的空灵叹息声，重重撞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听到这声音的姜宸，更是瞳孔急剧扩张，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怔怔地盯着从那石像内里走出的“神明”！ “姜道长，真是许久不见呢......” ...... （彻底燃尽了） 第108章 “久远”的故人 姜宸此刻的内心已经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述了。 他过去曾多次猜想自己究竟是真的穿越到了唐朝，还是这只是南柯一梦。 而现在，有人告诉他。 这不是梦！ 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 在那所谓梦境里发生的一切，以及自己的一切行为，都是实实在在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 这怎么能不让人激动。 而那“稻荷神”的声音，姜宸再熟悉不过了，就在昨晚，他们还曾相聚于中秋盛宴之上。 “苏，白，薇！” 姜宸一字一句，诉出了那人的名字！ 他没有想到，在玉真公主身旁的所谓琴女，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岛国的稻荷神！ 而此刻，现场之人还是懵逼的。 因为他们也听到了自家“稻荷神”所说的话，只是这句话的含义，却是让他们很不解。 就像是在和一个很久远的故人打招呼，而且，这个人还姓姜，是个华国姓。 场上姓姜的，除了那个来自华国茅山宗的嚣张道人外，再无他人！ 可是，沉眠多年的稻荷神，怎么会认识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华国道人呢？ 细思极恐，简直细思极恐！ 若是他们两个真的认识，那这道人的身份，就绝对大有来头，恐怕不像是表面看上去的这么年轻。 而是一个寿命悠长，已经生存了许久的老怪物！ 极可能是在稻荷神大人活跃的年代，他就已经修为不俗了。 不然，堂堂神明怎么会认识一个蝼蚁。 而稻荷神大人居然会和姜宸认识，这背后也大有深意。 安倍空夙不敢深思这背后的原因，而就在下一刻，他就听到了姜宸说话。 没有否认，而是一字一句道出三个字，像是在喊稻荷神大人的名字。 稻荷大神，原来是叫苏白薇么？他心想。 但是下一刻，他就感觉毛骨悚然，一股寒气从尾椎直冲天灵盖。 岛国的神明，怎么可能拥有一个华国的名字！ 此刻，其他人也略有些不安，显然，他们也和安倍空夙想到一块儿去了。 咔咔！咔咔！ 石屑不断掉落，从神明石像中透射出的莹莹光芒也越发璀璨。 安倍空夙内心犹豫，他在想要不要抬头看一眼。 但是神明不可直视，这让他内心非常纠结。 只是在下一刻，他就再也没有任何犹豫地抬起头来，猛然看向那从石像后走出的“稻荷大神”。 只因为他听见，这“稻荷大神”下一句话。 声音依旧空灵，如飘渺之音，又似有魅惑之感，只是其中内容，却让人毛骨悚然！ “安倍睛明以生命为代价封印我又如何，他的子孙，还不是耗费心血将我放出。” 听到这话的岛国众人，瞳孔猛然放大，然后骤然抬起头来。 只是等看到那从石像后走出的“稻荷神”后，则是更让他们惊讶与惶恐！ “玉...玉藻前！” 从那神像内里走出来的身影，竟然是一个身形庞大，白面金毛，生有九尾，在空中摇曳的狐狸！ 一身狐狸皮毛上泛着微微莹光，好似真如九天下凡的神女。 身后的九尾，其中五条几乎比它身形更加修长，在空中摇摆，如同华丽的金白伞盖。 而另外有四条尾巴则是稍短一些，其毛发光泽似乎也不如另外五条尾巴。 此刻，这白面金毛狐狸的嘴角扬起一抹人性化的玩味笑容。 它扫视过四下那些惊恐交加的岛国修行者，根本没有过多在意他们隐含的恐惧和敌意。 然后才将目光放到了姜宸身上。 “没想到，真的是你。” 姜宸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梦境中的人物走到了现实。 千年前的对话似乎于如今也一一印照。 说实话，他不慌是不可能的，因为对面这头九尾狐是真正从古代一年一年熬下来的。 如同一本活的岁月史书。 而他，不过是在那个时代停留过一段时间，如一个过客，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在中秋盛宴之后会发生哪些事。 为什么苏白薇会漂洋过海来到岛国，还顶替了所谓稻荷神。 至于他九尾狐的身份，现在倒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此前姜宸就觉得奇怪，玉真公主这样一个女子，竟然会交好一个普通琴女。 现在看来，恐怕都有利益算计在其中。 “姜道长果真是功参造化，可以长生驻世，不像我，还得窃取这撮尔小国之神位，又以杀生石保留生机，才得以苟延残喘下来。” 姜宸静静听着。 而那些岛国人，则是有些惊恐地看向姜宸。 此刻，在他们眼中，姜宸也如同玉藻前一般，是从战国时代甚至更久远前，便存在于世的老怪物了。 嘉禾有些茫然地看了看玉藻前，又茫然地看了看姜宸。 他现在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什么情况，不是说姜宸可能只是他的师叔祖或者是太师叔祖吗？ 怎么会认识一个岛国存活上千年的大妖呢？ 岛国大妖玉藻前的传说，他过去也听师门长辈说过，说是一头实力通天的大妖，后来以天才阴阳师安倍睛明为首，集结岛国全国之力，这才消灭了玉藻前。 难道说，姜宸的辈分，要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古老？ 原本的师叔祖或者太师叔祖，突然就超级加辈，变成了祖师爷？ 嘉禾虽然迟钝了一点，但人并不笨。 安倍空夙他们能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能想到。 “嘶！”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而这口凉气的动静过大，一时间将岛国众人，甚至包括玉藻前，也就是苏白薇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嘉禾缩了缩脖子，不动声色地将姜宸护至身前。 “咳咳，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 白面金毛狐狸身形缓缓虚化，化成了一团难辨清晰的柔光。 然后片刻后，一位身穿素衣白纱，罗裙款款，脚踩朱环，倾国倾城的女子，从柔光中走出。 正是姜宸记忆中，苏白薇的模样，只是如今的她，浑身散发着神性，更加增添了几分神圣不可侵犯的圣洁感。 她的脚步走在虚空之中，却如履平地，每一步，都像是敲击在岛国修行者们的心中。 “玉藻前，稻荷大神在哪里？你竟然敢窃据神——！” 一个性格稍显的二愣子怒而起身，指着苏白薇就开始怒喝。 安倍空夙面色一变，他没想到，是真有人敢这么勇啊！ 只是那人话还没说完，苏白薇只是轻轻瞥过去一眼，那人就像喉咙被掐住了一样，再也发不出丝毫声音。 紧接着，他的身形就像是被一块橡皮擦抹去一般，逐渐消失。 安倍空夙怛然失色，此刻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再次跪下高呼。 “安倍空夙，参拜稻荷大神！” ...... （极尽升华，再活一世！！！） 第109章 叙旧 面对生死存亡的危机，安倍空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当一个“瞎子”。 当瞎子总好过当尸体。 土御门夜泰看到安倍空夙这么不要脸地直接就跪了下去，当场脸气的铁青。 这家伙，简直是安倍家之耻！ ...... 居然比他跪得还快！自己在安倍空夙后面，玉藻前不会感觉自己没诚意吧？ 心里想着，土御门夜泰的动作是一点不慢，几乎紧跟着安倍空夙同时跪了下去。 “土御门夜泰，参拜稻荷大神！” 藤原木面目扭曲一瞬，作为一个僧人，这样违背戒律去拜一个妖孽，真的有违他的本心。 但是再看看原先嚣张的那人站立的位置，此刻已经是一点残渣都不剩了。 藤原木准备观望一下弘法大师会怎么做，但是转头过去就瞬间惊愕。 因为弘法紧跟在土御门夜泰后面，也早已经跪了下去。 藤原木再也不迟疑了，也跟着跪了下去。 于是，所有岛国人哗啦一片，齐齐都跪了下去，参拜起苏白薇。 苏白薇玩味一笑，吐气如兰道： “我非你倭国稻荷神，她在当初与我交手过程中，已经被我打的魂飞魄散，你们还要拜我吗？” 安倍空夙身躯一震，大脑急速思索，然后一脸虔诚地说道： “我们不是拜的某个神明，而是拜您崇高的品德和至善的胸怀。” “岛国每年能五谷丰收，全仰仗大人您的恩德，所以，在安倍心中，大人便是唯一至高无上的稻荷大神！” 安倍空夙一番话说下来，铿锵有力，说的他自己都要信了。 而其他人则是又惊讶又佩服的看着他。 虽然安倍空夙挺不要脸的吧，但该说不说，关键时候人家能顶事！ 没有安倍空夙带这个头，他们还不太好意思呢。 苏白薇见状并没有做任何表态，而是看向姜宸，笑眼盈盈道： “姜道友打算如何处置他们？若我所料不错，他们恐怕是想借我之手来对姜道友不利？” 问出此话后，苏白薇便直勾勾盯着姜宸，妩媚的眸子里波光流转，一时间让嘉禾都看呆了神。 “贫道若是让苏道友杀了他们呢？” 跪在地上的众人皆是身躯一颤，但没有说话，而是等着苏白薇说话。 但苏白薇只是眸光闪烁，没有说话。 姜宸也不意外，继续道：“苏道友已经被他们奉为此地神明，他们便是苏道友传播信仰的锚杆，又怎么会因为贫道一言而断自身根基。” 姜宸已然看出，苏白薇已经顶替原来的稻荷神，走上了一条香火神道的路子。 不过这种神道和一般意义上的神道不同，更类似于土地城隍那种。 换句话说，便是地缚灵，用种种局限，来换取漫长的寿命和权柄。 “咯咯咯！姜道友果真对妾是情意绵绵，让妾情难自抑～～” 苏白薇发出如银铃一般的笑声，回荡在整座殿内。 殿内的众人听到，无不心底浮想联翩，但是面色却不敢表露丝毫。 直到此刻，苏白薇才好似表露了一丝真情实感。 “岁月如梭，不知故土，如今是何模样，真想回去瞧瞧......” 苏白薇显现出一丝愁容来。 不过姜宸知道，似这般女子，最善于伪装，所以他丝毫不为所动。 “恐怕现在的故土不太欢迎你回去。” 苏白薇一滞，白了姜宸一眼，这一眼，风情万种，引人无限遐想。 “你们还不走，是等我请你们吗？” 听到这句话的安倍空夙等人先是一愣，然后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对着他们说的。 “是，我等在鸟居外恭候稻荷神大人！” 于是，安倍空夙一行人逃也似的，如释重负跑了出去。 嘉禾看了看姜宸，又看了看苏白薇。 苏白薇对他露出一个明媚和善的笑容，吓得嘉禾立马缩了缩脖子。 他想了想，也跟在众人身后走出大殿。 “我有这么吓人么？”苏白薇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喃喃道。 你吓不吓人，自己还不清楚吗？姜宸心里嘀咕了一句。 苏白薇随手一挥，一层结界便笼罩住了整座大殿，即便是实力高出她数筹的存在，也别想偷听。 “能在苏醒后第一眼便看到姜道友，果真是人生大喜事之一。” 苏白薇试着套近乎。 “如今的大唐，是被称作华国了么？果真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倒不知千载岁月以来，除了姜道友，还有哪些故人在？” 后世天地灵机凋敝，修行者难以维持自身根基，她也不得不转为神道沉眠。 原本她认为，能从那个时代存活至今的，除了她，恐怕也就司马承祯那等大能者。 但没想到，她睁眼第一瞬间，居然便看到了让她意外的人，姜宸！ 她当初在中秋盛宴结束后不久，便因为一些原因离开大唐，随鉴真东渡去往倭国。 自然也不知道唐朝后续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看到姜宸后，这便让她心中有些惊讶，不自觉便想从姜宸这里了解一下现世华国的一些情况。 不过姜宸自然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哪里会让她如愿。 不然他还不知道这狐妖准备做什么妖呢。 “你要是想知道，大可以自己去华国一探究竟。” 苏白薇翻了个白眼，她现在要是能离开岛国，还用得着当这甚稻荷神？ “若是没事，我便先行告辞了。”姜宸抱了抱拳，便准备离开。 他实在是不愿意和这狐狸精过多纠缠，这狐狸精是真正活了千年的老妖婆，心思有一万个窟窿眼那么多。 而且在知道她身份后，那么当初她跟在玉真公主身旁，又去往中秋盛宴献曲，其动机就显得耐人寻味了。 包括玉真公主，恐怕也早就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 “等等，遇见老熟人，也不愿意陪我多呆一会儿，唉，倒是终究被道长嫌弃了。” 苏白薇泪眼婆娑，我见犹怜，加之其妖异和神圣两种矛盾的气质糅合在一起，当真是绝世尤物。 只是姜宸恍若未觉，踏步便要向殿外走去。 苏白薇见姜宸真要离开，这才连忙挥手要将姜宸拦住。 唰！ 只见整座一道被一道赤金匹练笼罩，晃的人睁不开眼。 随后这道匹练缓缓消散，从里面透露出姜宸和苏白薇的身形。 苏白薇还是站在原地，而姜宸原本面朝殿门的站姿，此刻已是正对苏白薇。 在他手中，则是一柄出鞘的法剑！ 第110章 帮我个忙 “苏道友，还请自重。” 苏白薇眸中异光闪动，她方才就感觉，姜宸的气息似乎并不如她想象的强大。 此刻交手，虽然双方只是一触即分，并未分出胜负。 但她却可以看出，姜宸就算比她强，也强的有限。 莫非他也是运用了某种代价很大的方法，活到了现在？ 苏白薇不得而知，但是目前来说，姜宸的实力已经足够和她联手去完成那件事了。 “我有一事，想恳请姜道长助我一臂之力。” “当初安倍睛明封印我，还将我部分神性封印在了一个地方，只是我刚刚复苏，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恐怕力有未逮，但若是有姜道长相助，则有不小把握。” “苏道友，虽然我们是故人，但你我并不熟，我没有义务去帮你。”姜宸冷冷道。 刚才苏白薇在试探他，他又何尝不是在试探苏白薇。 那一剑他动用了金光咒和上清象相剑真意合一的力量。 可以说是他目前为止最强的手段，虽然只用出了七成的威力，但也足以对付寻常命轮境七八层的修行者。 但是刚刚出手，他却没有探到苏白薇的深浅。 当然，苏白薇也未必知晓他的长短。 两人互有胜负，可以说不相上下。 “先别急着拒绝，那个地方，说不定有姜道长昔日友人的遗物。” “遗物？”姜宸精准把握到这个关键词，眉头一皱。 “没错，如果他算你的友人的话。” “你说的他，是谁？” 姜宸其实已经隐隐猜到是谁了，毕竟让苏白薇认为是和他是朋友，然后还来了日本的，应该也就那一个人。 下一秒，苏白薇的回答就验证了姜宸的猜想。 “当然是，鉴真和尚了。” 姜宸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说遗物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个地方，究竟是哪里？” “在这倭国，除了高天原，还有哪个地方能让我没把握的？” 高天原？ 姜宸曾经听过高天原的传说，传说那里是岛国天照大神的统治领域，也是众神的居所。 过去姜宸一直只是当个故事来听的，没想到，是真有这个地方。 只是鉴真东渡来岛国，又和高天原牵扯上什么关系了？ 似乎是察觉到姜宸的不解，苏白薇微微一笑，解释道。 “鉴真和尚当年来到倭国后，认为这里的草神奴役百姓，有伤天和，所以他便打算和高天原的草神讲讲道理。” 说到这里，苏白薇面色有些微微古怪，好像是那种既疑惑，又有些佩服的复杂表情。 而姜宸则是不用想，都已经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了。 “那些高高在上惯了的神明，怎么可能听他的话。” “后来啊，他便打上了高天原，再也没出现过，不过自此以后，高天原的众神也鲜少在倭国显圣。” 直到说完，姜宸依旧神色平静，眸深似星辰，让苏白薇看不出丝毫端倪来。 “所以，你所说的故人遗物，是什么？” 苏白薇理所当然道：“当然是他的尸体啊，唔，也有可能是舍利子，佛门不是最喜欢化舍利子嘛。” 她又故意嘀咕道：“也有可能被高天原的众神挫骨扬灰了也说不定。” 姜宸承认，他心动了。 鉴真是他在大唐，除了师门外，少有感觉投脾气的人。 如果鉴真的尸体或者舍利子留在了高天原，姜宸也不愿意将其留在异国他乡。 只是高天原的情况不明，而且苏白薇的敌我态势也有待商榷。 她曾经是大唐之妖狐，但如今已是岛国的众神之一。 要是上去高天原后，她临阵倒戈，恐怕自己也要凶多吉少。 “这件事等我回去考虑一下再给你答复。” “好。”苏白薇笑得明媚又灿烂，似乎方才姜宸说的不是考虑，而是答应一般。 “告辞。” 说完，姜宸就转身往大殿外走去。 苏白薇目视着姜宸离开，等姜宸身形消失在视界内后，她脸上的笑容才顿时收敛。 “你们进来。” 原本还在鸟居外乖乖等候的安倍空夙一行人，耳边突然传来苏白薇的声音。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是谁也不敢违背，乖乖地走了过去。 “自明日起，传颂吾名，所有神社，无论大小，皆设吾之神像，全国供奉。” 安倍空夙等人无感不从，纷纷说是。 “另外，伊势神宫内的高天原门户，可以开启了。” 此言一出，安倍空夙等人面色顿时剧变。 ...... ...... 姜宸缓步走出伏见稻荷大社，嘉禾一副思绪混乱的样子跟在他身后。 走到半路，姜宸突然停下，嘉禾没注意，还在往前走，然后一个不注意，撞到了电线杆子上。 “哎呀！”他呲牙咧嘴地揉了揉额头。 姜宸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模样，道：“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就现在问，过了今晚，便收起这副样子。” 嘉禾欲言又止，只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一时间涨红了脸。 过了片刻，他才问道：“师......姜先生，您，你和那个狐妖认识？” “难道还不明显吗？” “可是，可是，她明明活了几百上千年，在今天之前，一直在沉睡，您是怎么和他认识的？” 嘉禾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是这个答案太过离奇，让他一时间有些不敢置信。 “大胆点，就是你心里那个答案。”姜宸淡淡道。 “所以，您真的和她一样，都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前辈？！” 姜宸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因为他的情况还和苏白薇不太一样。 但是梦境这种事，他肯定不可能告诉其他人。 “我之前的情况，和她有些相似，你就把我当成一个现代人就好了。” 嘉禾神情激动，面色通红。 怎么可能当成普通人，有活了上千年，和神明是故人的普通人吗？ 嘉禾想起了那头白君山的大妖，那头大妖也是活了上千年。 但是兽类愚昧，因此成精后寿命也比一般修行者要长一些。 再加上姜白有山君的位格，活上千年似乎也说的过去。 只是修行者...... 等等，姜白，姜宸...... 姜白，姜宸！ 嘉禾一时间瞪大了双眼。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 （再次燃尽） 第111章 鉴真 嘉禾感觉自己有可能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那头山君说他的主人就是茅山宗的某位祖师，而且现在有可能还活着。 而姜宸，似乎也是从千年前存活下来的古老人物。 茅山宗之所以找不到姜宸的宗谱，那是因为人家根本不是近几代的弟子。 而是千年前的祖师爷！ 另外，姜宸和姜白都姓姜，这无疑是一件过于巧合的事情。 当种种巧合结合在一起，那么事情就不再是巧合。 嘉禾大胆的推测，山君姜白口中的主人，唐时大真君，就是姜宸！ 想到这里，嘉禾越想越感觉自己猜测的没毛病。 看向姜宸的背影，一时间眼神都变了，充满了敬畏和不可思议。 只是让他有些疑惑的是，既然姜宸是茅山宗老祖宗，为什么不明说自己的身份。 导致门派长辈一直误会姜宸。 不过这等高人，行事肯定有他们自己的想法。 嘉禾暗暗兴奋，他居然是茅山宗第一个知道姜宸身份的。 他此刻不由有些期待宗门长辈知道姜宸是茅山宗祖师后，是什么表情了。 真是想想就已经很刺激了。 姜宸自然不知道身后的嘉禾脑海中这么多想法。 他此刻依然在往前走，夜晚的京都依旧灯火通明，路上人来人往。 还有人在街道上跳着奇奇怪怪的舞蹈，盂兰盆节确实是这里的重要节日。 甚至，姜宸还看到一些小妖怪也混杂在人群中。 只是他没有多管闲事，这些妖怪身上并没有怨气，也没有害人的意思。 不过这也让他想到，随着天地灵机复苏，已经开始有许多妖怪也活泼起来了。 城市里就是这副场景，灵机更加充沛的深山中，恐怕成精的妖物更多。 他没有因为这些驻足，而是向着一家民宿走去。 “师......祖师，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找个酒店，睡觉，另外，平常也不用称呼我祖师，喊我姜先生就行。” 被人认作是一个活了上千年的古人，姜宸感觉挺怪怪的。 虽然辈分上，他确实是嘉禾的祖师。 “好的，祖师。” 嘉禾还以为姜宸出来后，会去做什么事呢，没想到就是睡觉。 这却是因为白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而且每次姜宸出现，总是伴随着各种事情，让他下意识感觉姜宸一行动，就是要去搞事情。 事实上，姜宸确实是准备搞事情。 不过不是在现实搞。 其实在苏白薇说鉴真进入高天原后，再也没出来，他就打算进去一趟了。 之所以没有立即答应苏白薇，那自然是因为他对现在的实力还不太放心。 所以，那就先睡一觉吧！ ...... 两人来到一间还有空房的民宿，因为盂兰盆节，这边的民宿也涨了不少价。 但是嘉禾没有丝毫在意，豪横地就开了两间豪华房。 无他，走公账耳。 这次是陪着祖师来岛国办大事，公费自然也没有额定。 等两人各自回到房间，姜宸正躺下准备入眠，又睁开了眼睛。 咚咚！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祖师，要吃晚饭吗？这边的鳗鱼饭还挺好吃的。” “......不要。” “哦。” 随着一阵脚步的离开，门外安静了下来。 姜宸躺下闭眼，准备入眠。 作为修行者，他入眠自然是极快得钱，只需要数秒钟便可入睡。 但是这次他刚躺下，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 姜宸再次睁开眼睛。 “祖师，那你要不要吃生鱼片啊，没有辐射的那种。” 姜宸深吸一口气。 “不吃，还有，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哦，好的祖师。” 门外彻底安静了下来，这次嘉禾终于没有再来敲门。 姜宸躺下，睡了过去。 ...... ...... 等姜宸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天亮时分了。 看着古色古香的房屋，他知道，自己再次回到了这大唐盛世。 只是这次回来，和前几次的心绪截然不同。 因为他知道，这是真实的历史，而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将被历史所铭刻。 这一刻，姜宸体内的真炁自然流转起来，在他四肢百骸流转过一圈又一圈。 也让他的气息又强盛了一丝。 姜宸微微一愣，若有所思。 “知见，对真实世界的理解，也会让自己的道路走的更远。” 看的更远更清晰，自己脚下的道，才能更加平坦宽阔。 微微发散了一下思绪，姜宸起床收拾穿戴好，然后照例来到院内吸收太阳初升的第一缕紫气。 然后便是早课，持诵完经文后，姜宸起身去院门口打开房门，看到鉴真已经站在了门口。 再次看到他，姜宸有种恍如隔世的撕裂感觉。 因为在昨晚，他还在想着怎么把鉴真的尸骨或者是舍利子从高天原带出来呢。 再不济也为鉴真报个仇。 只是白天，他却又看到了鉴真，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道友一大早等在门外，莫非是打算和贫道一块儿去祈雨？” 鉴真丝毫没有不好意思道：“小僧祈不来雨，但想来灾区需要的也不仅仅是一场雨，这次来是打算和道长同行，看看能为百姓做点什么。” “哦？道友有心了，禅宗的几位也是做此打算么？” “不是，他们有的准备祈雨，有的准备为两道百姓诵经七日，祈求佛祖保佑，想来，佛祖应是会感动的。” 姜宸一时间有些哑然，他竟然不知道鉴真说的话是真心实意，还是在阴阳怪气。 以鉴真的性格，想必是前者，只是这话语，有些欠揍啊...... “也好，这次那晁衡据说也会去灾区，到时候也可一探他究竟。” 鉴真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姜宸于是先行回屋收拾东西，鉴真坐在院落中等候。 等候过程中，他不由得看向院中那一棵老槐树。 不过片刻，姜宸便持着两把剑出来了，一把是茅山法剑，而另一把，则是张仲坚所托之剑。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吧！” 赈灾祈雨之事宜早不宜迟，至于张仲坚此前所托之事，姜宸却只能延后了。 而且这几天张仲坚也未曾上门，不知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 他出门和邻居陈老汉嘱托了两句，若是有人来寻，便告知其自己已经去往河南道。 第112章 汝州 河南地区地灵人杰，地广人多，各个朝代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只是如今，却因为干旱，多少显现出了一些创痕。 姜宸这一路走来，越往东边走，很明显能感觉到一股生机凋敝之感。 不知道是不是偶然，姜宸这次，恰好经过了当初和承觉和尚对峙的地方。 原本的稻田中尚且还有一丝水气，棕黑色的土壤龟裂出一道道纹路。 原先的稻谷已经被人收去，只留下田地里的秸秆。 他们从长安行至此前，已经走了一天，比上次进京，却是要快了足足一倍。 “姜道长，此地虽然干旱，但还是能感受到一丝水气，但再往前，恐怕就真是赤地千里了。” 鉴真有些不忍道。 “确实奇怪，此地的太阳并不比长安炽烈，却感觉要比长安燥热一些。” 和姜宸鉴真两人一起的，还有两个负责记录的不良人。 他们负责记录姜宸两人这一路上的所为，届时评定功绩，便以此为准。 只是不良人没有和姜宸两人一起走，而是远远地跟在两人身后，甚至偶尔还下意识的隐藏行踪。 毕竟一个是考生，一个是监考。 若是走在一起，难免有作弊嫌疑，引人遐想。 只是以姜宸的修为，自然能感觉到那两人的存在。 已经从长安一路快跟到京兆尹外了。 “姜道长，那两人......” “无妨，不相干。” “此地虽然不属淮南河南两道，但也隐现旱灾之征兆，若再不降雨，恐怕迟早也会波及至此，姜道友，不若我们在这里祈一场雨再走吧？” “甚合我意！” ...... ...... 与此同时，另有两人也在朝着河南道方向赶去。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龙虎山的张怀义和张高显两人。 只是和鉴真不同，他们两人并未分开，而是结伴而行。 “这次陛下出此题目，实在利于我道门，祈雨求风之术，实乃我道门拿手好戏。 “至于那些秃驴，哼，他们哪懂什么祈雨之法。” “这次，年轻一辈斗法，你夺得头筹，想必十拿九稳。” “净明道投机取巧之辈，不足为惧。” “楼观道主修星占之术，论祈雨之法也不是你的对手。” “三皇法脉修地脉之术，也不通此道。” “全真一脉，更是不过尔尔。” ”至于其他道门道观，全是土鸡瓦犬耳！” “此番，你只需要注意那茅山宗的姜宸，之前在长安，我观其修为，恐怕不逊色你多少，茅山大真人收其为弟子，必然有过人之处，不可小觑！” 张怀义一路上，叮嘱张高显已经不下三五次。 张高显其实早已不耐，姜宸不过初出茅庐，走了狗屎运拜了个好老师。 自己寒暑不休，勤奋修炼，若还是比不过他，那不是白修炼了吗！ 但他面上丝毫不嫌，依旧表现地恭恭敬敬，虚心接受。 “师叔，我知道了。”他说道。 然后张高显继续问道：“师叔，你与我同行，恐怕落后其他人许多，就不怕在陛下那里得不到好的评价？” 张怀义胸有成竹一笑，这才说道。 量他们“这次我等如此多人前去降伏妖邪，但那妖邪只有一个，因此最后能成功降妖除魔的，才能得到陛下垂青。” “而且，这妖邪能令淮南河南两道，赤地千里，饿殍遍地，恐怕不是什么寻常妖怪，他们一时半会儿，未必能拿下此妖邪。” “不妨让他们先前面去打个前锋，我再去收尾，自然能让我龙虎山威望无双！” 听到张怀义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走，张高显心中有些失望，但面上还是表现得极为佩服。 “师叔此招当真妙极，可坐收渔翁之利，名利双收！” 张怀义也是得意至极。 “等再过两日，我便去往那妖邪所在处，届时，自然会有个分晓。” 两人走着，看方向，和姜宸他们所在是两个位置。 但若是要去淮南道，却最终都要汇集到一条道上，恐怕到时候，还会有一番说法。 “师叔，我看这里稻田干枯，有些地方可见山火，像是旱灾的情形，莫非是已经到河南道了？要不要在这里祈一场雨？” “还有段路程，这里还在京畿道，还是加紧赶路，莫要浪费了真炁性意才好。” “好！” 而在他们身后，远远跟着的不良人则是记下： ‘龙虎山道人张怀义，张高显心怀淮南，河南两道百姓，一路未歇，过都畿道伏牛山，直奔郑州中牟。’ ...... ...... ‘茅山宗道士姜宸，同律宗僧侣鉴真，过叶县，往汝州，见天干物燥，心生不忍，于是茅山宗道士手握雷霆，呼风唤雨，顷刻间，郑州大地雨如牛毛！’ 两位不良人记好笔记，这才小心翼翼跑到避雨的地方。 ...... 一场大雨下来，浇散了汝州几丝燥意，原本已经濒临枯死的花草，此刻竟然有青苗露头，有春回大地之势！ 原本躲在家里避暑，或是节省体力的百姓，骤闻大雨，也是有几分激动地从家里找出各种锅碗瓢盆去接雨。 “这雨下的好啊，这雨下的可太好了！” 姜宸和鉴真走在路上，偶尔就能在路上看到用各种器具接雨的百姓。 “姜道长，你的元气不要紧吧，方才祈雨，还得多亏了你。” 鉴真面色略显苍白的问。 姜宸摇摇头道：“贫道并无大碍。” 事实上，他的真炁充沛，是同境界修行者数倍之多。 而且方才祈雨，也是鉴真最为卖力，因为这是他提议出来的，所以他认为有必要身体力行。 只是因为他不太擅长祈雨之法，导致耗费真炁颇多，最后成效也不如姜宸。 不过两人合力，还是成功地在汝州唤出一场大雨。 “小僧这里有一颗莲子，乃是寺院里的灵莲诞出，食之可滋补性意，补充真炁，便作为小僧的补偿之物。” 鉴真眼底有些不舍，但面上表现地云淡风轻，从怀里摸出一块干净的布，布里包裹着的是一颗泛着莲花粉光的小小莲子。 姜宸看了看他去，知道若是不收下，恐怕鉴真会一路自责下去。 于是也就大方接过，“那贫道就谢过道友了。” 鉴真这才喜笑颜开。 “应该的，应该的。” 第113章 三皇派 “金刚禅师，如今你我这样像个无头苍蝇般找过去，恐怕也只是事倍功半，不若分头行动，届时若是谁找到那妖孽的行踪，再互通有无即可。” 承觉和尚对金刚智道。 原本金刚智是准备单走的，但是承觉和尚认为都是佛门，虽然一个是大唐禅宗和尚，一个是吐蕃密宗僧侣。 但这种时候，还是有必要团结一二的。 金刚智并无异议，来到大唐后，他一直表现地和蔼可亲。 “就依承觉法师所言。” 听到自己的意见被采纳，承觉和尚很是高兴，感觉自己有被重视到。 金刚智被誉为金刚三藏，佛法造诣已然是极高的，更是被圣人礼遇，破例居于大慈恩寺持诵经文。 这番恩宠，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至少他承觉来到长安后，便连圣人的面都没有提前见上一面，而且也只是居住在一座名声不显的寺院内。 “好，既然如此，那你我就在此分别。” 承觉念了声阿弥陀佛，转身便走。 金刚智也不做停留，继续朝着东边走去。 虽然这次降妖和他预期的不符，但已不可再苛求更多。 只见他随后走至一处村落，看到里面民生凋敝，孩童身躯干枯如柴。 却依然天真嬉笑地拿着木头玩具在外玩耍，手里还有半块已经有些化了的蜜饯，却是如何也舍不得吃。 而老人则是坐在遮阴的门槛上，愁苦地扇着扇子。 金刚智多看了眼小孩手中的蜜饯，向老人问道：“老人家，一切可好。” 陡然听到这句话，老人连翻白眼的力气都不剩多少了。 只剩下心底一堆的吐槽，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好的了吗？ 只是等他抬眼一看，才发现是位剃了光头的黑枯和尚。 然后他便看到了金刚智手上提着的人头骨禅杖，当时便吓得面色白了一瞬，差点人就过去了。 他连忙颤颤巍巍起身，带着恭敬和恐惧道：“原来是高僧来了，小老儿失敬，失敬......只是小老儿家中已经没什么粮食了，高僧若是不嫌弃，小老儿煮碗糠粥给你化去？” 金刚智婉拒。 “不必麻烦了，老人家，贫僧是想问你，此前可曾见过一位道人从此地经过？” “道人？” 老人眸光迷茫一瞬，脑海中思索半天，这才缓缓摇头。 “小老儿不曾见过，我饿得头晕眼花，哪有功夫去看路上都有谁。” 金刚智也不气馁，而是道了一声谢，便准备离开。 但就在这时，原本在一旁玩耍的孩童突然站起身来。 “爷爷，刚才有一个长胡子道长，就从咱们屋外过去了，还给了我一块糖！” “啊，是吗，老头子糊涂了，我刚才真没看见啊！”老人原本稍稍平复下去的心脏又一下剧烈跳动了起来，语气带着几分惶恐。 金刚智目光看向孩童，变得柔和。 “小施主，可还记得那个人走的哪个方向吗？” “唔......” 孩童灰扑扑的脸蛋下，明亮的眼珠滴流转了两圈。 随后他狡黠一笑：“那你也要给我一块糖，我才告诉你。” 金刚智手掌在头骨禅杖上摩挲了两下，这个动作更是把一旁看着的老人吓得半死。 若不是因为担心孙儿的安危，而撑着一口气，恐怕他真就被金刚智吓死了。 只是小儿无知，依旧锲而不舍问道：“你到底给不给，要是不给，你就自己找去吧！” 金刚智眸底的光芒暗了又暗，只是最后，又再度恢复平静。 他笑了笑，道：“贫僧此刻身上没有蜜饯。” 小孩有些失望，这个蜜饯，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吃到。 “但是贫僧身上有些金银之物，倒是足够你买许多蜜饯的了。” 金刚智手一张，在掌心里，安安静静躺着一块米粒大小的金子。 “我不要，没有糖，我就不会告诉你的！” 老人差点气的做一顿竹条炒肉，他连忙过来，伸手直接将金刚智手心里的金豆子拿走。 还不忘仔细观察一番，使劲捏了一下，是真的！ 此刻，他的欲望战胜了理智，有了这金豆子，他们一家就都能活下去了！ “二狗子，快，告诉圣僧那人去了哪里，爷爷去镇上给你买十颗这种糖！” “真的？不许骗我？” “爷爷什么时候骗过你？” 二狗子这下瘪嘴嘟囔一声，然后随手指向一个方向。 “喏，那个人就是往这边走了。” 金刚智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再看看这名叫二狗子的小孩，眼神闪烁，道了声谢。 便踱步往小孩指的方向走去。 小孩看着金刚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内，这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嘿嘿，被我骗了吧！这大和尚真抠门，让他不给我糖吃，哼！” 而老人听到小孩这番话，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你，你，谁让你骗他的，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他......”老人气的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 看到爷爷这个模样，二狗子也被吓到了，顿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是道士爷爷说，要是有人问我道士爷爷走的哪条路，就找他要糖吃，不然就不告诉他！” 老人身体晃动两下，然后一个不支，瘫倒在了地上。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爷爷！” 老人不回答，混浊的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嘴里喃喃。 “获矣，大祸矣！” ...... 此刻，在和小孩所指方向大概相差四五十度的方向，距离此地十余里外，正有一个身着蓝色道袍的长须道人，笑意盈盈地往前走去。 忽然间，他若有所思，回头看了一眼，笑意更盛。 “呵呵，大和尚，这是你自己跟不上来的，可不是我耍花样。” 方才告诉小孩向询问他方向的人要蜜饯的人，正是他，三皇派法脉高功，田僓（第一个字念tian），也是三皇派掌门的嫡传弟子，下一代三皇派法脉接班人。 只是和姜宸，鉴真这些人不一样，田僓比他们大上半代，但却又大的不多，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好意思和姜宸他们走一路，而是选择了除妖。 三皇派擅长以地脉卜算，因此，也是最容易根据地脉异常来找寻到大妖位置的。 刚才便是他感知到，有人在后面缀着他，不是不良人那些人。 所以他巧施妙计，轻易便将那人给算计走了。 至于被他算计的人会有什么后果，他确实没考虑过。 三皇派同样依靠圣人的恩德来壮大，和圣人的赏识相比，其他都不重要。 第114章 我佛慈悲 三皇分别为天皇，地皇，人皇。 既是遂古之初，人文初祖之象征，也是人之修行的三条方向，代表着天地人。 而此三条路子中，三皇派又独独对地脉之法研究最为深刻。 田僓三十余岁，修为却已经依靠地脉加持，臻至命轮之境。 他以宗门之法探听地脉，轻而易举便可以探查到方圆百里之异常所在。 此刻那妖邪虽然不在百里范畴之内，但也能探查到哪个方向最有可能寻找到妖邪踪迹。 当然，此刻还不到使用探查地脉之手段。 因为上一次妖邪显现踪迹的地方，已经是在淮南道和河南道交接之地，且似乎还在往淮南道方向走去。 不断靠近东海地区。 虽说有变道的可能，但大概率此刻还是在淮南道。 据当时在扬之人说，好似有一青色人形一闪而逝，而后便是太阳大作。 燥热的程度一下子就上来了，虽说不足以晒死人，但这种温度，也足够将大部分植物给烤死。 因此有许多农户，稻谷还没成熟，就已经赶忙开始收了。 就怕直接熟在田里了。 随着温度上升，原本一些地方的蝗灾都消减了下去，都被晒死了。 三皇法脉传承不俗，对于上古之秘闻，因为传承原因，也了解的最多。 因此，他是众人中，最先猜测那妖邪来历之人。 只是他心中不敢肯定，因为在山海经中，能造成此等大旱的妖邪还是有几种的。 具体如何，还要仔细查看才能见得分晓。 所以田僓才没有直接就莽撞的去寻那妖物。 而是在路上仔细探查其一路留下来的踪迹，只是越探查，便越让他心惊。 因为这越看，便越像是他心中所猜测的最不好的那一种可能。 田僓倒吸一口凉气：“嘶！若真是如我所想，那就是要出大事了啊！” “不行，还得再仔细查看一下，这等大事，绝对不能马虎！” 于是，田僓由顺着这妖邪遗留之踪迹，一路向着淮南道行进。 ...... 豫州。 姜宸，鉴真二人奔波不停，只是短短两日便走到了这里。 但是走在街道上，他们惊奇地发现，此地的情况和许州却似乎大有不同。 此地虽然旱灾更甚，但是百姓却少有面露菜色的情况。 虽然一个个还是愁容满面，却不像是其他地方那般饿成了皮包骨。 路上虽然叫卖声比以往少了很多，但还是能看到一些商贩顶着烈阳，在叫卖干果蜜饯。 只是价格昂贵了许多倍。 这些都是行脚商，发灾难财，在这里卖完了东西，就拿着钱回京畿道。 当然，买的人也有，而且还不少。 而姜宸和鉴真在这边，也没有见到那种卖孩子的惨景。 卖孩子的人，大多都不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而是为了让孩子活下去。 他们卖孩子，也多是卖到大户人家当丫鬟杂役。 “此地的百姓，看起来倒不像是有饥荒一般。”鉴真奇怪地说道。 姜宸也点点头，如果不是这炎热的天气，和城外枯死了一片又一片的农作物。 他还真以为这个地方是和往常一样那般祥和，是个丰收之年呢。 而这时，一个身穿灰色麻衣，脚上踩着一双草和布缝制的破破烂烂的鞋的男人，从街道上奔了出来。 男人兴冲冲地抱着满满一麻袋，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往姜宸鉴真两人方向奔来。 “有吃的了，有吃的了，娘子等我，马上就有吃的了！” 而在路上，也不时有路人向其投去羡慕的目光。 甚至有人目露凶狠贪婪之色，悄悄尾随在两人身后。 姜宸自然一眼就看出，那麻袋中是一麻袋黍谷。 看份量，恐怕不轻，得有三四十斤重。 只是让姜宸疑惑的是，这男人看其衣着神色，并不像是能在这旱灾之年买到如此多粮食的人啊。 这些粮食平日恐怕值二三十文左右，但在此灾旱之年，恐怕价值可以卖到一贯钱！ 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姜宸暗中略施法术，将几个图谋不轨的人给定住，顺便还给他们略施了一番惩戒。 而这时，姜宸他们又看到，又有一个妇人，抱着一笑麻袋粮食从街道那边过来，小心翼翼地，神情四处张望，生怕被人抢走。 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 两人找到一个摆摊卖风车的商贩，姜宸买下一只风车，然后才问道。 “贫道一路走来，观城外农田成片旱死，只是为何这城内，却并不见多少人似有饥恐？” “方才贫道看有两人抱着粮食从街道尽头走来，莫非是有善人在开仓放粮？” 姜宸买了风车后，商人的脸色也变得和善了许多，当即回答道： “道长有所不知，确实有大善人开仓放粮，只是这善人，不是什么员外富豪 而是这城中的乾明寺！” “哦？”姜宸微微有些惊异，竟是如此么，看来此地佛门，倒真有悲天悯人之心。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小僧也想前去这乾明寺拜访一番，看是哪位大德高僧了。”鉴真也有些动容。 “是啊是啊！”见到两人都赞同他的说辞，商贩更加高兴了。 “大家的田地都枯死了，再种也种不出什么花来，乾明寺高僧大德，好心将这些田地收下，以此换给我们粮食，可不是我佛慈悲吗！” 姜宸承认他话说太早了，对佛门的刻板印象，此刻已经具象化了。 而鉴真也面露尴尬，他不是什么都不懂，反而是玲珑之心，只是瞬间就看穿了乾明寺之心思。 “此举不就是兼并田地？若等到来年，这些失去了田地的百姓岂不是要饿死？” 商贩不开心了。 “嘿，我敬你是道士，可你怎么能这么说佛门高僧？这些田地也种不出东西来，卖给乾明寺还能换取粮食活命，这难道不是佛祖慈悲吗？” “佛祖若是慈悲，怎不见得直接将粮食赠予你们？”姜宸反问。 “佛祖言，不可不劳而获，有收获自然要有付出！”商贩理直气壮。 “那来年百姓没有良田耕种，又该如何？” “高僧已经给出了建议，说明年若是没有田产，就还是将田产交给我们耕种，他们只收取一些利息，这叫做善缘！” 姜宸都差点气笑了，好一个善缘！ ...... （今日燃尽） 第115章 土地兼并 至于乾明寺哪里来那么多粮食，很明显就是过去依靠土地兼并的法子囤积的。 但是说起来也讽刺，姜宸竟然还无法说人家乾明寺做的不对。 虽然仅用平常日子里几十文就能买到的粮食，换走别人几亩良田。 但是要知道，现在这灾荒之年，这几十斤粮，可能就是一家的救命稻草！ 若不是乾明寺这一行为，恐怕这地方也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了。 自己马上就要饿死了，用手里几亩啥用没有的田地去换粮食，搁谁谁不换？ 对于乾明寺而言，这自然兼并土地，收拢黑户的违法行为。 但对于百姓而言，这却是真正在危难之中救苦救难的菩萨活佛！ “姜道长，我们去看看这乾明寺吧，看看到底是何等伟大的住持，才能在这灾年发难财！” 鉴真义愤填膺地说道。 姜宸点点头，这肯定是要去看一看的。 于是乎，两人便赶着步子朝方才那些人的来时路走去。 很快，一座修建的气势宏大，内里有梵音阵阵传出的寺庙就呈现在二人眼前。 在门口上首牌匾之上，书写着三个大字。 乾明寺！ 门口有一十三四岁的小和尚，在送走眼眼前一波刚换走粮食的人后，转头朝姜宸他们看去，随后便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身上的穿着。 “两位施主，也是来求佛祖施舍粮食的么？可有带房契地契？或是卖身契也行，不过女眷的话，需得和寺院长老商量。” 就像是机械重复一样的话语，小和尚对着姜宸他们再说了一次。 “你说，你们这里还收女眷？”鉴真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看到鉴真反应那么大，小和尚有些紧张，反问道： “你们到底是不是来和佛祖交易的，不是还请离开，后面人还等着呢！” 后面一些人也开始嚷嚷起来。 姜宸并不在意，直接道：“你们乾明寺住持何在，贫道有一桩大生意要和他谈。” 小和尚有些懵懂，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姜宸已经拨开他，径直往里面走去了。 鉴真也故意板着脸，跟在姜宸身后。 此刻，大多数人也看出来姜宸他们像是来者不善了。 “阿弥陀佛，贫僧便是乾明寺住持，法号苦命，两位法师，敢问德号？来我乾明寺，可是有何贵干？” 这时，一个穿着袈裟，肥头大耳的中年和尚从禅院中走出，迎上姜宸。 方才姜宸二人在门口时，他就发现了，只是一直没有出面。 “小僧律宗鉴真，这位道长是茅山宗大真人嫡传弟子，姜宸姜道长。” 鉴真一板一眼的介绍，等听到两人来头后，这肥头住持心头咕咚一下，有些不安。 虽然不知这二人来历真假，但不得罪了便是。 “你法号叫苦命？但是我看你这命，可是一点也不苦啊。”姜宸缓缓道。 苦命尴尬地笑了笑，如果是一般道士敢这么嘲讽他，他肯定当扬让对面知道什么叫佛亦有金刚之怒。 但是对面的不是一般道士，是茅山宗嫡传，所以他现在是不动明王。 鉴真板着脸道：“小僧此前听闻苦命大师以粮食换取百姓的余田，未免有些不妥。” 苦命苦着脸笑了一下，脸上的肥肉挤出一道道褶子。 “鉴真法师，敢问此举，有何不妥，可曾违背朝廷律法，或者是违背佛门清规戒律？” “而且若非本寺给百姓粮食，恐怕现在已经是满大街饿死之殍了。” 鉴真一时间哑然，他虽然明白此中道理，但论机辩，却是远比不过这些圆滑的老和尚。 “苦命和尚，你也莫要强词夺理，你趁此天灾，以远低于市扬价格的粮食换取百姓良田，此举却是唐律中明令禁止的。” 苦命对待姜宸的态度比对待鉴真时则是谨慎了许多。 “姜道长，此话万万不妥安全，小寺恪守律法，清规戒律，可万万不敢做此事，之所以如此，还是寺庙粮食有限，而这城中百姓繁多，就算想普渡众生，也需要量力而行。” “故而每户分发数斗粮食，也是乾明寺力所能及了。” “至于那田契地契之事，则是百姓不愿白食此嗟来之食，贫僧实在不耐，才不得已借口出此下策啊！” 说着，苦命老脸居然忍不住抽泣起来，伸出沾油的大手捂着胖脸，还不忘眯出一条眼缝瞧瞧看姜宸的表情。 看到姜宸面色丝毫没有动容，他心底犹豫片刻，就下定决心，说道： “之所以说以地契田契换粮，不过是权宜之计，为了让百姓能心安理得接受我乾明寺的馈赠。” “等到灾荒过去，贫僧自然是要将这些田契逐一奉还于民！” 苦命此刻义正言辞，面容下的肥肉在此刻，也像是压在他身上的责任和背负。 至于是否真如他所说的那样，那就只有天知地知，他自己知了。 “那小僧还听闻，贵寺庙还买卖奴仆女眷，可有此事？” “绝无此事！”苦命斩钉截铁地道。 “方才是贵寺僧人亲口说与我等听的，可还有假？” 苦命先是重重地瞪了一眼那小僧，小僧有些畏缩地缩了缩头。 “方才应该是他表达错了一意思，实则是乾明寺雇佣了一些人前来帮忙开垦荒地，叫他曲解了意思，两位莫怪。” 苦命苦笑着解释。 只是这回答，又怎么可能让鉴真和姜宸信以为真。 “是与不是，待我等一探究竟便知。”姜宸淡淡言道，说罢便往里走，穿过门户，往内里禅房走去。 “哎，哎，两位，这......” 苦命连忙伸手去拦，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姜宸如剑般射过来的眸子给震慑住了。 在这一眼之下，他如同遭遇到天敌一般，浑身的真炁都像是被盖压住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性意在疯狂提醒着他危机，苦命毫不怀疑，如果他继续阻拦，姜宸是否会怒而拔剑杀人。 苦命心中既惊且惧，他一开始是因为姜宸的身份而礼让有加。 但此刻，姜宸展现出实力，才让他真正地感到恐惧。 这一刻，他是真的有点信佛了。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第116章 宸大怒 此刻，在他们身后也已经聚集了一批僧人，只是没有苦命的命令，谁也不敢上前。 姜宸随手推开禅房，里面是一片素净，除了床褥和僧人日常所用到的东西，别无他物。 再推开一肩挑，依旧如此。 姜宸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些僧人当中，大多都是义愤填膺，极为愤怒的表情。 少数人则是一脸畅快，似乎对姜宸的做法很赞成。 而苦命还有几个寺庙长老，则是表情显得有些紧张，却又故作镇定。 吱呀！ 一间禅房的门被打开，显露出里面的情景。 姜宸看到里面的扬景，顿时眉头微微一皱。 看到姜宸这副表情，苦命的心头也是跟着一紧。 “这是怎么回事？”鉴真有些震惊地看着里面。 苦命的腿一软，然后旁边立刻有两个和尚把他给搀扶住。 “别扶我，我能走！”苦命颤颤巍巍起身。 “风寒腿，老毛病了，有时候就犯这么两下。”苦命解释道。 然后他才像认命一般，往那屋子里看去。 只是等苦命看到屋内的情形时，原本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突然就放了回去，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老寒腿也突然好了。 苦命陡然回头，怒发冲冠，忘了他没有头发，也没有冠。 反正就是非常愤怒道：“谁干的！苦茶，这是你的禅房吧！” “咕噜！” 法号苦茶的和尚咽了口唾沫，唯唯诺诺道：“住持师兄，我就是一时糊涂，犯了戒，偷偷吃了一只鸡，但是我发誓，这鸡是我从百姓那里买来的，还请住持师兄饶了我这一次吧！” 苦命闭上眼睛，一副不忍但又戒律无情的模样。 “你也是当方丈的人了，居然还能犯下此等戒律！按照寺庙戒律，当杖责一百，罚抄戒律经文一百遍，你可认罚？” 苦茶连忙点头：“认罚，我认罚！” 姜宸看着那禅房内吃剩下的半只鸡，没有说什么。 只是关好房门，继续探查下去。 不过直到快要探查完，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直到最后一件房门，这是一件从里间插上了防栓的屋门。 “这里面住着的是何人？”姜宸问。 “是贫僧的师弟，苦性，苦性呢？” 苦茶急忙说道：“回住持师兄的话，苦性师兄今日出门了，说是有急事出来。” “原来如此。”苦命回头。 “姜道长，我师弟今日不在，不然还请姜道长移步，我设素斋聊以款待，也可等我师弟回来。” 姜宸冷笑道：“和尚当我是痴傻之人吗？此门是从里锁住，若是人出去了，里面又是怎么上的门簪？” “这......”苦命哑口无言，连忙上前拍打房门。 “师弟，你在里面吗师弟？若是在的话，还请开门，今日有贵客到扬！” 姜宸也不怕这和尚通风报信。 过了片刻，门内传出动静，然后就被打开。 从里面走出一个睡眼惺忪，衣袍松松垮垮的中年和尚来。 走出来的同时，他还不忘整理衣着。 “住持师兄，寺院内来了哪位贵客？” “这位是茅山宗嫡传，姜宸，姜道长，这位是律宗的鉴真法师。” “原来是茅山宗高真和律宗法师在此，失敬失敬，贫僧苦性，见过两位。” 苦性双手合十行礼。 “和尚此等酷暑之天，竟也能安稳入眠？”姜宸讥讽了一句。 “道长误会了，贫僧是在禅房参睡梦禅法，因此衣衫不整，还请道长见谅。” 姜宸踱步走进禅房，只见内里整洁，杂物甚少，除了蒲团和床榻，以及一旁堆叠的衣物念珠，再无多余之物。 好似真如其苦性之名一般，苦其性，得其真也。 “阁下还真是如苦行僧一般简朴。” 苦性也大大方方地道：“贫僧除了修行，对外物不感兴趣。” “是么？”姜宸冷不丁问道。 似乎察觉到姜宸话里有话，苦性不解问道：“道长此言何意，贫僧实在不解。” 苦命出来打圆扬：“阿弥陀佛，姜道长既然看完了，不如移步到正厅如何？” “着什么急啊，这不是还有大戏吗？” 苦命心中一个咯噔，而苦性原本淡定中带着点愤懑的表情也渐渐有些紧张起来。 鉴真随着走进去，室内确实已空空荡荡。 但是当他脚步踩在地面青砖上时，顿时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砖踩上去的感觉，有些空洞！ 不过还没等他将这个发现说出来。 锵！ 长剑骤然出鞘，在狭窄的房间内划出两道交叉的匹练。 轰！ 地面一块石板被削下，然后没有丝毫阻碍地坠落了下去，露出地板下空洞的黑暗。 “这，这是.....”苦命惊得说不出话来。 “苦性，这是怎么回事？”苦命沉着脸问道。 “为何在你房中，会有这样一个密室？” “住持师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这真的跟我没关系啊，这是谁在我房间挖了个密室啊！” 而此刻，底下才隐隐有动静传上来。 “那这人还真是大费周章，专门在阁下房内挖出这样一个地洞，还布下隔音阵法。” 姜宸冷冷地道，然后率先一跃而下。 等他下去后，才看见震惊的一幕。 底下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密室，四周都是用青石板砌墙，墙上还有烛火。 而在密室内，则是有十多个衣衫不整，浑身脏污，眼神呆滞的女子蜷缩在墙角！ 而在另一个墙角，还有一具已经化作白骨的尸体。 这些女子眼神已经彻底麻木，看到有人下来，也只是下意识地恐惧，不断往墙角挤。 最外面那个女孩，两条枯瘦的手臂死死抱着双腿，用力将脑袋埋进胸口。 似乎这样，就看不到外界的污秽黑暗了。 而在密室内，地面还有散落的脏乱米饭面食，不过已经很少。 姜宸眼神昏暗，眼底波涛涌动。 鉴真下来后，看到如此情景，也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苦命一把将哆哆嗦嗦的苦性揪到密室里，看到这么多女子衣衫不整。 他连忙别过眼去，口念罪过。 “苦性，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这是谁啊，是谁把这些女子扔到我密室里的啊！” 姜宸勃然大怒。 “你承认这是你的密室了！” 第117章 你也不想...... 十几个女子被囚禁在地下室，遭受日日夜夜的折磨，这是多么疯狂的举动。 “佛门，竟然成了藏污纳垢之所在......”鉴真嘴里喃喃，眼神如那些女子一般呆滞。 他口中所说的藏污纳垢，指的自然不是这群女子，而是将这些女子囚禁于此的人。 苦性此刻已经被吓得几乎魂飞魄散了，而很快，他就要真的魂飞魄散了。 “好一个睡梦禅，苦性，你是一点没把自己的性给苦着了啊。” 姜宸声音冰寒，每一个字眼都蕴含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整个密室此刻都在他声音下，变得有几分肃杀起来。 “苦性，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苦命怒其不争地说道。 “师兄，我是冤枉的啊，这是从密宗传过来的睡梦禅法，以明妃双修，双方都能得到好处，而且，她们都是自愿的啊！” 鉴真冷冷道：“既然是自愿，为何还需要将她们囚禁于密室之中！” “这，这......”苦性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 “住持，对于此等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置？” 姜宸手一挥，一道流光遮住眼前少女的景象，同时也让她们陷入了沉睡。 此刻，可能好好睡一觉，才是对她们的最好帮助。 苦命说道：“苦性犯下此等大事，按照寺院清规戒律，当杖责一百，削其僧籍，逐出寺院！” 听到苦命的话，苦性身子一颤，但好似认命一般，低头认罚。 “嗯，还有呢。”姜宸等着下文。 “还有？还有什么？”苦命眨眨眼。 鉴真愤懑道：“苦命禅师，此等人神共愤之事，难道就只是逐出寺院这般简单？” “这，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佛有言，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苦性也只是犯了这一件错事，若是加以悔过，将来未尝不可寻到佛法真谛，得见真佛啊！” “好一个只是犯了错，那这些女子葬送的却是一生，她们又何其无辜！” 鉴真此刻还死死压抑住自己欲要暴走的情绪，试图与苦命叫道理。 但是苦命就像是没察觉到一般，依旧试图用那老一套说辞来搪塞鉴真。 “阿弥陀佛，众生平等，苦性固然有错，但抛开事实不谈，这些个女居士又何尝无错？” 鉴真眼睛瞪的浑圆，他此刻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糟糕的心境。 他都不知道面前这个和尚的脑子到底是不是和他一个品种，居然能说出这种无耻至极的话来。 而苦命似乎是找到了突破点，依旧还在喋喋不休。 “苦性一生恪守清规戒律，若不是这些女居士不守妇道，穿着清凉，故意勾引于他，他又怎么会犯下这种错误？” 此刻，在苦命身后的一众僧侣中，有少数几个似乎颇为赞同苦命的说法。 而大多数则是目瞪口呆地看向苦命，就连苦性，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苦命。 他此刻也有些懵了。 原来我没犯错，我只是被勾引了，都怪这些女人，要不是她们长那么好看，还跑到我面前，我怎么会把她们囚禁起来呢？ 对，就是这样，我这是在替天行道，只要我把她们囚禁起来，她们就没有机会再去勾引别人。 我这是在做好事！ 苦命的话似乎引发了苦性的共鸣，他一脸激动地起身。 “师兄，你是知道我的，都是她们勾引我，我才做出这种事情的啊！” “师兄知道，你好好认错，到时候再给这些明妃赔个不是，只要态度诚恳，想必佛祖会宽宥你的。” 苦命转过头来，看向前方一直没有言语的姜宸。 “姜道长，你看这样处理，如何？” “佛祖果真这般宽宏大量？”姜宸反问一句。 苦命微微一愣，然后道：“我佛慈悲，自然会原谅他犯下的过错。” “好，我明白了。”姜宸点头。 苦命再次懵了：“姜道长明白什么了？” “自然是送他去佛祖那里，让他亲口忏悔！” 话落，原本以为已经逃出生天的苦性顿时面色剧变。 随后，他更是露出阴狠的表情：“连师兄都松口了，你不过是一个外来人，有什么资格管我乾明寺的事！” “我师兄给你面子，才对你礼遇三分，你若再敢放肆，信不信我师兄当扬镇压你！” 苦命暗暗叫苦，师弟糊涂啊，你不求饶也就罢了，怎么还带上师兄我呢，师兄可打不过这煞神啊。 “那正好，一并清算！”姜宸陡然拔出茅山法剑，赤光映照密室，像是有隐伏的杀机落于心尖，令人不寒而栗。 “我拳也未尝不利！”苦性暴喝一声，然后便施展身法朝着姜宸冲来。 他右手结印，左手结拳。 右手上举，掌心向外，施以无畏印，左手则是大开大合，拳中裹挟着普渡众生的佛光。 “兀那道士，今日便让你瞧瞧佛爷的厉害！” 姜宸冷冷地看着冲杀而来的苦性，似乎已经能感受到其拳锋带动的空气涌动。 “师弟！”苦命大惊，就要上前阻拦。 但刚踏出一步，面前就已站着一道笔直的身影。 “阿弥陀佛，苦性去往西天参拜极乐，这是好事，住持还是不要阻拦了。” 苦命嘴角一抽，既然是好事，你咋不去啊。 这死和尚，还将他一军，帮着牛鼻子来搞自己人是吧。 只是这死和尚身上的气息好可怕，和那茅山道士一样，都感知不到深浅，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的修为不过是半步玄光境，这辈子能触碰到玄光的大门，就已经让他很知足了。 但面前这两个人，恐怕每个都是玄光，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玄光境。 苦命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弟上去送人头。 唰！ 一道赤光一闪而逝，照亮了整个密室，晃得人睁不开眼。 然后他们就看到，原本冲出去的苦性，又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回来。 落了一地。 没错，苦性的四肢已经和躯干分离，又从腰部被一剑断开。 肠子鲜血混杂，落在了苦命脚下。 看着还剩下一口气的苦性，苦命有些不忍地闭上眼睛。 但是下一秒，他又猛然瞪大了双眼。 “师兄，咕噜救我师兄，咳咳，你也不想你和我，一起奸污这些女子的事，被别人......” 第118章 肃清！ 苦命猛然暴喝一声，将苦性的声音压下。 但是苦性的话已经落入了众人的耳中，一时间，众人看向苦命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苦性嘴角不断往外冒着血泡，但他还是强撑着说下去，眼神中充满了对生的渴望。 “你，你也不想......” 苦命眼神一狠，他不能再让苦性胡说下去了。 只见他猛然挥起手掌，重重地按在了苦性额头。 砰的一声，为了确保一击致命，苦命几乎使出了全力，直接将苦性的脑袋给按进了地下数寸。 颅骨直接炸裂开来，往外喷出黄的白的脑浆。 “姜道长说的不错，此獠死不悔改，死前还敢拖贫僧下水，贫僧只有送他去见地藏王菩萨了，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姜宸眼中寒光闪烁，到了此刻，他也不想和这些人虚与委蛇了。 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土地兼并，对百姓而言也可以说是生机所在。 只需要警告一番乾明寺，让他们别太过分即可。 但现在看来，这乾明寺已经是从根子上烂掉了。 “抱歉，姜道长，是贫僧管教不力，才让师弟误入歧途，坑害了如此之多良家女子，等事后，贫僧一定尽力弥补她们。” “不必劳烦你了。” “好，贫僧——呃，你说什么？” 苦命愕然，然后还没有反应过来，陡然间便感觉自己的视线突然上升，身子也变得轻飘飘的。 这时，他才听到姜宸飘忽的声音传来。 “你也下去陪你师弟罢......” 咚！ 苦命的头颅重重摔在地上，朝前滚落的几圈。 而他的无头尸体则是摇摇晃晃两下，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看到短短片刻时间，先后两位寺院长老死在面前，在扬的弟子别提有多惊恐震惊了。 但是其中也有几名弟子，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畅快表情。 就像是大仇得报一般，看向苦命的尸体犹如看着生死仇人，恨不得生啖其血肉。 而另外的弟子，看向姜宸的眼神则犹如看向一个魔鬼。 纷纷忍不住退后几步。 “放心，我不是什么好人。” 听到这句话，那些弟子更怕了。 噗噗噗噗！ 剑光凌乱四射，而在人群中，几个和尚则是面露痛苦，捂着咽喉倒了下去。 这几人身上的怨气极重，和这苦命苦性应该是一路货色。 倒是开始被发现在禅房内偷吃鸡，现在呆愣在原地的苦茶，姜宸竟然没从他身上感受到什么怨气。 很显然，这是个老实人，最坏也就是买只鸡偷偷吃了。 所以他师兄们有啥事都不带他玩的，不过这也保住了他一条性命。 “你，你杀住持师兄也就算了，为何要杀其他无辜弟子，不怕引来报应吗？”苦茶喃喃问。 “这些人同样沾满罪恶，杀之只有善功，何来报应？” 苦茶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 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但是身后还活着的弟子，他却是一定要保住的。 “平日里兼并百姓土地的事，都是住持师兄和苦性师兄在做，其他弟子只是照令行事，和住持师兄亲近的几个弟子方才也已被你杀掉，剩下的弟子，还请你放过他们，要杀，就杀我一个吧！” 说着，苦茶紧闭眼睛，抬起头颅，露出脖颈，就这样引颈受戮。 只是他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对方的剑，于是不由睁开眼睛，有些疑惑。 “我何曾说过要杀你？你之前不曾阻止他们的恶行，此后，便继续开仓放粮，保证此地的百姓能渡过灾荒，只是不得再兼并百姓土地。” “可让领了粮食的百姓立下字据，等灾荒过后，借取的粮食加上利息，一并还给你们。” 苦茶听到自己不用再死了，而且似乎还升官了，一时间有些迷茫。 “可是，寺里的粮食恐怕也不够此城百姓渡过饥荒，若是再没有雨水，便是喝水都成了问题......” “无妨，今日此地便会有大雨倾盆，你只需要告诉我，方才贫道所说的事情，你可否做到？” 苦茶深吸一口气：“救苦救难本就是佛门天职，过去贫僧安于现状，对师兄恶行无能为力，现如今，自然要竭尽全力弥补业障！” “善！”姜宸道了一声，然后抬手轻轻一招，便从苦茶额头招出一缕灵光，落入掌心，随后消失不见。 这一刹那，苦茶便感觉自己心中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些什么。 “贫道摄你一丝灵光于此，若是日后让我发现你做出有悖今日承诺之事，此缕灵光便是你的索命之物！” “放心，若是做不到，贫僧也不需道长出手，便自刎于佛祖像面前！” 姜宸看出，虽然苦茶多少有些呆傻愚昧，但心性却不算太坏，所以才打算将乾明寺的后续管理交给他。 鉴真在一旁看着，没有出手阻止，刚才他阻拦苦命出手，就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此刻，他也很赞成姜宸的做法。 “敢问两位，何时开始兴云布雨？”苦茶问道。 姜宸抬头看了看天，没看到，上面只有密室的天花板。 ...... 这些女子最后被解救出来后，也依然是浑浑噩噩的，而神智尚且还有一丝清醒的，甚至当扬便要撞墙自杀。 幸好被及时解救下来，任凭鉴真如何劝解，也拦不住这些女子的寻死之心。 对于他们而言，失去贞洁，十数日没回家，就算回去，也得遭受项邻左右的谩骂，和家人的羞辱。 左右不过是一个死字罢了，不如现在死了，还能在世人眼中留个清白。 不得已，鉴真只能出手，以佛法让她们忘却心中烦恼丝，姜宸则是以符箓唤回她们涣散的神智。 只是如何安置，又成了一个问题。 如果让他们回家，恐怕也要因为乡邻的闲言碎语而被逼死。 况且这么多天，他们的家人估计也认为她们遭受不幸了。 此刻，若是她们回去，恐怕她们家人可能还会认为不如不回来。 最后，还是苦茶提议，乾明寺因为积攒了大量财富，在城外有一处庄园。 庄园里过去经营着养蚕和一些畜牧营生。 便将这庄园以及大量钱财当做赔偿，赠予这些女子，让她们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姜宸鉴真两人思索片刻，同意了。 ...... （大家晚安） 第119章 今日当有雨 村落中，有些消瘦的老汉，一瓢又一瓢地将水从快要枯涸的井中打出，倒入木桶里。 只是犹豫片刻，就挑着木桶往田野间走去。 但在这时，一个穿着短打，拿着蒲扇的中年男人从屋里跑了出来，拦在了老汉面前。 “娃，你干甚呢？” “阿耶，那庄稼浇不活嘞，你再浇，俺们就连吃的水也没得了，还不如把庄稼地给乾明寺的佛爷，换回来一些个粮食。” 老汉怒目相斥，道：“糊涂！这些庄稼地是祖宗基业，丢了他们，就等于是丢了我们家的命根子。” “你要实在饿得慌，老头子我身上还有几两肉，你拿去吃了罢！但是这地，你休想动！” 中年男子被训得一愣一愣的，愣是呆在原地不敢反驳。 半晌，他才讪讪道： “阿耶，你那肉都多柴了呀，我怕噎死......” “你个小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 老汉放下木桶，抽出扁担就作势朝着中年男子身上抽去。 “阿耶，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你都这一大把年纪了，要是再饿出个好歹来......” “住口，老子我就是饿死，从山上跳下去，也不会拿地去那劳什子乾明寺换粮食！” 中年男子被揍得抱头鼠窜，却不敢还手，只能到处躲闪。 这年头，最重孝道，若是中年男人敢反抗，下一刻就会被村民揪着抓去官府。 不过打闹片刻，老汉就呼哧呼哧地停了下来。 这两天也只不过喝了两碗稀粥加几片腌菜，再加上人老了，体能跟不上。 直到此刻，他脸上才显现出一丝落寞。 中年男人看出自家老爹神色不对，慢慢凑了过来。 “阿耶，不行，你再打俺两顿吧，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还手！” 老汉被他逗笑了，“小兔崽子，老子再打你，还能打死你不成，你是我老徐家的根，老子还指望你以后给我收尸呢。” 说着说着，老汉又沉默了下来。 “等老子死了，你就拿点干草，卷个烂席，给我扔到山上去，让山里的畜牲吃个饱，来年长的也更壮实点。” “那时候，我也不管你怎么处置这片庄稼地了......” “阿耶，你别说了......”中年汉子一时间哭成了泪人。 咔嚓！擦擦！ 而就在这时，一阵动静从外间传来。 他们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纷纷往外看去。 很快，一个身穿玄色道袍，手持两把长剑的青年道人，和一个身穿僧衣的青年僧人就出现在了他们视线中。 “两位......大师，可是来化缘的，老汉家中实在没有余粮了。” “阿弥陀佛，老人家不要误会，小僧和姜道长方才听到您所说的话，故此前来相告。” 鉴真双掌合十，说道：“姜道长已经和乾明寺交涉过了，此后各家各户皆可前去借粮，无须再用田契地契抵押，只是需得留下字印借据，还需一定的市利，待庄稼收成过后，再还不迟。” 老汉不太相信：“这，这是真的？那城里金塑的菩萨们，真愿意什么都不要就把粮食借给我们？” 这两个青年虽然穿着道袍僧袍，但过去和人家讲理，人家就真的听了？ “还是要收利息得钱，只是以市利定计。” 乾明寺这些年，收拢了大量土地黑户，此刻仓库里装的粮食，恐怕足够全城百姓用度一段时间。 老汉听懂了，只是对于他而言，这一点利息，相比较他们家的田地而言，那就不值一提了。 “阿耶，你听到了吧，不用再用我们家的庄稼地去换粮了，可以直接借粮，我今天下午就去！” 老汉先是高兴，随后又愁眉不展起来。 “可是现在这个贼老天，半点雨水都没得，今年的庄稼还不知道有没有收成，若是等到明年，哪里还还的起......” “这个问题好解，，贫道观今日天象，豫州必有大雨，老丈可将此消息传给乡民。”姜宸突然开口说道。 “这......” 老汉将信将疑，只是因为面前这二人的衣着，他却不敢明着质疑。 “出家人不打诳语，姜道长说今日豫州大雨，千真万确，老人家可提前做准备。” “好，好......” 老汉看着姜宸二人离去的背影，怔怔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耶，你真的相信他们说的话吗？要是跟别人说了这事，然后却没下雨，那我们家可就要被人指着鼻子骂了。” 老汉瞥了中年男人一眼，然后一巴掌重重拍在他脑门上，骂骂咧咧道： “瘪犊子玩意儿，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孬种，怕这怕那的，刚才人家在这儿你咋不敢说这话呢！” 中年男人捂着脑门呲牙咧嘴，“阿耶，刚才你不也没敢说嘛，还说我......” “还犟嘴！”老汉作势又要打，中年男人连忙闪到一旁。 “这样，你去城里那个寺里看看，看是不是真能借的出粮食，要是可以，咱就通知乡邻。” “好嘞阿耶。”中年男人也不耽误，赶紧收拾了一下就出发了。 老汉抬头看向姜宸他们离去的方向，现在那里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该不会真遇上神仙了吧......” ...... ...... “姜道长，这次，你打算如何祈雨？” 上一次在许州，姜宸是借助伏牛山之地脉，勾动天地玄机，让天地气机形成生生不息，循环往复之局面。 通俗来讲，就是大气循环。 此前一次祈雨也是用的类似法子。 豫州也存在伏牛山脉，但其地脉已经被锁在许州，自成一体，豫州自然无法再使用相同的技巧。 而其他山脉，基本都地脉不够壮大。 所以此刻鉴真才有此一问。 “无妨，贫道还有呼风唤雨之术，可召来这一场雨。” 事实上，利用地脉降雨，不过是姜宸节省真炁的办法而已。 他真正厉害的手段，乃是以雷法召雨！ 若是过去，姜宸还稍微力有未逮，但是这一路上，他的修行不断精进，加之连续求了几场大雨，更加锻炼人之真炁。 他此刻的修为，已经臻至玄光境九层，只差一脚，便可踹开命轮境大门！ ...... 第120章 祈雨！ 【技能：格斗精通（4级）；刀法精通（3级）；剑法精通（4级）；符箓之术（3级）；金光咒（4级）；拘三魂术（4级）；上清象相剑（4级）；掌握五雷（4级）；纵地金光（3级）】 【金光咒升级所需经验：25600/100000】 【拘三魂术升级所需经验：10767/100000】 【上清象相剑升级所需经验：29816/100000】 【掌握五雷升级所需经验：30120/100000】 【纵地金光升级所需经验：9527/10000】 继上次于长安悟阴阳平衡之理，感天地玄机之妙后。 姜宸的神通法术修行又有了极大的精进。 尤其是《上清象相剑》神通，随着姜宸修为越高，越能感悟到茅山法剑中那股玄之又玄的道韵。 长期随身携带以来，反而让此神通越过了金光咒，一举成为了姜宸修炼进展第二快的神通。 仅次于掌握五雷。 而掌握五雷之法也是获得了很大的进步，虽然没有再次升级。 但并非说其威力就是原地踏步。 事实上，随着经验增加，神通法术的威力也会逐渐提高。 只是不如升级时那般有一个质的飞跃。 但即便如此，姜宸全力施展，恐怕也足以让他覆盖整个豫州的大雨。 ...... 两人一路行进，脚不停步，路上还遇到过几伙为了生计而上山为寇的山贼。 其中作恶多端者自然成了姜宸的剑侠亡魂，若是良知未泯之人，姜宸则是网开一面。 直到走到接近豫州腹地的位置。 这里是一片开阔平原，四面远远看去，皆有低矮的丘陵在天边相接。 “此地甚好，雨水不至于偏颇太过，引发局部洪涝。” 姜宸观察片刻，选择了一处五行相宜之地，站立其上。 鉴真不自禁后退几步观之。 姜宸站立原地，双目微闭，试着存想上一次天人交感之灵机，想尝试再一次触发那种状态。 陡然间，他左脚抬起，面向东方，然后脚步重重朝前一踏。 令人惊奇的是，脚步却没有落到地面上，而是仿若有无形的台阶承载着脚步，让他稳稳踩在了虚空之中。 姜宸心中存想肝木生心火。 只见他双手掌心朝天，两手中指与无名指笔直向上，而右手食指与小拇指则是分别重叠于左手的食指与小拇指之上。 左右中指与无名指并排靠贴，左拇指压右拇指间。 此乃掌握五雷神通中，水雷的运雷手诀。 姜宸口中轻喝：“风发巽户！” 于是原本燥热的天空顿时清凉几分，从东南大地有清风起于微末。 让天地间原本静静直立的花草树木也开始慢慢随风飘摇起来。 鉴真在一旁的感受最为直观，清风拂过他的面孔，让他叹为观止。 和之前祈雨不同，这一次不再借助山川地脉，是真正的以个人伟力，改天易象！ 随后，姜宸右脚再次踏出一步，调转方位，这次又是稳稳踏在了虚空之上，更上一台阶！ 此刻心火极盛，可召赤雷！ 姜宸指诀变幻，中指伸直，食指尖掐中指第一节横纹背，无名指与小指曲于掌心。 姜宸再曰：“雷振九天！” 于是天空轰隆隆一声，震慑人心，赤色的雷光如上苍之怒般降临于世间，自然之威能彰显无疑。 此雷自豫州之南，横贯豫州之北，一州之百姓无不见识到这滚滚天雷。 “这，难道是要下雨了？” “方才还燥热难耐，此刻怎么又天雷滚滚？老天爷尿性！” 城外的某处村庄，还在挑水灌溉庄稼的老汉骤然听到雷声，惊得手中葫芦瓢直接摔在了地上。 只是他却没有丝毫在意，而是飞快抬起头，望向天空。 此刻，东风吹拂，让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气味。 “这，这，这是真要下雨了？那道士没有骗我，真要下雨了！” “神仙，真遇着神仙了！” ...... 此雷声之浩大，就连豫州之外，也是闻其威势，莫不骇然。 此刻，在陈州之地。 一队赶路中的师徒俱是停下胯下之马，抬头朝着南方望去。 “师叔，刚才那雷，可是从豫州方向传来的？” 张高显一眼便看出，那雷绝不是天地自然伟力所诞生，乃是有人以正宗道门神通驱动而成，威力莫测，甚至能让他能产生天威不可挡之感。 “不错，此浩荡天威，应是有人在豫州施展雷法。” 至于所求什么，他没有说，两人都是心知肚明。 “师叔，以你之能，能否召唤得如此威力莫测之神雷？” 张高显问，他怀疑这是哪家道门子弟，让自家师长前去作弊了。 难道此举就不怕被不良人记录，呈给圣人吗？ 届时就算赢得了斗法，也失去了圣人青睐，还惹人不耻，殊为不智。 张怀义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要是有那个能耐，龙虎山下一代掌教也用不着你来当了，他也能上去坐一坐。 以他观之，此人的雷法造诣恐怕已不逊色于大师兄多少，就算在龙虎山，也已经是名列前茅，修为应该也在命轮巅峰的样子。 两相结合，才能造就出如此大的声势。 自己恐怕一半也未必能及。 “观此天雷威势，恐怕轻易便覆盖了整个豫州，此人实力超出我许多，应该不是年轻一辈弟子。” 张高显眼睛微微一眯，若有所思道：“师叔，我记得，姜宸好像便是走的汝州吧，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他在豫州？” 张怀义一听便明白了他的想法，摇摇头道： “茅山宗的上一辈高功已经久未出山。” “这一辈中，李含光修为高绝，不逊色于大师兄，人品也过硬，是决计不可能做出帮自家弟子作弊此等小人行径的。” “叶法善也同样如此，倒是薛希昌，有可能臭不要脸，做出此等腌臜事。” 说到薛希昌，张怀义的脸色不太好看，显然，他们俩过去应是有些过节，而且大概还是在薛希昌手上吃过亏了。 “走吧，若真是姜宸在豫州，他作弊一事必然逃不出圣人耳目。” “你身上有师尊授予你的万灵符，这次斗法，夺魁唾手可得！” 他们都没有想过，此等天威会不会是姜宸以一己之力召出。 ...... （明天燃起来！） 第121章 风调雨顺，长安皇榜 此刻，姜宸的祈雨步骤依然没有结束。 在召至赤雷后，姜宸又依次踏步，面朝西北。 “云飞碧落！” “雨降临轩！” 轰隆隆！ 骤然之间，天空乌云汇聚，电闪雷鸣，无数赤黑白雷霆奔腾汇聚，好似有万龙来朝。 “急急如律令！” 话音落下，原本的微风陡然间了狂风大作。 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即将下雨的润湿。 紧接着。 啪嗒！ 鉴真没有防备之下，一粒豆大的雨珠从天而落，拍打在他的脸上。 “姜道长，下雨了！” 这滴雨水犹如讯号，紧接着便是倾盆大雨泼洒而下。 雨水浇散了天地的燥意，也浇出了万物的生机。 姜宸的身影稳稳落在地上。 一人之力召下这一场覆盖整个豫州的瓢泼大雨，对于他而言还是有点吃力了。 鉴真看出姜宸的面色不对劲，赶忙过来扶了一把。 姜宸挥挥手，示意不用，然后原地微微调息，很快，气息再次强盛起来。 鉴真有些看呆了，恢复真炁这么快吗？ 方才虽然消耗很大，但姜宸竭力感受那种天人交感的状态，终于再次有了收获。 他又一次从冥冥命轮中观看到那人形命轮，并且成功记住了一部分古老神秘的符文。 这次的符文，和上一次记下来的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两相对比，却又截然不同，似是同源不同支。 但想来，应该也能帮他将神通威能再提高一截。 ...... 时间推移回几十息之前。 一里开外，几个不良人惊骇莫名地看着远处，姜宸屹立于天地之间的身影。 作为旁观者，他们看的再清楚不过。 其中，手持纸笔的不良人飞快记录。 记：“开元五年八月十九，茅山宗道士姜宸，于豫州祈雨，脚踏虚空，如履平地，逆四步而走。” “曰风来，于是巽位洞开，云海翻腾！” “曰雷来，于是雷池倾覆，天鼓轰鸣！” “曰雨来，于是玄冥执圭，四海倾盆！” “顷刻之间，雨水没地半指，豫州之旱灾迎刃而解。” 记录完毕，其中一不良人乘上快马，将已经记录好的书简带上，快马加鞭朝着长安赶去。 此前唐玄宗曾交代他们，每三日将众人的记录呈报一份上来。 ...... 豫州之旱已解，姜宸两人则是继续朝着灾旱地区走去。 此过程中，鉴真也没有闲着。 佛门虽然祈雨之法不如道门，但是论妙手回春之术，却是丝毫不逊色于道门，其中一些法术，也有其独到之处。 例如刚到颖州时，姜宸他们就发现这个地方的旱灾尤为严重。 甚至一些地方由于一些尸体没有妥善处理，污染了水源，已经出现了瘟疫的症状。 而且还在不断向外扩散。 鉴于此情况，官府便将有症状的人全都封锁在了城外的一处村落当中。 美其名曰是统一管理，方便救治。 但是外面站着的戴着艾草面纱，穿着锁子甲，手持长矛的士兵，几乎把整个村落里三层外三层给包围了起来。 任何想要出村的百姓，都会被赶回去，要是有想要逃跑的，更是会被军卒当场击杀。 这让村民们知道，他们已经被抛弃了，留在这里，等死只是时间问题。 村落里几乎没有多少吃食，唯一的水源，也只是一口井，而且里面的水也不多了。 值此关头，鉴真义无反顾地去到村落中，去替那些患了瘟疫的百姓治病。 而姜宸也在调制符水，光凭鉴真一个人的力量，恐怕就算是累死，也治不好村中这么多人。 姜宸倒是想用一些现代的科学手段来处理瘟疫。 但是他只知道一种天花的疫苗获取方法，并不确定是否是现下这种。 只能是将一些常规的预防方法传授给众人。 例如粪便统一隔离处理，水要烧开喝，平时在村里多烧苍术来消灭病毒。 在求得大雨后，又在颖州待了数日之久，两人才得以脱身。 也就是在这时，长安一张皇榜也吸引得天下人注意。 这日，几骑快马从皇城飞奔而出，快速分散跑到长安各个城门口。 然后在城墙上张贴上一张榜单，引得许多百姓前来围观。 “玄门......什么榜？谁认识字的，可以念一下吗？” 这时，一个形同说书模样的长须男子挤到众人前面，还有人不知道从哪儿搬来了凳子，让他站在上面，高出众人一个脑袋。 他张了张双臂，示意众人安静。 “诸位，这张榜单上张贴的，乃是玄门功德榜！上面名列着当今佛道二门，对我大唐之贡献德行！” 底下有人就问了：“到底是什么功德啊，居然让皇上张贴榜单？” 说书先生一笑，卖了个关子。 “诸位稍安勿躁，且听我慢慢道来，说起这功德榜啊，那就不得不提前些时日，中秋时节，圣人在皇宫举办的中秋盛宴！” “邀请佛道二门有名之士前去赴宴，嘿！您猜怎么着，恰逢河南淮南两道大旱，世间有妖邪作祟。” “这妖怪那端的是厉害无比，有三头六臂，嘴里长着三尺长的獠牙，两颗眼睛像灯笼一样大小，一说话，嘴里就喷出一道火来！” 淮南河南旱灾？众人听到这事，一时间，个个心思各异。 “诸位想想，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说书先生问。 “都大旱了，怎么还能算天大的好事呢？”底下人问。 “欸，你想啊，要不是圣人举办这中秋盛宴，又怎么能聚集到这么多高人羽士呢？而这玄门众人为了替圣人分忧，于是主动提出，要去往这旱灾之地降妖祈雨。” “圣人听后那是大喜，当即口念天衔。” “说要就这次的赈灾祈雨降妖之事，将玄门诸人的功德伟绩昭告天下！” 顿时，台下人开始议论纷纷。 “那上面的榜单，到底写的谁啊？” 说书先生微微一笑，说道：“此榜单还不是最后的定榜，只是列举了一些羽士僧侣一路所为。” “在下白安，长住昭行坊太和楼，诸位要是得闲，也可来喝茶听书，只当听个乐子！” 第122章 相遇 “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到底有哪些人啊？” 底下众人不满意了，纷纷嘟囔。 说书先生看要引起众怒，这才连忙说道： “这上面有写到，茅山宗道士姜宸，过虢州，汝州，许州，豫州，救治百姓数千，惩治乾明寺兼并土地之过，祈雨四场，泽润四州，风调雨顺，暂列为玄门功德榜之首！” “龙虎山道士张高显，心怀百姓，风雨兼程，过陕州，谷州，洛州，郑州，陈州，祈雨三场，暂列为玄门功德榜第二！” “三皇派道士王离，过怀州，汴州，宋州，开坛三日，调理地脉，祈雨两场，暂列为玄门功德榜第三！” “楼观道妙素道人，过泽州，卫州，滑州，祈雨两场，暂列为玄门功德榜第四！” “律宗鉴真，与茅山宗道士姜宸同行，普渡百姓，救苦救难，暂列玄门功德榜第五！” “......” “净明道古明，于曹州开坛两日，尚未见雨，但其心可嘉，暂列为玄门功德榜第9九” “另有道门高功与佛门大德前往两道捉拿妖邪，是非功过暂不予评价。” “若有玄门之士自发祈雨镇妖，亦将列入玄门功德榜。” “此榜昭彰天下，日月共证，青史书名！” 此榜单一出，顿时天下哗然。 有清修道士对此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皇帝利用人心的手段。 而也有人对此趋之若鹜，认为若能留名于榜单之上，不但自己可以青史留名，其门派传承也加发扬壮大。 赞成后者的显然更多，于是，世间无论是隐修，还是清修门派，尽皆纷纷入世。 ...... 与此同时，姜宸等人也已经进入了谯州所在之地。 此地之旱灾，似乎相较颖州之地，还要稍微缓和一点，但也颇为严重。 但是较为好的情况是，谯州涡河水系贯穿全境，而此地的主官颇有孔瑜之风范，具有先见之明。 在旱灾将起未起之时，便预判到了后面的局势，提前征兆官兵以及民伕，前往涡河水系挖渠。 在旱灾来临时，便已经挖出总长将近百里的水渠，引水灌溉了数万亩良田。 而且家家户户也在旱灾来临之际储存了不少的水量。 即便此刻旱灾来临，田地里的庄稼稍显颓势，但还是在茁壮生长。 在听说长安来了玄门高人前来祈雨，谯州的刺史更是亲自出来迎接。 官道上，还未进城，姜宸两人便远远看到一队仪仗朝他们赶来。 走近时，仪仗当先骑着马的官服男子高声问道： “前面可是从长安来的玄门大德？在下师明澄，忝为谯州刺史，在此地恭候二位多时了！” “阿弥陀佛，小僧鉴真，这位是茅山宗姜宸姜道长。” “原来是茅山宗和佛门的两位法师，还请入城。” 一路上，姜宸不由好奇问道。 “贫道一路走来，发现谯州虽也有旱灾之象，但家家户户依旧安宁祥和，田地水气倒也充裕，不知是何缘故？” 师明澄等的就是这个问题。 他清了清嗓子，放宽声线道：“不瞒道长，本官过去曾为河北节度使，姜公的弟子，对于水利颇有研究。” “在这次旱灾前，本官就察觉到气候异常，于是便令人开掘淮涡水渠，引灌百里良田！” 姜宸不由赞叹：“若是往年，此时节必然是雨水纷纷，如此挖渠恐有洪涝之灾，明公确有先见之明。” 两人的这一番言论，落入到后面的不良人耳朵中去。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记，还是不记？” “记吧，人家跑这一趟，专门说给我们听的，君子论迹不论心，至少，这位师刺史比之前几个州的刺史可强太多了。” ...... 谯州的情况并不需要大雨，因此姜宸只是在这里召了一场大风，微微吹散了一些燥意，便继续东去。 不日，已抵达徐州！ 此刻，抵达徐州的并只是姜宸鉴真等一行人。 还有龙虎山的张怀义张高显二人，以及三皇派的道士王离。 另外，还有一陌生青年羽士，似乎是因为长安一纸皇榜而下山的。 河南之旱灾在众人联手下，以及四方朝中的趋势，几乎便要被平定。 此刻的徐州，可以说是河南道最后的灾旱之地。 也因此，走在最前面，实力最为强劲的一些人，也最先至此。 而佛门之中也不是没有可以和这些人相提并论的年轻一辈。 例如鉴真，若是让他和张高显，王离这些人斗法比试，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但是论祈雨这一块，那是大有不如。 所以他们也另辟蹊径，不和这些道门之人比较，而是耐下性子在各地传教救人。 只是如此一个一个救人，肯定远不如道门羽士，施展一场大雨便能泽被一州苍生来的快捷。 所以论名次，他们也是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姜道长，为何这些人会绕过徐州，宁愿舍近求远去往更远的地方祈雨，将徐州放到最后？”鉴真不解地问。 这一路上，他已经碰到好几拨原先和他们不同方向的道士了。 “徐州地属河南道之腹地，也是龙脉归属之所在，他们祈雨之时，也在理顺地脉。” “若是直接来徐州，便相当于和整个河南之地脉相抗衡，但若是先理顺其他地方的地脉，便相当于是以点撬面，再来处理徐州之旱灾则要简单许多。” “原来如此。”鉴真恍然大悟。 姜宸没有闲着，而是根据地脉指引，朝着龙脉汇聚之地走去。 非是此地不能祈雨，只是节省体力而已。 不过在走到一片开阔平原地带时，又有一路人来到了此地。 和姜宸两人用脚步丈量大地不同，此人骑着棕色的高头大马。 他身穿一袭白色道袍，背上背着一柄法器长剑，面目俊朗，头发用道簪束着。 看到姜宸时，他眼神中没有任何波澜，而是继续策马往前走去。 “道友请了，小僧律宗鉴真，这位是茅山宗姜宸姜道长。”鉴真一如既往地开口介绍。 不过却没有得到那人的回头，只是冷冷甩出两个字。 “杨舒。” “此人好是冷淡。”鉴真感慨。 “不用管他，之前未曾在中秋宴上见过他，想必是其他道门弟子下山前来祈雨了。” 第123章 道左！ “师叔，这里便是徐州地脉交汇之地了吧？” 看着面前地势平坦，稍有起伏的平原，张高显露出一丝意气风发之色。 他一路走来，奔波不休，连祈下三场雨，若不是有宗门的大量丹药和师尊授予他的符箓，恐怕也万万吃不消。 他这么的努力，拿个玄门功德榜年轻一辈第一，是理所当然的！ 至于靠作弊完成祈雨的姜宸，已经不被他放在眼里。 “不错，我观河南地脉，已基本梳理完毕，只差这最后一块拼图了。” “待你解决掉徐州灾荒，我也该去看看那妖邪的情况了。”张怀义道。 这些时日，圣人的眼线已经回去了两拨，他在圣人那里的评价，恐怕已经跌落谷底。 不过张怀义不慌，做事就是要先抑后扬，才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时，他们也看到杨舒骑着马匹，缓缓出现在远处，并且还在朝着这边走来。 “嗯？看来道门还是有杰出弟子的，居然能不慢我们多少便找到了这里。” 张高显朝着杨舒抱拳。 “敢问道友名号，师承哪门哪派？” 杨舒冷淡地瞥了他们二人一眼，这才缓缓道来。 “杨舒，家师罗公远。” 张高显和张怀义皆是一惊，竟然连这位的徒弟都下山了。 罗公远乃是和张果，叶法善齐名的羽士，只是无人知晓他的师承来历，只知他过去曾在九宫山道场修行。 后来圣人请他下山，入宫廷担任国师，只是因与张果不和，遂离开，后来不知所踪。 不然的话，张果未必能成为唐朝之国师。 他们三人虽然齐名，但是道门都知道，叶法善是因为出自茅山，张果是与皇室有扯不断的瓜葛，才能和罗公远齐名。 论及实力，恐怕罗公远是三人之中当之无愧的第一。 一身实力，即便是龙虎山大师兄，也未必能及。 看来天下扬名之事，就算是淡泊名利如罗公远者，也坐不住了。 “原来是杨师兄，失敬失敬，不知罗师伯近日可好？”张高显试图靠近乎。 “劳烦挂念，师尊一切安好。” 杨舒淡淡看向张高显，这一眼便让他心中一惊。 不知怎地，明明修为实力并不比杨舒差，但是刚才却总有一种被他看穿了的感觉。 这让他心中暗暗警惕。 而在看到杨舒就要往前走时，张高显心中一动，连忙拦住杨舒。 “杨师兄可也是来为徐州百姓祈雨去灾的？” 杨舒勒马，不言，只是定定看着他。 过了片刻，才轻声说道：“让开。” 张高显像是没听到这句话一般，依旧拦在前面，脸上笑容不变。 “杨师兄，这个地方，是我先来的，不然，杨师兄去别处看看？” 他话语说的客气，但此地却已经是地脉汇聚之处，是最适合祈雨之地。 若是去往别处，恐怕需要命轮境修行者才有可能祈得大雨。 锵！ 白光一闪，张高显悚然一惊，然后脚步飞快后退。 唰的一声，只见在他原本站立的位置，一道笔直的剑痕出现在那里，仿佛是一道天堑一般。 “杨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张高显脸色极为难看，刚才但凡他反应慢一点，说不得就要成为杨舒的剑下亡魂。 “不让，就死。”杨舒依旧简言骇语，丝毫没有在意张高显身后的张怀义。 说罢，他继续策马向前。 “好，既然如此，我也想讨教一下杨师兄的高招！” 张高显面色转冷，抬手便是两道符箓。 杨舒没有说话，只是手中缓缓出鞘的长剑，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一旁，张怀义看着局势没有插手，此刻外间有不良人记录，而两人都是小一辈，他若是出手，那便是明白着告诉世人，他龙虎山以大欺小。 当然，若是最后张高显不敌，那他也顾不得许多了，便只能出手阻拦，然后一个“没注意”伤到了杨舒。 但就在二人剑拔弩张之际，原本准备观战的张怀义面色陡然微微一变，转头看向杨舒的来时路。 而紧接着，杨舒和张高显二人也有感，回头望去。 “好胆，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摘桃子！”张高显勃然大怒，他是第一个到达徐州之地得钱，这里已然被他视作是自己获取功德所在。 居然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祈雨。 杨舒回头，眉头同样是微皱，刚才来的方向，是方才那两个人么？ 而张高显已经朝着那个方向疾驰而去。 杨舒想了想，也调转马头，策马跟了上去。 ...... 在他们所望的方向，此刻已经有风云汇聚，天地交感之象征。 原本晴朗的天空，开始有层层乌云汇聚，不断朝着此地游走。 乌云之中，隐有雷蛇出没。 此刻，正在祈雨的不是别人，正是姜宸两人。 在看到地脉交汇之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之后，他便准备就在原地施法降雨。 目前已经做到了关键步骤，只差后续的唤雨。 只见此刻的姜宸身形离地三丈，屹立于天地之间，道袍滚滚，衣衫猎猎。 他左手食中二指屈指，然后轻轻朝着面前虚空叩击。 “奉雷祖大帝敕令，今日徐州，当有雨水甘霖，没地三指！” 话音落下，姜宸这一指叩击也恰好叩下，仿佛拨动了什么按键一般，让天空乌云开始急速酝酿雨水。 但就在这关键时刻。 轰隆隆！ 只听得雷声作响，然后便是一道符箓所化之攻击急速朝着姜宸所在攻杀而来。 “兀那道人，你把握不住，我来助你！” 张高显嘴中喊着相助，行动上却是招招朝着姜宸要害地方攻去。 只见他拔出自身法剑，然后一跃而起，真炁化作实质，便要一剑朝着姜宸面前砍去。 并非是他手下留情，而是他察觉到姜宸与天地交感，此一剑下去，便能斩断二者之间的联系。 这场大雨，自然也就无从下起。 鉴真有些愕然，他没想到，只是祈个雨，竟然还引起了利益的纠纷。 此刻姜宸被祈雨之事拖住，大半实力无法发挥，他自然要拦住张高显。 但就在他脚步刚有动作时，一道更快的身影已经拦在了他的面前。 只是轻轻一拂袖，便让往前冲的鉴真身形重新退回到了原地。 “小和尚，他们一对一，公平斗法，你我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张怀义淡淡地说道。 第124章 祈雨中断 鉴真面色极其难看，眼前之人蓄着短须，一看就是上一辈的人物。 之前在中秋盛宴他也见过，乃是龙虎山张高显的师叔，他不去寻找捉拿妖邪，竟然在这里以大欺小！ “姜道友在为徐州百姓祈雨，可龙虎山弟子却无故阻拦攻击他，如此是何道理？” 张怀义只当听不懂：“小和尚看错了吧，贫道师侄是去帮助姜宸小友的。” “方才分明是姜小友自己即将祈雨失败，祈雨之事水太深，他把握不住。” “再者说，无论是何人祈得天雨下来，都是益于徐州百姓，何必分个你我呢？” 张怀义你一言我一语，直接将鉴真气得面色铁青。 作为一个少有动怒的出家人，可见鉴真被气成什么样了。 而在外围观看，并未插手的杨舒此刻也是看向张怀义，原本古井无波的眸子，此刻也有些微微恍然。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将以大欺小和趁人之危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也是学到了。 杨舒并不打算出手，他却是没有龙虎山这等趁人之危的习惯。 而此刻，正在祈雨的姜宸感知到危机来临，然后耳边便传来了张高显的高呼。 “道友，请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姜宸面色冷冽，依旧继续祈雨，只是动作慢了下来，腾出一只手朝着声音方向一抓。 一枚燃烧殆尽的符箓便被他稳稳抓在了手心中。 不过张高显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只见他持剑在手，便猛然朝着姜宸前方斩出一道剑气。 此刻姜宸的祈雨已经到关键环节，却不是能轻易停下来的，剑气朝着斩来。 不得已，姜宸只能再次伸出手，手中金光闪烁，硬生生接下来了这一剑，剑气没有一丝泄露出去，完全湮没在姜宸掌心之中。 只是姜宸也不太好受，他不能动用太多真炁，此刻也不能以性意引动法剑归位，只能硬生生以肉掌接下这一道剑气。 在他掌心，一道鲜血中透露着森白的血痕逐渐显现。 而张高显也是极为惊讶，面前这人他已经认出来了，是茅山宗的姜宸，看到是他时，说实话张高显心中也是既惊讶，又有些意料之中的。 毕竟一开始，他就认为姜宸是靠着作弊祈雨的。 而且他也不过是玄光巅峰，和他同一个境界，论实力，张高显有十足把握可以压着姜宸打。 但是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姜宸居然只是用肉掌，便将他全力一剑给拦截了下来。 张高显面目有些扭曲，名为嫉妒和愤怒的情绪在心中不断滋生。 他果断怒喝出声：“我好心助你，你竟然反对我出手，就算你是茅山大真人的弟子，也不能如此无礼！今日我便代你师门 惩戒你一番！” 说完，张高显便摄念咒语：“无上玉清天，统天三十六，九天普化中，化形十方界！” 天空中乌云里，原本电闪雷鸣，四处游走的雷蛇，像是感应到召唤一般，纷纷从九天之上坠落而下，朝着张高显所在位置奔去。 天空雷霆乃是姜宸以水雷咒召来，并没有强行统摄，因此张高显并没有多大阻拦便成功将雷霆给引了过去。 甚至因为此刻天上雷霆将发未发，让张高显的召雷之法运用的更加顺畅，放在往常，他恐怕还要多等几息才能功成。 而此雷一被摄去，便相当于姜宸此次祈雨被废去了一半功劳。 姜宸陡然转身，一双赤目蕴含着磅礴怒意，毫无掩饰地望向张高显。 “尔等龙虎山之道修，便是只修神通，不修道德？怎配称为道士！” 姜宸之声音如滚滚雷音般，一字不落地落在张高显和张怀义耳中。 一时间，张高显面露惊诧，而张怀义则是惊怒转身。 此话若是让在此地的圣人耳目记下，传回长安，那以后他龙虎山在圣人心中的地位，恐怕要急转直下了。 竖子当真狂妄，竟敢妄议龙虎山！ 而张高显则是在此雷音之中，感受到一股又一股强烈的威压落在他身上。 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一座大山镇压在他身上。 当最后一个字落入耳中，他再也扛不住这股威压，身形朝着地面跌落而去。 张高显心下骇然，但随即便是更上一层楼的愤怒。 他居然会被一个同辈仅用一句话便呵斥地落入下风！ “啊！” 张高显手中攥着五雷，猛然朝着姜宸丢了出去。 雷光一瞬间便撕裂苍穹，眨眼间就落在了姜宸面前。 但是此刻，姜宸已经彻底放弃了此次祈雨，因此一身伟力也已回归自身。 他面目冷然地看着毫无保留冲杀而来的雷霆，只是轻启唇角，如口含天宪一般轻吐出一个字：“敕！” 原本狂暴凶猛的雷霆，转瞬间便化作了绕指柔一般，环绕于姜宸周身，对他没有造成半点伤害。 配合上那赤金之色弥漫的双瞳，以及猎猎飞舞的道袍，此刻的姜宸真如同天庭雷神下凡一般，威武不凡。 “这不可能！”张高显眼睛瞪的浑圆，嗓子一时间都喊破音了。 他施展的雷法，此刻竟然像是给姜宸做了陪衬。 “你等道士，沽名钓誉，为一己之私利，妄自出手，干预祈雨，不顾一州数十万众百姓死活，怎配授得法箓，名列道籍？！” 此声如醍醐之钟，一下又一下砸在张高显心口，让他心口闷疼。 待最后一个字节落下，张高显已然承受不住，喷出一口热血，仰摔在地上。 不远处的不良人一个个面发红光，精神焕发，恨不得再走近一点，最好是能将在场众人的神情一块儿记录下来。 此刻，记录之人还在奋笔疾书。 “开元五年八月二十一，茅山宗道士姜宸与徐州祈雨，龙虎山道士张高显前来制止，祈雨中断。” “姜宸怒发冲冠，字字珠玑，以言作剑，怒斥张高显，其声如雷音滚滚，摄魂夺魄，张高显不敌，于转瞬间被镇压，至此。” 不良人刚写完，却又看到场面形势发生变化，立刻涂抹掉最后两个字，然后继续写上。 “龙虎山道士张怀义阻鉴真于外，时见张怀义陷危局，目眦欲裂，含怒出手！” ...... （预热一下） 第125章 天师符箓！ “存一己之私念便罔顾一州之百姓，你这一身道行法箓，还是舍掉从头来过吧！” 说罢，姜宸便摊开大手五指，朝着地上的张高显轻轻一握。 瞬间，张高显就感觉自己的脊椎大龙正在被人抽走一般，浑身都变得虚弱无力。 他已然意识到姜宸是在准备做什么了，但是此刻张高显已经无力还手。 因此只能眼睁睁看着姜宸以暴力摧毁他的法箓根基。 “竖子，安敢下此毒手！” 场上，见到师侄张高显身处险境，而姜宸似乎还不打算善罢甘休时，张怀义终于坐不住了。 他暴喝一声，试图吸引出姜宸半分注意力。 然后身体就急速飞窜而出，瞬息间便出现在了张高显身前。 锵！ 一道银光从张怀义背后射出，直接便斩断了这道金光和姜宸之间的联系。 “好歹毒的心思，我师侄好心帮你，你不思感激，反而恩将仇报，茅山大真人怎会教出你这样的弟子！” 姜宸冷冷一笑，“好一个倒反天罡，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就是龙虎山的门风？” 张怀义微微有些尴尬，他也明白自己不占理，但是形势如此，他是决计不可能承认错误的。 “姜小友，此事可能是个误会，我与你师兄叶法善还曾经有过交集。” “我师兄德高望重，行事光明磊落，而你，不过一自私无德之辈，也敢妄议我师兄名讳？” 张怀义心中微怒，却也不辩解，本就理亏，再辩解也无用。 “姜小友，不如卖我一个面子，双方就此作罢如何？” “我要是不呢？” 张怀义微微一笑：“贫道痴长姜小友几岁，实在不好和姜小友斗法，但若你实在纠缠不清，却也莫怪贫道以大欺小了。” “老匹夫，以大欺小的事，你做的还少吗？！” 姜宸怒喝一声，抬手一招，只见鉴真手中的茅山法剑便化作一道赤光，从天边一划而过，再现时，已经落入姜宸手上。 他没有再多废话，直接出手，抬手便是《上清象相剑》起手式。 纯粹的杀伐剑意收敛至极致，化作一道赤练将姜宸与张怀义二者间的空间都要撕裂成两半。 张怀义愕然，平常玄门斗法，都是要好好嘴炮一番，先辩双方对错，再辩各自道途，然后以气机交锋，在未出手前便做到先胜一筹。 最好是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哪有姜宸这样，话还没说两句，便直接动手的？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对其小惩大诫了！ 张怀义没有留手的打算，一身命轮中后期的境界实力展露无遗，威压猛然铺展开来。 落在远远的鉴真，都能感受到这股威压的凝滞感。 强横的威压和剑意相碰撞，仿佛针尖对麦芒一般，二者不断相互消磨，来回拉扯。 “姜道长，小僧自当与姜道长共对强敌！” 鉴真丝毫没有迟疑祭出一串佛韵浓重的佛珠，运起真炁打出一道极强的佛门神通。 此一瞬间，他身躯之后仿佛有佛光升腾，最后这些佛光尽皆化入了他的掌中，然后一掌对着张怀义攻出。 姜宸此刻自然没有什么公平一对一的觉悟，虽然他自认为实力不逊色于张怀义。 但是能群殴，谁跟你单挑啊，而且打这种修道法，不修道心的人，就没有必要讲究什么公平了。 于是乎，姜宸同样运起法剑，性意化作剑意，金光咒之力量和剑意融为一体，化作一道赤金交汇的璀璨之色。 陡然间，赤金剑意如波涛怒龙一般飞射出去，转瞬跨过空间距离，在鉴真的佛门大掌印到达之前，更快的逼近张怀义。 张怀义稍显讶然，目光落在姜宸的手中，因为他认出，茅山宗竟然将茅山法剑交予姜宸护身。 而且姜宸所施展的剑法，似乎也是茅山不传绝学！ 但也仅如此了，就算掌握茅山法剑，也不足以抹平二人之间的修为差距，张怀义自信满满。 他不认为龙虎山的剑法比茅山差。 至于鉴真，那就更不被他放在眼里了。 他同样祭出法剑，然后御剑于虚空画圆，一道道白色氤氲盘旋而出。 这是龙虎山的周天剑法，内含变化为周天之数，因此得名。 只见此氤氲之中有种种道法显现，这皆是历代龙虎山道士对周天剑法加以改进，最后熔炼许多道法所成。 最擅长以不变应万变，又可以动制静，若是斗法经验不足的人，在看到一道剑法中，竟然蕴含如此多的道法朝自己攻来，恐怕早就慌得手忙脚乱了。 只是在两道剑意碰撞的一刹那，张怀义面色便陡然剧变。 他只感觉这道赤金剑意之中，居然蕴含着一股纯粹无比的杀伐之力，大有毁灭一切的气魄。 丝毫不受周天剑法圆盘中的无数道法剑招变化所迷惑，直指根本，以力破法！ 更为关键的是，张怀义感受到这道剑意中的力量，远远超出了姜宸的修为上限。 丝毫不逊色于他，凭借茅山法剑，论杀伐之力，甚至更胜一筹！ 凭借这股狂暴的蛮力，赤金剑意轻易便将周天剑法圆盘给撕裂开来，并且去势不减，直直朝着张怀义激射而去。 张怀义已经能感受到那股赤金剑意的锋芒，划过他脸上的丝丝痛感了。 “东阳震神，雷电真尊！” 张怀义五指一张，天空轰隆一声，便有奔雷从乌压压的云层中窜出，撕裂苍穹如螣蛇，然后飞快落到张怀义的掌心之中。 他的雷法造诣，却是要强出张高显不止一筹。 转眼间，赤金剑意已经和东方神雷碰撞在了一起。 刺啦！ 一声尖锐刺耳的爆裂声在二者之中爆炸开来，然后又消弭于无形，一股几乎形成实质的波浪从爆发中心扩散开来。 将地面的青草都压下三寸，远处更有枝头在此波浪下折落。 消弭的声音，并不是声音消失了，而是这声音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听觉范围。 但落在修行者耳中，却比晴天霹雳更加震慑人心。 “噗！” 张怀义身体如同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飞行途中，一股血雾在他胸口弥漫出来。 也就是此刻，一道金光似乎如自发护主一般，从他胸口爆发出来！ 第126章 祖天师！ 此道护体金光一出，便开始快速修复张怀义胸口的剑伤。 原本如附骨之疽，不断撕裂破坏肉身神魂的赤金剑意，也在这道金光只是挣扎了两下，便被驱散。 这道金光和姜宸的金光咒所散发的金光不同。 姜宸的金光咒是赫赫大气，鬼神辟易，天理昭彰之气魄。 而张怀义胸口所散发出的金光，则是有一种威严高贵，神圣如炬之感。 金光一出，便似有道音于冥冥中响起。 在场众人，包括远处的不良人都听到了这个神秘的声音。 “赫赫阳阳，日出东方，吾今祝咒，扫尽不祥。” “遇咒者灭，遇咒者亡，天师真人，护我身旁。” “斩邪灭精，体有灵光......” 等到张怀义落地，原本极重的伤势，此刻竟然已经好了大半。 他明白是怎么回事，在出师门前，他领受了一张祖天师符箓。 就是为了在遇到不可抗拒的危险时，能护佑住他们二人性命安全。 在方才，便是在他遇到危险之际，祖天师符箓自动激发护体。 而后鉴真的佛门大掌印先发后至，只是还未碰到张怀义的衣角，便被祖天师符箓所散发出的金光给消散而去。 张怀义此刻还有些心有余悸，没想到茅山大真人新入门的弟子，居然这么厉害。 此刻他也已经完全明白，之前在豫州祈雨之人，应该就是姜宸无疑，也不是靠着什么作弊的手段。 “真是，后生可畏啊！”张怀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字一句凝重说道。 “只是你蛮横任性，胡作非为，即便是大真人怪罪，我却也不能容你了。” 张怀义摇摇头，状似惋惜地说道。 天师符箓一旦激发，若不利用，便会力量耗尽作废。 此刻的局势，张怀义便想顺水推舟，将姜宸于此废掉！ 杀是不可能杀的，真要杀掉，可能很快他也得下去阴曹地府和姜宸见面了。 司马承祯那老家伙，可不会和你讲什么道理。 但是废掉姜宸的修为法箓，却不是不行！ 以茅山宗的手段，自然有办法让其恢复，但如此恐怕得浪费个三年五载时间，还得花费不少精力。 这段时间，足以让张高显彻底盖过姜宸一头！ 而且就算茅山宗事后问责，毕竟也没有把事情做绝，赔个礼道个歉，再让师尊出面卖一卖老脸，这件事大抵也就这么过去了。 想到这里，张怀义再不迟疑，一张金光闪闪的符箓就这么落在他的手中。 他扬起手中符箓，高喝：“请祖师荡魔！” 轰隆！ 霎时间，飞沙走石，天雷滚滚，似乎皆在映衬此符箓的非同一般。 一道虚无透明的人影，缓缓凝聚于半空之中。 此人面目有些模糊，紧闭双眼，一身云芨道袍尊贵至极。 虽然只是一道虚影，但在出现的刹那，便好像成为了这天地的中心一般。 那道声音还在响彻。 “赫赫阳阳，日出东方，吾今祝咒，扫尽不祥。” “遇咒者灭，遇咒者亡，天师真人，护我身旁。” ...... 张高显看到那道身影，再也顾不得身体的疼痛，连忙从地上翻滚起来，跪下稽首，久久不起，高呼曰： “龙虎山第十六代弟子，张高显参见祖天师！” 就连原本老神在在，坐在马背上观赏这场大戏的杨舒，此刻也是神色惊疑。 在祖天师虚影出现后，他也是毫不犹豫便从马背上翻下来，伏地稽首： “九宫山弟子杨舒，参见祖天师！” 他怎么也没想到，只是一场晚辈间的斗法，龙虎山居然连祖天师虚影都请了出来。 今天这一件件事，还真是突破着他的想象力。 此刻，杨舒不由得也有了一丝对姜宸的惋惜。 虽然二者间有利益之争，但不妨碍他看重姜宸的品格德行和修为。 只是祖天师虚影一出，张怀义似乎又执意要置姜宸于死地。 如此危局，便是他突破命轮，甚至苦海，也未必有用了。 祖天师何人，即便是一道从符箓中激发出的虚影，其威能也是难以想象的。 更别说道门天生的法箓压制。 杨舒已经看不到姜宸胜利的希望了。 ...... 远处，不良人也是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道无中生有的虚影。 直到听到张高显和杨舒的声音，他们才后知后觉反应出来那是谁。 “这，这怎么记？” “乖乖，连张道陵都请出来了，整的这个阵仗......” “龙虎山当真糊涂，请出张道陵法相来，莫非不怕陛下忌惮么？” “住口！陛下的心思岂是我等可以揣测，还是做好份内之事罢！” 那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住嘴。 而呵斥之人则是开始奋笔疾书，将在场所有人的神情仪态，话语都一字不差地记下。” ...... 姜宸眸子微微眯起，看着那道虚幻的影像，这虚影给他一种极强的威胁之感，所以他才久久未动，以观后续。 在他预想之中，此等神异定然不会是张怀义神通法术所能施展出来的，应该持续不了多久。 “大胆狂徒，及见祖天师法相当面，为何不跪！” 跪在地上的张高显陡然怒喝一声。 姜宸眼神更加微妙了，龙虎山这两人，还总能给他整出点新花样来。 居然连祖天师张道陵的虚影都弄出来了。 若是祖天师当面，他可能还拜一拜，不为别的，拜他是道门前辈。 但此刻是斗法之际，让他拜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虚影？ 再者说，就算祖天师张道陵亲至，论阶位，他二人谁大谁小还说不定呢。 他没有搭理张高显，只是继续等待此虚影力量耗尽。 “祖天师为道门之祖师，莫说是你，便是司马承祯大真人当面，也不得不跪！”张怀义淡淡道。 姜宸自然不会顺了他的意。 “此话，你可敢当着我师尊说？” 张怀义一滞，他还真不敢。 见姜宸久久没有动作，似乎也明白他在等什么，于是张怀义便不打算再等下去了。 “请祖师出手，降伏此道门狂徒！” 话音落下，似乎有感的祖天师张道陵虚影，陡然睁开了双目！ ...... （今天下雨了，燃不起来） 第127章 授法 所有人都仿若身处于一片黄天黑地之中，眼中除了自己和那虚影，再看不到他人。 此般变化，包括张怀义在内，是所有人未曾料到的。 而此刻，在姜宸视线中，则是苍茫宇宙之中，面前唯有祖天师张道陵虚影这一种景象。 当张道陵虚影睁开双目，眸子中却不是如常人一般的瞳孔，而是一片混沌，难辨阴阳分晓。 只是姜宸能清晰感受到，从那虚影之中传来的视线的份量。 这视线，很沉重！ 而且在这虚影睁开眼后，身影似乎更加凝实了一点。 它的眸子左右转动，仿佛在观察这个世界，最后，它的视线缓缓定格在姜宸身上。 随着时间推移，张道陵虚影的眸子开始出现其他光彩，这让姜宸有些惊疑。 因为这代表着，张道陵虚影似乎是有恢复灵智的征兆！ 很快，它就验证了姜宸的猜想。 “此......处......是...天庭吗？” 张道陵的虚影陡然开口，而且话语从开始的断断续续逐渐流畅。 一开口，其中的内容便是让姜宸悚然一惊。 天庭？ 祖天师张道陵飞升的传说，莫非是真的？ 一张符箓，竟然会产生自己的灵智？ “阁下，可知今昔是何年？” 听到姜宸的话，张道陵虚影似乎宕机了一下，然后才缓缓说道： “吾......不知，吾此前存在于一个没有时空，没有过去未来，不沾因果的地方，吾想争渡，但，吾无法上岸......” 姜宸还在思索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便骤然间听到张道陵虚影的下一句话。 “飞升......是个骗局！” 话语落下，姜宸顿感脊背发寒，汗毛倒竖，一股森然的寒意从脊椎直冲天灵。 在说出这句话后，张道陵虚影模糊一瞬，好似被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规则给格式化了一般。 “吾，道教之祖，张道陵！” 他缓缓说出自己的来历，威严而尊贵。 张道陵虚影此刻也似乎更加光彩夺目，几乎凝聚成实质。 但他好像忘记刚才所说过的什么话，此刻，少了几分方才的人性，多了几分神性。 张道陵虚影只是微微扩散性意，便从虚空之中截获无数因果信息。 他稍稍梳理，便已知前后因果。 “已经过去五百余年了吗？天师道竟没落至此。”此刻，张道陵虚影的话语中似乎有几分感慨，他的人性又回转了几分。 姜宸默然，天师道便是龙虎山传承，只是因为这一代他的师尊威压当代，天师道也再也无法承戴起天师之名，故而平时均以龙虎山称之。 “原来如此，后世发展之显学宗教茅山，竟然出了这么一位人物，若是与我同时代而生，当可谓道友，可惜可惜。” 此刻，天地依然是一片黄天黑地之景象，即便是姜宸，也无法接受到外界丝毫讯息。 但张道陵即便只是一道虚影，却也可以瞬息间从虚空之中获取到如此多因果信息，让姜宸也不由得暗暗心惊。 祖天师之名，确实名不虚传！ “茅山宗代代相传，今又有你这般的弟子，真是福泽不浅，只可惜我天师道，却无像样的传人，莫非当初，以我之名留下道统，是做错了吗？” 可以看出，张道陵虚影是真的非常困惑，一言一行皆符合心圣之理，言行合一，没有丝毫做作。 姜宸稍稍犹豫了一下，弯腰抱拳，略显恭敬道：“祖师树之以巨木，泽被天下，然后进末学不器，非祖师之过也。” 听到这话，张道陵虚影微微一笑。 “倒是要多谢小道友的宽慰了，枉活百载，还不及道友看的透彻。” “不敢言祖师道友。”姜宸诚心道。 “你我皆为求道之人，我能从道友身上学到道与理，不论辈分大小，皆可为道友。” 姜宸沉默片刻，再次抱拳行礼，衷心道：“晚辈受教。” 他承认，他之前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在张道陵虚影刚出现时，他还曾思索，张道陵会不会不分青红皂白，或是一味偏袒自家道统弟子，上来便对他大打出手。 但是事实证明，祖师就是祖师，不论是心境还是气度，都远非他所能及，一时间倒真让姜宸有些自惭形秽。 似乎看穿姜宸在想什么，张道陵虚影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 “道友如此揣测于我，倒是让我有些微微汗颜。” 姜宸此刻是真的有些尴尬了，就像是做坏事，被某个长辈给当扬抓包了一样。 “不如这样，道友答应我一件事，此事便揭过如何？”张道陵虚影话锋一转，说道。 “不知祖师，所说的是何事？” “简单，我当初离开的太早，却是还有一篇经文未曾传下，按照后世说法，这几篇经文皆是阐述的元神奥义。” “小道友可否替我将这篇经文送回天师道？” 姜宸再次沉默了，然后才说道：“祖师有命，弟子不敢不从，此些经文，弟子保证一字不看，完好无缺送至龙虎山。” 张道陵虚影脸上泛起一丝难色：“唉，此些经文皆是以道则阐述，非融会贯通不可记忆丝毫。” 姜宸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你是要我送，还是不要我送？ “不然，此地尚有龙虎山二弟子，祖师也可将经文传授给他们？” 张道陵脸上显现出不屑之色：“此般货色，怎配为我道门弟子？” “何况，再过不久，他们也将被小道友废除法箓道籍。” 被戳破心思，姜宸这里倒是不尴尬了，他已经是铁了心要废掉这两人，耶稣来了都保不住！ “那，祖师自行前往龙虎山，传授龙虎山弟子经文？” 张道陵伸出虚幻的大手指了指自己胸口：“小道友看我这模样，可还有余力去往天师道耶？” 姜宸腹诽，要不是看你唠嗑唠的这么起劲，他还差点就信了。 还有你这刚说完，原本凝实的虚影就突然忽明忽暗，这表演的能不能再假一点？ 老谋子来了都得夸你一句老戏骨。 不过姜宸才腹诽到一半，就想起面前这人有类似佛门他心通那般看穿人心的神通，立刻收敛的心神，以性意笼罩。 但是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张道陵虚影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反而笑眯眯道： “小道友误会了，我可不会什么看穿人心。” “佛本是道，他心通又怎能与我道门神通相提并论。” “对了，此乃玄鉴之法，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啊！” 第128章 真武法箓！ 看到姜宸不语，张道陵虚影显得很是遗憾。 “我有一计，可使此事幽而复明。”他突然说道。 姜宸说道：“祖师请言。” 张道陵破天荒有点不好意思，他道：“不若小道友拜我为师，这样我传授你经文也顺理成章。” 姜宸有些无语，“承蒙祖师厚爱，只是弟子已有师承，不可再转投别派门下。” “唉，就知道你要这么说，不过拜两个师尊，应该也不算叛出门墙吧？”张道陵用商量的语气。 “你放心，你只是我的弟子，不是天师道门人 到时候咱俩就各论各的，你喊我师尊，我称呼你道友，如何？” “还是不了。”姜宸委婉拒绝。 此刻他真觉得，他俩有点像是在这里做生意了，在这讨价还价。 “好吧，其实.........”张道陵无奈说道。 姜宸仔细听着他的后文。 “骗你的，不收你当弟子也能传。” “......” 张道陵虚影一次又一次刷新着姜宸的认知，已经让他有点不知道说啥了。 不像是一道之祖师，反而更像是游戏人间的老顽童一样。 当然，他看着也不老。 不过也正因为此，姜宸反而更觉得张道陵祖师真实。 “道教非一家一姓之教，此经文亦是我感悟大道而有所得，自不会吝惜门户之见。” 话已然说到这个份上，姜宸还有什么可矫情的呢？ 他深深弯腰抱拳，“祖师所授，弟子敢不从命。” 只是这次，随着姜宸拜下，张道陵虚影却忽然面露异色，惊咦一声，微微侧身，避开了这一拜。 “怪哉，真是奇怪......”张道陵不禁喃喃。 “若我没算错，你今年寿数二十有三，该是694年生人，但是......” 张道陵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只剩下一道几乎细微的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 “但是为何，我却无法在那一年算出你的因果？而且这一拜，让我竟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果真是怪哉。” 方才姜宸那一拜，与之前不同，之前是以对长辈执晚辈之礼。 张道陵没有产生任何异样感觉。 而这一次，他却是以道门弟子对祖师执弟子之礼。 张道陵竟然冥冥之中心血来潮，有一种受不起的感觉，仿佛若是承受了这一拜，将会有天大的因果加身。 到了他这种境界，心血来潮几乎可以比作一门神通，是经得起推敲的。 “竟然能让我感觉受不起，道门还有比我辈分更大的？难道他是某一派系大能者转世不成？但是转世一说，虚无缥缈.....” ”难难难，没想到我有一天，竟然会被一后辈弟子所难。” “若是我全盛时期，应当能算出这份遁去的因果。” 看到张道陵虚影不说话了，姜宸也只是定定站立，等他回身。 半晌，张道陵虚影目露奇异之色地看着姜宸，开口问道： “姜道友，可是天生受紫籍仙箓？” 张道陵曾对此做过研究，他认为，若是有道门仙人或者是谱系源头的存在转生降世，应当是天生就受紫籍仙箓，高贵无比。 法箓代表着一个人在道门的因果地位，若是法箓丢失，则就算是仙人转世，也已经与普通凡人再无两样。 “祖师何出此言？弟子乃是入茅山宗后，经由师尊点拨，于三清法殿之内受箓，并非祖师所言之紫籍仙箓。” 姜宸虽然否认，不过他已经隐隐有些模糊的猜测，为什么张道陵虚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了，只是还不能肯定。 “是这样啊......”张道陵也觉得转世一说不太可信，因此也没有多想。 于是他随口道：“既然如此，宜早不宜迟，我这便授予你，我之大道经文。” 说罢，他抬起左手，食中二指并起，一指点向姜宸额头。 姜宸瞳孔一缩，若不是察觉这一指没有任何威胁，他很难不做出应对。 张道陵虚影的指尖轻轻触碰到姜宸额头，霎时间，一股巨大的信息洪流便不受姜茶意志控制地涌入他的脑海。 瞬间，这篇经文的种种感悟便已被融会贯通，好似从出生起就开始学习一般。 此经无名，若要冠之以名，便称为道，其间种种道理，皆是在述说人的性意大海。 人之性意虽然和修为，神魂境界相关，却并不完全依赖于此，而更像是一种唯心的力量。 并且后面还有关于元神之境的种种阐述，只不过这些地方太过深奥，姜宸无法完全理解。 目前能理解并且拿来运用的，便只有关于性意大海的开发了。 而张道陵在接触到姜宸的性意一刹那，身躯也是猛然一颤！ 只是他死死克制住了自己心中的震怖，而是专心将所有经文悉数传给了姜宸。 良久，张道陵虚影传授姜宸结束，他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但是姜宸能感觉到，他的身形更加虚幻了一些。 这让他五味杂陈，因为在习得此经文后，姜宸才发现，这篇经文竟是要修为臻至元神之境后，才能以传功的形式传授给他人。 因为其中内容太过深邃复杂，每个人对其的理解各不相同。 若是以自身理解去传授给他们，那么就会一听就谬，一学就错！ 姜宸看向张道陵时，就发现他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这里面有不解，震惊，羞恼，甚至还带着一丝恭敬。 “好了，这篇经文后面的奥义实在深妙，即便是我，也只是不求甚解，你要谨慎修行......算了，你大胆的修！” 说完这句话，张道陵才小心翼翼问道：“能让我看看，你所授的法箓吗？” 姜宸默然，果然，张道陵虚影的古怪，正是因为自己的那张法箓。 事实上，在受得法箓的第一天，姜宸就已经知道这法箓的不一般了，后面他还以此法箓位格，轻松镇压了明华道人。 “祖师，确定要看？” “确定！”张道陵死死咬牙。 于是，姜宸点点头，也不再迟疑，内外景地瞬间连贯。 内景地中，一道遮天蔽日的赤光法箓之力量，瞬间被姜宸接引而出。 在张道陵虚影复杂的目光下，姜宸此刻的身形，也在出现着巨大的变化！ ...... （你们信不信，作者今天感冒了！） 第129章 祖师当面！ 天地雷云滚滚，这黄天黑地之象也摇摇欲坠，有赤色神光灌破穹顶，从那黄天之上透射而出。 这神光之上的真武神韵展露无疑。 真武神韵洒落于姜宸身上，好似披上了一层红霞。 在他背后，一道脚踩玄龟，手持诛魔法剑的伟岸身形若隐若现，渐渐的，两道身形重合在了一起！ 张道陵的神色此刻已然是剧变，他之性意在此般神韵之下，也有些不受控制。 一张煌煌之紫金色符箓透体而出，其上祖师神韵毫无保留的宣泄着，昭示其天师道祖师的地位。 不过张道陵虽为天师道祖师，但其他各大道统立道之时，皆有受张道陵领受之法箓所恩惠。 故在此般神韵之下，无论是任何道统弟子，皆要尊称其一声祖师。 这也是此前姜宸称呼其为祖师的缘故。 只是此刻，这般煌煌天威之祖师法箓，在面对姜宸的赤色法箓时，竟然隐隐有敬畏臣服之意！ “祖师，真武大帝与我所宗，于正一盟威外开新路，敕我法箓，得授《三清紫薇真武妙真无上法主经箓》。” 张道陵虚影表情微妙，牙花子直痒痒，当然，要是他有牙的话。 他此刻只感觉自己嘴贱，为什么非得问这一嘴呢？ 要是他现在是实体，非得给自己来上两大耳刮子，叫自己话多。 这下好了，原本是当小道友，末学后进来对待的，现在得当祖宗供着了。 他此刻已然看出，姜宸的法箓根本不在他所传下的正一盟威体系之中。 而是另开新天，自成体系，由真武大帝亲授，得无上法主经箓。 相当于是新开一脉，自成一脉之祖。 从道门各谱系源头上溯源，可以说，他张道陵也算是真武大帝之后辈弟子。 与姜宸几乎可以平辈论交，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论亲疏远近，他张道陵也曾师法真武，那这算什么？ 咱俩各论各的，你叫我祖师，我也叫你祖师？ 张道陵虽然表情苦涩，但动作却丝毫没有犹豫，对着姜宸行抱佑之礼，深深弯腰。 “不知祖师当面，弟子张道陵，参见祖师。” 姜宸福至心灵，没有闪躲，而是立身原地，坦然接受了这一拜。 等到穹顶赤光符箓落回内景，一切异象消失，他才同样回敬出此一礼。 “弟子姜宸，拜见祖师。” 咔咔，擦擦！ 恰在此时，这黄天黑地之异象，好似再也支撑不住了一般。 如龟裂一样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最后终于如落地的镜子一般，彻底碎裂开来，原本外界的天光四射进来，天地再次恢复到原本的景象。 而此刻，张怀义师叔侄二人也骤然间感觉黄天黑地之象消失，天地恢复清明。 “太好了，肯定是祖师显圣，斩除姜贼了！”张高显不由神情振奋，连忙朝张怀义的方向看去。 张怀义淡然一笑，虽然现在这个情况，是连他也没有料到的。 一张符箓居然能把张道陵祖师给召唤出来，而且其天威莫测，难以匹敌。 但现在，可以说是最好的情况了。 姜宸被杀，完全是咎由自取，在扬的人可都看到了。 是他姜宸先偷袭自己，自己碍于是长辈，没有出全力，一时大意没有闪，被他得逞。 是祖师的护身符箓自主激发，展现神威的。 这样下来，无论如何，司马承祯也清算不到自己等人的头上。 怪就只能怪他姜宸，太过狂妄自大，目无尊长！ 只是方才祖师天威遮蔽了在扬所有人的性意，让他没能看到姜宸被爆杀的一幕，实在遗憾。 “姜道长......”鉴真也从黄天黑地之景象中脱身而出，有些愤怒和忧伤。 他想的和张怀义大差不差，面对此等天威，姜宸恐怕没有活下来的希望。 “姜道长，你为讨贼而死，我定然要完成你生前未了之事！”鉴真满眼决绝，了。 只是等到他一回头，眼中的决绝变成了惊愕和不可思议，随后逐渐狂喜，然后再次愕然。 “姜道长，你还活着？” 因为眼前的景象，他也有点看不明白了。 姜宸抱拳弯腰，对那张道陵虚影行弟子之礼。 张道陵没有杀姜宸，这也说的通，张道陵本身就是道门德高望重之祖师，怎可因一两个弟子私愤而害人。 但是张道陵也同样抱拳弯腰，对着姜宸行礼，这又是何故？ 鉴真一时间感觉自己脑容量有点少，要宕机了。 而此刻，张怀义和张高显也看见了这极为惊人的一幕，两个人瞪大眼睛，合不拢嘴。 “这，这，祖师居然给姜宸行稽首大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我眼花了！”张高显喃喃自语。 “师叔，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不是祖师？” 只是张高显此话，却换来张怀义的呵斥。 “住口！我等诸科符箓皆是祖师授下，他是不是祖师，难道你分辨不出来吗！” 张高显住嘴了，因为自身符箓在面对此道人虚影时，天然就有一种崇敬，子见到母的感觉。 他明白，这道人就是他们祖师张道陵。 但是这一幕，到底是什么情况？ 张怀义也是不可思议，但是更加明白，等一会儿自己二人会是什么下扬。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个决定，然后睁眼。 “高显，方才针对姜宸，破坏祈雨，所有事情皆是我一人所为，你只管诚信悔过，将所有事都推到我身上即可。” “师叔！”张高显神情震惊，又有些感动。 “师叔以为我是什么人？你怎能！” 张怀义有些欣慰，又有些愧疚，自己如此照拂他，还算是知道感恩。 但是下一刻，张怀义面皮就忍不住一抽。 “放心吧师叔，汝死后，汝妻子我养之，汝无虑也！” “......” 好好好，他刚才还有一点愧疚，现在是半分也没有了。 “好师侄，师叔没有白疼你一扬。”张怀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第130章 司马承祯出关！ 远处，不良人也看呆了，这边的情况是一次又一次出乎他们的意料。 这是不给钱就能看的吗？ “怎么记？如实记。” 记录的人说完一句，就开始在纸上写道。 “开元五年，茅山宗弟子姜宸于徐州祈雨，龙虎山道士张高显欲与之斗法，祈雨中断。” “张高显以龙虎山五雷正法为凭，然则于姜宸身前化作无形。” “姜宸以强横性意破之，张高显不敌，转瞬间欲坏其修为，龙虎山道士张怀义阻之。” “二人碰撞之间，张怀义不敌，激发祖天师护身符箓，刹那之间，黄天黑地，众人性意尽皆蒙蔽。” “不知许久，异象散尽，姜宸与祖天师张道陵之虚影相对而拜，不知其究。” 不良人记录下后，神色严肃地将其交予身后一人。 “此事事关重大，必须尽早上呈陛下。” 那不良人接过记录，也没有多说话，而是转身便朝着长安的方向飞奔而去。 ...... “不肖弟子张怀义，拜见祖师！” “不肖弟子张高显，拜见祖师！” 还在一旁拉扯的姜宸和张道陵闻言，齐齐转过头去。 “尔辈只顾自己蝇营狗苟，不念天下百姓，说出去是我的后辈弟子，徒让天下人不耻！你们干的事，不许打我的名号！” 张高显慌了，连忙用膝盖撑地上前两步，一把鼻涕，一把泪，恭敬道： “祖师，弟子知错，弟子知错，但师长有命，弟子不敢不从啊！” “哦？可是如此？”张道陵虚影眼睛微微一眯，一股无形的气势就已经让张高显有些没法撒谎了。 他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张怀义，却没想到，看到了张怀义正一脸悲愤地看着他。 “高显，你怎能！” 张高显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语气，怎么似曾相识啊？ “现在祖师当面，你竟然还敢妄言，意图戕害师长！” 砰！ 张怀义陡然五体投地，尤其是头，更是一声巨响，鉴真都能想象到有多疼。 “禀祖师，全是弟子之过错，都是弟子管教不严，才让张高显心性如此不堪，犯下大错，还敢妄言欺瞒祖师！” “幸亏姜道友拨乱反正，弟子当时救人心切，未顾忌太多，险些犯下大错，还请祖师责罚！” 张高显都惊呆了，ber，师叔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有一点信任了？ 枉我对你这么好，都准备昧着良心当曹贼养你妻子了！ 你就这么对我？ “师叔，张怀义，刚才可是你让我把罪责推到你身上的，你现在竟然说我污蔑你！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张高显的神情悲愤，但张怀义表现地却丝毫没有被戳破后的惊恐，反而依旧是一脸正气。 只见他悲痛至极地摇摇头，一缕晶莹从眼角流出。 “高显，虽然你是掌教的隔代弟子，你我师叔侄相称，但往日，却一直是我在教导你修行和为人，在我心里，早已把你当做我弟子一样看待，可是，可是......” “可是没想到，你居然为了推责，能诬陷你的师叔！” 张高显此刻已经是百口莫辩，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讲，张怀义说的没错。 他确实是污蔑了自己的师叔，但关键的关键是，是张怀义这个老杂毛让自己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他身上去的啊！ 张道陵将二者的所有神情都看在眼里，一切前后因果他都早已了如指掌，但此刻看到这二人为了推诿责任，都绞尽脑汁，还是不由感到一阵悲凉。 天师道竟已至此。 要是姜宸是他弟子该多好，咳咳，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张道陵连忙收束心思。 “姜......道友，如何处置他们，还是道友你来决定吧。” 张怀义心中一慌，要是姜宸来处置他，他不是死定了？ “祖师，弟子犯下管教不严之罪，恳请祖师责罚！” 但张道陵已然不搭理他了。 姜宸抬手，手中的茅山法剑顿时嗡鸣一声。 “尔等心术不正，为求私利，不顾道义，所幸未曾酿下大错，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今当削去道籍，剃去法箓，剥其修为，修道一事，当性命双修，汝等还是从头来过吧。” 说罢，姜宸不再犹豫，体内云芨符箓的力量贯穿法剑，让原本赤红的法剑更加熠熠生辉。 感受到危机，张怀义惊骇欲绝，但是张道陵祖师就在一旁看着，打死他也不敢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 赤色剑光挥舞间，从张怀义身体上一闪而过 却未伤及其肉身半分，只是一道模糊的云芨符箓被剑光从他体内挑出。 此云芨符箓还想回到张怀义身体，却在下一刹那被剑光撕裂成粉碎。 感受到体内生机和修为在不断流逝，张怀义一瞬间好似苍老了数十岁一般，面容浮起皱纹，发根也变得花白，腰杆佝偻下去。 他沙哑着声音，颤巍巍道：“谢祖师，谢姜道友不杀之恩。” 张高显神情惊恐，已经预料到自己接下来是什么下扬。 但是他没有张怀义那般能忍耐的心性，站起来拔腿就跑。 只是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一道赤色剑光追上，一道符箓被从身体中挑出撕裂。 “噗！” 修为就如一个泄气的皮球一样不断流逝，新伤旧伤交加，他直接喷出一口老血。 他面目狰狞，心中说不出的悲愤，此刻再看张道陵，似乎也失去了那层祖师的滤镜。 “你明明是我龙虎山的祖师，居然帮着外人欺辱自家弟子，枉我过去诚心供奉你！” 张道陵丝毫不动怒意。 “你等供奉我，那是你们的事，我何曾说过需要你等的供奉？” 张道陵还待再说啥，但就在这时，他陡然扭头，看向天边。 姜宸跟着看过去，却除了几片云彩，什么也没看到。 忽然间，一道七彩之光如金桥般，从天边快速蔓延过来。 随着七彩桥临近，一道人影也渐渐清晰，正从桥的那头闲庭信步一般走向此间。 那道身影虽然模糊不清，但即便远远望着，也是能从其间看到“道”的影子。 张道陵原本懒懒散散的表情一下就变了，变得威严端庄，此刻，他才像是一个真正的道门祖师。 “末学后进，来此何事？” 第131章 恢复 “弟子参见师尊。” “免礼。”司马承祯点点头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茅山掌教，司马承祯大真人。 只是张道陵虚影看到姜宸这副恭敬样子，还有这个小登受得这么理所当然的样子，顿时就不爽了。 “嗯，咳咳，末学后进，倒还算不错。”说着，他故意不小心将一道煌煌符箓祭出，落在头顶，煌煌祖师神韵毫无遮掩。 司马承祯微微苦笑一笑，抱拳稽首：“末学后进司马承祯，见过祖师。” “免礼！”张道陵尽力收敛着表情，强忍住不笑出声来。 “当今道门，还有你这样的人物，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司马承祯也不反驳，只是说道：“祖师说的是。” 他在茅山便感应到徐州之地有丝毫不弱于他的性意彰显，毫无遮掩地探查天机因果。 甚至还触动到他的性意大海，故有所感，出得关来。 掐指一算，便知今昔有何等人物的残念显于世间，还和他的弟子牵扯上因果，所以这才来此。 “你倒是有个好弟子，让老道我羡煞得很，不像我，就是个孤家寡人罢了。” 姜宸汗颜，这老道才矜持了一下，就有些要原形毕露了，祖师形象是维持不了三秒钟啊。 司马承祯也不在意，只是大袖一挥，姜宸未有所觉。 但在张怀义，鉴真，还有远处不良人的眼中，便是顷刻间，天地再次陷入黑茫茫一片，感应不到丝毫外界事物。 不良人暗叫一声苦也，但没有办法，只能原地坐下，等待司马承祯撤去神通。 司马承祯此刻才问道：“祖师性意昭显世间，为何过往却探查不到祖师踪迹？” 说到此话，张道陵虚影瞬间肃然，表情凝重起来。 他眼睛看向底面，一片思索的神情。 “我也不知该如何说明，有许多记忆一时间想不起来，此刻我能以性意显化世间，恐怕也是过去之我留下的后手。” 张道陵虚影眸子里有些茫然，他感觉自己应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说，但却忘记了是什么事。 姜宸想起一开始张道陵虚影出现时所说的那句话，便想开口提醒。 但是话还没嘴边，一股厚重的死亡危机陡然笼罩住了全身，让他手脚冰凉，冷汗止不住的流淌。 好像被一道恐怖，不可名状的存在给注视到了一般。 “岂敢！” 司马承祯察觉到什么，陡然怒喝一声，抬头望天。 张道陵也是面色凝重，望向苍穹那茫茫然未知之所在。 瞬间，姜宸那股被注视的感觉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司马承祯抬手把住姜宸脉搏，一股清凉舒适的炁便传渡进姜宸体内，将某些残留性意驱散。 随着时间推移，姜宸感觉身上那股被死亡笼罩住的恐怖感觉，才缓慢消失。 司马承祯深深看了眼姜宸，说道：“有些事记在心中便好，平日里想都不要想，不然一说便错，一想便谬。” “弟子谨记。”姜宸也有些后怕，若是方才嘴快，直接说了出来，恐怕招惹到的后果更加严重。 “等此间事了，便回茅山去，考校一下你的修行功课有没有落下。” “弟子领命。” 张道陵在一旁看的很不是滋味，心里酸酸的。 “若是在天师道，我可不会对自家弟子这么凶。” 司马承祯不说话，只是转头淡淡瞥了一眼张怀义张高显二人。 虽然没有说话，但一切都已经在眼神中了。 张道陵脸色一僵，假装没有看见司马承祯的眼神示意。 “老道的性意维持不了太久，此刻重回人间，总得做点什么，不如我也来考校一下，如今你等后学末进的功底。” “求之不得。”司马承祯道。 说完，司马承祯才看向姜宸：“你自去忙自己的事罢，我与张祖还有些许事要交流。” 说完，还不待姜宸回答，司马承祯便卷起一道流光，直冲天际。 张道陵虚影紧随其后，甚至在飞起的时候，爆发出一道恢宏的金光，恍如仙人指路。 两人离开，在扬众人才恢复视线。 姜宸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张怀义张高显二人，没有过多留意。 他已惩戒了这两人，今后他们如何，便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最后还是远处的不良人犹豫一瞬，站出来一个。 对姜宸抱拳倒：“姜道长，此刻这二人修为尽毁，身受重伤，若是没人管，恐怕要死在这荒郊野岭，还恳允我将他们两人送回龙虎山。” 姜宸自无不可，道：“请自便。” 那男人点了点头，便过去搀扶起两人，将其放置于马背上，这才一甩马鞭，朝着龙虎山方向赶去。 姜宸看向扬上唯一一个还在观望的人，杨舒。 “阁下若是想要求雨，获取功筹，还请自便。” 杨舒摇摇头，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杂草。 “道友修为高超，杨某自认不敌，此番祈雨之事，魁首已然是道友的囊中之物。” “既然如此，阁下还在此不肯离去？” 杨舒说道：“贫道下山只为历练，初遇道友，便见到了如此多常人一生也难以见到的人物，因此想继续跟着道友，增长见闻。” 姜宸算是听明白了，翻译一下，就是他是个事逼，身边老是出事。 但是这人还挺实诚，估计和鉴真有共通话语。 姜宸看了看一旁和杨舒打招呼的鉴真，然后杨舒丝毫没有理会，只是淡淡点头。 好吧，看来共通话语不是很多。 “既然如此，那阁下自便。” 姜宸吞服下鉴真送的莲子，开始打坐运气。 之前祈雨半途而废，又和张怀义二人斗法一扬，此刻已然是身心俱疲。 杨舒见状也施施然坐在了一旁，这看的鉴真有些着急。 他不在乎此地谁能祈得雨来，只是希望能尽快降雨，让百姓少受灾劫。 “杨道长，为何不在此地祈雨？” 杨舒闻言，诚实地说道：“我若祈雨，恐怕少则三五个时辰，多则一天，远不如姜道友，不如在此等候姜道友恢复气力。” 鉴真这才明白，干脆也坐在一旁，等候姜宸恢复。 第132章 祈雨，再遇老母 作为三皇法脉高功，田僓对天息地脉的感知不是一般的高。 方才他分明感知到，在徐州方向的地脉天息因为某种未知原因，发生了极大的更易。 似乎是有人特意在拨弄地脉，但是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反而还使地脉更加生机勃勃，天息透彻。 如此神异手段，田僓自问就算是掌教出手，恐怕也没办法做到如此自然。 这令他一瞬间就想到了茅山宗掌教司马承祯。 当今世上，若说谁还能在地脉天息的运用上胜过三皇派掌教一筹，恐怕也就只有司马承祯了。 茅山宗虽然尊上清大道主，但是却不拘一格，师法三清，不论是三皇派地脉天息之法，还是龙虎山之雷法，茅山宗皆有所涉猎，而且独辟蹊径。 只是司马承祯怎么突然去那边了？ 自从司马承祯突破元神之境后，便久未下山，就连圣人上门，也是未曾得见，神秘的很。 只是他还隐隐感受到一股恢宏如天威的神韵，那股神韵却又不太像是司马承祯。 这让田僓百思不得其解，十分想去徐州看看情况。 但是眼看就要找到那妖邪所在，他却不想半途而废。 想了想，田僓还是转身继续往前方走去。 但就在这时，他骤然抬头，只看见天边一道七彩玄光贯穿天际，遥遥从南边架出，并且还在不断往远处延伸。 他神色惊骇，脱口而出：“大真人出行，天人仪仗！” 怎么会，司马承祯不是在徐州吗？ 那这里的又是谁？ 他一时间，只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天下间，莫非出现了第二位元神境大真人？ “不管了，我操心这些人的事情干嘛，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田僓收束住惊骇的心思，继续朝着东海方向而去。 当下还是斩除妖邪，拔得功筹最为重要，他有预感，这妖邪应该就在东海之滨！ ...... 金刚智依旧不紧不慢地朝着扬州方向而去。 而此刻在他手中，已然多出了一颗小巧玲珑的白骨头颅，看模样，应该只是一个十岁左右孩童的头骨。 已经被金刚智打磨的光滑异常，颅顶开出三个眼睛大小的洞，其上甚至有性意流转，这已然是要被他炼化成一件法器。 虽然暂时跟丢了田僓一段距离，但他并不急切。 和张怀义想的一样，他也认为那妖邪不是那么好消灭的，因此此刻在路上，他还有闲工夫炼制法器。 “嗯，金刚智大和尚？” 突然，一道声音叫住了金刚智，金刚智侧头，原来是楼观道的崔巍道人。 崔巍擅长星象占卜，虽然此刻用处不如三皇派手段，但也不慢，速度仅次于田僓。 “你这是要......” 话未说完，崔巍便看到金刚智手中的头骨，他目光骤然一缩。 “金刚智，你敢戕害我大唐百姓！” “阿弥陀佛，阁下误会了，此乃我路过汴州时，路遇一饿死孩童，心生怜悯，故保留其颅骨内一点灵光，以期回到寺庙，为其超度返生。” “此言当真？”崔巍依旧将信将疑。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说着，金刚智便将手中的骷髅头往前一递。 崔巍这才看到，在颅骨中有一点灵光，正左冲右撞想要跑出去，一旦出来照射到大日精气，便是烟消云散的后果。 他这才信了金刚智的话。 但还是皱眉道：“即便如此，此手段也太过残忍，有伤天和。” 只是语气已经不如之前那般激烈。 “贫僧也是别无他法，只得出此下策。” “天地万灵皆有其自然归宿，大和尚下次不可再干预其因果。” “贫僧受教，多谢阁下。”金刚智谦卑地微微低头，单掌竖于胸前。 “阁下可是也要去往扬州，寻那妖邪踪迹？”金刚智问。 这让崔巍微微有些对金刚智刮目相看。 “不想金刚法师也有卜卦之能，不错，贫道正是要去那扬州，会一会此妖邪。” “过奖，只是略懂皮毛，既然如此，贫僧可否与阁下同行，不知道友是否方便。” 崔巍略一思索，点头道：“那便一起同行，但若是见到妖邪，各凭手段。” “这是自然。” ...... ...... 姜宸在恢复得差不多后，便起身为徐州祈雨，前后不过两个时辰。 乌云遍天，雷声大作，随后就是豆子大小的雨水倾盆而下。 这可把徐州百姓高兴坏了，他们心情一时间可谓是大起大落又大起。 方才天空便乌云大作，电闪雷鸣，他们还以为马上就要下雨了，家家户户都拿出锅碗瓢盆出来接雨。 孰料雷声大雨点小，没过一会儿这云便散去。 众人皆是白高兴一扬，一时间更觉心中那股劲要崩断了。 这第二次雷声大作，不少人都以为会是又像刚才那样，闪个几下就不闪了。 哪知道，闪了几下确实是不闪了，因为紧接着便是倾盆大雨哗啦啦地落下。 在徐州祈完雨后，姜宸没有停留，继续往东南方向走去。 河南道几乎已经解完旱灾，只要后续不发生涝灾，朝廷赈灾粮一到，基本问题就迎刃而解。 淮南道也有人前去祈雨，但很少，所以他准备顺势去淮南道看看。 杨舒也跟着两人，现在已然是变成了三人行。 只是杨舒依然是那副高冷模样，鉴真在碰了几鼻子灰后，便也识趣地不再找他搭话。 一路上，姜宸几人倒是碰见了不少同道，往日里碰不到几个的修行者，这几天基本上是每天都能看见。 大唐虽说修行之风颇甚，但也仅限于朝廷和佛道二门，以及民间巫傩等野路子。 比如此刻，姜宸几人刚踏进濠州，就和几个年轻修行者恰好撞上。 这几个修行者两男两女，也是去往濠州，但姜宸在他们身上感受到的气息颇为驳杂，修为最高的也不过引炁七八层，不像是正统路子修行出来的那种。 若仅如此也就罢了，真正让姜宸关注到他们的是其中一个女子所说的一句话。 “师兄，圣女说老母有神谕降下，就在濠州，不知在什么时候召集我等？” 虽然他们声音极小，但奈何姜宸修为太高，轻易就捕捉到了其中的一些关键信息。 ...... 大家晚上好（保命） 第133章 不知道 此地已经有道门中人前来祈过雨，而且看起来像是朝廷的赈灾粮也已经到。 可以说是兵贵神速，现在的唐玄宗，倒真有几分天日之表的样子，颇类太宗。 一行人便往附近的客栈走去，姜宸有意选了一个和那两男两女紧挨着的客栈。 杨舒跟在后面，若有所思。 等进了客栈后，他才问道：“姜道兄是对那几名年轻修行者，有些好奇，还是对他看口中的圣女感兴趣？” 显然，不止是姜宸一人听到，包括鉴真和杨舒，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姜宸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解释说道：“实不相瞒，贫道是好奇他们口中所说的老母，因此有意一探究竟。” 杨舒了然，随后罕见地微微一笑，只是笑容略有些僵硬。 “姜道友可能多虑了，他们口中的老母，可能也就是某一地香火野神，实在放不上台面。” 在大唐，也存在着类似岛国的香火之神，他们和古老时期的天庭众神不一样，是依靠香火和供奉维持自身神力和生命力。 因此，一般只有受到朝廷册封的香火神明，才能明目张胆地在各大郡县里设立香火庙宇，还有庙祝看守。 而不被朝廷所认可的神明，便是野神，只能偷偷摸摸传播信仰，维持自身。 若是被朝廷发现，还得伐山破庙。 不过大多香火神明都极为弱小，就算是长安的城隍神，也不过入道巅峰的境界。 现世最强大的神明，应该便是泰山山神，此神自上古便存在，经受数代帝王册封。 到而今，依然成为了即便脱离帝王，亦能长生久视下去的存在，但估计修为也不会高于天桥之境。 而此番那几人所言老母，杨舒过往实在未曾听过类似香火神明，想必是某位野神。 鉴真也颇为赞同。 只是姜宸有不同的意见，他和这两人不一样，他来自一千三百多年后的现代。 而在现代，他也曾遇到过一人自称是老母的信徒。 当时姜宸嗤之以鼻，现在则是逐幕回想。 若是这两个老母为同一个神明，那祂的来历，定然非同小可！ 就像是一个隐居幕后的大boss，千载以来都不为人知，却始终在幕后操控着时代大势...... 好吧，姜宸承认他想得太多了，但是还是有必要去看看究竟的。 晚上，姜宸坐在床榻上修行，上回头一次祈雨时，他尝试沟通天人交感，想要再次看到那人形命轮。 不能说成功，但也没有失败，在这过程中，他只是惊鸿一瞥到那人形命轮，即便如此，他获得的收益也不小，成功记住了部分铭文。 果不其然，在消化掉这些铭文后，他的神通法术进境再次有了一个很大的飞升，相比较第一次而言，虽然看似神通进境远不如那次提升的多。 但因为升级所需经验值的提高，算下来获得的经验也丝毫不逊色于第一次。 【技能：格斗精通（4级）；刀法精通（3级）；剑法精通（4级）；符箓之术（3级）；金光咒（4级）；拘三魂术（4级）；上清象相剑（4级）；掌握五雷（4级）；纵地金光（4级）】 【金光咒升级所需经验：31240/100000】 【拘三魂术升级所需经验：14567/100000】 【上清象相剑升级所需经验：34012/100000】 【掌握五雷升级所需经验：94167/100000】 【纵地金光升级所需经验：12306/100000】 这次因为祈雨要经常使用到的缘故，姜宸有意无意将经验值灌给掌握五雷，使得其几乎要突破界限，晋升五级。 另外，纵地金光之法也成功晋升到了四级，此刻论速度，姜宸自认为不比一般苦海境修行者差。 修行两个大周天后，姜宸微微吐出一口气，睁开双眼。 算算时间，此刻已将近子时，若是那几个人还没有动作，可能今晚便不是他们聚集的时间。 就在姜宸刚躺下去的片刻，他又骤然睁开眼睛。 因为他察觉到，隔壁客栈有几人似乎正鬼鬼祟祟地从窗户跳下去。 是那几个年轻修行者。 姜宸起身，穿戴好衣服，拿起茅山法剑，也径直从窗户一跃而下。 准备悄无声息地跟在这几人身后。 只是等他刚下来，就若有所觉，然后听见身旁不远一声轻微的动静。 姜宸朝旁边看去，此刻，杨舒正施施然站在楼下。 杨舒故作诧异道：“姜道友，挺巧啊，你也出来起夜啊。” “......” 鉴真则是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他脸皮还是没有杨舒那么厚。 “姜道友，小僧也对那几位施主所说的神谕有些好奇，所以想去看个究竟，若是有不便之处，小僧这就回去。” “无妨，来都来了，那便一起去看看吧。” 于是姜宸三人便远远跟在前面那几个年轻男人后面。 只见这几人上蹿下跳，在偌大的濠州城内似乎也丝毫没有顾忌。 虽然发出的动静很小，普通人察觉不到，但对于一些修行者或者武林高手来说，无异于敲着铜锣过街。 很明显，这几个人都没有什么江湖经验。 尾随几人一路来到了城内很是荒凉的一处荒地，几乎没有人烟。 只是奇异的是，这处荒凉之地居然有一处不算小的庙宇。 此刻，庙宇内隐隐传出火光和交谈声。 庙宇外偶尔有人过来，然后就会有人从里面走出来，交谈两声，便放人进去。 当那几名年轻男女走到门口，也有一个人从庙宇内走了出来，说了几声，然后就让这几人进去了。 这庙宇外有布下隔音阵法，若是不强行破之，则里面的动静一概听不到。 姜宸几人见状，也大摇大摆走出去，来到庙宇之外。 刚走到门口，便有一个中年男子走出来，看到几人穿着，表情显得有些震惊和恭敬。 “敢问三位，可有信物？” 姜宸几人哪里有这东西，他直接道：“一时疏忽，信物忘带了。” 那男子也不以为意，接着道：“那可还记得暗号？” 这隐秘组织还怪人性化的，姜宸已经准备一有不对劲就先控制住这家伙，先混进去看看了。 “不知道。” 话音落下，姜宸体内真炁流转，便准备动手。 对方不过一引炁三层的小喽啰，擒拿轻而易举。 孰料，就在姜宸准备动手的下一刻，对方的一句话硬生生让他止住了动作。 “没问题，三位请进吧。” 第134章 无生圣女 姜宸和鉴真杨舒都是带着满脸问号走进了庙宇。 这座庙宇虽然不像图谱土地庙那般狭小，但也并不是很高大，而且门口处没有牌匾，并不知道供奉的是哪位神仙。 但是等三人走进去一看，才发现，这庙宇内竟然别有洞天！ 庙宇内的空间远比从外面看着大，在最里面的墙上，有一座神龛，里面供奉着一尊不知名的神明。 下面还有香烛在燃烧。 而此刻，庙宇内已经聚集了数十个人，这些人有的是安静地等待，有些人则是聚在一起聊些悄悄话。 姜宸一眼扫过去，很快就看到了原先那两男两女，他们此刻和一个老者站在一起，显得稍微有些恭敬，正说些什么。 姜宸听得仔细，是在说他们那一块区域今年皈依了多少个信徒，救治了多少百姓。 他有些惊诧，莫非这还真是个良善组织不成？ 要是这样的话，那他真可能是误会了。 毕竟他在现代遇到的那个自称老母手下的伪神，可是靠着吞食魂魄来修炼的，绝对称不上良善。 就在姜宸是考虑接着留下，还是先行离开时，那两男两女中一个女子眼尖，突然看到了他们几人。 于是和那老者兴冲冲说了些什么，很快，那老者疑惑审视的目光就投射向姜宸这边。 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 在今天入城时，姜宸三人的装扮非常招人注目，两个道士一个和尚，这样的阵型到哪里都很难不引起别人注意。 这几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只是没想到，现在这女子还记得他们。 不一会儿，那几人走了过来。 “三位法师，真是有缘，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三位也是老母的教徒。”女子兴冲冲说道。 “又见面了，确实挺巧。”姜宸干巴巴说道。 而另外两名男子和那老者，都是略带质疑地看向三人。 老者眯起眼睛，率先问道：“三位，是哪个地方来的？为何我此前从未见过你们？” “凤阳。” “钟离。” “徐州。” 一时间，老者的眼神更加危险了。 姜宸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姜宸上前说道： “这个事情呢，你自己知道就行，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可能，你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是你也不去猜，我只能说懂得都懂。” “你也别再问我们从哪儿来的，说多了对你我都没有好处，当不知道就行，这里面的水很深，牵扯到很多东西，你把握不住。” 一番话说完，直接给老者干的大脑有些过载。 我是谁？我在哪？我从哪里来？ 另外几人也是一副睿智中带点迷惑的眼神，显然也在思索姜宸这番话。 而杨舒和鉴真，看向姜宸的目光则是十分佩服。 老者思索了半晌，最后脸色突然微微一变，若有所思地问道： “三位，莫非是圣女的使者？” 什么圣女的使者？ 姜宸面色一板：“不该知道的不要问。” “是是是，是老朽越界了，不知三位提前来此，可是圣女有什么指示？” 姜宸不说话了，老者以为他是在不满自己的工作，于是有些惴惴不安。 “使者明鉴啊，实在是老母久未降下神恩，这濠州的城隍又忒是蛮横，我等传播神泽才迟迟没有进展！” 姜宸淡淡道：“尔等，如今已渡几人入教？” 老者更加恭敬道：“目前在濠州已渡六百有四人入教，其中五人意外身亡，现计五百九十有九位教徒。” 好家伙，你们规模不小啊。 姜宸不知道在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有这隐秘组织的身影，但在濠州就秘密收拢了这么多教徒，而且一直没有被人上报上去。 这个组织很不简单呐！ 民间并非没有其他教派组织信仰一些神明，但大多都是信仰的正神，比如灶王神教，巫傩教，等，但大多都在局部地区活动，而且规模较小。 更重要的则是他们信奉的都是道家正神，所以道门和朝廷才能容许他们生存下去。 但是这个信奉老母的隐秘教派，显然并非如此。 “放心，圣女知道你们的难处，不会责备你们的。” “谢谢使者，多谢使者！”老者大喜，连忙鞠躬道。 而就在这时，后面的人群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呜呜咽咽的声音传了过来。 “圣女到了，是圣女到了！” 姜宸和杨舒对视一眼，便往一旁走去。 “三位使者，圣女已经到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这里太闷了，我出去走走。” “闷吗？”老者不解，看了看头顶一览无遗的星空。 姜宸再不管这老者，就打算往外走去。 但恰在此时，门内的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路，一道赤着玉足，身着白衫，面带丝巾，只露出一双如春水般眸子的女子，款步走进。 她身形妖娆，赤着双足，若是细看，玉足上的殷红血管都隐隐可见，每一步走出，都是踏在虚空之中，未染地面丝毫尘埃。 随着她每一步走出，地面便盛开一朵月白莲花，和天上明月交相辉映。 姜宸三人只好也让开道路一旁，只是看向这女子时，他忽然感觉此人身形竟有些熟悉。 其丝巾似乎是一件法器，能屏蔽其真实面貌和气息。 这女子走到最前面，在扬的众人忽然齐声低呼： “红尘苦海，末劫降世。” “众生皆苦，万相本无。”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他们的目光中带着狂热，没有丝毫做作，皆是诚心供奉这无生老母，姜宸看着，心中竟然微微有些发寒。 如此教派，和洗脑的邪教何异？就如同现世的某基教和伊教。 这女子目光环视一圈，所有被她看到的人皆不由自主低下头去。 在看到姜宸时，女子目光忽然一滞，其中竟然隐含几分古怪。 但是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素手一张，忽然之间，她手中便有莹莹光华，最后浮现出一张泛着月白光辉的纸帛。 随着无生圣女手一扬，纸帛便飞向空中。 众人紧紧盯着那张月白纸帛，似乎生怕错过什么细节，就连那老者也是同样的举动。 慢慢地，纸帛上浮现出一行行字迹。 “即日起，我无生教诸教众于濠州，寿州，光州三地，广开庙宇，宣扬我名，广渡世人。” 第135章 身份 众人一听神谕内容，皆是神情振奋，高兴不已。 但随之，方才和姜宸他们攀谈的那个老者则是给大家泼了盆冷水。 他恭敬地问道：“敢问圣女大人，若是明目张胆弘扬我教教义，恐怕当地官府和城隍不会应允啊。” 他敢保证，要是当天敢大摇大摆的在坊市里传道，第二天自己的尸体就会被人吊到城墙上。 无生圣女声如轻铃：“不必担心，老母的神谕已经传达给此地官府和城隍，他们不仅不会阻拦，还会大开方便之门。” “果真吗？！”老者激动异常，老母的神威，竟然连朝廷都能撼动了吗。 “切有几点，诸位记住，不可借老母的名义敛财害命，不可对弱小之人视若无睹，不可背离老母的宗旨，违者，将堕入无间地狱，永不可入真空家乡！” 话落，众人皆是赞同狂热的表情，唯有其中一两个人，稍稍显露出一丝惭愧之色，但立马就掩饰过去。 不过这般神色都落入了无生圣女的眼中，底下所有人的神情，都被她扫视一览无遗，甚至已经在内心中描绘出他们的心理活动。 “执法者何在？” 突然，无生圣女淡淡开口。 底下一阵骚动，不知道为何圣女突然叫出执法者。 要知道，执法者基本都是针对教派内部，肃清一些信仰不坚定的人。 对于这些人，惩罚基本都很严重。 那几个心中有鬼的人更是神色微变，心中惴惴不安，忍不住移过视线。 立刻，一起跟随无生圣女过来的人当中，有三人站了出来，他们面无表情，个个都是入道之境的修为。 “将源洛，刘庆祥，季伯常三人押出！” 执法者立刻回头往人群中走去。 被念到名字的三人顿时再也止不住慌乱的表情，随着执法者走近，更有甚者浑身颤抖如筛子。 等到三人被押出，个个早已经痛哭流涕，泣不成声了。 “圣女，我招，我都招，我打劫当地豪绅，然后将收来的财富据为己有，我有罪啊，还请圣女从轻责罚！” “我也招，我也招，我将县里马老爷的女儿霸占了，但是我是明媒正娶，不敢有半点僭越啊！” “圣女，我就是一时犯口腹之欲，将隔壁王老汉家的鸡偷吃了一只，但是我事后补偿给他了，我悔啊，我是一个子儿也没敢少给啊！” 这三人竟然丝毫不加以辩解狡辩，不带犹豫就将自己犯下的过错和盘托出。 “既知过错，就该知道有什么下场，这是老母定下的规则，即便是我，也不能逾越。” 一时间，下面的鬼哭狼嚎声更加惨烈。 但是其他人没有丝毫同情，反而一个个都是大快人心的模样。 这时，执法者开始念罪名和责罚：“刘庆祥，犯偷盗暴食之罪，当受拨舌之刑。” “源洛，犯敛财贪婪之罪，当受断丈之刑。” “季伯常，犯强占色域之罪，当受宫刑！” 听到刑责，刘庆祥和源洛的哀嚎声顿时小了些，纷纷看向季伯常。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此刻季伯常已经吓得瘫倒在地上，但被执法者毫不留情地拖去了外面。 其他两人也被拖了出去。 很快，庙宇外就传来激烈的惨叫声，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姜宸眸子微微一凝，这无生教做事风格异常强硬，即便是偷吃了邻居一只鸡，最后还还了钱财，也要受拨舌之刑。 但他更感兴趣的是，放才这圣女所说，可以在三州之地毫无顾忌地宣扬信仰。 要说这老母说服了当地官府和城隍，姜宸是不太信的。 城隍的位格来自朝廷，来自圣人，没有圣人恩准，祂敢擅自允许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神在城内宏教？ 无生圣女眸子古井无波，如一轮璀璨万古的明月。 “今日之事，望诸位引以为戒，不可再犯。” 说完，无生圣女便走下高台，往庙宇外走去，原来的侍女和执法者都纷纷跟在身后。 走到门口，她忽然又站住了脚。 “我的使者，为何还不跟上？”淡淡的声音传来，却让姜宸瞳孔骤然一缩。 他看了鉴真杨舒二人一眼，发现他们也看向了自己，眸子里也各有各的震惊。 姜宸微微犹豫一下，站起身来，往庙宇外走去。 原先那老者看到这一幕，顿时暗自松了一口气。 一开始他其实还是有点怀疑这三人具体来历的，但是秉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他没有太过深究。 现在看来，自己的选择没错啊，这三人居然真的是圣女的使者！ ...... 等走到庙宇外时，无生圣女才开口，声音略带一丝冰冷。 “几位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冒充我的使者？” 听到这话，那些侍女执法者顿时警惕地看向姜宸他们，身体中的真炁也开始凝聚。 但是下一刻，无生圣女的话却让他们愕然。 “你们先行离开吧。” “圣女，这......”一个执法者犹疑开口。 “怎么，我说的话不好使是吗？”无生圣女的声音冰寒彻骨。 “不敢。” 很快，这些人就纷纷走完。 场上便只剩下无生圣女和姜宸三人。 杨舒和鉴真此刻还有些没搞清楚状况，一脸狐疑。 姜宸则是苦笑一声，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熟人。 “请这位姜......使者说一下，打着我的名头，在我无生教的地方，是不是挺好用的？” 鉴真和杨舒齐齐看向姜宸，他们现在是更不理解了，姜宸居然和这位无生教圣女认识。 那他怎么还来这边打探底细？ 姜宸能说什么，他只能心底感慨，这位洞察人心的手段更加高明了。 “你们两个，也去一边等着，我和这位姜使者有些私人的话要说。” 无生圣女突然开口，语气中一股颐指气使的命令口吻。 只是杨舒和鉴真居然都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似乎天生该如此。 在得到姜宸的示意后，两人便往远处走去。 在两人走远后，那无生教圣女才摘下丝巾，露出后面的绝世容颜。 似笑非笑地问道：“我明明已经改了体型和样貌，不知姜师弟，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姜宸淡然道：“贫道不相信这所谓无生老母能和一州之长官达成什么协议，除非这件事，本就是陛下应允。” “另外，殿下虽然更易了外形相貌，但是说话时的停顿习惯还是没有变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直觉。” 第136章 离去 没错，这无生圣女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皇帝的亲妹妹，玉真公主。 没想到此刻本该在长安玉真观里的人群，摇身一变竟然成了无生教的无生圣女。 姜宸只感觉这个世界都变得有些魔幻了。 而且玉真公主的修为也变了，已然是命轮境的修为。 她便是凭借那洞察人心的本事，轻易就看穿了除姜宸几人外，在场所有人的内心。 此般手段，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是天下一等一的大邪！ “贫道倒是不知，远在长安的玉真公主，何时成了濠州无生教的圣女？” “咯咯咯！” 玉真公主轻笑一声，声音如铃音般清脆。 “小师弟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保持点神秘感，才能更加有吸引力不是？” 姜宸微微一笑道：“既然殿下不肯说，那便作罢，只是我很好奇，这无生老母到底是何许人也？” “错了错了，小师弟说错了，老母不是人，乃是神！” 看着玉真公主那不似很走心的模样，姜宸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来她到底是在讥讽，还是真的这般认为。 “老母自然是要将神恩泽被大地，惠及亿万万百姓。” 姜宸刚准备说话。 而在这时，突然一道声音闯入进来。 “我却不知，这天下间，还有无生老母这么一个神明？” 玉真公主面色微变，她竟然没有感知到任何先兆。 姜宸听得声音，便意识到是谁来了。 对着虚空一拜，“祖师。” 张道陵虚影顿时虚荣心受到了极大的满足，从虚空中显出身形来。 看到张道陵的虚影，玉真公主这才意识到是谁来了。 不论是皇室，还是无生教，都已经得到这位性意临尘的消息。 “原来是祖师当面，晚辈李持盈，参见祖师。”玉真公主双手抱拳，微微躬身。 “既知是祖师当面，为何不行叩拜之礼，莫非觉得我不配？” “这......晚辈不敢。”玉真公主面色僵硬，僵持了一瞬间，便顺势跪了下去。 手撑在地上，额头触碰手背叩了三叩。 “晚辈李持盈，参见祖师真君。” 张道陵撇撇嘴，嫌弃地说道：“免了吧，你非我道门弟子，不用这么隆重。” “......” 玉真公主的面目彻底僵滞了，到现在她还不明白是张道陵虚影在故意耍她，她就不是那个七窍玲珑心的无生圣女了。 姜宸嘴角一抽，感觉张道陵有些过分了，但是又莫名觉得有些舒爽是怎么回事？ “无生老母，我倒是想知道，究竟是哪一号老不死的！” 张道陵虚影冷冷说道，然后在玉真公主还未反应过来时，一指轻轻点在她的额头。 不过下一瞬，他便收回了手指，这过程速度之快，几乎让玉真公主差点没反应过来。 张道陵虚眉头微皱，沉思了一下，这才喃喃道：“连我也探知不到根底，应该是某个家伙，隐藏了姓名根脚，化身这无生老母，所图非小。” 姜宸知道，这是张道陵虚影在故意说给他听，便是让他将来警惕。 “好了，小丫头片子，一边活泥巴去，大人们谈话，小孩子别听。” 玉真公主有些气急，闷闷道：“晚辈告退。” 说罢，便展开身法直接远遁而去。 “这丫头，野心倒是不小......”张道陵虚影看着她的背影，笑道。 “不过越是又有野心的女人，越难对付啊，你可要谨慎。” 姜宸哭笑不得：“祖师，我对她没那方面的心思。” “就怕她对你有那心思。” “......” “祖师，您不是和我师尊斗法去了吗，结果如何？” 张道陵虚影闻言，顿时略带不屑道：“那还用说，你师尊再强，能是我的对手？听没听过一句话，叫姜还是老的辣。” ...... 与此同时，远在茅山的司马承祯，忽然心有所感，眉头微皱，掐指一算。 算不出来，不过算不出来便知道是谁了。 他哑然一笑，摇摇头，不再理会，继续沉下心神修炼去。 ..... “我在这人世无法长久停驻，此次过来，也只是与你告个别。” 忽然，张道陵虚影就变得有些怅然。 姜宸也沉默了，虽然两人仅认识不过一天，但张道陵在他心中实在如长辈一般。 “不用难过，自古以来，人生谁又无一死呢？” 张道陵虚影劝慰姜宸，不过如此一劝，姜宸反而更伤感了。 “而且，我只是暂时离去，又不是死了。” 姜宸噎了一下，差点没忍住。 那您老之前铺垫那一大堆，是干嘛呢？玩呢？ 就好比都把人推进炉子了，突然来了个家属说推错了，里面那个是活的。 “嘿嘿。”成功戏弄到姜宸，张道陵会心一笑。 随即，他表情认真了起来。 “只是我也不知道，等我再次苏醒，会是什么时候，但是有一点切记。” “外在的终究是外在的，唯有不断修行自我，才能证一。” 姜宸若有所思：“弟子谨记。” “好啦，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就这样吧，我也该去看看现在的人间繁华啦！” “祖师，不回龙虎山看看么？” “那帮瘪犊子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看了糟心，不去也罢。” 话音落下，张道陵虚影已经逐渐化作无形，消失得无影无踪。 姜宸望着其消失的地方，久久未回神。 良久，玉真公主走了过来，还不忘四周看一眼。 “祖师走了？” “嗯，走了。” 玉真公主听着姜宸那语气，确实有点理解错了，以为他口中的‘走了’，是死了的意思。 毕竟，任谁也知道，张道陵虽然显圣于人间，但那个状态很明显长久不了。 “小师弟，刚才看到的事，你应该不会对外说出去吧？” 玉真公主笑意晏晏地问道，只是这笑意中，怎么看都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殿下希望我看到什么事情？” “那就好，你可是要去往南边祈雨？” 姜宸点点头：“不错。” “那你们应该是白跑了，淮南道各地几乎已经被各个道门都祈过雨了。” 姜宸闻言也没有什么遗憾，能早点下雨，终归是让老百姓好过一些。 “不过你倒是可以去楚州，那边的妖邪还未曾被斩灭，以小师弟的实力，应该是能分到一杯羹的。” 第137章 皇宫 今晚的夜似乎格外漫长，也格外安静。 终于，他忍不住起身，想要出去透透气。 “力士，力士？” 喊了两声，门外没有人回应。 唐玄宗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掀开帘帐，拿过外衣穿起。 缓步往外走去，随着他的走动，殿内一盏盏烛火自动燃起。 皇宫的大门质量格外的好，唐玄宗推开时，竟然也没有半点声响。 只是在推开门后，他才悚然一惊，殿外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身体略微虚浮的道人。 而高力士则是不知所踪。 唐玄宗双眼微微眯起，顿时便有一股难言的气势升起。 一时间，整座皇宫都好似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齐齐将矛头对准那道人。 “阁下深夜闯入朕的寝殿，若是不说清楚，恐怕是难以善了。” 唐玄宗不愧是当代明主，自有气吞山河之象。 根本不问对方是谁，上来便是问责。 张道陵虚影也不由赞叹地点点头，皇帝有气运笼罩，他是算不出来什么得。 走此一趟，也不过是想亲眼看看这开元盛世的开辟者，到底是何许人也。 “陛下不用惊慌，我只不过是一个残烛之身，今日来此，也是想看看当今雄主究竟是何等非凡人物。” “先生既然见着了，是何想法？” “今日一见，确是不凡，有光武之姿。” 唐玄宗眸子微微一眯，如果这话是旁人所说，那么他就该想对方是不是想玩九族消消乐了。 金刀之谶虽然随着时间流逝，影响没有那么大了。 但是这个话题对于唐玄宗而言，还是非常敏感的。 平日里所有臣子都很忌讳在唐玄宗面前提起刘氏，尤其是道门中人，更加不会提起这个令人不愉快的话题。 毕竟最开始，金刀之谶就是从道门流传出来的。 只是面前这个人不是道门一般人，唐玄宗已经隐隐猜到对面是谁，只不过对方没有说，他也就装作不知道。 “先生今日来此，应该不止是想说这些吧？”唐玄宗淡淡问。 “我今日碰着一个颇为诡异的教派，自称无生教，供奉着一个名为无生老母的野神。” 唐玄宗听到这话，心中陡然微微一沉，只是面上丝毫没有显现，依旧是那副渊渟岳峙的模样。 张道陵虚影大有深意地看了唐玄宗一眼。 “陛下可知，三皇五帝，汉祖唐宗如何能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这话自然不是让唐玄宗来答的，因此他只是说道：“还请先生赐教。” “自古之雄主，必然是气吞山河，却又虚怀若谷，爱民如子，却又宽猛相济，励精图治，使得国泰民安。” 唐玄宗淡笑一声：“先生认为朕功不够高，德不够厚？还是华夏不够安定，四夷不够宾服？” “陛下当然功高德厚，华夏太平，四夷宾服。” 唐玄宗这才满意。 “但自古之明主，唯有明白急流勇退之道理，方可千古留名，否则，必将害人害己！” 唐玄宗眼神闪烁起异样的光彩，他算是明白了，面前这人说了这么多，全都是燕国地图，这最后一句，才是他真正想要讲给自己听的。 “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这皇朝，也没有万世的皇朝，若是阻拦这滚滚大势，必然被历史的洪流所碾碎。” 唐玄宗语气不明道：“先生此言，朕受教。” “望你是真的受教。”张道陵虚影说完这句话，便缓缓消失不见。 随着张道陵虚影彻底消失，唐玄宗才似有所感，陡然一惊。 猛然睁开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方才竟然只是做了一个梦！ “力士，力士！” 高力士匆匆忙忙打开殿门，从外间小跑进来。 “陛下，有何吩咐？” “没事了，你先下去。” “奴遵命。”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高力士还是亦步亦趋退出了寝宫。 刚走出寝宫，关上殿门，高力士便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杯盏被打翻在地的声响。 他假装没听见，快步走开。 等到高力士离开，唐玄宗再也抑制不住澎湃的怒意。 拳头攥得死死的，指节已然僵白。 “不过是一死而不僵的老道贼，竟敢教朕怎么做事！”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怎么做，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唐玄宗声音平和，像是自言自语，只是那平和的声音中，隐隐夹带着歇斯底里和疯狂。 他虽然贵为天子，身负龙气，锤炼土德社稷体魄，论真实实力恐怕不弱于寻常天桥之境。 但也因为这皇朝气运，始终无法真正踏入修行的门槛，寿命短暂，不如真正的修行者那般长寿。 平常也如一个普通凡人一般。 只是唐玄宗不在乎这些，他认为修行者不过是用来巩固和壮大巨唐的柴薪罢了，只要使用得当，便只是他手中的兵器。 至于延寿，他自有办法。 只是今日，一个不太礼貌的老道士直接踹开大门，告诉他，如果你不会当皇帝，我就教教你怎么当。 几乎是将唐玄宗的自负按在地上摩擦。 他方才有尝试过反击，但是在调集皇朝气运时，却发现好像是在面对着一望无垠的深空一般。 试问人力再强，又怎及星空无边无际？ 这就是元神之境的强大么？ 一人对抗一国，似乎也只是等闲。 良久，唐玄宗的怒气终于遏制了下来，他抬抬袖，又亲手从地上捡起那枚被打翻的铜杯盏。 再起身时，他已经是面无表情，不怒自威，又仿佛成为了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 对于那个计划，他之前还有点犹豫，只是在玉真公主的劝说下，决定试试水。 但是现在，他则是已然坚定下了那个想法！ “呵，没有万世的皇朝吗？朕却偏偏不信......” ...... 已经离开的张道陵，忽有所感，摇摇头，暗叹一声。 他无法对现实，尤其是对王朝气运相关的事物干涉太多，此番劝阻一番，已经是极限。 但是方才天息易变，说明了此番劝阻很可能效果不大，反而适得其反。 “算了，就算是给现在的年轻人上上强度。” 第138章 妖邪踪迹！ 这里的无生老母和现代的老母是否为同一个人尚未可知，但现在唐玄宗都应允默许无生教传道，他也管不了许多。 只是姜宸隐隐感觉，这两个应该就是指向的同一个存在。 今日一观，无生教绝非是那种恶贯满盈之所在，但现代所见所闻也非虚幻。 莫非是时间长久，人心易变？ 姜宸思索地没有头绪，索性不再去想，不过是兵来将挡，土来水淹。 在往楚州去的途中，他们发现有不少人正拖家带口地往其他地方跑去。 而且大多人都带着板车，牛车，上面放着杂七杂八的一堆东西。 典型的逃荒难民。 在路上，姜宸他们也曾拦下过几个路人，打探原因。 这才晓得，原来是楚州有人寻那妖邪，不知怎地，就突然爆发了大战。 原本刚刚下过雨，恢复了一些生机的楚州，庄稼几乎全要被烤干了。 城里都有好多人饿死了，甚至听说，就连官府里的老爷也饿死了！ 不得已，这才带着全家老小逃往其他地方。 而且据一些人说，那找到妖邪的道长完全不是那妖邪对手，只是挥挥手就将那道长给扇飞出去了。 只是后面不知那道长说了什么干了什么，这才将妖邪激怒，引发进一步灾难，而那道士此刻也是生死不知。 另外甚至还有人描述了那妖物的长相。 有人说那妖邪面相丑陋不堪，身长三尺，皮肤青紫，身后跟着一团火焰。 但也有人说那妖邪像是个人形女子，一头火红长发，身着青衣，走到哪里，哪里的庄稼便要枯死。 一路上听到的消息很多，姜宸将林林总总的小道消息梳理了一下，就得到这么些大概可靠的消息。 但是这也已经够了。 姜宸此前便联想到一位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只是之前不敢确定。 但现在，结合这些难民们所说的妖邪形象，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妖邪究竟是什么了。 旱魃！ 或者说是女魃。 姜宸隐隐偏向于是后者，人们往往习惯将不好的事情往坏的方向形容。 从那妖邪一路上都不愿意出手伤人来看，这位很有可能是黄帝的女儿，上古帝姬，女魃！ 传说天生被不祥与诅咒所环绕，拥有止雨和致旱的天生神通。 姜宸想想都感觉那颗原本已经很是淡然的心，都未免有些激动。 这可是真正的从神话时代走出来的人物！ 只是让姜宸有些不解的是，为何帝姬女魃会在这个时代突然出现？ 姜宸想不明白，只是他忽然想起，在刚穿越过来，拜入茅山宗时，曾听师兄说过。 这个时代似乎是一个特殊的时期，连山海经中有记载的上古凶兽都有出没。 师尊还曾亲手降伏过太岁，只是念在那家伙并不曾伤人性命，只是吸取一些祸气，便没有伤其性命。 第二日，姜宸等人已经走到了楚州。 越靠近楚州城，越能感受到空气中的那股子燥热。 让人恨不得灌上一桶深井里的凉水，才叫过瘾。 路上的庄稼已经彻底发白发黄枯死，更多庄稼则是在还没有成熟时就已经被收去。 在没进城前，他们就已经有所预期城内的景象。 但是在进城后，所见到的景象还是给他们震惊住了。 偌大的楚州城内，竟然已经没有几户人家尚在，许多房屋都是空空荡荡，连一粒米都找不出来。 路上满是被饿死的尸体，尸体上布满蚊蝇蛆虫，眼窟窿等薄弱位置已经被蛆虫啃食干净，不时有白花花的蛆虫从漆黑的眼窟窿中蠕动出来。 只是短短两三日，便已经有发黄的白骨裸露出来，散发出冲天的恶臭，也没有人管。 “不过短短两三日，楚州城竟至于此么？”鉴真不可思议地喃喃。 “恐怕这些人，并非是饿死的。”姜宸蹲下身去，凝眉说道。 “不错，就算天气炎热，粮食短缺，也不至于两三天便叫人饿死，何况这些人血肉饱满，不像是饿死之兆。” 杨舒罕见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姜宸也很赞同，更为关键的是，他在这些人身上找不到丝毫魂魄残留的痕迹，短短两三日，断不至于此。 姜宸站起身来，脸上已经浮现出一丝怒容。 这些人，皆是被道法摄去魂魄而死，一眼望去，光这条街上，恐怕就有不下数十具尸体。 而在普通人眼中，这些人就是被饿死的。 再加上饥荒，所以才会引发这么大的逃难。 这些尸体没人收拾，恐怕便是因为当地官府的长官也被人摄去魂魄，死了，这才传出官老爷也饿死的谣言。 “简直胡作非为，草菅人命！此人如此作为，就不怕朝廷怪罪吗！”鉴真怒气冲冲地道。 “人都要死了，又哪里顾得上这些呢？” 姜宸冷冷说完，便接着往前走。 鉴真在后面哀叹一声，伸手一招，便有滚滚业火而来，烧去地上的尸体，眨眼间，原地便只剩下一个焦黑的痕迹。 杨舒眼皮一跳，问道：“和尚，你怎地连那些蛆虫蚊蝇也给一块儿烧了，上天不是有好生之德吗？” “所以贫僧送它们去天上了。” 杨舒一滞，不再说话，闷闷向前走。 他一开始决定跟着姜宸走，果然没错。 这不一路上，又是无生老母，又是妖邪，平日里上哪找这么多见闻去。 很快，几人便穿过城池，继续往楚州腹地走。 走到一处山地时，姜宸看着内里还在燃烧着的山火，以及大片已经被烧焦的枯树。 “这里，恐怕就是当时那道士和女......妖邪交手的地方了。” 他能在这里感受到浓烈的不祥气息，和道门法术引发雷雨的余味。 那道士原来恐怕是想以最克妖邪不祥的水雷法对敌，只是仍然不敌。 不过那道士修为不低，按理来说应该认识对方的身份，为何还敢如此冲杀上去？ 咔吱，咔吱！ 恰在此时，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姜宸的联想。 姜宸回头看去，一个和尚和一个道人已经信步走到他们身后不远。 第139章 楼观道 “阿弥陀佛，檀越修为进展不俗，此刻再相见，竟然隐隐有些捉摸不透。”金刚智夸赞了一句。 “这位是楼观道的崔巍道长，此番与贫僧一同前去降妖。” 楼观道？ 杨舒有些诧异地看向崔巍，楼观派可以说是当今天下道门法脉中，和皇室走的最近的一派。 当然，真正让杨舒在意的是，张果曾经求道，便曾前往楼观道向当时的掌教执弟子之礼。 虽然张果并没有正式拜入楼观道，但两者也是千丝万缕的联系。 因为这个原因，他师尊连带着楼观道，也有些不太待见。 只是和金刚智谦逊的态度不同的是，崔巍看到姜宸几人，眉头顿时皱起。 “尔等不去祈雨治疾，来此地何干？”他一开口，便是浓浓的质问语气。 姜宸看了他一眼，然后没有说话。 这种人神经病，你要是搭理他，他还会变本加厉。 姜宸不说话，和他们都不认识的鉴真以及杨舒自然更不会开腔。 但这行为反而更加引起崔巍的不满。 “尔等俱是各自门派的后起之秀，长辈问你们话，是不懂得回答吗？如此没有教养，你们长辈是怎么教导你们的？！” 鉴真有些听不下去了，上前理论。 “这位崔道长，是你无理在先，咄咄逼人，我们惹你了吗？” “秃驴！你，你说什么？” 崔巍有些不可置信，他在出家之前，曾是巴蜀地区的人，后来才被师尊带至长安。 方才听到鉴真最后一句话，下意识就应激了。 鉴真不明所以，重复道：“是你无理在先，咄咄逼人。” “不是，是最后一句！” “我们惹你了吗？” “好胆！秃驴，你敢辱骂贫道！”崔巍大怒，尤其是在看到鉴真一脸无辜的表情时，则是更加愤怒。 吵架最恼火的就是被人戳中痛点，关键别人还不知道，若是反驳，还是自己落了下乘。 鉴真一脸问号地看向姜宸，我骂他了吗？ 姜宸此刻都快要憋不住笑了，作为现代人，他当然知道一些字语都要被网友玩出花来了。 金刚智在一旁有些无辜，你骂归骂，能不能别开地图炮啊，你旁边还有一位秃驴呢！ “不管你们是哪家的弟子，都赶紧离去，这里不是你们能掺和的。” “道长，我等也是想要去尽一份绵薄之力。”鉴真诚恳道。 “尔等在，只会碍手碍脚，若不速速离去，今日贫道不介意做个恶人，替你等师门长辈教训你们一番！” 锵！ 一把赤红长剑陡然出鞘，剑气磅礴纯粹，锋利无匹，刮得人脸生疼，一轮红霞几乎冲上云霄。 “匹夫，不必再摇唇鼓舌，先接我三剑，再言其他！” 崔巍眼皮一跳，意识到不对劲。 等仔细辨认这剑式花纹，更感惊诧。 “阁下莫非便是茅山宗掌教大真人关门弟子，玄一？” “狂道，何故前倨而后恭也？管我是何身份，这剑你是接还是不接？！”姜宸冷冷言道，语气尽显肃冷。 听到姜宸如此不客气的话，原本稍有缓和的崔巍也是冷起脸。 “后生晚辈，就算你是茅山大真人的弟子，却也不能如此蛮横无礼！” “今日你当知，何为蛮横！” 说罢，姜宸手中的剑气便骤然收敛消失。 只是崔巍不仅没有放下戒心来，反而更加心神紧绷，如临大敌。 果不其然，只见那法剑上的赤芒刚消失一瞬，便又猛然间再次赤光大作，几乎覆盖其视线。 崔巍大吃一惊，暗道茅山法剑果然名不虚传，就算是在一个小儿手中，也能发挥出如此不俗威力，能越境对敌。 其剑势如长虹，其剑未至，意先至，崔巍已然感受到一股几乎要摧毁人心神的剑意，涌入他的脑海外景，欲要粉碎他的意志，剥夺他的无感，摧毁他的神魂！ 崔巍连忙紧守心神灵台，封闭五昧，如此才让剑意之攻势暂缓。 但是他还不能放松警惕，因为内忧暂缓，外强已至！ 泼天剑光已至，崔巍从袖中取出一枚黑不溜秋的小丹药，略一掐诀，便见此丹药外形突变，陡然化作一把袖珍黑剑，同样朝激射而来的剑气正面相对！ 此乃楼观道外丹术，外丹术千变万化，即可用于修行服食，也可用于对敌，用法可谓存乎于一心。 只是此般外丹之术终究是外物，又如何能及上清象相剑之无极锋芒。 不过碰撞之间，袖珍黑剑便如布帛一般，发出一声清脆的金铁嗡鸣，就被赤色匹练给一分为二。 其间毫无滞涩，赤色剑气在划过之后依然一往无前地朝着崔巍奔去。 但崔巍此刻也是不慌不忙，作为命轮境巅峰，半只脚踏入苦海，却敢和依稀已经步入苦海之境的金刚智斗法，他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只见他手笔一抬，高呼曰：“祈星辰之力！” 顿见漫天飞沙走石，狂风呼啸而起，在炎炎烈日之旁，竟然隐隐可见几颗星辰微微闪烁，即便是太阳之光，也不能阻挡其光华。 “贪狼主杀，入我星宫！” 和大多数楼观道道士选择左辅右弼两颗善于卜算之星不同。 崔巍天生好斗，因此入楼观道后，选择观想的第一颗星辰便是贪狼。 贪狼乃九星主杀，因此斗法最强，但是同样的，反应下来的性格则是冲动易怒。 在接引下贪狼之力后，便见天空北方忽有异星闪烁，随后便有玄之又玄的力量灌入崔巍体内。 一瞬间，只感觉浑身充盈的崔巍，恨不得跑到茅山去和茅山大真人司马承祯打一架。 只可惜这里距离茅山太远，崔巍暗叹一声。 眼见得剑气已然临身，崔巍不闪不避，只是伸出手来，便见于掌见忽现三尺气墙！ 剑气凌厉无比，但在冲进三尺气墙的一瞬间却好像是陷入了泥潭中一般，速度极缓。 三息时间，也不过突破二尺，还剩一尺有如天堑。 崔巍眼底闪过不屑，随手一握，便见那陷入囹圄的赤色剑芒被碾碎于无形！ 第140章 我突破不就好了 此刻他贪狼入星宫，自衬不说天下无敌，也已经是罕见敌手。 只是这招短时间内只可用一次，不然后遗症很大，影响根基和性意。 崔巍本来是留待最后一举擒杀妖邪时用的，谁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道法造诣如此高明。 姜宸不语，只是一昧攻杀，纵地金光之法令他身形如闪电，眨眼间便闪至崔巍身前。 金刚智凝眉，他一开始夸赞姜宸不过是扬面话，但此刻展现实力后，却着实有些将他震惊到了。 如此实力，恐怕已经不比不空差了。 不空三藏名义为他弟子，但二人平日却是以道友相交。 此刻扬上，两相变化升起，攻守易势。 崔巍见得姜宸闪至身前，依旧不慌不忙，只是一指点出，原本还在不断向他靠近的姜宸，却骤然间感觉周围时空变化。 再恢复正常时，身形已然离崔巍在七丈之外。 “我之身前七丈，如有神临！”崔巍淡淡道，语气略有傲然。 “你若不是仗着茅山法剑，又怎可逼我使出如此神通！” 姜宸继续挥舞手中法剑，以金光咒护身，万法不侵，再次朝崔巍斩去。 崔巍眉角一挑：“金光咒竟然能被你练的如此出神入化，可惜，我非邪祟，如何可拦我！” 他双手掐诀，不见神异。 但下一刻，一股猛然巨力便作用在姜宸身体之上，让他身躯陡然微微一沉，脚下刹那间踩进土里七寸！ 这股巨力重量，不亚于将一座小山压在姜宸体魄上一般，若不是他每日以金光咒修持肉身，恐怕早已被压得吐血。 即便如此，此刻也是难受至极，五脏都是火辣辣的疼痛。 法术担山！ 习至大成，不仅可以让自己拥有担山之能，亦可以担山之法对敌。 此刻姜宸便是被崔巍施加了担山法术。 “开元四年，泸州大涝，我曾以此法搬去一拦路万石土山，今日便以此山，对你略施惩戒！” 姜宸以金光咒对抗身体上的无形之山，却收效甚微，担山之法，莫非只能硬扛？ 杨舒静静看着，忽然说道：“姜道友恐怕不敌，你不去帮忙吗？” 鉴真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 “不怕，姜道长必然能扭转乾坤！”经过多次事实证明，姜道长做什么都是有必成把握的，他就是多余的，不上去给姜道长添乱就很好了。 扬上，眼看这背负着的巨山之力似乎短时间无法卸掉，姜宸索性也不再管他，只当是锤炼体魄了。 现在，他要硬扛着背上万石压力，强行出手！ “天地含象，日月贞明！” 顷刻间，姜宸有如神助，再受不到身上拘束，剑光演化日月，如飞星摘雪！ 雪花顿作殷红！ 崔巍双眼陡然腥红一片，鲜血汩汩从眼角流出。 他心中掀起万丈惊涛，不可思议，此剑无形，谓之万象！ 当看到剑光的那一刻，就已被剑意所伤，几乎无法阻挡。 就算闭眼也没用，此剑无形，无所不在，可在施法者手中三尺长剑演化，亦可直接演化在对手心中。 他满是嫉妒和不可置信，此般几乎接触到规则层面的剑道神通，居然被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给掌握了！ 世道不公！ 只是这道伤势也仅次于此，巨大的实力差距，让崔巍足以承受姜宸多带来的伤害，即便是有茅山法剑，也不行！ 崔巍再次伸出手，掐诀不断！ 姜宸心中陡然警铃大作，连忙侧身躲避，只是在施展剑法后，背后熟悉的负重之感再次袭来，让他慢了半拍。 “咫尺天涯！” 和最初令姜宸身形无视空间退到十丈外所使的神通一样，只是这次，他稍微变换了一下使用方式。 他准备将姜宸的躯干和四肢，传送向不同的方位。 也就是俗称的五马分尸！ 至于后果，他现在已经想不到那么多了。 恶念一起，贪狼之气便直接冲昏了崔巍的头脑，让他无法做出除了斗法以外的更多思考。 姜宸施展纵地金光，身形急速错开，此法是以空间为锚点，因此他还有容错的地步。 只是背后的无形大山让他慢了丝毫，只听得刺啦一声！ 姜宸低头一看，他道袍下端一角，已经被撕裂开来，被撕裂开那片玄色布帛已然碎成了布条。 “躲得还挺快，那你下次呢，还能不能躲开？” 崔巍狞笑一声，他已然忘了，最开始不过是想给姜宸一个教训。 观战的金刚智面无表情，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此刻他内心深处还有一丝后怕。 幸好当初遇见这道士时，秉持着一贯的人设没有起冲突，不然打起来，他就算能胜也只会是惨胜。 姜宸目光幽深，缓缓将茅山法剑插入剑鞘，随后轻轻抚平道袍褶起的一角。 他的平静，突然令崔巍有了一丝不安，说不清，道不明，却极为强烈。 “既然躲不过，那便不躲了。”姜宸如此说道。 崔巍瞳孔一缩，有些色厉内荏道：“讲法术，论修为，你全都输我，你怎么跟我斗？” 姜宸淡笑一声，“很简单，我突破不就是了。” 说完，他的气息终于不再掩饰，显露而出！ 玄光巅峰！ 崔巍一怔，随后差点笑出声来，正想开口，忽然面色大变。 随即，只听得一声似有若无的咔嚓破窍声，天地间灵机滚滚，上苍有乌云汇聚，雷电翻滚，他已然成就命轮修为！ 随着命轮已成，那束缚着姜宸的担山法术，好似再也承受不住这股气机，骤然崩散解除。 一瞬间，扬上再次一寂。 姜宸一身玄袍，青丝飘扬，单手持剑，屹立扬上，宛如下凡谪仙人。 他早已可晋入这命轮之境，只是不想急于求成，而是等一个水到渠成的时机。 今日，时机已至，姜宸也就不再犹豫。 而随着晋入命轮，姜宸也终于第三次看到那人形命轮。 于自己性意大海之中缓缓凝聚而出。 只是半晌，他微微皱眉，因为这次凝聚出的人形命轮，虽然依然很特殊，但却并不像此前那人形命轮一般，有什么特殊之处。 仿若就是一个普通命轮一般，记载着自己的道途，等将来过苦海时，再化作自己脚下之舟楫。 但这显然不符合自己预期的。 他微微思索，而后好似想到什么，只是略一犹豫，便下定决心。 开始尝试以性意为笔，将之前他记下的那命轮上的铭文，一比一按照位置，刻在了自己的命轮之上！ ...... （兄弟们晚安！） 第141章 劫云？ 此举似乎是为天所不容，当姜宸之性意在那命轮之上刻画下第一个铭文时，便忽觉天地一声惊雷！ 轰隆隆！ 刺啦！ 此雷蕴含浩荡天威，震慑心神，若是弱一些的小鬼，仅此一声惊雷，便会被惊得魂飞魄散。 而这还只是这天雷一声之威，若是真正爆发出来，恐怕威力不可预料。 姜宸闻此天雷，原本如流水般流转的性意忽然一顿，而苍穹上乌泱泱的乌云和隐付的雷霆，这才有退去的征兆。 但当姜宸性意再次往那人形命轮上刻画之时，忽有所感。 命轮乃是上天赐予，体现一个人的道途，若是能随意更改涂抹，那这究竟是道的痕迹，还是自我的痕迹？ 姜宸性意提笔的手微微放下，他不由感觉如此似乎非常有道理。 于是准备就此作罢。 而随着姜宸放弃，上天似乎有所感应，雷霆不再隐伏，阳光冲破乌云。 但在下一刻，姜宸骤然抬目，双目中射出赤金之芒，极尽璀璨！ “我的命轮，我想怎么做，还轮不到汝辈来指手画脚！” 说罢，姜宸骤然抬起手，而他的性意也如他一般，轻轻抬起左手。 然后往那命轮上一点，一勾勒，第一个完整的铭文便被勾勒而出！ 轰隆隆！ 恍惚间，好像天意震怒，苍穹原本将要消散的乌云再次瞬息汇聚，并且这次不再是警告。 一道拇指粗细的紫色天雷，竟以笔直的角度砸向姜宸！ 而在外界，所有人皆是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不明白为何会有如此之变化。 那蕴藏在乌云之上的无边雷霆，其中的威势让他们心惊无比。 大有摧毁一切的疯狂和降怒，这是真正的天怒，天罚，天劫！ 但是，修行者突破，会引来天劫吗？ 所有人此刻心头都萦绕着这个疑惑，因为这幅画面，他们实在是生平罕见，包括任何古籍之中，也没有这样的记载。 忽然间，崔巍像是想起来什么，狂笑不止，引得所有人注目。 “哈哈哈哈！凡有逆天之举，必遭天谴！他定然是作恶太多，连天道都看不下去了！” 所有人都无语地转头，更好奇和担忧姜宸该如何破局。 此般雷霆中蕴含自己的意志，绝非雷法所能轻易操控的。 远处的不良人惊骇莫名，但手中的笔却丝毫不停。 “开元五年八月二十七，茅山宗有道士名姜宸者，具有担山之能，力克崔巍。” “旦夕间以道入命，破境入命轮，为天所妒，降下雷霆劫罚。” “崔巍曰：凡有逆天之举，必为天妒！” 不良人写完，心绪仍旧久久不能平复，望着扬面上的情况。 他敢用他阿耶床底下的皮靴发誓，跟着姜宸记录过程，一定是他这辈子做过最疯狂的事！ 但在下一刻，他就看见了更是让他毕生难忘的事情。 只见天穹滚滚，随后一道雷霆如笔直的贯天之剑般落下，势要将姜宸斩杀！ 但紧接着，姜宸所在的地方爆发出惊天的赤金之光，这道几乎可以轻易灭杀苦海之境修行者的雷霆落入那赤金光芒笼罩所在，便好像将石子沉入大海，没有掀起一丝波涛。 “哈哈哈，这就是不尊重长辈的下扬！”崔巍表现地有些歇斯底里。 只是一瞬间，他的笑容就僵硬在脸上。 只见那赤金光芒缓缓消退，地面，姜宸浑身没有半分损伤的盘坐于地面，双目紧闭，好似在修炼。 而在他头顶，则是有一道略显虚幻，面容模糊的高大身形虚影，散发着难言的道韵。 这道虚影，单掌向上朝天，那泼天的雷霆便聚集于它手心之中。 此掌如天堑，天堑之上是雷霆，天堑之下，是真人！ “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命轮？什么命轮是这个样子？”好似受到了极大惊吓一般，崔巍一惊一乍。 金刚智也是瞪大了眼睛，无法再管理表情。 作为初入苦海境的修行者，那人形虚影上散发出的阵阵道韵，他再熟悉不过。 那是命轮的体现！ 只是这命轮，为何居然是个人形？简直闻所未闻！ 更令他匪夷所思的是，这人形命轮上所散发出的道韵，竟然让他有一种无法理解的感觉！ 这何其可笑？他一个苦海境大修士，竟然看不懂一个初入命轮的修行者道途？ 一时间，金刚智竟然有些感受到崔巍的心绪了。 以命轮对敌，不是不可行，但修行者一般不会如此做。 命轮可以作为渡人如苦海的舟楫，自然是强横无比，非寻常人力可破。 但命轮也是一个人道途之根本，若是轻易示人，则容易让人观察自身之道途，并从中寻找破绽。 不过姜宸似乎完全没有这方面烦恼，因为他的道途，其他人根本踏马看不懂！ 此刻，姜宸的命轮安静立于他身后，单手擎天！雷霆汇聚于它掌心，横冲直撞，不断散发出毁灭的气息。 但都是徒劳无功，甚至连让命轮动容，都做不到。 这命轮的变化，就在于姜宸刻画下第一个铭文产生的。 在刻下铭文之前，他的命轮除了是人形以外，和寻常命轮没有任何区别。 但在刻画下那枚铭文后，便好像是激活了某个窍门，令这人形命轮顿时爆发出惊天的威能。 而且恍惚间，姜宸竟然感觉这人形命轮，好像产生了自己的意志。 因为在他看向这命轮时，竟有一种同样被未知存在所注视的感觉。 只是这种眼神，没有恶意，无悲无喜，有的只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韵味。 但这种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快到让姜宸差点以为只是错觉。 人形命轮单手搓天雷，那张模糊的面孔缓缓看向四周众人。 明明是看不清面容的一张脸，但当其面向自己时，却依然让所有人悚然一惊，好像被不可描述之伟岸存在所注视到。 尤其是崔巍，在这人形命轮一眼之注视下，蕴藏在他星宫之中的贪狼之力，好像遇到了天敌一样，竟给他传达出一种恐惧的意味！ 下一瞬，在崔巍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这股贪狼星力，陡然洞开其星空，一溜烟窜上星穹，回到了贪狼星。 而骤然遭受如此变故的崔巍，则是承受不住反噬，猛然喷出一口鲜血，七窍中有血流如柱！ ...... （兄弟们，临时有事，今晚一更，后面步上） 第142章 再探天人！ 与此同时，远在东海的一处海域之中，海面上咕噜噜冒着气泡，不断有肉眼可见的气体被蒸腾出来。 许多鱼已经翻起肚皮，直愣愣漂浮在水面上。 位于海底之下，则是有一位身着青衣，一头火红头发，明眸皓齿的少女，正盘坐于此。 骤然间，她猛然睁开双眼，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不忿道：“贼天道，臭天道，我只是天生厄体，又不是故意为之，若非那看不清面皮的贼老妪追杀我，谁愿意跑出来这一趟。” “你竟然就要对我降下天罚？你咋不去劈那臭老妪呢？是不是看我好欺负！要是我大父在，定然一剑给你劈翻，让你欺负我！” 这女子呜呜咽咽说了几句，但还是没忘记跑路，匆匆起身，准备继续往深海之中遁去。 随着她跑路，不断有游过的鱼群两眼一翻，肚皮一挺，就往海面上飘去。 少女逃跑路上还不忘记伸出手捉住两条鲜美异常的海水烤鱼，然后就往嘴里猛塞。 “死，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少女嘟嘟囔囔说着，又抓起一条海水烤鱼。 但突然，她跑路的动作停顿下来，有些疑惑地看着天空。 “不是，对着我劈的？” 少女身子猛然颤抖一下，由于太过激动，手中的半条鱼也不由滑落。 “没想到......竟然有人比我还招贼天道仇恨，这可真是......恐怖如斯！” 少女一时兴起，就想去看看情况，但又想到自己现在的状况，只能无奈一叹 放弃了这个想法。 虽然不知道那老妪为何突然追杀自己，明明实力那么高，却偏偏每次都放过自己，就像是故意将自己驱赶到这东海之滨。 但现在自己还是不要太招摇的好，免得再给人族引来大祸。 ...... 姜宸盘坐于地面，对周遭的变化一无所知。 他此刻正沉浸于方才刻画下那枚符文时，所观感到的种种神异。 此般神异不亚于当初天人交感时，所感受到的那种玄奇之感。 但却又和那种天人交感的神异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若说此前天人交感，所见到的那人形命轮和种种神异，皆是在壮大他神通法术修行进境。 此刻这般玄机，则是在针对其性意中种种不足，做出针对和弥补！ 性意之玄妙，终其一生也未必能探索其十之一二。 性意脱胎于神魂，却又和神魂泾渭分明，不可混淆于一物。 神魂乃人之根本，但在未入元神前，神魂都是固守于人身之内，唯有性意，可探查四周天地。 但神魂壮大，却又未必会连带着性意一同壮大，此般性意，似乎更类似与执！ 有执是执，无执亦是执！ 佛家讲求放下所有，诚心拜佛，是以无执求有执。 道门并不拘束于此端，有执是执，无执莫非便不是执了么？ 若是无欲无求，心无执念，还修什么道啊？ 姜宸此时便好似隐隐明悟性意之源泉。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姜宸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篇奥义极深的经文。 正是那篇张道陵传授于他的无名道经！ 这篇经文中，姜宸勉强能看懂部分的便是讲述性意的那部分，此刻，这篇经文中的种种奥义就好似和这些玄奇完美一一对应上了！ “这是巧合吗？”姜宸神色复杂，但他丝毫没有停顿，而是如饥似渴地浏览感悟着这串联起来的玄奇奥义。 在两者相对应起来后，好像是互为钥匙，阴阳相昭，一瞬间便让姜宸明白了其中许多的道与理。 “原来如此，性意之能，非关神魂，乃是心力之显化。” 这句话有些难以理解，但若是另一句话，则是浅显易见。 便是心即理，心无外物，则心外无物。 姜宸贪婪地汲取着种种道韵，不断地完善补足自身，他之性意，也随之不断壮大。 若说原本性意如烛火，虽可照明一方，却是弱不禁风，一吹便熄。 此刻他之性意便是笼罩于灯笼之下的烛台，并非强过之前多少，但却极大增强了韧性，不至于随风飘摇。 而在扬外，众人的目光不由得也逐渐从那人形命轮之上，转移至姜宸身上。 杨舒和鉴真不明白姜宸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他现在是那么的瞩目，如黑夜中的唯一的一盏明灯，让人有些挪不开眼睛。 而金刚智则是更进一步感知到，对方只是性意流转间，蒙蔽了在扬人的六感。 并非是大家注意到了他，而是姜宸让所有人的五感淡化了对周围时空的感知，唯有对他一如既往。 这才让众人产生了错觉。 但是这一结论，更加让他感到惊疑。 他很清楚要做到这一点，究竟需要多么强大的性意手段，他自问自身性意之强，在苦海境界中也并非弱者。 佛家修执，亦是在不断增强性意，以性意做成种种不可思议之事。 过去尚在命轮境界时，金刚智就以性意凝聚天水，轻易地治好了一个病入膏肓的男人。 此刻踏入苦海，他的性意更是强大，便是在苦海之中，也能横冲直撞，肆意探索。 但自问，即便是自己，也不可能做到像姜宸这样，轻描淡写就蒙蔽众人五感，让大多数人都没有丝毫察觉，润物细无声。 只是突破命轮，便提升了这么多实力么？ 一时间，金刚智对后面的道佛之争，忽然信心不是很足了。 一个姜宸，就让他感觉十分棘手了，而作为姜宸的师兄，在茅山浸淫数十年道法的叶法善，又该是何等高人？ 但道佛之争已近在咫尺，此刻退却，那么他来这大唐，也就没有了意义。 金刚智眸光暗沉，心下念头涌动。 扬上，众人也纷纷后知后觉，微微色变。 尤其是鉴真和崔巍。 鉴真是因为此前经历过一次相似的扬景，当时天师道祖师张道陵，一念之间改易天象，屏蔽五视。 他在里面走了好久，最后恢复才发现仍在原地。 此刻姜宸所施展的玄异神通，虽然不像张道陵那般霸道，却更加润物细无声，让人丝毫没有察觉到变化之所在。 下意识就忽略了周围的空间。 若是此刻有外人突然暴起刺杀，恐怕也需要几息才能反应过来。 而崔巍则是愈发恼怒，凭什么姜宸在如此浩荡天威之下，仍能存活？还练就了如此强大的性意？！ 似乎感受到崔巍的恼怒，那原本没什么动作的人形命轮，忽然五指一攥！ 那浩荡之雷罚便被它轻易地攥在了手心之中，偶尔有一缕紫色电光从指缝窜出，但又立刻被无形的束缚给拉扯了回去。 此般雷霆被它攥在手心，却又始终不将其磨灭，好似只是随意玩耍一般。 姜宸心念回归，撤去性意笼罩，突然微微一笑，对着崔巍说道： “你方才所言确实不错。” “什，什么？”崔巍一愣，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作恶太多之人，必然为天所不容！” 话音落下，那人形命轮陡然抬掌，手中攥着的紫色雷霆便以极快的速度飞射了出去！ 崔巍大惊失色，刚才那紫色天雷的气息，光是感受了一下就让他五胆俱碎，此刻他怎么敢硬接？ 而更让在扬众人出乎预料的一幕出现了。 这道紫色雷霆在飞向崔巍的过程中，突然分化出一大半，朝不远处的金刚智飞了过去！ 金刚智嘴角一抽，连忙躲闪，同时不忘问责。 “姜道友，为何连贫僧一起攻击？” 姜宸默然，这道雷霆中针对姜宸的意志已经被人形命轮随手抹除。 剩下的，则是纯粹的不能再纯粹的罚恶之雷，别名天罚。 之所以突然分化射向金刚智，也并不是姜宸在操纵。 恐怕是金刚智作恶太多，连雷罚都看不下去了。 此刻看起来，攻向崔巍的雷罚仅有两成。 而攻向金刚智的，却足足有八成之多！ ...... （好吧，这才是最后一章） 第143章 众道聚集 金刚智面色极为难看，他只不过是看了一场戏，居然就遭受到无妄之灾！ 他几次闪躲，但此刻这紫色雷霆就好像是不劈死他誓不罢休一样，死死锁定住他的气息。 “姜道友，还请你收回神通！” “金刚禅师，它可能只是想和你玩耍，你便从了它吧。” 金刚智面色铁青，他还不想这么早去西方极乐世界报到，若不是忌惮那姜宸身后的人形命轮，而且对拿下姜宸也没多少把握，他定然不会如此好声好气！ 金刚智无奈，只得取下那禅杖上稍小的一颗颅骨，手中掐诀，那颅骨便好似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滴溜溜转了起来。 那颅骨中传来一阵极为悲伤和恐惧的情绪，但金刚智丝毫不为所动。 “去吧，贫僧这便送你去往生极乐。” 说罢，手便往前一扬，那颗颅骨正正好挡在金刚智前方。 此乃密藏域独有的替命之法，需以人之头骨为引，练成法器。 果不其然，那雷霆确实被眼前相同气息的两者所迷惑，只是它没有灵智。 短暂犹豫片刻，便猛然一窜，扑进了那白莹头骨中去。 啪！ 那头骨没能坚持到一息，便在紫色雷霆的狂轰滥炸下骤然崩碎，飞散出去的骨片也是片片焦黑。 但如此一来，也算是彻底解决了这雷劫威胁。 在劈碎那骷髅头后，紫色雷霆依旧还剩大半未曾消散。 但它的使命已经完成，因为在空中盘旋一圈，便消散无影。 而另一边，崔巍却没有这般保命的手段，尤其是此刻他身受重伤，实力不足全盛一半。 眼睁睁看着那狰狞狂暴的雷霆当面，一时间竟然想不出应对的方案。 感受到死亡近在咫尺，他终于开始慌了。 因为法术作用，短暂消退的理智也开始恢复。 “你敢杀我，楼观道不会放过你的！” “有什么话和我的师尊说去吧。”姜宸淡淡道。 即便崔巍竭力抵挡，雷霆依然以摧枯拉朽的冲势摧毁他的一切防御法术，就要往他的身体中撞去。 但就在这时，一道喝止声陡然从远处传来，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道犀利的法术，袭向那道雷霆。 “道友，有话好说，切莫动手！” 一道灵光射向紫色雷霆，只是转眼间，那原本攻向崔巍的雷霆便被这灵光所摄，缠绕其上。 灵光消散，众人才看清，这竟然是一柄尺许长短的小飞剑，其上强大的元磁之力，即便是天罚雷劫也无法抗拒。 当然，这也有雷霆威力仅剩一两成的缘故。 但即便如此，也足够惊人，要知道，崔巍即便没有贪狼星力相助，也是实打实的命轮巅峰修道者，虽然身受重伤，但实力也不可小觑。 只是却在这雷霆下全然无还手之力，而这忽然出来的道人，却能凭借一道飞剑就将雷霆摄过去，端的是实力强横。 崔巍绝处逢生，惊喜不已，在看到来人是谁时，更加惊喜，不由喊道：“申师弟！” 来人有三个，皆是道人，其中一个还是姜宸的老熟人，自在道人。 射出飞剑那人则是一鹰须断眉中年道士，看着倒是要比崔巍和自在道人年轻许多。 原本淡淡看着场面局势的姜宸忽然眉头一冷。 “滚开！” 那道人拦住这道雷霆，镇住场上众人，本来自觉矜持，却没想到骤然闻听这么一声暴喝。 他愣了愣，才意识到这道暴喝是朝着自己吼的，不由怒从心底渐起。 他只是过来劝个架，居然被人如此无礼对待。 而更让他惊怒交加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玄袍年轻道人指尖窜出一道金光，径直将其飞剑弹飞，随后便是一道金光指剑斩向崔巍。 竟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逞凶？ 贼子凶悍！ 而崔巍则更加惊悚，原以为自己得救了，却没想到姜宸居然这么恶毒，铁了心要置他于死地。 这让崔巍心中悲愤不已，他在楼观道是何等人物，因为契约的星辰与众不同，师门长辈和师兄弟都对他格外青睐。 就连陛下，也曾召见过他，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一时间，不由得悲从心中来，于是悲壮之气魄油然而生。 “小辈，休要辱我！”崔巍怒喝一声，随后猛然一剑斩向姜宸，其气势惊人，蕴含同归于尽的气势。 申泰一惊，急忙道：“崔师兄，暂避其锋芒啊！” 崔巍惨然一笑：“我避他锋芒？” 申泰心中一定，难道崔师兄还有什么后手？ 噗！ 还不等申泰揣测完，就听见一声金铁撕裂血肉的声音响起。 他一眼看过去，顿时目眦欲裂，崔巍竟然被姜宸一剑枭首！ 脖颈里血流如注，飞起三尺高，脑袋飞得高高，然后重重摔落在地。 看着崔巍满脸血迹，死不瞑目的脑袋，满腔的怒火几乎压倒申泰的理智。 “贼子，你和崔师兄有何过节，竟然如此不惜代价要置他于死地？” “你说错了。” “嗯？”申泰以为姜宸是准备解释他们二人的过节，若是如此，一会儿要是有人拦他，他便顺手下了这个台阶。 只是没想到，姜宸下一句话更加让他暴跳如雷。 “杀他不过信手为之，需要花什么代价？” 言语中那漫不经心配上那轻描淡写的语气，简直让人吐血三升。 而在此刻，随同申泰一起来的其中一个道士开口了。 “申道友，想必此事定有缘由，在场其他道友应是知晓，不如问一问来龙去脉，眼下我们当务之急是斩除那妖邪，不可再多生嫌隙！” 闻听此言，申泰才像是勉强压住怒火一般，缓缓吐出一个气。 “便依田道友所言，只是在事后，这贼道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这人正是田僓，他无奈地叹叹气。 申泰并非楼观道之门人，但是申泰的师父火龙道人素来和崔巍的师父交好。 也因此，这二人的弟子自小便相识，且彼此切磋技艺，引为知己。 姜宸杀死崔巍，也不怪申泰如此生气。 当下，田僓先是看了一眼金刚智，然后便问起此事缘由。 第144章 三山九侯大阵 很快，事情的来龙去脉众人便已知晓。 是崔巍先出言不逊，引得众人不快，然后变本加厉，才引得姜宸动手。 之后更是崔巍打算杀死姜宸，而姜宸于惊险之中破境，实力大增。 之后反杀崔巍的事情，他们都已知晓。 倒是关于那奇异雷霆的事，田僓多问了几句，而后略有些惊疑的看向姜宸。 在他们到来之前，姜宸已经将自身命轮收起，所以他们没有看到这一幕。 但是之前天空乌云汇聚，电闪雷鸣，威压厚重的景象，他们却是历历在目。 此般天象变化，连田僓都推算不出来丝毫因果。 所以这几人才齐齐赶往这里，恰巧碰到了这一幕。 “既然前因后果已知，此事事出有因，姜道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是不要太过苛责了。” 田僓说道：“我已查清此妖邪具体来历，恐怕是上古凶兽，旱魃。” 姜宸微微蹙眉，旱魃，田僓与其撞过面，莫非真不知其来历？ “此凶兽凶悍异常，我完全不是其对手，故不得不蛰伏起等待诸位道友到来，共同诛邪！” 姜宸骤然转头，死死盯着田僓，目光中闪烁着的奇异光芒，令田僓不由疑惑转头。 而随着听到田僓所言，杨舒和鉴真也是齐齐紧盯着田僓。 “姜道友，可是对此有什么疑惑？” 田僓不在意杨舒和鉴真的态度，不过是两个玄光境的小辈。 但是对待姜宸，却不得不谨慎，因为面前这位可是可以硬抗天劫，并且还能在天劫之下强杀命轮巅峰的强人，容不得他不在意。 “阁下方才说，是你最先寻到妖邪踪迹，并且与其交手一番，不敌而逃？” 田僓面色微愠：“姜道友就算看不上贫道，也不用如此摄折辱我，贫道为天下诛妖，难道还错了？” “诛妖无错，但若是为了活命，而残害百姓，便是大错特错，其罪当诛！” 话音落下，群僧道皆惊，不明白姜宸为何出此言语。 唯有进过城的鉴真和杨舒明白此话含义，死死盯着田僓表情。 田僓面色再次大变，这下是真的毫不掩饰怒意。 “姜道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为你等劝解，商讨诛妖大事，你竟然反过来指责我如此莫须有之罪名？！” “贫道虽淡泊名利，却不能蒙受此不白之冤屈，我以道心立誓，如果做过为活命而伤害百姓之事，皇天不佑！” “若是你今日不能说个清楚，贫道也不介意拼上这条老命，和你分个高下！” 田僓的神色和语气，着实不像是在说假话。 道门中人所求无非是洒脱自在，顺应本心，就算诡诈多端，无恶不作，但往往不擅长说谎，更不可能以道心立下誓言。 一时间，姜宸还真有些怀疑是自己判断错了。 但是他也没有轻信田僓的话，只是面色稍霁。 “此前楚州城内有数百百姓被邪修吸取魂魄而亡，结合百姓见闻，说有一人和妖邪斗法，之后城中便出现伤亡，才有所怀疑是田道友所为。” 田僓闻言先是微讶，随后才露出恍然的神情。 “原来如此，竟然有邪修残害百姓，难怪姜道友误认为是我，实不相瞒，在和那妖邪大战落败后，我便身负重伤，之后便遇到了自在道友和申道友，并未进过楚州城。” “若是不信，姜道友大可以向两位道友求证。” 申泰闻言，冷冷一哼，并不说话。 另外一人，则是自在道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而若是没有表现出眼红，那就说明是打不过对方。 此刻，自在道人心里就是恨不得姜宸立马横死当场。 一直在期待他和申泰及田僓二人打起来。 只是这两人一个个跟王八似的，一个比一个能忍，对面都这么蹬鼻子上脸了，你俩倒是直接动手啊！ 至于他，他是打不过的，姜宸刚才的手段他也看到了，差点给他魂都惊出来了。 心中还有一丝后怕，他在路上一直期待能碰到姜宸，这要是真的碰上，那就是鸡蛋碰石头了。 此刻，听到田僓的话语，他就是再不情愿，面对众人的目光，也不能说假话。 讪笑一声，道：“是啊，田道友在林中身负重伤，被我撞见，这期间他从未去过楚州城。” 姜宸一抱拳，说道：“方才是我孟浪了，还请田道友海涵。” 田僓极为大度：“无妨，姜道友也是一心为公，心念百姓，贫道也绝非小肚鸡肠之人。” 鉴真二人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也是不希望杀人凶手是道门高真。 “唉，也不知是何等邪修，竟然为了修炼以人命作资粮，等到妖邪之事尘埃落定，贫道就算穷遍寰宇，也要将此人挫骨扬灰！” 田僓义正言辞地说道。 而听到此话，姜宸目光骤然一闪，只是没有表现出其他异样。 “诸位，这妖邪现在应该还在东海，集我等数人之力，应该能将其镇压斩杀！” 金刚智突然开口：“阿弥陀佛，田道友，此妖邪能造成两道大旱，此等神异手段实乃贫僧生平仅见，仅凭我等，真能将其镇压吗？” 田僓微微一笑，似乎早有预料此一问。 “金刚禅师有此疑虑实属正常，只是禅师恐怕并不明白旱魃此生物之神异所在。” “旱魃并非强于其体魄道行，而是此妖邪天生具有诡异之能，所到之处，赤地千里，这却非是判断旱魃实力之基准。” “原来如此，贫僧受教。” “诸位可还有什么疑虑？若是没有疑虑，贫道这里有一套三山九侯大阵，诸位可以一起研习，此阵法可借地脉之能，发挥出远超施法者本身之威能，有此阵法，妖邪必诛！” 说着，田僓便从怀中取出一本书册，上面便是三山九侯大阵的详解。 “此阵法乃是我三皇派一脉绝学，今贫道交予各位研习，旨在斩除妖邪，各位道友还请不要外传。” “阿弥陀佛，这是自然。”金刚智两眼放光地来到书册面前。 “这两位......道友，也可来一同研习，此阵法人数越多，威力越大。”田僓毫不吝啬地请鉴真及杨舒二人也一起过去。 而姜宸在仔细观看书中阵法后，眼神闪烁不止！ ...... （。） 第145章 安倍仲麻吕！ 姜宸的阵法术数造诣，实在不能说高。 但相对于许多潜心修炼，不问其他技艺的修道者而言，已经算得上是高超了。 就他所知，鉴真和杨舒两人，便是未曾修行过符箓术数之术，更别提炼丹之术。 更为关键的是，姜宸观看此三山九侯大阵，竟惊奇地发现此阵和茅山的錾龙阵有异曲同工之妙。 皆是借用地脉为凭恃，主地利人和，论精妙程度，不比錾龙阵低多少。 若仅是如此，也就罢了，但真正关键之所在，是这阵法其中有几处，透露着诡异，若是别有用心之人施加利用，后果堪忧！ “研习阵法不急于一时，诸位道友可牢记于心，待明日午时，再去诛灭此妖邪！” 田僓所说的话众人都没有疑虑，今日事情太多，他们还需要回去捋捋。 而姜宸也同样如此。 在众人离开之时，唯有申泰悲痛上前，将崔巍的尸首收敛起来。 “哼，即便贫道肯就此揭过，楼观道也不会善罢甘休！” 说罢，申泰转头就走。 自在道人也想这么气势汹汹地说上一句，但看着姜宸那满身煞气的模样，还是暗暗吞了口唾沫，偃旗息鼓。 算了，就当净明道没养过那头蜃兽。 ...... 路上，姜宸三人随意朝着附近的村舍走去。 “姜道友，今日我观你神情有异，可是这阵法有什么不对？” 杨舒突然开口。 鉴真有些惊讶，因为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不错，这阵法似乎并非只是可以利用地脉降妖那般简单，但是短时间内，贫道还不能勘破其中原理，只是明日两位道友，一定要万分谨慎便是。” 话说到这种地步，姜宸就差没有明说这个田僓有问题了。 两人也不是傻子，当即暗暗提起警惕之心。 ...... 另一边，田僓随意找了个理由，离开众人所在视线，独自来到了距离东海之滨极近的一处村庄。 刚走到村庄外，田僓就察觉到此地透露着一股浓重的死气和怨气。 他微微皱眉，眉目间满是不悦。 双手掐诀，口念玄咒，便见这漫天的死怨之气不断往地脉中渗透。 最后消失地一干二净。 “哼！若是你再如此任意妄为，那你我的合作，便也到此为止！”他重重冷哼一声，没好气道。 这时，一道声音遥遥从村落中传出，并且声音凝聚成线，直接落入田僓耳中。 “道友莫怪，实在是我这新收的式神极为强大，但又颇为贪吃，这才不得已喂食了他几条泥腿子。” “几条泥腿子？！那城中几百口百姓，还有这整个村庄之人，加起来何止千众！若事情东窗事发，休怪贫道翻脸不认人！” “非常抱歉，鄙人会尽力看住它，不再让它给道友添加忙乱！”那声音显得十分内疚诚恳。 “哼！若是你再管不住那鬼东西，贫道也不介意替你管管！” 这时，一道身着灰色袍服的年轻人影从村舍中走出，他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容。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随同倭国使臣，一同前来长安，随后留居长安的晁衡！ 他还有另一个名字，安倍仲麻吕！ 安倍仲麻吕右手摊开，掌心朝上，在他掌心上方，则是有一道黑色透明的魂体，这黑色透明魂体看模样，像是个僧人，头上光秃秃的。 此刻它正抱着一个状似酒葫芦的物件，横冲直撞想要挣扎出去。 但却好似被无形的屏障所束缚，怎么也逃不出去。 看着手中这被称作式神的魂体，安倍仲麻吕满眼都是欣赏。 对艺术品，对自己杰作的欣赏。 而田僓看到安倍仲麻吕手中那式神，眼神中只有厌恶。 察觉到田僓的眼神，安倍仲麻吕也不在意。 “道友，难道你不觉得，它真的很美吗？就像是......女娲的造物！” “住口！紫气元君祖师可不会造这等丑陋邪物！” 安倍仲麻吕闻言似笑非笑道：“道友，我为它取名为酒吞童子，在它生前，也是我大唐的子民啊。” 田僓面色愈发难看，直接呵斥道：“少说废话，贫道答应你的俱已完成，你答应我的，又何时兑现？” 安倍仲麻吕的神情一下就冷静下来，连他手中的酒吞童子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凝重的气氛，于是不再挣扎。 “道友，我以神武天皇的名义向你起誓，事成之后若是违背诺言，则倭国不宁，我晁衡不得好死！” 听到这话，田僓才面色稍霁，但他还是补充道：“贫道事先说明，此次来的佛道修士都不是好相与的，那旱魃更是凶悍异常，从上古存活至现在。” “贫道该做的都做了，若是事有未竟，大唐必再无我容身之所，你答应我的，依旧要兑现，否则......” “放心，晁衡知道道友的难处和此事的风险，即便未能功成，我答应的事依旧作数！” “我已向神武天皇请示，高天原初立，尚有神祇空缺，等道友随我去到倭国，便可立即着手塑造金身，传颂道友的尊号。 “那就好，你且准备一下，明日有这些僧道要前去东海，你依照计划行事。”说着，田僓将一张纸条交给了安倍仲麻吕。 安倍仲麻吕接过纸条一看，顿时眉头一挑。 “这其中为何还有茅山道士姜宸？若是他失陷于此，茅山宗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干大事莫非还惜身？你我此刻所为，哪一件不是杀头的罪名，等此事完结，你我皆在倭国，他大真人再厉害，也未免鞭长莫及！” “道友所言极是。”安倍仲麻吕露出笑容，他刚才如此说，不过是想试探一下田僓的决心罢了。 就怕他左右摇摆，事到临头却反悔，还将自己推出去。 “那便如此定计，若能将如此多僧道高修的魂魄，以及旱魃尸身带回倭国，终有一日，我倭国也必然不输大唐！道友之尊位，也不输大唐神佛！” 两人商讨完毕，田僓又嘱咐一番，这才沿着来时路回去。 ...... 第146章 众生之母 在一处村舍中住下的姜宸几人，吃过晚饭后便各自回到寝房。 杨舒和鉴真还在研习着阵法，虽然要警惕田僓，但并不代表就不学习这三山九侯大阵了。 而姜宸则是并没有着急研习此阵法，他的錾龙阵虽然没有怎么系统修行过，但也已经来到二级，快接近三级的水准。 且这阵法又和錾龙阵有异曲同工之妙，因此他研习起来异常容易，可以说学习速度是其他人的十倍之多。 他现在主要关注的，还是自己那命轮之上的铭文。 今日只刻画出第一个，就爆发出如此神异威力，让姜宸更加期待，终有一日，他将所有所见之铭文刻画在自己的命轮上，会是何等景象。 因此姜宸现在便是在尝试继续将之前记下的铭文刻画在自己的命轮上。 不过这次，并没有像白天那样引来天劫。 而且当姜宸刻画完第一个铭文后，再次出现了那种顿悟的状态，不过和白天相比，那便是天差地别。 白天那个铭文似乎是一个质变，到后面刻画铭文虽然会增强命轮强度，但提升幅度不会有那般大。 只是姜宸所记下的铭文数量之多，恐怕有百十多个。 全部铭刻下来，提升之多也是难以想象。 就这，也不过是那神秘人形命轮的冰山一角罢了。 姜宸现在是越来越好奇，他天人交感才能窥得一线的人形命轮，究竟和自己有什么关联了。 他盘坐床上，双目紧闭，五心朝天，屋内烛火未熄。 两个铭文，三个铭文。 七个铭文，八个铭文...... 越来越多的铭文被他刻画于自身命轮之上，命轮原本虚幻的身体似乎都越来越凝实，表面的颜色也越加流光溢彩。 此般对实力的提升，丝毫不亚于提升境界。 姜宸目前修为命轮境一层，若是不倚仗茅山法剑和命轮加持，实力要强于命轮巅峰，却又弱于苦海境。 实力范畴大致相当于此前全盛时期的崔巍。 但要是借助茅山法剑，实力则是能突破大境界界限，来到苦海境一二层的水准。 若是施展命轮，则这个境界还能往上提两层左右。 因此，金刚智才会对姜宸的命轮如此忌惮。 而此刻，随着姜宸不断往命轮上刻画铭文，这个数字还在慢慢往上涨。 虽然涨幅很小，但也已经强于白日的自己。 只是这个工程显然有些浩大，当姜宸刻画到第49个铭文时，就感觉自己的性意渐渐有些不支了。 刻画完第50个铭文，他就彻底停了下来。 伸手揉了揉微微胀痛的脑袋，不由苦笑一声。 修行讲究一张一弛，张弛有度，只是这种每刻画一个铭文，都能切身感受到实力提升的感觉，着实让他有些入迷，这才持续修行了下去。 等到脑袋的胀痛感消退后，姜宸这才起身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实力。 非常令人意外且惊喜。 五十个铭文，他感觉自己现在的实力，应该要比白天强了不少。 而且包括为对周围信息的感知，也要强上不少。 这种强不是单一方面的强，是全方位的强大！ 他感觉若是再能刻画下出这个数量的铭文，实力应该可以再有一个小质变。 此种实力，让姜宸此刻都想找一位苦海境修行者切磋一二了。 当然，这只是想一想。 修行完毕，他便准备睡一会儿了，明日还得应付未知的风险呢。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姜宸喃喃一声，倒头就睡。 ...... 在濠州，寿州几个地方，因为解决了灾旱问题，朝廷的赈灾粮也按时按量送达，虽然杯水车薪，但至少让百姓们暂时还能活下去。 现在城内百姓的生活渐渐又恢复了原本的正常状态。 城外荒废的田地，也再次有人开垦起来。 但这一日，当清晨天亮，打更人敲锣之后，百姓纷纷从屋子里走出，开始一天忙碌的作息。 他们当中一些人才惊奇发现，不知何时，在城中一些地方，竟然立起了一座座有些陌生的庙宇。 庙宇高题牌匾作：无生老母庙！ 有庙祝在庙宇外看守，往来行人见状，纷纷惊讶万分。 因为在昨日，他们分明还记得这里是一片空地，别说庙宇了，就连一座墙都没有。 可是今日，这里便立起一座宽敞的庙宇，对于思想有限的百姓，已经不亚于神迹了。 于是乎，很快，便有百姓壮着胆子上前询问。 “敢问，这里供奉的是，哪位神仙啊？” 庙宇眼见来人，外面还有许多行人驻足围观，当即高声道： “此地供奉的乃是无生老母，老母自开天辟地便存在，乃是一切的归途，是万灵的慈母。 “信奉无生老母，可得寿元悠长，可得儿孙满堂，可得无病无灾，可入真空家乡！” 百姓们没咋听明白这庙祝所说的前面一大段话，但是后面那些话，他们却是听懂了的。 信奉这劳什子无生老母，有机会延寿，还会儿孙满堂，无病无灾，死了还能去那什么真空家乡。 只是这些说辞，他们听过太多了，各种佛寺说的几乎都是这一套。 所以不信佛的人便准备离开，我连佛都不信，我能信你？ 而信佛的人也准备离开，我都已经信佛了，我还信你干嘛？ 但就在此时，庙祝忽然打开身后的庙宇大门。 “无生老母感应到世间有难，于是便派下化身前来普渡世人，有受灾旱者，可来此领取黍米一斗。”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被吸引回去，一眼便看到了庙门内，那高坐神台的无生老母塑像。 其像是一女子形象，面容和蔼慈祥，乍一看似一老妪，但再仔细看，却又好像是一个慈祥妇人，再一看，却又是一青春靓丽的女子，众生百态，不一而足。 但是更让众人心动的是，庙祝方才所说的可以领取黍米的事。 “庙翁，真可以领粮食？” 庙祝冷冷一哼：“尔等莫非以为老母会欺骗你们吗？” “不敢不敢，可是我们都没有供奉过老母，也能领粮食吗？” “老母不在乎尔等的供奉，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无病无灾。” 这一番言论，顿时将在场一些人震的目瞪口呆。 他们中一些人去过不少道观寺庙，又何曾听闻过如此慷慨无私的神明？ ...... （无生老母供奉处） 第147章 诛妖！ 短短一日之间，无生老母的尊名和信仰，便彻底地在濠寿光三州传播开来。 已经有接近万人开始供奉老母，各个寺院道观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危机味。 有修行者将此事告发到官府和地方城隍，但最后此事却不了了之。 一时间，许多人都嗅到一股不对劲的味道。 ...... 东海之滨，今日此地有渔民出海捕鱼，最近不知道为何，海面有成片海鱼翻起白肚。 所以这几天这些渔民也格外勤快。 虽然这些死鱼没办法售卖，但可以熏干保存起来，当做储备粮食。 更有人悄悄炼制海盐，当然，这些人是不敢把这些海盐往外处卖去的，不然发现就是重罪。 但用来腌制鱼肉倒是可以。 当群僧道聚集于此，不免引来一片瞩目。 僧道众人共有 分别是姜宸，鉴真，杨舒，田僓，金刚智，申泰，自在道人，不空三藏，承觉和尚九人。 不空三藏和承觉和尚是昨日傍晚时分赶至。 “或许是天缘所定，此刻九人正好凑齐九侯之数，三山九侯大阵的威能方能完全释放出来，看来今日我等定能毕其功于一役！” 或许是施展计划在即，今日的田僓隐隐显得比昨日更兴奋一些。 这让金刚智察觉到一些异样，曾经尾随过田僓一段时间，他清楚明白这个人是有多么谨慎。 今日如此浮躁的话，不像是田僓这种性格的人能说出口的。 但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逝，有旱魃大妖在前，他没有太多心思去思考他事。 众多渔民有些好奇地看着这有僧人有道士的九人组合，不知道他们来此何为。 姜宸一身玄袍，手持法剑，头戴玉冠，龙行虎步，走于其中，格外令人瞩目。 “诸位道友，耽误不得，贫道先前去引那妖邪上来，诸位道友再摆开大阵，趁势除妖！” 说罢，田僓便身形一转，就准备遁入海中，挑衅那旱魃出来。 “且慢！”就在这时，鉴真突然喊出一声。 众人齐齐看向他。 在场中人，便只有鉴真和杨舒修为最低，实力最弱。 能让他们两个参与进来，全是因为姜宸的缘故，以及田僓所说，三山九侯大阵人数越多，威力越大。 此刻鉴真突然说话，大多数人的目光都带着不满。 倒是田僓，今日似乎格外有耐心。 “小道友，还有何事？” 鉴真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此地尚有这么多百姓出海，还是要先将他们遣散，不然容易造成误伤。” 田僓一怔，随即笑道：“此言在理！” 说罢，当即运气，长啸一声。 “贫道斩妖，还请诸位避退！” 原本坐在渔船上的百姓纷纷被这一声长啸给震到，回头看去。 “此地有妖邪藏身，还请诸位施主快些离开，免得稍后误伤。”鉴真也高声说道。 那些百姓越加犹豫，但看着已经驶出海岸老远，捞鱼捞得盆满钵满的其他渔民，却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我们在这里打渔打了半辈子，也没见着过什么妖邪，你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啊？” 其中一个中年渔夫有些不满，别的渔夫船都要返航了，他现在还被耽误在这里。 这时，一个附和的女声同样怒气冲冲道。 “就是，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妖邪啊？” “对啊！有没有妖邪我能不知道吗，我的眼睛就是尺！”中年渔民极为赞同。 但是随后他就愣了下来，自己的小渔船上就他一个人，而这个声音却就像是站在他旁边说话一般。 中年渔夫冷汗一下就冒出来了，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 他脑袋像木偶一样，机械地一点点扭头，然后就看到一个女子言笑晏晏的脑袋，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女子生的极美，只是渔夫此刻已经没有心情去欣赏，因为这女子脑袋此刻是翻转过来的，她整个身子都倒垂下来，像一个倒吊人，一双眼睛直直瞪着渔夫。 “嗝！” 噗通！ 渔夫两眼一翻，就直愣愣从渔船上栽进了海里。 那女子脸上的笑意一顿，“真不经吓。” 此刻，其他渔夫也都看到了这边的场景，纷纷吓得大惊失色。 一个个连渔船都顾不上，像饺子下锅一样跳进海里。 岸上的诸僧道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场景，更注意到了那一身青衣，火红头发，有些古灵精怪的女子。 “诸位道友，那就是旱魃！”田僓一声高喝。 姜宸眸中精光一闪，这形象，哪里是旱魃，莫不真是帝姬女魃！ 他双手掐诀，手中道道金光飞出，落进海里，然后再从海中飞出。 只是在金光尾翼，还带着一个个惊慌失措的渔民。 “诸位道友，还请结三山九侯大阵！”田僓指挥。 但申泰只是冷哼一声：“区区妖邪，还结什么大阵，看本道去收了他！” 说罢，他手中紫气飞剑一闪，便朝着女魃激射而去，而他本人更是顺着飞剑的轨迹，一跃而起，指诀迭起。 “妖邪妖邪妖邪，我这么美，哪里像妖邪了？” 女魃火气很大，因此这次出手也丝毫没打算手下留情。 只见她朱唇微启，吐气如兰，只是轻轻往前吹了一吹，便有清风徐来。 拂向此道剑光，但甫一碰撞，这清风便猛然化作了熊熊烈火，似无物不焚！ 这道烈火赤红，只是眨眼间便解得此剑三昧，随后便轻易将剑气消解，剑器消融。 紧随其后的申泰大惊失色，此剑虽然并非与他心血交融之器，但也是不俗的法器，竟然就这般被损坏了？ 申泰前冲的脚步一顿，硬生生停在半空之中。 “呸！妖孽，贫道今日恨不得将你除之而后快，但今日还有众多道友在此，我却不能独揽此贪天之功！” 然后他以极快的速度扭头，转身，然后爆发出毕生的身法冲了回来。 “诸位道友，贫道愿意将此斩妖之功均分于诸位，客气的话就不必再说。” “我等不是小气之人，除妖之事为重，前辈大可直接将这功劳揽了过去！”鉴真一脸认真地说道。 申泰：“......”好赖话你都听不明白吗？ 第148章 我见过你！ 面对鉴真这话，大家便当做无视了，怎么也得给申泰留点面子才好。 只是此刻，众人也都有些疑惑。 “田道友，你说此獠便是旱魃？为何我看着，并没有感受到那凶戾之气呢？这模样嘛......” 自在道人想起了自家那悍妇，脸上闪过一丝后怕神色。 “嗯，确实有凶悍之相。” 姜宸暗道，这哪里是旱魃，这分明是轩辕之女，帝姬女魃。 “喂，你们在那边说什么悄悄话呢？我也要听！” 就在这时，那“旱魃”突然开口，顿时让众人如临大敌。 对方的实力他们也见识到了，不过是喷出一口气，便能将申泰的法器给融化，论单打独斗，可能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也不是她的对手。 只是看那“旱魃”似乎并没有过来的意思，这才让众人松了一口气。 “我再强调一遍，我不是什么妖邪，更不是旱魃！我是黄帝之女，我叫女魃！” 一言惊起波涛骇浪，姜宸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当听到女魃自述身份时，也是依然忍不住心惊。 而其他人则是面面相觑。 有人茫然不知，而有人若有所思，还有人则是不屑一顾。 “女魃？可是典籍中记载的天女魃？”申泰眉头紧皱。 “是上古轩辕黄帝之女，天女魃？” “什么天女，不过只是一些胡编杂记，如何当真？贫僧在密藏域饱览群书，从未听说过有女魃一人？” “不错，上古人黄纪事，真假尚未可知，此旱魃假冒天女魃之名，行祸世之举，其心可诛，其行可诛！”田僓信誓旦旦。 “诸位切不可被她骗了，现在起三山九侯大阵，降伏妖魔！” 说完，田僓第一个冲上去。 女魃一听到田僓这番话，眼珠子瞪的贼大，再看到他冲上来后，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她好不容易在海底短暂压制了身体的诅咒不祥，这才能短时间像一个正常人行走于外。 结果刚出来，便听到一群人在大声密谋说要消灭自己。 她本来想去解释一下，哪晓得这些人二话不说便要上来降妖除魔。 天菩萨，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弱女子罢了，她有什么错？ 如果不是那老妖婆，自己现在还在美美睡着觉呢！ “咦？等下，我好像见过你！” 就在这时，女魃突然注意到了群僧道中，鹤立鸡群的姜宸。 姜宸闻言，目露异色，见过我？ 而其他人也左顾右盼，最后纷纷将目光聚集在了姜宸身上。 “姜道友，莫非你和这妖邪还有什么瓜葛不成？”自在道人阴恻恻地道。 “和他废什么话，宁杀错，不放过，不若先将这叛徒斩杀，再除妖也不迟！”申泰更是已经亮剑，真炁蠢蠢欲动。 “姜道长，你真的和这个旱魃......女魃认识吗？”鉴真也有些惊疑。 姜宸也有些惊疑不定，因为他很肯定自己不认识女魃，女魃为什么说见过自己。 难道是她过去认识一个和自己长的很像的人？但以女魃的境界，不应该认错人才对。 田僓目光锐利地看向姜宸，如果姜宸认识女魃，那他的计划说不定会出现什么意外！ 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诸位，不要犹豫了，休要听着妖孽挑拨离间，一起展开三山九侯大阵，镇压妖邪！” 姜宸目光一闪，从来到这里到现在，田僓已经特意强调催促众人多次，一起施展三山九侯大阵。 看来，他的猜测很可能成真了，这个阵法有问题！ 但此刻听到田僓的话，自在道人和承觉和尚毫不犹豫首先便飞身而起，以身为阵眼，施展起阵法。 刹那间，原本翻涌的海面顿时平静下来，两人真炁运转间，巧妙勾连到地脉，只感觉有一股磅礴的力量涌上身体，充实无比！ 自在道人本只是命轮中期的实力，拥有这磅礴的地势加持后，顿时便有一种想和姜宸一较高下的冲动。 “诸位，莫再犹豫了，三山九侯大阵施法人数越多，受地脉加持越大，唯有我等九人齐心协力，才可除此妖魔！”田僓喊道。 然后他也开始加入阵中，施展阵法，一时间，自在道人和承觉和尚又感觉那股地脉之力强势了一分。 见田僓已经激发阵法，申泰，金刚智以及不空便也就不再犹豫，一前一后上前，加入阵法当中。 此刻，唯独姜宸三人还没有配合加入大阵之中。 六个人齐齐朝女魃攻去，只是六人合力，也只是让女魃稍显正色。 “姜道友，你还在犹豫什么？莫非真要与旱魃同流合污耶？”田僓声音诚恳，让鉴真都要忍不住上前帮忙了。 “姜道长？” “好，你们稍安勿躁，我这就来救你！” 姜宸陡然拔剑，然后赤红剑光直冲天霄，种种威能极尽彰显，令得所有人都忍不住侧目。 自在道人眼角一跳，方才想要和姜宸一较高下的心思瞬间哑火。 姜宸身形随剑而起，转眼间便加入战局。 只是田僓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忽然面色一变，厉喝一声：“姜宸，你这是何意？！” 因为姜宸这一剑，却不是对着女魃去的，而是直直地斩向田僓！ “当然是取你性命！” 面对此般威势的一剑，即便拥有地脉之力加持的田僓也无法无动于衷。 只能暂时摆脱女魃，全神贯注面对姜宸。 女魃看到场上局势突变，好整以暇地停了下来看戏。 当然，她大半注意力都集中在姜宸身上。 “奇怪，他分明是那人，为何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难道真是我认错了？” “若真是他，应该还有办法能压制我身体内的诅咒。” ...... 此刻，场上局势变化飞速，姜宸一剑斩向田僓，此剑以有意攻无意，即便田僓实力非凡，又有地脉之力加成，在这一剑下也被劈得倒退出数十丈之远。 “姜宸，你莫非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田僓怒喝一声。 其他人虽然惊疑，但都只是旁观，丝毫没有干预的动作，偶尔也只是稍加出言劝阻。 尤其是申泰，此刻竟有些跃跃欲试，想联手田僓杀掉姜宸，但理智还是让他停在了原地。 “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人，是你吧！”姜宸目光冷然，继续一剑劈下。 田僓在剑势冲击下，只感觉腑脏像火烧一样难受。 这姜宸的实力，怎么一天一个样？ “这都是你逼我的！”田僓目光转变成阴冷，双手一掐诀，开始逆向催动三山九侯大阵。 原本处于阵中的几人忽然面色一变，连连后退，但却被地脉之力束缚在原地，进退不得。 “安倍道友，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第149章 您能对付旱魃吗？ 话音刚落，众人齐齐面色再变，因为此刻众人都察觉到了田僓的不安好心。 而他后面那声“安倍道友”，很明显就是他的同伙。 只是过了两三息，田僓口中的安倍道友却迟迟没有现身，这不禁让众人有些疑惑，他是不是在虚张声势。 而田僓面色此刻也是极其难看，几乎胀成了猪肝色。 安倍仲麻吕昨天还指着天对他发誓，结果现在到他出手了，却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殊不知，此刻安倍仲麻吕也很难办，说好的田僓用三山九候大阵困住所有人，重伤旱魃后他再出场收割众人神魂。 但现在别说众僧道都没被控制住，就连旱魃也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怎么敢过去。 那旱魃出手的气息，他隔着数里远都能感受到那恐怖的气势，丝毫不弱于岛国神武天皇，甚至犹有过之。 他的底牌也不过是神武天皇所赐予的，又如何能斗得过此等强人？ 所以他只能远远的观望，等候时机，甚至打算一有不对劲，便立刻远遁。 至于诚信？ 笑话，诚信能当饭吃吗？他们倭国从来没有这个东西！ ...... 场上局面一变再变，尤其是后面的金刚智等人，脸色难看至极。 “田道友，事态紧急，还请撤去阵法，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金刚智高喝。 “对啊田道友，姜宸此獠天理难容，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们，但我们又如何能让你一人面对危难！”申泰也跟着大义凛然道。 女魃看的眉飞色舞，恨不得抬个小板凳和一块西瓜过来，边吃边看。 “比干的心眼子就够多了，这些人的心眼子比比干还多。” 她身子微微后仰，双腿微屈，整个身体飘在空中，此刻看着，倒真像是坐在了一个无形的椅子上。 场面上，田僓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面无表情，只当做耳旁风。 他又不是傻，事都做了，还真能天真地给他们放出来啊。 “田道友，出家人不打诳语！”金刚智在后面高声喊道。 田僓嘴角一抽，别以为他不知道，之前在后面尾随他的，就是这个看起来黑瘦黑瘦的和尚。 若说别的和尚说这句话，他尚且还能相信三分，但是这个密藏域和尚，他是一句话都不带相信的。 但是随即，田僓就面色一变，只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狮子咆哮猛然在脑海中爆炸开来，震得他意识都微微恍惚。 佛门神通，无畏狮子吼！ 田僓大意之下，还是被阴了，不过却也怪不得他。 在地脉牵制压制下，处于三山九侯大阵之中的人，真炁性意皆无法运转自如，更别说施展完整的神通了。 但是金刚智这招却非是以真炁性意催动，而是纯纯以肉身力量驱动。 他那看似干枯黑瘦的身躯，却蕴含着极为惊人的爆发力。 受到此神通，田僓精神不由得恍惚一瞬间，即便他在中招后就提前预判式的用出一门防御法术，但这一瞬间还是被姜宸找到漏洞，猛然一剑朝他左肩劈下！ 噗嗤！ 霎时间血流如注，一条胳膊凌空飞起。 田僓骤然感觉到一股锥心的痛，心神瞬间清醒，然后便察觉到自己左边臂膀空空如也！ “啊！” 他没忍住惨叫一声，勉强挡住姜宸杀伐而来的攻势，一把抱住自己脱落的手臂。 他面露绝望阴狠之色，狠狠说道：“姜宸，如果你再不住手，我就引爆这里的地脉之力，让三山九侯大阵中的人和你我同归于尽！” 此言一出，被困在阵法中的诸人面色都是难看起来。 “姜道友，还请住手，田道友不过是看我们太过劳碌，想让我们在这里休息片刻罢了，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慢慢谈呢？” “姜道友，佛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贫僧觉得甚有道理啊！” “姜宸，你还不停手，莫非是想特意借他人之手来除掉我等不成？！” 姜宸对他们的话置若罔闻，而田僓则是看向姜宸，急切道：“姜道友，你听到诸位道友的恳求了吧，你我并无深仇大恨，我也不知你为何突然对我出手。” “但我承诺，就当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如何？” 只是姜宸始终没有停手的打算，而田僓渐渐身体已经挂了数道彩，就连他抱着的手臂也被一剑削为两半。 田僓怒极，再也不想伪装，“姜宸，你就不怕我真的和他们同归于尽吗！” 姜宸冷笑，终于开口：“你困住的是他们，凭什么要我住手？！” 说罢，他剑势更加凌厉，招招直逼要害！ 田僓即便有地脉之力加持，但失去一条胳膊，让他面对姜宸也有些难以招架。 他此刻怒极，既恼怒姜宸不由分说便大打出手，更恼怒安倍仲麻吕言而无信。 田僓不由长啸一声：“倭国果真蛮夷，不足为信！” “安倍仲麻吕，你以为不出来，你就能脱身事外了吗？你以为这楚州上千百姓的死活，圣人就查不到你倭国的头上去吗！” 到了此刻，田僓也再也顾不得其他，他就算是死，也要把安倍仲麻吕给拖下水。 听到城中百姓死亡的真相，姜宸的面色更显冷淡，这件事果然和田僓有关，只是他不是主凶罢了。 而底下鉴真听到田僓口中的名字，也是目光一震。 在中秋盛宴时，他便觉得这改名晁衡的倭国人身上有一股邪气，本想救灾之后再慢慢探查此事。 但没想到，这期间居然让他酿出了如此大的惨祸。 而远处的安倍仲麻吕听到田僓居然当众说出了他们之间的勾当，顿时气的牙痒痒，一拳头砸在旁边树上。 “八嘎！唐国人简直没有信用！” 田僓视线移动，最后转移到女魃身上。 这样强大的灵魂，如何能做成式神，那又该是多么强大啊。 田僓心中天人交战，说实话，他也不想放弃这种机会，于是，他开始在心中沟通神武天皇的意识。 “高贵无上的天皇大人，计划和变化出现了一些偏差，旱魃并没有失陷在田僓的阵法之中，如果您出手，能对付旱魃吗？” 这时，一道飘渺，似来自九天之上的声音传入安倍仲麻吕脑海中。 “若吾出手，七三开。” 第150章 斩田僓！ 安倍仲麻吕听到后万分激动，如果神武天皇大人有七成胜率，那他还有机会将在场这些人的神魂通通抓住。 当然，包括田僓在内，既然他先不讲信义，那就不要怪自己做十五了！ 就在安倍仲麻吕兴冲冲地准备跳出去时，就听见神武天皇的声音幽幽道： “七息内，我被她打成三瓣......” 安倍仲麻吕跑出去的姿势硬生生止住了。 “大人？”她还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那声音似乎也感觉自己有些示弱了，于是继续说道：“当然，此刻只不过是我部分力量罢了，若是我本尊到此，莫说区区一个旱魃，便是司马承祯.......哼！” ...... 远在岛国，居于神国的神武天皇，在说到司马承祯时，忽然感觉脖颈一阵发凉，于是连忙住嘴。 ...... 安倍仲麻吕只感觉神武天皇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再次被无限拔高。 就连大唐第一人都不是神武天皇的对手，那要是以后倭国准备征服大唐，岂不是易如反掌？ 而此刻，刚刚受到惊吓的某位天皇再次感到一阵心惊胆颤。 “谁，谁要害本皇？本皇活过近千载，不惧任何算计！” 祂左顾右盼，但此地只有漫天的云彩和七彩玄光，再无他物。 神武天皇一身黑色为主的长袍服饰，边缘有红色搭衬，整体黑红为主。 头戴一黑色通天冠，冠前后落下九旒，每条旒上有五颗玉珠，威严不凡，只是此刻看着，却多了几分怪异之感。 过了几息，神武天皇再次平静下来，祂稍作沉思。 “即便是在我泱泱大秦，虽有耳闻，却也未曾见过似旱魃此类稀奇之物，华夏大地，果然充满了未知与神秘，我在此撮尔小岛做一神主，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一时间，祂竟看起来有些迷茫。 来到此地近千年，除了依靠这岛国之神位苟活许久，再无任何建树。 时间久了，对那个人的恐惧也不由得减轻了很多，祂时常在想，也许，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呢？ 于是，祂终于有些忍不住，派出了使者前往大唐，而最终得到的结果，也是让祂惊喜万分。 只是现在那片故土变化太大，炼炁士的修为比祂当初那个时代强大太多。 祂曾经已经是整个国家最强大的炼炁士之一了，但在现在的大唐，也只能算第二批次。 “司马承祯，旱魃，有意思......” 神武天皇喃喃，随后指尖微动，眼睛便出现一抹微光。 祂刚想借助留在安倍仲麻吕身上的性意，往东海之滨投下目光。 但刚瞥过去一瞬间，就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阻力，非是人力阻拦，乃是整个倭国的界域地脉所阻！ 神武天皇早有所料，成为神，获得长久的生命，自然不可能没有代价。 像祂此类神，还有一个别名。 地缚灵！ 千百年来，祂只能被困居于倭国这撮尔之地，无法离开。 后来琢磨了许多方法，才能尝试分割开一缕性意寄附在他人身上，随之带出倭国。 只是这样一来，那缕性意根本无法感知外界性意，只能和被寄附之人交涉。 所以祂刚才才尝试强行降临力量，至于失败，祂也早有预料。 “若我也能突破到那所谓元神之境，我就不信，你还能拦得住我！” ...... 东海之滨，田僓已然失去了争胜之心，只想活命，但因此反而一直被姜宸压着打。 “姜道友，我这里有一门阴阳转合之法，可将修士神魂化作修行资粮，此地有诸位道友，不若你我分而食之，岂不美哉？” 听到这话，被困在阵法中的众人魂儿差点都吓出来了，只是一想到魂被吓出去的后果，他们便连忙收束自身。 看到姜宸没有丝毫反应，依旧不留余地地杀向他。 田僓继续道：“可能你还不知道此法好处，便说那金刚智大和尚。” 金刚智听到这话，脸都绿了，你一个道士，在这儿装什么地藏王，阎王点卯呢？ “你若是吞了这金刚智的神魂，足够你修为境界至少提高五层。” “而且此法并非邪法，乃是采气之法，只不过采的不是一般气，乃是人气，姜道友，你看如何？” 姜宸嘴角掀起起一个嘲讽的弧度，道：“说的贫道都有点心动了呢。” 田僓顿时大喜，但却见姜宸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便知道他是在耍自己了。 只是后面的金刚智等人却不知道， “姜道友，你可切不能丢了道门清净无为之心啊！佛本是道，你我本同源，相煎何太急！”金刚智连忙喊道。 其他人纷纷侧目，这大和尚平日里表现地一副淡然的样子，怎么这个时候脸皮都不要了。 就连名为金刚智弟子的不空三藏，此刻也是感觉有些丢脸的别过头去。 不过金刚智毫不在意，面皮算什么，在意面皮说明还没有领悟到“空”的境界，果然，这些人的境界都不如他。 “哼，枉为出家人，贫道羞与你为伍！”自在道人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然后瞬间喜笑颜开：“姜道友，你可还记得贫道，我们在京兆尹见过的。” “......” 田僓见姜宸已然是铁了心要自己命，而安倍仲麻吕却始终没有出现，也明白今日是凶多吉少了。 因此他也不再虚与委蛇，惨笑一声：“既然你们不给我活路，那贫道也只好天地同寿了！” 话音落下，众人便感觉脚底下和环绕周身的地脉之力开始躁动起来。 不空三藏低眉垂目，双掌合十，似乎已经认命：“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金刚智嘴角一抽，你这个样子，显得我很呆知不知道。 他只想做佛，不想去见佛。 地脉躁动之际，连女魃都忍不住眉头一跳。 若是之前这些人联起手来，她短时间内还真不一定能脱得了身。 然后田僓再来这一手，恐怕她也无法全身而退。 地脉躁动影响到的不只是困在阵法中的诸人，还有女魃和姜宸。 地脉之力无穷尽，此前众人能借用到的地脉之威能不过是牵引上来的九牛一毛，此刻田僓，却是准备将所有被阵法所牵引上来的地脉之力全部引爆！ 如此威力，这整片空间都将被波及，这种威力，即便是女魃也不能忽视。 女魃身影如瞬移一般后退，退后到足够安全的距离，稍稍犹豫，就打算出手将姜宸给捞出来，但此时，她手上的动作忽然一滞。 场上，姜宸没有去管周身暴动的地脉之力，他双目中唯有田僓。 他全身的真炁都毫无保留地调动起来，金光咒和上清象相剑两门神通被最大限度发挥，酝酿。 剑身已经止不住嗡鸣颤抖，极限的威压凝聚于其中，连它身边暴动的地脉之力也在这威压下沉寂了下来。 随后，姜宸再不犹豫，直直一剑斩出！ 第151章 天女魃 此剑可倾天，再不是一句夸张的词语。 剑光如天柱，下可承地，上可开天。 田僓面色惊慌，他深刻知道姜宸的剑法有多厉害，上一个受到此剑的，还是崔巍。 剑光未至而心已损，所以他第一时间移开视线，往旁边闪去，选择暂避锋芒。 但下一瞬，或者说同一时间，他的视线中就已经布满了赤金的剑光。 田僓还没来得及震惊，就感觉有磅礴的剑意汹涌地冲入自己五脏六腑，在里面疯狂地撕咬。 “噗！” 他一口老血喷出，但这还没完。 在外界，姜宸斩出的那道实质性剑光也已经赶到，其剑势渺渺乎，不知其何来，不知其何去，恍若与因果相隔。 也因此，当田僓尝试闪避或者招架时，竟全然发现都奈何不得此道剑光。 “关山，万重！” 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喊出这句话，霎时间，无尽的地脉之力被他召集而来，层层堆积于他的身前。 真仿佛一座座大山横亘在剑光与田僓之间，二者相隔亿万里，不见天月不见卿，关山难越，日月难及。 但此剑有执，不可转圜，一剑担山，万壑难填！ 即便是此间的万重关山，也填不满那无间的沟壑。 一座座由地脉之力聚集起来的大山，在这赤金剑光下如纸糊的一般，纷纷被裂解开来，对这道剑光没有造成丝毫阻碍。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转瞬之间便已突破其中阻拦，来至田僓眼前。 田僓目露绝望，只来得及引爆剩下的地脉之力，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便被无边的剑光透体而过！ 密密麻麻被撕裂的伤口中逐渐渗出血迹，他眼中的光亮逐渐黯淡，尸体从空中直直垂落下去。 而随着田僓的死，此地的地脉之力也彻底暴动起来，被困在阵法之中的诸人个个都感觉自己经脉被地脉之力冲击，五脏六腑都有地脉之力横冲直撞。 若不是方才田僓为了活命，牵引了极大一部分地脉之力去对抗姜宸的剑法，恐怕此刻他们全都深受重创了。 “诸位，封闭窍穴，谨守心神，只可顺着地脉之力，不可与其抗争！”申泰提醒一声。 而金刚智则是直接开始求援：“姜道友，还请出手相助，贫僧此前还曾送过你一串佛珠呢。” 姜宸没有搭理他，现在的地脉之力可能会让他们受些伤，但还不至于死。 而且不说别的，现在被困在阵法当中的要么不是啥好东西，要么和他有隙，姜宸还没有那么大的善心，去救一群和自己不对付的人。 他现在则是将目光放到了一直在看热闹的女魃身上。 女魃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两条烤鱼，此刻正嘎嘎炫，看到姜宸看过来，一时间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记得你，你是......睡太久了，有点想不起来了。” 姜宸看了看她手中的烤鱼，感觉自己心中的帝姬人设正在崩塌。 女魃又炫了一口烤鱼，看到姜宸盯着她手中的鱼，有些舍不得，但狠了狠心，就把一条被剔干净了鱼肉，只剩下一个鱼头的鱼骨架往前一递。 “喏，你要吃吗，给你吃，别客气，鱼头大补。” 姜宸：“......” “不用了，多谢。” 他现在最想知道的，还是之前女魃所说，认识他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看女魃这个样子，恐怕也没办法得到什么结果。 “阁下自称女魃，据我所知，女魃曾为人族立下过汗马功劳，如今出世，却造成两道之地大旱，千万百姓流离失所，这是为何？” 姜宸双眼盯着女魃双目，若是稍后一有不对，他还能立刻做出应对。 不过女魃全然没有恼羞成怒的意思，她一双萌萌的大眼珠子滴溜溜转，小脑袋微微倾斜，一缕火红的发丝从额头滑落下来。 “汗马功劳，是说立下了功，就可以吃一匹马么？” “......” 姜宸决定还是不要说太多成语了，老古董不一定听得懂。 孰料，女魃原本明媚的小脸突然垮了下来，气鼓鼓瞪着姜宸。 “你刚才在心里说我！” 姜宸愕然，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你有！以前风后叔叔在心里说我，就是你这个眼神！” 姜宸麻了，这怎么还懂心理学的？ “那贫道向你道歉。” “但此前阁下为何造成两道大旱，还请天女告知。” 女魃秀眉微蹙，从琼鼻中发出一声轻哼。 “哼，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我本来睡得好好的，不知道是谁把我给吵醒，还追着我打，至于这场旱灾......” 说到这里，女魃脸上出现一丝愧疚和怒意。 “那是我身上天生带上的诅咒，本来我在家睡觉就是为了遏制诅咒发展，但是被人给吵醒，再加上耗用太多神力，诅咒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女魃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小，脑袋也越说越低，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女孩，到最后，就只能看到一头火红的头发了。 姜宸若有所思，按这么说，这场天灾的源头，竟是那叫醒女魃并且追杀她的人。 但是这人将女魃追杀到东海之滨，便不再出手，这其中的目的嘛，令人深思啊。 而且女魃的实力至少是天桥境，那人却能压着女魃打，出手还恰到好处，恐怕实力至少也是高位天桥之境。 “天女可知道，那人是何来头。” “不知道，她露出的面容是一个老妪，但是不像是她的真实容貌。” “老妪......”姜宸一瞬间便想到了无生老母。 没办法，这个时间节点，这个事件，无生老母出现的太巧了，而且听名字，也恰恰符合老妪的形象。 目的并不是真的想要杀女魃，将她赶到东海，这一路上造成两道旱灾。 目前看，受益的除了能趁这个机会招揽信徒的道佛两家，便也只有无生教了。 甚至可以说，无生教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唐玄宗默许，公主担任圣女。 三州传教，恐怕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 （加更......） 第152章 赈灾事了 若真是无生老母所为，那么祂的最终目的，便是这场旱灾，以及传教了。 姜宸目光深邃，低眉沉思。 女魃在一旁看着，连手里的鱼也不吃了。 “既如此，此后天女是打算继续回去沉眠吗？” 听到关于自己的事，女魃也有些苦恼。 “我原来睡觉的地方已经不能再继续睡了，现在我只是暂时压制了诅咒，后面还是会爆发。” 姜宸也有些为难，按照女魃所说，她原来睡觉的地方就是专门压制诅咒的。 现在那个地方没办法生效了，只能另寻他法。 但是姜宸也只是略懂和诅咒有关的知识，而且这诅咒能轻易制造出两道旱灾，威力不俗。 恐怕只有请师尊出手，才能有办法压制，不过这还是要问女魃的意见。 毕竟是上古天女，人皇后裔。 但是还没等姜宸开口，就见女魃一脸扭扭捏捏道：“那个，我能暂时跟着你吗？你放心，我饭量不大的！” “跟着我......贫道师尊为当今玄门魁首，若是他出手，说不定有办法压制天女身上的诅咒，你可愿随贫道回茅山，见一见我师尊？” 女魃原本很急切想要解决身上的诅咒，但是当真的问她时，她却又有些莫名不太愿意。 “不要不要，我还没玩够呢，我睡了这么久，一觉醒来就被人追着打，打完接着回去睡，这也太亏了。” “那天女打算如何？” “这样，我先跟着你，看看这人间的风景，等我玩够了，再回去睡觉，你看行不行？” 之所以跟着姜宸，也是因为女魃感觉姜宸身上有一股让她感觉舒适放松的气息。 而且从见到姜宸起，她就觉得姜宸很熟悉，只是因为睡了几千年，脑子有些迟缓，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究竟是谁了。 但她潜意识感觉，姜宸不会害她，不像这里有些人，身上散发着令她不喜的气息，还总是给人一种阴险的感觉。 要说多阴险，就像是白泽那么阴险。 姜宸自无不可，跟着他，至少不会出去到处乱跑。 而且等这边事了，他就要回茅山，到时候可以顺便就将女魃也带过去。 “好，那这段时间你先跟着贫道，等此间事了，我便带天女上茅山。” 此时，被困在阵法中的人也开始逐渐挣脱出来。 只是一个个身上都带了几分伤势，尤其是其中最弱的自在道人，胸部更是被地脉之力炸出一个大洞。 若非他是修行之人，恐怕早已命丧当场，即便如此，他现在一身实力也去了七七八八。 就连金刚智和申泰，身上也挂了不少彩，脸上带起一丝潮红，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而他们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平息自身内息，然后看向姜宸那边。 虽然不知道姜宸在那边和旱魃说什么，但是他们一个个都是如临大敌。 “上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不空问道。 金刚智低眉，传音入密：“既然姜道友在和旱魃对峙，我们也不好打扰他，就安静地离开吧。” 不空沉默，然后点点头：“上师所言甚是。” 然后他们俩就无声无息往后退去，而看到两人的动作，申泰和其他人犹豫片刻，也是就此跟上了。 没有三山九侯大阵，他们上去就是给旱魃送菜的，更别说此刻还身受重伤，而且姜宸那模样，还有投敌之嫌。 只是还没等他们离开，地面的鉴真就大声问道：“诸位前辈，安心养伤，鉴真为你们护法！” 这声音恰好将姜宸忽和女魃二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 金刚智几人呆愣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这样一时间僵持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金刚智木木开口：“善，吾等也是想养好伤去助姜道友一臂之力。” 姜宸回身，声音特意放大：“和诸位介绍一下，这位乃是天女魃，并非此次旱灾元凶，真凶另有其人。” 话音落下，众人皆是吃了一惊，他们刚才就看出，姜宸的样子不像是在和旱魃对峙，反而像是在叙旧。 虽然不知道为何，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是走为上策。 只是现在，姜宸居然说旱灾元凶不是旱魃，而这所谓旱魃，其实是天女魃？ “姜道友，你可知天女是何等人物？莫说今时今日世间是否尚有天女尚未可知，便是有，又岂会出现在这里？我劝你还是莫要自误，和妖邪为伍，便是自绝于天下人面前！”自在道人声带讥讽地说道。 一听到这话，女魃不乐意的撇撇嘴，用眼神狠狠地瞪向自在道人。 她虽然不在乎这什么天不天女的，但是你这话的口气，就好像她不配似的。 自在道人被女魃一瞪，原本还想挑拨离间的心思顿时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他真是疯了，敢当着这么一位绝世凶人的面说她坏话。 他脚步有些发颤地往旁边挪了挪，刚好挪到了申泰的身后，这才感觉好多了。 申泰面色一绷，脚步同样往鉴真的方向挪了挪，刚好把自在道人的身影露了出来。 “......” 姜宸自然不在意他的质疑，说道：“此地尚有不良人在场，诸位大可以等不良人向陛下呈报此事，你我再在金銮殿上陈述此言。” 远处，自以为躲藏良好，却被当众点名的不良人顿时感觉腿脚有些发麻，然后当群僧道齐齐看过来时，更是尴尬至极。 只能假装什么也没看见，然后快速用笔写下一列列字。 “开元五年八月二十八，茅山道士力挽狂澜，斩田僓，退旱魃，言旱魃实乃天女魃，非旱灾之元凶。” 记下后，他又用眼角余光往众人那边瞅了瞅，发现没人注意。 于是立刻掉头，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两道大旱之事已了，他也该回京述职了。 只是想必，之后的事情影响，应该不会比两道大旱小吧？ 那可是天女魃啊！不良人心想。 ......... （水点字数，兄弟们晚安） 第153章 返回 金刚智和不空三藏不语，他们从密藏域而来。 密藏域虽然也有一些有关天女的传说，但更多是记载的西昆仑天女，也因此，他对天女魃知之甚少。 但是不妨碍他暗暗心惊。 有关天女之记载，离现今世间最近的记载，也在春秋战国时期了，而最远，那更是可以追溯到一个茹毛饮血的时代去。 也就是说，如果这所谓天女魃，真是天女，那么她至少也是活了将近千年的人物！ 这是什么概念，极有可能比龙树菩萨成道的时间都要久远。 金刚智只感觉自己心脏扑腾扑腾地跳，这片中原大地果然是神秘异常，神话中才有的人物，竟然能出现在现实，他来此传道，果然没做错！ 而姜宸此话，自然把申泰和自在道人的话给堵死了。 申泰脸色青了又紫，只是看了看女魃，就感觉自己的心头在滴血。 “好，那你我便到陛下面前呈说！” 说完这句话，申泰便怒气冲冲地回头往外走，脚步越走越快，最后几乎飞奔起来。 自在道人嘴角一抽，这一个个心眼子都八百多个。 “申道兄，等等我！” 看到道门的人已经离开，金刚智便也单掌竖起道： “阿弥陀佛，此间事了，姜道友，我便也告辞了。” 说完，他便也转身离开，不空三藏和承觉和尚跟在金刚智身后。 “这个名叫金刚和尚的人，他身上有一股让我不喜欢的气息，我不喜欢。”等人离开，女魃才说道。 “他叫金刚智，和尚只是对他的称呼。” “有什么不一样吗，名字不也是一个称呼。” “......嗯，你说的对，是我着相了。” 当鉴真和杨舒两人看到姜宸带着女魃过来时，杨舒还是有点慌的。 而鉴真就全然没有这方面担忧了，他是无条件相信姜宸的。 因此也是喜笑颜开走过去：“太好了姜道长，这件事能这样圆满解决，也算不虚此行了。” “姜道友，既然事情已了，这个旱......天女魃又该怎么处理？”杨舒问道。 “天女魃此前并非故意造成两道大旱，她现在也是跟着我，等长安事了，便随我回茅山，看我师尊有没有办法压制她身体的诅咒。” 至于解决是不敢想的，毕竟在三皇五帝时期，都没有人想出解决办法，只是压制，姜宸可不认为自家师尊就一定比那些人祖们强。 “既然如此，那祈雨降妖之事已经完成，那贫道也该回去向师尊请命了，两位道友保重，贫道就此告辞。” 杨舒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害怕这天女魃，才迫不及待想要离开。 但还没等他转身离开，鉴真就略带两分疑惑道： “杨道长，你之前不是说你师尊已经前往长安，就等你一起去长安面见陛下吗？咱们一起走，何不顺路？” 杨舒沉默，鉴真这和尚被金刚智厌烦，还是有一定原因的，自己还是话太多了。 “那，好吧。” 最终，杨舒千言万语化成这一句，默默跟着姜宸他们上路了。 ...... 安倍仲麻吕看着姜宸他们走远，总算松了口气。 虽然说此次来这边，计划进行到半路就腰斩了，看着那么多茁壮的灵魂从他眼前走远，他的心都快要碎了。 但至少没有像田僓那样，整个身子都碎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田僓临死前把他招了出来，虽然他一直以晁衡这个名字示人，但是这些人只要回到长安随便一打听，便能知道晁衡便是安倍仲麻吕。 所以他不能再回长安了，只能尝试在偏远的州府看看能不能收割一些修行者的灵魂了。 毕竟不仅是他需要，神武天皇也需要神魂来修炼，维持自身。 安倍仲麻吕在脑海里把接下来的计划简单过了一遍，便打算离开。 但就在这时，一个魅惑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身后，让他惊起了一身冷汗。 “来自远方的客人，这是打算往哪儿去啊？” 安倍仲麻吕猛然回头，等看清来人真实面容后，瞳孔蓦然一缩。 “是你？” 苏白薇嫣然一笑，粉黛失色。 “你以为是谁啊？要是别人，说不定你的小命就没了。” 安倍仲麻吕神情转冷：“说出你的目的。” 他清楚，苏白薇能悄然出现在他身后，却没有动手，那么一定不会是为了对付他来的。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我要一个你们倭国的神位，不能是杂神，要主神，可以嘛？” 苏白薇的声线慵懒，语气旖旎，就像是在和自己爱人撒娇一般。 安倍仲麻吕忍不住张口就要答应她，但才说出一个字，就骤然醒神，有些惊骇地盯着她。 这女人太可怕了，自己差点就着了他的道。 “给你神位，你能给我什么？” 苏白薇白了安倍仲麻吕一眼，娇滴滴说道。 “我都，留你一条命了，你还想要什么？” 安倍仲麻吕瞳孔猛然再次一缩。 “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要对你不利，刚才我就喊姜宸他们来对付你了。” 安倍仲麻吕还是没有掉以轻心，这个女人实在太神秘，手段也太过诡异。 “好啦，说正事，你残害大唐近乎上千百姓，不会以为唐皇会就此揭过吧？” 安倍仲麻吕沉默，这也是他担心的，以大唐现在国力，倭国根本不堪一击。 “但是我有办法，可以让唐皇不追究你倭国的责任，当然，私底下怎么追杀你，那我可管不着。” 安倍仲麻吕瞬间惊喜万分。 “此言当真？” “当然，只是你后续不可在害任何一个大唐子民，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好，我对着倭国起誓，如果你能做到所说的，我安倍仲麻吕绝对帮你解决一个正神神位，若是做不到，皇天不佑！” 苏白薇笑眼盈盈：“好说好说。” ...... 一路上，女魃对着人间一切都非常好奇，表现出异常地好奇心来。 不管是看到烧饼铺子，还是卖风筝杂货的摊，她都要上去瞅瞅。 尤其是烧饼铺子，他还拿出几个贝壳，要买烧饼吃。 在摊主发火之前，姜宸拿出一枚铜板，从摊主那儿买了两个烧饼，像遛猫一样把女魃给遛远了。 ...... （兄弟们晚安） 第154章 喝酒 “姜宸，这个是什么啊，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这个叫胡饼。” “胡饼？给我尝尝，快给我尝尝。” 姜宸无奈，将手中的两块胡饼给了女魃。 女魃拿到胡饼就迫不及待往嘴里炫了一口。 “唔，嗯唔，真好吃！” “姜宸，为什么刚才那个人不要我的贝壳啊，我这可都是从东海捡的最漂亮的贝壳。” “可能，他不识货吧。” “原来是这样。” “姜宸，这个是什么？看起来可以吃的样子？” 姜宸面无表情将他从摊位前拉开。 “那个是耗子药，给耗子吃的。” “凭什么？凭什么耗子能吃我不能吃？” “......” 杨舒跟在两人身后，面无表情，鉴真则是满脸通红，却使劲憋着。 杨舒瞅他一眼，道：“想笑就笑吧。” 鉴真支支吾吾道：“小僧是专业的，无论多好笑，小僧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前面的姜宸和女魃自然也听到了后面两人的悄悄碎语。 女魃不解地问：“他们在笑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痔疮犯了吧？” “痔疮？可以吃吗？” “不能吃，不要什么都想着吃。” “哦，我们那个时候吃就是最重要的，所以我看到什么就想知道能不能吃。” 姜宸一时间竟然有些惭愧，但是下一刻，他的惭愧就消失了。 因为女魃紧接着说道：“比如有一次，我们部落就打到了一头猎物，它还自称是什么相柳，结果它的肉又臭又难吃，还有毒，血还影响耕地，我们就知道这东西不能吃。” 好家伙，相柳活因，不能吃。 女魃说着说着，琼鼻忽然微微一耸，她顺着香气飘来的地方，看过去。 “姜宸姜宸，我要吃这个！”她有些兴奋地指着前面一个大缸。 姜宸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额头不自觉爬上两道黑线。 那个方向赫然是一个酒肆！ 姜宸原本想找个理由把她带走，但是转念一想。 女魃只是想喝点酒而已，作为一个活了几千年的古人，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吃吃喝喝，她有什么错？ 于是姜宸欣然点头，“好。” “姜宸，你对我真好，我要给你生孩子！” 姜宸一个命轮境修道者，走起路来竟然也差点一个趔趄。 “女孩子不能随便说这个。”姜宸严肃地提醒。 “为什么？” “因为这关系到一个女孩子的名节。” “可是有好多女人，都说要给我父生孩子。” “......这不一样。” “好吧。”女魃似懂非懂。 最后，姜宸从酒肆打了一小斗果子酒，用两个黄澄澄的葫芦装起来，将其中一个葫芦递给女魃。 女魃接过酒葫芦，就取下上面的木塞，开始吨吨吨地灌起来。 这喝酒的姿态，将过路的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嗝～～姜宸，这东西，真好喝，就是怎么觉着有些晕脑壳？这个感觉真是......” 姜宸一指点在女魃肩膀上，渡入一丝真炁。 瞬间，女魃身上的酒气就被驱散了大半。 “美妙啊！嗯？你干什么？” 女魃对姜宸怒目而视。 “......没事，你继续。” 女魃又继续吨吨吨下去。 几人就这样，一连走了数日，走到了接近谯州的地界。 ...... 与此同时，长安，皇宫内。 唐玄宗一手撑在龙案之上，手掌轻抚着额头，静静听着下面来人的汇报。 “......最后，姜宸说那旱魃并非是造成淮南河南两道旱灾的魁凶，真凶另有其人，而那旱魃也是自古存活至今的天女魃。” 不良人只是如实说道自己所见所闻，不敢有半点添油加醋，更没有说半分自己的感想。 作为皇帝的工具，他们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除非是当陛下需要他们有，他们才能有。 “天女......魃......” 唐玄宗细细揣摩这个名字，便感觉一股历史的古老气息扑面而来。 “呵，牛三，你说，这两道旱灾，是否是那旱魃所为？” 牛三便是那前来汇报的不良人，听到唐玄宗突然点到他的名字，他顿时吓得一个激灵。 在心中思索了一下，又咽了口唾沫，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启禀陛下，两道旱灾，确实是旱魃所为。” “朕有没有说过，要扫清妖邪，还大唐朗朗乾坤？” “陛下确实说过。” 唐玄宗闭上的眸子缓缓睁开，眸子中一片漆黑深邃，令人看不出半分情绪。 “既然如此，他又怎么敢以一己之词，就保下此妖邪的？” 他的话语轻忽，只是牛三听到时，就感觉脊背发凉，身子止不住想要颤抖。 只能跪在地上，脑袋死死埋在地板上面。 直到过了良久，他忽然听到上首处传来一句：“你下去吧。” 他这才压抑住恐惧的情绪，恭敬说道：“是。” 说完，快速起身，倒退着走出宫殿。 等到牛三离开，唐玄宗眸底的怒色才稍有显现，只是依然被他克制着。 “姜宸的修为，竟然已经这么高了啊，连崔巍和田僓都不是他的对手，不愧是大真人的弟子。” “还是少年心气啊，也不问问朕的意见，便直接做主放过那妖邪，就不怕将来被人以此做文章，闹到朕的面前来。” 在他身后的高力士，想了想说道：“陛下，那毕竟是天女魃，姜宸又是司马承祯的弟子......” “好了，朕莫非是什么小气之人不成？既然元凶并非女魃，那便让不良人彻查元凶！” “另外，这次三皇派，天师道，以及楼观道都有功德，你便替朕去慰问他们一番。” “奴领旨！” ...... 等到整个大殿除了唐玄宗，再无他人，他才冷然一笑。 “有意思，旱魃变天女魃，持盈，这莫非也是老母的杰作？” 此时，一阵空灵的声音传来：“皇兄，老母行事也在我预料之外，事先我也未曾料得这一切。” 唐玄宗闭眸，然后再陡然睁开眸子，眼底已然没有半分情绪。 “既然事已成定局，那朕就看你无生教能给我带来多大利益了。” 第155章 重逢 天女魃刚从沉眠中醒来，对这个世界格外陌生和好奇。 也因此，他对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姜宸，格外有一种亲切感。 尤其是，他还总觉得姜宸身上的气息熟悉又好闻。 这不，一路上她除了偶尔和杨舒鉴真说两句，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姜宸面前叽叽喳喳。 当然，想吃什么也都是喊姜宸付账。 在这繁华人间待了几天，她也了解了大部分现在人间的规则。 比如交易不再是以物易物，或者用贝壳，而是用一种名为钱的东西，铜币，银子，金子，都可以是钱。 “姜宸，我想吃那个。” 女魃用手指了指一个店铺里摆放着的一块块整齐的糕点。 而店铺掌柜则是一个看起来眼眶深陷，轮廓分明，肤色较中土人更白一些的男人。 姜宸面色有些发黑，女魃之前的话语似乎还在耳边回旋。 什么吃的少，这分明是一个大馋丫头。一路上都快给他的盘缠吃完了，但回长安还有一半路程呢。 姜宸看了看那店铺，只感觉眼前一黑。 那糕点看起来像是用各种干果蜜饯压缩做成的，分明就是现代切糕的雏形，只是卖相不如现代的切糕。 当然，它的名字也不叫做切糕，叫做玛仁糖，也是一种从西域传过来的美食。 不过价格较胡饼更为昂贵，因此老百姓平常也舍不得买来吃，更多是供给一些贵人。 姜宸有些犹豫，但等摸了摸自己钱袋，那丝犹豫就荡然无存，义正言辞道：“少吃点，等到前面毫州，那边有一种特色美食，我再让你吃个够。” 啪嗒！ 女魃的脚步一下就停了下来，姜宸有些疑惑地回头看去。 女魃面无表情，说道：“姜宸，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 姜宸有些无语：“你这又是从哪个话本里看来的？” 这几天女魃也在学着现在的楷体，然后她的学习能力也非同一般。 为了给她练习，也为了让她安分点，姜宸就随便买了几本话本给她。 没想到这一看就看出事了。 “罢了，终究是奴家错付，嘤嘤嘤～～” “打住，以后少看话本。” 再不买，街坊百姓的目光都能把他给戳死了。 姜宸走进店铺。 “主人家，这个玛仁糖怎么卖的？” 店主人用一口不太流利的大唐话说道：“客人，一两玛仁糖三个铜板。” 这个价格明码标价，不算坑人，玛仁糖的制造工艺和成本确实不低。 考虑到女魃的吃货程度，姜宸点点头：“那麻烦给我切五两。” 那店主人熟练的拿起一把平滑的切刀，就朝着那整齐的玛仁糖切了下去。 一块拳头大小的玛仁糖就被切了下来。 店主人称了称：“客人，一共是十一两，收你三十三枚铜钱。” “我不要这么多，我只要五两。” 店主人一脸为难：“客人，这个玛仁糖切下来后，其他客人就不要了，你不要难为我。” 姜宸面无表情说道：“我只要五两的，也只能付给你15文钱。” 店主人面色瞬间阴沉下去，“客人，你这是想要吃白食呀？” 随着他话音落下，立刻从店铺内走出两个身着短打的西域大汉，面露不善地盯着姜宸。 姜宸不多废话，直接并指为剑，瞬息虚空划过那摆放玛仁糖的桌面。 轰！ 那桌面和上面的玛仁糖直接齐分为二，塌陷下去。 店主人和那俩大汉都看呆了，然后就是一阵阵后怕。 “客，客，客人，其实我刚才只是在和你说着玩的，这是我们那里的特色攒劲节目，这些玛仁糖你都拿去，不要，不要钱！” 姜宸从店主人颤抖的手里接过用油纸包住的玛仁糖，从衣袖里排出一排铜板来。 淡淡道：“贫道却不是吃白食的主，之前说好的多少钱，自然会一分不差地给你们。” 说罢，便带着玛仁糖转身离去。 等姜宸走远，店主人这才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 “姜宸，这骂人糖真好吃，你尝尝，啊～张口。” “这是玛仁糖，不是骂人糖，还有，这就是你今天的晚饭了，可不能再多吃。” 姜宸心中暗暗好笑，明明是一个几千年的老祖宗了，但看起来，还是如一个懵懂少女一般天真。 和女魃相处久了之后，杨舒也就不那么害怕女魃了，之前也是因为主观印象太过深刻，后面才发现，女魃确实如同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一般。 ...... 一连又走了两日，在快接近京畿道时，一条波涛起伏的大河，横亘在了几人面前。 姜宸看着熟悉的场景，一时间竟然有些心生感慨。 他来时也曾途经这条大河，只是当时和现在的心境，却是稍有不同。 岸边依旧停靠着船，只是姜宸熟悉的那个船夫，却不在其中。 姜宸往前走去，鉴真和杨舒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跟了上去。 “船家，过河多少钱。” 正在忙着拨弄绳子的船夫闻声抬头，看到居然是两个道士和一个和尚，携着一个头发怪异的美娇娘。 “道长，你们四个人过河，小老儿这船吃水，倒也坐的下，只是这价钱，恐怕要稍微贵一些，就一百文如何？” “好。”姜宸一口应允。 “诶，好，好，几位稍等。” 那船夫连忙去解开套绳。 身后，女魃有些不解地问：“我们明明可以飞过去，为什么还要坐船？” “也许是，回忆吧。”姜宸说道。 “而且杨道友和鉴真道友，还不善于飞行之术。” “那我们可以提着他们啊，就像是提着两条狗一样。” “你这个形容不太恰当。” “那该怎么说，提着两块肉？” “......” 身后，鉴真和杨舒两人面无表情，原本笑嘻嘻的鉴真也不嘻嘻了。 杨舒瞅了眼鉴真，“道友，佛家不是常言众生平等，今被形容成狗肉，又为何不悦？” 鉴真理直气壮道：“那是佛的事，跟小僧有啥关系。” ...... （睡了睡了） 第156章 再遇无生 此后一连两天，无事发生，姜宸一行人也终于踏入京兆尹的范围。 当然，这期间也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在这边姜宸还遇到一个熟人，是当初观战林尘的人之一。 这个人对姜宸有印象，因为那一身道袍，在当初观战之人中实在是醒目。 而后来姜宸和林尘一起离去，在此之后，江湖上就再也没有林尘的消息。 有传言说林尘是大仇得报所以隐退离去，也有传言说林尘被扬州刺史报复，隐姓埋名。 但是没过多久，就有人在林中小道上发现了一具尸体，尸体旁还有一杆长枪。 当时发现的那人看见林尘时，他还是面色红润，躺在地上好像睡着了一般。 但等那人贪念发作，想要拿走长枪，一时不慎触碰到林尘时，那尸体却骤然发作一摊齑粉。 那人吓得拔腿就跑，并且将自己所见所闻大肆宣扬。 没多久，就有人凭借那把长枪和所遗留服饰，认出来了死者是谁。 此事引起了轩然大波，又是一阵谣言在江湖上掀起。 而作为当时的旁观者，这江湖汉子第一时间将林尘的死和那个与他一同离开的姜宸身上。 毕竟，林尘死的悄无声息，而姜宸此刻却安然无恙出现在此地。 当时姜宸也注意到了那人的惊恐目光，还笑着朝他点了点头，把那人吓得转头就跑。 在这之后倒是也没有再有什么流言传出，那人应该也是不想多事。 等走近京兆尹最近的城池，走到城门口时，姜宸他们便看到城门口有一堆人聚集在那里，不知道在看啥。 “又张皇榜了，这回不知道是不是还是功德榜的事情。” “走走走，瞧瞧去，小老儿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玄乎的事情。” “总算张榜了，我在金刚智大师身上压了五十文钱，这回一定能赚一笔！” 姜宸几人听到后，便也往那张榜的方向走去，站在人群后方。 一眼眺望过去，玄门功德榜之上，名列第一的赫然是茅山宗姜宸！ 祈雨九场，斩除邪恶，治病救人，功德无量，叙述功德的话说了一大堆。 而第二的，却是鉴真，他一跃而上，从第五上升到第二，但关于他的功德叙述却只是只言片语。 律宗鉴真，治病救人，福德绵延。 在他之下是王离，妙素道人等人，皆是有过祈雨数场的功绩。 而鉴真掺杂在其中，则显得很是显眼。 果不其然，很快，关于鉴真的争讨便吵起来了。 有人谈论鉴真什么都没做，和其他几位道门大师相比，相差甚远，不该排这么高。 也有人讨论说鉴真一路治病救灾，救人无数，不比祈雨的功劳低。 而很快就有人扒出，替鉴真说话声音最大的那人，居然是佛门信徒，这更加引起一些人的不满。 姜宸这边，看着他们争论不休，也没有上前说什么。 “不过是一些闲谈，不必在意。”杨舒淡淡道。 倒是鉴真，有些惭愧道：“小僧一路上未曾帮到姜道长什么忙，论功德也远不及其他道友，却僭居此位，引人不满，实属正常。” 倒是姜宸，却是若有所思。 姜宸也从周围人口中听到一些事。 在最开始，鉴真排名不过前五，然后排名理由也充分合理。 但这一次，却一跃而上，挤掉张高显，王离，妙素道人几人，却显得不太正常。 张高显被他废掉，因此掉出榜单合情合理，暂且不谈，可是王离，妙素道人二人却并未停止祈雨，按理说功绩不该被鉴真甩下。 “恐怕这是陛下有意为之。”姜宸说道。 “此言何意？”杨舒问。 “道门一家势大，非陛下愿意看到的光景，因此将鉴真放置于风头浪尖，但如此一来如三皇派等道门恐怕未必会乐意。” 杨舒接过他的话道：“如此一来，道门佛门的矛盾又会再次加剧，陛下才可坐收渔翁之利？” “陛下因天后之故忌惮佛门，又因张果，我师兄李含光等人之故，对道家多有青睐，但佛道两门却依旧在陛下平衡下势均力敌。” 姜宸说到这里，鉴真和杨舒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古之帝王善于平衡，对于他们而言，自己江山的稳固，比百姓安康更加重要。 姜宸几人不再管这榜单，继续往城里走去。 只是在进城后，他才发现城里格外的热闹，似乎是有什么喜庆的节日。 “今日可是有什么节日？” 一个过路的老伯听到鉴真的疑问，于是停下道： “今日有东边来的一伙人，说是什么生什么的教，说是因为老母的甘霖，才让我们这里免受旱灾，还为城中百姓灌顶，能强身健体，无病无灾呢，道士，你也快去让老母给你灌顶吧，去晚了说不定就没了！” 说完，他才匆匆离去。 姜宸目光微凝，无生教居然发展到这边来了，这势头不是一般的迅速啊。 尤其是这宣扬的说辞，如果追杀女魃的那人真是无生老母，那么某种意义上，祂还真没说错。 无生老母特意没有将女魃往这边追杀，还真是变相保护了京畿道百姓。 姜宸踱步往前走去，很快便看到在街道尽头，正有一伙人抬着一尊神龛，手持钵盂和柳树枝，正为排队而来的百姓灌顶。 那神龛内是一尊面目模糊，似少女，似妇人，又似老妪的塑像，正是此前在濠州所见到过的无生老母塑像。 每有一个人，那手持柳树枝之人便将柳树枝伸进钵盂之中，沾染上一点水，然后轻轻浇在来人头顶。 等被灌顶之后，百姓就会觉得神清目明，精神百倍，于是不停感谢无生老母。 那柳树枝条上的水，应该是掺杂了某些天材地宝，所以能让来者感觉到益处。 “阿弥陀佛，此地安祥，分明是女魃的功劳，这无生老母居然霸占功劳！” 女魃一听，居然还有她的事，顿时眼睛一亮。 “哦？还有我的功劳？” 终于有机会还击，鉴真毫不客气，他一本正经道：“没错，若不是您没有来这里，这里怎么可能一片祥和。” 女魃乍一听，感觉有那么点道理。 但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第157章 山君 无名山，天下的旱灾似乎并没有波及到这里，山上依旧草木茂盛。 这期间，山下的村民依附此山，倒也过的滋润。 前段时间有断断续续的灾民往这边跑，甚至有灾民在途中变成了流匪，想要打劫当地村民。 却在关键时刻，有一声震慑人心的虎啸响彻整个村落，听到这声虎啸的人，无不被惊得四肢僵硬，不能移动。 随后，便有一头吊额金睛大白虎从山林中一跃而出，直接跨越过数道屋舍，一掌便拍击在了流匪头子身上。 流匪头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即飞出去十数丈，倒头就睡。 “吼！” 其他流匪也是在一声针对性的虎啸声中，一个个七窍流血，眼看出的气比进的气多。 这声虎啸却是专门针对这些流匪，山民们听到只觉得威武霸气，却没有什么不适感。 只是亲眼见到这有近八九尺高的大白虎站在自己眼前，不少村民还是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但是有些进山打猎的猎户却是不惊反喜，因为他们认出，这头大白虎就是时常在无名山上游走的山君。 之前有个道士曾言，山上有一头山君不伤人性命，只要节制打猎砍柴，关键时刻，它还能保护猎户安危。 因此，众人村民便在山下为山君立下了山君庙。 但是绝大多数村民包括不少猎户，其实都从来没有见到过这头山君的身影。 只是在其他人口中听到过关于这山君的只言片语，而且传的玄乎其玄。 没想到在今天村里受灾，这头山君居然会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前来解救他们！ 在得救之后，这些村民纷纷跪倒在地上，高呼：“山神”，“山君”，“神仙”，不一而足。 而这头山君在人群前面来回盘旋两圈，发现没有它想看到的人后，眼神有一抹明显的失落显现。 村民们发现这头白虎山君不停走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也是不敢起身。 虽然山君救了他们，但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对大虫的恐惧，一时间还无法磨灭，一时间，二者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终于，忽然间见白虎一甩那粗壮的尾巴，调转身形，然后张开血盆大口。 有村民大惊失色，以为是山君发狂要吃人。 但只听那山君忽然口吐人言，声音粗犷中带着一点青涩。 “吾名，姜，白，乃此白君山，山君！” 说罢，山君调转身形，一跃而起，便越过房屋屋顶，落入远处灌木，随后两个跳跃间，便消失在密密麻麻的树林之中。 村民们依旧半天没敢起身，生怕山君责怪。 过了半晌，才有村民喃喃说道：“山君说，祂叫姜白，是白君山的山神！” “那以后，这无名山就叫做白君山，咱们村，也改名叫白君村，世代供奉山君，姜白！” ...... 白君山上，一头成了精的獐子从一个狭窄的树洞中挤了出来，左看右看，发现没有威胁。 于是松了一口气，开始招呼自己的孩子们出来，很快，两只体型小了两圈的小獐子也殿先后从树洞里钻了出来。 只是两只小獐子刚钻出树洞，就好像看到什么惊恐的画面一般，四腿一颤，差点趴在了地上，匍匐着又爬了回去。 大獐子目露疑惑，回头看去，刚一回头，便看到一堵黑白配的大墙横亘在自己眼前。 大獐子呼吸一滞，不敢睁开眼，希望是它的幻觉。 “呼！” 两道蕴含着令它颤服的鼻息重重喷在大獐子身上，吓得它几乎要当场昏厥过去。 但是一想到树洞里还有自己的两个孩子，它就鼓起直起身子，勇敢地和面前的庞然大物针锋相对。 一时间可谓是针尖对麦芒，鸡蛋碰石头。 只是面前的庞然大物瞅了它几眼，就自顾自转身，往丛林深处走去。 边走还边自言自语：“要开源节流，不能暴饮暴食......” 死里逃生的獐子一下就趴到了地上，幸好它听不懂那庞然大物嘴里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然非得连夜搬家不可。 山君走到属于自己的洞府，一处宽敞干燥干净的山洞。 山洞内有一方石台，石台下有几株碧蓝的植物，在这山洞之中，灵机也比外面浓郁许多。 这处洞府原本是属于此前那头狰德全，在狰死后，山君便将这处洞府给占为己有了。 它四肢并用地爬过去，粗壮健硕的身躯，让这宽敞的山洞都显得有些拥挤了。 爬到石台上，下一刻，山君竟然如同一个人一般，双腿盘曲坐了下来！ 只是它的腿相比较身躯，实在是有几分短小精悍，因此样子看起来很是滑稽。 但山君丝毫不以为意，而是学着记忆中那个人的模样，闭上硕大的眼睛，开始修炼吐纳起来。 精怪之类修炼，较之寻常人更甚，更像是在掠夺天地灵机。 随着山君一呼一吸，天地间的灵机便被席卷而来，如同狂风大作一般，让这片区域发出呜咽的动静。 外面一些小动物，听到这阵动静，都是瑟瑟发抖的回到巢穴，躲了起来。 过了一个多时辰，山洞中传来的动静稍小了几分，但还没等到小动物们松一口气。 便是一阵更加剧烈的动静袭来，一阵惊人的气势从山洞中猛然张开！ 只见天风大作，树木摇晃，妖风阵阵。 “吼！” 山洞内的山君猛然咆哮一声，此啸惊天动地，便连山脚下的山民也依稀听见这一声巨啸，纷纷抬头观望。 而山林内的小动物则是更惨，听到这场虎啸的小动物，就好像中了定身术一般，僵滞在原地无法动弹。 更有树上的小动物，听闻后直接身子一愣，从树上倒栽下来。 半晌，动静逐渐变小，山洞内的惊人气势也开始渐渐收敛。 山君缓缓睁开双眼，轻松一跃便从石台上跃下。 若是有修行者在此，一眼便可看出，现在这山君大妖，修为已臻至玄光！ 此般修炼进度，即便是在妖类之中，也是一个变数。 只是山君不同，它学习过正宗道门功法，虽然只是残篇，但也不是一般妖类可比。 其次，它自身天赋异禀，外加勤奋精进，自然进展神速。 最后，则是山下村民为其立像，日夜供奉其香火，虽然这点香火微不足道，但它修为也不是太高，下意识便踏入了神道。 也因此，它的修为可谓是一日千里！ ...... （今夜无事......） 第158章 天师道 成就玄光境，这头山君再不犹豫，起身走下石台，将那长在石台旁边的一株碧蓝草连根拔起。 然后一口囫囵吞进腹中，不消片刻，它的身躯就产生了奇异的变化。 原本光滑的黑白皮毛越发光滑，而它的庞大身躯也开始慢慢缩小。 瞪的像铜铃的双眼，其中的竖瞳开始渐渐圆润起来。 很快，它的模样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整个身躯化作了一个人形，只是身形有些矮小，如同一个六七岁稚童一般。 头上扎着两个可爱的丸子头，穿着一身黑白搭配的袍服，浓眉大眼，好不俊秀。 若是仔细瞧瞧，便会发现，这般模样竟然和姜宸有三分相似。 它，或者说他。 他走出洞府，虽然现在只是个小孩哥模样，但却走出了龙行虎步的模样。 外面的小动物睁大了眼睛，看着那稚童从他们山大王的洞府中走出来，不多的智慧让它们一时间有些大脑宕机。 ...... 江南东道，饶州，一片钟灵毓秀之地，层层青山叠嶂，而在群峰拱卫之中，一座最高山上。 有一片宏伟大气的宫殿群有序而立。 这里便是道教祖庭，龙虎山天师道所在。 此刻，当张怀义，张高显二人被几个不良人搀扶着送上山门时。 看守山门的弟子眼睛都直了，“六，六师叔？大师兄？” 那弟子呆了两息，便扭头往前面大殿跑去。 “不好了，大师兄和六师叔回来了！不好了，不好了，大师兄和六师叔回来了！” “大呼小叫什么？他们回来有什么不好？” 这时，一个中年道人走出来，怒斥一声弟子。 那弟子在原地酝酿了一下，才一口气道：“大师兄和六师叔回来了，但是他们是被人搀着回来的！” “搀着就搀......什么？” 那道人乃是张怀义的师兄，也是天师道掌教张慈玉的五弟子，张宣化。 “六弟！” 张宣化来不及说什么，连忙往山门口跑去。 很快，他就在山门口看见了路都走不稳，被人扶着，头发半白，一脸沧桑的张怀义。 “六弟！你这是怎么了？这是谁干的！” 张宣化一眼就看出，张怀义一身修为尽失，就连法箓也被人毁去。 而张高显的情况比张怀义好不到哪里去，也是修为尽失，法箓被毁。 “难道是你们！”张宣化目光如利箭般射向那两个不良人，大手一张，便有真炁凝聚于其中。 那两个不良人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到有死亡的气息扑鼻而来，一时间面色大变。 “师兄！” 关键时刻，张怀义突然出声喝止，让张宣化的动作一顿。 他继续道：“和这两位无关，是他们送我高显回来的。” 张怀义苦笑一声，摆了摆手，就在那青石台阶上坐了下来。 “往日师尊时常说明澄己心，清静无为，我未能悟懂其中道理，此刻修为尽毁，却是有些明白师尊的心境，只可惜，迟矣，迟矣！” 张怀义没有正面回答张宣化的问题，意思很明显，他已经不打算再去追究对手。 但是其他人可不这么想。 张高显一看到张宣化，便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道： “师叔，您可一定要为师侄做主啊！那姜宸欺人太甚，仗着修为不把我天师道放在眼里也就算了，还敢出言不逊，甚至废掉了我和六师叔的修为，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张宣化神情激动，目光悲伤：“这姜宸是何人？行事竟如此恶毒狠戾，不将我天师道放在眼中？我定要将其挫骨扬灰！” 那带路而来的不良人恭敬道：“张道长，那姜宸姜道长乃是茅山宗司马承祯大真人新收的小弟子，此次代表茅山前往长安参加陛下的中秋盛宴，后又往河南道祈雨，和两位道长产生冲突，故而造成此般惨剧。” “陛下曾言，两位道长之处境，实非他所愿见，茅山弟子跋扈，然此为道门内部事宜，他也实不好插手此事，特命我等一定将两位道长完好无损地送回来。” 听到此话，张怀义略带深意地看了这两个不良人一眼。 而张宣化原本暴怒的心情则是瞬间像被泼了盆冷水一般，冷静了下来。 “两位远道而来，不妨在此吃顿便饭再走不迟。” “多谢道长好意，不必了，我们急着回京向陛下复命，既然人已经送到了，我们也就此别过，告辞。” 说罢，那两个不良人一抱拳，便转身就走。 张宣化也不拦着，等两个不良人离去。 他才从地上将张怀义搀扶起来。 “六弟，你放心，不管伤你的是姜宸，还是什么人，这口气，我天师道绝不会就这么咽下去的！走，我们去见师尊。” “师兄，我已经看开了，当时那种情况，只能怪我技不如人。” 说着，两个人渐行渐远，只留下倚靠在石阶，傻眼的张高显。 “师叔，我呢，还有我啊！” ...... 两个人一路慢行，此刻，天师道众多嫡系门人都在闭关潜修。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天师殿外。 天师店大门紧闭，刚走到殿门口，两人齐齐拜下去。 “弟子张宣化。” “弟子张怀义。” “参见师尊。” 还未等张宣化禀明来意，那天师殿内便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 “事情我已知晓，暂且回去吧，这几日给怀义梳理一下经络，择日我再为他开坛授箓。” “可是师尊，那伤害师弟的贼人......” “不必担心，此事为师已有计较，先让你们大师兄处理此事。” 只是张宣化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道：“师尊，万一那茅山大真人不满，我呢恐怕......” “待为师出关，自然会有一番说法。” 听闻此话，张宣化先是愕然，然后便是满腔的喜悦和不可置信涌上心头。 这番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师尊，您，您要臻至元神之境了？！”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尚未功成，不敢言尽，你们且去吧。” 张怀义也是惊喜万分，但是想说的话都被师兄师尊三言两语堵在肚子里，犹豫半晌，终究是暗叹一声，随师兄离去。 第159章 上启天听 姜宸还没到长安，便听到消息。 圣人要入祖祠，祭皇陵，上启天听，呈上此次众人之功德。 事实是众人之功德，天道自然有感，无须唐玄宗呈上。 至于其中详情，没过多久，姜宸就见分晓了。 大概在半个时辰以后。 这次所有参与祈雨降妖的玄门中人，无论何修为，只要身在大唐境内。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们都齐齐忽有所感。 也在此时，耳边似乎有一道威加海内，宾服四夷的声音响起，也只有他们听得到。 “嗣皇帝臣某，伏启高祖神尧黄帝，太宗文武皇帝，伏惟皇考，膺期起运，戡乱宁邦。弘圣教于六合，播仁风于四海......” “臣袛奉遗训，纂承丕图，常惧忝辱之殃，未弭政刑之阙......” “今有茅山宗道士姜宸，司雨伏魔，功德昭彰，使岁时丰稔，华夏乂安，式遵春尝......” “谨以制币、牺齐、粢盛、庶品，爰命太尉，用申虔祭。惟冀神鉴，俯歆微衷，永佑邦家，延福子孙......” 此声音中的名字，落在每个人耳中都不相同，后面关于功德的叙述，也不尽相同。 比如鉴真，他听见的便是自己的名字，主要功德叙述为治病救灾。 “你们听到那道声音了吗？”姜宸问。 鉴真和杨舒对视一眼，皆是点头。 “恐怕是陛下在为我等伏启功德。”杨舒说道。 姜宸不置可否，而女魃则是瞪大了眼睛，将手中的鸭腿连骨头一块儿吞咽下去。 “你们在说什么，听见什么奇怪的动静了？我怎么什么都没听见？” 对于他们三个人自己悄悄玩，不带着她的行为，女魃表示非常不满，并且严厉谴责。 姜宸此刻没功夫管她，在这道声音说完没过多久，他便忽然有所感应，抬头看去。 而鉴真和杨舒落后姜宸半拍，也是同样的动作看去。 只见天边忽然天光有异，只是寻常人肉眼无法分辨，唯有修行者才能隐隐察觉。 便有几道无形的流光，几乎不分先后朝三人飞来。 “皇朝气运！” 待瞧清那东西模样，杨舒有些惊讶地低呼一声，似乎这是什么很不得了的东西。 “杨道友，这皇朝气运，可有什么说法吗？”姜宸问。 “皇朝气运乃一国国力之体现，若有皇朝气运辅助修炼，事半功倍，有益于资质，例如国师张果，便是以皇朝气运辅以修行。” “这些皇朝气运分予我等，那大唐的气运便会衰减几分。” “没想到这次陛下，居然会施展这么大的手笔。” 姜宸听后，微微凝眉，这皇朝气运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利。 而在二人说话间，这三道流光便已纷纷遁入三人体内。 其中，第二粗壮的流光飞入鉴真体内，最末尾的那道则是遁入了杨舒体内。 至于看起来最雄厚的那一道流光，则是飞入姜宸身体。 鉴真和杨舒都是毫不犹豫，立刻原地盘坐下来开始消化这道皇朝气运。 消化掉这道皇朝气运，以他们都已臻至玄光后期甚至巅峰的修为，说不定有机会尝试突破至命轮境。 而姜宸原本也是打算就此消化掉这道皇朝气运，但是在这道皇朝气运入体之后，他却面色微微一变。 这道皇朝气运入体，就好像是往一片贝海中投入了一把沙子，让他有种极为不协调的感觉。 当即，姜宸心底便窜出一个想法：这道皇朝气运，不适合他！ 姜宸的修为体系自成一体，气运之流，属于外物，根本无法融入姜宸的修行体系， 且这所谓皇朝气运，还到给姜宸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就想要排斥。 但当姜宸尝试运炁驱逐那皇朝气运时，原本温顺如羊，等待被消化的皇朝气运却陡然间变得张牙舞爪起来。 不断撕咬吞噬那些靠过去的真炁，就连性意也免不了此等结果，一时间，姜宸还真有点束手无策。 他已然察觉出这所谓皇朝气运可能有什么问题，平常不会显现，但等到关键时刻，便会给使用者造成不可估计的麻烦。 只是此刻，他已然被这道皇朝气运给缠上，眼见的这道皇朝气运已经开始如附骨之疽般，自主地想要和姜宸之真炁融合在一起。 便在此时，原本安安静静在姜宸内景地中漂浮的那道赤红符箓，突然之间便光华大作。 化作一团红火光团，浩浩荡荡便冲出了内景地。 而在外界，原本盯着姜宸那略显挣扎的脸，靠近得几乎只有半指距离的女魃，忽然面露异色。 “我认得你！你是......果然是睡太久，脑子都睡糊涂了。”她拍了拍额头，不再去想。 只是刚才姜宸身上散发出那股道韵玄机，却始终在她脑海中盘旋，久久无法忘记。 姜宸体内，此道赤色符箓如赫赫天威降临，甫一出现，那皇朝气运便好似遇到天敌一般，开始火速消融。 剩下的大部分皇朝气运也不敢在此停留，而是发了疯似的往外退，想要退出姜宸身体。 而赤色符箓也不去追，只是将经脉中一些残余，如附骨之疽的气运痕迹给抹去。 ...... 外界，姜宸陡然睁开双目，眼底有赤红之色一闪而逝，此般赤红不同于施展上清象相剑法那般赤红，乃是一种最古老高贵，最根源的赤红。 而恰在此刻，一道皇朝气运同时从姜宸体内瞬息遁出，便要向着来时的方向飞去。 姜宸双目中寒光一闪，继续调集真武符箓的力量，蓄意轰拳，然后毫不犹豫一拳轰出！ 轰！ 赤光在空中炸开，一声空爆声陡然炸响，将还在消化气运的鉴真杨舒二人给惊醒。 他们恰好便看到了，姜宸蓄意轰拳，一拳轰碎了皇朝气运的景象。 “姜道友！你这是为何？”杨舒惊诧道。 “我之道当述于宇宙，却不可倚靠外物。”姜宸随意编了个理由。 只是他心中一叹，方才他本来想提醒鉴真二人，但是心神全然被那皇朝气运所牵扯，因此也晚了一步。 此下二人修为皆有所精进，杨舒距离突破至命轮，更是只差临门一脚，闭个关的功夫即可达到。 ...... （明日梦醒） 第160章 住店 “此般皇朝气运，这一次也不知挥洒了多少出去，也就是我大唐威加天下，还能如此不计代价，一次性拿出这许多。” 杨舒感慨了一声，随后才看向姜宸。 “此虽是外物，但却不会对自身根基造成影响，姜道友，你却是错过了。” 姜宸不语，现下这两人都已把皇朝气运给吸收掉了，他当然不会再不合时宜地说出自己的猜想，反倒徒增猜疑。 而且对这二人来说，他们生来便在大唐，虽然一个道门，一个佛门，不学儒家那一套。 但天然也认为这天下是属于唐玄宗的，并不会悖逆其思想，所以即便知道皇朝气运可能留有后手，也不会太过在意。 而且唐玄宗也不可能大规模引动这道后手，不然，便是自绝于天下。 只是姜宸不一样，他从现代过来，虽然也认可唐朝为华国历史的一部分，但是他受现代思想影响，并不认为这片土地，包括所有人是归属于某个人私有的。 不过像姜宸这么做的人，终究是少数，除了他，其他玄门中人都是毫不犹豫便接纳了这道气运。 气运不仅有益修为，还可增强自身运势，何乐而不为？ 而远在长安皇陵所在，立于神道碑之前的唐玄宗，陡然睁开双眼。 他察觉到，自己赐予众玄门的皇朝气运之中，最大，也是他留下手段最多的那一道，被打散了！ 而且是无法回归皇朝，直接消散于天地，散入寻常百姓家的那种。 他这回不可谓没有下血本，就这散掉的气运，大概率是裨益周围百姓，还有山川脉络。 说不定二十年后，受裨益的百姓家中，就会出一个状元。 但就是这么浑厚的皇朝气运，竟然被人拒绝了，还毫不留情将之打散，如同挑衅一般。 “姜宸......”唐玄宗的眸子一片幽深，如此毫不掩饰的忤逆，在天后逝世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了。 俗话说，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在这大唐江山，他李隆基，便是这亿万生灵的天！ 只是很快，他的情绪就平复下来。 “不急，朕且等他玄门和无生教对立起来，这把火，还不够......” 在如今这个仙佛不出的年代，司马承祯便是玄门的天。 因此道佛虽然对立，互相看不顺眼，唐玄宗也时常在其中挑火平衡，但两边也始终是小打小闹，打不出真火。 而现在却出现了一个无生教，还有一个来历莫测的无生老母，在蚕食鲸吞玄门之信仰门徒，想来道佛两家都不会坐视不理。 尤其是姜宸，虽然其实力令他很是惊异，但这次同时得罪了三皇派，楼观道，以及天师道。 相当于把半数道门法脉都给得罪了个遍，茅山宗即便再厉害，恐怕也不得不想办法息事宁人。 而且唐玄宗还听到一个风闻，天师道的张慈玉临近大限，竟然有要突破至元神之境的迹象。 若消息属实，便让张慈玉和司马承祯斗去吧。 唐玄宗并非不放心玄门，楼观道几乎皆为皇室效力，张果也为当朝国师，天师道世代传以张姓，茅山宗李含光也为皇室血裔。 而佛门现今更是除了三瓜俩枣，几乎没有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物，被道门压制得死死的。 如此种种，唐玄宗并不担心，他担心的，只是如司马承祯，以及有可能成就元神的张慈玉这种，几乎超脱世俗的伟力。 他每次都在心中告诫自己，以司马承祯和张慈玉的性情，是不可能做出忤逆大唐，忤逆朝廷之事来，但却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 有这样的当世元神真人，他就算再贵为九五至尊，也不能真正算作，天下的主人！ 所以当玉真公主将无生教的来历目的告诉他后，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开始推动起无生教的成长。 此刻散去皇朝气运分予玄门中人，他其实并没有想以此来钳制玄门。 帝王行事，自然要光明磊落，如此诡谲之事，他也不屑为之。 但是姜宸这样，明摆着说不信任他，挑衅他的举动，还是让唐玄宗大为恼火。 ...... 当姜宸一行人来到长安城外时，天已经是傍晚时分，城门早已关闭。 不得已，几人便准备居住在城外的草市之中。 城外客舍几乎满员，唯有少数两三家还有客房。 好巧不巧的是，姜宸他们这次居住的客舍，是上回姜宸来长安时，居住的那间。 “三位客观，里面......里面，请！” 当姜宸走进去时，客舍主人一脸和煦地笑出来相迎。 但是等看到为首之人长相时，却一下僵在了原地，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完这句话。 没错，他认出来了姜宸，毕竟上次在客舍里闹出的事实在太令人印象深刻。 客舍主人又是个经常和生面孔打交道的，一眼便认出，姜宸正是上次闹事的主角之一。 那次打砸店里的东西还好说，没有损失什么，但是因为这个事，导致后面店里的生意一落千丈！ 时隔将近一月，也依旧是生意惨淡，不温不火。 “几位客人，你们一定只是路过小店吧？” 姜宸说道：“不，住店，四个人，开四间房。” “好，好。”客舍主人哭丧着脸下去安排了。 没过多久，一桌好菜就端上来了，小二还有些好奇地看了这几人一眼。 不过四个人，这上的菜都快够40个人吃的了，就这还没上完了。 “东家，这几个人要的菜都够40个人吃了，还上吗？” 客舍主人瞪了店小二一眼：“上，怎么不上，给钱就行，我还巴不得他们多吃点呢。” 姜宸几人眼观鼻，鼻观心，这一路上，这种目光他们已经见到过很多，已经见怪不怪了。 很快，店小二和客舍主人就释然了。 因为他们终于看到，饭桶这个词被具象化了。 只见菜肴刚上十几道，女魃就开始按耐不住，拿起筷子，左一道，右一道。 不停往嘴里塞，那樱桃小嘴鼓的像苍鼠，里面像安装了发动机似的，不断上下耸动。 不见她停，只是短短十几息时间，两盘菜就快要见底。 第161章 屠神 酒足饭饱，几人在店里其他人呆滞的目光下，施施然回到了房间。 简单洗漱过后，姜宸盘坐于床榻之上，开始入定修行。 这次主要还是将那奇异铭文，铭刻于自身命轮之上。 铭刻铭文如走钢丝索，容不得一丝分心，但好在姜宸专注力足够，没有出现一丝差池。 他总共记得一百二十有六之数的铭文，在上回，姜宸已经铭刻下五十枚铭文，还剩下七十六枚铭文未曾铭刻。 随着姜宸再次将一枚枚铭文铭刻于自身命轮之上，这命轮好像再度有些活跃起来，有一圈圈光晕在上面流转。 姜宸有种奇妙的感觉，他铭刻下的那些铭文，好像并不是在获得某种力量，而是在解除种种封印。 而这铭文，便是解开封印的钥匙，他所获取的力量，也是从解开封印一角中获得，这让姜宸心中不由一动，只是暂时没有多想。 随着铭文被铭刻其上，姜宸感觉到自身的实力也在稳步提升。 终于，当铭刻至第十四个铭文时，姜宸的气息一阵鼓荡，随后快速增长一截。 他的修为已从命轮境第一层，提升至第二层。 此般修行却是水到渠成，没有任何拔苗助长之嫌。 姜宸没有就此停住，而是继续铭刻，仿佛修为的提升，对他只是一个小插曲罢了。 月上三竿，姜宸已将铭文铭刻至九十九枚，他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睁开眼睛，停止了修行。 不是他不想继续修行，而是他感受到了一个桎梏。 姜宸的灵觉告诉他，似乎当下阶段，他的实力只允许他铭刻这么多铭文，若是铭刻更多，恐怕会有难以预料的后果。 因此他才停下，调理了一下内息，便准备入眠。 ...... ...... 似乎是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当姜宸意识如潮水般回归时，便已经听到窗外的车水马龙之声了。 看了看窗外的钢铁城市，姜宸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他简单洗漱过后。 咚咚咚！ 咚咚咚！ “祖师，我找到了一家川菜馆子，味道还算正宗，给你打包回来了一份辣子鸡和水煮鱼，祖师你快尝尝看！” 姜宸正准备说不吃，话到嘴边，突然一怔，感觉味蕾在和他做抗争。 在大唐许久，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现代的菜肴了。 大唐的菜虽然也不错，但缺少许多调味料，花样也没有现代这么多，终究是少了几分色香味。 “好。” 姜宸道了一声，便往玄关走去，打开房门。 门口是一脸忐忑中带着点兴奋的嘉禾。 祖师终于吃我带来的饭菜了，好开心啊。 话说像祖师这么厉害的人物，往饭菜里加点百草枯或者氰化钾能毒死吗？ 嘉禾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脑子，自己整天在胡思乱想什么，祖师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被毒死。 不对，我就不该想这回事，欺师灭祖啊！嘉禾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姜宸自然不知道嘉禾的心理活动，只是看到嘉禾在那一会儿笑一会儿沮丧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他接过饭菜，嘉禾还想跟着进来。 砰！ 门骤然被关上，被挡在屋外的嘉禾一脸茫然。 ...... 一个多小时后，嘉禾再次过来了，这次姜宸让他进来了。 “祖师，局里在问，我们的任务完成没有，昨天火烧靖国神厕，还死了那么多人，国际舆论压力很大。” “上面催促我们，要是拿到东西了，就赶紧回去，如果没有拿到，也暂时先回去，他们后续再进行交涉和谴责。” “我已经跟他们说，东西到手了。” “交涉？谴责？等他们动起来，黄花菜都凉了。” “额，这个，可能上面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吧。”嘉禾有些不好意思。 “你告诉他们，我在这边还有一些事，等完成后，自然会回去。”姜宸淡淡道。 他之前还有些迟疑，怕自己实力不足，但此刻修为大涨，神通法术的进境也不低，即便是遇到苦海后期的对手，也能有自保之能。 更何况，就算那高天原之中有高阶神，但时隔这么多年灵气衰败，法则不显，他们的实力恐怕也是十不存一。 此战，优势在我！ “可是，队长说，现在749局总部给的压力很大，他们怕引起纠纷，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难道他们只会压力自己人吗？麻烦，什么麻烦，我是麻烦吗？” 嘉禾哑口无言，他当然不敢说祖师就是麻烦，心里也不这么认为，但就怕749局高层会有这种想法。 他微微酝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好吧，那我这就回复他们，祖师，话说我们后面还有什么事？” 姜宸微微垂眸，眸底如一片星辰大海，他轻轻吐出两个字，放若是走街串巷那般简单，却让嘉禾瞳孔猛然一缩！ “屠神。” ...... 嘉禾怀揣着极度复杂的心情，将卫星电话打给了许昌。 “队长，祖......姜师叔说，他在这边还有一些事，等办完之后，自然会回去。” 嘉禾说完就等电话那边的动静，他隐约听到那边似乎有什么激烈的争吵，但隔的太远，听不真切。 过了片刻，许昌有些凝重的声音，略带一丝电音从那头传来。 “他已经把岛国闹的天翻地覆了，他还想做什么？现在总部已经对此不满，说我们独断专行，连局长也被暂时吊销了权力，由上面派下来的人全权负责此事，我也掌控不了局面了现在。” “上面人的要求是，你们尽快回国。” 嘉禾十分为难：“可是队长，你知道的，我没办法拒绝姜师叔......”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乒乓声，然后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传过来。 “听着，我不管你们现在还打算干什么，也不管你们成没成功，现在，马上，给我回国！不然别怪我下达强制措施！” 那个声音极度颐指气使，并且语气非常不满和严厉。 嘉禾原本好声好气的，也被弄出了一丝脾气。 “抱歉，我也不管你是哪个上面的人，我说了回不来，就是回不来，有什么话，你就憋着！” 嘉禾正想挂断，但这个时候，那边许昌又把电话拿了回去。 “嘉禾，你们可以先不回来，但至少应该告诉我们，姜宸他准备做什么。” 嘉禾犹豫了一下，祖师没有说不让他外泄的话，那就说明可以说。 于是他模仿着姜宸的语气，淡淡道： “准备，屠神。” 安静，死一样的安静。 一时间，电话那头彻底没了声音。 ...... （忘了忘了） 第162章 从京城来了位年轻人 远在华国另一边，749局内，许昌拿着电话久久没有动静，显然，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与之同样神情的，则是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年轻人，姓周，名宏伟。 是从749局总部下派来的调查组组长，负责全权侦办有关无名山大墓的事宜。 对姜宸他们下达的召回令，自然也是周宏伟所下达。 他能年纪轻轻坐上调查组组长的位置，不管是修为还是家世，都是不俗，因此，向来便养成了不可一世，唯我独尊的性格。 自然接受不了姜宸他们对自己的忤逆。 只见周宏伟在大脑中消化了一下这信息，才回过神，旋即勃然大怒。 “屠神？屠什么神，他以为他是谁？九天荡魔祖师吗？这世界上哪里来的神？我怎么没听说过岛国有什么神？” “我不管你们屠神还是屠狗，立刻，马上给我滚回华国，不然我不介意亲自去岛国把你们逮回来！” “但是师叔......” “什么狗屁师叔？你现在是749局的成员，就要遵守749局的规章制度，如果你还拿着帮派那一套说事，我不介意再来一次伐山破庙！” 许昌脸色一变，这话可不兴乱说啊，现在道门有多少子弟都在749局挂名呢！ 果然是京城子弟，不食人间烟火，什么话张嘴就来，若是让道门子弟听见，恐怕又是一场哗闹。 周宏伟自然意识不到这一点，他还在等电话那头的嘉禾服软呢。 但就在这时，一个淡漠至极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入他的耳中，让他脊背一瞬间升起一阵寒意。 “你可以试试。” 这道声音冰寒彻骨，即便透过电话，也能想象出那边之人的神情。 周宏伟已经到嘴边的话就这样被堵住，良久，他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居然被一道声音给吓住了。 “你——” 嘟嘟嘟！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让周宏伟脱口欲出的话再次堵在了喉咙里。 他涨的满脸通红，却无处发泄。 啪！ 最后猛猛将电话拍在桌面上。 “他以为他是谁？姜宸是吗？过去不过是一个749局分部的守夜人，跟我装什么逼？！” 许昌在一旁淡淡提醒道：“周组长，我需要提醒你一声，姜宸很有可能是茅山宗师祖一辈的人物，另外，你刚才说的话非常危险，很容易引起道门和749局的对立。” 周宏伟骤然转头，直直盯着许昌，许昌毫不示弱地看着他。 “许队长，记住你的职责，你只需要完成你份内的事情，不然，张建国的今天，就是你现在的下场！” 许昌暗叹一声，如果不是张局长在被撤职前，让他一定忍住，不要意气用事，替他看住这位京城来的年轻人不要乱来，他现在早撂挑子不干了。 但是说实话，如果京城总部再不来将周宏伟调走，或者派来一位真正明事理的，恐怕真的会惹出什么大事。 “对了，之前白君山那头虎妖......山君，是在你们这里吧，听说还在为你们做事？” 许昌心底一沉，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位可真是半点也不消停。 山君那是你能惹得起么？别说是你，就是你整个周家上，恐怕也未必能让对方塞个牙缝。 “山君不是为我们做事，我们是合作关系，平时也不能指挥祂。” “嘁！”周宏伟嗤笑一声。 “堂堂749局，居然和一头妖怪合作？说不去也不怕人耻笑？” 许昌再也忍无可忍，强捺着怒气，沉声说道：“周组长！即便是你父亲，也不敢说这种话！” 周宏伟这才有所收敛，似乎刚才的一切都好似没有发生。 作为世家嫡系，又怎么可能真的这么分不清轻重。 他之所以刚才这样说，不过是想看看许昌的态度，以此来判断滨海749局和山君姜白的相处关系罢了。 他又不是傻子，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他心里门清儿！ “是我孟浪了，不知道，许队长能否替我引荐一下，我对这位山君神交已久，若是能见上一面，我周某人对许队长感激不尽！” “抱歉，山君神龙见首不见尾，也只是偶尔才来局里一趟，我也不知道祂现在在哪。” 周宏伟脸上怒意一闪而逝，但是他没有发作。 他清楚知道，像张建国这样的局长可以停职，但是许昌这样的人不能动，因为底下的749局成员，还需要这样的人去调动。 “好，既然如此，那就作罢，但是姜宸和嘉禾这两个人，是一定要回来的，许队长，你也得体谅我一下。” “你别看我是什么京城权贵，周家子弟，说实话，现在过的最苦的一批人，就是我这样的人。” 许昌：“......” ...... 岛国，姜宸面无表情将电话挂断。 “这次的事情很危险，你可以先回去，不必跟着我。” “不行，祖师，出发之前许队交代了，让我保护你的安危，越是危险的时候，我越不能临阵退缩！” “......” “那到时候你就在外面等候，我和苏白薇进去就行。” 嘉禾大吃一惊，祖师，乱花迷人眼，漂亮的女人最会骗人，当心晚节不保啊！ “那祖师注意身体，一定要节制。” “嗯？”这家伙想哪儿去了？ 姜宸走出民宿，混进人流，往伏见稻荷大社走去。 今日的伏见稻荷大社格外安静，不仅是内部千鸟居位置禁止游客入内。 就连整个神社，都不允许游客参观，也因此引起许多游客不满。 很多慕名而来的游客现在还堵在门外。 但是门口两个身着直衣，身形彪悍的大汉站着，就让众人望而却步。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我们是来参拜稻荷大神的，稻荷大神属于全岛国！” “你知道我是谁吗？家父山下，岛国第一男枪，你们敢拦我？” 不过这两个大汉一言不发，只是轻轻伸手，就将最前面往里面拥挤的人群轻松推了回去。 这让他们不免有些惊疑，不敢再上前。 “算了算了，有什么好看的，不看就不看。” 而在这时，姜宸和嘉禾逆着人群走上前去，不免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瞧，又来了两个傻子。” “嘿，马上能看他们出丑了。” 但让众人出乎预料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两个大汉看见姜宸时，竟然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反而异常恭敬地深深一鞠躬。 “姜大人，安倍大人已经在里面恭候您了。” 第163章 伊势神宫 姜宸轻轻“嗯”了一声，脚步没有停顿，径直走了进去。 但是那些游客不满意了，只因为姜宸他们穿着并不是里面工作人员的样子，却可以进去。 但这已经和姜宸无关，他左转右转，便走到了千鸟居所在的长廊。 然后便在廊道尽头看到了安倍空夙。 安倍空夙用着很是复杂的目光看着姜宸，他不知道那晚上姜宸究竟和玉藻前聊了什么。 嗯，现在该称呼伏见稻荷大神了。 但是他知道，姜宸认识玉藻前，而玉藻前也不陌生姜宸，那姜宸的身份和来历，就很耐人寻味了。 安倍空夙这段时间翻阅了许多古籍，找到了玉藻前可能的来历时间。 玉藻前大概是从古代华国东渡而来的妖怪。 他翻阅历史典籍，在明清时期，天地灵气基本消退，法则不显。 而在更久之前的宋元，则有些不符合玉藻前最早出现的时间节点。 唯有唐朝时期，岛国和华国来往开始密切，而在这之后，玉藻前的身影也开始在岛国逐渐显现。 那个时期，甚至他们安倍家的祖先，安倍仲麻吕也曾东渡大唐，还将一尊式神，酒吞童子传了下来，这也奠定了安倍家后世的霸业。 如果说玉藻前是唐朝时期的人物，那么说明，姜宸也可能是唐朝时期的人物！ 他翻阅此前祖先遗留下来的有关唐朝玄门大修的典籍。 只是其中缺失良多，仅有关于唐朝的只言片语留存下来。 但安倍空夙还是在这一点残缺的信息中，找到了极为关键的信息！ 据祖先记载，在唐玄宗时期，曾邀请达官显贵和天下道门，参与一场盛会。 祖先似乎想传递回来什么信息，在典籍上写下了许多文字，但大部分都已字迹不清，或者是因保存不当，风化残缺。 只是他依旧从其中辨认出两个字。 姜辰！ 也不知是那个时期大唐的文字变迁，还是什么禁忌，还是说真不是同一个人，总之这个文字和姜宸的名字只有几笔话之差。 关于姜辰的来历和身份，典籍中已经语焉不详。 安倍空夙曾专门钻研过华国的文字，自然对一些细节了解不少。 此般偏差，安倍空夙不明白具体何为，但他下意识就选择相信。 姜宸，就是祖先所留书籍中所记载的那位，姜辰！ 这种认知让他毛骨悚然，既有一种理智上不敢置信的悚然感，又有一种第六感上的确信。 因此此刻，看到姜宸，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毫不犹豫地深深鞠下一躬。 “姜大人，尊神已经在里面等您了。” 姜宸有些诧异，安倍空夙这前后态度反差有些大呀。 但是他也没有太过在意，径直便往里走去。 嘉禾也昂起头挺起胸膛，大踏步往里走去。 但当他正要经过安倍空夙时，安倍空夙手一拦，将嘉禾阻挡在外面。 “你干什么？” “两位大人谈话，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嘉禾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姜宸。 姜宸回头，想了想道：“你先在外面等着吧，安倍空夙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 “祖师......师叔，好的。”嘉禾一时间口快，无意识喊出一句祖师，虽然立马改口，但还是让安倍空夙眼角一凝。 他在心中咆哮，果然，他猜想的果然没错！ 姜宸就是唐代道士，从唐代一直活到了现代，不然这个小道士为什么要叫姜宸祖师？ 难怪他能和玉藻前平起平坐，这一切都说的通了。 安倍空夙心中暗自庆幸，幸好一开始便是打的祸水东移的想法，而不是亲自动手。 那他现在可能也和家族中某位在大街上被人崩了的旁系子弟一样了。 ...... 姜宸走进大殿，一眼便看到，居于上首的苏白薇。 她今日换了一身岛国服饰，身上也没有流露出太多的神性。 看起来多了几分人味，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伏见稻荷大神。 “姜道友，我今日这身装扮如何，有没有让你回忆起往昔？” 岛国服饰颇类大唐，她此刻如此打扮，还真有几分唐时风。 只是姜宸可没有心情去欣赏她什么打扮，开门见山问道：“如何去往高天原？” “姜道友，你可考虑好了，真要随我去高天原？” “自然，只是还希望阁下不要对我有太多隐瞒。” “放心，该说的我皆已告知与你，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现在便出发。” 说罢，苏白薇一拂袖，身子化作一道流光，飞遁而起。 姜宸看了一眼，紧随其后，也顺势飞起。 苏白薇朝后面看了一眼，眼底有些惊诧。 她感觉隔了一天时间，姜宸的气息却是壮大了不少。 莫非他也是和自己，用了某种方法将自身力量分割开来，昨天只是将部分力量给找回了？ 苏白薇只觉得越探索，这位唐时的故人越加神秘。 两道流光飞在空中不可能不引起注意，不仅是岛国不少修行者注意到，先后有两道强烈不可匹敌的气机从头顶飞过去。 包括岛国，华国和漂亮国等众多国家的卫星，也同时监测到这一奇怪现象。 ...... “噢！上帝，这该死的是什么，两个人？难道是我眼花了吗，还是外星人来地球了？” “噢！什么外星人，这是该死的异能者，岛国竟然有可以飞行的异能者了吗，三分钟内，我要知道这两个异能者的信息！” ...... “岛国有了命轮境以上的修行者，还是两个？确定我们的卫星没有拍摄错误吗？” “灵气刚刚复苏，按理来说，岛国那边不应该这么快啊？” “命轮境？他扛得住几颗导弹轰炸？”这是某位鹰派将军的发言。 ...... 不过几分钟，两人便已经飞至伊势神宫上空。 此刻，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阴阳师和修行者，当他们看到姜宸和苏白薇来到这里时，皆是齐齐拜了下去。 为首之人赫然是土御门夜泰，当他看来姜宸和玉藻前携手而来时，便已经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事，只是他无力去阻止，也不敢去阻止。 ...... （祖国万岁，兄弟们） 第164章 高天原 伊势神宫，此地正是高天原门户之所在。 在上次苏白薇苏醒过后，便令一众岛国修行者，联手打开伊势神宫内的高天原门户。 和伏见稻荷大社几乎全权由安倍家主导不同，伊势神宫因为其特殊性，并非由哪一家完全做主。 各个大家族和大势力，几乎都有人在伊势神宫担任重要职位。 当然，土御门家还是占据最主导地位，不然这些年来也不会想着和安倍家争夺主脉地位了。 只是在玉藻前出世后，土御门夜泰便绝了和安倍空夙竞争的心思，争不过，根本争不过。 人家都认贼作父了，自己虽然也委曲求全，但那不过权宜之计，想让他土御门夜泰真的向玉藻前低头？ 痴人说梦！ 想着想着，土御门夜泰就看到了玉藻前和姜宸两人从天空飞遁而来落下。 他心底一颤，之前的激昂想法顿时烟消云散，连忙跪伏下来。 “参见伏见稻荷大神。” 这次来了两个人，我没参见姜宸，就不算参见。 玉藻前看着这跪倒了一大片的岛国阴阳师，眼底无悲无喜。 此刻她仪态尽变，再次成为了那万众瞩目，高坐神位的伏见稻荷大神。 她并没有理睬跪倒一地的众人，而是径直便往那存在着通往高天原门户的大殿走去。 “姜道友，门户洞开，此刻便进？” 姜宸走入大殿，便看到在那上首，原本摆放神龛的位置，已经出现了一道如同时空隧道一般，里面布满闪电的深邃黑洞。 光是看上一眼，便令人毛骨悚然。 这高天原门户却不是随便开启的。 当初高天原诸神之战结束后，天照大神作为最终的胜者，将高天原门户的钥匙赐予了岛国几个家族。 需要他们联手，才能打开此门户，但是这许多年来，高天原自从关闭门户后，便再没有一道神谕传下来。 各大家族许多次聚集在一起商议事情，有不少次都提议打开高天原门户，但最后都被否决了。 只因为神之威严太重，而他们又不敢真正踏进这通往高天原的门户。 没错，并不是打开高天原门户就能进去的，这道门户内遍布闪电和危险，还有可能迷失方向，至少得有玄光境后期的实力，才可以尝试一下。 但在灵气消退，法则不显的时代，想要达到这等修为又谈何容易。 至少在现在，整个岛国几乎也凑不出两个玄光后期的修行者来。 所以许多年来，岛国修行者只能借助从这门户中传出的丝丝缕缕神韵修行，丝毫不敢僭越。 如今门户洞开，土御门夜泰原本以为会受到来自高天原的问责。 但是当真开启后，他们才惊奇发现，里面依旧是没有任何音讯传下，似乎这门户，这人间已经被诸神所抛弃。 姜宸感受着从里面传出的缕缕神异气息，很是强悍，但此刻却显得有几分凋敝衰弱之感。 他明白，应该是高天原诸神还处于沉睡状态，未曾苏醒过来。 只是看这神韵如此灵活的状态，便知道里面诸神离苏醒也不远了。 这果真是一个灵气复苏，妖魔鬼怪开始层出不穷的时代！ “姜道友，你先请。” 姜宸身形纹丝不动，面不改色，淡淡道：“现今贫道为客，阁下为主，哪有主客颠倒的道理。” 苏白薇笑一笑，也不担心姜宸会不会摆她一道，纵身一跃，便跳入那幽深门户之中。 霎时间，她的身影便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门户中陡然变化的道道闪电，看着更加惊人了。 姜宸紧随其后，直接跃身跳入门户。 甫一入内，眼前的景象便骤然变化，好似处于一条长长看不清尽头的廊道之中。 这条廊道四周的界壁漆黑一片，有许多闪电在其中游走，当察觉到姜宸的进入时，就好像是陷入了这些闪电的围猎之中。 顿时，一道道闪电开始张牙舞爪的在姜宸周四周游走试探，如同有自己的灵智一般。 闪电不断湮灭又新生，但数量不减反增，爆裂产生的噼啪声被湮没在虚空之中。 姜宸恍若未见，如履平地，大踏步循着苏白薇的去路走去。 这些闪电跟着姜宸游走了一会儿，还在不断汇聚，越聚越多，到最后，几乎将姜宸包裹成了一道紫白色的电球。 终于，有一道闪电按耐不住了，猛然间从闪电群中冲出，直奔姜宸而来！ 这似乎是打响了冲锋的信号，开始有无数闪电铺天盖地，前赴后继地冲向姜宸。 但姜宸依旧视若无睹，继续前行。 直到第一道闪电即将触碰到他的身躯，姜宸双指微捻，便轻易将这道闪电捻在了手中。 “虚空生雷，有点意思，只是威力太弱。” 这般雷霆的威力，可以灭杀一般入道境，足以对初入玄光境的修行者造成一丝麻烦。 而此地如果是这般威力的雷霆，还有成千上万道，也难怪那些岛国修行者不敢入高天原，毕竟中道就得崩殂。 这道闪电似乎依旧不服，在姜宸指尖扭曲挣扎，但却像是案板上待宰的鱼一般，没有丝毫杀伤力，对姜宸连一道白印都打不出来。 姜宸兴意阑珊，随手一挥，便见那漫天的雷霆便好像是被黑洞引力给吸附住了一般，纷纷落在了姜宸的掌心。 无数雷霆落入掌心，他的手心却依旧空空。 直到廊道恢复成一片幽深漆黑的模样，再看不到一丝闪电的影子。 姜宸打开掌心，只见一道深紫色，近乎发黑的蜿蜒闪电，盘踞在他的掌心之中。 此刻，这道闪电依旧不服，在姜宸掌心左冲右撞，爆发出惊天威势。 但却没有掀起半点涟漪。 姜宸看了一眼，便复又收起闪电，身形陡然加快，如离弦之箭一般在廊道中横冲直撞。 眨眼间便看见了前方苏白薇的身形。 苏白薇自然也看见了后方跟来的姜宸，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然后便开始以自身神性，勾动高天原之中那部分神性。 很快，她便双目一闪，葱指朝着前方虚空一点，空间便如同坍缩一般，逐渐崩解，一丝明亮的光亮从坍缩位置迸射出来。 第165章 诸神复苏 很快，一个可供一人通行的门户就这样被打开，苏白薇率先逆着白光进去，身形被白光吞没。 姜宸跟随在后面，走入高天原。 当姜宸刚踏入高天原的瞬间，就有一股莫名规则在尝试影响他，让他飞行的姿态一顿。 姜宸脑海中听到一道以莫名语言呈述，却能听懂的，充满威严的声音。 “神国领域，禁止飞行！” 反观从位格上来讲，作为岛国诸神之一的玉藻前，则是丝毫没有受到这股规则之力的影响，还转头略带好奇地看向姜宸。 姜宸并不慌张，他只是自身性意微微一动，便将此地诸般规则尽数驱逐于体外，他修行自成一体，不需任何外力来干涉。 “姜道友真是每每都能让我刮目相看，让伦家对你更好奇了呢。” 姜宸不理会苏白薇，看向此方世界，也就是高天原。 此方世界大部分地方都呈现蓝天白云，底下是湛蓝的海水，一望无际。 但并非没有边际，只是看起来如此，事实上姜宸微微一感知此方世界的规则强度，便能知道这里虽然辽阔，但远不如现世磅礴。 大概只有一半岛国那么大，尽管如此，地域也算辽阔。 在这一片虚空中，则是有一座遮天蔽日的岛屿，悬挂于苍穹之中。 这便是传说中的高天原，高悬于大海之上，高高的天之原野！ 而此刻，姜宸两人则是悬停于高天原岛屿之外。 从这里便能看到，高天原上有许多宫殿林罗密布，且都有云雾笼罩，令人看不真切。 好似这里真是岛国八百万神众居住之地，一片祥和富饶。 只是姜宸却能看到，这里无数宫殿都已经残破，大地一片焦黄之色，好像经历过战争的洗礼。 无数高达百米的参天巨木倒下，历经千百年依旧未曾腐朽。 姜宸和苏白薇落在这片苍茫的高天原之上，这里的宫殿很是高大，看着不像是给人类居住的。 而位格越是高大的神明，其所修缮的宫殿则越靠近中心，越是高大。 倒不像是用来居住，而是用来彰显地位的。 毕竟姜宸知道，除了部分形态特殊的神明外，其实大部分神明正常时候也不过是正常人类的大小。 此地有众多神性物质，是神明吸食香火所残余以及众多神明外放的气息所致。 只是这般神性物质中，充斥着暴躁，肆虐，以及不易察觉的衰败和死亡气息。 “你所言被封印之神性，在何处？” 这次进高天原，主要是答应了帮苏白薇找回失落之神性。 在完成这件事后，他再去寻找鉴真的踪迹。 苏白薇没有说话，而是闭目感知了一番，良久，她睁开双眼。 “应该便是在天照之宫殿。” 她素手遥指向成片败落的宫殿群最中心位置。 姜宸往那边看去，只见一伟岸宫殿，几乎高出其他宫殿一倍的距离，高高耸立于高天原之正中心，光芒万丈。 那便是众神之主，天照大神的宫殿！ 姜宸率先飞起，朝着天照大神所居之宫殿飞去，苏白薇紧随其后。 一路上，姜宸能看到不少宫殿已经失去了神力的支撑，只是材质极好，加上常年受神性浸染，才没有完全腐朽罢了。 这些宫殿内的神祇，大概都已经死去。 而还有些宫殿，则是依旧有着神力缭绕支撑，让宫殿勉强保持着最初的模样，只是神力不是那么活跃。 这些宫殿内的神祇，应该是处于沉眠之中。 姜宸若有所思，那些死去的神祇，绝大多数都是宫殿位置靠边缘的，不论是战争，还是千载岁月，祂们都是最不容易熬下来的那一批。 神明并非不死，只是寿元比寻常修行者长久许多，但至少也得有苦海境的实力，才有可能熬过千年，命轮境神祇往往只能熬过数百载。 路上，姜宸还看到一座宫殿，上面萦绕着的气息，居然和苏白薇身上的气息有些相似。 很快，姜宸两人便飞至天照大神宫殿外。 天照大神的宫殿外表主要覆盖鲜艳红色，其次是黑白两色，看起来极具有侵略性，又带着一丝神秘色彩。 “没错，我的神性，就在这里面！”苏白薇看起来有一点激动，被她强行压抑住。 姜宸能察觉到，这座宫殿中蕴含的神性最强，而且，里面似乎蕴含着不止一道神性。 只是和此前那些神性一样，都有淡淡的虚弱感。 既然找到了地方，姜宸也就不再犹豫，他挥出一道气劲，欲要推开此道门户。 轰！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气劲轰在宫殿大门上，既不是想象中将门缓缓推开的场景，也不是大门纹丝不动的场景。 只见那道足有三丈高的朱红色大门，在遭受到这道气劲之后，就好像雨点砸落在地上一般，轰然间化作四散的木屑，倒飞进宫殿内。 姜宸：“......” 苏白薇：“......” 大门：“......” 姜宸发誓，他刚才真没想故意搞破坏，那道气劲连一般的铁门都未必都打穿。 谁能想到这高天原上的宫殿中看不中用啊，用料还挺真实，是原木。 合着高天原也需要防备地震和海啸？ 既然打碎了，那便碎了，只是在打碎宫殿大门那一刹那，他目光骤然一凝。 只见宫殿内宽阔无比，在正中心，却有两道身影相对而立。 其中一道，已经化作了皑皑白骨，只是晶莹白骨之上依旧闪烁着微微的金光，身上套着一件暗红色和淡黄色相间的袈裟。 而另一身影，则是一尊枯黑的石像，看着如赤裸着上身，正和那白骨作缠斗之势。 在石像手中有一把剑，径直贯穿了白骨心脏部位，现在依旧卡在了骨骼中间。 而白骨则是一只手紧紧握着剑刃，另一只手作拈花状，点在了石像额头。 二人似乎就这样同归于尽。 “鉴真！” “天丛云剑！”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只是一个声音带着一丝愤怒，而另一个声音则是带上了一丝惊喜。 苏白薇的身影快速掠过姜宸，伸手便朝着那被称之为天丛云剑的剑器抓去！ 姜宸目光一闪，正要阻拦，但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 （兄弟们晚安） 第166章 素盏鸣尊 就在苏白薇的手刚触碰到那天丛云剑之时，忽而便有一股强大的气机陡然从剑刃上爆发出来。 苏白薇一惊，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倒退而出，而在她退开的瞬间，一道可怕的剑气从天丛云剑上激射而出，朝着刚才苏白薇所站立的地方斩出！ 嗤！ 剑气和空气摩擦爆发出刺耳的声响，一道青痕停留在空中，久久不散。 如此异常现象，显然是让苏白薇有些始料不及。 “这把剑有什么特殊吗？”姜宸的语气莫名。 苏白薇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天丛云剑是须佐之男偷袭相柳，嗯，也就是后世称呼的八岐大蛇，抽出它一截尾骨炼制而成的法器，其中包含着须佐之男的部分权柄和神性，这对我很有用。” 姜宸能看出，这把天丛云剑很是不凡，刚才爆发出的那道威势，已经过了四阶法器的界限，在四阶至五阶法器之间的水准。 这说明，它的主人修为实力恐怕也在苦海境左右，也就是这尊和鉴真对峙的石像。 只是两人似乎是同归于尽了。 姜宸还来不及哀伤，就被那道石像吸引了注意。 只见有咔咔的声响，不断从石像上传来，一片片石屑纷飞，从石像上剥落下来。 “须佐之男，还活着？”苏白薇神情紧绷。 她若是全盛时期，自然不惧须佐之男，但此刻处于虚弱，而且神性分离，故而不敢大意。 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道悠长中带着历史厚重的声音，缓缓从石像中响起。 “谁，在唤吾真名，哪个敢言不败？纵是天地，也太狭......啊！” 只是祂话音还没说完，便有一道璀璨夺目的金光激射而来，直直斩在了石像上面。 让那尊石像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谁，谁敢冒犯神尊？！” “还是一个中二的神尊。”姜宸冷冷说道，然后指尖掐诀，又是一道更加磅礴，无法抗衡的金光斩了出去。 “此乃神国重地，尔等凡人，如何进来此地？！”须佐之男化作的石像，胸口被姜宸斩出一道几乎腰斩的巨创。 但这般伤势 似乎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特别大的伤，反而随着这道金光，更加促进了石屑的剥落。 “姜道友，须佐之男是由岛国信仰凝聚而成，肉身不过是祂的载体！”苏白薇提醒了一声。 听到此话，石像骤然回头，从原本眼睛的位置，凝聚射出两道高清蓝光。 “是你！僭居神位者，玉藻前！” 祂紧握着天丛云剑的手陡然发力，欲要将剑从鉴真的手中拔出。 但同一时间，鉴真的骨骸散发出微弱的金光，如金身一般，死死攥住天丛云剑，让即便身为主人的须佐之男，也拔不出丝毫。 “该死的东土和尚！” 须佐之男怒骂一声，就要伸手击碎这骨架，但此刻，姜宸的又一道金光咒斩击已至。 不得已，须佐之男只能暂时放弃天丛云剑，回身抵挡。 轰！ 此道金光咒却非上一道可比，即便须佐之男全力抵挡，依旧感觉自己双臂一疼。 然后祂便看到自己的两条还未完全从石像中挣脱出来的手臂高高抛起。 紧接着，便是一股如重锤般的力量猛猛砸击在胸口，让祂身形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 轰！ 一声巨响，掀起漫天烟尘，作为众神之神，天照大神的宫殿，却好像是粗制滥造一般，直接被须佐之男砸出了一个深坑。 “死了吗？”苏白薇在一旁观战，既惊讶于姜宸的实力，又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烟尘弥漫处。 须佐之男的气息好像在那一瞬间骤然衰落了下去，让她也无法确信。 “有烟无伤定律，不懂吗？” “什，什么？”苏白薇没明白姜宸这句话的意思，不由有些错愕。 果不其然，只见一道道湛蓝光穿透层层烟尘，从那废墟处透射而出。 紧接着，须佐之男的气息再次强盛起来，甚至比刚才更加强大。 祂缓缓从尘埃中走出，此刻，祂身上的石屑已经完全被剥落，随着脚步的移动，祂双手断臂处开始快速生长起肉芽，然后发育成完好无损的臂膀。 在祂周身，似乎还有无数 “啊！你让尊贵的海洋与破坏之神，愤怒啦！” 随着祂狂暴的怒吼，整座宫殿似乎都不堪重负，开始颤抖起来。 而似乎也正是因为须佐之男的愤怒，和神力肆意的宣泄。 姜宸察觉到，在这宫殿中的第二道神性，开始快速复苏了。 “大日孁貴？”须佐之男惊疑不定地喊了一声，随后似乎表现地更加愤怒。 此刻，一道柔和飘渺，却又不失威严的女声响起。 “谁在颂吾真名，颂吾真名者，轮回中可得永生......” 姜宸：“......” 合着这中二，是一脉相承啊。 也难怪现如今的岛国人这么中二，毕竟有抽象的神在前面。 但天照大御神的这番话，似乎更加让须佐之男愤怒了。 祂心想，那原本都是祂的词！ 随着天照大御神的复苏，一股股强劲的神力自宫殿为中心向着整座高天原扩散出去，似乎起到了连锁反应，开始不断有一道道神力，开始复苏，开始回应！ 这高天原的八百万神众，就此开始复苏了！ “姜道友，我感应到我的神性，就在天照大御神的藏身之所！” 苏白薇神情激动，恨不得当场便冲到大御神身边夺回神性。 她也感应到，自己的神性因为她的到来，也开始有从沉寂中复苏的征兆，在回应自身的感应。 只是此刻，整个高天原的诸神几乎都要复苏，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她一个人，还能勉强压制住须佐之男，但若是再加上一个天照大御神，那就完全不是对手了。 此刻，她只能把希望寄存在姜宸的身上。 “姜道友，此刻众神复苏，光凭你我两人，恐怕力有未逮，你先帮我夺回神性，待我自身完整归一，才能保证你我的安全！” 苏白薇的话则是丝毫没有让姜宸动容。 在他看来，此地除了少数几个神明，其他全都是土鸡瓦犬尔！ 第167章 荡神！ “哥哥？” 这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带着漫天的金色光辉，她的身形是一个柔和的女人形态，身着华丽十二单衣，手持一把古色古香的琵琶，光辉闪耀，看不清面容。 从天空落下时，苏白薇便紧紧盯着天照大神手中的琵琶。 因为那原本是她的！ 当然，如果算起源头，她这身神力，也是顶替的岛国原来的伏见稻荷大神。 天照大御神看起来有些惊讶：“哥哥，你居然比我还先复苏。” 须佐之男嘴角一抽，祂总不能说，自己是睡着睡着，被人一顿暴揍给揍醒了吧？ 天照大神感应了一下，眉头微微一皱。 “复苏的时间不对，早了一点，现在的天地法则依旧不够完善，吾等无法恢复到全盛时刻。” “这次的苏醒......哥哥，是你搞的鬼？” 须佐之男嘴角又抽抽，祂真想问候一声大日孁貴的全家，你是不是眼瞎，看不到这里出现了凡人和玉藻前吗？ 但是一想到祂全家里包含自己，想想还是算了。 只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我什么都忍，我还是破坏之神吗？ 须佐之男已经全然忘了姜宸和苏白薇的存在，开始忍不住想对自己妹妹掏心掏肺了。 但是祂突然眼前一闪，有一道人影比祂还快。 是姜宸，既然确定了苏白薇的神性在天照大御神手中，姜宸自然是想快刀斩乱麻。 解决完这些杂牌神，他好将鉴真的尸骨带回故乡。 天照大御神还在不满自己哥哥将自己提前从沉眠中唤醒，这样一直维持着强大的力量，只能不断损耗，难以补充。 但忽然间只感觉身体毛骨悚然，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进来？ 天照大御神身形依旧金光大作，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 当姜宸一记指剑劈砍而下时，才发现面前的天照大御神已然化作了一道破碎的残影。 姜宸目光一凝，瞬移？ 此般神通，非同小可，即便是他将纵地金光练至第三级，也未曾达到瞬移的程度。 而天照大御神的身形，则是缓缓出现在不远处，静静立于虚空，眼底蕴含一些愠怒看着姜宸。 “凡人？未得吾恩准，岂可擅自入我神国？” “神？今日我当弑之！” 姜宸说罢，脚步不停，脚踩虚空，大踏步向着天照大御神走去。 天照大御神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沉睡许久醒来，便遇到如此挑衅自己威严的人，也好，正好用他来再次威慑诸神。 尤其是这个不服管教的哥哥！ “凡人，你的实力很不错，若是在平时，我可让你成为苇原中国的主人，掌控亿万凡俗生灵，只为吾服务。” “但今日你敢冒犯神威，吾作为众神之神，高天原之主，却是容不得你了！” 天照大御神的声音传遍几乎整个高天原，在信仰之力和此地规则的加持下，让祂拥有比外界更加强大的权柄。 许多刚从沉眠中复苏过来的神明，第一句话便听到天照大御神的宣告。 原本还想吼两嗓子，干点什么展示存在感，示意祂们归来的众神，一时间纷纷沉默。 而在最中间的高大宫殿之中，姜宸几次三番斩向天照大御神，却都被祂轻松利用瞬移躲过。 这般瞬移，若是在外界，祂是无法自如使用的，但这里是高天原，规则是有利于祂的，因此祂才可以如此灵活运用。 “凡人，臣服，或者死亡！” 天照大御神优雅地轻轻拨弄手中的琵琶，传出一道道美妙的音乐。 苏白薇神性力量一闪即逝，下一刻，天照大御神手中的琵琶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天照大御神循着神性力量看去，一眼便看到站在宫殿中的苏白薇。 “是你啊，玉藻前，当初你僭居神性，现在居然还敢来高天原？” “这是你们欠我的，我只不过是拿回应得的部分罢了。” 苏白薇想以此分散天照大御神的注意力，给姜宸攻击的机会。 因为她看出，天照大御神同样在忌惮着姜宸的输出，不然便不只是仗着此地规则之力的加持，不停地瞬移躲避了。 但此地规则之力几乎源源不断，而姜宸的真炁性意却是有限，不说此地还有许多神众，光是这样一直耗下去，便不是个办法。 就在苏白薇心底焦急之际，姜宸攻击的身形陡然停了下来。 “哦？这就结束了么，果然呢，真是无能的凡人。” 须佐之男微微遗憾，祂刚才还期待着姜宸能暴揍天照大御神一顿呢，现在看来，只是奢望。 “姜宸，不行就先行离开，趁着此刻祂们还忌惮着你，不然等会儿天照大御神召集神众，我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苏白薇略有些焦急的声音在姜宸心底响起，她是想夺回属于自身的神力，但更想活着。 她方才也想出手，但须佐之男却一直盯着祂，让她没有合适的下手机会。 而姜宸眼底无悲无喜，并不理会天照大御神的挑衅和苏白薇的话语。 此时，他眼底有赤金之色一闪而逝。 这一瞬间，天照大御神心底忽然产生了浓厚的危机感。 祂身形瞬间便躲闪远遁而去，同时不忘向姜宸的方向投去目光，想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但就是这一眼，祂便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自己的视线，直直斩入了自己的心神！ 此剑无形，谓之象相！ 不斩肉身，不斩神魂，专斩因果。 你看我是因，我斩你是果！ 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当然了，这就有人问了，要是不看它，能不能躲过去。 剑会告诉你，骗你的，不看也躲不掉！ 此道剑光顺着姜宸和天照大御神之间的因果线，直直斩进了天照大御神心神之中，天照大御神惶恐至极，施展百般手段去抗拒抵挡这道剑光。 但却没有丝毫成效，这些手段似乎对这道剑光全然无用。 情况危机，天照大御神高呼一声：“诸神救我！” 身形顿时便化作好似一轮璀璨的大日，高高悬挂于苍穹之上。 神性力量随着日光肆意宣泄出去，祂却是尝试以此种方式，来弃卒保车，保留自身的实力！ ...... （晚安） 第168章 我月读命岂会是贪生怕死之人？ 此般烈阳，当真有几分天照大御神之气势。 但高天原神众听到天照大御神的求救声，却没有谁真的听其指令，前来救援。 开什么玩笑，让天照大御神都要求援的人物，我们上去送经验包吗？ 更别说此刻刚刚复苏，许多神明实力十不存一。 而且，这里也并不是所有神明，都愿意继续待在高天原。 当初以为来此，是为了保持神明的威严和高高在上，彰显与众不同。 但真当他们落户在高天原后才发现，神秘感是有了，威严和高高在上没了。 天照大御神和她自家兄弟打架，波及到的却是其他无辜众神，还要被迫站队。 在凡人国度当高高在上的神主，在高天原却要给人当狗，朝不保夕。 这个选项，只要不是有受虐体质，该选哪个都清楚。 所以趁着此刻高天原和现世门户刚刚被打开过，还处于很开门的状态，已经有神明在尝试回到凡俗去了。 因此，所有人都对天照大御神的要求视若无睹。 而天照大御神继续将自身神力性意散发出去，只在原地徒留下一个空壳。 这般空壳不过是祂过去以神力凝聚，就算被损毁，大不了将来再耗费神力重新凝聚一个罢了。 但此般剑气却并非是追索肉身而来，乃是循着因果斩来。 当神力性意散发出去时，剑气也丝毫没有停顿，追索着性意而来，不断绞杀天照大御神的生命力。 这一剑足以轻易灭杀一般苦海境修行者，只是天照大御神有岛国亿万生灵信仰为锚，生命力强大无比，遭受此剑，祂的损失不能说九牛一毛，但也比这多不了多少。 唯一让祂恼火的是，这剑气如附骨之疽般缠绕着祂的性意神力，不断消磨其生命力，让祂不能发挥出最大实力。 而且这道剑气就如同一个信标一般，可以让姜宸随时以此道剑气为目标，不断斩出相似剑气。 “若不是那东渡的东土和尚，让本神元气大伤，又何惧于你？！”天照大御神发觉躲无可躲，便开始调集整个高天原的规则之力。 而须佐之男听到天照大御神的声音，这才好像想起了什么，将注意力从苏白薇身上移开，重新移到了鉴真尸骸身上。 祂的武器，天丛云剑此刻还卡在鉴真骨缝之间，被他攥在手掌心中，没办法拔出来呢。 “都已经死了，还攥的这么紧，是你的东西吗你就拿？”须佐之男喃喃。 祂狠狠拔向天丛云剑，但鉴真的骨骼金光微放，好似金身，让此剑纹丝不动。 “给我死！”须佐之男怒极，便要一拳打向鉴真的骸骨。 正和天照大御神交战的姜宸目光一闪，伸手虚握，可以吞噬人心的力量在手心弥漫。 拘三魂术！ 霎时间，须佐之男便感觉有一股噬魂之力情不自禁要将自己的神魂给吸出体外。 祂不由大惊，开始奋力抵抗，但神魂却像是不由自己意志主导一样，坚定地被吸出体外，朝着姜宸移去。 但下一刻，一道洁白，神秘的光辉陡然出现，挡住了拘三魂术的力量。 须佐之男的神魂忽然一松，立刻又回到了躯体之中。 祂目光不由一凝，看向刚才被自己撞破的宫殿大洞外面。 此刻，已经有一道身穿月白色羽衣，清冷高贵，看不出性别的身影立于宫殿之外。 祂的一只手伸出，掌心对着须佐之男的方向，刚才便是祂，挡住了姜宸的法术。 “月读命，你这家伙......” 月读命只是静静看着姜宸，并不说话，祂的权柄属于月亮和命运轮回。 虽然这属于吹牛逼，但因为岛国民众的信仰缘故，祂也确实拥有着可以驱使部分太阴之力的能力，也拥有类似道门占卜预知的手段。 此刻，祂看向姜宸，一眼便感觉到，有古老的岁月气息在此人身上流转。 好似此人是从亘古岁月中走出来的神话人物一般，身上的岁月气息，比玉藻前更加浓厚。 这让月读命感觉有些错愕，祂下意识便想要推算姜宸的来历和未来。 只是当祂发动此般法术后，却没有得到半分反馈，这更让月读命感觉不可思议。 祂的法术和命运轮回有关，而命运轮回则不得不涉及到因果，不管是什么人或者物，凡存在，必留因果。 任何事物，都是由一道道因果线构建而成。 但刚才月读命探查姜宸，却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祂在姜宸身上，找不到丝毫的因果线！ 似乎姜宸根本不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人一样。 那此刻，祂却又能清晰感应到此人的存在，感应到他身上那古来的气息。 这让月读命不禁惊恐，这人究竟是谁，高天原是怎么惹到这般存在的？ 现在，祂开始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帮这两个冒失而又不太矜贵的家伙了。 月读命终于开口说话，声音亦是阴阳难辨，带着神秘而矜贵的清冷。 只是一开口，就让原本神情复杂的须佐之男错愕，让欣喜的天照大御神目瞪口呆。 “对不起，走错门了。” 说完，月读命头也不回地就转头，然后优雅地就准备离开。 “月读命，你不是一直想要鉴真的金身吗，只要你帮我，我就将这金身给你！”天照大御神高喝一声。 而听到这句话，原本打算任由月读命离去的姜宸，却是双目寒光一闪。 月读命有所心动，刚准备答应，就突然感觉脊背一凉，祂清冷回头，微微启唇。 “这是污蔑，这是毁谤！” 说完，祂转头就走，脚步快得出现重影。 此刻，祂忽然觉得，这高天原虽然不错，但是苇原中国更加的海阔天空嘛！ 而看到月读命居然准备和其他众神一起，开始打开门户，准备往人间界跑。 须佐之男和天照大御神顿时怒不可遏。 “可恶，月读命，你不配作为我的兄长！”须佐之男怒喝一声，奋力尝试拔出天丛云剑。 而就在天照大御神也准备不计后果的召集规则之力，和姜宸殊死一搏时，却见原本蜂蛹着往人间界门户里跑去的众神，又要一个个争先恐后退了回来。 最先退回来的，便是那矜贵的月读命。 祂身形似一轮皎月般绽放着皎洁的光芒，只听祂义正言辞道： “我月读命，又岂会是贪生怕死之人？” 第169章 八岐大蛇 时间退回几分钟前，当那把尘封许久的天丛云剑，因为苏白薇的动作而激活时。 远在人间界的富士山上，一座古老的神庙之中，原本盘踞于神龛之中的一尊雕塑神明，忽然睁开了双眼！ 这尊神明身形人首蛇身，又似有爪，威严端庄。 此般神明信仰并没有大肆传播开来，只是在岛国小范围流通。 像这样的神明，岛国还有许多，只是祂们现在大多都已经随着历史，而化作尘埃了。 但此刻富士山上这尊神明，便是只在这座山上的农户和旅社中有供奉。 这已经是山上人的习惯了，但是今日，这尊神明，却突然复苏了！ “这是......老子的尾骨！！！” 这尊神明的塑像陡然间化作一道虚幻的光芒，落在地上。 化作了一位眼神阴鸷，身穿黑袍，头戴冠冕的青年男子。 “须佐之男，你居然还没死，这可真是......太棒了！” 说罢，他的身形直接化作一道黑色流光飞起，伴随着尾翼，撞破神庙屋顶，朝着伊势神宫方向飞去。 “你给老子等着！” 在神庙外看守神庙的老宫司正在打瞌睡，被这巨大的动静给吵醒，他抬起迷迷糊糊的眼睛，便看见天上一道流光从自己头顶飞过。 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却看见那道流光已经消失不见，宫司连忙小跑进神庙，却看见原本在供奉着神明，摆放着雕塑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 “神，神明大人复苏了，神明大人复苏了！” 宫司吓得直接跪了下来，不停磕头，半天却没有看见前面有什么动静。 他这才手舞足蹈，一路狂呼着跑了出去。 ...... 伊势神宫，还在外面等候的土御门夜泰等人，没能等到姜宸两人或者是众神从门户中出来。 却等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当土御门夜泰看见黑色流光从天外飞来，落在伊势神宫内，嘴角不由一抽。 最近这是咋了，岛国4级以上阴阳师的数量已经这么多了吗？ 这随便出来一个，就不是自己认识的，而且看面相，还这么年轻。 但对方修为是实打实的，此等实力，除非土御门家拿出至强式神，以不计代价的对抗，不然决计不是对手。 因此土御门夜泰只是稍一犹豫，就跪伏下来，高呼道： “土御门家，土御门夜泰参见前辈，不知前辈来此有何贵干？” 而其他修行者看到土御门夜泰这副姿态，虽然不情愿，但也齐齐跪伏下去，自报家门。 “土御门家？”这尊神明若有所思，这好像是当初因为自己，从安倍家分离出去的一支旁系？ “前辈？”看到黑衣神明不说话，土御门夜泰不由轻声问询。 “土御门家的小子，说起来，你们家还要感谢老子呢！” 听到这怪异，丝毫没有前辈矜持感的话语，土御门夜泰微微一愣，心底突然有了一丝不安。 “前辈此言何意？” 那黑衣神明咧嘴一笑，神情带着一丝邪魅。 “当初要不是老子吸安倍家的运势，哪有你们土御门家独立出来的今天？” 听闻此话，土御门夜泰瞬间想起了什么，瞳孔骤然一缩。 他怛然失色，惊呼一声，“八岐大蛇？！” “瞎给老子起什么外号，老子叫相柳！”黑衣神明，也就是相柳再次一笑，似乎很乐意看到土御门夜泰这般惊恐的表情。 而其他人一个个也是吓得肝胆俱碎，相柳他们有些陌生，但八岐大蛇，试问在坐......在跪的各位谁不认识呢？ 岛国的邪神，邪中之邪，曾祸乱岛国许久，天下苦八岐大蛇久矣。 最后是神明须佐之男用计，这才杀掉了八岐大蛇。 不过，八岐大蛇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现在怎么办，是打还是跑？ 打好像打不过，跑能跑的了吗？ 似乎是看出了众人的表情，相柳咧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来。 “放心，我现在还不饿。” 他这么一说，众人更害怕了。 只是相柳已经自顾自往存放门户的大殿内走去。 土御门夜泰现在既是松了一口气，又是心情复杂。 看相柳这个架势，应该不像是去高天原和众神喝茶唠嗑的吧？ 走进大殿，相柳一眼便看到那深邃漆黑的门户，他仔细看了看，发现没什么陷阱，于是放下心来。 “须佐之男，老子来啦！” 只是当他正准备进去时，却恰好有一个脑袋从里面露出来，脸上还带着一丝振奋和错愕。 两个人就这样愣住了，大眼瞪小眼，一时间都有些懵逼。 而这从高天原出来的神明，也是从久远的过去存活下来的，很快就辨认出了相柳身上的气息。 一时间，祂脸上的表情极其怪异，复杂，悲伤，忧郁，怅然，释怀，不一而足，好像短短几秒钟，将一生都回忆了一遍。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 啪！ 这野生神明话还没说完，就被相柳随手一巴掌拍成了血雾。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相柳不爽道，欺负他是外地人？ 而这神明所在通道后面的神明，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看到前面神明忽然把道路堵住，还不停催促。 “走啊，你大胆地往前走啊？你停下干什么？” 直到前面的神明，忽然就莫名爆作了一团血雾，后方神明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而等到相柳的身影踏入门户内，他的气息也是丝毫没有掩饰地暴露在整条通道当中。 顷刻间，所有神明都是噤若寒蝉，好似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画面。 处于最后方，刚刚从高天原钻进门户通道月读命，瞬间便感受到了这股，比须佐之男更加张扬，强大，暴虐的气息。 祂脸上的清冷矜贵表情，差点就绷不住了，扭头就走。 谁惹过来的，谁自己去解决，祂就说今天自己命宫犯煞，不宜苏醒，还是回去睡觉的好。 一时间，所有神明又开始蜂拥着倒退回高天原。 而这，也是天照大御神和须佐之男看见月读命进入门户，又出来的缘故。 ...... （中元节至，愿世界美好） 第170章 是姜道长 当众多往外跑去的神明，又从门户中回来时，天照大御神简直是喜极而泣。 没想到这些神明，还能良心发现回来帮祂。 祂发誓，以后一定不再把祂们当做耗材了，当个奴才就行。 只是很快，天照大御神就发现情况好像不太对劲，事情似乎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这些家伙，怎么像是逃回来的？ 难道苇原中国（指现世）中有什么可怕的存在？ 天照大御神有点不相信，有什么人，还能比自己等更可怕？ 而须佐之男则是有些奇怪地看向那天丛云剑，祂感觉，这把剑今日好像格外的活跃。 就好像是，拥有了自己的活性。 只是被鉴真尸骸死死抓在手中，让须佐之男大为恼火。 祂双目中暴虐之色不加掩饰，猛然一拳便砸向鉴真的尸骨。 远处交战的姜宸目光冰寒，身形陡然转身，朝着须佐之男袭去。 而此刻，天照大御神看到姜宸如此护着那鉴真的尸骸，当机立断便不顾自身伤势，发了狠去阻止姜宸。 只见天穹之上，那一轮不太真实，却依旧照耀着整座高天原的大日，在天照大御神的驱动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大。 很快，才有人发现，这不是那大日在放大，而是在快速地朝着地面坠落！ 如一团巨大的火球般，当接近地面时，其规模几乎不比天照大御神的整座宫殿小。 轰！ 其烈阳之可怕，在刚刚触及宫殿时，便将宫殿给化作了焦黑的齑粉。 此般威势，让一直关注着天照大御神手中琵琶的苏白薇不禁侧目，眼底忍不住闪过一丝忌惮。 此般威势，虽说是不计代价耗用了高天原的规则之力，才展现出此等伟力。 但天照大御神的实力也不到当年全盛时期的一半，现如今展现出来的手段，几乎不逊色于苦海巅峰了。 不过她虽然看着，却并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此刻出手，对她来说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而天照大御神只是伸出右手，这轮耀眼之太阳便落在了天照大御神的掌心之中，光辉和单衣照耀下，当真如女神临世。 而随着大日落入天照大御神的掌心，此方世界都好像黯淡了一些。 被天照大御神握在手中的，并非是真正的太阳，而是此方世界的规则，是祂的权柄具象化！ 祂的权柄是，太阳与光明！ 随后，天照大御神猛然高高抡起这轮大日，狠狠朝着姜宸砸了过去！ 如一轮大日倾落，又好似天地皆拒，此刻间，即便是姜宸想闪身躲避开来，也也感受到一种命去英雄不自由的束缚感。 这是天地规则汇聚，对他强行施压，此般规则，姜宸并非不可抗拒，但面临头顶大日倾落之威胁。 姜宸第一时间，还是选择去抵挡这轮大日。 轰！ 此般日轮，几乎没有半分阻碍地便砸进了大地，整座悬挂于空中的高天原岛屿，都不可避免地微微晃动。 苏白薇目光一凝，身形骤然暴退，若是姜宸死了，那么她就要面对着这三贵子了。 要知道，这些岛国本土神明，并不欢迎她这个外来神，更何况还是她僭居了别人的神格。 “死了吗？” 天照大御神喃喃一声，这一击的威力，祂自问便是全盛时期面对，也可能会受伤，又何况一个姜宸？ 祂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刚才为了解决姜宸，祂几乎是对体内的剑气不管不顾，导致方才也同样遭受到了不小的重创。 但只要这些剑气的主人死去，那它们便成了浮萍之水，只要慢慢消磨，总能消磨掉。 砰！ 此刻，须佐之男的拳头也狠狠砸在了鉴真的胸骨之上。 拳头让鉴真的尸骸爆发出更加强烈的金光，卸掉须佐之男拳头上许多劲力。 而须佐之男看见这些金光，便厌烦的不得了。 “死都死了，难道还想诈尸吗？！” 须佐之男怒喝一声，随后又是一拳猛然砸出。 砰！ 这回，鉴真尸骸上的金光终于被须佐之男的拳头砸的有些微微黯淡，但依然闪烁着，其尸骨坚定地立在原地，毫不动摇。 “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 须佐之男又是一拳接着一拳砸在鉴真的尸骸上，将鉴真尸骸上的金光，砸得不断闪烁，越发黯淡。 隐隐地，须佐之男甚至能听到有诵经声，从尸骸中传出。 “世尊！此日月轮，可令堕落，妙高山王，可使倾动，诸佛所言，无有异也......” “世尊！有诸众生，信根不具，闻说诸佛，甚深行处，作是思惟......” 须佐之男听到这靡靡梵音，愈发恼火，拳头更加不留力量。 而天照大御神看到苏白薇远遁而去，也并不阻拦。 在祂看来，最大的威胁便是这莫名其妙的凡间男子，至于玉藻前，等祂解决掉众神的事，自然可以慢慢炮制。 但就在天照大御神微微闭目，恢复神力，消磨剑气时，突然睁开双眼，面色微微一变，看向那轮日轮下面。 也就是此刻，日轮微微晃动，这般晃动，就好像是直接落在了天照大御神心头，让祂一时间，竟然有些胆颤。 下一刻，祂就感觉自己手中的日轮不受控制一般，从地面被人举起。 即便天照大御神如何用力下压，也无法阻止日轮向上的趋势。 随着日轮被抬起，原本金黄的大日，下面好像被染上了一丝赤红之色。 古老，神秘，强大，尊贵的奇妙神韵，开始飘荡于这片世界。 一时间，不管是此地诸多神明，还是苏白薇，亦或者是一只脚已经踏入高天原，正准备进来的相柳，皆是面色大变，齐齐看向那日轮的下方。 而在须佐之男对面，原本已经黯淡无光的鉴真尸骸，在接触到这奇怪的神韵后。 顿时，原本将要沉寂的金光再次大作起来，那诵经声，也越发清晰，振聋发聩！ 听在须佐之男耳中，犹如是在声嘶力竭地嘶吼出来一般。 “世尊！此日月轮，可令堕落，妙高山王，可使倾动，诸佛所言，无有异也......” “世尊！此日月轮，可令堕落，妙高山王，可使倾动，诸佛所言，无有异也......” 而在这振聋发聩的诵经声中，一道虚弱到微不可闻的声音，缓缓响起。 “是......姜道长么？”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171章 故人 “该死，那个人的气息怎么会在这里，老子都跑到这里了，还能遇到？” 相柳踏出去的半只脚，像是踩在了烫脚的烙铁上，让他急忙收了回来。 最深处被岁月掩埋的记忆缓缓浮现出来，脑海里似乎又浮现出被那个家伙支配的恐惧。 他有些惊疑不定，原本以为自己跑这么远，就不用碰到那一群管天管地的家伙，结果现在，又碰到了熟悉的气息。 “老子才不信这个邪，还能追老子到这里来？哼！” 相柳骂骂咧咧地收回脚，转身施施然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嘀咕。 “今天出门太急，老子好像没有收衣服，看天气预报，说是要下雨是吧，先回去收个衣服吧，下次再来找老子的尾巴。” 相柳的身形越走越快，最后几乎变成了飞奔，很快，他的背影就消失在了通道中。 ...... 天照大御神双眼瞪大贼大，直勾勾看着那轮日轮底下越来越炽烈的赤金之色！ 祂的日轮，包括此方世界的规则，似乎都在此刻，随着那道愈来愈炽烈的意志而运转，以那道赤金意志为宇宙中心。 所有神明，都在此刻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感，这种恐惧与生俱来。 似乎，最初的神明，便是由这股意志所创造。 刺啦！ 天空摩擦出一道道闪电，高天原的世界意志在挣扎，它不愿意自己就这样受钳制于他人之手。 此般闪电，原是世界意志和那道赤金身影作对抗，所产生的规则之力外溢具象化。 但当这闪电真的出现时，却无一例外，纷纷环绕于那赤金身影周围，似在表臣服之意。 苏白薇目光震撼，而须佐之男则还是愤怒地朝着那鉴真尸骸一拳拳砸去。 只是祂不明白，为什么这尸骸反而越砸，越金亮，还有那诵经声，真是嘈杂！ 而就在祂准备继续奋力砸下去时，突然感觉脊背有些发凉，一股恐怖的意志，于冥冥中锁定住了自己。 祂于是回头，然后便看见，终其一生也难以忘记的一幕。 只见天照大御神的日轮，被一道有些虚幻，却不容动摇的虚影，一手撑起。 在这虚影之下，是一道身着玄金衮服，头戴十二玉旒至尊冕，脚踏五彩玄龟，手持法剑的身影！ 身形似龙，天地臣服！ 这身影眨眼间便飞至苍穹，日轮被他身后的虚影轻松举着，此刻，这日轮好似化作了这道身影的仪仗一般。 万道雷霆轰鸣，却尽皆落于这道身影脚下。 须佐之男哪里认不出，这道身影，不就是之前那个闯入高天原的凡人？ 只是此刻，和他比起来，自己倒像是成了凡人一样。 天照大御神不信邪，看向月读命。 “月读命，你难道要看着高天原被他摧毁吗？” 月读命明白了祂的意思，只是稍一犹豫，便点点头。 随后，两人便同时召集自身神力，以及此方世界之意志。 霎时间，天昏地暗，又幽而复明。 那道散发道道赤金光芒的身影身后虚影举着的日轮开始剧烈挣扎颤抖，前所未有的剧烈。 而此时，天穹上却又忽然出现了一轮明月。 此刻，可谓之日月同天。 天照大御神主太阳权柄，而月读命主月亮权柄，祂们的力量一阴一阳，唯有二者结合，才可以爆发出真正的伟力。 二者虽然平时不对付，但此刻面对高天原之大敌，倒是一致对外。 很快，那轮明月被月读命牵引下来，化作一道月轮，急速朝着日轮飞奔而去。 而在此刻，那道日轮的挣扎前所未有的剧烈，虚影也不强行阻止，手微微一松，便放任离去。 日轮甫一离开，便也朝着月轮而去，两者越来越近，最后竟然碰撞在了一起。 只是没有想象中碰撞产生的惊天动静，有的只是水乳交融一般的汇合，这是阴阳两道规则的整合。 此刻，天照大御神的气势开始不断攀升，而月读命的力量也在层层拔高。 两人阴阳交互，才算真正的道路完善！ “不管你是谁......”天照大御神刚准备放两句狠话，却见面前骤然一暗！ 似天塌，似地陷，似阴阳分合，似重回混沌！ 天照大御神竭力抵挡，却无法阻止自身归于混沌，祂的肉身在消解，祂的道路在崩断，祂的神魂正在归墟！ 而这一切，祂都清晰地感知，却无法阻拦，月读命此刻也是同样的状态。 “我投降！我投降！”天照大御神想要喊出这两句投降，却惊恐地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而落在外人眼中，此刻却是那道身影双手好似化作了龙爪，轻轻一探，便从九霄云外探落，将天照大御神，月读命尽皆抓入了爪中。 就在两人绝望之际，却又突然发现，自己的意识快速回归，阴阳再次分晓。 祂们重新收获了自由。 “你究竟，是谁？” 天照大御神死里逃生，语气中有股祂自己都难以察觉的苦涩。 谁懂啊，一觉醒来就被人按着揍的滋味，谁体会过啊？ “吟！” 那道身影只是静静立于虚空，他脚底下的玄龟似嗔似怒，张开巨口，猛然吼了一声，好似龙吟。 那道身影目光如炬，似轻描淡写般扫向天照大御神，却让祂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吾名，姜宸。” 没有慷慨激昂，没有震耳欲聋，有的只是随性写意，就好像别人问路，随口说了一下。 “姜宸......”天照大御神苦笑一声，看了眼远处躲着的苏白薇。 “你此来，难道是为了我手中这琵琶？若是需要，拿去便是，以后，我们也不再针对玉藻前，认可她为高天原神众之一。” 祂看到姜宸和玉藻前在一起，下意识便认为，这是玉藻前请来的帮手，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远处的苏白薇听到后，目光中陡然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她快速飞身上前，只是依旧不敢靠天照大御神太近，生怕祂是假意妥协。 “你把琵琶给我！” 天照大御神没有犹豫，从善如流，随手便将这琵琶抛给了苏白薇。 这琵琶中的神力和祂的神力不符，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尝试吞噬，留在手中也是无用。 姜宸只是淡淡看着这一幕，没有阻拦，等苏白薇抱住琵琶后，他才缓缓开口。 “我此来目的之一，是为了帮她拿到这部分神力，完成之后，我便与她再无关系，你们和她的纠葛，与我无关。” 话音落下，苏白薇神情骤然苍白，猛然转头看向姜宸。 而天照大御神则是半信半疑。 “姜道友，你此话何意？”苏白薇质问。 ...... （晚安）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172章 八岐大蛇来了 “姜道友，莫非你要做言而无信之人？” 姜宸只是淡淡道：“我答应你取到你的残缺神性，事情已经完成，何来言而无信之说？” 苏白薇一时哑口无言。 而姜宸此刻之所以对待苏白薇冷漠，也并非是他冷血无情。 虽然他过去和苏白薇没有太多交集，但难得在现实遇到一个唐时人物，自然不会对其冷言相向。 只是两人虽然约定在前，苏白薇明明知道他是为鉴真尸骸而来。 但方才姜宸对战天照大御神时，须佐之男趁机损毁鉴真尸骸，苏白薇却没有丝毫阻拦。 虽说两人约定，也并没有要求苏白薇必须帮他保护鉴真尸骸。 但既然苏白薇如此，却也不要怪他姜宸不顾念旧情。 而姜宸此话，却让天照大御神心思活络了起来。 祂本就不是一个心思大度的人，不然也不会过了这么久，还对玉藻前念念不忘。 尤其是此刻挨了姜宸毒打，祂自然更想找对象发泄出去，玉藻前就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只是让祂有些奇怪的是，刚才姜宸明明能轻易杀死祂，却为何没有动手。 不过这般疑惑，祂也不敢说出口，只能埋在心底。 姜宸将目光转移出去，放在了鉴真尸骸身上去。 而另一边的须佐之男则是噤若寒蝉，立在原地不敢再动弹，刚才姜宸那一眼，祂差点有点死了。 此刻见姜宸看过来，更是吓得祂有点四肢乱颤。 姜宸自然不会将注意力放在须佐之男身上，他看着那鉴真的尸骸，目露奇异之色。 不知是不是错觉，方才他全力发挥自身法箓和命轮力量时，隐约听到了鉴真的声音。 而此刻看这鉴真尸骸金光大作的模样，还有那清晰到能传进他耳中的诵经声，不由得让他有些诧异。 姜宸脚步微动，踏着虚空如履平地，一步一步朝鉴真尸骸走去。 须佐之男看到姜宸过来，心中天人交战，最终还是本性战胜了理智，下意识朝姜宸呲牙咧嘴。 只是刚咧开嘴，祂就意识到自己是在做什么，连忙转换成一个极为扭曲的谄笑，不过因为转换的太过突兀，使得表情有些扭曲。 “一边儿去。”姜宸淡淡道。 “诶！”须佐之男欢快地叫了一声，然后自觉一边儿去了。 只是等看到苏白薇，祂又下意识呲牙咧嘴起来，别以为祂刚才没有听见姜宸说的啥。 苏白薇有些嫌弃地别过头去，祂完全无法理解，须佐之男这种人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姜宸看着鉴真的尸骸，听着从尸骸内传来的阵阵梵音。 之前依稀间听到的那声回应，好像只是错觉。 鉴真手中，原本活跃的天丛云剑已经再度平静了下来。 姜宸伸手过去，原本被鉴真尸骸死死握在手中的天丛云剑，便突然间松手，掉入了姜宸掌心。 他微微一愣，若有所思地看着鉴真的骸骨。 而看到自己的剑落在了姜宸手中，须佐之男看着那是痛心疾首，这还不如让这尸骸握着呢，至少祂还有机会拿回来。 “鉴真道友，我带你，回家。”姜宸定定说道，然后在所有人出乎意料之下，一把抓住了这金身骸骨。 而原本站定原地，任须佐之男如何轰击 也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纹丝不动的金身尸骸，却轻而易举便被姜宸抬了起来。 ...... 另一边，已经退出通道，走了老远的相柳，却没有直接离开。 而是面色有些阴晴不定地站在伊势神宫大殿内。 “不对啊，老子都感受到他的气息了，以他的修为，他不可能没察觉到老子在那里，怎么可能现在还没追过来？” 相柳心中摇摆不定，越想越感觉不对劲。 “老子该不会是遭骗了吧？” 只是那家伙的气息，又怎么会出现在高天原？ “难不成是那狐狸精从大唐带过去了那家伙的什么定西，让老子闻着味儿，误会了？” “不行，就这样走了，老子不甘心，就算死，老子也得看一眼！” 相柳一咬牙，便转身往回走去，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脚步再也没有停顿。 而当他再次踏入那道通往高天原的门户时，不可避免地再次感受到从那高天原内传来的那股气息。 他身子忍不住一颤，原本坚定的脚步开始迟疑。 “要不还是回去收衣服算了......” 只是冷静下来，相柳就发现了事情不对劲。 这股气息，似乎没有自己记忆中那般强大？ 就像是一个，弱化版，还是弱化了很多倍那种。 “难道他也在漫长岁月中，磨损了修为？” 相柳有些不明白，以那般人物的修为，天难葬，地难灭，怎么会因为岁月而损耗修为呢。 但是感受到的气息不会作假，那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感受到的这股气息，很可能真是那骚狐狸从中土带过来的东西。 相柳过去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听说那家伙和大唐玉真公主，以及青丘的某条骚狐狸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当时相柳还嗤之以鼻，这家伙修行速度这么神速，怎么可能近女色。 而且他看了，那玉真公主也不好看，还不如他们族内的小妮儿好看。 但是现在看来，传言可能不虚啊......想些啥呢？ 相柳快速消去心底杂念，毅然决然往前走去，随后不再犹豫，一脚踏进高天原。 顷刻间，高天原整个世界都风云大作，天色瞬息万变。 天照大御神和月读命三人同时变色，祂们分别掌控高天原世界的太阳，月亮，海洋权柄，也因此，对这方世界的感受更加深刻。 此刻，祂们分明感受到，高天原闯入了一位不可力敌的人物！ 而月读命更是脸色大变，祂已经猜到是谁闯入高天原了，但方才因为姜宸的缘故，没来得及将外面情况说明。 “是八岐大蛇来了！”祂快速而急切地说了一句，随后便开始飞速远离这个地方。 八岐大蛇就算要揍，也是先揍须佐之男，祂没必要为了这个蠢弟弟送命去。 第173章 兄友弟恭 原本还眼巴巴望着天丛云剑的须佐之男，在听到月读命的话时，当场就慌了。 要说场上谁和八岐大蛇的恩怨最大，那包是祂的啊。 当初设计砍下了八岐大蛇其中一条尾巴的一截尾骨，还做成了自己的法器。 这要是让八岐大蛇看见，还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块？ 而下一刻，祂便看见姜宸看了几眼天丛云剑，随手扔了出去。 而扔向的方向，正好是自己这边。 祂下意识一把接过，然后才意识到自己接了个什么烫手山芋，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这这，这谁啊，是谁把这剑放在高天原的？这谁啊，这不是成心的吗？！” 而当八岐大蛇往这边过来时，他既感知到了故人的气息，也感知到了一股骚狐狸的味道。 还有自己尾巴的呼唤。 而在他靠近后，第一眼便看到了，手中那拿着自己尾巴的须佐之男。 八岐大蛇咧嘴一笑，只是这笑容，不含多少温度。 “又见面了，须佐......嗯？老子的尾巴怎么成这逼样了？！” 须佐之男脸不红气不喘，心脏也快不跳了。 祂故作镇定，随手把自己手中的天丛云剑摇晃了一下。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好好保存着它，就等你有一天物归原主，现在你终于来了，我也可以把它还给你了。” “那它怎么成这样了？”八岐大蛇的语气相当危险。 须佐之男语气无辜道：“保养问题，你知道的，高天原气候潮湿，镀一层金才能防潮。” 相柳目露疑惑：“真的？” 须佐之男小鸡啄米：“真的真的。” 相柳似乎真相信了须佐之男的话，这让须佐之男松了口气。 直到祂看到八岐大蛇眼底的嘲弄。 “真当老子是蠢的，不知道当年谁趁着老子睡着，砍掉老子的尾巴？不知道你给老子尾巴炼制成了法器？” 相柳随手一招，天丛云剑便落到了他的手中，看着自己多好看的尾巴，如今成了这副模样，相柳就气不打一处来。 只是现在，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所以才没有和须佐之男算总账。 相柳斜眼瞥了一眼苏白薇：“嗤！骚狐狸？滚一边儿去！” 苏白薇听到后，并不说话，只是又默默退开老远。 而此刻，除了姜宸外，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着相柳的一举一动。 须佐之男更是有点好奇，欸？他怎么不削我？ 相柳目光移到正拿着鉴真尸骸的姜宸身上，此刻姜宸一身异象已经消失，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但是相柳依然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当年那个家伙！ “是你，真的是你！” 相柳心中不知道是激动多一点，还是恐惧多一点。 因为他分明感觉到，这家伙不知道为啥，实力似乎远不如从前了。 姜宸看到这人激动地看着自己，有些不明所以。 但他谨慎地没有问出来，刚才月读命的话他也听到了，这来人应该便是岛国传说的凶兽，八岐大蛇。 而在他印象中，自己似乎并没有和他有过交集，那么，是过去在唐朝时期的自己，和八岐大蛇有过什么纠葛？ 而且看八岐大蛇那激动的模样，莫非后来，他俩成了好兄弟，好朋友，就像自己和鉴真这样？ 姜宸再看了看八岐大蛇的眼神。 有激动，有欣喜，有不敢置信，似乎还掺杂着一点，见到故人之后的不知所措。 嗯，实锤了，这是我的好兄弟。 只是他现在并没有这部分记忆，所以姜宸想了想，道：“好久不见。” 相柳一愣，这是在挑衅自己么？ 果然，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可恶！ “确实，好久不见了......” 你看，他都回应自己了，还说不是好兄弟？这不是好兄弟还能是啥？ “许久未见，过的还好吗？”姜宸问道。 相柳再次一滞，这是在嘲讽自己被赶到这鸟不拉屎的小岛上来，苟活千载？ “托你的福，老子好得很！”相柳语气莫名激动。 姜宸明白了，原来自己还帮助过他，看都激动成啥样了。 “那便好，今日我来此是为了将故友遗骸带回去，你我改日再叙。” 说完，姜宸就准备离开。 相柳眼神不对了，这么淡定，难道修为损失是装的，钓鱼执法？ 一时间，他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出手。 但当看到姜宸真的和他擦肩而过，就要往外走去时，相柳终于坐不住，伸出手就要拦下来。 “不必了，我自己能行。”姜宸轻轻推开相柳的手，拒绝了他的好意。 相柳有些懵逼，什么你能行，我是来找茬的，不是来帮你的，咱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眉头皱起，思索半天，总算意识到好像有点不对。 “你，还知道我是谁吗？”相柳问道。 见到被拆穿，姜宸也不掩饰，如实说道：“我现在因为一些原因，过去的记忆有些想不起来。” “但是，我猜你我应该是故交。” 相柳沉默，然后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最后，他笑了起来。 “没错，你我，当年可是手足兄弟，至爱亲朋啊！” 姜宸暗道果然，他猜的没错。 “那个时候，你我时常在一起切磋法术，真是怀念过往，贤弟，不如我们现在便切磋一下，让为兄看看你这么多年来，有没有点长进？” 相柳的语气中，蕴含着浓重的迫不及待。 “这......要不还是改日吧？”姜宸现在还急忙将鉴真的尸骸带回去。 而且方才，他和天照大御神，月读命两人大战，已经有了一丝力竭。 当时并不是不想直接杀了祂们，而是装逼装过头，真炁有些不支了，虽然现在恢复了一些，但姜宸也不想浪费在这里。 相柳看出姜宸的急切，看向他手中的尸骸。 “这尸骨的气息，我似乎有点印象，看样子，已经将佛门的丈六金身练到了一定的境界，即便到现在这个地步，还尚存一丝生机。” 姜宸瞬间神情一震，“你的意思是，他还可能活着？” “当然，若是有稳妥的方法，足够他复活过来。” “兄长，你可有什么办法？！” 见姜宸终于上钩，相柳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笑容。 “当然有，不过前提是，先让为兄试试你现在的实力如何。” ...... （兄弟们午安） 第174章 情有多满，拳头就有多重 “切磋？” 姜宸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故人相见，对面首先想的就是切磋。 他也只能归结为此人豪爽，虽然是妖，但性格不拘一节。 “切磋之事稍后再说，兄长，此刻还是鉴真之事紧急。” “切磋而已，耽误不了多久！” 相柳嘴角浮现出一抹狞笑，在姜宸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一把提起他的后脖颈，朝着通往现世的门户那里飞去。 姜宸：“......” 故友太热情，他也算体验了一把上回鉴真杨舒他们的待遇了。 姜宸把鉴真的尸骸护住，虽然这骸骨可能比他的脑袋还硬。 “兄长，若是要切磋，为何要去往现世？” 相柳一边飞行，一边强压住内心的激动说道：“啊，里面场地太小，放不开手脚，还是外面打得畅快。” “......” 姜宸心中突然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觉。 两人快速从通道中穿梭而过，片刻便来到了现世伊势神宫大殿之中。 外面，土御门夜泰只是感觉殿内气息一闪而逝，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而外面的嘉禾正蹲在地上无所事事地数着蚂蚁，数着数着，忽然感觉眼前一暗。 等他一抬头，顿时吓了一个激灵，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具金灿灿的尸骸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妈耶！” 只是等嘉禾小心翼翼观察后期，才发现这尸骸不仅没有什么不祥气息，反而还带着一种神圣的感觉，隐隐有佛音阵阵。 “这骨架子，生前该不会是个秃驴吧？” 他左看右看，忽然，耳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看着他。” 嘉禾一怔，反应出来这是祖师的声音，立刻昂首挺胸，大吼一声，将不远处的土御门等人都吓了一跳。 “是！” 虽然不知道祖师拿这个骨头架子有啥样，但听祖师的准没错。 ...... 很快，姜宸与相柳两人便来到高空之上，此地距离地面差不多有接近八千米的距离。 姜宸也已经挣开相柳的手，自行飞行。 “兄长，过去的记忆我遗失了许多，可否与我详细讲讲，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姜宸一边飞行一边问道。 “怎么认识的啊......” 一时间，相柳好像又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峥嵘岁月。 是真的头角峥嵘！ 明明自己在被司马承祯那老家伙收拾一顿后，就老实了许多，平时只是在各地吸收一点祸气。 谁成想这家伙有一次碰到自己，就跟猫遇到耗子似的，追着自己揍，关键是也不说原因。 他几次强调，自己和茅山宗有旧，自己认识他的师尊，可这家伙愣是下手贼阴，还一个劲照着自己脑袋招呼。 那段时间，他的头顶每天无时无刻不顶着两个大包，真炁都消不掉的那种。 此刻，相柳看着姜宸的头顶，只觉得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几乎要忍不住喜极而泣。 现在，攻守异形了！ 姜宸突然感觉头顶有点发凉，难道是现在位置站的太高，有点高处不胜寒了？ 以他的体质，不应该啊？ “当初你我在大唐一见如故，引为知己，你称呼我为阿兄，我管你叫阿弟，那段过往，简直是，忆头角峥嵘，岁月愁，愁上加愁，不堪回首......不是，是不能忘怀。” 差点说漏嘴的相柳，脸不红心不跳地找补。 “原来兄长此前也是大唐之人，不知兄长，后来又是为何来到了此倭国小岛？” 相柳嘴角一抽，我怎么来的，你不是最清楚吗？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又愿意来这小破地方，中土钟灵毓秀，乃天道所钟之地，若是这千年来待在中土，他说不定也有机会一窥那元神之境！ 至于为什么生活所迫，那也得问对面这个人了，相柳此刻想起来，心中都有些委屈。 他是犯天条了还是挖你家祖坟了，至于这么追着我打？ “我为什么来到这里，其实，倒是和贤弟有一些关联！”相柳咬牙切齿，几乎是恨不得将字眼在嘴里嚼碎了再吐出来。 “和我有关？”姜宸更加不能理解，八岐大蛇来岛国和他有关联，莫非也是如同苏白薇，来这里求长生神位？ 但八岐大蛇不管是修为还是实力，都远远在苏白薇之上，此刻看着，身上也不似苏白薇那般，将自身妖力都转化成了神力。 显然，八岐大蛇还是保持着自身原本的修行之路，并非追寻岛国神位。 “对啊，若不是贤弟一路追着相送，兄长又岂能万里迢迢来此？” “我？往事已成过眼云烟，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兄长不必挂怀。” “挂怀？确实不堪挂怀，等老子一会儿把你挂在天上，希望贤弟也莫要挂怀！” 话音落下，姜宸还待说话，便看见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在自己视线中快速放大。 他瞳孔一缩，急忙侧身闪躲过去，但下一瞬，便有一条鞭腿如劲龙一般横扫过来。 姜宸双手护到胸前，挡下这一记鞭腿，霎时间，他的身体如被一座大山给撞到，像流星一般往下坠落而去。 但这还没完，只见相柳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姜宸的身旁。 “慢，慢，慢！太慢！贤弟，你的出招太慢，远不及当年水准了！” 相柳说着，又是一拳砸向姜宸面门。 姜宸下意识闪躲，却发现这一拳轻易便闪躲了过去，只是有不弱的拳风擦着脸颊过去。 眼角缓缓浮起一个不大不小的包。 看到姜宸这个模样，相柳终于露出了喜悦的笑。 而姜宸还以为，他是在笑自己方才那一闪躲闪的好。 此后，相柳下手也越发快速，而姜宸招架也极为困难。 他虽然刚才经历一段时间，真炁恢复了不少，但本身论实力，即便相柳此刻并非全盛状态，他也远不是相柳对手。 相柳并没有对姜宸下死手，他只是单纯想看姜宸吃瘪的样子，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 报仇一时爽，一直报仇一直爽。 “贤弟，还不够快，拿出你当初的劲来！” 姜宸一开始被这场莫名其妙的切磋，打的有些恼火，但随着相柳出手，他感觉到很大的压力，心神也渐渐沉浸进去，专注于这场战斗，连相柳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 第175章 格斗 “还是慢啊，太慢！” 相柳打的酣畅淋漓，却没有注意到期，原本几乎无法招架的姜宸，在他的拳脚之下，已经开始渐渐趋于灵活。 可以勉强一招招都接住，只是偶尔会漏空两招。 不过这偶尔漏空的几招，无一例外，全招呼在姜宸的脸上和额头上了。 拳力混杂着妖力，让姜宸疼得呲牙咧嘴，而且无法消愈。 但姜宸没有太在乎，他过去和人交手，要么是神通对神通，要么是碾压式的胜利，一直都没有切身感受到，自身的格斗水平。 他的格斗境界虽然升级到了四级，但却一直是随着境界提升，而提升的。 一直没有真正体验过自身格斗水平的高低。 在和相柳交手后，姜宸一开始有许多生疏和手忙脚乱，但在此之后，便渐渐熟能生巧，比一开始的近战技巧熟练了许多。 而且随着战斗，姜宸的格斗境界虽然没有提升，经验增长也没有多少。 但他却能感受到，自己的格斗水平在以一个质的变化上升。 就像前后，都是同样的质量，但之前是海绵，一碰就软。 而现在却是被压实过后，虽然依然有不足，但却比之前强太多。 而且两人如此战斗，纯靠肉身格斗，不以神通对轰，让姜宸对自己的肉身掌握，更进一步！ 随着他对自身原本格斗境界掌握到一定程度，格斗的经验也开始层层增高。 【技能：格斗精通（4级）】 【格斗精通升级所需经验：13145/100000】 ...... 【格斗精通升级所需经验：14632/100000】 ...... 【格斗精通升级所需经验：19260/100000】 两人战斗，不知天月。 而他们在天空战斗的身影，虽然极高清，却也落入一些有心人的眼里。 尤其是几个大国，已经开始结合上次岛国出现的高级修行者，揣测这次在岛国上空战斗的修行者来历，并且已经开始质问岛国高层。 而岛国高层也着实不知道，在他们岛屿上空战斗的两人到底是谁。 但这并不耽误他们装起来。 岛国现首相石皮毛公开发声。 “关于在岛国上空战斗的两位阴阳师，我岛国全权对其负责！” 至于那些知道真相，或者猜测出情况的阴阳师，则是不关心政治，因此也不知道石皮毛所说的这番言论。 两人的战斗烈度之大，拳风几乎能随着天空裹挟下来的罡风，吹到太平洋之上，刮起阵阵海浪。 随着时间流逝，两人已经战斗接近四五个小时，却依旧没有停止的趋势，反而越演越烈。 最后，月上中天，相柳才总算过瘾，看着姜宸浑身衣衫破碎凌乱，脸肿得像个猪头的模样。 这一刻，他一千多年的怨气，都似乎发泄出来了几分，今天算是过足瘾了。 “贤弟，今日便到此吧，为兄明日再教导你斗战之术。” 微微有些迷糊的姜宸，从战斗疯魔状态中苏醒过来，一醒来，就感觉脸上，身体上一阵一阵地疼。 这位便宜兄长，貌似下手有点狠啊？ 他用真炁抚过脸上的肿胀地方，却发现内里有妖力在隐隐对抗，一时半会，还消解不掉。 “好了，贤弟快下去养伤吧，你的战斗技巧还是有许多不足，明日为兄再好好指导你。” 说到指导时，姜宸总感觉他话中有话。 “好，那便多谢兄长了，那鉴真尸骸的事......” “急什么，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收拾......咳咳，先指导贤弟最重要～”相柳语重心长。 姜宸点点头，虽然肉身遭了点苦，但实力是实打实的进步，他觉得这样多来几次，也不亏。 两人一路从天空飞下去。 嘉禾此刻还在照看着鉴真的金身，说是照看，其实就是原地盯着，他还真不太敢去触碰。 忽然眼前赤光一闪，姜宸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祖师？！您回来啦！您身上这个......”嘉禾有些迟疑地看着姜宸脸上的肿胀。 此刻，他已经换了一身整洁的衣服，脸上也用真炁修复了几遍，只是还有一些淤青内有妖力，难以祛除。 姜宸面不改色：“遇到一兄长，之前和他切磋了几手，互有输赢。” “嗷嗷，原来如此！”嘉禾震惊，连祖师都称之为兄长的人物，那一定也是古时候，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了吧！ 虽然祖师说的云淡风轻，低调又不张扬，但想必肯定是祖师略胜一筹！ “走吧，先回去。” “祖师，我们事情办完了吗？局里又来电话了，问我们啥时候回去。” “让他们等着。” ...... 此后几天，姜宸每天都飞上苍穹，和相柳战斗。 每天也是挂着一脸淤青回去。 嘉禾也从一开始自信祖师天下无敌，到后来渐渐质疑。 而姜宸全然不理会外物，乐在其中，这几日，他彻底体会到了人体宝藏的奥妙。 格斗技巧开发后，似乎连潜藏在身体中的部分潜力也被挖掘出来了。 这几日，姜宸居然突破到了命轮境第三层！ 要知道，在现实突破，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虽然现在灵机正在慢慢复苏，但还远远比不上盛唐时期的天地灵机浓度。 除此之外，姜宸的格斗水平也在稳定进步。 【技能：格斗精通（4级）】 【格斗精通升级所需经验：64268/100000】 与此同时，姜宸发现自身的剑法和刀法，居然也在缓步上升，只是上升的幅度没有格斗之法上升得快。 他若有所思，万法殊途同归，不管是基础的剑法还是刀法，最后终归是体术的较量，是修行者对自身肉身的掌控程度。 对肉身掌控成程度高，不论何等兵器拳脚功夫去，都不会弱。 而这个想法，也在几天后，就被他证实了！ 但与此相对的，则是相柳。 这几天，他越打越感觉不对劲，怎么没有一开始的兴奋激动感觉了呢？ 大概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揍姜宸，却反而看到姜宸的脸上越兴奋。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从一个人的脸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脸上。 看到姜宸被揍还那么开心，相柳顿时就不开心了。 ...... （晚安） 第176章 帝流浆 明明挨揍的人是你，揍人的是我，怎么看起来，你比我还开心的样子？ 相柳开始反省自己了，自己的拳头还是轻了。 于是此后几天，相柳更加的用力，更加的猛烈，而姜宸也是痛并快乐着。 但是他们打舒服了，却让华国749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周宏伟的调查小组接手滨海任务多日，但各项事务进展却不见有多少。 尤其是老君山大墓，最近又有异动，虽然里面那东西没有出来，但这估计也是迟早的事。 而最让周宏伟可气的就是，这滨海749局的人都是对他阳奉阴违，只有许昌和几个老人的话，才管用。 而许昌最近，也不是太听他的话了。 到现在，姜宸和嘉禾两人还在岛国，他们两个在那边造成的屠杀事件，还要自己来擦屁股。 周宏伟原本的打算是等他们两个回来，再追究责任。 但是现在说不定等不到他们回来，上面就要追究自己的责任了。 不过就在周宏伟打算狗急跳墙，亲自带人前往岛国抓人回来时，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传了回来。 今早749局，一头五彩梅花鹿迈着优雅地步伐，在整个749局人员严阵以待的目光中，施施然走了进来。 随后，它故意掐着嗓子，用一种怪异的嗓门喊道： “山～君～到～！” 许多人面色古怪，许昌先是忍不住嘴角一抽，然后立刻严肃下来。 没想到山君姜白居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此时，山君姜白一脸无奈地从门外走了进来，所有人看到他，都恭敬称呼。 姜白是很反对这种形式主义的，尤其是五彩梅花鹿这种鹿假虎威的形式主义。 但就这一个童子，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许昌看到一身黑白道袍的姜白进来，当即无视了前面的五彩梅花鹿，快步向姜白走去。 “姜山君，此行寻友可还算顺利？” 之前姜白说外出游历，说的是访友，但过了一千多年，谁知道他朋友还在不在呢？ 果然，只见姜白摇了摇头，有些怅然道：“岁月如刀，斩天骄，昔日故友，大多却已不在。” 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但此行并非没有收获，还有故人在世，而且风姿更胜往昔。” 许昌悚然，这世上，除了姜白一尊山君大妖在世，竟然还有其他大妖？！ 若是这些大妖有一头不安分，恐怕就够整个华国喝一壶的。 也就是京城某些何不食肉糜的大人物看不清现实，还认为可以凭借手里的权利和地位，和这些大妖平起平坐，甚至高人一等！ “不知山君所说的那位故人，可是什么身份，莫非也是如同山君一般，常年隐居不问世事？”许昌尝试着试探问道。 姜白一眼看穿了许昌的想法，没有丝毫隐瞒道： “放心，吾那好友乃是天生地养之山精，也曾受主人点化，孕育灵智，它寿元悠长，但与世无争，阁下不必担心它对华国有什么威胁。” 听姜白这么说，许昌微微放下心来。 然后想到之前京城大人物的恳求，犹豫了一下，想着还是递个话。 “山君大人，华国在京城的一些大人物，当然，和您比起来也不算什么，就是他们想要拜访一下您，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姜白摇摇头：“我不愿沾染世俗权利太多因果，这些还是算了吧，他们的诉求我大概也知晓，只能说无能为力。” 许昌点点头，他问这话，749局里许多人可都听到了，那就不算是他不听命令了。 “那山君大人，您这次来749局，可是有什么事？” 说起这个，山君姜白面色微微严肃下来，道：“确有一事，现如今天地灵机恢复，法则重现，世间恐怕又有许多大妖要出世，而且时间不会太远。” 许昌面色一下就凝重下来，国家也监测到天地灵气在复苏，各种妖怪也出来许多，对此情况早有预料。 但当真证实，和预料，又是两回事。 姜白继续说道：“但也并非没有好处，随着天地灵机恢复，后期会出现井喷式的天地灵机爆发，形成实质化的灵机雨，俗称帝流浆。” “此般帝流浆中，蕴含丝丝缕缕天地法则，沐浴帝流浆，对修行大有裨益，另外，原来的洞天福地也会恢复到之前的效果，若是在洞天福地内修行，事半功倍。” 帝流浆？！以灵气雨的形式出现？ 许昌意识到，这是一个重要的情报，若是利用得当，可以远远领先其他国家。 “大人所言的洞天福地，是指？” 姜白微微一笑：“现如今的名山胜景，在过去多为洞天福地之所在，如茅山，龙虎山，终南山，王屋山等。” 姜白没有说，他的白君山经过他多年耕耘居住，也化作了一个效果偏弱的小福地。 许昌目光一震，按照姜白的说法，那他们后续还要多和道门联系。 因为这些山头，大多都是有道门盘踞，而且不出所料，他们的山门所在应该也便是洞天福地之所在。 许昌刚刚在脑海中把思绪理清，就听到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急切地呼喊。 “山君大人在哪？快带我去，我要拜访山君大人！” 这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京城来的特使周宏伟的。 许昌面色一僵，只感觉脑袋嗡嗡的，他可不想因为一个老鼠屎，而影响了姜白对749局的观感。 正当他准备出去阻拦时，周宏伟已经带着人闯了进来。 咚！ “山君大人，小子周宏伟，见过山君！” 周宏伟一进门，便看到前面一头五彩梅花鹿，和梅花鹿旁边站立着的一道黑白道袍身影。 他没有犹豫，当即对着那道黑白道袍身影一膝盖跪了下去。 这一举动，直接把看到的人都惊呆了。 而山君姜白也是忍不住侧目而视，现代人的礼仪他都已基本了解，这一跪拜礼，可以说是很重很重的了。 “小子仰慕山君已久，恳求山君大人，收小子为弟子！徒弟周宏伟，见过师尊！” 说着，周宏伟又是咚咚咚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第177章 格斗升级，斗战之术！ 周宏伟这么突兀一套动作，谁也没有料到。 就算是姜白，也是一怔。 随后他双目内有微光一闪，已然对周宏伟的心思了然于心。 他只是微微拂手，周宏伟顿时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他的身躯，让他从地面站起，再也无法跪下。 他心中震撼，暗道果然不愧是活了上千年的神话人物，这实力，恐怕是京城749局总局长也比不了。 749局总局是从民国乃至更前的时期存活下来的人物，那个时候的天地灵机比这个时候还萧条。 总局长能修炼到现在的境界，横压全球，不能说实力不强，天赋不高。 他曾经想要拜总局为师，但是那老家伙直言不讳，说他天赋一般，又心气浮躁，在修炼一道上走不长远。 气的他三天没吃下饭，还是后来家族给他请了一位论名气不逊色总局长多少的前辈名宿为老师。 他能在不到三十五岁前修炼到入道之境后期，靠的全是他自己的努力！ 现在，他的最大机缘就摆在他面前，若是能拜山君为师，那么周家下一任家主之位，就毫无争议是他的。 但现在，周宏伟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听见山君道：“你心思太多，修行浮躁，不适合此道，并且我也暂时还没有收徒的打算。” 五彩梅花鹿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盯着周宏伟，简直比鹿爷我还不要脸，山君大老爷连鹿爷都还没收，又岂会收你？ 而周宏伟在听到这熟悉的说辞后，脸色骤然苍白。 果然，果然，没有一个人看得出他周宏伟的天赋格局，一个个都是鼠目寸光之辈！ ...... 砰！ 一道爆响在空中爆开，姜宸的身形如破麻袋一般倒飞出去。 但是很快，他又再次激射回来，和相柳碰撞在一起。 恐怖的战斗余波掀起气浪，让周围的航线都不敢从这附近经过。 相柳面色古怪，打到现在，他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兴奋了。 而且他敏锐察觉到，姜宸的实战能力在以一个非常迅猛的速度突飞猛进，这让他不由有些恼火，这是把自己当成陪练对象了？ 于是乎，这两天相柳下手更加毒辣，但姜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愣是硬生生挺了过来。 一时间，他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自己当初找姜宸过来，是准备做什么来着？ 是了，自己说了要考校一下姜宸的斗战手段，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挺有为人师表的潜质的..... 呸！我一开始的目的是这个吗？我不是要好好教训一下这狗东西，让他感受到和自己当初那般水深火热的感觉吗？ 姜宸不知道相柳心中的想法，他此刻已经完全将心神沉浸在了战斗之中。 这几天斗战之中，他的格斗之法，以及刀剑之法都有了极大的提升。 而且姜宸总感觉，如果再这样磨练下去，后面很可能会出现一些他意想不到的变化！ 因此，他开始享受起这种战斗，甚至有时候相柳都打的手发麻，不想再揍他了，姜宸还依旧追着相柳挨打。 相柳有些不厌其烦地一巴掌拍飞姜宸，然后看着他又不厌其烦地冲上来。 他莫名其妙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脏了...... 【技能：格斗精通（4级）；刀法精通（4级）；剑法精通（4级）】 【格斗精通升级所需经验：96245/100000】 【刀法精通升级所需经验：68246】 【剑法精通升级所需经验：98645/100000】 姜宸最近之所以这么痴迷于战斗，就是因为他这三门技能都要晋升了。 只见姜宸继续冲上去，相柳准备故技重施，再次一巴掌拍了出去。 他的巴掌速度极快，远超普通苦海境修为的反应力而且力道极大，一巴掌可以轻易扇死普通苦海境修行者。 但姜宸没有丝毫犹豫，此刻，他极于心，极于意，意念合一，身随心动，不约而同。 只是轻轻侧身，随后扭腰，开龙，轻松躲过了相柳的攻击，然后反手一拳朝着相柳打了过去。 随着这一拳打出，他的面板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技能：格斗精通（5级）】 【技能：剑法精通（5级）】 【检测到相似技能，开始融合！】 【融合进度：10%】 【融合进度：30%】 【融合进度：70%】 【融合进度：100%】 【融合成功，已获取新技能：斗战之术！】 【技能：斗战之术（3级）；刀法精通（4级）】 【斗战之术升级所需经验：1026/10000】 【刀法精通升级所需经验：72400/100000】 此刻，姜宸的格斗精通和剑法精通两门技能，在突破临门一脚，升级到五级后，居然合而为一，化作了一门全新的技能！ 而且这技能让他的斗战水准，一瞬间提升了两个档次不止！ 并且在刀法精通升级到五级后，很大可能也会出现这样的变化。 只是姜宸全然没注意到面板的变化，他只是顺应着自己的心意，认为该这样打，于是便毫不犹豫地打了下去。 “咦？” 相柳自然也察觉到了姜宸的前后反差，但他可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系统”这种东西。 只能认为姜宸是在觉醒过去的战斗经验了。 他一开始就感知到，不仅是修为境界，便连对战的水平，姜宸也大大下降了。 毕竟当初他揍自己的时候，可不是这水平啊，现在，应该是在觉醒了。 相柳轻易避开姜宸这一拳，然后下意识一拳轰了回去，却没想到，这一拳头竟然和姜宸另一拳正面砸在了一起。 轰！ 又是一股气浪从两道拳锋中泄出，相柳身形一滞，下意识加大力量瞬间，姜宸不敌，身形倒退。 相柳本以为姜宸会像往常那般，倒退卸力后再冲上来和自己对战。 却没想到，姜宸的身形忽然在空中扭成了一个奇怪的弧度，随后拐了一个斜弯，便将这股推力反向拉了回来化作动力，再次冲向相柳。 第178章 斗战之术，4级！ 一天之后，姜宸成功将刀法精通也升到了五级。 而且不出所料，最后刀法精通也融入了斗战之术技能当中，而且两相结合，直接让斗战之术经验干到了四级。 【技能：斗战之术（4级）】 【斗战之术升级所需经验：10086/100000】 此刻姜宸的近身斗战能力，比之前强大了何止十倍。 但到如今，他过去的积累也算是完全消化掉了，现在就算继续战斗下去，能获得的经验虽然依旧很多，但和之前相比，却有一个质的落差。 这主要是因为相柳虽然斗战经验极为丰富，但他那套体系，已经被姜宸熟悉了许多，自然不能再多提供更多经验。 因此，在这次战斗结束后，姜宸就说道： “感谢兄长多日以来的帮助，咱们就先到此为止吧。”姜宸说着，还忍不住摸了摸额头的淤青，倒吸一口凉气，实在是太疼了。 不知道为啥，这几日兄长下手越来越重了，虽然收获是有了，但这痛苦也是实打实的。 以后有机会，一定得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相柳自无不可，他早就不想打了，只是怕气势弱了下去。 “好，贤弟，看来你还没有将过去的经验遗忘干净，这次就先算了，等后面我再削......教导你。” 说完，相柳转身就准备走，但这时候，姜宸突然叫住了他。 “兄长，您还没告诉我，复活鉴真的方法是什么呢？” 相柳一脸诧异地回头：“什么复活方法？” 姜宸心底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您之前说的，鉴真可以复活......” “这个啊，是啊，我是说他可以复活，但我啥时候说过，我知道怎么复活？” “......” 姜宸沉默，姜宸愠怒，姜宸决定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把这个便宜兄长往死里打，让他知道花儿为啥那样红。 这一刻，正回头离开的相柳忽然感觉浑身有些发冷，他总感觉，今天好像做了一件什么错事。 哼，我相柳会错？！ 姜宸从天上落下，回到酒店中去。 此刻，嘉禾还在酒店中无所事事，虽然这些天没有回华国去。 但他除了有点想念师兄师姐外，在这边已经是乐不思蜀。 每天除了有大把花不完的经费外，为了弥补他在这边虚度的光阴，姜宸还传授了他一门茅山失传已久的功法，让他大受裨益。 现在他每天就是吃着海参鲍鱼，守着鉴真金身修炼就行，有海参加成，他感觉自己修炼更快了。 真不敢想，要是有一天海参被断了那得多难受。 这时，还在补充海参Buff的嘉禾眼前一闪，就看见姜宸衣衫整齐，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站在了他面前。 “祖师。” 这几天，他都习惯了姜宸这副模样了，祖师还吹牛逼说和故人交手互有胜负。 他猜测这些天，祖师应该都是在挨揍，只是碍于颜面，没跟他说而已。 嘉禾摇摇头，祖师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好面子，还是不够成熟稳重啊。 “祖师，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嘉禾照例每日一问，至于得到什么回答，他都能猜到了。 “今日便回去。” “嗯，好，那我和他们说——什么？今日便回去？” 姜宸看了看鉴真的金身，回头看去。 “嗯？怎么，在这里乐不思蜀了？” “是，不是，就是祖师，你的事办完了吗？” “嗯，差不多该回去了。”复活鉴真，不管是回大唐，还是在749局，可能都有办法，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了。 “好，那我现在就定机票，今天机票跳水，能打三折！” “不用了。” 嘉禾一愣，不用是什么意思，不坐飞机，难道是坐船，总不可能是飞回去吧？ ...... 十分钟后，被姜宸提着后脖颈，飞在大海上空的嘉禾一脸无奈。 “祖师，能换个角度提着我么？” 这个姿势实在是让人很没面子啊！ “行啊。”姜宸通情达理且愉快地答应了。 ...... 一分钟后，一只脚踝被姜宸抓着，整个人倒过来，被倒提着的嘉禾更加生无可恋了。 他心中有一万句吐槽，却发泄不出来。 两人的飞行速度极快，仅仅十分钟，便跨越了两百里距离， 这已经是超越音速的速度了，而这样的高速飞行，还朝着华国飞去，难免的被华国卫星给监测到。 很快，就有高清的照片被拍了下来，发给华国高层看。 高层一看，悚然一惊，照片中赫然是两个模糊的人形，没有任何装备地飞在空中。 这是有岛国的修行者，在飞往华国？！ 很快，就有人联想到之前在岛国监测到的有修行者飞上天空的画面。 而众人对这人的修为一经分析，再和华国目前官方最强的几个修行者一分析。 便得知，此人的修为极高，按照这飞行速度，修为恐怕是在命轮巅峰的程度，甚至是苦海境，尤其是他手中似乎还带着人，修为恐怕更高！ 而这两个人未经授权，便要往华国领空飞去，这自然是高层所不允许的，很快，他们便部署好了警告拦截一系列措施准备。 不多时，两架超音速战斗机便从航母上起飞，靠近到了姜宸附近。 轰隆隆的音爆声，震耳欲聋。 这已经是警告了，但是姜宸视若无睹，继续往前飞行，但他也不打算挑衅一个国家的威严，尤其是这还是自己的祖国。 于是降低速度，给嘉禾说道：“你跟749局联系一下，就说在天上飞的是我们，让他们不要阻拦。” “哦，好的祖师。”嘉禾顶着风霜压力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不多时，通讯就发过去，而华国高层也知道了现在飞在海面上的两人是谁。 一个军事基地内，肩膀上挂着两片穗叶，一颗星星的中年男人，看着上方实时监控的大屏幕，手上的加密手机中，还显示着之前上层传来的通知。 此时，一个士兵突然问道： “报告！是否启用导弹拦截？请指示！” 那中年男人犹豫片刻，目光中寒光一闪。 “启用拦截导弹！” “是！” ...... 第179章 周将军 听到这个命令，正在警告的战斗机开始紧急避险，纷纷撤离。 看到这一幕，嘉禾还以为是自己这一通电话起了效果。 虽然是被提着回来，但整个749局，还有谁能有自己这样的待遇啊？ 我飞过，你飞过吗？ 而姜宸则没有他这么好的心态了，从刚才开始，他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似乎被什么东西盯住了一样，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感觉越发浓郁。 只是还没等姜宸想明白，这种感觉骤然强烈，甚至变做了强烈的危机感！ 姜宸飞行的轨迹骤然落下，几乎挨着海面飞行。 嘉禾原本还在自言自语：“祖师，等回去了，要不要告诉师长他们，您的身份啊，毕竟，他们对您还有点误会，说清楚大家——呜呜呜！” 还没等他说完话，他身子骤然一矮，下一刻，整颗脑袋都被倒灌进海水中。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天边有白光闪烁，一道带着长长尾翼的白光，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从云层之上朝着这边袭来！ 姜宸目光一凝，当机立断绕开那道射来的白光，朝着旁边移去数百米。 但这道白光却好像是会追踪一般，从姜宸之前站立的位置划过，擦着海面而过，将海水卷起万重浪来。 强大的音爆声，让还在水中的嘉禾都忍不住双耳一鸣。 “祖师，发生什么事了？火山爆发了？” 姜宸冷静飞行，他已经看清，那玩意儿是一枚导弹！ 从方向上来看，可以判定导弹是从华国上空飞出的，也就是说，华国内，有人想置他于死地！ 可是这让姜宸非常不理解，能发射导弹的，一定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可是他在华国，认识的官方最大的人物，就是张建国了。 而张建国只是749局局长，不是军方也不是国防，显然没这个权力，也没有理由来置他于死地。 所以，针对他的人是谁？ 难道是针对嘉禾？ 姜宸低头看了眼在水里咕哝啥的嘉禾，放弃了这个猜想。 对付他还用不着这么大的阵仗。 所以，还是针对自己的，姜宸在脑海里想了一圈，实在想不到自己得罪过哪个大人物。 不对，还有一个...... 姜宸想起来，之前和嘉禾通话的那个盛气凌人的年轻人。 似乎是从京城带来的大人物，如果是他，那倒是有可能。 姜宸目光一冷，不管是谁，等回去了，自然一一清算！ ...... 而与此同时，华国高层也惊了。 他们也不知道，这枚导弹票怎么会发射出来，明明事先没有下过任何命令。 要知道，一个可以飞行的修行者，被证实是华国修行者，这对华国高层是多么大的震撼。 即便是非官方成员，但就从姜宸过往所做的种种事迹来看，也不会对华国造成任何威胁，反而还会有很大的益助。 甚至有可能，官方重新将姜宸招揽入749局，那么749局明面上，就会有两位命轮境修行者！ 而且这位命轮境修行者更加年轻，年轻，就代表着无限可能！ 可是现在，这一切很可能就被损毁了。 要是姜宸被导弹炸死，那么无疑是华国最重大的损失。 但要是姜宸没有被导弹炸死...... 高层都不敢想象这一切的后果了，华国很有可能，从此会面临一个来自命轮境，还不是一般命轮境修行者的敌视，报复。 “怎么回事，不是说了那边来人的身份了吗，为什么还要发射导弹，是谁下的命令！” 高层很快就坐不住了，开始层层问责，而这个问题很快就传递到了下达发射命令的中年男人那里。 而面对上方的问责，中年男子则是一身军装，坦然地坐在那里。 “面对有可能威胁我国国防，无视我国领土安全的存在，我先是命令部队多次警告，最后才发射的导弹，我的决策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我们已经弄清楚了对方的身份，并且通告了下去！” “但那个时候，我已经下达了发射命令，很遗憾，是我过于紧张，我愿意承担这问责次过失的全部责任。” 看着中年男人一脸淡然，却又语气凛然的模样，问责的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可能会让我们损失一个高级修行者，但若是没有炸死他，我们华国，很可能会迎来一个史无前例的敌人，周将军！” 说到这里，这位周姓将军才终于微微严肃，只听他肃然地说道： “那就，不要让他有威胁到我们的机会！” 问责的人顿时呆滞住，随后则是感觉对面前之人的陌生和深深地恐惧。 “真是疯了，你们周家是真的疯了！” 而周姓中年男人依旧平静，他淡淡说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华国。” “今时不同往日，道门在华国盘根错节，而且并没有展现出任何危害！” “那也不能放任自流。”周姓中年男人轻轻摇头。 问责的人最后只是深深看了周姓中年男人一眼，留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你敢说，你没有一点私心么？” 周姓中年男人依旧坐在那里，此刻整个室内就他一个人，他目光深邃地看着前方电子荧幕上，导弹追击姜宸的画面，眼神古井无波。 过了半晌，才有声音从他口中传出，坚定而不容动摇。 “华国，不需要道门再出现这么多不可控的力量，我问心无愧！” ...... 姜宸轻易躲开追踪导弹的追击，这已经是他第六次躲开导弹追击了。 导弹的速度虽然远远快过他，但灵活性却远不如他，姜宸依靠纵地金光，极限爆发的速度，勉强可以在短时间内爆发出类似瞬移的速度。 这让导弹也无法准确锁定他的位置。 至于嘉禾，已经在他手上晕头转向，快要不省人事了。 但如果再来这么几波，即便是姜宸，恐怕也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消耗。 于是乎，他不打算再躲了，准备和这枚导弹硬刚一波。 ...... 第180章 安然落地 但就在姜宸准备出手的刹那，异变陡生。 只见那枚导弹呼啸之间，骤然间像是变成了一只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着最后飞进了海里。 轰！ 一声凶猛的爆炸声响彻云霄，激起数十丈巨浪，威势恐怖至极。 姜宸身形轻飘飘避过这猛烈的爆炸，他刚才试想了一下，若是和这枚导弹硬碰硬，对自身应该造不成什么损害。 鉴真的金身应该也能抗住这种冲击，毕竟须佐之男的拳头，可比这分散的导弹威力硬多了。 但是嘉禾，可就未必能扛得住了，他也不敢保证，能在这导弹之下护住嘉禾周全。 姜宸眸色幽深，不管华国对于这枚导弹的解释是什么，他都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的。 “噗！” 被从海水中提起来的嘉禾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一出来就忍不住吐出一口海水。 “咳咳，祖师，我们是被，岛国的导弹袭击了吗？” 他刚才虽然在海水中，但并不是对周围的变化一无所知，尤其是那导弹那么大的威势。 而这般恐怖的导弹，居然都不能威胁到祖师，这更让嘉禾高山仰止。 “不是，恐怕是华国某些人，对我有些不满了。” “啊？那颗导弹，难道是华国射向我们的？！” “嗯，等回去自然就知道了。” 姜宸再次施展极速，冲向华国岸边。 不多时，就已经来到了最靠近海岸线的城市。 这个时候，他已经看到在岸边有人已经在等着自己了。 只是那人无法飞行，只能不断站在地面朝他挥手。 对于此种情况，姜宸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而是加速直接冲那人头顶划过，飞向滨海市。 地面那人是这个市的749局局长，接到上级命令，一早便蹲守在姜宸可能途经的路上，专门守着他。 就是想第一时间和姜宸解释一下，刚才那枚导弹的问题，让姜宸不要记恨华国。 在他的预料之中，姜宸可能信，也可能不信，但是就这样完全将他无视，直接飞走，还真是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但这也说明，此刻姜宸恐怕是非常不满，甚至愤怒的。 那人摸了摸鼻子，有些无所谓的一笑，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他不过一个小小地级市749局局长，操这么多闲心做什么。 至于上层和道门之间的博弈，他也略有耳闻，说起是华国官方和道门博弈。 其实不过是几个大家族和道门之间的矛盾罢了，只是这些大家族很多人身居高位，却分不清家国孰先孰后，将个人利益凌驾于国家层面之上。 对于这种现象，他也只能是装作没看见，能力不够，影响不了大局，看见了又有什么用？ 这个局长拿出一个卫星电话，施施然拨了出去。 “喂，你们应该都看见了吧，他根本都没有搭理我去，直接就飞走了......嗯，好，好，我知道了。” 挂完电话，他才不禁感慨一声。 也就只有像姜宸这样的修行者，才能不受这些大家族的制约吧？ “呵，华国的天，该变了。” ...... 姜宸一路飞行，很快便到达了滨海市。 他从749局上空飞过，而后径直落到了749局大楼之中。 一开始，看到有人陡然飞了进来，749局成员都表现地惊慌失措，但在看清来人的面貌时，则是相继放下警惕。 只是还是忍不住骇然，因为他们并不知道之前在岛国和海上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修行者才能虚空飞行。 但是自古以来，飞行都是强大和神秘的专用词！ 来到749局后，许昌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快步从门内奔出。 “姜宸，咱们的法器拿到了吗？” 紧随他其后的，则是一只神情高傲，但眼底略有一丝警惕的五彩梅花鹿，迈着轻快而警惕的蹄子走来。 姜宸多看了这梅花鹿几眼，更让它神色紧绷，只是它还没到化形的阶段，此刻这模样根本看不出来。 山君之前离开了，说是要去东边寻找一位故友，只是那故友脾气有点不太好，遇见它可能会大打出手，所以没有带着五彩鹿。 没有山君在这里，陌生环境下，五彩鹿的嚣张气焰一时间消了不少。 姜宸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许昌的问题，而是问道： “之前我从海上回来，有导弹朝我射来，你知道这事吗？” 许昌一愣，随即面色大变。 “姜宸，我发誓，我之前只是如实将你的情况向上面汇报，对于他们的决策，我一概不知，我也再三强调，说你对华国没有任何恶意！” 姜宸只是静静看着许昌，而许昌面色极其难看，只是眼神没有任何闪躲和心虚。 “我相信你，749局不是来了个特派员吗？我想见见他。” 许昌脸上显现出一丝为难之色：“你怀疑是周宏伟对你心存恶意，故意发射导弹想置你于死地？” 他摇了摇头：“他虽然心胸狭窄，依照他的性格，真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但是他只是一个调查组组长，就算是京城周家的人，也没有权限做出这种事。” 姜宸不语，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如果周宏伟真的无辜，他自然不会如何。 就在这时，许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许昌拿出来一接，面色先是一变，随后肃然起敬。 “首长，是，是，好的！” 然后他将电话递给姜宸道：“是京城打来的，三号首长，想要和你通话。” 姜宸刚才也听到了电话中的声音，能惊动华国三号亲自和他通话解释，这个诚意不可谓不足，于是他拿过电话一接。 “喂，是姜宸，姜先生吗？”电话中，是一个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 “是我。” “姜先生之前在滨海，对华国做出的贡献，我们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这次打电话过来，主要是想向你解释一下，这次事情，并非是我们华国的意志，而是一件意外，对于此次意外没有酿造出重大的后果，我们也是深感庆幸和抱歉，不管姜先生你想要什么补偿，在我的权限之内，都会尽力满足您！” 姜宸原本还对这次通话抱有希望，但此刻，他的心情就像是一团不大的火上，骤然被泼上了一盆冷水。 他的声音都微微冰寒了几分：“发射导弹是意外，那么我想请问首长先生，如果我不小心杀了几个不长眼的，是不是也算意外？” 一瞬间，电话两头的氛围顿时凝滞了下来！ ...... （兄弟们，晚安） 第181章 我只要答案 有那么几十秒，两边都没有说话。 即便是许昌，也是急得焦头烂额，他从个人情感上，是相信华国对姜宸发射的导弹，绝对不是发自国家意志。 但是从理智上而言，他却知道，导弹的发射不是小事，不会如同某个大家族子弟想要去夜店，于是就去了那般随意。 肯定是要经过层层把关和审批的，如果没有得到授权，是不可能发射的。 他也能听到，三号首长所说的，这次发射导弹只是一个意外，是负责监测和拦截的同志太过紧张导致的。 这番说辞，即便是他也很难相信，很难满意，更别说是身为当事人的姜宸了，也难怪姜宸的语气突然冷淡下来。 此刻，许昌只能寄希望于这件事，不要让姜宸和华国离心。 而另一边，在听到姜宸的话后，三号首长也是一阵哑然，他听明白姜宸的意思。 如果这件事，华国不能给出一个让姜宸满意的答复和处理结果，那么他也不介意亲自去解决掉始作俑者。 只是那个时候，恐怕双方的关系就如履薄冰了。 三号首长酝酿了一下，说道：“姜宸，你不要冲动，这件事我们可以商量，毕竟，也没有对你造成什么损害不是？” “这样，如果你愿意化干戈为玉帛，我可以做主，让你立即拥有华国荣誉少将的军衔，并且可以让你担任滨海的749局局长，你看如何？” 姜宸沉默了，不是满意，也不是不满意，而是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明明是对方理亏，为什么能透露出这样一股理所当然，如同施舍的语气？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用再谈了。” “姜宸，姜宸——” 三号首长话还没说完，电话中就传来嘟嘟的忙音。 他放下电话，眼底流露出一股不满的意味，如果不是因为这次闯祸的人，是他们周家嫡系，他又怎么可能放下身段，亲自去和姜宸这样的过去听都没听说过的小角色通话。 至于命轮境？可以飞行？很强大嘛？能扛住几颗导弹？华国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命轮境修行者，更别说还不是官方修行者。 他又打出一个电话。 “喂，克己，这段时间你就在军区，别出来了，这个姜宸骄狂自大，目中无人，他要是真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授权你应急处置！” ...... 姜宸挂断电话，目光中依旧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晦暗。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位经常在电视新闻频道上出现的华国三号首长，貌似姓周？ 虽然这次的事情很大，但还不至于直接惊动三号首长亲自打电话和他商谈，起码也要先派个秘书之类的人过来和他交涉一番再说。 而且，据他了解，这位三号首长主管纪检，并非处理国家安全事务的直接或最高负责人。 所以，偏偏是他打来这个电话，那就很耐人寻味了。 姜宸想，有没有可能，这次决心要用导弹杀掉他的那个人，也是姓周？ 如果真是他想的这样，那可就太有意思了，拔出萝卜带出泥么？ “放心，许队长，我这个人分的很清楚，华国是华国，某些人是某些人，不会因为一颗老鼠屎，去责难整锅粥。” “我不是这个意思，姜宸，你不要做什么过激的举动，要相信国家，不然就等于给了某些人动手的借口！” “这次他们对你发射导弹，我猜想，恐怕是和京城一些家族有关，他们过去和道门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这次你的道门身份暴露，又展现出这么高的修为，所以才让他们忌惮起来，起了杀心！” “动手？那可太好了，我还真怕他们像缩头乌龟一样，不敢动呢！” 姜宸淡淡说道，嘴角浮现起一抹微笑，只是这抹微笑看着温和，却并不包含多少温度。 “我不管他们和道门有什么恩怨，但既然敢把歪心思打到我的头上，就敢想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见劝说不动姜宸，许昌这才无奈一叹，转头看向他双手提着的两样物什。 一个是老熟人，嘉禾，现在还处于风中凌乱中。 而另一个，则是一具浑身散发着微弱金光，看起来没有丝毫阴邪的骨骸。 “姜宸，这是？”许昌凝眉，有些凝重地问道。 “这是我故友的遗骸，我带回来，看看还有没有办法复活。” “复活？！”许昌惊讶失声道。 “没错，他还有一线生机，但我也只是尝试一下，希望不大。” 许昌冷静下来，酝酿了一下，这才开口：“那你恐怕更要小心了，在之前，便有京城世家的大人物，从古墓中挖出了没有腐烂的古尸，据说那具尸体也是浑身散发着微弱莹光，那尸体，说不定也有可能复活！” 姜宸双目一闪，他想起来，之前在749局听说过，有人在唐代大墓中挖出了不朽的古尸，之后这尸体便被送到了京城，后来便没有了消息。 而许昌也在沉思，忽然间，他脑海中电光一闪，像是有什么东西串联起来了一般。 姜宸带回来这尸骸，是他的故友尸骸，可姜宸才多大，他故人的尸骸，又怎么会有这么高的修为，能生精血，肉白骨，活死人？ 这种境界，恐怕不亚于传说中的仙神佛陀了吧？ 那只有一种可能，难道说...... 这尸骸，生前莫非也是一位古人？ 只有古代，天地灵气没有消退的时代，才有可能出现这样的大修行者。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这尸骸生前是一位古人，那么姜宸，又到底是什么身份呢，怎么会结识一个古人？ 他之前说，这是他的故友，那便大概率不是长辈，忘年交的概率也不大。 所以，姜宸到底是什么时代的人？ 许昌总感觉自己对他的认知，一次又一次的粉碎。 从不经意间接触灵异事件的大学生，到身怀道门传承的修行者，再到茅山宗的前辈高人，到现在，他发现自己居然在怀疑，姜宸有可能是一个活了许久的老古董！！！ ...... （请假一天兄弟们，明天送妹妹去上学） 第182章 周宏伟 此刻，周宏伟还在办公室大发雷霆，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半天，也没能引起他的注意。 “草！草草草！真以为老子很稀罕吗？要不是老子看得起你，你以为你有资格站在我面前？！” “真以为现在还是过去，真把自己当个蒜了，惹火了老子，老子一颗核弹把你整座什么狗屁山都给移了！” 周宏伟气的脸色青白，过了许久都没有平复。 他自然知道，自己说的这些是不可能实现的事，不说影响，单家族就不可能让他做这种事，但这也侧面说明，周家的势力到底有多大。 周宏伟又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注意到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 他拿起来电话，一脸不耐烦地看了一眼，看到通话记录显示地来电，脸上的不耐才稍稍褪去。 整理了一下情绪，这才接起来。 “喂，爷爷，什么事啊？” “说了多少遍了，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是，周职务......不是，周三号（这里只用化名），您有什么指示？” “在滨海的工作，还顺利吗？” “一切顺利，就是这种蛮夷地方的人，不太服管教，当然，这都不算什么，我有的是办法治好他们。” “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要记住，我们是为人民服务滴，是人民的仆役，不要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坐得越高，那更要放低姿态！” “是是是，您教训地对。”虽然周宏伟很烦这套说辞，但他还是不厌其烦，表现地很喜欢听一样。 哼，说的好听，还为人民服务？ 如果是过去，这套说辞还真有可能实现，也在被人实践。 但是现在嘛，周宏伟想说，听个乐呵就得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觉得，老子辛辛苦苦坐到这么高的官位上来，是给普通人服务的吧？ 老子上来，就是要作威作福的！ 只是话却不能说的这么直白，懂得都懂，该做的面子功夫还是要做。 “好，你能记住这番话，爷爷就心满意足了，这周家的家主之位，也迟早传到你手上。” 听到这话，总算是让原本愤怒的周宏伟，忍不住兴奋激动起来。 “爷爷，不是，三号，您是说我爸他？” “你看你，又急。”那个声音如此说道。 “不是不是，我就是说，为什么不是我爸来担任周家家主，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周宏伟的语气中有难以抑制地喜悦，只是被他强忍住，还假装诉出一丝哭腔。 “他最近确实有点事，之前有个华国修行者从岛国回来，他擅自下令发射导弹，虽然现在没有酿成什么重大后果，但也已经被上面控制起来审查了，后续不出意外，就算是查不出什么东西，现在这个位子也算坐到头了。” “咱们周家以后，还是得指望你。” “太好了，我的意思是，我爸之前太劳碌了，趁这个机会歇歇，也行。” 说到这里，周宏伟不由有些好奇又意外，从岛国回来的修行者，被他老爹发射导弹轰死了。 在听到爷爷说他爸发射导弹，下意识就认为，那个人已经被轰死了。 而最近，他处理的一件事，也和岛国有关，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三号，被炸死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啊？” “炸死？谁跟你说那人被炸死了，要是真被炸死了，你爸他也就不会被双规了！” 周宏伟眼珠子一瞪，没被炸死？怎么可能！ “那个人你可能也认识，叫姜宸，是滨海的人，之前的无名山大墓，便和他有关，现在还得到消息，说他和茅山宗可能有关，唉，不然你爸他也不会......” “我这次打电话过来，便是和他有关，因为你爸这件事，他可能会迁怒到我们周家人，虽然现在他还不知道具体消息，但还是小心为上，这两天，你就先回京城来吧......嗯？宏伟？宏伟？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周宏伟确实已经听不到后面的话了，确切地说，他是吓得听不到后面的话。 在听到被他老爸轰炸的那个人，就是姜宸时，而且还没被炸死，安然无恙回来，他就惊地说不出话来了。 而后，则是看见了更加令人恐惧的一幕。 因为他们电话中交谈的主角，姜宸，此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活生生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是见过姜宸照片的，站在他面前这个，一脸冷笑看着他的人，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谁懂啊家人们，自己老爸刚把别人炸了，然后别人安然无恙找上自己的那种惊悚感。 “姜姜姜，姜宸，你怎么来了？”周宏伟干笑一声，假装若无其事地挂断电话。 “你和三号首长关系挺好啊，他还专门打电话来问候你？”姜宸声音冰寒。 “这个，首长也是关心我们嘛......” “那你说，我这笔账，我是不是也该找你算一算呢？” “姜宸，你被导弹轰的事，可和我没关系啊！” “父债子偿，你没听说过吗？” 刺啦！ 周宏伟猛然用力撕下自己的衣角，由于紧张，太过用力，直接把整件衣服都给撕了下来。 “我现在就和那老登割袍断义！断绝父子关系！他不是我的爸，我也不再是他的儿子！” 姜宸：“......” 他没想到，这个周宏伟在关键的事情上，还挺果决的。 姜宸懒得看他这副人模狗样，随手一巴掌过去。 啪！轰！ 接连两声响起，周宏伟身子在空中侧翻两个半转体，然后狠狠地烙印在了墙体之上，力道之大，让整栋楼都为之一震。 周宏伟虽然有些修为，但这点修为在姜宸面前，就跟没有似的。 “有什么话跟我的巴掌说去吧。” 打完这一巴掌，姜宸才感觉自己心中的郁结之气稍稍平复了一些。 这家伙之前在电话里叽叽喳喳的，惹人厌烦，也只有在此刻，安静下来不让人那么厌烦。 当然，只是这些仍不够，不管是周宏伟那该死的便宜爹，还是那个玩“周家的名义”的三号，他一个都不想放过。 姜宸抓起半死的周宏伟，身形直接从窗户飞了出去。 ...... （晚安） 第183章 阻拦 这一猛然飞起来，周宏伟完全没预料到，在这一瞬间，他直接就被吓瘫了。 “你父亲在哪个地方？” “这......”周宏伟犹豫了。 之前和自己老爹割袍断义，断绝父子关系，可以说是权宜之计，事后还能找补。 但要是现在将姜宸带到他老爹面前，那问题就严重多了，跟把鬼子带进村一个性质了。 就算他爷爷不怪罪他，这事要是传出去，他的政治生涯也就结束了。 但还周宏伟考虑清楚，就突然感觉身体一轻，一股强烈的失重感袭来。 下一瞬，他就意识到了什么，姜宸居然松手了！ 这特么可是上百米的高空，就算是他这修为，直挺挺落下去也遭不住。 一开始，周宏伟还赌姜宸不敢就这么动手，他再怎么说也是749局代理局长，京城调查组组长。 要是敢动他，无异于和国家对抗。 但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自己错了，他已经落下去几十米，眼看着就越落越快，快要与地面亲密接触了。 而姜宸还施施然站立在虚空原地，双手环胸，似乎丝毫没有要来救他的意思。 终于，他忍不住惊恐地喊道： “啊啊！我说！我说！救我！” 只是在说完后，他也没看见姜宸有任何动作，眼底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丝绝望。 但就在下一瞬，姜宸突然从站立的位置消失一空，紧接着，便出现在了周宏伟身旁，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肩膀。 那种失重的感觉一经消失，周宏伟的叫声也戛然而止。 “说吧。”姜宸淡淡道。 周宏伟此刻还心有余悸，他刚才距离死亡，就只有零点零一公分！ “犬父叫周克己，是东部战区的少将司令员，常驻京城，我爷爷是周仁寿，现在是华国的三号领袖。” 周宏伟之所以主动提起他的爷爷，就是想让姜宸多少有些忌惮，让他知道对自己做点什么，后果是什么。 “我家在京城也是......” “行了，玩去吧。”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姜宸就略显不耐地打断，他只需要知道周宏伟的犬父在哪就行，至于他们家有什么权势，这不重要。 说完，姜宸就随手一扔，将周宏伟扔了下去。 “啊啊啊！你不讲信用！” 周宏伟的惨叫声撕心裂肺，最后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当然，他并没有死，毕竟周宏伟虽然惹人厌了一点，但还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姜宸也更多是针对周克己和周仁寿。 但是这一摔，也将周宏伟一身骨头摔断了七七八八，没有数月半载，也难以养好。 ...... 得到消息的姜宸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往京城，他还需要去看看老君山那座大唐古墓。 把从岛国倭人那里偷走的法器长剑带回来后，也该归回原位了。 当姜宸一路飞驰进入老君山时，才发现现在这里的灵机浓郁的吓人，虽然说依旧远不如唐时，但也已经是接近外面的两倍之多了。 而越靠近那座大墓，灵机便越浓郁，但与之相伴的，则是那种燥热之感越发强烈。 普通人甚至无法在这种燥热下存活多久。 事实上，在老君山出事以后，官方也曾派遣军队层层包围，但后来也因为受不了这股燥热，退了出去，只是在外面警戒。 姜宸飞到老君山上空，由于速度放缓，立刻便被警戒的士兵给发现了。 “什么人？！”那士兵看到有人在天上飞，有些惊恐地喊道，同时按动身上的紧急哨，开始摇人。 姜宸看到对方在如此恐惧的情况下，还能将枪口对准自己，也没有强闯。 说道：“我是滨海姜宸，这次来是查看这座古墓的情况，对你们并没有恶意。” 听到这话，士兵虽然不认识姜宸，但从心理上已经相信了姜宸的话。 毕竟这家伙都会飞了，跟超人没啥两样，要是真对他有恶意，应该也不用这样好声好气地说话了。 不过士兵依旧没有放姜宸进去，他强自镇定说道：“我还需要请示班长，请你稍等。” 姜宸点点头，安静立于虚空，看向那座古墓的方向，感受着里面传来的阵阵燥意。 过了一会儿，就有一辆车开了过来，从上面跳下来一个明显是此地负责的一个军装男子。 他先向着那名士兵摆了摆手，示意把枪放下，然后就看向立于虚空的姜宸。 虽然在之前就接到上级传来的指示，和姜宸的部分资料。 但此刻真的看到有人能冯虚御风，还是让他忍不住一阵惊悚激动，感觉过去看过的神话志异，正在逐渐在自己眼前铺开。 他朝着姜宸一个标准的敬礼，开口便是坚毅的声音： “姜宸先生，上面交代过我，说您是自己人，不会对我们有任何伤害，所以，我们也不必对您太过戒备。” “我现在要进去查探一下这座古墓的情况，另外，你们最好走远一些，这里的燥热虽然短时间没什么，但会慢慢在你们体内积瘀下火毒。” 姜宸好心提醒一声，却不曾想那军官摇了摇头，有些歉意道： “谢谢您的好意，只是对不起，姜宸先生，上面还交代了，暂时还请您不要进入这座古墓。” 姜宸原本淡淡的目光瞬间一凝，直直看着那个军官，如利剑般的眸子，即便是这真正上过战场的军官，也是忍不住有些胆颤。 “你确定，你们要拦我？”他不问是谁下的命令，只问在场这些人，是否要拦他。 而听到这剑拔弩张的语气，顿时在场不少官兵都紧张了起来，下意识把手中的枪口稍微往上移了移。 而这军官更是知道，一个可以飞行的修行者，究竟有多么恐怖，因为他所在军区和上级的特殊性，他已经知道，上面曾对着姜宸发射了一颗导弹。 可是姜宸现在依旧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只是军官虽然害怕，但身为军人，便要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依旧笔直地站在原地。 “姜宸先生，如果您硬要闯，便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第184章 旱魃？！ 姜宸目光幽深，面无表情，而军官和一众士兵更是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一时间，谁也没有率先开口，打破这个僵滞的局面。 过了片刻，姜宸轻轻睡说道： “我很好奇，你们上级，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这......事情涉及机密，请恕我不能如实相告。” 事实上，他也不太了解，为什么上级不让姜宸进去，毕竟姜宸来这里很明显是要解决那唐代大墓里妖邪的事情，并不是做什么坏事。 “你的上面，不会是姓周的吧？”姜宸突然如此问道。 而军官在骤然听到这样一个问题时，瞳孔微微一缩，然后又变作正常。 他摇摇头道：“姜宸先生，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我只是正常执行任务，和上级姓什么并没有关系。” 但姜宸已经得到了答案。 随着时间流逝，军官额头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此地已经汇聚了不少士兵，一眼望过去，足有上百人，每个人都是荷枪实弹，面目不善地望着姜宸。 只要军官一声令下，他们可以立即对着姜宸开火。 上百人，这不是一个小数字，按照军队配置，这已经是一个整编连了。 而一个连队，姜宸说要让他考虑一下，这些人拦不拦得住他。 而军官也确确实实认真考虑了，或者说，不需要考虑便得出结果，大概率是拦不住。 但他这个人，不是别人说不行，就放弃的人，他也想试试，现代武器和这些传说的修行者们比起来，究竟谁更胜一筹。 于是，当姜宸脚步踩在虚空之中，刚往前踏出一步的时候。 军官便立刻扬起手臂。 哗啦！ 随着他手臂举起，所有士兵纷纷将荷枪实弹的步枪举起来，对准了天空上的姜宸。 所有枪纷纷关闭保险，整齐划一的声音，让军官这一刻，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信。 修行者再厉害，那不还是肉体凡胎吗？只要还是血肉之躯，就不相信挡得住钢铁洪流！ 姜宸似乎并没有听到这整齐划一的声音，继续脚踩虚空，往前行进，眼看着便要进入老君山。 “准备——！” 但就在军官话音落下，所有士兵准备扣动扳机的那一刻。 姜宸动了，他并没有回头，只是左手食中二指并拢如剑，斜向下微微一划，便如划出人间两道！ 唰！ 便见有一道璀璨金光骤然升腾，恍如大日照天光，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的瞬间，金光瞬息划过他们的身躯。 哗啦啦！ 接着便是枪械落地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整齐划一。 所有人都只觉得自己手上一空，头上一凉。 他们的头盔已被卸去，手中的枪械已经散成零件落在了地上，无一例外。 军官为之一惊，众士兵也震惊其伟力。 但无一人逃跑，皆是怒目而视姜宸，只待军官一声令下，他们便是以拳脚，亦敢争先！ 但军官只是轻轻叹了一声，撇去自己之前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现在这个情况，已经是最好的了，至少姜宸只是卸掉了他们的武器，没有卸掉他们的脑袋。 自己对上面也有交代了，何必要拼死阻拦呢？ 军官不再说话，而其他士兵似乎知道了首长的意思，也纷纷默默拾起自己的枪械头盔。 姜宸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身走入老君山。 这些人只是听命行事，都是国家的好儿郎，他姜宸也不是什么谁和他不对付就要杀了的魔头，谁该杀他心里门清。 老君山和上次见，没有什么变化，除了少部分地区被人为做了生态修复。 姜宸轻车熟路地走入古墓通道，相比较上次，这次的燥气更加明显。 而且让姜宸感觉，有一点点熟悉。 怎么说呢，就像是又回到了当初在大唐时期，和女魃走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感觉了。 女魃虽然勉强暂时压制住了体内的诅咒，但偶尔也会有一丝泄露，那个时候，姜宸几人都能感受到，那股狂躁的燥意和酷热之感。 那种燥热之感，就和现在这老君山的燥热感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女魃那股燥热之感中，带来的是万物凋敝的死寂，所以才有旱魃一出，赤地千里的说法。 当时也确实造成了两道大旱。 而这股燥热之感虽然强烈，但周围的花草树木却不见被影响多少，反而显得生机勃勃。 姜宸走入古墓，来到原本存放这长剑的石台旁边。 他能感觉到，这股燥意之所以传出这么快，很可能便是因为阵法被破解了一个阵角所导致的。 但是这般灵气，却说明这片老君山不是这么简单，过去很可能是块福地。 只是在末法时代，没有显现出什么神异来，而如今，这块福地正在复苏！ 不过这些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了，姜宸取出那把法器长剑，便准备将其重新镶嵌入那石台之中，完善阵法。 但就在此时，异变突生，只见整座墓室都开始晃动起来，而且这种晃动越来越剧烈，不仅如此，连带着老君山，似乎也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他骤然抬头，双目看向墓室深处，使整座大山都晃动的源头，正是在这墓室最深处！ ...... 外界，正要给上面，也就是周克己通报的军官，也是忽然察觉到这惊人的晃动。 他双目骇然，姜宸一来，这老君山就出现这样的变故，他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于是赶紧将情况汇报给了周克己。 而周克己似乎也很意外，姜宸的到来，莫非还会让古墓里的妖邪提前复苏不成。 事实上，不让姜宸进入老君山，便是因为华国官方也通过山君姜白，和他们自己的一些渠道，得知了老君山便是福地的消息。 而且帝流浆落下的日子不远了，这类福地，正是最早一批落下帝流浆的地方。 官方准备暂时先不管这古墓，毕竟这么久也没发生什么大事，等派遣官方修行者，在帝流浆落下期间修行完毕，再解决妖邪不迟。 当然，这个提议，最先也是周仁寿先提出来的。 ...... 第185章 茅山 姜宸目光看向墓室深处，他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但是能感觉，这股异动便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他面目阴晴不定，最后还是放弃了去一探究竟的想法，将长剑直接放入了那凹槽当中。 随着长剑放入，好似激活了此地地脉一般，有源源不断的灵气被吸入进去，然后化作动能供应大阵运行。 随着地脉彻底运转起来，整座山的晃动幅度似乎也小了一些。 而外界的那股燥热之气，瞬间便有所收敛，这让姜宸不禁更加怀疑，看向那古墓深处的眼神越加耐人寻味。 不会吧，这里面被阵法封印住的，不会真是女魃吧？ 但是要真是这样，姜宸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以她的修为实力，怎么会被人封印在这阵法之中呢？ 姜宸无法想到，但若是自己回到唐朝，后面这一切还会发生吗？ 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古墓中人就是女魃的条件下，只是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这次老君山的动静，远比上次来的猛烈，就连在山下的许多人，都能感受得到，虽然没过多会儿就停止了。 这次，砖家给出的解释是，上次地震还有一些应力没有完全释放，这次老君山是在卸压。 至于后续还会不会有卸压情况发生，他们说要视情况而定。 姜宸走出墓室，外面的燥意减轻了不少，终于有了一点金秋的感觉。 而在山下的军官和一众士兵，也能感觉到山上的燥意突兀减轻了不少。 他知道，肯定是姜宸在里面做了什么，才有这种变化。 他的神色很复杂，稍微犹豫了一下，便一声令下，带着士兵上山去寻找姜宸了。 很快，两方在山上遇到了。 说是在山上遇到，其实是军官才走了没多远，就已经看到姜宸施施然，准备飞出山下了。 还是他及时大声喊叫，才让姜宸停了下来。 “姜先生，之前是我无礼，希望您见谅。” 军官的语气非常诚恳，而姜宸也并没有因为他之前的阻拦，而冷面相向。 “姜先生，我可不可以请教一下，这老君山的变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好是坏啊？” 姜宸如实道：“我只是将原本封印......这古墓中存在的阵法补全，此前这里的燥热之气，俱是那古墓中的存在无意释放出来的，你们切莫不可擅自进入阵中。” 军官点点头，又说道：“那这里的事，我是否可以如实回复给上面。” 他此刻已经知道姜宸知道是周将军下令发射导弹，轰炸得他。 再加上此前拦阻姜宸的愧疚，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一边是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军人身份，一边是良知和感性的挣扎。 姜宸深深看了他一眼：“无妨，尽管回复便是。” “好，好。” ...... 解决完这边的事，姜宸自然要去解决周家的事了。 不过在去京城之前，他还要办一件事。 这件事对他而言，可以说很重要。 已经这么久了，他也该去茅山看一眼，顺便看看这一代的掌门，是如何行掌门之责的 他不会过于苛责，毕竟是末法时代，但要是这代掌门是如少林释某信那般，那他自然也不会任由将茅山交在这种人手上。 ...... 茅山，升仙台上，掌门叶云阳此刻正在此地修行。 天地灵气逐渐复苏，茅山作为洞天福地之一，也在逐渐恢复昔日的盛景。 天光依旧明媚，而叶云阳在这样的天气中，已经在升仙台上盘坐了两日之久，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终于，就在这时，叶云阳身上的气机突然波动起来，一会儿强大一会儿晦暗。 随着气息升涨，周围的气流也被干扰到，开始围绕他呼啸起来。 而在远处下棋的叶守正和吴光荣，都能感觉到这股气息的变化。 一时间齐齐面色变化，有惊喜有忧虑。 “掌门这莫非是要，突破了？” “从上回掌门知道了姜宸的事后，便一直很上心，还亲自下山了几趟去找他，可惜一直没找到人不说，还耽误了修行。”叶守正说道。 “这，从情理上也说得过去，毕竟现在证实，姜宸很可能也是我们茅山弟子，论辈分，极有可能和你我同辈，掌门下山，也说得过去。” “话虽如此，现在天地大变，不可不争啊，我听说，那龙虎山的张山封，已然突破至命轮中期，现在正想要仿效我茅山宗，行大唐旧事，成道门掌教尊呢！” 吴光荣有些忧虑地说道。 若真如此，他们茅山宗可就没脸去见列祖列宗了。 “当初张道陵都没办法让他龙虎山天下道门共尊，现在区区一个张山封，便想行此 “若掌门真能在此之前突破到命轮，便能让龙虎山那不切实际的想法收一收了。” “命轮，唉，何其难也，只能寄希望于掌门了。” 但就在这时，忽然有弟子匆匆忙忙地来报。 “两位长老，山下有个自称是姜宸的人，想要进入山门......” “姜宸！” 那弟子话还没说完，两人就齐齐起身。 叶守正稍微沉吟，便说道：“让他进来。” 只见那弟子面露难色，支支吾吾。 “怎么了，难道还要我们亲自去请？”叶守正有些不悦，就算姜宸是上一代掌门外出游历收的弟子，那也只是和他们同辈罢了，摆这么大的谱？ “不是，是那个人已经进去了，我们拦不住，而且他好像还是往升仙台的方向过去了。” “什么！” 叶守正和吴光荣惊讶一声，便急忙施展身法，朝着升仙台方向赶去。 两人心底只有一个念头：此刻正是掌门突破的关键时刻，可千万不能让姜宸影响了掌门突破！ ...... 姜宸已经施施然来到了三清法殿的位置，此地虽然有人看守，但姜宸走入，却好像入无人之地，门外的弟子丝毫没有察觉有人进去。 姜宸看着上面的三清法相和诸天神灵牌位，以及茅山宗历代祖师一排排的牌位。 在靠近前面的位置，他还看到了自己师尊，司马承祯的牌位，以及诸位师兄的牌位，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只是在目光继续下移时，却看到放置牌位的地方，空出来了一格，姜宸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后若有所思。 ...... 第186章 醍醐灌顶 他作为茅山宗中兴之祖，司马承祯的弟子，师兄是叶法善李含光，个个都是天师级别的人物。 而他更不用说了，修炼短短数月便臻至命轮境，这个速度不说空前绝后，但也是世间罕有。 更别说他还有系统，后面只要不夭折，修为不可能弱。 而这样的自己，居然在后世没有听说过自己的名字，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茅山宗弟子，个个首要的功课便是记住历代祖师，叶轻眉虽然不是授箓弟子，但也不会遗漏这一门功课。 而嘉禾就更不用说了，他是授箓弟子，虽然修为孱弱，但也不应该不知道历代祖师姓名道号。 难道说...... 姜宸目光深邃。 难道说，自己将来在大唐，真的夭折了？！ 不会吧不会吧，上天不会给他开这么大个玩笑吧，又能穿越大唐，拜师大佬，还有系统加持，天赋无双，就这样还能死？ 但姜宸又转念想想，感觉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他的修为在唐代，即便是老一辈，也已经没有多少人是他对手了，年轻一辈更不用说。 而天下玄门皆知，他姜宸乃是当世唯一元神真人司马承祯的弟子，试问谁有这个胆子这个实力，去截杀他。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难道是他后面做了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被茅山宗除名了？ 姜宸想了想，摇摇头，感觉也不会是这个可能，他就不是那种人。 那么，会是和自己的过去未来有关，和自己的穿越有关吗？ 姜宸想到此节。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姜宸索性不再去想。 从一旁拿起三根香，朝三清法相和诸多牌位拜三拜后，将香烛插在前面供奉的鼎炉之中。 这才起身出门离开，过了不一会儿，门口的弟子忽然鼻尖耸动，像是闻见了什么。 他有些惊疑不定，犹豫片刻，还是将三清法殿的大门打开一角，朝里面看去。 然后他便一眼就看到，那三根才燃烧了没一会儿，还有大半截的香烛。 这弟子双眼瞪圆，表情不可思议中带着点惊悚。 他分明记得，这个大殿已经有至少三四个小时没人过来过了，可那里面正燃烧着的，新鲜香烛又是怎么回事？ “闹，闹鬼了？！茅山闹鬼了！” ...... 姜宸一路走走停停，只感觉茅山许多风景，都和他记忆中不太相符，大变样了已经。 而这里的弟子他也看了，虽说不及当初唐代时的盛景，但弟子规模人数更多。 其中不免鱼龙混杂，但也有天资聪颖之辈，只是受限于如今的天地灵气，但等到灵气复苏，这批弟子也必然不弱于人。 尤其是其中一人，听到他身旁之人称呼他为嘉豪。 其天姿甚是不错，而且也刻苦，虽然装逼了一些，老是假装不经意间在同伴面前显露修为。 让同伴直惊呼：“哇！嘉豪你今天修为又涨了，怎么修炼的，教教我。” “哇，师兄好厉害，我将来也要像嘉豪师兄那样。” 屡屡这样的话，让嘉豪忍不住笑口常开，还一个劲装模作样谦虚。 但姜宸能看得出来，这就是这群弟子最大的心机了，都不坏。 这是让姜宸尤为满意的一点。 等到他反应过来，想到自己居然产生了这种情绪后，下意识有些忍俊不禁。 什么时候，自己真的成嘉禾口中的祖师，有点像是个检阅后辈的老古董作风了。 姜宸走着走着，便来到了升仙台附近，同样也看到了，升仙台上有个身穿道袍的中年人，正在突破境界。 这让他微微有些满意，没想到这个时代，茅山还有人能修炼到接近命轮境，确实不容易。 只是再一看去，他便眉头微微一皱，这人学习的茅山正宗功法，路数纯正。 但这门茅山法门，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必须要在天地灵气极为充足的情况下，才可尝试破境，不然第一次没成功，后面再想成功就难了。 而看此人的气息，恐怕已经尝试了不止一次，却都未能竟全功。 这次尝试，若没有外力相助，恐怕还是以失败告终。 姜宸只是稍稍观察，便在这人突破最紧要关头，凝聚性意，化作一无形之手，将周遭的天地灵气一遍揽了过来。 还在突破之中的叶云阳原本还因为天地灵气稀薄而苦恼不堪，他们茅山也不像现在的龙虎山，还有什么宝丹留存。 他已然预感到，今日恐怕不能突破，经此一役，后续再想突破，恐怕更是难上加难。 但就在叶云阳准备这一波冲关失败就放弃时，忽然感觉到不对劲，怎么天地灵气一下子浓郁了这么多。 就像是原本处于一片泥泞低洼中，突然一下就窜进了大海。 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他必须要把握住这个机会，才能保住茅山在道门的最后一丝地位。 只是等到叶云阳想要吸纳天地灵气时，才忽觉外景出现翻天倒海的变化。 放才因为冲关多次，导致体内经脉紊乱不堪，便是想要吸纳灵气，也是难以为继，此刻想要再次冲关，更是痴人说梦！ “就这样了吗......” 但就在这时，叶云阳却忽然感觉，有一股磅礴的意志，突兀降临于自身的性意之上。 他大惊失色，此般恐怖的性意，就算是龙虎山掌门，也决计不可能拥有！ 天下间竟还有这种强人？莫非又是哪个老古董复苏，来找他茅山的晦气？ 此刻，若是理智，便该不动声色，任由对方来去自如。 只是叶云阳不愿堕了茅山列祖列宗威名，此刻便要破关而出，和那人拼死一搏！ 但只闻一道年轻，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忽然传入脑海之中。 “安静突破，别乱动。” 叶云阳心神一震，却是不假思索便按照这人说的做了。 随着他继续尝试吸纳天地灵气，却惊异发现有一股强大自然的性意，顺着他吸收的灵气进入他的身体，快速帮他调理好浑身经脉。 甚至连几处难以打通的暗窍，都帮他打通了！ 叶云阳心中暗暗感激，也明白虽然此人不知道来历，但是友非敌。 于是他沉住心神，开始突破！ ...... （晚安） 第187章 突破 此般强大之人，实是叶云阳生平仅见。 他的体内经脉在出手之人干预之下，很快便变得畅通起来，甚至隐隐比原先更加坚韧。 此时，叶云阳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和效率，也比之前大大增加。 他的功法本就需要在天地灵气汇聚之地，才是最佳。 此刻只需要时间堆砌，不出意外，他就能顺利突破至命轮之境！ 但就在这时，叶守正和吴光荣二人急匆匆地赶来了此地。 当叶守正一眼看到，姜宸正站在升仙台下，一手虚握朝着叶云阳。 而叶云阳此刻的脸色却是极为难看时，当时面色就更加阴沉。 他已经下意识认为，姜宸来此恐怕是干预到了掌门人的突破了，甚至还是他故意为之！ “贼子，住手！” 叶守正怒喝一声，就要往前冲去。 吴光荣更加稳重一些，只是刚想开口拦住叶守正，却发现他的身影已经冲了出去。 “师兄！且慢动手啊！” 但为时已晚，叶守正已经一掌以雷霆之势朝着姜宸袭去！ 此刻，姜宸依旧没有回头，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一掌的袭来。 而这掌威势惊人，掌力未到，掌锋先到，恐怖的掌锋将空气都摩擦出两道白气。 姜宸只是专心观察叶云阳的突破情况，并没有在乎身后的动静。 直到掌力清晰地印在了姜宸的后背，他也依旧无动于衷。 而原本怒发冲冠的叶守正则是面色陡然一变，他只感觉自己掌力好像烙印在了一座巨山之上。 巨山纹丝未动，而他却从巨山上感觉到一股，比之自身掌力更加恐怖浩瀚的力量反弹回来！ 这股力量，似乎不仅有他自身掌力反噬，更有类似天地之力的力量，在抗拒着他，攻击着他！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在这股猛烈的反噬之力下，叶守正的身躯如一抹轻飘飘的鸿毛，没有丝毫挣扎反抗之力地便倒飞出去数十米远！ “噗！” 他忍不住吐出一口老血，双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这一刻，叶守正才想起，之前在老君山下，他也和姜宸有过争锋，只是完全不是其对手。 今日却是太过担忧掌门，而忘了这一茬，但即便想起，他也依旧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去！ 只是，更加让叶守正骇然的则是，姜宸的势实力相比较那天，似乎不止提升了一点半点。 那天他虽然同样的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但并没有这种，连自身命运都被别人所掌控的感觉。 而今日的姜宸，在他面前，却是更加恐怖，让人完全升不起反抗的欲望。 吴光荣连忙上前，扶住倒退出去的叶守正。 他感受了一下叶守正的伤势，只觉得有些惨不忍睹。 你去打别人，结果被人家反震的力量给手打骨折了，这找谁说理去？ “叶师兄，都让你不要冲动了，我看姜宸，并不是在干扰掌门，反而好像是在帮助掌门突破。” 叶守正此刻听完吴光荣的话，仔细一看，才发现好像确实如此。 叶云阳的气息虽然时涨时衰，但总体却是越来越强盛的趋势。 而姜宸，也并没有表现出对掌门的攻击欲望，恐怕他真的是在帮助掌门。 看明白此节，叶守正心底有些惭愧和不安，但面上依旧板着脸，他低下头，干脆就直接原地盘坐下来，并不说话。 吴光荣知道自己老友的性格，拉不下那个脸道歉，他微微一叹，有些无奈，打算一会儿替叶守正向姜宸道个歉。 果不其然，没过多长时间，突然一阵猛烈的威势从叶云阳身上爆发出来。 掀起一阵狂风，让盘坐养伤的叶守正都不禁睁开眼睛。 汹涌的灵气如鲸吞一般被叶云阳吸收入体内，很快，他身上的气势就渐渐稳定了下来。 叶守正和吴光荣二人都极为高兴，虽然他们看不出来掌门的修为境界，但看目前这个状态，定然是突破成功了！ “哈哈哈哈！” 果然，只见叶云阳突然哈哈大笑两声，从升仙台上一跃而起，跃至半空三丈，然后身形竟然就稳稳地悬浮在了空中！ “恭喜掌门，贺喜掌门，今日我茅山宗，终于也有了命轮境大修士！”两人齐齐恭贺道。 “如此一来，龙虎山的阳谋，也自然不攻自破！” 叶云阳身体落到地面，收敛笑容，微微摇头。 “你们却是说错了。” 叶守正二人微微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不由得想到一些不好的可能，面色都微微难看。 “难道掌门，突破命轮境失败了？”吴光荣小心翼翼问道。 “自然没有失败，我现在已经是命轮境一层的修行者，有我茅山道法，便是张山封，我也敢与之斗法！” 两人这就不解了。 “那掌门方才否认，是为何事？” 叶云阳没有直接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转头看向姜宸。 “因为我茅山，还有第二位命轮境修士，甚至更强！” “什么？！”叶守正两人不可思议，茅山还有第二位命轮境修行者？他们怎么完全没听说过。 而且掌门说的是，甚至可能比命轮境还要强大？！这怎么可能？ 而看到掌门把目光放在姜宸身上，他们则立刻将叶云阳所说的茅山第二位命轮境修行者，和姜宸联系到了一起。 姜宸也是茅山中人，他们已经知晓，其师尊很可能便是茅山某代前辈下山之时所收的弟子。 但是姜宸虽然强，可你要说他是命轮境修行者，叶守正有些不敢置信。 毕竟，姜宸还是这么的年轻。 如果不是这样，莫非掌门的意思是，姜宸的师尊还活着？茅山的某位前辈还在世？ 要真是如此，这样一位强大的高人，能教出姜宸这样的弟子，那也就不足为怪了。 叶守正和吴光荣对视一眼，很显然，两人想到了一块儿去。 “弟子叶云阳，乃是茅山第四十五代传人，如今忝为茅山掌教。” 叶云阳神色端重，甚至隐隐带着一丝崇敬，向着姜宸鞠躬稽首。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还带着点难以抑制的激动，比他突破到命轮境，更加的激动。 “敢问，阁下可是姜宸，姜祖师？” ...... 第188章 道门祖师 “敢问，阁下可是姜宸，姜祖师？” 这句话落下，知道的人，不知道的人，都懵了。 刚才掌门说什么？姜宸是谁？谁是祖师？ 是我听错了还是掌门说错了，还是这个世道不对劲了？ 叶守正和吴光荣一时间，都还没有反应出来这句话里内含的意思。 过了半晌，他们才总算消化了话中内容。 只是这话里的内容，却让他们再次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一时间，心绪跌宕起伏。 “掌门，您不是，在说笑吧？不是说，姜宸是某位茅山长辈的弟子嘛？”吴光荣干巴巴问道。 而姜宸则是淡然立在原地，看向叶云阳的眉眼中，也是带上了一丝好奇和探究，他不明白，叶云阳是怎么猜出来他的身份的。 此刻，忽然之间，叶云阳就有了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傲感。 “师兄，不可直呼祖师姓名！祖师平易近人，却不是我等可以胡来的理由！” 这声音蕴含着罕见的严肃和呵斥，让吴光荣都是一愣。 平日里，叶云阳虽然是茅山宗掌门，但对待他们这些师兄，却从来都是持师弟之礼，不敢有半点逾越。 当然，他们也不会倚仗着叶云阳的态度和自己身份而倚老卖老就是。 但是今日，这还是叶云阳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对他们怒斥。 这也让吴光荣意识到，叶云阳恐怕是真的认为，姜宸就是茅山宗祖师了！ 只是他实在是好奇得紧，掌门是怎么如此笃定的。 更重要的则是，如果姜宸真是所谓茅山宗祖师，那么他到底是历史上哪一位祖师呢？ 吴光荣想破了脑袋，也没把历史上任何一位祖师，和姜宸对应上。 当然，历史上的很多事情他都不是经历者，恐怕也有许多不为自己知道的情况。 只是一想到，姜宸会是一个古人时，吴光荣就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前有山君，后有古之修行者，有一种书本中的传说，照进现实的感觉。 虽然他知道，过去存在很多长寿修行者，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则又是另一回事。 而叶守正，则是完全在懵逼中还没有回过神来。 姜宸是谁，姜宸是无耻一小贼，冒名顶替茅山宗弟子身份。 姜宸是谁，姜宸是茅山宗某位长辈下山游历之时所收的弟子。 姜宸是谁，姜宸是我祖师？？？ 叶守正只感觉脑瓜子嗡嗡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 而叶云阳则是小心翼翼看向姜宸，说道：“此事，我也不知该如何去说，似乎祖师的过去来历，被不可名状之力给掩盖了。” 听到这话，姜宸目光微微一凝，他此前就在猜想，为何后世没有自己的记录存在。 此刻，似乎能在叶云阳这里找到一点答案。 叶云阳则是谨慎地看着姜宸，犹豫了一下，说道：“祖师名号不显于后世，晚辈有一事不解，为何祖师许久岁月以来，都未曾回归茅山？” 姜宸淡淡看着叶云阳，和叶云阳那紧张的模样截然不同，显得云淡风轻。 “看起来，似乎你已经认定，我就是你口中的祖师了？”姜宸神情似笑非笑。 而叶云阳则是坚定道：“诸多祖师名号，我不会记错，再结合祖师过往，我更加确信，最重要的还有就是，三清法殿内那......” 而叶云阳此话，确是让叶云阳和吴光荣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祖师名号，他们也对历代祖师名号倒背如流，怎么不记得其中有一个名为姜宸的？ 姜宸听到叶云阳的话，暗叹一声，他今日来此，本来也没有打算故意袒露身份，或者刻意隐瞒。 一切顺其自然，既然被人推测出来，那么他也没必要故意遮掩身份。 因此，姜宸点点头，淡然道：“确实如此，我师承茅山六代掌教，司马承祯，道号玄一。” 死寂，依旧是死寂。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尽皆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一点信息。 茅山第六代掌教？司马承祯？玄一？ 司马承祯，他们都不陌生，乃是茅山宗中兴之祖，传说中得道飞升的人物，比肩茅山开山之祖。 姜宸居然是，那位的弟子，那为什么，他们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这种事，简直太过于天方夜谭了。 但掌门认定的事，肯定有其道理。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吴光荣简直不敢想其中之意义。 当初司马承祯中祖在时，茅山为天下道门共尊，奉其为掌教尊，这是何等风光的大事。 可惜后世子弟不争气，将祖师的大好基业弄丢了。 而叶云阳听到玄一这个道号时，则是骤然脑海中有灵光一闪，原本有些模糊的记忆，也骤然豁然开朗。 他终于知道，自己先前遗忘的是什么了。 茅山司马承祯大真人之弟子，姜宸，法号玄一！受唐明皇加封玄昭洞妙大真君！ 叶云阳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剧烈，他此刻心中再无任何疑虑，姜宸，便是茅山祖师！ 但叶守正和吴光荣还是有点不敢轻易下定论，这主要是刚才，听叶云阳所说的，似乎并没有十足证据证明姜宸便是茅山宗祖师，还是司马承祯的弟子，那是什么概念。 存活千载！长生久视！坐观历史变迁，云卷云舒。 那至少也得是和白君山的山君一个级别的存在！ 姜宸的修为是强大，那究竟有没有那种程度，却是尚未可知。 因为他看起来太年轻，而这样的模样，往往就会让人感觉不踏实。 只是真让他们试试姜宸深浅，却也不敢，不说打不打的过，要真是祖师爷，那可就是欺师灭祖的大罪了。 不过茅山宗祖师之事，又不可不严谨。 于是吴光荣斟酌了一下，说道： “掌门，此事太过重大，还需要谨慎审度姜......真人的身份，依我看，不如去祖师大殿，拜请诸位祖师，验明身份如何？” 叶云阳闻听此言，骤然转头，目光不善，看的吴光荣心头发寒。 “师兄，祖师身份千真万确，你如此之言，已然有不敬祖师之罪过！” 第189章 拜请祖师！ 吴光荣嘴角蠕动一下，没有说话。 他没有太多心思，就是感觉，叶云阳所说的话太过天方夜谭，因为历代茅山宗师，他们都是记忆犹新的。 其中根本不记得姜宸这么一个名字和道号，更不记得司马承祯大真人还有一个弟子名叫姜宸。 现在去拜请一下祖师，辨明正身，这不是人之常情嘛。 毕竟，祖宗可以认，但也不能随便认啊！ 若是茅山列祖都认可姜宸的身份，那他们自然也没有任何顾虑可言。 “师兄，你知道的，拜请祖师鉴别身份，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事，而且我说的话，你们还信不过吗，姜祖师就是我茅山宗先祖！” 叶守正此刻已经反应了过来，只是他此刻神情一片复杂，并没有说话。 他在姜宸身上，已经吃过两次亏了，他还是记吃也记打的。 这次不管姜宸是什么身份，至少茅山宗门人是坐实了的，还是让自己这个老友去带头冲锋吧。 反正他比自己年轻一些，皮子也耐实一样，痒一点也是正常的吧？ 而听到叶云阳的话，吴光荣也是神情一片复杂。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茅山诸位祖师，自从末法时代来临，就再也没有回应过他们。 迄今为止，他们都开始怀疑，诸位祖师是否真的还能再次回应他们。 甚至，他都在想，过去传说中飞升的祖师，真的成仙了吗？也许，可能，大概，说不定，嗯......大不敬啊大不敬。 但是现在，吴光荣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至于叶守正，则是站在那里不赞成，也不反对。 不过这也说明，从心底上而言，他们是不愿意承认姜宸这么一个祖师在的。 就像是你在家耍的好好的，突然有个人上门来说，我是你祖宗，更关键他还没有任何证据， 这种事搁谁身上，也不是那么快能接受的。 虽说这事有叶云阳背书，他们不是信不过叶云阳，只是...... 好吧，还是不太能相信。 “诸位祖师已有数百年未曾回应过我茅山拜请，此刻让玄一祖师以此证明自己身份，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叶云阳怒喝道。 而这边的动静，很快也引来茅山宗一些其他宿老，当他们听到之前这里发生的事情，以及叶云阳已经突破到命轮境的消息时，个个皆是喜难自禁。 “太好了，是命轮境，茅山宗有救了！” “这下，我茅山宗避他龙虎山锋芒？” “龙虎山想要执掌道门牛耳，奉己掌教尊，那是痴人说梦！” “恐怕张山峰在掌门这个年纪，也不过初入玄光吧？” 茅山宗这一代，之所以沦落为二流道门，并非高层战力不强。 叶云阳之前玄光巅峰，便和许多道门掌门一般修为，甚至比他们还要年轻，并不比任何人差。 只是遗憾的是，茅山宗除了叶云阳，除了一个老朽不堪，还在闭关的玄光境初期修行者外，再无任何中坚战力。 后辈子弟也是青黄不接，这才一年不如一年景气。 但是现在，大局逆转了！ 一个命轮境修行者，抵得上几十个一百个玄光境！ 当今华国，包括全世界，战力最高的修行者，便也不过是命轮境。 因此，也难怪这些人高兴，只是在高兴过后，他们纷纷不免注意到，在场还有一个外来人。 不能不注意，大家都是一身道袍，就姜宸一身黑色休闲装，还是个生面孔，看起来就像是个来登山的游客一样，也感知不出来身上有任何修为，就像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一般。 按理说，游客进不来这个区域吧？ “阁下是何人，难道你是749局的人，来此有事？”有老者高功问道。 吴光荣老脸皱成一团菊花，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而叶守正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旁如同木桩一般调养伤势。 叶云阳眉头一凝，便待呵斥。 却不想，就在此刻，原本一直安静的姜宸忽然开口了。 “你们之前说，龙虎山想要执道门牛耳，奉为掌教尊？” 叶云阳心神一振，便明白姜祖师恐怕打算出手了！ 而那些宿老则是有些莫名其妙：“这是我们茅山宗的内部事务，与你何干？” 姜宸则是转头看向叶云阳，目光中看不出情绪。 “天师印可还在茅山宗手中？” 当初道门共尊茅山宗，也并非全无凭证，一方天师印，便有各个门派之印证。 凭借此印，便可号令诸派，那个时期，天师印的含金量，可是比圣旨都要高。 天师之称，那个时期并非龙虎山的专属，例如后来的李含光，叶法善，都被称之为天师。 便是因为他们先后执掌天师印，道门也认可他们。 姜宸不知道如今，这天师印是否还在茅山宗手中。 而听到这句话，吴光荣和叶云阳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而其他宿老闻言，则是个个面色大变，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堪入耳的言谈。 “这是我茅山之事，干你何事，你到底是谁，莫不是成心来找我茅山宗的晦气？！” “住口！”此时，叶云阳陡然怒喝一声，这才有些惭愧不安地朝姜宸深深稽首。 “回禀祖师的话，后辈弟子愚钝，天师印，在十数年前被龙虎山抢了过去。” 此言一出，原本还怒目而视的诸位宿老，个个面上都露出极为难堪的神情。 但也有宿老注意到叶云阳方才对姜宸的称呼，再看叶守正和吴光荣两人，似乎表情都没有太大变化。 一时间，有些人便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望向姜宸的神情带上了不可思议之色，和刚才吴光荣的神情，可以说是如出一辙。 而其中有一宿老反应则有些慢半拍，此刻还在支支吾吾辩解道：“掌门此言差矣，之前说好的，龙虎山只是租赁二十年，时间一到，自然会交还给我们。” “这个时候，又没有外人，难道我们还要自欺欺人么，说是租借，天下间岂有租借天师印之奇闻？不过是他龙虎山霸道专横，技高一筹，而我茅山宗技不如人，被人抢了去罢了。” 第190章 祖师！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他们清楚，这些年自己也一直沉浸在不切实际的幻想当中。 什么借，不过就是文明一点的抢罢了。 要是不给，大不了多费一番拳脚功夫。 他们想起来了，当时，茅山宗一开始确实不愿意给，于是龙虎山提议和茅山宗论道一番。 而他们的师父，也是当时的茅山宗掌门，自然不会不战而退，于是欣然接受。 这一战，茅山宗掌门输了，也输掉了天师印信。 并且没过多久，茅山宗掌门便因为伤势发作，驾鹤西去了。 此刻，原来的矫饰被人撕开，伤疤血淋淋地呈现在众人面前，让他们不得不直视。 “天师印信本就并非茅山宗所求，乃是当初各大门派自发拥护，共尊茅山，这才有此一枚印信。” 这时，姜宸突然开口，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 他继续淡然说道：“此枚天师印信，对茅山宗而言，本就是可有可无之物。” 说到这里，便有人愈发不满了，天师印乃是茅山宗身份地位的象征，怎么能说是可有可无之物呢？ 但是还没等他开口反驳，姜宸便似乎是一眼看穿了那人的心思，眼神淡然望过去。 “你以为，茅山宗为何会有这枚天师印信？” 那人微微一愣，然后毫不犹豫说道：“那自然是因为我茅山，被天下道门所信重，乃是天下道门之首！” “说的不错，只是，还不够对。” 姜宸轻轻扫视四周，所有人接触他的目光，都不由有一种颤栗的感觉，感觉姜宸的眼神都好像是在盯着自己，就如同是被不可描述之伟大存在盯上了一般。 “茅山之所以有这枚天师印信，只是因为茅山宗够强，他们怕了茅山而已，怕茅山统一道统，怕茅山以势压人罢了。” 这轻飘飘的话语，说出来，却让众人无形之中，从中好似感受到了过去，茅山威压天下的风光。 他的语气，就好像，面前这人，是从那个时代走出来的人一般。 那种历史扑面而来的感觉，让他们也不由自主挺起了胸膛。 这就是，茅山宗啊！ 曾几何时，它也是威压天下的当世显宗！令人神往！ 只是没多久，微微晃神后，众人回过神来，看向姜宸的目光中带上一丝惊疑不定。 联想到之前，掌门的怪异举动和称呼。 沉默一阵过后，才有人小心翼翼问道：“掌门，您刚才称呼这位是......祖师？” “不错。”说到这个，原本情绪也有点低落的叶云阳立马激动了起来。 然后，他就将方才介绍给叶守正，吴光荣的那番话再次说了一遍。 听到这个消息后，所有人的表情都和此前的吴光荣如出一辙。 但也有人表现出喜悦来，因为如果茅山真的有个从古老时期便存活至今的祖师，那还用在意什么龙虎山呢？ 至于真假？白君山都能有一头存活千年的白虎山君，他茅山宗过去作为当世第一显宗，凭什么不能有几个活着的老祖宗？ 只是更多人，则是表现出明显的质疑。 他们和叶守正，吴光荣不同，对姜宸的了解更加地少。 尤其是现在，姜宸看起来就和一个普通游客没什么区别，压根没有一点什么祖师的气派。 更别说，他们的记忆中，也不存在姜宸这样一位祖师！ 中祖的弟子他们如数家珍，其中就没有一个名叫姜宸，道号玄一的人！ “掌门，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但是这样无凭无据，你就认定他是我茅山宗......的人，恐怕难以令我们信服。” “对啊，按照之前了解所言，这姜宸顶多是茅山上一代师叔祖辈遗留的弟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是我茅山祖师啊！” “没座！若我茅山真有祖师存世，我等又岂会不知姓名！” “所以掌门您几次耽误修行出去，便是为了找他？！”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让叶云阳眉头深皱。 他有心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脑海中奇异的记忆，离奇消失的祖师牌位，无一不在说明着，这位从盛唐存活至今的祖师级人物的不凡。 而且，就算说出去了，他们就会信嘛？ 如果不是这种种迹象，恐怕就连他自己，也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吧？ 姜宸并不着急辩驳，作为当代茅山宗掌门，叶云阳的修为是足够了。 在场众人，唯有廖廖几个入道巅峰修行者，连一个玄光境都没有。 但这些入道巅峰的修行者，却似乎并不是多么敬畏这位掌门人，当然，也没有太过逾越的行为就是。 不过从这一点也能看出，叶云阳平日行事，应该还是较为宽和的。 姜宸想看看，面对如此局面，他能不能压服众人。 看到叶云阳的脸色愈发难看，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行为终于停止。 “师父临终之时，将掌门之位托付于我，除了因为我修行速度快之外，便是因为我不争强好胜，不矫枉过正。” 说到这里，众老中一些人，顿时眼神有些闪烁，而其他人，也似乎意识到叶云阳要说什么，表情有些变化。 “我平日大多时间都专注修行，却不代表，我对整个茅山宗置之不理！我很少管理杂务，却不代表，我对诸位师兄一无所知怕！” 叶云阳的声音严厉起来，而众老则是脸色愈发变化。 “杨师兄。” 其中一长须道士顿时眼神一变，应了一声：“在。” ”你孙子与人斗殴，致人伤残，你仗着茅山宗身份，强行私了，可有此事？” 长须道士瞬间面色涨红得跟猪肝似的，却又不敢否认，只能闷哼一声：“是。” “是我下山，为那人疏通筋骨，赔偿巨款，才将此事了结。” 杨师兄听到后，顿时面色阴一阵晴一阵，最后长叹一声，稽首道：“多谢，掌门！” “华师兄，你私自挪用茅山宗公款三百万，可有此事？” “谷师兄，你为突破玄光境，擅自拿走三枚破窍丹，可有此事？” “牛师兄，你开直播算命，敛财无数，可有此事？” ...... 叶云阳每点到一个名字，便如阎王点卯一般，让此人面色大变。 偏偏他每句话所说，都没有一丝偏差，渐渐的，众人看向叶云阳的眼神逐渐变化。 原先，他们只当叶云阳是茅山宗的定海神针，也是一个吉祥物，不管俗事，专心修行。 但直到今天，他们才知道，原来叶云阳不是不管，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心里，对所有事都门清！ 说到最后，所有长老都惭愧低下头。 姜宸看到此刻，也算是满意了叶云阳这个茅山宗现任掌门的手段和作风。 即便场上依旧有不满的人，那也是对他姜宸不满，而不是对叶云阳不满不服，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就算如此，掌门，我们是否也该去祖师大殿，拜请祖师来验明......此人的真实身份呢？” 此刻，还是有人提出了要验明姜宸的身份，而且方法和之前吴光荣提到的一模一样。 就在叶云阳想继续说话时，这时，一道淡淡的声音，再次将所有人目光吸引了过去。 姜宸面色平淡，衣衫飘扬，此刻，他好似穿的不是一身休闲服，而是那身玄色道袍一般。 他轻轻踏前一步，这一脚，好像踏在他们心头，让所有人心中一震。 此刻，他眼底一抹金边赤色浮现，难言的气势，弥漫整个广场。 有古老的道韵在他身躯流转，最源头的道则，在他身上显现。 此刻，姜宸好似化作了道一般，所有人，都能从姜宸身上，看到自己道的体现。 古老的大道神韵，从姜宸头顶倾斜而下。 只是他们再看，眼前景象却是一变，好像看到了一道黑发张扬，眼底赤光，身着帝王朝服的男子。 此人眼中无物，似乎天地众生，宇宙万物在他眼中，便与尘埃没有任何区别。 “何必如此麻烦？我这就证明与你们看。” 第191章 斋蘸科仪 磅礴的祖师神韵，丝毫不加以掩饰从姜宸身上倾泻而下，作为茅山宗人，没有人感觉不到，自身符箓在面对这股神韵时，所表现出来的颤栗之感。 那是面对自身法脉谱系源头，才拥有的感觉。 一时间，他们的思绪，都被这股浩瀚的祖师神韵所震慑。 姜宸双目闪烁赤金之色，威严而只是手掌上翻，一手举起。 轰隆！ 便有无上高穹赤色雷霆，从九天落下，天威莫测，在那雷霆之后，好似有真武大帝背对苍生。 “吾道号玄一，也曾师法茅山，学《黄庭道经》，握茅山法剑，掌上清雷霆。” 面对这滚滚祖师神韵，在场众人再无疑虑，纷纷稽首下跪。 这般祖师神韵，即便不是他茅山宗人，也是道门的源头人物。 而这却还没完，姜宸再说道： “吾也曾得真武帝君亲授《真武无上法主经箓》，于茅山谱系再开源。” 话落，姜宸伸手一指，便有林罗密布的云芨符箓在身前排列开来，一道赤色光华，其上有密密麻麻云篆科仪之符箓，自内景冲出，直上云霄！ 群道惊骇欲绝，他们别说是真武大帝，便是茅山宗祖师，也未曾召下过。 但此般恐怖之符箓，其上映照着在场群道所有人的道路和谱系，更有煌煌赫赫之神威，令人心神摇曳，无不说明，姜宸所言俱实！ 于是，他们更加心悦诚服，再次稽首。 群道齐声跪拜呼道：“我等，参见祖师！” 姜宸坦然受此一礼，收回那映照诸天，煌煌赫赫之法主经箓，收敛下盖压众人心头，让群道呼吸都有些不畅的祖师神韵。 看向群道中的吴光荣，叶守正以及几个刺头老道。 “今下，你等对我之身份，可还有疑惑？一一说来，我俱可为诸位解惑。” 吴光荣颤颤巍巍说道：“弟子不敢，此前实乃弟子肉眼凡胎，不识得祖师真身，请祖师责罚！” 而叶守正和其他几人也都是口称请罪。 姜宸摇摇头，说道：“你等未曾犯下伤天害理之事，我此前也未曾袒露身份，何罪之有？” “多谢祖师！” 姜宸抬手微微一拂，包括叶云阳在内，所有道人俱是感觉到一股恐怖，无可抵御的力量将自己身形托起，一时间，更加对祖师敬服。 叶云阳看到诸位师兄师叔都已经心悦诚服，也是松了一口气，眼带崇敬地看向姜宸。 “祖师，您此前千载未在人间显迹，莫非......也是如同那白君山山君一般，在某处隐世？” 他没敢说是躲避末法时代，这样显得有点不尊重祖师了。 姜宸点点头又摇摇头：“此间之事说来话长，你方才所言之山君，又是怎么一回事？” 叶云阳一愣，怎么祖师不知道无名山山君的事情吗？ “此去东南大概二百公里，有一山被称作白君山，山上有一头存活了千年的大妖山君，此妖坦言从唐时存活至今，之前末法时代，便一直在白君山上沉睡，至今方才苏醒。” 姜宸沉默不语，而叶云阳和其他人则是以为祖师是想起来了什么，毕竟，祖师师承司马承祯大真人，那便也是唐时人。 而姜宸也确实是想到了一件事，当初在距离茅山不远，大概也是二百公里的地方，有一山无名。 山上便有一头白虎，他还从狰的手上救下来了这头白虎，当时白虎一路跟着他和薛师兄，跟到了山下。 这头白虎颇具灵性，当时他只是日常吐纳修行，这头老虎便能从他的修行中悟出一些呼吸法门来。 若是真让它成了气候，难不成，现在那白君山上的山君，还真是当初他救下的那只不成？ 茅山中人却是不知道，这山君曾向749局的人说过，他下山是为寻找其主人。 而当初叶轻眉来茅山寻找相关典籍时，只是问了一下叶守正，茅山是否有这头山君的消息，而叶守正当时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之后也便抛之脑后，导致他现在感觉脑海里好像隐隐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遗忘了，却死活想不起来。 而叶轻眉当时没有得到情报，便只得自己去藏书阁寻找，后来找着相关资料，也并没有和叶守正交代，便急匆匆下山去了。 以至于到现在，茅山中人就连那头山君的名字，都还未曾知晓。 否则，他们此刻联想起姜宸乃是茅山祖师，同样为开元时期的人物时，便定然能将这头山君，和姜宸关联起来。 而姜宸此刻，也是有点不确定，只是他心中隐隐感觉，这头山君就算不是当初那头白虎，恐怕也和那老虎有一些关系。 毕竟，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而且看起来，这头山君并没有和人类起什么冲突，不然到现在为止，不会什么消息都没有外泄出来。 “此大妖的身份，我隐隐有些猜测，只是无法确定，待日后闲暇，我自然会去确认。” 此刻，姜宸又说起之前的事。 “天师印信乃茅山宗之所有，此物虽然不甚重要，但我们可以扔，他人却不能抢。” 姜宸轻飘飘的话语，却充满的无形的霸道，让在场群道心头皆是一凛，随后，便是巨大的兴奋和激动涌上颅顶。 道法自然，霸道也是道！ “今日我既归来，便要举行斋蘸科仪，祭告三清祖师，以示正统。” “叶云阳，此事便由你负责。” 叶云阳心神一震，激动不已，斋蘸科仪举行，不仅是祭告三清祖师，更是对天下道门的一次宣扬！ 而在如今，除了龙虎山，已经很少有道门敢这样声势浩大的举行斋蘸科仪，便是怕引来龙虎山不满。 而现如今，叶云阳巴不得龙虎山不满，然后赶紧过来找茬，到时候，自然有祖师出手！ 叶云阳等这一天，可是已经等了很久了！ “只需说明即可，不必透露我之来历姓名。” 叶云阳微微一愣，然后若有所思，更觉得祖师就是祖师，办事就是比他稳妥。 “是，祖师！” ...... 第192章 法剑 姜宸不透露自己身份，不是不敢，也不是想扮猪吃虎，只是如今姜宸还没有真正融入到这个上清祖师的身份中去，不想太过招摇。 当然，他也是怕被打脸，毕竟华国地大物博，能有山君这样的千年大妖，保不齐别的门派，也有什么老古董存活了下来。 所以既要张扬茅山宗之今非昔比，也要保留一点神秘感。 说白了，还是实力弱，华国和岛国这种蛮夷之地不同。 若是他有自己师尊的修为，那还保留什么神秘感，直接横推过去就是了。 吾当掌教尊，谁敢不从？！ 事情交代妥当后，叶云阳有些期待地问道：“祖师，不知如您一般，从千年前存活至今的祖师，还有几位？” 这话问的，多少有点不懂得人情世故了。 姜宸沉思了一下，摇摇头：“你以后会知道的。” 叶云阳心头一动，祖师没有正面相告，莫非，还有什么玄机在里头不成？ 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大人物的布局？ 叶云阳收敛了一下发散的心思，祖师就是大人物了，他说的话，肯定自有道理，还是不要乱猜了。 “祖师，您既然回到了茅山，那今后是长住在茅山上，还是说......” “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茅山你管理的很好，有我在，反而会让你束手束脚，我不会长久居于此地。” 叶云阳顿时诚惶诚恐，连忙说道：“祖师，弟子不是那个意思，弟子......” 但还没水湾去，便被姜宸抬手打断。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就这样吧，茅山法剑何在？”姜宸问道。 “茅山法剑？”叶云阳一愣，以为是在考校自己有无诚心供奉，随即说道：“还请祖师放心，法剑日日夜夜供奉于三清祖师像前，香火一日不敢断绝。” “是啊祖师，我等不敢对法剑有丝毫不敬，日夜皆供奉香火。”吴光荣也跟着说道。 而叶守正也想像吴光荣那般，和祖师凑凑近乎，只是一想到自己和祖师见了两次面，就挨了两顿毒打，就实在是没脸说出口。 姜宸在听到茅山法剑，被供奉在祖师殿，就愣住了。 他问道：“莫非你们一直以来，便将法剑供奉在法殿之内？” “是啊是啊！”叶守正终于找到机会，又能和祖师搭上话，夸夸功劳，还不显得丢脸。 “法剑乃茅山之象征，我等不敢对法剑有丝毫不敬，日夜供奉，从不敢懈怠！” 叶守正说完，便板着脸，不再说话，只是眼角余光一直忍不住去瞥姜宸，希望能看到祖师脸上满意的神情。 却不曾想，等了半天，姜宸脸上依旧是平淡一片，看不出半点神情。 而此刻，就是其他群道，也看出来不对劲了，更别说叶守正。 叶守正只得心底暗暗叫一声：苦也。也不知道是哪里拍到这活祖宗的马蹄上了。 “法剑非礼器，乃是茅山重器，更是庇护茅山安危的法器，你等将法剑供奉于法殿之内，若是在茅山生死存亡之际，也不打算将其取下御敌吗？” “这......” 一番话，说的群道哑口无言，而叶守正更是恨不得将脑门塞脚趾头缝里去。 “今日我来此，也是打算借法剑一用，用完之后，自然回归茅山。” 叶云阳松了口气，跳过上一个话题说道：“祖师既然归来，茅山发法剑本该便由祖师执掌，何来借字一说，况且，就算放在茅山，我等也是无用武之地。” 姜宸摇摇头，道：“茅山法剑自我师尊以来，便是由历代茅山掌教所执掌，此规矩却是不能破。” 叶云阳拗不过，只得答应。 “那好，祖师，法剑此刻现在正在三清法殿之内供奉，便让我去为您取来。” “不必，我自去即可。” 说罢，姜宸便转身欲往三清法殿走去，叶云阳见状，连忙在前方虚引，其他群道在后面相随。 很快，众人便行至三清法殿之外，一路上，有许多弟子看到师门长辈还有掌门，一副这么大的阵仗，都是有点不知所措。 而在看到被群道簇拥着的姜宸时，更是有些茫然。 这是何人，看起来这么年轻，却能让师门长辈还有掌门都对他看起来毕恭毕敬的？ 走至法殿，门口昏昏欲睡的弟子被动静吵醒，抬眼看到面前是一片威严的面孔时，顿时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师师师师——师父师叔，掌门真人，弟子方才是在修炼睡梦呼吸法，一时间入了迷，这才......这才......” “行了，愣着干什么，快打开殿门！”这弟子的师父一脸无奈又丢脸的表情。 要不是被自家弟子当着众人面喊破，他是真想说一句：不要乱说，谁是你的师父？ “诶！好嘞！”这弟子兴冲冲打开殿门，然后群道便鱼贯而入。 法剑并没有供奉在正殿，正殿乃是三清和茅山诸祖的牌位，法剑则是供奉于偏殿之中。 还不等叶云阳引路，姜宸便是已有所感，抬手一招。 群道忽然感觉遍体生寒，浑身皮肤甚至五脏六腑，都有一种被锋芒刺痛之感觉。 此般感觉来的没有缘由，却又实在是抑制不下去。 咻！ 下一刻，他们便见得一道赤红之光照亮整个大殿，一道赤红匹练划破空气，从偏殿飞出，直直朝着众人飞来。 这一霎那，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好像下一秒就将身首异处一般。 这让他们下意识便想防御，但是再过一瞬，这种死亡的气息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刚才只是错觉。 同时间，这道赤红匹练也落到了姜宸的手中。 “老朋友，好久不见。”姜宸微微一笑，对他而言，在十数日前还手持着这把茅山法剑，但对法剑而言，恐怕已是隔了千载岁月。 法剑早已有灵，一直在姜宸手中震颤嗡鸣个不停，如同委屈撒娇的孩子一般。 这把身后的叶云阳等人直看傻了眼，在过去，这把法剑浑身黑不溜秋，除了坚硬一点，看着和普通剑器没有任何区别。 面对他们，也没有任何反应，若不是茅山法剑的名头，任谁看了都会下意识忽略去。 而今日，当姜宸祖师来此时，这把茅山法剑终于显露了它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的，应有的锋芒！ ...... （晚安） 第193章 讲道 “祖师，这法剑，原来竟然是如此厉害？” 叶云阳看的一愣一愣的，在过去，他们是真的将茅山法剑当做礼器来看待的。 从这里也能看出，茅山中间是有过断层的。 不过这也不奇怪，茅山法剑有灵，自然不愿意让庸人掌握。 当初的李含光乃是茅山宗钦定下一任掌教，其自然不是庸人。 而姜宸更是习得和茅山法剑最为契合的神通剑法，《上清象相剑》，这才能运使茅山法剑如臂使指。 茅山若是后面代代有出色的人才，那便也不至于被龙虎山给盖压了过去。 至而今，茅山更是连部分神通道法也早已失传。 姜宸轻轻抚摸着手中的法剑，而法剑也止不住的嗡鸣颤抖，就算是旁人，也能看出来这把剑的激动。 这也不禁令他们极为诧异，一把剑居然也能表现地如此拟人化！ “等到事情结束，我自然会将茅山法剑重新归予回来。” 叶云阳和其他人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祖师，不知您后面，还有何事，可有什么地方，弟子能为您分担一二？” 姜宸摇摇头：“不必，不过是俗世一些凡尘杂事，用不了几分气力。” 叶云阳了然，心底琢磨了一下，又开口道：“不知依祖师之见，这斋蘸科仪，是我们自己举行就行，还是昭告整个道门？” “此事依你们自己便好，不必过问我的意见，不透露我之身份即可。” “好，我明白了祖师，那祖师，您的法号之前被隐去，现在是否要重新列位法殿之中。” 姜宸一听这话，有些不是滋味，我人还在这儿呢，就要先把牌位给自己上上去了？ 只是他也知道，这是叶云阳的一片孝心。 不过一想到孝心，他就更有些郁闷了。 “此事随你。” “是，祖师！” 很快，叶云阳便干脆就在姜宸旁边，将基本的事宜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下去。 他之所以要多问姜宸这一句是否要通告道门，便是心底倾向于将这件事大肆宣扬，恨不得让全天下玄门和官方都知道，他茅山宗有祖师回归，今非昔比！ 只是怕太过招摇，引起祖师不满，这才谨慎问了一句。 当然，现在得到了应允的答案，叶云阳也自然再没有任何顾忌了！ 他眼底闪烁起激动的泪花，似乎已经看到，茅山宗在他手上再次伟大！ 之后，姜宸则是继续待在茅山，茅山有不少道法失传，他则是将一些失传，而自己暂时可以传授下去的法门，一一教给茅山。 这让叶云阳和一众道人兴奋不已，不仅是因为有许多精妙绝伦的法术重新获得。 更是因为有一些功法，虽然没有失传，但传到现在，茅山宗人已经有些无法理解其中的部分含义了。 就比如掌门叶云阳修炼的功法，便是因为有部分地方没有领会到要领，不然今天即便没有姜宸，他突破也未必会失败，而且其修行路只会更加顺畅。 不仅如此，姜宸还在茅山宗公开讲道一日，这一日，所有弟子都可以来旁听。 姜宸讲的是最基础，最根源，也是茅山之根本的上清大洞真经，其中种种道理，不论茅山弟子修行的是何路功法，都能从中收受益。 而当姜宸说出要讲道一日时，群道顿时兴奋不已，这可是道门祖师啊，虽然祖师说只是讲些最基础的东西，但是想必也能让他们受益匪浅。 毕竟，谁又能说，自己的根基能比祖师还要强？ 就凭祖师能从千年前长生久世至今，便足以说明祖师的境界是多么可怕。 很快，各个老家伙就纷纷跑回去召集自己的徒子徒孙了。 “臭小子，还在练什么功啊，走走走，为师我给你拉下老脸，才请祖师来给你讲道，你可一定要好好听，一字不漏！” “今日去升仙台下听道，是你等几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源，好好把握，就连为师，都有些羡慕你们咯！” 有老道摇头哀叹，他很羡慕这些朝气蓬勃的弟子们，他们有错，还能纠正，可是自己这一把老骨头，却是再也纠正不回来了。 ...... 与此同时，嘉禾和叶轻眉也恰在此时，来到了茅山。 只是等到了茅山之后，他们才发现这里的人都是风风火火的，一脸兴奋地往升仙台的方向跑去。 这让两个人是一头雾水，有点摸不清楚情况。 叶轻眉随手拦住一个弟子，这弟子原本还有些不耐烦，待回头看到是叶轻眉时，顿时脸色这才稍霁。 “是叶师姐啊，今日来找叶师叔祖吗，他却是不在藏书阁那边。” 虽然叶轻眉没有授箓，但因为从小生活在茅山，而且习练道法的时间也很早，因此一部分从小跟在叶轻眉屁股后面混的弟子依旧习惯称呼她为师姐。 “今日茅山上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怎么我看，所有弟子都在往升仙台的方向去，那个地方平时不是不让弟子辈去么？” 那弟子一脸兴奋说道：“今日茅山上有大事发生，不过却是喜事！” “喜事？”叶轻眉和嘉禾微微皱眉，然后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一般。 “莫非是掌门真人突破了！” “哎呀，这算什么喜事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个也是喜事，但是还有比这更大的喜事发生！” 更大的喜事？ 这下，两人就彻底糊涂了，茅山还有什么事，是能比掌门突破更大的喜事？ 不过很快他们就解开疑惑了，那弟子接着说道：“师父说，我们茅山宗有一位祖师归来了，正要给我们讲道呢！” “祖师！”叶轻眉和嘉禾异口同声惊呼道。 而嘉禾虽然惊讶，但惊讶过后，便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古怪起来，隐隐还有一种兴奋之感。 这种感觉是，所有人都还在期望见到祖师一面的时候，而他，早已经被祖师提着命运的后脖颈飞过太平洋了！ 现在整个茅山，还有谁和祖师的关系，是比他更近的？！ 嗯？还有谁？！ 当然了，前提是这个祖师，真的是他想的姜宸。 第194章 是他！ “你所说的祖师？是谁？” “我也不知道，师父未曾透露给我们祖师名讳，只说祖师曾经法号玄一，我们只需要称呼他老人家玄一祖师即可。” “玄一祖师......”叶轻眉和嘉禾都忍不住喃喃，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话音落下，便感觉好像有冥冥中的存在，在注视着自己一般。 嘉禾想的较少，而叶轻眉却想的更多，茅山字辈至今都还未曾过完一轮，玄字辈，那已经是不知道多少代之前的了。 至少也得是上千年前的茅山祖师，才能以玄字辈开头吧！ 可是，这怎么可能？ 活了上千年的茅山祖师？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玄乎呢？ 叶轻眉到现在也是迷迷瞪瞪的。 这就像是突然有一个人，告诉你中了五百万的大奖，但是关键是，你根本就特么没买过彩票啊！ 所以正常人的下意识反应，便是不可思议。 但叶轻眉震惊过后，就开始逐渐相信起来。 因为如果是假的，茅山上下的宿老也不会看不出来。 再不济，就算他爷爷叶守正看不出来，掌门人也不可能看不出来。 毕竟，掌门可是已经突破到了那种传说中的境界，就算是在华国，在全世界，也是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之一。 所以说，茅山是真的有一个老祖宗，从坟墓里爬起来了？ 叶轻眉脑海里具现出，一个衣衫破烂不堪，头发花白的老者从坟墓里爬出来，然后威震天下的那种景象。 嗯，有点辣眼睛...... 而此刻，嘉禾看着师姐叶轻眉还没有回过神来，再想到既然这么多人都要知道祖师的身份了，他再瞒着，恐怕也没太大必要。 于是犹豫了一下，说道：“师姐，这位祖师，可能我认识。” “你认识？”叶轻眉更诧异了，嘉禾怎么会认识？ 他平日里不是待在749局，就是待在茅山，要么就是在她身边，除了前段时间和那个有点讨人厌的家伙去了一趟岛国外，几乎就没有脱离过她的视线。 自己怎么不知道，嘉禾什么时候认识了茅山祖师。 “对啊，而且，说不定你也认识。” “我？我怎么可能认识那样的人物？我又不是古人，我要真是古人，可能现在早就成一具枯骨了。”叶轻眉翻了个白眼，总感觉这家伙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了。 还我也认识，我认识的人就那些，和茅山有关的，除了茅山宗人，更是寥寥无几。 总不能是那个家伙，是茅山宗祖师吧！ 叶轻眉脑海里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然后就抛之脑后，在她印象里，就没有将姜宸和茅山祖师的形象重叠起来。 嘉禾看着师姐一脸不信的表情，有些无奈，要是自己说出，茅山宗祖师可能就是姜宸的话，恐怕师姐会更加嗤之以鼻了。 自己还是先别说了，等到时候师姐亲眼看到，就知道了。 而且说不定，这所谓茅山祖师，真不是他所想的那个人，到时候说不定还会丢脸。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去听一听祖师讲道，可以嘛？” “这......”那弟子只是犹豫了一下，嘉禾便猛然瞪大了双眼去，气势汹汹道：“怎么，嘉愈师弟，不可以吗？嗯？” 那弟子一看到嘉禾这副模样，当即咽了口唾沫，便咬牙点点头。 “那师姐，嘉禾师兄，你们随我来吧。” 反正师父也没说，不能带叶师姐过去，他带过去应该也不算违背规矩吧？ 于是这弟子便带着叶轻眉二人向升仙台走去，一路上，都能看到有弟子不断地往那边赶去。 而且个个脸上神情振奋，就像是朝圣一般。 在等他们快要赶到时，便已经遥遥看到在那升仙台下的开阔地上，已经有许多弟子席地而坐，而且所有弟子没有丝毫交头接耳，嬉笑怒骂，一个个都是或神情肃穆，或低眉沉思，或如痴如醉。 再走近一点，叶轻眉便已经看到，在诸位弟子的前方，居然茅山所有老一辈人物，还有掌门，以及几个闭关不出的老前辈，此刻也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地上。 他们脸上时常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又流露出一知半解的困惑，像是小时候听老师讲课一般，生怕错过一丁点内容。 再走近，叶轻眉已经能听到，一道微弱的声音遥遥从那升仙台之上，传到耳朵里来。 她前进的步伐不由得一顿，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她突然感觉，这声音听着，怎么似曾相识。 而嘉禾则是激动万分，恨不得手舞足蹈，大声地告诉所有人，他曾与祖师在岛国并肩作战，三进三出岛国神社，还差点领先祖师半个身位！ 那弟子看到两人突然都停顿下来，有些疑惑不解，但也没有太在意。 而是转头就往升仙台下跑去，然后找了个好一点的位置，就直接坐了下去。 “幽府结华，藏内鲜明，炼容固髓，返白为青，神化内发，景登紫庭......” 姜宸的声音徐徐从升仙台上传下，声音不大，但却能准确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他背对着太阳，便好像太阳也成了他的法相。 而叶轻眉心中的震惊和不可置信，更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她停顿了一下后，便迈出步伐，坚定地像是要就义一般。 等到走近，这股声音更加响彻，也更加熟悉。 她本不想这么无礼，但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探究欲和悸动，于是心一横，便将目光直直投向那升仙台上，那道高渺似不在人间的身影。 在看清那个人影后，她的瞳孔蓦然一缩，然后又急剧扩张。 是他！真的是他！怎么会是他？！ 他居然是茅山祖师？！ 叶轻眉一时间，内心的思绪如波涛大海一般将她淹没。 她此刻已经无法再思考更多事情，只是不断想到，过去姜宸一直说，他是茅山中人。 而自己却对他百般讥讽刁难，一想到这些，叶轻眉就感觉浑身都像是溺在水中一般，让她窒息地近乎喘不过气来。 第195章 天下震动！ 只是，姜宸怎么可能会是茅山宗祖师呢？ 按照这样说来，他岂不是活了一千多年？ 一想到这点，叶轻眉就止不住地感觉违和。 而嘉禾则是已经想要去听讲道了，只是看着叶轻眉站在原地，虽然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还是耐心等待着。 叶轻眉看出嘉禾的急切，轻声说道：“走吧，我们也过去听听。” 两人走到广场近前，在一处靠后的空地上坐了下来。 甫一坐下，嘉禾就沉浸入姜宸的靡靡道音之中。 “瞑目内视，存思其仙神，具服色、形象、长短......” “人体有三十九章，可洞自身之境，洞宇宙之真，通肉身大宝，成万仙之仙......” 只是如此道音，叶轻眉却始终无法静下心去。 但很快，她的思绪就被外界的干扰给打断。 只感觉周围灵气骤然紊乱，叶轻眉凝眉望去，才发现是一个弟子，听得太过入迷，居然不知不觉间，修为突破了！ 而这还没完，在之后的时间里，又有接二连三的弟子突破，虽然都只是小境界的突破。 但他们这是对自身过去的一些不足进行弥补，所以导致的突破，可以说是大大拔高了未来的上限。 而一些老一辈的人，则是有些羡慕，又有些欣慰的看着这些突破的年轻人。 曾几何时，他们也是一样的年轻，一样的气盛，可惜时光荏苒。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西下，姜宸的讲道也已接近尾声。 终于，当台下人依旧沉浸于道音之中时，却忽然发觉耳边一静。 众人不由纷纷从那种入定意境中醒来，看向高台之上。 只是此刻已然月上中天，他们抬头时，也只得看到一道漆黑的身影，好似孤高雪莲。 “今日讲道，到此为止，汝等当勉力修行，继续发扬我茅山之风气。”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用着一种好奇探究，又敬畏崇拜的眼神，看着升仙台上的那个人。 叶云阳当即站起身来，朝着姜宸稽首。 “弟子谨遵祖师教诲！” 身后一片齐声说道：“弟子谨遵祖师教诲！” 姜宸起身离开，而叶云阳立刻紧随其后，很快，群道便消失在一众弟子面前。 叶轻眉望着姜宸离去的身影，眼底说不出的复杂。 ...... 很快，许多门派便陆陆续续的得知了，茅山近日将要举办斋蘸科仪！ 此般声势浩大的斋蘸，在许久之前，便已经只有龙虎山有能力，有资格举行。 而其他门派不是不能举行，只是一般都要在龙虎山的场地举办，换句话说，别的门派举行斋蘸科仪，便相当于是替龙虎山举办的。 这招致很多道门的不满，但除了少数几个道统敢发出质疑的声音外，便没有任何门派敢公开反对。 而茅山宗，当初也是其中一个，只是在叶云阳师父被龙虎山掌门重创后，这种反对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而这次，茅山居然敢公然放出消息，将不日在茅山上，举行斋蘸科仪，这毫无疑问是在触龙虎山的虎须。 许多门派都在观望，想知道茅山究竟是有什么底气，敢放出这样的话来。 莫非是茅山宗掌门叶云阳突破了？ 两三年前就在传叶云阳要突破命轮境，但始终没有动静。 这次突然这么大的动作，说不定就是真的突破了，想拿回昔日茅山宗的一点荣光。 而这，却还是要看龙虎山答不答应，毕竟，茅山虽然没落，但相比较大部分道统而言，依旧是个庞然大物。 也只有龙虎山这样的少数几个门派，才能稳稳压过它一头。 而对于此事，龙虎山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回应。 只是等到这股声势闹的足够大，甚至都有人认为，这次龙虎山会偃旗息鼓，都打算去茅山观礼时，龙虎山突然回应了。 “待到茅山宗斋蘸科仪正式举行之日，我龙虎山必将亲至，届时，也将为茅山宗送上一份大礼。” 此话一出，天下皆惊的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就说以龙虎山的尿性，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而同一时间，茅山宗也丝毫不甘示弱地回应。 “客人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刀剑，茅山宗欢迎诸位同道来我茅山观礼。” 这话一出，道门上下更是一片震惊。 茅山宗这是怎么了，失心疯了？敢和龙虎山这样正面硬刚，之前可以说是想要重新确立一点茅山宗在道门的威望。 但现在呢，这是要直接和龙虎山中门对掏？ 就算是你叶云阳突破到了命轮境，成为当世一流，但直接和龙虎山对垒，恐怕还是差远了吧。 毕竟龙虎山能有这么高的地位，可不止是一个命轮境能确立起来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准备去往茅山宗观礼了。 如果龙虎山不去，那他们还未必赶去，但龙虎山这回去了，还明显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那他们可高低得看看热闹了。 与此同时，官方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这简直胡闹嘛，这万一到时候起点什么冲突，岂不又要发展成千人械斗？” 749局内，张建国已经重新回来了，周宏伟在浑身骨折后，被紧急送往了京城。 至于后续，也没有什么后续，总不能去找姜宸麻烦吧？谁敢啊！ 张建国此刻急的浑身发抖，这还不如让他继续在家算了，一上来就是一个可能发展成千人械斗的案子。 他只能说，刺激！ 还没等张建国说话，办公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拿起接听，不出意外，又是上面来的电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妥善解决。 等他一通敷衍，挂掉电话后期，这才看向站在一旁的许昌。 “茅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今天叶轻眉和嘉禾不是回茅山了吗？你赶紧打电话问问，问问情况。” 许昌一脸木讷，说道：“我已经问过了，他们说，也不清楚茅山的局势，不过还说我们749局如果愿意，也可以去参加观礼。” 张建国一脸气急，“他当我们是什么，给黑涩会善后的湾湾警察吗，还邀请我们去观礼？” 许昌依旧面无表情：“局长，那我们去不去。” “去！干嘛不去，人家都邀请了，不去显得我们官方怕了！” 第196章 请祂出手 许昌默默下去准备了，实际上，他知道的消息还不止这一点。 虽然他打电话给叶轻眉和嘉禾时。 叶轻眉话语说的语焉不详，就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而嘉禾就更是一个字都没透露了。 但是许昌还是从这一系列不寻常的事情当中，嗅到了一点什么。 茅山突然要举行斋蘸科仪，还挑衅式的发出这样一份通告。 其目的很明显，便是要重新夺回茅山执道门牛耳的地位。 但是，他又怎么敢呢，或者说，是什么给了他凭恃？ 许昌不由得突然想到，当初从749局出去，便飞往茅山方向的姜宸。 该不会，是因为他吧？ 姜宸是茅山弟子，而且修为如此的高，还这么年轻，要是茅山宗因为姜宸的存在，而不再惧怕龙虎山，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许昌虽然修为低，但也了解过，华国乃至全世界最强大的高手，便是命轮境，而这般境界的修行者，华国却不止一个。 可以飞行，便是命轮境修行者的标志。 龙虎山据说便有老牌的命轮境修行者。 不论姜宸再怎么厉害，在岛国之行前，他应该也是不会飞的，至少许昌没有见到过。 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是近段时间突破的，应该也不会是龙虎山的对手吧？ 许昌想不明白，索性便不再想了，反正等去了茅山，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 而与此同时，京城方面自然也得到了这一消息。 而他们的猜测，也和许昌大差不差，那就是姜宸，很可能便是茅山宗的底气。 只是和许昌不同的是，他们对姜宸的实力，有着更清晰的了解，绝对不是普通命轮境那么简单。 而对于此，京城则是筹谋一番后，决定派出一队专员前往茅山观礼，一来，可以观察茅山的现场情况，二来，则是看有没有机会能转圜一下和姜宸的关系。 但当周仁寿得到这个结果时，却不是那么满意。 他们家因为一个姜宸，儿子被双规，孙子被摔断浑身骨头。 姜宸都干出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了，居然轻描淡写用一句私人纠纷敷衍过去？这还有没有把他这个国家三号人物放在眼里！ 周仁寿坐在办公桌后，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最后，他掐灭掉最后一根烟，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他不仅是这个国家的支柱，也终究是一个父亲，一个爷爷。 于是乎，周仁寿拿起电话，犹豫良久，拨打出去一个电话。 “曹骏，还记得当初的约定吗，现在，是时候兑现这个承诺了。” 如果有人认识他口中的曹骏，那么定然会震惊无比。 因为现如今华国749局总局长，也是华国官方第一高手，他的名字，赫然便叫做曹骏！ ...... 而另一边，京城749局，局长办公室内，一个渊渟岳峙的寸头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手中握着的资料微微褶皱，开始沉思起来。 坐在他对面那人，也是眉头紧皱。 这个接电话的中年人便是曹骏，刚才接到周仁寿的电话，让他很是头疼不已。 他又不是不知道姜宸是谁，相反，姜宸的名字在他这里都如雷贯耳了。 749局专门处理修行者事件，也因此，他对姜宸的了解，可以说除了茅山之外，便是了解最多的那个人。 在他办公桌上，关于姜宸的资料就堆叠了厚厚的一摞。 甚至姜宸出身孤儿院，资料里连他父母的信息都找出来了。 不过遗憾的是，姜宸的父母在姜宸出生后没多久，便双双意外离世。 就在刚刚，他还在研读关于姜宸的一份资料。 这份资料就是姜宸在岛国的一些所作所为，岛国宣扬的八百万神众，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因此，华国对岛国的灵异情报也格外上心，在各个神社，都安插有华国的情报人员。 不过这些情报人员，基本都是一些外围人员，接触不到真正的核心。 但这几天，他们也传回来一些极为重要的情报。 其中就有关于岛国这几日，在上空闹得沸沸扬扬的大战事件，以及伏见稻荷大神复苏的事件。 因为这些时日，伏见稻荷大社开始到处宣扬这件事，并且许多神社，都已经重新供奉起了伏见稻荷大神。 而据说，有一些诚心的人，在供奉伏见稻荷大神之后，他们的心愿居然奇迹般地实现了！ 另外，这情报人员还发现，以往土御门家一遇到安倍家，那便是横眉冷对，更别说会去伏见稻荷大社了。 而最近，土御门家的人来往伏见稻荷大社的次数，却是比以往多了十倍百倍不止！ 从种种迹象来看，岛国的伏见稻荷大神，恐怕是真的复苏了，实力未知。 而在天空交战的两道身影，情报人员猜测恐怕其中一道便是伏见稻荷大神。 至于另一道，情报人员分析，很可能就是姜宸！ 因为他曾看到，姜宸两次出入伏见稻荷大社，而在第一次进去后，第二天，便传出伏见稻荷大神复苏的消息。 第二次进去后不久，就有一些人看到有两道流光飞往三重县的方向。 这个结论，即便是曹骏看到时，也是惊讶不已。 伏见稻荷大神的实力，他透过天眼一些模糊的片段看到过，很是厉害，恐怕实力不弱于他，甚至更强，就这，还是对方未必全力发挥的情况。 以此推测，恐怕姜宸的实力，也极为不容小觑。 而且姜宸还是茅山的人，一个不好，又像当初一样，惹出道门和官方的矛盾来，可不好收场。 但是现在，周家让他出山，他因为一些原因，又无法拒绝。 只是真要对上姜宸，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曹骏思虑良久，觉得还是要出手这一次，修行之人最重因果。 只是在出手之前，却得有万全之策！ 就在曹骏思虑万千时，他身旁的一人，也是他的弟子忽然说道。 “师父，这姜宸威胁到我国国土安全，何不请那山君出手，祂不是曾说，可以帮我们做三件事么？” 曹骏骤然眼睛一亮，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这茬，要是山君出手，那不是手到擒来？ 至于茅山曾经敕封过山君，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而且姜宸是否是茅山宗门人，还没有确切证据呢。 就算山君不愿意出手，但让祂平息干戈，总是愿意的吧？ 第197章 无梦 曹骏想到做到，立刻亲自联系了滨海749局的张建国。 而张建国则是受宠若惊，要知道，总局的局长和他这种地方的局长，那等级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对方也很快把来意说清楚，毕竟和山君有联系交流的，就只有滨海749局。 张建国听到这个请求后，顿时有点为难。 因为山君姜白才去往岛国不久，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联系上，会不会激怒对方。 但他还是一口答应下来，然后等挂断电话，转身就去找许昌了。 整个749局，和山君联系最密切的人便是许昌，连他这个局长都不行。 许昌得知京城749局局长，要联系山君时，第一反应就是问道：“一个749局总局长，找山君做什么？” 张建国差点翻了个白眼，“怎么，你还想监督总局长啊？” “可能是想找山君办件事，这才找到了我们头上，你尽快联系一下山君。” “找山君办件事......” 许昌第一时间想到了姜宸，不因为别的，今天姜宸在沿海做的好大事，他也听局长说了。 此刻突然就要找山君，不会是要对付姜宸吧？ 只是姜宸是茅山宗人，找山君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但是他口头还是应付上：“好，我这就联系一下山君。” 山君来749局时，就专门给祂配备了卫星电话，还教他如何试用期。 现在，应该也能联系得上吧？ 而当许昌联系山君时，不到一会儿，电话就通了。 “山君大人，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找到您的老朋友？”许昌照例先问候一句。 “还没有，似乎是闻到我的味儿，躲起来了，这个老朋友，就喜欢和我捉迷藏。” 山君的语气似乎是挺愉悦，甚至破天荒的开了个小玩笑。 “想必您的朋友，见到您，一定很开心吧！” “开心？可能吧，他见到我，可能会想起过往的一些开心的事情。” “那一定是很开心了。”许昌也附和着说道。 “你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这个，是这样的，我们749局的总局长，想要请您办一件事，不违背道义的，不知道能不能行？” “嗯，我之前是答应过你们，帮你们做三件事，什么时候？” “应该就这两天......”许昌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刚走就给叫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像在座各位一样的牛马呢。 “好，那我明天便回来。”山君倒是一如既往地好说话。 这更让许昌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家答应别人帮祂找主人，没有找到，反而还先让别人干活。 打完电话，张建国意满离，而许昌则是在犹豫了一下之后，又把电话拨了出去。 帮忙联系山君，是职责所在，而提醒姜宸，则是他做人的良心。 没一会儿，一个淡淡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喂。” “姜宸，你最近当心点，总局长突然找山君帮忙，只是不知道具体的事，但是我总感觉，可能和你有关系。”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钟，然后声音再次传出，一如既往地平淡，没有丝毫波澜。 “嗯，知道了，还是谢谢你，许队长。” “不客气，我也就这么猜测一下，可能也不是针对你。” 电话另一头，静室之中的姜宸瞳孔一片平静。 “我还没找你们，倒是先找上我来了啊......” 根本不需要猜测，华国找山君，十有八九便是针对自己，很可能，还是周仁寿主谋。 只是，到时候的事情走向，可未必会如他们的愿。 他在脑海中回想起当初无名山上的那只白虎，还有现在这山君，越想，越琢磨，越感觉这俩很可能就是头一只。 只是要真是如此，那事情就太有趣了，也不知道见到自己，这山君会是什么模样，是按照华国的意志，对自己动手，还是认出自己是昔日的救命恩人，倒戈一击。 这种未知的事情，不禁让姜宸升起一丝好奇。 而好奇过后，则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霜表情。 “等解决完龙虎山的事情，再来解决你们也不迟。” 其实怎么对付龙虎山，姜宸还是有过一丝犹豫的。 因为当初祖天师张道陵，曾传授过他一套至高法门，而且，对待他真如长辈一样，谆谆教诲，也没有纵容包庇自家门下弟子。 可能对这样的人物来说，眼里早已经没有了门派之隔阂了吧。 但是他还做不到，龙虎山抢走天师法印，重伤上代掌门，还不断打压茅山，甚至曾经还想夺茅山法剑，只是被茅山弟子宁死不从的意志给逼退了回去。 就凭这，姜宸就有一笔账要好好和龙虎山算一算。 至于说以大欺小，开什么玩笑，他姜宸也就是辈分大了点钱，真按实际年龄算，也才不过二十多岁呢！ 要是还不忿，你们也可以从坟墓里找个老祖宗出来啊。 ...... 撇去一些杂念，姜宸开始继续尝试感应天人。 这些时日，随着修为又有所突破，他早已经将自身所铭记的铭文全部刻在了命轮之上，一百多枚铭文如同世间最反繁复的花纹，熠熠生辉。 只是尝试片刻后，他就凝眉停下。 现世的规则显现虽然已经在恢复，但还是远不如唐时。 他刚才尝试，竟然没有丝毫所获。 此般既然强求不来，索性就先暂停下来。 他倒在一边的床榻上，开始进入沉眠。 ...... 日上三竿，姜宸照例从沉眠中苏醒了过来，只是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象，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他这几天之所以没有回归唐朝，不是废寝忘食，而是没能回去。 昨晚，也一如既往。 第198章 科仪前夕 没错，这几日，姜宸都曾尝试过梦回大唐，可惜，无一例外，全都失败。 对于这种现象，不得不承认，他最开始是有些惊慌失措的。 但在发现自己的系统并没有消失时，他才若有所思。 所以，突然无法回去，应该不是系统的问题。 只是不是系统，那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姜宸索性不再去想，他在唐时已经获得了很多。 ...... 而随着茅山的斋蘸科仪舆论发酵，已经陆陆续续有道派差人来茅山，甚至还有掌门亲至。 “叶老头儿，你们茅山宗，最近是发什么失心疯了，这么搞，不是成心给龙虎山上眼药嘛？这龙虎山的门面大，心眼可不大，万一你们这打起来......” 一个和叶守正关系比较亲近的老道，上来就是直奔主题。 “龙虎山？老道打的就是龙虎山！”叶守正语气那叫一个硬气，都把对面的老道看呆了。 “叶老头儿，活久见啊，实话实说，是不是你们掌门突破了，不得不说，当年茅山老掌门没有把掌门之位交给你们这群老顽固，而是慧眼识珠交给了叶云阳，这才让茅山近几年气象又好起来了。” 这话叶守正也是深感同意，如果不是叶云阳，茅山现在的处境，可能比之前还差。 “老黄头，我也不瞒着你，我们掌门，确实是突破到命轮境了！” 老黄头也就是那老道，闻言眼珠子一亮，抬手抱拳道：“恭喜啊，那可真是恭喜了，这下你们茅山又重新跻身顶级道统了！” “但是话又说来了。”老黄头话锋一转。 “就算叶掌门突破命轮，恐怕也对付不了龙虎山吧？” “毕竟，龙虎山的张天师在十年前，就是命轮境，现在还有消息，恐怕已经突破到中期了。” “更别说，听说龙虎山上一任老天师，只是卸位闭死关，要是到现在没死的话，恐怕也是一位命轮境高手！” “你们茅山，就算有叶云阳这么一位年轻命轮，恐怕也不是龙虎山对手啊！” 黄老头一脸好奇地盯着叶守正，这叶老头一脸猥琐神秘兮兮的笑，很明显就是知道点什么内幕消息的。 “这个事情嘛，我也不方便透露太多，不过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黄老头若有所思，然后一瞬间恍然大悟，好像明白了什么，脸上显现出一丝惊讶和严肃。 “该不会是官方准备下场吧？叶老头儿，我可得提醒你，虽然你们茅山向来和官方走的近，但是让官方来插手我们道门的事务，这性质可就变了。” 叶守正自然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当年特殊时期，官方颁布一系列针对玄门和妖怪的禁令。 例如，建国之后不许成精，这并非只是一句玩笑话，在当时，官方发动了针对妖物的大规模伐山破庙。 其中受殃最严重的便是东北区域，不仅如此，官方为此成立专门的暴力机构，749局。 而749局在针对妖怪清理的任务上，更是不遗余力，在东北捣毁了大量黄皮子窝。 这之后，749局愈发膨胀，开始将目光瞄准玄门！ 因为在天下作乱的，不仅有妖物，还有大量玄门之人，于是749局开始大量清扫民间异人。 针对这些异人，749局就一个政策，要么加入，要么死亡。 于是，许多玄门中人在经过初期的反抗后，开始大批倒向749局，然后反过来将屠刀对准了玄门。 而周家，当初就是749局成立的组织者之一。 一开始，道门还没有太在意，只是专注自己的清修，偶尔派遣弟子下山斩妖除魔，并不太管理世间俗事。 因为玄门并不止是道门，三教九流，各类异人门派，都可以包含在玄门之列，而道门则是玄门最上层的流派。 只是没过多久，道门就发觉了不对劲，山下不断有道门弟子被749局以各种理由逮捕。 甚至还有749局成员，以此为借口想要上山搜查，这自然让道门不满。 于是双方开始爆发出一些不大不小的冲突。 更大的问题还在后面，当年茅山的一个弟子下山游历，恰好遇到一个纨绔子弟在欺负良家妇女，仗势欺人。 这弟子嫉恶如仇，怎么可能忍耐，于是当场阻止，谁成想这纨绔还不依不饶，而且自身也有点修为在身上，还继续摇人想要杀了这茅山弟子。 那个时期，科技不够发达，就算杀人也很难查到线索，所以也让一些纨绔子弟更加肆无忌惮。 而这茅山弟子也不是任人宰割不反抗的性格，当场便斩杀了这纨绔。 但是在这之后，这茅山弟子也没有遮掩的意思，在他看来，斩杀恶人，乃是好事，更没必要遮遮掩掩。 可是在官方看来，这就是私设刑堂，更在后面爆出，那纨绔子弟不是别人，就是当时如日中天的周家子弟。 华国有个传统，叫人死罪消，这纨绔子弟纵然十恶不赦，但没有定罪的情况下，那便是无罪。 于是，道门和官方的冲突便开始火速升级，官方想要羁押审理这茅山弟子，茅山自然不肯。 于是，双方发生大规模冲突，甚至爆发伤亡。 那个时期，道统与道统之间的关系还没有现在这般僵硬，各个道派面对外敌，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官方发现事态不可掌控，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伐山破庙行动展开。 最后的结局自然是两败俱伤，这是修行者之间的争斗，官方也曾想过出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最后还是放弃。 再后来，这场争斗也就不了了之。 而周家在这件事情当中，也遭到了翻案清算，在749局当中任职的周家人，一个个都被调去了其他岗位。 到如今，周家才又开始尝试融入749局这个体系。 之前周克己之所以对姜宸，对道门那般厌恶，便是因为当年死掉的那个周家纨绔，就是他的亲叔叔。 第199章 齐聚茅山 “老黄头，你想到哪儿去了？这是我们道门的内部事务，我茅山虽然近些年，有不少弟子在官方入职，但还没这么没品，请官方的人来对付道门同道！” 叶守正说的话有些严厉，因为对他们而言，请官方过来，就好似做了道门耻辱一般。 而且当初想要准备做什么，他们也是知道的。 至于最后为什么取消，细品，伐山破庙，能伐得了山门，却未必能伐得了山人，山门没了，那真的就该来一场道士下山了。 “是是是，是我不对，是我想岔了，我自罚一杯。” 说着，黄老头就伸手想要去拿叶守正身旁的酒壶。 啪！ 但还没拿到，就被叶守正一巴掌给拍了回去，黄老头有些迷惑地抬头，就得到了叶守正的一个白眼。 “你个老小子，还骗吃骗喝上了是吧，这可是我存了二十年的黄酒，你舍得罚，我还舍不得给呢！” 见“阴谋”败露，老黄头摸了摸鼻子，悻悻把手缩了回去。 “那我是真不懂了，你们茅山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武器，总不能是哪个坟头里的老祖宗跳出来了吧？” 老黄头无意间一句话，让叶守正品酒的动作一僵，抬起酒杯到半空，就不知道如何动作了。 “怎么了你？” “没事，手抽筋了。”叶守正咕哝一声，赶忙将澄黄的酒液灌入口中，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很快，又有门派来到了茅山，这次的门派，让叶守正也不得不起身迎接。 因为这次来的，是京城白云观的人，白云观也是个历史悠久的门派，虽然走的全真教路子，但实力雄厚。 更重要的是，全真教和官方，以及各大世家门阀的关系可比正一派要亲近多了。 当初那场祸端，也就全真派还能说的上是全身而退。 白云观道士倒是观如其名，来此的道士都是一身纯白道袍。 为首之人道骨仙风，头发花白，长长的须髯拖到胸口。 叶守正一惊，这居然是白云观掌门亲至了！ 白云观能成为现如今全真第一道派，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其掌门谢宗德修为更是在数年前，便有传言说已臻至命轮境。 此刻谢宗德站在叶守正面前，一身气息浑然天成，看不出半点端倪。 叶守正在他面前就像是一个有些手足无措的孩子，连忙起身稽首。 “不知谢观主亲至，有失远迎！” 而老黄头也是连忙起身稽首，同样恭声称呼，执晚辈之礼。 这却并非修为强弱才如此，而是谢宗德确实是和茅山上一任掌门，也就是叶守正他们师父师叔那一代同辈。 “不必这么多礼，如今我们是客，你们是主，客随主便就是。” 谢宗德很是和蔼，这背后也是茅山宗和白云观的关系匪浅有关。 而这层关系，也要追溯到一些已经不可考证的历史渊源中去了。 当初茅山宗和龙虎山起冲突，而白云观也是站出身来居中调和，隐隐有偏向茅山的意思。 虽然最后依旧没有避免悲剧发生，但这无疑也说明了两派的关系亲切。 要知道，当时除了白云观敢如此明目张胆声援，甚至连观主都亲至茅山，可没有第二个门派敢如此。 这次也是，按理说像白云观这种地位的门派，应该是最后几个压轴到场，但是如今，他们却是最早到的几个。 “观主这边请，掌门如今正在道院，请容我前去禀告一声。” “不必了，老头子我也就是静极思动，看你们茅山这么热闹，这才着急忙慌过来，你们自己忙自己的，不用管我。”谢宗德乐呵呵道。 叶守正老脸有些无奈，人家让你走，那是人家客气，平易近人，但你要是真的走了，那就是你不懂事了。 只是自己都这一大把年纪了，尤其是看着比谢宗德还要老，却一副晚辈的模样，面子上有些说不过去啊。 想归想，但叶守正还是乖乖在前面给谢宗德带路。 “你们掌门看来是突破命轮了，少年英杰，可喜可贺啊。” “不敢当不敢当，掌门突破也实属万幸，若不是......”叶守正差点说漏嘴，及时止住。 而谢宗德则是笑意盈盈地看了叶守正一眼，没多说什么。 叶守正松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龙虎山有确切消息，说是张山封的师弟，张山允也要突破到命轮境了，你们知道吗？” 谢宗德状似随口说道，只是性意无形中便注意着叶守正的神情。 而叶守正和谢宗德并排，慢他半个身位，听到这个消息，脸上有惊讶一闪而逝，却没有表现出凝重的神情。 “张山允这个年纪才突破，又怎么能和我们掌门相提并论？” 话说出口，他才意识到不对，连忙找补：“谢观主，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呵呵呵。” ...... 虽然科仪并非今日举行，但很多门派也并不打算踩点就来。 尤其是一些，准备再等等，再来茅山的门派，当听说白云观已经到了后，于是也就火急火燎赶往茅山。 大家虽说都是出家之人，但也要讲究一个人情世故，而且谁不要吃饭呢？白云观人脉最广，还指望着他们给介绍一些门路生意呢。 包括远一些的门派，比如巴蜀大地的青城派，此刻就已经坐上了赶往茅山所在的飞机。 茅山今日难得空前的盛景，上一次还是龙虎山打上茅山呢。 虽然这一次，说不定又要历史重演，但热闹谁不愿意看呢？ 与此同时，从京城派来的观礼队也已经到了滨海，这次他们十分火速。 就是为了能早一点查清楚茅山的局势，早一点针对性作出部署。 “许昌队长，你和姜宸关系不错，就和我们一起上茅山吧，听说你手下，还有两个茅山的弟子，叫叶轻眉和嘉禾？” “没问题，只不过我也不能确保，姜宸对你们......我们的态度究竟如何。”许昌自无不可，他其实也想上茅山看看乐子。 第200章九宫道 当官方的观礼团队上到茅山时，才惊觉这次斋蘸科仪规模之大，观礼人数之多，影响之广阔。 茅山的弟子早已禁止游客上山，就是为了避免和来此观礼的人产生冲突。 为此，茅山还专门双倍赔偿了那些人的门票费。 其实，就算这些游客上山游览，也只是在外围区域，进入不到茅山核心位置，但茅山以防万一，干脆就不让上山了。 这些事也提前报备过官方，官方自然一万个同意，相比较茅山，官方才是最怕游客出事的群体。 只是上到山后，官方才隐隐发现，这来往的道门弟子似乎，并不是多么待见自己等人。 不管是哪个门派的弟子，看见自己等人这一身中山装，西服，都是隐隐露出敌视的样子。 这让许昌一行人难免感到几分坐立不安。 这次的观礼团很识时务，并没有喧宾夺主，而是决定了由许昌带队，在山上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都由许昌说了算。 这也让他对京城来的人，怨气稍微小了些，毕竟上一个京城来的人，才把749局搞得乌烟瘴气。 许昌快步上前，拦住一个茅山的弟子。 “小道长，叶轻眉和嘉禾，你知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那道士闻言，眼底露出警惕：“你们找叶师姐和嘉禾师兄做什么？” “不要误会，我们是他们两个的749局同事，这不是茅山举行斋蘸科仪嘛，我们特地来观礼的。” 听到这话，小道士放松警惕，又不免有些得意。 “叶师姐现在应该在藏书阁那边，和叶师叔祖在一起，嘉禾师兄我却不知道在那里了。” “原来是这样啊。”许昌沉吟一句。 “那小道长，你们山上，是不是有个叫姜宸的人，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道士的眼神瞬间就变了，虽然茅山上下禁止透露姜宸的身份，只说是玄一祖师，但很不巧，这个道士的天赋很不一般，在后来得到了姜宸的亲自指点。 没错，他就是茅山弟子，嘉豪！ “你找姜......他做什么？你们是他的什么人？” 嗯？许昌精神一振，姜宸果然是在茅山上。 “这个，我和姜宸是朋友，能不能劳烦小道长帮我们找找他，或者你说个位置，我们自己去。” 嘉豪的眼神更不对劲了，这几个人，能是祖师的朋友？ 但是看对方那坦荡的模样，倒是不像在说谎。 他思虑了一下，不管是不是祖师的朋友，先好好安置起来总是没错的。 “这样，那几位先随我来，祖......姜宸他此刻没有时间，等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我再告知各位。” 许昌愣了一下，没想到，看样子姜宸在茅山的地位还不低呢！ 这弟子的模样，分明是对他有一丝恭敬的意思，这更不由得让许昌有些好奇，姜宸在茅山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了。 其他几个京城来的观礼人员，则是对这一幕没有太大的意外。 毕竟像姜宸这样的高手，去到哪里，也应该被礼待的。 很快，众人就被安置在一处宽敞的偏殿之中。 而当嘉豪出门去时，却突然听到这样一个讥讽的声音。 “喲！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和我有三年之约的嘉豪吗？怎么，你们茅山现在上赶着巴结起749局了吗？” 嘉豪定睛一看，面色顿时就是一沉。 来者是九宫道弟子向善，算是龙虎山的忠实狗腿子，丝毫不像其他门派那般要脸。 而向善在曾经一次三山法会上，挑战过嘉豪，嘉豪最后不慎落败。 但后来嘉豪才知道，向善在斗法之前曾服用了一颗爆元丹来增幅真炁。 而且向善虽然看着与嘉豪一般大小，都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但其实却要比嘉豪年长六岁。 当然，输了就是输了，茅山也不是输不起的门派，当时向善还挑衅道，如果不服，就定下三年之约，到时候再比一次。 嘉豪自然应战，在后来，他就听说向善似乎专门上龙虎山潜修了一段时间。 从那次三山法会到如今，不多不少，却是恰好三年！ 嘉豪看清来人，“啊～原来是三姓家奴来了......” “你！”向善面色一沉。 九宫道立派不正，祖师道不道，僧不僧，却一直还想往正一门庭挤。 近些年，更是把龙虎山当亲爹一样供着，龙虎山指东，九宫道从不敢往西。 “什么三姓家奴，那不过是外人杜撰污蔑我九宫道，九宫道乃是正儿八经罗公远祖师传下来的道统！” 嘉豪嗤笑一声：“这话你们留着自己骗鬼去吧。” 向善面目阴沉，却又突然露出一个冷笑。 “嘉豪，听说你最近修为大有长进，不知道还会不会像三年前一样，被我踩在脚底下摩擦？” 此刻，见到两人针锋相对，周围有不少弟子聚集过来。 虽然此地在茅山主场，但今日茅山众弟子需要迎来迎往，所以此刻反而是九宫道的弟子聚集的更多一些。 在远处，一九宫道的老道也看到了这一情况，将之前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恨不得亲自上手，弄死这个小王八蛋。 但此处是茅山主场，还是要收敛一二的，不远处，就有一茅山老道状若无意地盯着他。 “哼，就算我不出手，向善也能把这个小王八蛋收拾咯！” 只有他知道，向善这三年的进步有多大，龙虎山不愧是道教祖庭，三年前，向善还是引炁八层的修为。 三年后，向善已然跻身入道五层，修为进步之大，整个九宫道都是空前绝后。 更别说，法术进展也是很大，甚至有几门法术，连九宫道长辈都不会，他们知道，这是龙虎山对九宫道出头的奖励。 他刚才看了，嘉豪这个小王八蛋这三年修为进步也不错，但才入道四层，低了向善一层，要是真的冲突起来，必输无疑！ 茅山的长辈则是静静地在远处看着，不插手也不阻止，任由嘉豪自己决断。 他们只负责善后，若是九宫道的老不羞打算以大欺小，那也不介意让其尝尝茅山道爷的铁拳。 第201章 雷法？ 此刻场上的弟子聚集越来越多，连在殿内等候的许昌等人，都注意到这动静，纷纷出来观望。 “看这架势，茅山和龙虎山的关系还是很僵硬啊。”观礼团其中一人说道。 “不要动什么歪心思，我们这次只是单纯过来观礼，顺便修复一下和姜宸的关系的。”一个看似观礼团领导的人开口。 之前那人有些悻悻地笑了笑，“我就是开个玩笑，随口说说。” 场上，嘉豪和向善剑拔弩张，其他弟子也不甘示弱地相互瞪视。 嘉豪感受着向善那肆意宣泄出来的气息，他知道，向善就等着他主动认输。 若是过去，即便向善修为比他高一层，但他习练茅山法术比其精湛不少，自问也能五五开。 但今时不同往日，尤其是他对茅山炼形存神之法，更是理解颇深，在昨日听过祖师讲道后，便有了极大的进展。 别看他只是入道境四层，那只是他在根据祖师的法门指引，补充自身过去的不足。 不然的话，他便是突破到入道境六层，七层，也不过是弹指之间。 “嘉豪，你可敢当着这么多同道的面，再来和我切磋一番？” 向善自信满满地问道，九宫道就算过去历史不堪又怎么样，出来混，要有实力，要讲背景！ 其他弟子纷纷将目光放在嘉豪身上，等着他作出决定。 “嘉豪，不要答应他，他修为比你高一层，而且比你年长六岁，便是拒绝也不丢人。”一个年长些的弟子拦阻道。 “嘉豪，承认自己不行有那么难吗？” “对啊嘉豪，你就认输吧，不丢人！” 一些弟子开始起哄。 而嘉豪则是深吸一口气，将目光看向那个劝他的弟子身上。 “多谢师兄好意，不过我茅山也不能任鼠辈欺辱，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 嘉豪大义凛然道，而这一番言论，顿时让在场的茅山弟子哗然。 “哇，嘉豪好厉害，这就是嘉豪吗？” “我茅山终于也有属于自己的嘉豪了！” 而被称之为鼠辈的九宫道弟子则是个个面色不太自然。 “哼，道门向来是以实力为尊，就让我来称量称量你！” 说罢，向善身形瞬间从原地消失，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残影，再被众人看清时，已经到了嘉豪面前。 拳头上闪烁着蓝光，猛然一拳朝着嘉豪的太阳穴砸去！ 众人一阵惊闻，入道五层的修为，在年轻一代弟子之中，也算是一骑绝尘了。 尤其是这身法，似乎颇为玄妙，根本不似九宫道的法术那般粗陋不堪，恐怕这也是他在龙虎山所得了。 那年长弟子目光一凝，打算一有不对，就立刻出手救下师弟。 但在此刻，嘉豪动了，他伸出手掌横推，没有任何神异，却后发先至，轻轻地印在了向善的胸口。 “噗！” 这一掌看似平平无奇，却让向善如遭雷击，喷出一口鲜血，挥出去的拳头上的力量也彻底散去，整个人控制不住身形，不断往后倒退。 “怎么回事？！”向善在心中嘶吼，明明自己不管是修为，还是法术，都这么精湛，为什么能被嘉豪抢占了上风？ 但此刻万众瞩目之下，他也不能想的太多，若是不能再次击败嘉豪，那他对于龙虎山，恐怕也就没有多少价值，更不能再上龙虎山修行了。 向善不动声色将舌底的一颗爆元丹给吞入腹中。 下一刻，他略显虚浮的气息就骤然提升起来，面色也显得潮红。 嘉禾目光微动，不由想起了三年前，依旧记忆犹新，那天，向善也是如此刻一般，明明前一秒还不敌他，但突然气息大涨，面色红潮，实力突飞猛进。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他吃了禁药所致。 此刻，恐怕向善是想要重新上演当年的一幕了。 嘉豪模仿着姜宸的眼神，沉渊如海，丝毫不为所动。 打击对手，就是要让对手把所有底牌都掏出来，然后再给予其致命一击！ 而向善看到无动于衷的嘉豪，眼底流露出一丝嘲讽。 他就知道，这些自诩为名门正派的大派弟子是不屑于趁人之危的，所以才给了他消化丹药的时间。 向善手掌蜷缩进袖袍之中，一张符箓悄无声息地落入了他的掌心。 随后，符箓无声无息地碎裂！ 就在这一刻，向善陡然抬手指天！ 轰隆！ 一道湛蓝雷霆从天空划过，随后不断蜿蜒向大地！ “雷法！” “九宫道居然还有雷法？！” 一些不明真相的其他门派弟子纷纷惊呼，他们原本虽然不和九宫道为恶，但心底也是看不起的。 毕竟九宫道本身道统不正，底子浅薄，现如今还丝毫不以为耻地跪舔龙虎山。 这多少都令其他门派不耻，我们虽然偶尔也表现出谄媚的模样，但这谁能摆在明面上啊，而九宫道非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模样，让许多门派作呕。 但此刻，九宫道居然还有雷法去，这不由得让许多门派大惊失色。 天下法术，雷法毫无疑问是最顶尖的那一流，不管是什么雷法，都不可能差了。 一个门派，拥有雷法，才有跻身一流道统的资格。 如龙虎山，茅山，还有许久没有消息的神霄派，雷法都是他们的看家本领。 而如今，九宫道居然也会雷法？ 很多弟子包括老一辈，都在心底琢磨，看来以后要改变以往对九宫道的态度了。 看到周围人的表情，向善很是畅快，脸色都愈发红润起来。 “嘉豪，方才是我让你一招，现在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了，雷来！” 向善大喝一声，顿时天空盘旋的那道湛蓝雷霆，便裹挟着浩荡天威，直直往他手中落去。 嘉豪面色凝重，他能察觉到，这道雷霆威力惊人，以向善的真炁，根本支撑不起这种法术。 但既然对方施展出来了，他也只好战后再去深究。 嘉豪深吸一口气，脑海中一一闪过存神练气的种种法门，还有祖师讲的道与理。 下一瞬，他的身形直接虚幻起来！ 第202章 立地无影 此刻，姜宸虽然身在静室当中，但性意却轻易横跨中间数百米，无视所有建筑，在所有人都丝毫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将此地的闹剧揽收眼底。 他要清算的自然不止龙虎山一个门派，当初对茅山落井下石的，比比皆是。 比如此刻正在挑事的九宫道，不过区区一后起之秀都算不上的最下乘门派，居然也能在茅山式微时狠狠撕咬下一口肉来。 当姜宸看到那向善，将一颗丹药吞入腹中，又从袖口中祭出一枚雷符时，眼底有寒光一闪而过。 只是他没有打算出手，姜宸相信嘉豪能应对得了。 果不其然，当看到嘉豪面对如此天威，依旧能镇定自若时，姜宸不由有些满意。 临危不乱，才是一个修道者最应该有的品质。 而当下一刻，看到嘉豪的身形突然虚化起来，更是不由让姜宸眼睛一亮。 “立地无影？” “不，只是有点雏形，但也难能可贵了。” 立地无影乃是玄门一道十分厉害的防御神通，讲究与道相合，虽是站在原地，却打不着，摸不到。 茅山的存神练气之法，便最为适合修炼这门神通。 只是嘉豪修为还低，对存神练气法门的修行还远不到家，却不曾想，悟性却是不差，居然能悟到立地无影的粗浅法门。 如此一来，即便向善的雷符威力惊人，恐怕也对嘉豪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果然，只见那道湛蓝雷霆落到向善手中，随后，他便是一道奔雷掌法隔空打向嘉豪。 “不好！” 那远处驻足观看的茅山名宿暗暗惊呼，这道被向善攥在掌心的雷法，威力恐怕直追入道后期，根本不是嘉豪能抵挡的。 一个不好抢，恐怕就要重伤，甚至伤及根基。 但他此刻离的较远，就算想要援手，也有些阻拦不及，但这名宿还是施展身法，全力赶了过去。 不过就在此刻，他身前忽然有一个老者阴恻恻地拦在了他面前。 “闵老，晚辈斗法，咱们做长辈的，就还是不要插手了吧？” 闵老目眦欲裂，恨不得当场将这老家伙大卸八块。 “滚开！你九宫道是不是想要灭门了！” 情急之下，闵老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 而闻听此言，那拦在闵老身前的老者面色也是一黑。 他倒也不怕茅山的威胁，他九宫道此刻是在给龙虎山做马前卒，要是茅山对九宫道不利，龙虎山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不然，以后还有谁敢为龙虎山做事？ 但还不等他出言反驳，就又感觉到后面斗战状况。 此刻，向善已经将那雷掌给隔空击了出去。 他心底冷笑一声，侧身让开，反正闵老头此刻过去也赶不上了，人力又怎么比得上闪电的速度！ 果不其然，闵老才奔出两步，那雷掌却已经横跨数丈来至嘉豪身前。 闵老即便身形如飞，却也来不及救下嘉豪了，这么一个好苗子就要折损在自己面前，闵老是一想，心就在抽抽，对龙虎山，九宫道这些门派，也是愈加愤恨！ 但就在此刻，变故突生！ 只见那雷霆飞快，和嘉豪转眼就接触在了一起。 可是，没有发生人们想象中的碰撞，更没有什么噼里啪啦的爆炸声。 这道雷掌，居然就这样视嘉豪如无物一般，从他身体中穿了过去！ 闵老的身影戛然而止，僵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这是，这是，立地无影？！” 而九宫道的老者和向善则是直接石化在原地了。 但更加惊人的还在后面，这道雷霆失去了嘉豪作为缓冲带，便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朝着嘉豪身后的道门弟子冲去。 这些弟子，绝大部分修为都不如嘉豪，此刻看到雷霆奔来，个个都面无人色。 不过就在此时，一道无形的三尺气墙陡然出现，虚空都波动起来。 而这雷霆则是直接撞在了三尺气墙之上，却对这三尺气墙没有造成任何损伤影响，反而是直接消融在气墙之上。 “谁出的手！” 九宫道老者有些惊骇，他完全没有感知到附近有什么高手在，而这道三尺气墙，应该也是遥遥施展开来。 其中所消耗的真炁，难以计数！ 而闵老在呆愣之后，立刻便意识到这是祖师出手了！ 祖师果真神通广大，即便人在百米开外的静室之中，也能轻易干预此地的状况。 只是现在还有外人在场，闵老也只能躬身稽首一礼，心底默念祖师名号。 而九宫道老者看到这一幕，更是明白，茅山有一位高人正在注视着此地。 一想到这个，九宫道老者就冷汗止不住地落下，当龙虎山马前卒归马前卒，可要是茅山高手真把他当路边一条杀了。 就算是龙虎山事后算账，那也和自己没关系了。 “咳咳，闵老，方才我也是想着弟子斗法，公平重要，这才下场不想让你干预，你应该不会怪罪我的吧？” 闵老冷冷看了九宫山老者一眼，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而场上，向善已经状若疯魔了，他实在不理解，嘉豪是怎么躲过去了。 他身形快若闪电奔过去，拳头如雨点一般砸向嘉豪。 但每一拳都恍若砸在了空气中，没有一丝实物感。 只是每一拳砸下，嘉豪的面色都会惨白一丝，而且，他也没有出手的意思。 显然，这法门并非能完全闪躲过向善的攻击，而且施法过程中并不能出手。 若是长此以往，败局是迟早的事。 不过明显是不公平的一局，姜宸既然看在眼里，又怎么会任由其继续下去。 他盘坐于静室，没有丝毫动作，此刻也只是轻轻抬手，于虚空伸手一拨。 远在百米之外的斗法现场上，还在使劲攻击的向善忽然感觉身体如遭重击，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 这一幕看的所有人莫名其妙，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一切。 只听到一声冷哼响彻场地。 “哼！修行不伦不类，与同辈切磋，吞服丹药，暗施雷符，此般狡诈之辈，怎堪入我道门！” ...... 第203章 龙虎事宜 声音如雷声一般，在场地上空炸开，更炸开在向善的脑海中。 每说出一句话，都让向善闷哼一声，伤势加重。 同时，此般声音如晨钟暮鼓，将向善体内的药力给一点点震散。 但其药力已经和向善经脉真炁融为一体，震散药力的同时，也直接将其真炁震散，经脉震断！ 至于为什么没有废掉向善的法箓，那是因为九宫道根本就没有法箓传承。 这也是九宫道被其他道统诟病的原因之一，一个连法脉传承的门派都没有，却还使劲往正一门庭凑。 不诟病你，诟病谁啊？ 这道声音如天威一般，响彻在场地上空，所有人都被这道声音给震慑住。 砰！ 而当向善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时，众人才如梦初醒。 “向善！” 九宫道老者惊呼一声，连忙朝着向善奔去，手刚一接触到向善身体，面色就是一变。 向善炁若有死，经脉如棉，早已断得干净，体内的真炁也早已被刚才那声音给震散了。 这辈子，可以说是再也没有修行的机会了。 要知道，向善可是他九宫道天赋数一数二的弟子啊！ “后辈弟子公平切磋，你们茅山小的不敌，便出来老的吗！” 此话一出，在场人面色都是微微有些变化，但他们刚才也听到了，是向善使用丹药，雷符，这才引得这人出手。 嘉豪的身影也从虚空中凝实出来，一出现就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但听到这老者的话，还是忍不住呲了呲牙花子。 这九宫道，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还真是......都不要脸呢！ “哦，忘了，不好意思。”那道声音又在虚空中炸响。 九宫道老者一愣，茅山宗的人这么好讲话吗？只是马上，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错的离谱。 “光顾着收拾这小家伙，忘了你这个老家伙了。” 话音落下，九宫道老者便也立马享受到了和向善一般的待遇，感觉这声音在脑海中炸开，炸的浑身真炁松散，五脏欲裂。 “噗！” 他吐出一口老血，血迹中混杂着内脏碎块。 此刻，九宫道老者是真的害怕了，现在他才清醒。 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哪能撼动茅山的大拿？死了也是白死。 而此刻，站在大殿门口的观礼团一众人，才是真感觉自己好像是看了一场大戏，过程一波三折。 许昌更是心神震动不已，他刚才如果没有听错的话，那个声音应该是姜宸的！ 不对，肯定是姜宸的！许昌自问自己还不至于连声音都听错。 只是这样，才更加让许昌震惊，姜宸现在在茅山，究竟是什么身份？ 看刚才那茅山长老的模样，似乎也知道姜宸的身份，对他很是恭敬。 一时间，许昌只感觉自己对姜宸的印象，好像越发模糊了，模糊得像是根本不了解这个人一样。 “我错了，晚辈知错，求前辈网开一面，饶我一命啊，晚辈一定改正！” “像你此般的人，又该怎么改正，门派上行下效，一丘之貉，纵是解散道统也不为过！” 一句话下来，众人只听见了一句话。 解散道统！ 这是什么意思，茅山宗果然想要重回巅峰了吗？ 这已经不仅仅是针对这件事了，这是在针对整个九宫道！龙虎山会善罢甘休吗？ 果然，闻听此言，这老者已然知道自己不会被放过，面目再次恶毒起来。 “你以为你是谁？你也就和我逞威风罢了，我身后是龙虎山，你若敢动我，动我九宫道，龙虎山也定然不会放过你——” 砰！ 姜宸根本不听他做口舌之利，只是性意微微流转，九宫道老者的话语戛然而止，瞳孔突出扩大。 他的性命便随着他没有说出口的话，定格在了这里。 看到这一幕，周围其他门派的弟子终于意识到，茅山这回，好像是真的要...... 动真格的了！ 而更多看到这一幕的门派长辈，才知道，出手之人究竟需要多强的实力，多高的修为。 这已经不是杀人于无形那么简单了，是当着你面杀了人，都不知道对方在哪！ 要知道，在场可不乏玄光境高手，却都感知不到此人的丝毫线索。 此人论修为，至少也得是命轮境了。 听声音，似乎也和茅山掌门有点差异。 莫非，这便是茅山的倚仗么？ 一个掌门，已经坐实了突破命轮境的消息，再来一个不知名高手。 茅山便有两位命轮境修行者了，难怪有底气敢和龙虎山碰。 这下事情是真的有意思起来了，原本许多过来，单纯准备看茅山乐子的门派，也是开始飘忽不定起来了。 这些年，龙虎山势大，行事也霸道许多，而茅山则是要温和许多。 许多门派过去也是迫于无奈，才渐渐和茅山渐行渐远。 “老闵呐，恭喜恭喜啊！”有人上前贺喜。 闵老知道茅山的底牌暴露，也不在意，同样抱拳道：“多谢多谢。” “敏华前辈突破，这么大的事，也是瞒了好久，你我兄弟许久未见，都生分了许多啊！” 闵老一愣，这才意识到，他们将祖师错认成了敏华师叔。 敏华师叔是和上代掌门同一代的人物，为了突破命轮境，早早闭了死关，直到现在也没有出关，也是茅山少有的玄光境之一。 若不是偶尔有消息传出，茅山都要忍不住闯入闭关地查看了。 “你误会了，那位，不是敏华师叔，敏华师叔此刻还在闭死关呢。” 那人一愣：“那这位是谁？” 闵老也拿不定姜宸的想法，自然不敢透露其身份，只是略显神秘地说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龙虎山不出意料的，很快就得知了茅山上发生的事情。 这令其中一部分中青代道士非常愤怒，认为这是对龙虎山的挑衅。 “师父，这一次，就彻底击碎茅山的脊梁吧！” 一个眉目略显尖锐的青年愤声道。 “他们敢如此对待九宫道，分明是没有将我龙虎山放在眼里！” ...... （晚安兄弟们） 第204章 张山封 中秋一过，江南之地的雨水又多了起来，这几日虽然未曾下雨，但总是阴云绵绵，寒风飘飘。 在龙虎山祖师大殿中，正有十数人相对站立，立于正中间的，正是刚才开口之人。 此人一身紫色金边道袍，华贵至极，只是面上的阴鸷，破坏了几分气质。 他身份不凡，乃是龙虎山掌门张山封小弟子，也是其晚来得子，名叫张愈初。 因此一出生，便极尽受宠，各种天材地宝跟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堆。 虽然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修为有些虚浮，但龙虎山也不在意，大不了后面再慢慢调理打磨就是了。 龙虎山也不缺打磨修为的宝药。 也因此，张愈初年不过二十八，修为就已经臻至半步玄光境。 他眼底倒映着灰白的石板，在这之下，是掩藏着的深深欲望。 作为龙虎山既定的下一代接班人，他早就有了统御道门，再造天师道新天的想法。 而茅山宗，就是龙虎山统御道门，最大的几个阻碍之一。 当初唆使向善，针对茅山宗，主谋便是张愈初。 张愈初始终觉得，过去龙虎山还是太善良了。 抢了茅山宗的天师印和诸多道法，重伤了茅山掌门，居然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干脆把茅山灭门了。 如果是他动手，那茅山今天也没有机会跟天师道耀武扬威了！ 不过也还好，当初是师父动的手，没自己的什么事。 这次，就让他来做这个踏破茅山山门的人吧！ 而大殿中，除了殿中央的紫袍青年外，两侧还各立着四位黄色道袍中年和老者。 这些人无一例外，全是玄光境修为，其中最强的一位，站在上首位的老者，修为更是臻至玄光巅峰。 这便是龙虎山的底蕴，也是张愈初此刻野心的源泉。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位于大殿最前方，背对着众人，看着三清祖师像的红袍老者。 说是老者，其实除了长长的灰白胡须外，看不出几分老者的模样，有种鹤发童颜的观感，这也是修为臻至化境的一种体现。 红色道袍老者正是龙虎山当代掌门，或者说是天师，张山封。 对于底下众人异口同声要伐茅山的意见，他并没有直接表达。 而是先对着三清祖师和龙虎山列祖列宗牌位稽首三拜。 见此情形，底下人的声音也顿时消了下去，同样对着祖师像三拜。 张山封红袍袖子底下伸出大手，晶莹如玉，丝毫看不出已年逾百岁的老者。 他的手掌拂过其中一祖师牌位上的灰尘，这才转身。 “龙虎山世代与人修好，只结善缘，不结恶果，争勇好斗，绝非我龙虎山之宗旨。” 张山封的脸色看不出喜怒，言语也听不出任何情绪，仿若只是平铺直叙。 此话一出，张愈初的表情就是微微一变，老爹这是什么意思？年纪大了，就没了当年那股子劲了？那底下这帮子兄弟......呸，底下这些弟子怎么办？ 总不能年纪大了，心也变善了，想和茅山重修于好了？ 别闹了，没看人家这次斋蘸科仪，就专门是冲着我们来的吗？ “那依掌门的意思是？”其中那修为最高强的黄袍高功出口问询。 张山封不说话，只是信步往大殿外走去，拦在中间的张愈初连忙侧身让开道路。 然后所有人都跟随在张山封身后，走出大殿。 甫一出门，众人便能感受到户外的寒意袭来，而龙虎山地势高耸，这种感觉更是清晰不过。 只是在场众人都是有道之修，即便是寒冬腊日不着寸缕，也不会被冻着，就更别说这点寒意了。 张山封抬头看了看天，天空是乌压压的云层，云层压的极低，在这山巅上看，更显得压抑。 “掌门......”张愈初有些急切，看张山封没有动作，忍不住再次出声。 但在这时，张愈初一手抬起，示意噤声，于是张愈初到嘴边的话语戛然而止。 “天公不作美啊......” 张山封突然这样嘀咕了一句，引得其他人也纷纷抬头望天。 就是个正常的阴雨天而已，掌门这是怎么了？年纪大了，开始感慨岁月多艰？ “给我......散！” 就在这时，众人只见张山封云淡风轻地往前踏出一步，口中轻喝一声！ 霎时间，只见山巅狂风大作，吹的人衣衫猎猎作响。 而众人却全都不在意这狂风，只是有些骇然地看着天空。 只见那天空厚重的云霭，竟然应声裂开一道缝隙，金黄的天光如潮水般从缝隙中涌出，照向大地。 随即，缝隙两边的乌云便如退潮一般四下消散而去。 张山封此般修为，实在令龙虎山众人又惊又喜。 这种表现力，已经堪比传说中的言出法随了吧！ 掌门有此神通，何愁龙虎山不可令天下道门称尊？ 张愈初更是脸色激动不能自已，连忙抱歉道：“掌门修为已经堪比古之仙神，何不趁此机会，令天下......” “唉......” 只是话还没说完，下一刻，众人耳边便听到张山封的一声嗟叹。 他们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便又见得，那原本已经如潮水一般退去的乌云，又再次乌压压地聚了过来。 原本透露出来的天光，再次被严丝合缝地堵上。 甚至，随着最后一丝天光消散，天空竟直接下起淅沥沥的小雨来。 一时间，原本还想拍句马屁的众人也站在原地不敢说什么了。 这种装逼失败的典型名场面，还是不要上去现脸了。 “如今灵气复苏，许多隐世的古代大能不知其后来如何，更不知是否会在现世出现。” “半月前那白君山的山君，便是自唐时存活至今，修为深不可测。” “官方从那无名墓中挖出的羽士，也不知是何时期，何门何派的人物，更不知道是否有复苏的可能。” “我虽强，然一山更有一山高，茅山更是底蕴深刻，不知是否还有祖师遗留人间。” “当年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妄图凭一己之力盖压茅山，现在想来，却是有些思虑不周了。” 第205章 山君回归 这话一出，让后面一行人听得直皱眉，有些人是真的在深切思考，张山封这些话有几分实现的可能。 但更多人则是对此有些不满，事都做了，现在后悔有啥用？ 难不成，现在再把当初从茅山抢过来的典籍一五一十送回去，把天师印也送回去？ 那就不止是在打龙虎山自己的脸，更是在提醒茅山，当初龙虎山对他们做过什么！ 照他们所说，现在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先一头把茅山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按死。 至于所谓的祖师复苏，又或者什么大能转世，这些有的没的，都以后再说。 再说了，就他茅山有祖师，我龙虎山难道就没有吗？ 说起来，我龙虎山还是道教祖庭，论关系，那不比他茅山更硬？ 唉，掌门还是老矣，少天师当勉励之啊！ “所以，我决定，这次龙虎山，还是要去参与茅山的斋蘸科仪，看看他们的底气到底如何，同时，也不可再多生事端，尽量把两派关系转圜回来一些......” 但才等张山封说完，其他人还没有开口反对时，就有这么一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掌门此话，未免有助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意思。” 张山封一怔，侧目看去，只见远远的，一个身着白色道袍，头发花白，身形瘦小，骨瘦如柴的老者，正缓步往这边走来。 此人虽然骨瘦如柴，但一双眼眸却极为明亮有神，丝毫不像是老年人。 随着他脚步往此走来，经过他的风便停止，云卷云舒，他头顶乌云如为他开道一般，井然有序地分裂开来，阳光从中层层透露出来。 等到走到众人身前不足一丈时，龙虎山巅的狂风已经停下。 天空呈现出一半乌云，一半朗朗乾坤的奇异盛景。 在白袍老者这边是阳光明媚，在张山封等人那边，便依旧是乌压压的云层。 二者之间泾渭分明，中间的界限，便随着老者的心意而动。 此刻，张愈初等人更加惊异，因为此般轻描淡写，便让天空乌云，山巅狂风随他心意而动的手段，实力明显是更胜掌门一筹的！ 这来人，他们也认识是何人，正是外界传言的，龙虎山第二位命轮境修行者！ 只是传言都说，这位实力不如掌门多矣，即便是许多龙虎山弟子，都对此深信不疑，此刻看来，传言不可信。 “师叔。”张山封恭敬一抱拳。 而其他人也纷纷抱拳稽首。 “师叔。” “师伯。” “师叔祖。” 却没想到，这老者，也就是张三博却淡淡转身，并没有受此一礼。 此举一出，场面顿时有些凝滞，他们不知道，掌门和这位师叔之间，是有什么过节不成？ 而张山封见此情形，也是坦然地收回手，看着张三博。 “你做了掌门，好威风啊，什么事都不用问我的意见了，你要是做了道门教尊，是不是连我都敢使唤？” “山封不敢。” “当初你问我，要不要针对茅山，我同意了，现在你又要和茅山和好，怎么，是觉得我老了，没用了，不需要我了？” 张山封能说啥，只能继续抱拳说不敢。 看到张山封这个任打任骂的模样，张三博的怒意也微微消散一些，语气开始不那么刺人。 “现如今，茅山就差骑在你脖子上，这还要忍，天下该怎么看你这个掌门，又该怎么看我们龙虎山？” 三连问，问的张山封哑口无言，也问的其他人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就杀上茅山去，让他们知道谁才是道门老大。 “你之前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这不是我龙虎山被人打脸，还忍气吞声不还手的理由。”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这段时间，你处理龙虎山的琐事，也够忙了，修行都耽搁了，这次的事，你就别管了，我来带队，你，去修炼一段时间，沉淀沉淀。” “这，师叔，前几日官方有人递来消息，说茅山恐怕也有第二位命轮境，便是那姜......”张山封有些惊愕。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茅山是肯定要收拾的，区区几个小辈，本道还没不放在眼里。” 此话一出，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看的张愈初心潮澎湃，向往不已，恨不得以自身代替师叔祖，大丈夫当如是啊！ “不过要是他们愿心甘情愿尊我龙虎山为道门魁首，贫道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说到这里，张三博眼底有冷酷杀气一闪而逝。 “山远，愈初，你们两个准备一下，今日，上茅山！” 张山远也就是黄袍高功中修为最高的那人，和张愈初一起稽首应声。 而张山封看着这一幕，心底叹了一声又一声，终究是没有说话。 ...... 同一时间，滨海的749局，也再次迎来了一位贵客。 正是远渡东洋归来的姜白。 当五彩鹿看到姜白时，那叫一个激动不已。 虽然这几天它在749局里吃好喝好，不管谁看见它都是笑脸相迎，有什么要求都是极尽所能地去满足它。 但五彩鹿就是感觉浑身不自在，尤其是看到中午开餐时，这些749局的人都在吃一些肉食，更是让它不得劲。 后来有人看到五彩鹿的神情，还以为它也想吃，于是体贴地为五彩鹿准备了一桌肉菜，各个地方的口味都有！ 而五彩鹿心底泪流满面，以为这是这些人类对它进行的服从性测试，要是不吃，说不定自己也要变成这餐桌上的一道美味。 于是，它只好含泪尝了一口。 第一口，我是吃素的，我不喜欢吃肉。 第二口，吃的太快，没尝出味来。 第三口，味道怪怪的，怎么是这个味道？研究一下。 第四口，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 第五口...... 第六口...... 直到餐桌上所有的菜都被五彩鹿一扫而光，它终于泪流满面了。 我这以前过的都是些什么苦日子啊。 这样的服从性测试，再多来几次吧，鹿爷我受的起！ ...... （晚安兄弟们(?ω?)?） 第206章 典籍 只是吃太多之后，五彩鹿开始忏悔，开始不安了。 本鹿是吃素的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嗯，一定是我为了迷惑人类，才不得不虚以委蛇，唉，本鹿还是太机智了。 它总结出，之所以自己在749局，浑身都感到不安。 就是因为这里不是它的家，即便所有人都对它毕恭毕敬，也不能让它像在家里一样舒适。 当然，还有一个不是那么重要的原因，就是山君没在这里。 当然了，这个原因只占很小的一部分，一点也不重要。 而当五彩鹿还在虚以委蛇，大快朵颐地吃着一只烤全羊，同时心里不断对着这头烤全羊忏悔时，鼻尖忽然耸动，像是闻着了什么。 下一秒，它猛然抬头看向窗外。 咚！ 随后蹄子蹦得飞起，直接将地板都蹬飞了一块，直接跳到了749局大楼外。 然后，它就看到了那个让它日思夜想，想到茶不思，饭不想的辣个男人。 “山～君～！！” 这一声山君，道尽了思念，诉尽了衷肠。 让姜白听见，都忍不住嘴角抽了一抽，现在转身就走还来不来得及。 之前五彩鹿之所以会和他一起来到这里，就是因为太过粘虎了。 哒哒！ 两声清脆的蹄子敲击声，五彩鹿已经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跪倒在姜白的脚下，眼含热泪。 “山君大人，您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在这749局受到了多大的委屈，多么的担惊受怕，又是多么地想您！呜呜呜～” 旁边经过的749局成员和张建国，当即就呆滞住了。 张建国冷眼如锋一般扫视过去，而被扫视到的749局成员，个个都噤若寒蝉。 冤枉啊，谁敢委屈了这位祖宗啊，没看才一两天时间，它身子都圆了一圈吗？ 而姜白也是看着这五彩鹿膘肥的身材，很难想象，人......鹿怎么能在一天之内，肥成这样呢？ 到现在，这肥鹿嘴边还有一圈金黄的油渍呢。 “你在这里，受了什么委屈了？”姜宸饶有兴致地问道。 他自然不是真的认为五彩鹿会受什么委屈，不说这彪圆的体态。 就凭这749局的人对他的态度，就不太可能对五彩鹿不好。 “我......”五彩鹿愣住了，是啊，749局怎么对它来着？ 强迫给自己按摩？ 强迫给自己吃香的喝辣的？ 强迫塞给自己一堆已经吃腻歪的天材地宝？ 嗯，仔细想想，当时自己好像是很享受来着，没有一点拒绝的意思。 而且这说出去也怪怪的，但是自己这一股子委屈劲，又是怎么来的呢？在这里白担惊受怕了？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一时间，五彩鹿真的要开始委屈了。 “山君大人，五彩鹿它这是太想您了，这才有些茶不思饭不想，看到您回来，这是高兴地有些语无伦次了。” 这时候，张建国适时开口，既为五彩鹿找到了借口，也将749局给摘了出去。 “对对对，就是这样，山君大人，我就是太想您了，茶不思，饭不想！” 五彩鹿转过头去，对着张建国一顿猛夸。 “还是你们人类会说话，有个词语叫什么......花言巧语，对，花言巧语，你可太会花言巧语了！” “.......哈哈哈。”张建国干笑两声，心中腹诽，下次不会用成语就别乱用。 姜白也不再管这头事多的五彩鹿，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张建国。 “阁下之前说，有事需要我做，不知是何事？” 讲到正题，张建国也严肃起来。 “山君大人见谅，具体要做的事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这是京城的一位大人物委托我帮忙代为转达。” 而张建国看见姜白微皱起的眉头，急忙解释道：“那位大人物今天应该就会赶到，还请山君大人稍等片刻。” 姜白轻笑一声：“倒真是挺大的派头。” 一闻此话，张建国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也罢，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吧，只希望别让我等太久。” “好好，一定一定！” ...... 这边得到承诺，张建国就赶忙去联系曹骏了。 等到下午，曹骏果然如期而至滨海749局。 刚见到山君的面，曹骏就心中震惊，以他的修为，竟然也丝毫察觉不到山君的气机。 这种情况，只有对方的修为高出自己太多，或者是对方没有修为，才能解释。 而后者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从古代活下来的大妖，其中恐怖，果然不是自己可以想象。 就算自己已经站在当世人间绝顶，却也难以望其项背。 这让曹骏不由得想到，那几个大家族联手找到的那具千载而不腐的古尸，这么久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 若是真的像传言那样，可以复活，不知道能否媲美这头山君大妖。 这却是长久作为749局总局长以来，曹骏下意识的思维，在他看来，妖终究是妖，不可过于依赖。 就算现在温顺，但如果人类没有可以与之抗衡的力量，那么迟早，对方也会露出獠牙。 只是心中想着这些，曹骏却不可能将真实想法流露出来。 一见到姜白，他的眼神中就透露出适当的畏惧和尊敬。 “山君大人，让您久等了，在下诚惶诚恐。”曹骏用一股歉意的腔调抱拳弯腰说道。 “无妨，不知你们需要我做什么事情？” 听到这话，曹骏没有先正面回答此事，而是转身，将身后一箱事物给露了出来。 “在下听闻山君大人曾翻阅众多典籍，想要寻找一个......故人的踪迹，为此，我特意从京城总局将所有有关道门历史的典籍，都为山君大人带过来了。” 山君原本平平淡淡的眼神，此刻才算是有些微微明亮。 他之前也曾看了很多典籍，试图从中找出主人的一丝踪迹。 可惜其中没有半点有用的信息，反而看到了几个疑似老朋友的信息。 这些书籍既然来自749局总部，上面也确实有古老的痕迹，说不定真能找到有用的信息。 第207章 变化 这次，姜白也拱起双手：“多谢阁下好意，这些书籍，我确实有用。” 看到山君接受，曹骏心底也微微松了口气，脸上的神情更显轻松。 “山君大人满意就好。” 看到山君随手拿起一本典籍，装若随意，却又全神贯注地翻阅着，曹骏此刻也不好再说求助之事，只是静静立在一旁等候。 只是这时，姜白突然开口：“阁下方才所言，欲令我出手相助，究竟所为何事？但讲无妨。” 话到这里，曹骏也不打算再卖关子了，于是斟酌开口说道：“确有一事，想请山君大人出手。” 曹骏性意看了看四周，发现无人偷听，这才继续说道。 “今华国安定，然灵气复苏后，有一狂徒却目无纲纪，肆意妄为，今请山君大人，便是想为天下除此獠！” 山君有些疑惑，他随口问道：“此人究竟做了何事，才如此天怒人怨？” 听闻此话，曹骏突然有些尴尬，因为据他所知，姜宸好像真的还没有做出什么对华国有危害的事情。 但后面就说不定了，因为那颗导弹，加上周家的敌视，很难想象双方未来会爆发什么冲突。 “此人，性格张扬，且危害到华国安全，更重要的是他修为高强，寻常人难以遏制。” “而且此人滥杀，严重危害华国外交安全，是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不稳定炸弹，鉴于种种情形，华国官方才委托我出面，请山君大人帮忙诛灭此獠！” 姜宸点点头，这些时日，他也四处看过了如今华国的繁华安定。 可以说，百姓要比盛唐时期，过的还要好十倍百倍，真正做到了老有所依，少有所教，幼有所养。 他也不希望，这种美好盛景再被个别人给破坏，因此对于曹骏的请求，并不显得多么反感。 但还没等姜白答应，曹骏便又有些犹豫地开口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告知山君大人。” 姜白看过去，发现曹骏的脸色十分尴尬，似乎很是难以启齿。 “阁下有什么话，尽可以直说无妨。” “是这样的，在下想要请山君大人，诛除的那人，可能也是茅山中人。” 此话一出，姜白翻阅书籍的动作顿时停顿了下来。 他的眉眼神情明明没有任何变化，但曹骏就是突然感觉浑身肌肉都下意识紧绷了起来，周围空气似乎也冷淡了许多。 他明白，这是对方的实力太过强大，稍微一点外露的气息，都会改易周围气象，和影响旁人身心。 当然，如果姜白想要收敛这种影响，也是轻而易举。 但对方没有收敛，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曹骏，他不高兴了。 曹骏肌肉紧绷，心脏跳动如鼓雷，但是他的真炁，却死死地沉寂在经脉之中，一丝一毫也调动不出。 他明白，若是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就算山君今天将他捏死在这里，他也是白死。 虽然以山君的性格，直接将他捏死在这里的可能性不大，但曹骏不想拿自己的命去赌这个概率。 “山君大人！此人虽是茅山弟子，但行事作风完全是在败坏茅山门楣，山君大人作为茅山敕封之山神，不更应该替茅山正本清源吗！” 此话一出，曹骏顿时感觉浑身上下都一轻，周遭无所不在的压迫感荡然无存，好似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嗬！嗬！嗬！” 此刻，曹骏再也顾不得颜面，在山君面前大口大口喘起粗气来。 姜白好似没看到这一切，只是依旧淡然说道：“你说的有道理，若是茅山有败坏门风之人，我却是决计无法袖手旁观。” 他之前苏醒过后，就曾几次想要上茅山，只是怕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失望，也知道，那个人现在不可能在茅山上。 而且，没有主人的允许，他也有些不敢僭越雷池。 不过而今，有了曹骏送来的助攻，他总算有理由，可以光明正大茅山去看看了。 刚才之所以泄露一丝威压，震慑曹骏一番，也是警告他，不要对茅山有什么歪心思。 而听到山君的话，曹骏心底的大石终于落下，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有了山君相助，总算是能完成周家的相托了。 这回，就算是姜宸再厉害，在真正的大妖面前，应该也掀不起什么浪花来了吧？ ...... 此时，茅山之上，众多道士正在热火朝天的准备着斋蘸科仪的一应事宜。 这是茅山几十年来，再一次举行这么隆重盛大的科仪，更别说，这次举行科仪的目的，还是为了祷告三清和诸多祖师。 因此全宗上下，都极为重视这次科仪，任何材料和法器的准备，都是用的最高规格。 “祖师，斋蘸科仪的一应事宜，俱已备齐，现如今各大门派前来观礼之人，除了龙虎山和几个与其交好的宗门外，也到来十之七八，是否要昭告天下，此番斋蘸科仪之名目？” 叶云阳在静室外，向姜宸请示。 凡是斋蘸科仪，俱要有其名目，才好禀告祖师，或是为弟子授箓，或是为天下祈福求雨，或是诉说弟子功德。 又根据斋蘸科仪的规模和时间长短，划分为许多不同的名称。 此次斋蘸科仪规模虽大，但因为所要启奏之事并不多，因此时间也并不长。 而叶云阳此番所问，便是问能不能将这次所要启奏诸位祖师之事，昭告天下，因为到现在，这些前来观礼之人还是一头雾水呢。 这些观礼之人，既是观礼，其实也是参与者，当斋蘸科仪开启，连通上苍时，他们皆需持弟子之礼将这科仪进行下去，不论平日里各门派私下关系如何。 叶云阳说出此话后，便耐心等待祖师回复，不过几秒钟，里面就传来答复。 “此事，你自便即可。” 得到回复，叶云阳也不再做过多打扰，当即稽首道：“是，那弟子这就下去准备了。” ...... 很快，静室外一阵脚步走远的声音。 不过姜宸此刻没有时间关心这些，他的心神已经全部沉入脑海，观看着那系统面板。 系统出现已经几个月，但今日终于出现了变化！ ...... （感谢诸位大哥的支持，大家晚安！） 第208章 升级，斋蘸科仪起！ 此刻，姜宸也是终于明白，为何前几日都无法再次穿越回唐朝。 【当前系统正在尝试版本升级】 【系统升级仪式：完成斋蘸科仪】 所以，等斋蘸科仪完成，自己就能再次穿越回唐朝么？ 姜宸细细思量，为什么系统的升级，需要自己完成斋蘸科仪呢？这二者间，难道有什么未知的联系？ 说起来，他的系统来历神秘，即便是师尊司马承祯，和祖师张道陵，都没能窥见蛛丝马迹。 而且功能强大，不仅可以加速神通法术升级，还能将具体进度具现化，甚至，连穿越大唐，大概率也是系统安排的！ 不知道这次，系统升级，又会新增什么额外的效果。 姜宸将视线投向门外，目光悠远，即便有门墙的阻隔，依旧不能阻挡他的远眺。 在他眼底，似乎有三清广场上组合起来的法坛倒映。 此刻，斋蘸科仪的法坛框架已经搭建起来了，大部分道门也已经到来。 而就在此刻，龙虎山的山脚下，正有一行人缓缓走来。 为首之人，乃是一身着红色道袍，清瘦白发的高大老者。 这老者面目却不似寻常人那般平和，虽看着无甚表情，却下意识令人畏惧。 在老者身后，落后他半个身位的，则是一身着紫袍的青年，这青年面目阴鸷，眼神凶悍，看着茅山山下的守山小道士，都透露着一股狠戾。 此外，还有数位身着黄袍的中老年高功，个个都是趾高气昂。 “兀那道士，让你们掌门下山来迎接我等！”青年大声开口，语气嚣张。 他这副姿态，就是要故意做给茅山，和其他道门看的。 山下的守山小道士虽然不认识来人，但看着这些人来者不善的模样，加上这么大的口气，一时间也是有些慌张，不敢大意，连忙就往山上跑去通知了。 而看着小道士就这么徒步上山的龙虎山一行人，顿时有些风中凌乱。 “他，他就这么，徒步跑上去通知吗？”其中一个弟子弱弱地问。 “那我们，是在这里等着，还是先上山啊？” 茅山虽然不是很高，但看这小道士的速度，恐怕来去也得一个点吧？ 张三博淡淡瞥了一眼身旁的张愈初，给张愈初给瞅尬住了。 刚才就是他叫的最欢。 而张愈初也冤枉啊，原本只是想装个逼，露个脸，也算攒一份功劳。 哪知道这茅山这么原始，连通知个消息，还需要派人亲自上山通知，你们是连手机都买不起一个嘛？ “话都说出口了，就在这里等着罢！” 而这一等，就是接近两个小时，等的一众龙虎山门人心底都怒意凝聚。 他们还从来没有在外面，受到过这般委屈。 “听说那个姜宸，也是茅山的人？”这时，张三博淡淡开口。 “没错，师叔，上次愈兴师侄，就是被此人废去了修为！” “愈兴师侄平日里在龙虎山谦逊有礼，在山下也是广积功德，谁曾想这姜宸善妒，居然偷袭愈兴师侄，还暗下狠手！” “师叔祖，那姜宸乃是茅山宗人，恐怕此前废掉愈兴师兄，也是故意为之，为的便是针对我龙虎山！” 愈兴便是此前的明华道人，事情发生后，龙虎山之前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有找茅山和姜宸的麻烦。 这次，便准备将这件事放到台面上，一一清算。 “我龙虎山的弟子，就算是在山下杀人放火，那也轮不到外人来教。”张三博如此说道。 而此刻，那之前上山通报的弟子，这时候又急匆匆下山了。 “方才走的匆忙，烦请诸位告知来历，我好通报师长。”小道士一脸诚恳，十分老实。 “什么？耍我们是不是？那你上去这半天干什么去了？”张愈初一脸怒气冲冲。 那小道士极难为情，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我这几日吃坏了肚子，刚在山上正好解了个手。” “......” 张愈初只感觉心中有一句卧槽，又不好出口。 你一个修行者，还能吃坏肚子，你是吃龙肉了？ 而且我们这一身行头，瞎了你的狗眼认不出来？ “我等乃龙虎山门人，速去通报！” “不用了，我们自己上去吧。”这时，张三博出口打断了他。 “没有师长允许，烦请几位在山下......”小道士还没说完，张三博如利刃一般的眸子飞来，当即让他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而张三博等人则是从小道士身旁鱼贯而入，几乎每个人路过时，他都能得到一声冷哼。 ...... 咚！咚！咚！ 但就走在半山时，一行人忽然听闻，从山上传来三声悠长的撞钟声。 龙虎山一行人面色齐齐发生变化，张三博更是神色瞬间阴沉下去。 “竖子安敢欺我！” 这钟声，分明是斋蘸科仪开启的前奏。 但是此刻，他龙虎山还在山脚下呢，而茅山，居然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开始科仪了？ 原本想故意卡时间过来，给茅山一个下马威，谁知道，却是人家将计就计，给了自己等人一个下马威。 此刻张三博真是连灭了茅山道统的心思都有了。 他重重冷哼一声，声音如洪钟大吕，传出近千米远，甚至将钟声都盖压了一些过去，震的一些守山弟子脑袋都嗡嗡作响。 随即，他袖袍一挥一卷，在张三博身后的张愈初等人，顿时就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将自己托起。 然后飞速朝着茅山上飞去。 ...... 斋蘸科仪已经准备就绪，所有门派也落座于自己的位置。 此刻，所有人不管是友好还是敌对，皆是肃穆以对。 法坛位于三清大殿之外，广场最前方，其下有一三足两耳巨鼎。 有弟子于法坛之下，高声喝道：“净坛起圣！” 于是，叶云阳便身着一袭云芨道袍，肃穆踱步而出，从巨鼎一旁取下三根香烟点着，然后三拜之后，插入面前的巨鼎之中，然后退下。 随着叶云阳退下，第二个便是白云观宗德老道，他虽然份属全真，但既然来此观礼，就要遵守别人的礼仪。 而且全真正一同属道门，许多祖师也均有重合，拜此一拜，不算什么。 “法坛清净，香烟缭绕，谨吩真香，拜请三界高真，茅山祖师！” 就在所有人都拜完之后，叶云阳踱步走上法坛，就要奏请十级高真。 却恰在此时，一个满含怒意的声音，闯入现场！ 第209章 玄昭 “茅山派举办斋蘸科仪，奏请十极，也不问问我龙虎山的意见吗？”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得场上所有人都齐齐转头望去。 便在此时，有一行十数人从外面飞来，齐刷刷地落在了广场之上。 叶云阳皱眉，淡淡说道：“原来是龙虎山的诸位道友，今日是斋蘸科仪举行之日，还请诸位道友列座，若有别的事，择日再谈不迟。” 其他门派也纷纷赞同此言，此刻斋蘸科仪已经开始，不管双方有什么恩怨，都不该在此时搅乱了斋蘸科仪，不然有对祖师不敬之嫌。 “哼！” 眼见的周围有赞同的嘈杂声，张三博冷冷扫视一周，冷哼一声，一股强劲的威压释放开来，覆盖住整个广场。 霎时间，场上的喧哗声音顿时小了下去，张三博这才满意。 “此刻还未曾拜请祖师，便是择日再办，也不迟。” 此话一出，场上很多人都露出不满的神色，只是碍于张三博的淫威，没有说什么。 而叶云阳的神情不变，只是周围的气场稍稍冷了一些。 张三博这个话，不亚于说某家正在举办红白事，突然有人一脚把门踹开，说今天大爷我不高兴，你们不准再办了。 更何况，斋蘸科仪一波三折，是真有可能影响自家道统气运的。 “阁下今日，是诚心来此找茬的？”叶云阳的声线冷然。 “找茬？上次你们茅山弟子，废掉我们龙虎山的人，这事还没有找你们算账呢，今天，就该好好算一算，先让那个姜宸出来！” 张愈初上前一步道，他今日就是要当着众多门派，名扬天下！ 可是没想到，叶云阳却丝毫不搭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张三博。 在他眼中，似乎完全没有张愈初的存在，这是被彻底的无视。 张愈初瞬间脸色涨的通红，总感觉四面八方的人都在无声嘲笑他。 “叶云阳，你——” “哼！” 话音未落，张愈初脑海里如同有火山炸开一般，响起一声重重的冷哼。 “没大没小，我便替你师长教育教育你！” 法坛之上的叶云阳冷冷说道，然后挥手间，便有无形飓风刮向张愈初，张愈初此刻还是迷迷糊糊，根本没反应过来抵挡。 此般飓风，乃是从茅山法术拘三魂术中简练而出，可吹落人之七魄。 “好胆！” 眼看着无形飓风便要吹向张愈初，在一旁的张三博终于含怒出手。 不见张三博手上有什么动作，只是重重踏出一步，激起地上的尘埃，磅礴的气势昂扬而出，那无形飓风便在此气势下，瞬息间被清空。 叶云阳眉宇间带着一丝凝重，原本放松的五指也略微攥起。 此人的境界，粗略感知，应该还是命轮之境，但实力却委实胜过他许多。 叶云阳虽然不认识他，但猜测这人应该便是，龙虎山传说中那位闭关的命轮境修士。 而且实力，应该要更胜过龙虎山掌门张山封。 不过叶云阳也不惧，即便他不敌，也还有祖师在呢。 “本道带着诚意来茅山化解恩怨误会，孰料尔辈却不分青红皂白，妄图对我门人下毒手，今日，当教你认清自己的身份！” 说罢，张三博便要出手，但在此时，却有一人无声无息，云淡风轻地拦在了他身前。 张三博瞳孔一缩，原本提起的真炁再次沉淀下去，看向来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白云观观主，宗德。 “当真是许久未见啊，张道友。” 张三博一双老眼微微眯起，“啊，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宗德道友，怎么，道友想管我和茅山的事？” 宗德观主只是微微沉吟道：“今日乃是斋蘸科仪，你们如此行事，未免对十极高真太不尊重，若是祖师有灵，也不会应允你在此刻行事。” 张三博瞳孔里闪烁着老奸巨猾的光芒，看了看宗德，又看了看法坛之上的叶云阳。 宗德依旧施施然站在二人中间，而叶云阳也完全一副无惧的模样。 “好，宗德道友，我便给你这个面子。” “多谢张道友。”宗德心底松了口气，抱拳稽首，他还真怕二人一冲突，就在这样的场景下打了起来。 谁输谁赢不重要，但是这斋蘸科仪便成了笑话了。 虽说斋蘸科仪乃是茅山举办，但他们既然来到此地观礼，便已然是参与了进去，将自家气运和此斋蘸科仪相勾连上了。 所以，无论是谁，也不愿意龙虎山在此时向茅山发难。 宗德见龙虎山众人已经去到观礼席最前列坐下，也不再关注，随后回头看向叶云阳。 “叶道友，今日诸多道友俱聚集在此地，便是为了你茅山举办的三蘸大典。” “但是到如今，我等还不曾知晓此次科仪之名目，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底下人纷纷赞同，这次茅山搞的斋蘸科仪太过神秘，不像以往之科仪，还未曾准备，只是定好时日，便将名目宣告四方。 按理来说，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新意和花样了，不外乎就那几种。 重要的还是在于科仪本身，能独立举办斋蘸科仪，便已经说明了一个道统的实力。 一些小门派，若是也想举行斋蘸科仪，往往便要集结数个，甚至十数个门派共同举办。 斋蘸科仪之后，道统的气运往往也会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所以道统邀请其他门派参与观礼，其他门派一般都不会拒绝。 这也是为何，明明有很多门派和茅山不对付，却还是要来参加观礼的原因。 见到宗德观主问出此话，叶云阳微微一笑，随后有些忍不住，变成了大大一笑。 “既然宗德前辈相问，我也就不再隐瞒，和诸位如实相告。” “此番三蘸大典，其名目便是要昭告天下，启奏上天！” 说到这里，叶云阳微微一顿，看到众人翘首以盼，洗耳恭听的模样，再次一笑，随后神色肃穆起来。 “今日，我茅山将迎回，茅山宗上清派之中兴之祖，大佑之德......” “玄昭洞妙真君！” ...... 这回可以晚安吗（胆小无助） 第210章 天人 “玄昭洞妙真君！” 一股尊贵，神秘，且久远的气息，顿时就扑面而来！ 当这句话落下时，整个广场上鸦雀无声。 即便是此前叫的最欢快的张愈初，也呆愣半晌，没敢出声。 实在是因为，叶云阳所说的话太过骇人，太过令人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意思，茅山？祖师？玄昭洞妙真君？ 仅仅是在心里回味这几个词，一些人就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而还有些人，则是感觉自己像是活在梦里，像是听了一场故事一般。 当然，心情最激荡的，则还要属那几个道统历史久远，可以追溯到唐朝，到现在也依旧在道门地位不低的门派。 其中就包括龙虎山。 叶云阳的那句话，就像是打开了他们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封印一般，恍惚间，依稀想起来了些什么。 “玄昭洞妙真君？” 一时间，几个老一辈心中都不由开始琢磨起这个称号。 尤其是宗德观主和张三博等人，更是最先想起来，这个称号代表着什么。 玄昭，昭贯斗之星阙，洞妙，洞世界之真墟。 这两个称号，都是在道门拥有极高地位的，而此刻，却被全加在一个人的身上。 这在道门历史上，也是极为罕见的。 而更重要的，则是这两个称号，被冠之在“真君”名号之上。 真君为何人，回归本源，证得大道，洞世本真，一派之源头，方可为真君！ 即便是唐朝的司马承祯，他虽为茅山中兴之祖，已然得真，却也只能被称为大真人，天师，而非真君。 所有人，都开始思索起这个名号，茅山历史上，除了开派初祖，能得真君之名者...... 原本被尘封的记忆开始打开，于是一众道门名宿，便都想起来，在茅山历史上，似乎真有这么一位，没有开宗，却被称之为“真君”之人。 尤其是白云观的宗德观主，和武当派的宣化掌门，更是对此最为震惊。 因为，他们突然依稀想起来，历史上茅山确实有一个人，不仅被称为真君，更和全真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算在如今，这两派的祖师供奉大殿中，也依然供奉着这位真君，尊为全真祖师！ ...... 随着叶云阳在法坛之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诵念出此真名，还在静室当中的姜宸，却忽然有所感。 他睁开双眼，眼前再不是那面石墙，那间静室，而是好似回到了，当初除此受箓，进入的那方不可名状之世界一般。 眼前一片氤氲，不可名状，不察其色，不感其形，清浊未分，鸿蒙未开。 在最上首，有三尊符箓真形，与姜宸初来此地时，所见到的一模一样。 而在此之下，则是四御和五老的真形。 只是和上一次不同的是，在五老的正中央位置，那原本有着一尊特殊真形符箓的位置，此刻已然是空空如也。 而在此地，还有许多其他奇形怪状，五颜六色的符箓，在空中漂浮着。 说是符箓，其实许多怪异的物什，已经无法被称作符箓。 只是大部分，都好似死物一般，没有半点异动般，在这方世界无序地漂浮着。 但还有的怪物状符箓，却像是有着自己的生命。 在姜宸不远处，便有一状若骷髅，满口森白尖牙，骷髅头上有无数睁睁合合的复眼。 在骷髅头下方，有一透明薄纱，如稻草编织而成的蓑衣一般，在蓑衣下摆，偶尔有蠕动的触须探出。 骷髅头上，这些复眼原本空洞地看向虚无，大部分复眼都闭合着，只有几只复眼偶尔睁开。 可当姜宸出现在这里时，却恍若察觉到了他的存在，齐齐往这边看来，一片又一片复眼睁开。 若是普通人在这里，只是被其看一眼，恐怕整个身体就要畸变，化作不可名状的怪物，成为那些无序漂浮着的死物中的一员。 而姜宸也感觉到了对方视线的重量，浑身的血肉，经脉，五脏都像是沸腾起来了一般。 每一丝血肉和毛孔，都像是要长出属于自己的神祇，拥有自己的意志，开始疯狂撕咬吞噬周边的血肉。 在此一瞬间，姜宸的身形就化作了一个血人。 汨汨的血液从浑身毛孔渗透出来，如同一个巨大流动的血色巨茧，将他完全包裹住。 只是此刻的姜宸，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因为在这个地方，他发现，自己再次踏入了那种天人感应之境界。 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来的强烈，那人形命轮，在他眼中前所未有的清晰。 那人形命轮，与他一模一样，只是身着玄色赤金边，十二章纹衮服，头戴平天冠。 衮服之上，铭刻着无数铭文，此刻姜宸只是随意看一眼，就能记上数枚。 而这人形命轮，似乎还有意让姜宸看清，身形转动间，有清晰的大道神韵流转。 姜宸看着这人形命轮，已然入定！ 这时，那骷髅复眼怪，好像对姜宸十分好奇，下方的透明稻草蓑衣一摆动，便向着姜宸这边飘来。 祂从那布满森白尖齿的黑洞中，探出一道长长的触须，触须上面也布满蠕动的复眼，不断睁睁合合。 这触须上有奇特韵律传出，朝着姜宸而去。 而还在观摩那人形命轮的姜宸，脑海中突然就出现了一段段杂乱无章，充满疯狂呓语的玄音。 似在阐述着......一个教派的教义。 祂，在尝试拉姜宸入教！ 姜宸骤然从那入定状态中苏醒，只是他丝毫没有被那呓语影响到的模样，内心无悲无喜。 只因为，在他脑海中，还充斥着更多那人形命轮之上的铭文，当呓语刚一入脑，便被这铭文给挤入了角落。 紧接着，这些铭文便开始轻易绞灭起这些呓语。 外界的那骷髅头明显察觉到异常，原本只是睁开了六成复眼，此刻，其他复眼也开始挣扎着，然后缓缓睁开。 更加恐怖的呓语涌入姜宸大脑，但随即没有丝毫波澜就被绞灭。 ...... 第211章 再开新天！ 七成， 八成， 九成， 十成！ 当这怪物的复眼全部睁开，姜宸似乎也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身形未动，只是脑袋微微侧过。 而随着他的脑袋转动，凝聚于他身上的血痂便一块块剥落，从其中露出姜宸的身形。 当姜宸看过去时，那人形命轮也如同联动，同样转过眸子，朝着那怪物投去视线。 当二者的视线重合在一起，落在这怪物的身上。 姜宸身上的血痂也终于全部剥落，此刻，他的身形已经大变了样。 和那人形命轮一般，着玄色十二章纹衮服。 当二者的视线重合，齐齐落在那怪物的身上时。 原本还在不断传输呓语的怪物，身形陡然一凝，满脑袋的复眼猛然圆睁，露出惊恐的眼神，似乎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画面紧接着...... 砰！砰！砰！ 一颗又一颗复眼爆开，这怪物终于忍不住惊恐，转头就往外飘去。 只是随着转头，祂脑后的复眼也在一颗颗炸开。 姜宸目视对方走远，没有动作。 这怪物，应该是一个很古早的道统开派祖师所留法箓，甚至比张道陵更早。 只是这教派不知为何，走上歧路，而且留下的法箓，也化作了不可名状之邪物。 方才的呓语中，姜宸从中捕捉到一点关键信息，这法箓乃是一个道派之源头，名为，玄皇教。 不过早已经被湮没在历史之中，到唐代时期，对于玄皇教的记载，已经几乎没有。 没想到在这飘渺之地，居然还存在着此道统的谱系源头，不过已经化作了扭曲的怪物。 姜宸回过头，不再关注，而是转头，看向那上方的真形空缺之处。 他此刻，像是明白了什么。 而最后的结果，也不出他所预料，当姜宸将那人形命轮上的铭文全都记下后，那人形命轮之上的铭文便开始渐渐消退。 随后，祂一步一步，如帝王巡视般，走向那飘渺之地的高处。 沿途所有的法箓，见之则失光辉，全都为其开道。 当走至五老真形所在时，此五老并没有第一时间避退，反而有些针锋相对地和人形命轮之气机相撞在一起。 但只是甫一碰撞，这五老个个退却，浑身光芒暂退，如临尘埃。 人形命轮继续向前，行至四御！ 此四御并没有理会祂，依旧如宝像一般纹丝不动，只放光芒。 而命轮也不再向前，祂抬眸，眸中是一片赤金，看不清神采，只是方向是端倪着更高的三清方向。 凝视片刻后，终于，祂停了下来，在四御之侧，盘坐了下来。 随后，身形闪烁，化作了一道，脚踩龟蛇，黑发披散，身着衮服，目放神威的，法箓真形！ 这一刻，姜宸心底的念想成真，他的命轮，果真是化作了一道法箓真形。 此刻，他已然明悟，此即为，另开新天，再造源流，又或者说...... 这是一个闭环的因果么？ 而此刻，姜宸的修为也开始层层暴涨！ 不仅如此，他的神通法术境界，也出现了极大的提升！ 同时，他的身上，真正的沾染了一丝，来自始祖的气息，那种......神而明之的气息。 此神，既是信仰之神，也是自我之神，他开始，能模糊感应到，那种若有若无的香火味，以及，以千载记的漫长岁月中，无数祈愿和私语。 只是一刹那，这些信息就差点盖满了姜宸的大脑，但脑海中仅是赤光一闪，便有无数念头被斩断。 下一刹那，那些香火，便要开始为他塑造金身，融入他自身的修为体系当中去。 不过姜宸只是淡淡看着这香火金身的塑成，在其将要靠近自己的一瞬，便有大道剑意一闪，惊颤整片飘渺之地。 香火金身便在此剑意之下，瞬息间回归成为最原始的香火之力。 姜宸并不打算借用这香火之力来修炼，若是此般修炼，便和那岛国的非妖非神之怪物，没有任何区别了。 何况，若是以香火修炼，则要还愿这香火中的无数愿力，否则必有反噬。 他的修为即便没有香火之力加持，也在不断提升，很快，便上涨到了命轮九层，到这阶段，才堪堪停住。 不是不能继续，而是命轮一过，便要渡入苦海，而姜宸的命轮，还没有将所有铭文刻上，他不想让自己遗憾。 同样，他的神通法术，也全都步入了一个崭新的境界。 【技能：斗战之术（5级）；符箓之术（4级）；金光咒（5级）；拘三魂术（5级）；上清象相剑（5级）；掌握五雷（5级）；纵地金光（5级）】 【斗战之术升级所需经验：246805/1000000】 【符箓之术升级所需经验：54678/100000】 【金光咒升级所需经验：666666/1000000】 【拘三魂术升级所需经验：555555/1000000】 【上清象相剑升级所需经验：565656/1000000】 【掌握五雷升级所需经验：654321/1000000】 【纵地金光升级所需经验：444444/1000000】 而且，姜宸参悟那铭文所用经验，还不到一半，只是此刻，他头一次感觉，身体隐隐出现饱和感，这才不得已停下。 但现在神通法术经验涨幅的速度，依旧比之前快十倍百倍。 ...... 在姜宸那人性命轮，化作真武真形新天之后，三清广场之上，众人原本脑海中只是模糊的印象，忽然便清晰了起来。 玄昭洞妙，另开新天，掌真武之法剑，开全真之源流。 “我想起来了！玄昭洞妙真君，乃是我全真一脉祖师源头！”宗德观主陡然发声，然后锐利的眸子直直射向叶云阳。 他此刻只想知道，叶云阳究竟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而张三博，则是面色阴晴不定。 他脑海中，关于玄昭洞妙真君的记忆，也清晰起来，如此一位盖世真君，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但是这位，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归茅山呢？ 就算是不死，难道不该飞升仙界，位列仙班吗？ 还是说，这只是叶云阳想诈自己等人一手，凭此来稳住茅山地位，让龙虎山不敢轻举妄动？ 理智告诉他，叶云阳不会在三蘸大典上，撒这种弥天大谎。 而在下一刻，他更是面色大变。 在座之人，无论何人，此刻皆有所悸动。 只因为，自身之法箓，包含一身修为，都在此刻，似乎有所感应，那种感应是...... 在参拜祖师和十极高真之时，才能生出！ 玄昭洞妙真君开真武新天，道门中人，无论法脉谱系源头为谁，一身修为皆脱不开真武之樊篱。 无论何门何派，面见司马承祯，未必需要敬称一声祖师。 但面见玄昭洞妙真君，却当敬称一声祖师！ ...... （今天摔了一跤，被资本做局了） 第212章 允！ 张三博无形之中，冥冥感应自身法箓体系，其中一部分不由自主，对着这法坛升起敬畏之意。 此般感应，绝非人力所能控制。 种种异样都在说明，叶云阳所说，极可能是真的！ 玄昭洞妙真君，真的还在凡尘俗世，而且已经归来！ 但要是此事为真，那他们龙虎山，又该何去何从。 一时间，张三博脑海中嗡的一声，好像响起了出发前，龙虎山掌门张山封的言语，此刻在脑海中回响，字字珠玑！ “如今灵气复苏，许多隐世的古代大能不知其后来如何，更不知是否会在现世出现。” “我虽强，然一山更有一山高，茅山更是底蕴深刻，不知是否还有祖师遗留人间。” “当年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妄图凭一己之力盖压茅山，现在想来，却是有些思虑不周了。” 张三博面色阴晴不定，只是还能继续坐在位置上，而更多门派却已经开始躁动了起来。 他冷眼旁观四周其他人的反应，有惊恐，迷茫，也有惊喜。 “师叔祖，您看叶云阳，说的会是真的吗？”张愈初小声在张三博旁边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现在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张三博冷冷教训道。 张愈初面色通红地点头称是，见他如此模样，张三博又补充道： “此前末法时代，天地规则无法容纳太过强大的修行者，这是大势！怎不看那白君山的山君，面对此般大势，也只能依靠香火，长眠于山上。” “就算玄......他真的归来，也未必是当初的巅峰状态！” 听到这些话，虽然知道是师叔祖给他打强心针，但张愈初还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张三博还有一句话没说完，若是真的形势比人强，大不了到时候再低个头，服个软，把天师印送回茅山。 此刻，张三博微微一个眼神示意，一个名叫观苍派的小门派掌门，看到这个眼神，顿时明白了什么，一脸为难。 只是下一秒，再接到张三博的一记眼刀后，他终于一咬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此刻，众人都还沉浸在叶云阳所说消息中无法自拔，此刻骤然有人站起，尽皆被其吸引过去目光。 观苍派掌门不过是入道境修为，见到这么多修为远超自己的高手看向自己，也是惊慌不已。 但他还是强自镇定，向叶云阳质问道： “叶掌门，你刚才所说，玄昭洞妙真君回归茅山，昭告天地，但此刻，我等又如何知道，这是真是假呢？” “还是你刻意编排一个名目，来哄骗大家？” 叶云阳听闻此言，眉头顿时紧皱，眼神泛冷。 但还不等他先开口，底下便有重重冷哼一声。 观苍派掌门一看发声者，顿时打了个寒颤，居然是白云观的宗德观主。 宗德观主冷冷道：“玄昭洞妙真君乃道门祖师，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假借他老人家的名义行不轨之事，我宗德第一个不答应！” “但若是有人，想借此为题攻讦茅山，恐怕，他是选错了时候！” 说到最后，宗德还有意无意看了张三博一眼。 而张三博则是老神在在坐在座位上，似乎丝毫不知道对方在点自己。 叶云阳看到如此情形，便也作罢，而是继续三蘸大典进行。 在经过多段斋蘸科仪流程，完成朝真之仪之后，终于进行到最核心环节。 也是他此刻众人最为的环节，奏疏上表，启奏三清！ 叶云阳面朝三清法相，妆容肃穆。 而在场所有人也皆是肃穆站立，神色恭敬。 “弟子叶云阳，沐手焚香，百拜上启！” “云阙九重，遥通三界之信；心香一炷，虔申千载之思。” “臣等系为茅山宗上清派门下，嗣派传人，感怀祖德，惕勉修行，未尝有一日敢忘渊源之所自。” “恭惟，本派启教三茅真君祖师，道参天地，德配阴阳......弟子等择此良辰，于茅山上清祖庭，虔设琅琜醮筵，广陈香......特修疏文一道，上达天听！” 所有人都恨不得把耳朵装个扩音器，不敢遗漏掉叶云阳所说的每一点信息。 “伏祈，慈光垂悯，盛驾临轩！” 此话一出，底下众道也齐齐稽首，异口同声道：“伏祈，慈光垂悯，盛驾临轩！” 叶云阳继续奏表： “今，恭迎茅山宗上清派第十三代祖师，真武法主，玄一大真人，玄昭洞妙真君，暂离清静之域，重降昔日之坛！” “再睹圣荣，亲聆训诲，俾使我派，道晖重耀，法脉重昌！” “......谨疏以文，奏天上表！” 话音落下，他面前那张符箓，顿时无风自燃，一缕青烟飘上头顶三尺，随后遁入虚无。 见此情形，众道更是不可置信，因为这代表着，上苍有所回应！ 以往虽然也举办斋蘸科仪，但全都无任何回应，更多是用来彰显门派实力的一种手段。 而今日，此段奏疏，竟然很可能成功被十极高真和诸位祖师所接收，这如何不让人惊讶。 而在那飘渺之地，姜宸原本已经修炼完毕，这里一切事宜也已经妥当，却发现自己无法归来。 此刻不像当初在茅山，有师尊焚香指引，因此，他在这里如同一无头苍蝇一般，即便有真武法相为凭恃，使得他在这里万法不侵，但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吧。 就在姜宸一筹莫展之际，突然，他耳边依稀传来一阵模糊的声音。 “今，恭迎茅山宗上清派第十三代祖师，真武法主，玄一大真人，玄昭洞妙真君，暂离清静之域，重降昔日之坛......” 此声音从模糊，到越来越清晰，他已经听出，这是叶云阳的声音。 而且随着声音传来，他也追索到声音的源头，顺着此音，他便可往返人间！ 此刻，姜宸福至心灵，顺着这声音，轻轻答复。 “允！” 他自身之声音，便好似化作了一道跨越虚无之大道。 姜宸一挥袖袍，身上衮服猎猎，轻抬步伐，踏上这大道。 第213章 正位 “允！” 当这一道冥冥之中的道音，蕴含着无上之道威，从飘渺之地，或者说，直接在自身内景之地响起时，群道皆惊。 这是任何法术也做不了假的，内景那是什么地方，自身法箓之所在，性命修为全系于此。 这声道音，也无所质疑，就是来自于玄昭洞妙真君了！ 现在，就连心中有所疑虑的张三博，都再无法质疑，眼睛一闭，一瞬间，他便好像苍老了二十年。 而听到这声“允”，叶云阳心神大振。 当即稽首下拜，而茅山宗其他弟子，也同样稽首下拜。 “弟子恭迎祖师！” 话落，众人凝神望去，只见遥远的天边忽而有金光闪烁。 随着此道金光闪烁而起，众人性意皆有所触动，恍惚间，仿佛有初次授箓之体验。 随后，在此道金光之中，群道好似有看到诸天真神悬浮，三清祖师，四御之极，一一赫然在列！ 他们都能从其间，找到自身法箓谱系之根源，一道道无形之因果线，自那金光闪烁之地，联通群道之内景，让他们的法箓在内景嗡鸣不已。 除此之外，在此不可描述之地，似乎还有一些不可名状之邪神，在窥伺外界。 其中有一邪神，模样最为恐怖怪异，不可名状，无数复眼齐齐看向外界，所有人都感觉，祂在看着自己。 甚至于，这些邪神还想从此往外界传递信息，从这金光氤氲之地出来！ 但是每每靠近，便有不可抗拒的力量，将这些邪神给推开。 而那些正祀神灵，则不似这些邪神一般活跃，各个都是或盘坐，或站立于自身法位，对外面变化无动于衷。 “啊！” “玄皇，原始，玄黄！”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白玉京，我看到了白玉京！” “我成道了！我成道了！” 这时，忽然有一些弟子状若疯魔，精神恍惚，从座位上起来，到处蹦蹦跳跳。 更有甚者，脸上，脖子上，手臂上，开始有密密麻麻的粉嫩肉芽长出，并且还在不断疯狂生长。 砰！ 一个弟子的眼球，在此般变故下，直接爆裂开来，只是他状若未觉，依旧神色癫狂地狂笑吼道： “哈哈哈！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白玉京！” 这一番变故，令一众高功错愕不已，然后他们随即开始控制自家门下弟子，诵念神咒，祭出符箓。 但却效果甚微，这些弟子疯狂姿态平静了不少，只是神色依旧疯狂，口中念念有词。 身体上发生的畸变，也没有丝毫停滞的意思。 “叶云阳，这是什么情况？你们茅山，莫非将一尊邪神请了回来！”张三博怒喝一声。 这些失控的弟子，大多都在入道之境以下。 也不是所有引炁境弟子都会发生如此变故，一些心性坚毅的弟子，则是依旧能控制自己。 只是不断地在大脑中，能听到陌生的道经诵念和呓语。 此刻，嘉禾便能强自撑住，而叶轻眉，则已经眼神迷离，口中念念有词，在她的皮肤表层，还有一层如蛇鳞一般的事物在快速生长。 面对如此变故，茅山群道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不知道，明明是恭请祖师的奏表，为何会出现如此变故。 但就在这时，天象变异，转瞬之间，只见湛蓝天空顿作昏黄，苍茫大地化作混沌，天地呈现一片黄天黑地之景。 而在此景象下，那金光闪烁之处，位列三清四御之所在，一道披头散发，身着玄色金边衮服的身影，忽然便动了！ 此般异象，自然不会逃过在场有心人的关注，那道身影所代表的大神，他们也再清楚不过，正是三清四御之外，隐隐和四御地位仿佛的，玄天上帝，真武灵应佑圣真君！ 也是，玄昭洞妙真君所开之法主谱系源头！ 下一刻，那无数窥伺外界的邪神，便纷纷发出恐怖的尖啸，化作鸟散，逃离此地。 也就是这时，那些弟子的疯魔异样状况，忽而平静起来。 只是脑海中，仍有方才那残留的邪音，而且许多弟子身体上的畸变，也没有复原。 这让许多门派长老，又惊又怒，又不明白当前到底是什么情况，那金光氤氲之地，为何会令自身法箓振动，却又有这么多诡异邪神盘踞。 只是若茅山今日不拿出个说法，即便其势大，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但就在他们念头思索之间，便忽而有一道金桥以极快的速度，从那天边金光氤氲之地，蔓延过来。 此般黄天黑地之景象下，这一道金光却是如此醒目！ 随着此般金光架至法坛之上，众弟子脑海中残留的邪音顿时烟消云散，身体发生的畸变开始渐渐消除，原本眼球爆裂的弟子，开始飞速复原。 一切，如同时光倒流一般！ 此般神异，令群道惊诧不已。 叶云阳等茅山弟子纷纷下跪稽首。 “弟子，拜见玄昭洞妙真君祖师！” 见此情形，张三博还在犹疑当中，而宗德宣化等人，却是不再有疑，齐齐跪下稽首。 “弟子，拜见玄昭洞妙真君祖师！” 终于，张三博也跪了下去，稽首相拜。 此时，在这彼岸金桥之上，便有一人影由远及近，虽然很远，但落在众人眼中，却是纤毫毕现。 此人闲庭信步，自金桥彼端眨眼间，便来到此地。 祂身着玄色金边衮服，头戴平天冠，手持真武法剑，脚踏玄黄之色，而其面容，不是姜宸又是何人！ 姜宸虽站在群道面前，但群道却丝毫感知不到姜宸的气机，只能感应到自身那若有若无之因果，好似和面前之人，或多或少皆有牵扯。 以他们的修为，平日里自然是不能感应因果此般事物这么明显，只是今日，却不用神通，因果牵绊，也一览无遗。 只是这因果源头，一时好像近在眼前，一时又好似远在天边，飘渺不定，难以捉摸。 但如此种种，已然说明，面前之人，正是玄昭洞妙真君无疑！ 此刻，姜宸自然也看到了三清广场上，跪倒的这一大片人。 众人之所以能感知到因果源头之存在，那是因为飘渺之地对众人内景法箓之牵引。 而他们之所以感觉自身因果忽远忽近，那是因为在那飘渺之地中，还有其真武法相坐镇呢。 此刻飘渺之地门户未关，因此众人才感觉此般因果，忽远忽近。 姜宸扫视群道，目光所及，古井无波，而群道未曾闻声，俱都不敢起身。 终于，他开口道：“我今于茅山正位，此事当奏表三清，其他一切如旧。” ...... 第214章 曹骏上山 而方才，姜宸出现之时，令此地因果逆转，所有出现疯魔畸变的弟子尽数恢复如初。 尤其是那金光氤氲，不可描述之地，群道竟然感觉，那便是自身一身法箓修为所系之源头。 群道已经不再有疑，此刻这身着玄色衮服之男子，毫无疑问便是玄昭洞妙真君！ 只是，所有长老高功都已相信，却还有弟子忍不住心有质疑。 比如张愈初，他心中惊涛骇浪一层层起伏，难以压抑。 之前明华道人被废，他作为当代小天师，众后辈弟子之首，自然有义务去调查事情经过和凶手。 然后便得到了姜宸的照片，此刻这面前的玄昭洞妙真君，居然和姜宸长得一模一样！ 不，他们就是一个人！ 只是此刻各门派前辈都已信服不疑，而张愈初也被刚才的种种神异景象所慑，此刻不敢将自己的猜测诉之于口。 群道不知张愈初心中所想，他们是已然心悦诚服。 只是方才那金光氤氲之地，以及其中种种怪异邪神，还是让群道有些不知所措。 而听闻姜宸的话，叶云阳当即再次稽首下拜。 “弟子领命。” 姜宸扫了一眼下方众多门派的高功长老，最后，将目光放在龙虎山的张三博身上。 “我既正位，茅山也当执道门牛耳，承其重，担其责。” “诸位可有异议？” 姜宸的声音飘入龙虎山群道耳中，张三博眼神闪烁。 这玄昭洞妙真君刚归来的第一件事，便要重新排列现今道门的格局，果真霸道！ 只是如今形势比人强，他也不得不低头。 方才这玄昭洞妙真君一出现，便令众入邪弟子回归本初，近乎是时间倒流，轮回不休的手段，着实给了在场许多人一个下马威。 也包括他张三博。 殊不知，方才那瞬间类似时间倒流的手段，却是来自于那真武法相之力量。 而当姜宸走出那飘渺之地，虽和真武法相依旧有牵引，却不可再像在那里面一般，可以肆无忌惮挥霍真武法相之力量。 但即便如此，姜宸此刻的实力，也依旧担得起一声祖师的称呼。 他修为臻至命轮绝顶，神通法术更是几乎跨越了一个大步子，超出自身修为境界良多。 即便是如今的姜宸，也不知道自身实力上限在何水平，毕竟没有真正和苦海境修行者以及天桥境修士交过手。 也不能如此说，姜宸想起岛国的八岐大蛇，顿时便感觉自己的眼眶和脑门又在隐隐作痛了。 那八岐大蛇的实力，至少是苦海境巅峰。 听他之说法，到时候在唐朝，二者还会相遇。 此刻，远在岛国，拿回自己尾骨，实力更上一层楼，还在肆意玩弄须佐之男的相柳，忽然感觉身子骨一冷。 ...... 此刻，姜宸说出茅山要重新回归道门教尊之地位，一时间，许多门派的高功不由得将目光投向张三博。 这些门派在此前，俱是以龙虎山马首是瞻，平日也没少仗着龙虎山撑腰，做过一些欺压茅山之事。 甚至，这些门派的藏书阁内，此刻还有茅山的法术呢！ 而张三博则是装作看不见这些眼神，他有什么办法，难道让他现在上去，和玄昭洞妙真君拼命？ 先不说打不打的过，敢对祖师刀兵相向，他张三博在道门可就要遗臭万年了。 而见到张三博似乎并不打算出头的样子，于是那些门派也熄了多余心思。 “弟子无异议，权由祖师做主！” 但下一刻，姜宸的话语，却让在场许多门派悚然一惊。 “既然正位，今道门天师印何在？” 此言一出，原本已经移开目光的群道，又纷纷将目光投向张三博等人。 张三博眼角一抽，连忙稽首。 “祖师诚见，此前茅山势弱，官方749局打压，弟子为保证祖宗之基业，防他人夺取，不得已将天师印取来暂为保管。” “今祖师重降法坛，茅山基业得以保全，弟子此来，正是为了奉还天师印！” 说罢，张三博颤巍巍从怀中取出一枚玄色山河印玺，双手捧住，伸过头顶。 叶云阳听到张三博这一番言论，脸都气绿了。 龙虎山的贼道，竟然如此无耻，能当着天下群道的面，将黑的说成白的。 “贼道，岂不闻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可敢当着三清祖师的面，将你方才那些话再说一遍！” 张三博面色一滞，心底一慌，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冷哼道： “三清祖师事务繁忙，如何能因为这点小事去打扰祂老人家？” 这句话落下，连群道之中，看向张三博的眼神也不乏鄙夷之色。 “祖天师之风采，令我记忆犹新，只是龙虎山弟子，却未曾传下张祖几分道德，在你们身上，再也看不出张祖之身影。” 如此毫不留情面的批判之语，令得张三博浑身一颤，下伏的身姿更加低下。 只是话语中的信息，却令他不由大惊。 莫非，玄昭洞妙真君，还见过张道陵祖师？！ 他下意识忍不住抬起头，朝姜宸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却恰好看到姜宸那投来的，饶有深意的眼神。 张三博立刻低下头颅，再不敢往上看。 而姜宸则是伸出左手，五根指节分明，葱白如玉的手指摊开，那天师印便从张三博手中飞起，落入他的掌心。 天师印一落入手中，姜宸便知道，这确实是道门信物天师印无假，谅他此刻也没有这个胆子，拿假的来糊弄于自己。 下一瞬，只见自身性意在其上微微流转，这般天师印信便立刻有光华大作，笼罩此地。 几乎一半道门，俱感觉与自身性命交修的符箓，在这光华笼罩之下，竟有跪拜稽首之冲动。 另外的门派，基本都是唐之后兴起的门派，因此当时并未有祖师于此印信中留存性意。 而张三博看到这一幕，一时间怅然，他龙虎山拿到这天师印信也十余年，却从未发现其中有任何门道。 姜宸转手将天师印信收起，此刻，他的眉眼终于略显冷淡起来。 “祖师有法，不可逾矩，既然今日诸派皆聚集于此，那么自该泾渭分明，正本清源！” 此话一出，群道色变！ ...... 时间往前推数分钟，茅山山下，曹骏已经临近茅山山脚。 他先姜白一步来到茅山，姜白则是将五彩鹿带回了白君山，说稍后便到。 今日之茅山，游客没法入内，山下则是有几个俗家弟子和官方人员，在维持秩序。 而曹骏正准备上山，但就在这时，天地异变！ 第215章 清算！ 晴天朗朗，顿作一片苍茫枯黄。 脚下大地，陷入无边黑寂！ 此刻，黄天黑地之象，骤然将整个茅山，及其山下部分地区全都笼罩。 曹骏惊骇莫名，不知此变故是何原因，而山脚下的游客更是张皇失色。 只是此般变故，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片刻，这黄天黑地之象又渐渐消退，重新化作青天白日。 曹骏面色阴晴不定，他虽然答应了周仁寿，要去诛杀姜宸，但此刻茅山这里出现异常，结合茅山今日要举行斋蘸科仪，也不知道是否和这有关，他心中实在没底。 只是此前已经和山君说好，若是现在退却，那不是在戏耍山君？ 曹骏左思右想，忽然眼睛一亮，想起今日茅山之上，还有许多其他道门的在。 于是乎，曹骏当即掏出手机，给龙虎山张愈初发去了一条消息。 问及茅山变故，以及自己已经联合山君，准备上茅山诛杀姜宸之事，一一告知。 他知道，龙虎山和茅山有仇，若是有龙虎山相助，此事应该还会顺遂一些。 ...... 姜宸的话，众道只是在心中回味一番，便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何为道统泾渭分明，正本清源，那不就是要清算过往，学过茅山道法的那些门派吗？ 而这些门派，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曾经欺凌过茅山的？ 他们的道法也许不是直接从茅山拿的，但也是靠着欺凌茅山，被龙虎山所赐予。 此刻，玄昭洞妙真君莫非打算，全部清算么？ 而张三博更是身体一颤，到了此刻，他不得不问个明白了。 因为若是清算，那他张三博和众许多龙虎山弟子，也在清算之列！ “弟子愚昧，敢问祖师，所言泾渭分明，正本清源，是指何意？还请祖师赐教。” “自然是字面意思，茅山法术，概不外传，若无允许，修行了茅山法术者，自然要废除修为，正本清源！” 声音柔和，不大，但落入众多道门弟子耳中，却像是厉鬼索命之音。 而场上的茅山弟子，看到这些门派的人露出如此恐惧，后悔的表情，脸上俱都显现出大快人心的神采。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道门穷！ 张三博沉默下去，如果真的彻底清算，那他龙虎山，估计剩不了几个人了。 只是原本他还有后手，但刚才听闻姜宸一番话，心中有些惊疑，若是这玄昭洞妙真君，真的和祖天师认识，那他这个后手，恐怕也没多少用处。 但就在他思量的空隙当中，旁边一个门派的掌门忽然跪倒在地，痛哭哀嚎。 “祖师真君，弟子知错，弟子知错啊！往日都是迫于龙虎山淫威，不得不学茅山法术啊，还请祖师明鉴啊！” 张三博回头，发现此人是一个小门派掌门，平日倚仗着他龙虎山作威作福，没少欺凌过茅山弟子，也都是龙虎山帮着善后。 今日，此人却反咬一口，实在令人大恨。 而姜宸则是轻笑一声。 “滑天下之大稽，你若不想学，龙虎山还能将刀架在你脖子上么？” 说罢，他也不再管此人在地上痛哭流涕，只是顺着此刻那道还算明显的因果线，于心念转动之间，便轻轻将其一身茅山法术修为从其法箓之中拉扯了出来！ 可是如今，这些人的茅山术法修炼，早已和自身根基融为一体，相辅相成。 因此当此般茅山术法之基被姜宸拉扯出来后，其人的法箓顿时便分崩离析，开始瓦解！ “噗！” 此人口吐鲜血，再也无法承受如此打击，当场昏死过去。 此刻，场上之人分为三批，一批为快意恩仇者，则是茅山众人。 一批为心有戚戚然，兔死狐悲之感，惊恐绝望之情者，则是那批修炼过茅山道法之人。 还有一批，则是未曾修行过茅山道法的道士，主要是白云观，武当山等一些门派。 他们虽然置身事外，可此刻眼睁睁道门同道在自己面前被废，也是有些不忍。 不过自作孽，不可活，若非昔日之因，又何来今日之果。 但就在张三博心中绝望，还有犹豫是否祭出底牌，殊死一搏时。 一个有些意外的声音，突然闯入众人耳中。 “姜宸？” 此刻这个声音如此突兀，以至于令群道都不由得转头望去。 然后便看到了有些懵逼，站在三清广场边缘位置的曹骏。 他命轮中期的修为，整个茅山，除了掌门叶云阳外，自然没有人可以拦住他上山。 因此，他便轻车熟路地，循着茅山上的动静一路来到了此地。 然后便看到，姜宸一身怪异袍服，虚立于一道金光之上。 而在他面前，还有群道尽皆拜伏于地。 不仅有茅山的，还有龙虎山的人和其他道门，皆是如此，他甚至还在其中，看到了龙虎山的高人张三博。 一时间，曹骏是真有点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了。 莫非姜宸的实力，已经如此恐怖，令天下道门，尽皆臣服？ 此刻，看到众人的眼神，他也不敢再说，自己是为了诛杀姜宸而来的了。 只好讪笑一声道：“听说茅山宗举行斋蘸科仪，我不请自来观礼，有些来迟了，诸位，应该不介意吧？” 而就在这时，在人群后方的张愈初，听到曹骏那一声“姜宸”，简直激动地不能自已，可以说是心潮大起大落。 原来，他真的没有看错，此人真的是姜宸，难道，是茅山故意演这一出戏，来诓骗龙虎山，想不战而屈人之兵？ 尤其是在下一刻，张愈初新买的水果17手机，突然在怀里振动了一下。 他这手机在偏僻的地方信号不太好，而且经常会接收消息延迟，不过张愈初早已经习以为常。 他手机微信里，只有几个重要的联系人，此刻发来消息，一定是有什么大事。 于是，他拿出手机看了两眼。 只是这一看，他目光中就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居然是曹骏给他发的消息，让他龙虎山一起联手，消灭姜宸！ 就算不敌，曹骏也已经说服了山君，稍等一会儿就会过来帮忙！ 姜宸，你死定了！ ...... 第216章 诛杀恶贼！ 曹骏丝毫还不知道，张愈初已经和他达成了“共识”。 此刻见到没有人开口给他台阶下，也只能干笑一声，然后往这边走来。 准备看看后续这边是个什么情况，而姜宸则只是看了曹骏那边一眼，便将目光移了回来。 不管此人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不干扰到自己清算这些人，那就随他去。 姜宸看向下首方那些战战兢兢的人，哪些人身上有茅山道法的影子，他此刻借着那飘渺之地内真武法相，看的一清二楚。 至于今日来此的龙虎山弟子，则是个个身上，都有茅山道法的修炼痕迹。 也许他们其中一些人，是无辜的，但既然受到龙虎山恩泽，自然也要承担其重。 “你等是自己散去修为，留点体面，还是我来帮你们体面？” 曹骏在下方目光一跳，隐隐感觉自己心中的不祥预感成真。 姜宸这语气，底下众人这憋屈，害怕，又不敢发作的神情，分明是他已经压服了各大门派了啊！ 只是姜宸的实力，怎么会这么高呢？此刻天地灵气才刚刚复苏没多久，他就算在娘胎里开始修炼，也不应该吧？ 而底下群道闻听此言，这下，便有人忍不住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殊死一搏，说不定就能搏出一线生机呢？ 有这种想法的，也大多是在唐朝之后兴起的门派，他们其中一些人虽然和真武谱系有千丝万缕之联系，但对玄昭洞妙真君这个尊名却是并不熟悉。 即便知道姜宸是千年之前的祖师，但此刻又岂能任人宰割？ 因此，此刻一名为东华派之掌门便稽首恳求道： “祖师真君，各大门派传承至今，早已相互牵连，关系错综复杂，如今要论修行茅山道法之外派弟子，恐怕数量何以千记？” “今时今日，还有官方和佛门虎视眈眈，怎可如此折损道门力量？俗话说法不责众，还请祖师斟酌！” 此人一番话，有理有据，让众多道门弟子都不由得点头。 而此刻，茅山其中一位名宿却冷哼出声：“陈永和，你莫非忘了，此前跟着你大爹龙虎山，欺辱我茅山的嘴脸了？” 陈永和便是东华派掌门，此刻闻言，脸上神色显得有些尴尬。 “道兄，既往两家弟子间小打小闹，也是一种良性竞争嘛，你我何不摒弃前嫌，一笑泯恩仇，我东华派，也愿与茅山同进退！” 一时间，龙虎山张三博肝火大动，怒不可遏，这东华派果真小人行径，蛇鼠两端！ 而曹骏则是依旧看愣了，只感觉自己大脑思绪紊乱成一团乱麻，有些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什么祖师？是在说姜宸吗？ 他们称呼姜宸为，祖师？真君？ 曹骏感觉自己天都塌了，姜宸怎么可能是茅山的祖师？ 他的生平经历，一切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茅山祖师？ 那茅山长老还待反唇相讥，恰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落下，让两边之人齐齐住口。 “好了，昔日因酿今日果，此一劫，亦是你等之道。” 说罢，姜宸再次于心念转瞬之间，顺着因果线撩动其体内法箓。 下一刻，其法箓内属于茅山体系之道行，便被他毫不客气给拉扯了出来。 道韵散于天地之间，化作此次斋蘸科仪汇聚之气运，然后反哺回茅山。 这也是各大门派，重视自身法脉正统性的原因。 一瞬间，东华派掌门便好似苍老了数十岁，原本乌黑的头发瞬间花白起来，他也步入了和之前那人一样的下场。 如此一来，在场处于被清算行列的群道，终于明白，玄昭洞妙真君是不打算放过他们的，这也让其中一些抱着侥幸想法的人彻底死心。 比如此刻，就有一道士满面悲愤地站起身来，带着几分悲壮道。 “弟子敬重您为祖师，然祖师不教而诛，却让我等心有不服，今下坐以待毙，也绝非我辈之性格！诸位莫非也要坐以待毙？” 他说这句话时，还不忘看一眼其他道门，然后才看向姜宸，眼底已经没有了初始的敬畏，只有殊死一搏的决心。 “弟子不才，今愿做此先驱者，向祖师讨教一二！” 只是说完这句话，他却迟迟没有动作，显然是在等着别家门派反应。 果然，立刻，又有几个门派的掌门长老和弟子先后站起，应声附和。 姜宸只是静静看着，他也想看看，这些人叫的越欢，一会儿他下起手来，更加利落。 而张三博此刻却还没有动弹，只因为今日之局面，从表面看起来，似乎已经无力回天，即便他还有后手在。 但张愈初现在可有些等不及了，不趁着这个机会，联手各大门派，群起而攻之，还等什么呢？ 于是乎，张愈初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他在没有过问张三博的情况下，便大咧咧站了出来，振臂一呼。 “诸位，大家不要被他给骗了，他不是什么玄昭洞妙真君，我认识他，他叫姜宸！” 什么？姜宸？ 这个名字，在一些门派耳中有点印象，毕竟之前姜宸废掉龙虎山门人，还是引起了一些关注的。 只是为什么，张愈初会说此人不是玄昭洞妙真君，而是姜宸呢？ 宗德观主等人虽然天然亲近茅山，但此等情况下，他们也没有发声，而是选择了谨慎观望。 后方的曹骏一听到张愈初的话，心底一个咯噔，那种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强烈到让他现在就想转身离开。 他也确实如此做了，在群道关注点都在前面时，他便想要趁机离开，反正这什么斋蘸科仪也本来就和他无关。 但就在此刻，那前面的曹骏却突然回头，遥遥将手一指。 手指的方向，正是曹骏所在！ “诸位前辈，此人名叫姜宸，半月前还是滨海749局的一个编外人员，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气，得到了一身修为，还曾仗着修为，出手废掉了我龙虎山的明华师兄！” “今日，749局的曹骏局长也在此地，曹骏局长此次上茅山，便是为了诛杀姜宸这个欺世盗名之恶贼！” “诸位若有疑虑，尽可以问他！” 此刻，偷摸想要溜走的曹骏已经僵滞在原地，脸都绿了！ 第217章 山君至！ 此刻，曹骏真是想要宰了张愈初的心思都有了。 猪队友啊，真的是猪队友啊！ 我把你当自己人，你把我当岛国人是吧！ 此刻，众目睽睽之下，曹骏只好僵硬转身，硬着头皮问道： “不错，姜道友，我也不知，你怎么就成了茅山祖师，还请你为我们解惑。” 见到这么多人，都质疑姜宸的身份，于是，其他不少道士也开始纷纷质疑。 唯有似张三博这些高功，才明白，就凭自身那法箓之悸动之感，就可以认定，姜宸即便不是玄昭洞妙真君，也必然和玄昭洞妙真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他们更倾向于，姜宸就是玄昭洞妙真君，至于他们为何一口认定，此人乃是姜宸。 这也有可能是玄昭洞妙真君早就复苏，只是此前一直游戏人间也说不定。 但如今，张三博却不会站出来反驳，说不定玄昭洞妙真君刚刚复苏，实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呢？ 他们一拥而上，还真有可能将其杀死！ 张三博眼底阴狠光芒一闪而逝，若是能将玄昭洞妙真君诛杀于此，那么龙虎山，就还是道门魁首！ 而姜宸只是淡淡看着他们骚动，此刻听闻曹骏所问，也明白了他的来意，神色一如既往地平和。 “我之身份，何需与你相证？” 曹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这话相当于就是说，你算什么东西了？还是当着这么多人面，他不愤怒才怪。 “姜宸！你扰乱华国秩序，影响华国安危，此刻还欺世盗名，我曹骏，有义务将你捉拿归案，你若是束手就擒，还能免去一死！” 曹骏自然知道姜宸不可能束手就擒，于是接着说道：“还请诸位道友助我一臂之力，拿下此獠，我已联系山君大人，稍后祂自会前来相助！” 听到这话，原本心如死灰，准备搏命的众人顿时心底涌现出生机。 曹骏居然还请动了山君？那今天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 而原本准备阻拦众人的宗德等人，闻听此言，也是脚步一顿，相互对视一眼。 若是山君出手，那事情就棘手了。 两边都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若是交起手来，还真不好说。 他们虽然心向祖师，但也得为各自法脉考虑。 姜宸并不在意他们集结多少人，包括是否请了山君助阵。 “既然你们商议完毕，那便赴死吧。” 姜宸并不打算再继续言语，只是手指挥动间，那密密麻麻却又无形的因果线条，便轻易在他掌指间拨弄。 此番灭绝众人，甚至不用他自身之功，仅是以身后尚未关闭德全，那飘渺之地内传出的真武韵律，便可轻易消杀一众修行体系和真武及茅山有所关联的道人。 只是先前他还留有余地，但此刻，这些人一意寻死，姜宸也自然不会拦着。 只见他性意流转间，顷刻便有数名朝其冲来的玄光境道士殒命。 而冲在前面的一位命轮境道士，忽然感觉一阵心悸，连忙后撤。 但为时已晚，只见姜宸轻轻拨弄因果之线，便轻易将其一身道行包括自身法箓心脉，齐齐震散于体内。 此人也是在场，除了张三博外，唯一一个在清算之列的命轮修士。 张三博终于忍不住，他冷冷一哼：“曹道友，你还在等什么！” 他算是看出来了，所有修行过真武体系和茅山道法之人，俱都受制于玄昭洞妙真君。 而场上唯一不受其钳制的命轮境修行者，恐怕便只有曹骏了。 曹骏暗叫一声苦也，但他也明白，此刻只有他才有希望打开局面，于是也没有犹豫，便施展身法，朝着姜宸撞了上去。 他的双拳上不知何时覆盖上了两只湛蓝指虎，刚猛的拳劲有如实质。 而在下方的张三博则是瞳孔一闪，身形同样窜出，只是他冲向的地方却不是姜宸，而是在另一边的茅山弟子席列！ 此举意图，不言而喻。 几个茅山长老，包括叶守正等人见此情形，目眦欲裂，齐齐攻上前去。 但张三博看都不看他们，只是随意一掌遥遥击出，这数名长老便都齐齐吐血飞出去。 其中修为较弱的几个，更是气若有死，命悬一线。 站在法坛之上的叶云阳看到这一幕，惊怒交加，手中茅山法剑出鞘，一剑向着张三博劈去。 张三博面对同样是命轮境，还手持茅山法剑的叶云阳不敢大意。 但见他方向不变，身形陡然于空中扭曲，呈现出一个怪异的姿态。 噗！ 剑器穿过血肉的声音响彻，茅山法剑毫无阻滞地一剑穿透了张三博的肩膀。 但叶云阳不喜反惊，因为以张三博的修为，绝对不至于如此轻易受创，他这是故意的！ 果然，下一刻，叶云阳就感觉自己小腹处如同被一座巨山重重撞击了一般，整个身体如沙袋般倒飞出去。 却是张三博以此伤势为代价，直接让叶云阳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随后，张三博便不管不顾，伸手朝着茅山一众弟子抓去，位于前方的，赫然是嘉禾嘉豪等人！ 他这是要以茅山众弟子的性命安危，来要挟姜宸。 就算姜宸能以莫名法术来废除他修为，他也有把握能在这短短时间内，杀掉这些弟子。 但就在此刻，那金桥之上的姜宸，淡然朝此投去了目光。 张三博一瞬间毛骨悚然，只感觉性命危在旦夕，值此关头，他毫不犹豫地将一张符箓，给祭了出去。 “请祖师显灵！” 话音落下，一道绚烂的金光骤然从这符箓之上爆开！ 古朴而玄奇的神韵令所有道人侧目。 这股神韵，直接笼罩住了整座茅山，令得正站在茅山脚下，有些睹物思人的姜白，眼神瞬间犀利起来。 此般神韵，虽然古老宏大，但绝非茅山祖师之神韵，此刻，茅山上恐怕发生了什么。 一想到这里，姜白就不再犹豫，径直朝着茅山上而去。 ...... 随着此符被激发，方才刚消退不久的黄天黑地之象，似乎要有再次凝聚之征兆。 群道惊诧，龙虎山这是要把祖天师给请出来？ 第218章 请祖师斩此獠！ 这么强大的神韵，是令张三博都没有料到的。 此般天师符箓，他也是第一次使用，毕竟在此之前，这天下也没有谁值得他动用如此珍贵的天师符箓。 用一张，可就少一张。 而今见得有如此神威，张三博也不由得心底涌现出几分底气。 此般神韵之下，连天地间的因果都显得有几分紊乱。 此刻姜宸再想以因果之道，干涉众人，也不免显得有些为难。 而恰在此时，曹骏那双凌厉锋锐的拳掌，也已经袭到姜宸身前三尺。 已然只有三尺距离，而姜宸看似全无防备，这种距离，即便对方是命轮巅峰，甚至苦海，恐怕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 就连曹骏，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轻易得手，在他心底，已经天然认为姜宸的实力，在自己之上了。 尤其是此刻，姜宸那莫名其妙的祖师身份，更让他的身上染上一丝神秘。 不过现如今，即不管姜宸是什么身份，什么实力，曹骏也自信自己这一拳，便是山君，也不能对之视若无睹！ 只是下一瞬，曹骏的瞳孔便猛然扩张，脸上泛出几丝不可置信来。 因为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拳头，竟然一丝都不能再进前！ 此刻，拳锋之前三尺，便是咫尺天涯。 而曹骏，感觉自己此生也难以企及！ 曹骏依旧不信邪，灌注全身真炁，凝聚性意，试图打破这道天堑。 但任凭他如何施法，也无济于事，天堑无形，但始终横亘在二人之间。 所以，这便是姜宸的真正实力么？ 曹骏抬头，但下一瞬，便看见了姜宸那双淡漠的眸子。 眸子内一片混沌，吞噬人的心神，在此般眼神之下，曹骏一时间，心中竟然连恐惧的念头也升不起！ 下一刻，曹骏悚然惊醒，而后便有些恼怒，自己居然只是被一道眼神给吓住了！ 修炼之道，当一往无前，可以敬畏，却不能畏惧，自己莫非已经失去了修炼的初心么？ 而在此恍惚之间，他便骤然看到面前有玄色袖袍一挥，紧接着，曹骏就感觉身体一轻，耳边传来有如龙吟般的质问声，声如洪钟。 “身为749局局长，却是非不分，助纣为虐，你让天下之人如何信服你！” 恍惚间，曹骏好像看到有一披散长发的绝世凶人，探出如龙爪一般的大手，隔空擒住了自己。 “啊！” 曹骏忍不住痛呼一声，这不是错觉，他是真真切切被一股莫名力量给束缚在了虚空中。 这股力量还在不断往里收束，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骨骼传来的咯吱作响声。 他想辩解，但话到嘴边，却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转而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 因为，在另一边，张三博所祭出的那张天师符箓，已经彻底被激发，源源不断的威压和祖师神韵，毫不掩饰从符箓内宣泄出来。 漫天的金光，在这黄天黑地之景象中，另有一番怪异的美感。 曹骏此刻既是惊喜，又是怨怼，既然你龙虎山有这么厉害的底牌，干嘛不早点拿出来，还害的我也跟着一起出丑。 “哈哈哈！姜宸，束手就擒吧！你此刻负隅顽抗，只会连累茅山！” 在那金光之中，已经依稀可以看见，一道模糊道袍虚影，绘有阴阳二色，编织大道至理。 姜宸眼底流露出一抹追忆，只是这丝追忆一闪而逝，紧接着便化作凌厉。 只见他大手一摊，其上便有赤红道韵凝聚，此般道韵，隐隐和那飘渺之地内的真武法相遥相呼应。 眨眼间，这赤红道韵便层层壮大，朝着这漫天的金光覆盖而去，一时间，赤金争辉，令人目不暇接。 此刻，一道玄玄之声，其浩淼，其宏高，其威严，从那隐约将要形成的虚影处传出，一代祖天师的格调，尽显无遗。 “天不生我张道陵！” 只听这一句，群道便已然明白，这虚影到底是何人，正是龙虎山祖天师，张道陵！ 不过既然是从符箓之中接引而出，恐怕并非是祖天师本人，应该是类似性意或者什么的存在，不能长久。 但群道也不敢失了礼仪，包括一众茅山弟子，以及在金光出现便站定脚步的张三博，立刻便齐齐跪下稽首。 “弟子，拜见祖师！” 一天见到两次祖师，这还真是人生最难得。 而那道虚影处传出的声音，还在继续盘旋于此地。 “大道万古，如长——诶诶！” 但就在这时，这道声音忽然隐隐有些扭曲，随后中断，连带着那原本正在逐渐凝现的张道陵虚影，也重新开始涣散起来。 却是因为，在这赤红道韵影响之下，那原本泼天的金光，开始重新朝着那道原本已经被激发的符箓中，重新归位！ 这般变故，不由得令所有道门中人瞠目结舌。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一个道门祖师，对另一个道门祖师大打出手吗？ 这两位，一个是玄昭洞妙真君，一个是祖天师，虽然只是虚影，但名气更胜过前者，二者交手，胜负还真是有些难以预料啊！ 而张三博也是目瞪口呆，但随即他就狂笑不止。 “我原以为你是什么堂皇之人物，没想到也是一大逆不道之辈，居然敢冒犯祖天师！你能收摄我等道行，但若祖天师要收摄你之道行，你又能如何！” 说罢，他又对张道陵虚影恭敬稽首，义正言辞。 “请祖师，斩此獠！” 而那正在逐渐涣散的祖天师虚影，似乎也听到了张三博的恳求，居然回头，将目光放在了张三博身上。 这让众人惊诧，莫非祖天师虚影，居然还有自我意识？ 但令群道没想到的是，祖天师不仅没有出手，反而还隐隐翻了个白眼，虚幻的嘴唇不停地嘀咕，众人有些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隐隐听见了几个关键的词语。 比如“不肖后生”，“不认识”，“姜宸”，“臭小子”之类。 随后，祖天师的虚影又重新回归到了那张黄澄澄的符箓之中。 原本已经被激发，消散在天地之间的符箓，此刻又完好如初，晃悠悠飘散在空中。 姜宸只是手一招，这张符箓便落入了他的掌心。 第219章 再请山君斩此獠！ 而在场的群道，早已经噤若寒蝉了。 不仅是因为姜宸对祖天师出手，还重新将其虚影给封印进了符箓之中，暂且当作封印吧。 更为惊人的，则是他们从祖天师口中，听到的那些信息。 前面的都还好理解，不管是说龙虎山不肖，还是说玄昭洞妙真君不肖。 但是后面的话，就让群道久久无法回神。 姜宸？ 祖天师是说的姜宸吧？ 而其中有些人，则是在短暂惊愕过后，便立马反应过来。 所以，祖天师认识玄昭洞妙真君！ 而且看样子，刚才祖天师似乎没有怎么反抗的样子，那句臭小子，指的是玄昭洞妙真君祖师？ 虽然这很不可思议，毕竟两者生活的年代，相差了几百年，而且记载当中祖天师很早就飞升了。 但是世事谁又说得准呢，没看到玄昭洞妙真君都从一千四五百年前，活到了现如今吗？ 所以，玄昭洞妙真君的真名，便叫做姜宸？！ 茅山他们没错，而曹骏也没说错，此人确实是玄昭洞妙真君，但玄昭洞妙真君就是姜宸！ 而张三博自然也想到了此节，心中刚刚升腾起来的火苗，瞬间熄灭，这还怎么打？ 而姜宸看着四周群道，惨白的脸色，眼神之中并无触动。 经过方才那天师符箓一经干扰，此刻飘渺之地所在之门户，已经彻底关闭。 姜宸也无法再利用因果来散去群道的茅山道行，而这些人此刻，也隐隐感觉悬在自己头顶的威胁消失了。 只有张三博等几个顶级修行者知道，那种隐隐被锁定的感觉，便是之前玄昭洞妙真君用来散掉群道修为的媒介。 也因此，张山博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诸位，还不动手，更待何时？”张山博声嘶力竭。 随着声音落下，便有一群道门之人，咬着牙朝着姜宸冲去。 张三博目光一闪，正准备继续动手，忽然间，眼前便有一道炫目的赤光闪烁而起。 他陡然回头，定目看去，一道赤红如血，恢宏磅礴的法箓，从姜宸头顶升起，悬于苍天之上，真武祖师神韵，如瀑布一般垂落。 面对此般祖师法箓，群道已经麻木，这上面明晃晃的祖师神韵，令人心神摇曳。 而随着此般真武法箓升起，那种冥冥中被锁定的感觉，再次浮现于众人心头。 只是此刻，那些上头的道士已经顾不得这些，依旧怒吼着朝姜宸杀去。 而宗德等人，面对此般祖师法箓，再无法袖手旁观，便要准备阻拦众人。 只是恰在此刻，他心头忽然一悸，往前的脚步骤然停下。 砰！ 只听得人群中，传出一声不是太响亮的爆响，但落在他们耳中，却是像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声音。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道人，身体在丝毫没有预兆的情况下，陡然爆了开来！ 血雨漫天，倾洒在众人头顶，也像是一盆冷水，洒在了他们心头。 而这道炸响，便像是一个开端的符号般。 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爆响声响起，所有靠近姜宸三丈以内的道士，身体都骤然炸开。 “邪魔外道，这是邪魔外道！”有道士神情疯魔，大吼大叫。 这让一些人想到了，一开始那玄玄之地的怪异邪神。 “祖师何故对弟子下如此毒手！纵是他们修行了茅山道法，也罪不至死啊！” 有道人痛心疾首，倒打一耙。 而姜宸无动于衷，依旧点杀，任何敢越过雷池之人，无一例外死无全尸！ 终于，声嘶力竭朝着姜宸冲来的道门中人知道恐惧了，退到三丈之外，不敢再往前。 也在此刻，爆响声戛然而止，此刻，半个三清广场已经被血水覆盖，空气中，似乎还有蒙蒙的血雾在弥漫。 就在他们以为，这样就安全了的时候。 砰！砰！砰！ 三个道士的身体再次炸开！ 终于，这些道士最后一丝勇气也被榨干，纷纷拔腿就往着外面跑。 但此刻，茅山众弟子和白云观等和茅山亲近的门派中人，早已不声不响地将各个出口都给拦住了。 还被禁锢着的曹骏，以及呆立于原地的张三博，已然满脸绝望。 此刻，曹骏陡然回头，恶狠狠地看向张愈初，要不是这个家伙，他现在也不至于此。 你就算猥琐一点，等山君到了再动手也不迟啊！ 但他此刻回头看去，哪里还有张愈初的身影，刚才姜宸在随意点杀中，张愈初早已死在了第一批。 然而，就在曹骏打算认命的时候，一道蓬勃的气机，似神似道又似妖，突然从茅山外升腾起，并且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此地而来。 曹骏瞳孔中，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光芒。 即便此刻被姜宸禁锢于半空中，他也忍不住咧起唇角，然后弧度愈发明显，最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又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岂不闻，天无绝人之路！” “山君大人来了，姜宸，你的死期到了！” “你今日屠戮如此多人，便是现在束手就擒，也只有死路一条！” 张三博也是惊喜万分，此般煌煌天威，这山君的修为，还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那些想逃没逃掉的道人也是个个喜极而泣。 “今日得救，我长青派愿奉山君大人为门派正祀，享代代香火！” 此刻，一道月桥辉映着银白，从山下延伸而上，一道身着黑白两色道袍的青年身影，脚踏月桥，拾级而上。 ...... 当感受到那股气息时，姜白的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姜白不知道辛弃疾有没有寻千百度，但他，是真真切切寻了千百年！ 他已已经不知道该用何等语言和心情，去面对那昂首高立于群山之巅的道人，只是怔怔地看着，出神。 直到有人，用愤懑而激动的声音将他的意识给拉扯回来。 “请山君大人，出手斩此恶獠！” 山君一瞬间清醒，低头看去，说话之人，正是那邀请他上山斩除恶贼的曹骏。 此刻，张山博也俯首以拜：“此獠滥杀无辜，请山君出手，斩此恶獠！” ...... 第220章 清理门户 姜白那淡漠的眼神，轻轻点在曹骏身上，没有丝毫起伏的嗓音，传入在场众人耳中。 “你说，你要让我杀的人，便是他？” 曹骏此刻心中已经充满着劫后余生的狂喜，丝毫没有察觉到姜白的语气诡异。 “不错，此贼祸国祸民，目无纲纪，害人无数，还请山君大人，为华国除害！” 姜白的目光深邃，如幽深的两颗蓝宝石般，每个人都能从其中，看到折射出属于自己的一面。 “你可知道，他是谁？”他手指轻轻指向那立于金桥之上的玄袍道人。 话音落下，场上双方的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是叶轻眉和叶守正几人，在呆愣片刻后，脸色微微变幻。 尤其是叶轻眉，她当初是最先找到记载有关山君的书籍，上面的文字，直到现在她也记忆犹新。 难道，他便是...... 曹骏也是一愣，随即就恍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于是他急声说道：“山君明鉴，虽然此人是茅山宗人，但无恶不作，好败坏茅山名声，山君若是为茅山着想，更应该除此大恶，还茅山正气啊！” 此般言论顿时引起众人共鸣，他们许多人的师长朋友，刚刚就在自己眼前炸开。 这时，山君姜白终于再次动了。 他步步拾阶而上，如同朝圣。 曹骏目露希冀，但马上，他脸上的希冀就僵硬下来。 “可是，我怎么能因为彼辈的私人恩怨，而去戕害一位真正的有德真君？” 话音落下，曹骏只感觉耳边嗡鸣一声，大脑一片空白，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脑中嗡鸣的时候，依稀有外界的声音传来。 “更何况，他还是我的，主人！” 主人？主人！ 噗！ 这一刻，曹骏再也忍受不住，一口郁闷至极的心血从口鼻喷出。 所以，这就是老天爷给他开的一个玩笑是么？ 749局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找山君的主人而不得，想要请山君帮忙诛杀一个人，这个人居然就是他们一直要找的人！ 此刻，曹骏只感觉自己浑身的心气都散去。 周仁寿，你可是害苦了我也！ 如果不是当年欠了周家恩情，他也不至于跑这一趟，丢人现眼不说，现在，连命都要丧掉了。 而当在场群道听到山君所言，都是瞳孔一滞。 玄昭洞妙真君，和那白君山山君，居然还有这样一份渊源？ 是了，他们突然想起来，玄昭洞妙真君乃是茅山第十三代祖师。 按照辈分和少量有所记载的典籍来看，这位祖师便是唐朝开元时期的人物，而山君，据说也是唐时敕封之君。 这下，曹骏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而姜宸，从之前到现在，便一直没有说话。 在看到山君的第一眼，其身上的气息，他就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只是稍一思量，便想起来了当初那头安居无名山的白虎。 不过此刻他的身上，有道法韵味，有熟悉的妖气，还有浓浓的神力，和当初那头白虎，简直截然不同。 在听闻山君的话后，他便知道，现在这山君，没有变化，依然是千年前那头在无名山上，对他恋恋不舍的山君。 “原来，是当年在无名山上的小白虎啊。” 此话一出，原本有些不知所措的姜白，顿时像是找到了情绪发泄的出口，眼眶瞬间湿透。 “主人！” 他一步步往姜宸身前靠拢，最后，只敢停留于姜宸身前一丈，俯首而拜，如孺慕孩童。 “今既得道多载，不必再以主人相称。” 姜宸眼神如常，只是此刻多了些柔和。 “小白千载以来，追寻主人踪迹，只是自始至终未曾有所得。” 姜白此刻已然泪流满面。 而姜宸则是微微点头，“此间之事，稍后再说，且等我先理清此刻的事宜。” 说罢，姜宸便将目光放在了张三博等人身上。 “不知各位，可还有什么后手？” 哪里还有什么后手，连山君都对姜宸以主人相称，这世间，还有什么存在能够抗衡他。 于是场上寂静一片。 “既然没有，那便请诸位赴死罢！” 此刻，张三博眼神愤懑无比，最后挣扎着抓向茅山弟子。 “来日若是我龙虎山祖师复苏，你茅山也必将遭到清算！” 他厉吼一声，随即身形就在自己的怒吼声中碎成残沫！ 见到连群道中最强的张三博也毫无反抗之力地死去，群道明白已然无力回头。 逃跑的逃跑，求饶的求饶。 只是此刻，未免太晚，姜宸面无表情地点杀着场上所有方才朝他冲杀而来的道门中人。 残阳如血，辉映着地面的猩红，刺鼻的血腥味更是能弥漫到山下。 即便是置身事外的群道，此刻也不免心有戚戚然。 一场斋蘸科仪，让道门弟子死伤数百近千人，纵使是多年前官方发起的伐山破庙之祸，也不及今日死伤惨重。 但是这也是张三博他们自作自受，敢对着祖师出手，那便是欺师灭祖，即便姜宸不出手，道门也再容不下他。 姜白在一旁看着姜宸将一众忤逆道士清算干净，眼底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在千年前，他就知道，主人不仅有温和的一面，也有杀伐果断的一面。 不然，玄昭洞妙真君的尊名，也无法令道门传承千年依旧记忆如故。 “主人，那曹骏委托我对您出手，他是749局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对您下手，恐怕幕后另有其人！” 此刻，在清算完此地，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件事可以落幕时，姜白突然开口。 “我已知晓，曹骏为何而来，此间事了，便将去京城清算。” 曹骏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若是姜宸去京城，还不知道会酿出什么祸患。 “姜宸，这件事，完全是我一人主导，没有其他人指使！” 他虽然有个人算计，但心底还是在念想着华国的，只是此前认为，折损一个姜宸，既可以削弱道门势力，又能解决和周家的纠葛，总的来说，对华国还是利大于弊。 只是，他完全错估了姜宸的身份和实力。 第221章 赴京，升级完成！ “你我之间，实无纠葛，却因一妄佞之辈，大动干戈，事到如今，还要替他遮掩么？” 曹骏眼神闪烁，片刻之后，依旧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件事就是我一个人为之，是我认为你影响了华国在国际上的声誉，才未经请示就来对付你！” “是周家吧？为了周家，你莫非连死都不怕么？” 曹骏浑身一震，缓缓合上双眼，如同泄了劲一般。 既然姜宸已经知道了，那再嘴硬，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此刻只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他似认命了一般开口：“姜宸，你要知道，那位在京城的影响力，不是一般的大，如果你和他起冲突，不亚于是整个华国的动荡！” “所以呢，莫非这华国的动荡，不是你们一手造成的么？” 曹骏一滞，沉默半晌，才道：“纵使周家有错，但要是影响到华国格局，也应该暂时将恩怨搁置才是......” 他尚未说完，便被姜宸不留情面地打断：“你以为这样说，你就没有错了是吗？既然要将恩怨搁置，为何在来茅山之前，这番话不说与他周仁寿听？” “此刻成王败寇，却又惺惺作态，此般双标虚伪，也有脸说出口！” 曹骏面色通红，被姜宸说的哑口无言，完全没有丝毫辩驳能力。 终于，他有些歇斯底里道：“现在正处于灵气复苏的大争之世，姜宸，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啊！” “大局？我主人乃开元皇帝亲封玄昭洞妙真君，于玄门称教尊，曾救九州大地于水火，天下百姓无不敬奉，要说大局，我主人才是大局！” 这时，山君姜白忽然开口，反唇相讥，眼底满是不满和嘲讽意味。 姜宸突然也觉得，有个捧哏的人好像还不错。 他眉目淡淡，声音如铁，便为周家下了最后宣判。 “既然是为了大局，那便请他周家，为了大局，死上一死吧。” 曹骏面色灰白，心如死灰，意兴阑珊中又有几分大义凛然道： “你若如此做，影响华国国运，天下妖魔不知又要兴盛几何，请允我回去重整749局，扫荡不安分的妖魔鬼怪。” 等他说完，却半天没有等来姜宸的回应。 曹骏不由抬头，往上看去，却看到一双略含讥讽，能冰冻人心的眸子，令他不由心头一紧。 “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回去吗？”姜宸是真的有些好奇，问了一句。 此刻，曹骏是真正心如死灰，他刚才所言一切，既有真情实意，也有自己表演成分在内。 真真实实，九真一假，才最是迷惑人。 他先是塑造自己大义凛然，一心为国，但思虑不周，被小人利用的形象。 随后又侧面点出周家正是此次主谋，他不过是周家手上的刀子。 紧接着，又将话题重点引在姜宸和周家的矛盾上，让自己淡出视线。 最后，又以一种三分无奈，三分大义凛然的语气，指出天下要妖魔丛生，自己需要回去指挥749局，稳定社会秩序。 以此来淡化姜宸对自己的杀心，可是这一切，似乎都被那双冰冷的眸子，看的一清二楚。 终于，曹骏恐惧起来了，对死亡的恐惧。 越修炼，越怕死，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这恐怖，是世上任何人都无法逾越的。 “姜宸，你不能杀我，我和周家不一样，他们是世家门阀，但我不同，你如果杀了我，就是和整个华国为敌！” “你也配？” 姜宸挥手之下，曹骏便在惊恐绝望之中，化作了青烟消散于天地。 此刻，今日这场斋蘸科仪中，所有该被清算之人，已然一个不留。 姜宸负手踏步，以虚空为阶。 “今日斋蘸科仪，便到此为止，我当赴京城，扫尽魑魅。 群道闻言，竟然齐刷刷地松了一口气，这场斋蘸科仪，可以说是他们生平，甚至所闻所见的科仪中，最为惊心动魄的一场。 看到祖师爷如此杀伐果断，他们甚至怀疑祖师爷会砍的不过瘾，随手给他们也来上几个烟花，还好最后这些都没有发生。 斋蘸科仪算是完成了，之后的时日里，也只是需要日复一日的供奉香火，等日期圆满，便可撤掉法坛。 【斋蘸科仪完成，系统升级完成！】 【你的时间回溯将不再仅限于唐朝，可继续往前回溯！】 姜宸目光一跳，居然真的是这个功能，此前他便有所猜测。 若是如此，他说不定还能去看看，那天庭消失之谜。 之前祖天师刚降临时的那句话，到现在他依旧记忆犹新。 撇去脑海杂念，一道金桥如虹，从姜宸脚下架至天边。 姜宸一瞬间便立于金桥之上，闲庭信致，却又飒沓如星。 山君姜白也飞身而起，身形陡变，眨眼间便化作一头吊额金睛大白虎，此刻，神性的气息消退，一股蛮荒的气势扑鼻而来，紧紧跟随在姜宸身后。 “今日之事，就此为止，当告诫天下群道，我茅山重掌道门教尊，一应事宜，当如唐时旧故。” 群道默然，他们都明白，这个唐时旧故是什么意思。 但事到如今，也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群道齐齐跪下稽首。 “弟子恭送祖师！” ...... 京城，周家府邸是一个三进大宅院，而周仁寿，此刻正在中堂里来回走动，有些不安。 今天是茅山举行斋蘸大典的日子，也是曹骏上山斩除姜宸的日子。 按理说，曹骏还请动了山君，这件事应该不会有任何闪失，但他就是没来由的不安。 “爸，上面松口了，说可以让我继续回去军区，只是职位变动了，军分区参谋。”这时，周克己突然从门外走进来，面无表情说道。 分区参谋，一般由上校或者大校担任，也没有实权，而周克己却是实打实的少将，这一手，明显是在敲打他们周家。 不过这点敲打实在微不足道，周家不管是在军政商三界，都是树大根深，甚至修行界，也有一定地位。 “你先去待一段时间，沉淀沉淀，等这件事消停了，我再去打个招呼。” 第222章 下去吧你 “这次针对姜宸的事，你还是做的太冲动了。” 周克己古井无波的眸子此时才抬起，用微微不解的眼神看着周仁寿。 “爸，你是说我不应该......” “不是，我们周家做事，从来就不想对错，只想利益。” 周仁寿告诫道：“我的意思是，凡事三思而后行，尤其是针对这些目无王法的修行者！” “要么，就不做任何动作，要做，就得做的干净利落，让对手毫无还手余地！” 周克己沉默了，他怎么不懂得这个道理。 可那特么是导弹啊！虽然没有装载核弹头，但也足以将一个小岛给夷平，谁料到姜宸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够全身而退。 “你......” 嘟嘟！嘟嘟！嘟嘟！ 这时，周仁寿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正准备说的话。 他拿出一看，是以前的一个老部下，之前求过他，想要让他给换一个岗位，只是自己没同意。 周仁寿掐断电话，便放下手机，就准备继续说，但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他已经有几分不悦和不耐烦了，拿起电话接过道：“上次我已经说过了，权力是人民赋予我们的，不是让我们拿来任意妄为的工具！” 电话那头沉默几瞬，随后才响起一个浑厚的嗓音。 “周仁寿，你是不是和曹骏达成了什么协议？” 一听到这个声音，周仁寿一个激灵，原本愤怒的语气立马转为淡然，脸上还不自主带上了一抹微笑。 “是二号啊，怎么突然这么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周仁寿态度之所以这么好，不仅是因为二号的职位更在他之上。 更是因为当初他周家门阀的身份，上位过程中遇到了重重阻力。 最后还是二号的关键一票，让他坐到了三号的位置上。 “出事？” 此刻，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这种语气，才让周仁寿心头一沉，意识到真出事了。 “我问过了，曹骏在去茅山之前，还专门让滨海749局把山君请了回来，随后，他们两个一同上山，茅山今天是什么日子，我不说你应该也清楚吧？” “今天是茅山举行斋蘸科仪的日子，只是曹骏上山，难道是去观礼的？”周仁寿装糊涂。 “曹骏在离京之前，曾和你通过电话，你确定不知道他上山是去做什么？现在，我们已经完全联系不上他了，而且卫星拍到，现在应该有修行者，在以近乎音速的速度从茅山飞出，朝着京城飞来！” 周仁寿一惊，难道曹骏失败了？ 不，不可能，曹骏实力在华国属于绝顶，更别说还有山君帮忙，消灭一个区区姜宸，不会失手。 “那二号，您查清楚这来人的身份了吗？如此横跨空域，有没有安排警告和拦截？” 见周仁寿依旧在顾左右而言他，电话那头也不再客气。 “周仁寿，我最后问你一遍，曹骏上茅山，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周仁寿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一般：“领导！您是知道我的，有什么事，我从来第一个和您商量的！” “好，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嗯？什么意思？ 周仁寿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那头声音继续说道。 “根据卫星放慢显示的图片来看，来人应该是两个，其中一个是一头白虎。” 周仁寿大喜，这是成功了？那领导说的自求多福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杀掉姜宸的后果？ 这点后果，他周家还是承担得起的。 但很快，周仁寿就知道问题所在了。 “另一个人，应该就是姜宸。” 说完这句话，电话那头便是啪嗒一声，挂断了。 而周仁寿还是保持着那副接听的姿势，脸上的微笑依旧如故，像是画上去的一般，凝固无比。 刚才三号说什么？姜宸？ 姜宸！ 他怎么可能没死？他下山了，那曹骏呢？ 他旁边的是山君，山君不是上山去杀他的么，怎么会跟着他一块儿下山？ “爸？他要是想针对我们周家，我去偿命就是了。” 周克己有修为在身，自然也听到了刚才电话中二号的声音。 不过，他眼底也有着惊疑，不明白姜宸是怎么和山君走到一起的。 “说的什么混账话！他姜宸就算是想要针对我们周家，也得考虑动了我周家的后果，他承不承担得起！” 周家根深蒂固，早已和华国休戚与共，一旦倒台，整个华国恐怕都会出现不小的乱子。 周仁寿想了想，觉得这个筹码还是有些不够。 于是他又拨出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净清方丈，冒昧打扰，我这边是有个事想要麻烦你一二......” 电话打完之后，他才长舒一口气。 而周克己则是有些不解。 “爸，你打电话给净土寺的人干嘛，他们的实力，恐怕远远不如姜宸和山君，就算来了，也没什么用。” “净土宗和道门恩怨由来已久，现如今佛门的声势远高过道门，只要当净土宗造势，姜宸就算是碍于道门名声，做事也得顾虑几分！” “而且，据说净土宗还有他们高僧的舍利留存，若是能引得道佛之争，能消耗掉一波他们底蕴，这对华国有利无害！” ...... 姜宸飞行到途中，山君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主人，是749局来的电话。” 想必是官方通过卫星观察到了他们的行动轨迹。 “不必理会。” 于是山君挂断电话。 但没过多久，一股气息突然从两人下方升起。 而姜宸感知到这股气息，顿时就眉头皱起，不用看来人，也能闻到一鼻子秃驴味。 而在气息的源头，便有一道红黄相间的身影，正在飞速拔升，欲要拦在二人面前。 若是常人，可能会停下看看来者的目的。 但姜宸不是常人，他根本不等对方飞到自己面前，便遥遥一章虚按了下去。 “你还是下去吧。” 于是乎，受了这一掌，那道红黄身影又摇摇坠坠地落了下去。 ...... 第223章 华国劝解 “主人，那秃驴既然过来，恐怕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话音刚落，果然又见底下一道身影，摇摇晃晃地飞了上来。 这次似乎是为了防止姜宸再次给他按下去，还专门往远了飞。 只是很快，这个身影就有些悲催地发现，他的速度好像有点追不上那两人。 “施主，请留步啊！”遥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冤冤相报何时了，施主不如与老衲一个面子，化干戈为玉帛！” 只是前方的姜宸和姜白根本不搭理他，没过片刻，两人的身影就只剩下两个小点。 后面追着的净土寺和尚不得不停下。 两人飞行过程中，姜白时不时看姜宸一眼，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后来，还是姜宸忍不住，问起：“怎么了，可是有事？” 这一问，姜白的表情立刻就有些委屈了起来。 “主人，您对小白生疏了。” “......怎么会？” “以前您出行，都是骑着小白的，现在，你都不骑小白了。” “......”懂了，这是欠骑了。 ...... 而此刻，周家宅院之中，周仁寿正面见一位和尚。 此和尚面貌看着不过二三十，慈眉善目，正是净土寺当代住持，净清。 若是有修士在这里，就能看出，堂堂净土寺的住持，一代高僧，居然是一个浑身没有丝毫真炁的普通人！ 这并非是他修为太高，旁人看不出明细，而是实实在在的，没有半点修为在身。 “周施主，你放心吧，贫僧已经准备妥当，也昭告了天下信徒，有佛门施压，官方不会让姜宸胡来的。” 而周仁寿心情沉闷，却还是强颜欢笑，现如今佛门虽然压制道门一头，但那是在信阳传播方面。 论真正实力，恐怕佛门能碾压道门三条街，他又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而净清明显也看出了周仁寿的心思，淡淡一笑，道：“周施主，其实，贫僧也有办法令那姜宸退去，只要，周施主答应贫僧一件事即可。” “什么事！” “请官方答应，让我净土寺在各地立庙传教。” “什么？！不行，这个是原则问题，不仅是我，官方也不会允许的！”周仁寿听闻大惊，一口回绝。 但净清丝毫不慌，他知道，周仁寿现如今因为世家门阀的身份，官方并不会死捞他。 “建国以来，官方压制玄门，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灵气复苏，大争之世，过去的规则也不适用了。” 周仁寿脸色阴晴不定，最后，他才说道： “那这件事，我也得和其他人反应了之后，才能做决定。” 净清微微一笑，只要这件事有人松了口，那后面就好办许多了。 而这时，净清目光一闪，朝着外面看去，而周仁寿和周克己看到净清的动作，也随之看过去，只是除了围墙，什么都没看到。 净清脸上出现一丝微微讶异的表情，回过头来。 “两位施主，你们所说之人，此刻恐怕已经在十里之外了。” 两人不免又惊又疑，净清身无修为，却能看到十里之外的景象，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周仁寿却并没有质疑净清所说。 因为净清能以凡人之身，成为高僧汇聚的净土寺住持，自然有其不凡之处。 他生来开慧，刚出生便能如常人一般行走自如，更为神异的是，每走一步，脚下便生出一朵十二瓣金莲来。 也是那一日，世界各地纷纷发生地动和异象，天星晦朔，日月黯淡无光。 而上一代的净土寺住持，便在这时找到了净清家中，说他乃佛陀降世，当迎回净土寺。 净清体质奇异，天生无法修炼，但他具七窍玲珑之心，可洞幽冥人心，识天数。 也因此，不过而立之年，便成了净土宗宗主。 他之所以愿意来帮助周仁寿，便是算出，道门今日有血光之灾，作为魁首的龙虎山，更是气运衰败。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佛门也该在此一节大兴！ 至于姜宸，他知道此人来历，是茅山宗的弟子，天赋异禀。 只是他净土寺，底蕴深厚，就他本人，也开始逐渐觉醒宿慧，此刻只不过是在韬光养晦。 ...... 官方虽然对待周家的态度疏离，但不代表他们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并且默许道门之人屠杀官方的人。 为此，甚至一号，二号，四号人物都持有不同意见。 二号认为，周仁寿和周家不管再做错什么事，那也是官方的人，应该交由官方来审判。 而不应该被姜宸这么不教而诛，那不仅有损国家法律公信力，也对官方是一个重大打击。 而四号则认为，此事是官方理亏，而且周家这种门阀，确实和华国整体利益在很多地方相悖，若是能借姜宸的手，除掉这颗快要成型的毒瘤，也是一个机会。 一号没有轻易表态，他很清楚如果华国失去了曹骏，那么一个不受控制和法律约束的命轮境修士，究竟有多么恐怖。 虽然华国除了明面上的曹骏外，还有其他底蕴，比如那从无名墓中挖出的羽士尸体。 最后，一号一锤定音。 “这件事，先让人去劝阻一下姜宸，另外，我需要去问询一下老神仙，但是无论如何，像周家那般不经请示便擅自出手的小动作，决不允许再出现！” ....... 姜宸和姜白刚飞到京城，姜宸正准备落下。 便察觉到有一种被注视的感觉，他下意识朝着那种感觉来源的方向望去。 不过除了一片高楼大厦，并没有看到什么异样事物。 “主人，怎么了？” “刚刚察觉到，好像被什么事物给盯上了。” 这种感觉和天空那种冰冷的电子眼不一样，应该也是某种存在的注视。 姜白则完全没有感觉到，事实上，他一开始就发现，虽然成功的找到了主人。 但主人的修为，却远不及当初了，不过实力依旧强悍。 也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主人的修为产生这么大的变化。 “如今灵气复苏，过去的一些大妖也在逐渐觉醒，刚才，难不成我们是被哪只大妖给盯上了？” 姜宸莫名觉得，姜白说这话有些违和。 一只大妖，说自己被另一只大妖给盯上了...... 就在二人思索之际，姜白身上的手机再次响起。 这次，来电的并非749局那边，而是一个陌生号码。 接通的一瞬间，里面传来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姜宸，我们谈谈？” 第224章 皈依我佛 这个声音，在电视上经常出现。 姜宸也只是几秒钟，就响起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正是现在华国的一号领袖！ “谈什么？” “周仁寿和周家做的事，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对此，我深感抱歉。” “这是周家的事，不需要你来道歉。”姜宸的声音不带起伏。 电话中那个声音没有就此话题过多纠缠，而是直接说道：“周家在华国盘根错节，和佛门的关系也匪浅，你若是对周家出手，对华国的影响太大了。” “佛门可能会以此为借口，对道门发动攻讦，会对华国的局势造成很大的动荡。” “我知道说这些，你可能会难以接受，但你也是华国的人，我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 大局，又是大局，姜宸早已对这类话免疫。 他的世界观里，没有大局，只有顺应本心。 “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不会打这个电话过来浪费时间。” “而是通知周仁寿，让他有多远，就逃多远。” 说完，姜宸就直接挂断电话，然后径直朝着周家府邸飞去。 刚刚落在周家宅院外面，里面就传出一道清秀中带着稳重的声音。 随后，一个面貌年轻，但却身着红黄主持袈裟的和尚，手持禅杖从里面走了出来。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远来是客，还请落座。” 话音落下，便见得姜宸和姜白身后，有虚幻的石凳凝聚。 而他们两人更是感觉到，有一股霸道的力量作用其身上，试图将他们按在石凳上。 不过这股力量，对姜宸和姜白来说却是太过渺小了些，两人不过稍稍用力，便将这股束缚给挣断。 而对面的净清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目光明亮，炯炯地看向山君姜白。 “这位施主，想必便是千年大妖，山君吧？” 姜白皱起眉头，面前这秃驴的眼神，让他非常不舒服，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就像是......想要骑他！ 呸！ 这世上，除了主人，没有谁有资格骑他姜小白！ 这秃驴简直是癞蛤蟆想吃白虎肉。 果不其然，只听得净清继续说道：“山君厚德载物，困居区区一山之庙宇，未免有些委屈山君。” “何不如来我净土寺，做一护山圣兽，将来必得一菩萨果位！” 姜白听得拳头得攥了起来，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这已经不止是想要骑他了，这是要他当牛做马啊！ 只是没有姜宸的允许，姜白也只是强忍着怒意，并没有发作。 “姜山君，你看如何？” “我看不如何。”这时，姜宸冷冷开口。 净清此刻才像是看见姜宸一般，转过目光看来。 “这位，便是姜宸施主吧......咦？” 突然，净清轻咦一声，发现自己居然有些看不透姜宸，姜宸就站在那里，但浑身自然如融入天地，看不见未来过去。 这在他身上，还是头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即便是山君姜白，他也能看出其几分根脚，有神道祭祀的影子，气息古老，且实力似乎并没有恢复到完全态。 否则，可以和他前世争锋，这也是净清想要渡姜白入佛门的缘故。 而姜宸，他则是完全都看不透，这人似乎就是一团谜团，越想看清，越看不真切。 此刻，净清心中不由得涌出几分，想要将姜宸也度化入佛门的想法。 “姜施主，你与我佛有缘！” 姜宸哑然，这周仁寿请来的佛门中人，第一时间居然不是劝阻，而是想要度化他俩。 姜宸懒得和他废话，直接说道：“周仁寿在哪，这是我和他的因果。” 净清轻笑一声：“周施主在我佛感化之下，已经辞去官方职位，遁入空门，法号净缘，前尘往事已了，他和姜施主的因果，自然也消散两空。” 姜宸差点被气笑了。 “若是人人坏事做尽，岂不是都能入你佛门，就可将过去罪孽一笔勾销？” 净清摇摇头，道：“施主说错了，放下屠刀，回头是岸，若是真诚悔改，余生为过往赎罪，自然能得到佛祖的宽度。” “那你佛门，和藏污纳垢之地又又有何区别！” “施主对佛门误解太深，已然心存魔障，即时皈依我佛，方可得见真理。” 姜宸懒得再与他废话，佛门这些秃驴说起歪理来一套又一套，说不过就开始人身攻击。 他也只好回礼，直接抬起手掌，便一巴掌扇了过去。 “阿弥陀佛。” 只见净清只是闭眼低头，默念一声佛号，顿时间，周遭空间突然变幻。 姜宸和姜白好像置身于一片金光苦海之中，海上有无数亡灵挣扎不休，苦苦沉沦。 而海上，则是有无数伟岸的佛门金身，或宝相庄严，或怒目而视，或侧躺微鼾，姿态不一。 只是万般金身，俱在诵念佛经，即便是那发出鼾声的睡佛，鼾声也好似化作佛音一般。 而在最上首几座中，姜宸便看到了那净清的模样所化作的金身赫然在列！ 此为佛门一念化生之世界，弥勒净土。 此般净土，唯有真正成佛的高僧，才能位列其上。 此般佛音，落入姜宸两人耳中，便好像化作了蛊惑人心的魔音一般。 姜宸的金光咒顿时大作，两种金光，一时分庭抗衡，一种庄严圣洁包容，而另一种，则像是要斩尽世间一切罪孽！ 但是姜白则没这么容易抗衡了，他本身就是精怪出身，虽然常年修行正道法门，但根脚却无法轻易改变，容易受到外邪侵袭。 一时间，在这贯耳魔音之下，他竟隐隐有些难以招架，感觉自己好似真化作了佛门之护法神兽！ 此地弥勒净土，姜宸的一些攻击对其伤害也微乎其微，绝大部分威力都被净土本身所揽下。 此刻，这些佛陀好似化作了最可怖的魔像，狰狞地对着姜宸怒吼。 “皈依我佛！” “皈依我佛！” “皈依我佛！” 姜宸面无表情，一指点在姜白眉心，强大的性意降其心猿，束其意马。 “你不是要让我皈依吗？且看你承不承受得起。” 唰！ 一道赤色法箓，从姜宸身后冉冉升起，如一轮璀璨红日！这轮红日之中，好似有帝王巡天，怒而不发。 姜宸袖口一摆，双掌相叠，便朝着那漫天佛陀遥遥一拜！ 此一拜，那红日之中的帝王，便也跟着一拜！ 咔咔咔！ 此一拜之下，众佛陀面孔表情终于出现变化，既惊且恐。 但见得无数佛陀金身之上，随着姜宸这一拜，竟好像有些承受不住，开始相继出现裂纹！ ...... 第225章 灭佛！ 此刻，佛陀失色，菩萨惊目。 然而，那滔滔不绝的贯耳魔音，好似既定好的程序一般，依旧响彻不休。 “既见真佛！” “当拜我佛！” 姜宸不语，只是一昧再拜。 咔咔咔！ 破裂的声音不绝于耳，现在，漫天佛陀金身上黝黑深邃的裂痕已然清晰可见。 此刻，漫天佛陀终于坐不住了，而在那众多高位中的净清所化菩萨佛陀，则是有些懵逼了。 这姜宸到底是什么来历？弥勒内院，便连天后也曾于此修行，还会有什么人，一拜之下，让佛陀失色？ 不过当务之急，是别让他再拜下去了，不然这千年经营的弥勒内院，都未必能承受的起。 “阿弥陀佛，原来阁下另有其身份，倒是贫僧眼拙。”净清佛陀垂目。 他之所化金身，已然浑身裂痕，如一个行将破碎的瓷娃娃，但依旧淡定自然。 话音落下，漫天佛音戛然而止，而那种欲要将人渡入佛门的力量，也随之消散。 姜白此刻清醒，眸中凶光大作，滔天妖神之气在弥勒内院大作。 若非姜宸还没有开口，他就要闹起来了。 “今可还要渡我耶？”姜宸轻步前踏。 “阿弥陀佛，阁下具有宿慧，然魔性深种，我佛慈悲，自当渡之！”净清斩钉截铁。 “今当一了阁下前世今生！” 话音落下，净清和漫天佛陀再次诵念经文，此番之下，净清眼覆金光，似能洞彻轮回。 也恰在此时，姜宸双手抱佑，再次对着漫天佛陀，定定一拜！ 净清终于看清了！在他眼中，看到的却并非姜宸，而是一身着玄色衮服的伟岸神明！ 就在他看清的一瞬间，那神明似有所感，也径直朝他看去！ 砰！ 一眼之下，净清的佛陀金身直接爆裂开来！紧接着，便连弥勒内院都承受不住，开始坍缩崩溃！ 漫天金光如雨滴般垂落。 而随着姜宸那一拜下去，这弥勒内院中的佛陀也彻底承受不住，纷纷炸裂开来。 但此般炸裂，却并非意味着消亡。 弥勒内院虽存于须弥念头之间，但并不意味着，仅凭一个菩萨转世身，便可将真实弥勒内院给召唤出来。 此刻之弥勒内院，不过是一个投影，从真实弥勒内院中接引力量而下。 这漫天佛陀金身中，也唯有净清那一座拥有自我之意识。 因此，这弥勒内院崩塌破裂，真正造成影响的，也便只有净清，对真实弥勒内院的影响微乎其微。 当弥勒内院坍缩，漫天佛陀化作金雨，眼前的一幕好似镜子破碎一般，开始重新凝现现实之景象。 砰！ 当一切幻象消失，闭目立于原地的净清双眸陡然炸裂开来，两个鲜血弥漫的血窟窿瘆人至极。 他口鼻均溢出鲜血，即便看不到其身眼神，也能看出，此刻的他惊恐至极。 “你究竟是谁！” “你不是姜宸！” 屋内的周仁寿依旧惊恐至极，他方才看到净清挥手之间，便将姜宸和将山君带离此地，还以为大局已定。 结果这口气还没松完，就见到他们几个人重新回来，而刚出现，净清的瞳孔就直接爆开。 要知道，净清之之宿慧神通，大部分都在这双眼睛上面。 而姜宸则懒得和他废话，此番交战，已然惊动了真实弥勒内院，他不想再生出什么枝节。 对于净土寺这帮秃驴的做派，他在千年前就已经知道了。 然而就在姜宸欲要动手之际，忽有一道声音传来。 “姜宸，你不能杀他！” 净清听到这个声音，面上有激动神色一闪而逝，显然，他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随着身影落下，一道身穿黑袍的身影往这边奔来。 “滚开！” 啪！ 姜宸猛然反手一掌甩了出去，然后那道黑袍身影，便如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净清虽然看不到了，但还是能察觉到外界的变化，他虽然惊恐，但依然开口道： “他是佛母的使者，你对他不敬，会激怒佛母的！” 姜宸并不言语，只是一昧伸出出大巴掌。 掌风如剑，尚未啪在净清脸上，他就已经感觉到刺骨的生疼了。 他此刻已然认命，只是双手合十：“我不入地狱，谁——” 轰！ 话音未落，净清便被一巴掌拍进了宅院内里，撞破数堵墙，生机全无。 毕竟，他虽然具有种种天赋神通，但本身依旧是肉体凡胎，如何经得住这一掌。 此刻，姜宸才回头看向，刚才那黑袍男子飞离的方向。 那个声音，他也听出来了，是当初在医院拦住他，声称来自伟大组织的那人。 只是不知道，这个组织和净土宗有什么关系，居然会来替净清求情。 “佛母......” 他不再思索，脚步轻抬，往里走去。 此刻，周家宅邸的其他人已经被周仁寿散去，只剩下周仁寿在。 他端坐在太师椅上，品着香茗，看起来淡定自如，只是额头紧绷的青筋，出卖了他的内心恐惧。 姜宸看了看，问道：“周克己呢？” “他和我不一样，现在我只是个常伴青灯古佛的垂垂老朽，你我之间的事，就由我来终结吧。” “爸！” 就在这时，周克己一脸面无表情地从屋外走了进来。 周仁寿顿时激动起来：“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让你回军区吗？” “为人子，怎么能让父亲挡在儿子面前，要死，也该是儿子先死。” 周仁寿一脸悲愤地抬起手掌，想要扇向周克己，但最后却又定在空中，颤颤巍巍放下，一把抱住周克己。 “好，我的好儿子！” 姜宸看着他们在这里上演父子情深，没有丝毫波澜。 但这时，他突然听到，旁边有哼哼唧唧的声音传来。 姜宸转头，发现是姜白在那里呜咽。 看到姜宸看过来，他有些哀伤地说道：“主人，我父亲在我还没有出世的时候，就死了~” “......节哀，怎么死的？” “它下山偷鸡......” “被当地村民官府打死了？” “不是，被鸡骨头噎死了。” “......” 姜宸不再和姜白说话，而是看向面前两人。 “你们抒情完了就可以上路了。” 周克己将周仁寿拦在身后，“姜宸，你要杀我爸，就先踏着我尸体过——” 砰！ 话音未落，周克己身形就化作了一阵血雾，尸骨无存。 “不好意思，我没有留全尸的习惯。” “克己！”周仁寿声嘶力竭怒吼一声。 “急什么，轮到你了。”姜宸再次一巴掌扇出，原地多出第二团血雾。 第226章 新梦 京城，当一号得知周家府邸的事情后，暂时压下各方躁动。 独自驱车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宅院。 他一身中山装，走下车，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衣角，这才有些谨慎地敲了敲宅院的大门。 咚咚！ “侯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如果有谁看到，一号居然这副有些恭敬的模样，恐怕都很难相信，华国还有谁，能让他用这样的态度对待！ “进。”这时，门内遥遥传出一声沧桑的声音。 这道声音如同天宪一般，随着话音落下，大门嘎吱一声便打开了。 一号这才进去，穿过几道水榭亭台，来到一处静室外面。 “侯先生，冒昧来访，请多见谅。” “尊驾言重了，如今尊驾为华国之至尊，而在下则不过亿兆臣民之其一，吾未以君臣之礼侍之，是在下的失礼。” “侯先生千万不要这么说，现在已经不是古时候的家天下，现如今的华国，是人民当家做主，没有谁生来高贵，更没有君臣之分。” 静室中传来几分轻笑声，然后才继续说道。 “尊驾今日前来，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一号沉吟片刻，点点头道：“侯先生慧眼如炬，我这次来，确实有一件事想请教侯先生。” “但说无妨。” “今天道门茅山宗举行斋蘸科仪，有许多人去观礼，官方的曹骏也在其中，但是之后，就再没有了消息，可否请侯先生帮忙占卜一下，他现在的情况？” “道门，茅山宗......”侯先生轻喃一声。 “此事不难，道门虽是东汉兴起，但根源依旧在诸子百家之一的道家，在下也算和其同根同源。” “还请尊驾稍待片刻。” 一号连声答应。 不一会儿，静室内传来一阵类似硬塑料壳子落在地方的声音，还有清脆的金石交击之声。 “咦？” 听到这声惊咦，一号的情绪明显有些紧张。 “侯先生，占卜的结果如何啊？” 过了几秒，才传出侯先生的声音。 “在下已经算出，那名为曹骏之人，性命已经丧失。” 听到这句话，一号既像是一口心气泄掉，又像是有些有所预料。 “只是，在下难以算出，他究竟是为何而死，被何人所杀，其因果全消，又或者说，是沾染有大因果。” 而一号则是依旧有所猜测到，他所说的大因果是什么。 应该就是和姜宸有关，知道曹骏已经身死，一号心底既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奈。 他刚想说话，就听到静室内，又传来甲壳金石交击之声。 侯先生显然对于刚才没有占卜出来结果，感觉有些丢人，此刻又开始了。 但很快，只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类似甲壳开裂的声音，随后就是甲壳落到地上的声音。 “咳咳，此人的来历莫测，贯穿古今，无处不在，尊驾若是想让我对付此人，在下恐怕有些力不从心。” 一号沉默，他心中确实有闪过这样的想法，但是听到内里那人都如此说，他自然也打消了这种心思。 “侯先生误会了，我此来，只是想要了解一下曹骏的下落，还要多谢侯先生相助。” “尊驾没有这种心思，自是最好的，若是无其他事，在下就要继续闭关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一号也不惹人嫌，告辞一声，便往外离去。 而此刻，静室之中，一身着玄色袍服，精神矍铄的老者，正轻轻擦拭着嘴角溢出的些微鲜血。 侯生看着地面碎成一地的龟甲和铜币，有些无言。 “为何此人，竟然和我也有些因果，难道，是故人不成？” 他探查此人来历，没有探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反而被因果反噬，只是在反噬的一瞬间，感觉这因果，似乎和自己有些关联。 ...... 在解决完所有因果后，姜宸也没有在京城做过多停留，而是往滨海而去。 这一路上，横行无忌。 不多时，便回到了滨海，来到了姜宸的那间屋子。 直到家门口，他才有些意识到不对劲。 回过头去，就看到了一脸眼巴巴盯着他的姜白。 “......” 姜宸斟酌了一下，看了看天色：“现在天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去？” “主人，你是在赶我走吗？” “......不是，是我这个地方只准备了一间房。” “没关系，我和主人睡一起就行。” “......” 最后，姜宸还是将姜白赶走了，离开时，姜白的委屈巴巴的眼神，差点让姜宸就心软了，只是一想到他所说的话，姜宸的心就硬了起来。 这头老虎，怎么比当时在无名山上还黏人啊。 终于，当屋子里只剩姜宸一个人时，他悠悠然坐下，感觉一阵心神疲乏。 这阵子，不是在清算因果，就是在清算的路上，着实有些累着他了。 现在诸多事情忙完，他总算可以歇一歇了。 系统上次升级，可以回溯不同的时间线，但是到现在为止，姜宸还不知道该怎么控制时间线回溯。 因为在过去，他都是睡着就去到了唐朝，而现在，系统也并没有给一个多出的选项。 似乎也还是只有睡着这一条路。 问题光想是不能解决的，他简单洗漱一番，便躺在床上，准备入眠。 月光透过窗户，撒在床沿，此刻的画面安静又宁和。 几息之后，姜宸睡着了。 ....... 当姜宸再次睁开眼时，天光已经大亮。 只是他看向周围环境，却发现已经不是家中了，更不是在客栈中。 这里，是一个陌生的环境。 自己这是，穿越到新的时间线了么？ 昨晚自己睡着后，并没有出现回溯不同时间的选项，一觉醒来，就到这里了。 看来，这个真的是随机么？ 姜宸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嗯，没有变化，还是原来的身躯，并非是单纯意识回溯。 他从床榻上起来，这才注意到，在一个架子上，有着一套衣物，应该就是自己平日所穿。 和之前化身真武法身时有些相似，整体玄色袍服，边缘是绣有繁复花纹的赤边。 这服饰，和唐朝的制式似乎有些区别...... 第227章 选拔 姜宸将那玄袍穿戴在身上，熟练地束起发冠。 站在铜镜面前，整理了一下衣冠。 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当下是什么身份。 但从这屋子布局装饰，以及这身玄色袍服，还有那面等人高的铜镜来说，自己的身份应该不低，非富即贵。 更重要的是，在屋内正中央，还摆放着一个一尺多高的四足两耳方鼎。 在鼎内，还有一些淡淡的药香和药灰，这股药香，对姜宸无用。 但若是寻常人闻了，就会耳目清明，通体舒畅，具有非凡作用。 显然，这药鼎应该就是自己的东西了，恐怕自己的身份，也和这药鼎有关。 姜宸已经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个恭敬谨慎的声音，听声音，应该是个十四五岁的孩童。 “姜先生，外面有客人来寻，自称是你的朋友。” “稍等。”姜宸应了一声，随后便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是一个四方小院子，院内一身着灰色布衣，头戴小帽的黝黑少年，正低眉看着脚下。 “好了，你下去吧。” “唯。”少年有些遗憾地退下，他还曾幻想过，像姜君子这般高上的神仙人物，能赐他一两粒仙丹呢！ 姜宸自然不知道少年心中所想，他打开院，院外站着一同样身穿玄袍的青年，只是袍服上的纹路和姜宸所差甚大。 茅蒙看到姜宸时，突然就愣了一下。 不知为何，他今日看到姜宸，总感觉对方给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就像是...... 更加鲜活真实了！ 对，更加鲜活了，过去虽然姜宸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也能说能笑，但茅蒙就是感觉姜宸不够真实。 但是今天一看到姜宸，对上那双眼眸，他就感觉对方和过去不一样了。 不仅是更真实了，对方的气机也如飘飘欲仙，忽远忽近。 只是这般感觉，太过玄乎，即便他已然接近辟谷的境界，也感觉无法解释。 “子宸，近日可又有炼出几炉宝丹？” 说着，茅蒙就打算绕过姜宸，往里面走去。 姜宸站在原地，只是观察了一下对方的气机，并未阻拦。 此人身上也有修为的痕迹，但气息不是很高，大概相当于入道之境中后期，但是其气息和正常修行者的气息，有所差异。 论神魂强度，此人的神魂强度近乎堪比玄光境。 但是论肉身，恐怕也就勉强能和引炁境中后期的相媲美。 此人的修炼方式，注重神魂，但对肉身却不甚在意，修命不修性。 或者说，是先修命后修性，但到唐时的修行者，便已经注重于性命双修，即便是散人修行者，也是如此。 “咦？子宸，你这炉丹药已然有药香升腾，怎么炼制失败了？” 姜宸跟着他走进来，看了看那炉鼎内的丹灰。 “缺了一味药引，炼制失败了。” 他虽然没有特意炼制过丹药，但修行就是各个领域都要触类旁通，更别说姜宸还有一个作为丹药宗师的师兄。 茅蒙有些诧异的回头，既然知道缺了一味药引，怎么还开炉炼丹了。 “不说这个了，子宸，一个月后的陛下召见，征召天下方士，你可有信心？” 姜宸一怔，果然么，是来了这个时期。 见姜宸没有说话，茅蒙继续皱眉自言自语。 “听说这次负责选拔的，是鬼谷子的高徒，徐市，若是能入得了他的眼，说不得我也能一窥天人呢！” 好了，这下实锤了，他真是穿到秦朝了。 而且恰逢始皇帝征召天下方士，似乎，他也是其中一员。 “始皇帝征召天下方士，所求为何？”姜宸问。 “不知，但陛下重用徐市，恐怕也是和......那儿有关。”茅蒙一脸神秘地指了指天上。 姜宸心中一震，就想继续问下去，但理智让他强行止住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 “一个月后选拔，不知是何种规则？” “这......我亦不知，但陛下征召选拔方士，想必自有一套公平手段。” 说到这里，茅蒙自信一笑。 “我修行之锻体术，可以强健自身体魄，达到不逊色于军伍将士的程度，若是斗法，我必不逊色其他人！” 姜宸嘴角一抽，他还真没看出茅蒙的体魄强在了哪里。 不过看他这个样子，合着他这肉身已经是专门修炼过后的强度了，那要是不专门修炼，岂不是更拉胯？ 姜宸默然，秦时的修炼法门，实在是太过于极端，只修炼神魂，不修肉身，如此，按照后世修炼之法的理解，可能终其一生也难以修至阳神。 他此刻还没有考虑好，要不要去应始皇帝征召，但此刻，似乎也只有这一种方式，能助他打开局面了。 不然穿过来，就躺着修炼吗，此时的天地灵气，并不比唐时充裕。 他若要修炼，在唐时修炼不更好，何必要在这里。 而且...... 姜宸听到外面一些言语，知道这里便已经是咸阳，如今，应该是大一统了，不然姜宸称呼秦始皇为始皇帝，茅蒙也不会什么异样表情都没有。 等等，我怎么知道他叫茅蒙？ 这似乎是下意识便想起的记忆，却并不属于自己。 姜宸没再过多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细细感受着此时的天地规则和地脉之力，天地规则和正常唐时的差异不大。 但地脉之力，却似乎也丝毫不逊色于唐朝时期，秦朝国土远小于唐时，能有此般磅礴的地脉之力，恐怕皆要归功于始皇帝横扫六合之功。 唯独不同的是，唐时地脉如滔滔江水，虽有干涸枯竭之象，但仍显坚毅。 而此时之地脉，便如深秋寂静之山峦，虽然强盛依旧，但却如一个一点就着的汽油桶，隐伏着巨大隐患。 不过地脉之力只能映照出部分当前国运，若有人力干预，并非绝对。 “不过今日前来，并不是说这些闲话，方士中有高德君子举办宴会，我来请子宸一同前去。” “此般宴会，恐怕就是其他方式相互间的试探，你我联手，也不惧他人！” 第228章 日食 “你去吧，我还得打磨一下自己的修行。” 话音落下，茅蒙顿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姜宸，左看看，右看看。 “子宸，你不对劲！” 姜宸眉头微皱，自己才刚过来，就被人察觉到端倪了么？ “说，一开始我就感觉你不对劲！” 姜宸有些犹豫不决，是编个理由，还是干脆让茅蒙人道失忆。 “你是不是又突破了！” “......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茅蒙先是得意一笑，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的眼睛就是尺！” “难怪我说今天感觉你有些变化，连方士宴会你也不参加了。”茅蒙的语气莫名，既有些羡慕，也有些唏嘘。 他的天赋自然是不能和姜宸比的，在此之前也是姜宸的修为高过茅蒙，只是他性格大大咧咧，这才能和姜宸玩到一起。 而现在，恐怕两人之间的差距更大了。 “你怕不是，已经摸到存思期的门槛了。”茅蒙语气既是复杂，又极为惊异。 姜宸并不知晓存思是对应的哪个境界，但是根据茅蒙对标来看，应该不是很强。 于是，他点点头，“嗯，相差仿佛。” 茅蒙一愣，相差仿佛是几个意思？ 不过他也没有深究，一言成谶，茅蒙只感觉先前的兴奋忽而一扫而空。 自己还在辟谷期徘徊，欲进食气而不得门路，但自己的好友子宸，却已经将存思的大门都给推开了。 虽然他也由衷替好友高兴，但这又如何不让人泄气？ 于是他有些嗟叹地道：“好吧，那可惜了，你不去，那就只能我自己去了。” 姜宸突然转念一想，如果去参加这次宴会，说不得还能得到关于此时的一些重要消息，而且对于现如今的修行方式，他也颇感好奇。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天庭在先秦之时隐去，距离如今，应该也不过百十载，说不定便能寻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听说这次，可能还会有女闾前来作舞，这咸阳的女闾，我还未曾见过呢！” 只是茅蒙的沮丧心思来的快，去的也快，满腹心思马上就被即将要满足的眼欲给充填住。 “好，我与你同去。” “唉，可惜啦，你是看不到此等......额，你说什么？”茅蒙错愕地看向姜宸。 “我说，我与你同去。” 茅蒙顿时露出略带猥琐的神情，“子宸果真是我知己，一说到女闾，便已然心神荡漾了！” 姜宸无语，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而问道：“宴会何时开始，在何处举行？” “明日举行，在锦绣馆中，据说这次还是有贵人出面，才让锦绣馆予我们用。” “好。” “对了子宸，你既修为突破，那岂不是说，便能炼出食气丹了？以后我突破食气的事情，就要劳你多费心了。” 食气？ 姜宸将此前茅蒙所透露出来的信息整理了一下，也就是说，秦朝时期也有自己的一套修炼体系。 只是和陶祖整理出来的不同，又或者说，陶祖也是在此基础上得出的新一套修行体系。 方才他话语中，便已透露出三个境界来。 辟谷，食气，存思，这三个境界，或许是递增的关系。 而茅蒙目前，便处于辟谷的境界，“姜宸”此前可能是食气境界，在他穿越来后，被茅蒙认为达到了存思境界。 只是姜宸想，按照茅蒙的实力，此般存思，可能也只是相当于命轮初期左右的实力。 不过问题是，姜宸并不擅长炼制丹药，当然，这是相对他的修行来说的。 若和此前的“姜宸”相比，他感觉自己应该还算是擅长炼丹。 但是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这“食气丹”的丹方。 看到姜宸没有一口答应他，茅蒙顿时有些急了，狐疑地盯着姜宸。 “子宸，你之前可是答应过我的啊，现在不会要反悔吧？” 姜宸淡淡道：“食气丹确实不好炼制。” “你！出尔反尔，怎堪为君子！” “稍安勿躁，我话还没说完，食气丹确实不宜炼制，那是因为我新得到一丹方，亦可助力你突破至食气期，甚至效果更好。” 姜宸不知道食气丹效果如何，但他知道一件事，新必胜旧，若是旧时修炼体系更好，那么时代也不会将其淘汰。 丹药也同此理，而且姜宸准备炼制的玄光丹，可以同时助长神魂肉身强度，性命双修，就这一项，便不是这个时代能比的。 “比食气丹更好的丹方？” 茅蒙有些狐疑地盯着姜宸，今天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用这个眼神看着姜宸了。 “子宸，你莫非被人给骗了，便连徐市那等真仙一般的人物，也不能改良食气丹，你还能找着比食气丹更好的丹方？” “是与不是，等到时候我炼出来了，自见分晓。” 茅蒙将信将疑，不过子宸道友似乎向来未曾欺骗过他，嗯，自己应该相信他。 “哪里的话，我自然相信子宸，你我乃患难之交，便是亲兄弟也比不上的，若不是你，我便死在了......” 茅蒙眉头一皱，有点想不起来自己该死在哪里了。 不应该啊，自己连小时候偷看隔壁村寡妇洗澡的事都记得一清二楚，那翘臀，真挺，真白...... 呸呸呸，想哪儿去了。 不过下一刻，茅蒙就不再去思索这个问题。 “子宸，那到时候你可务必要将翘臀给我——不是，将丹药给我。” 姜宸面无表情，只是下意识将臀部调转了一个方向。 “咳咳，子宸，君子也防？” “防的就是你这种君子。” 茅蒙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姜宸正准备下逐客令，但就在这时，他猛然惊觉，抬头一看。 随着姜宸的动作，茅蒙也有些不解地抬头，然后瞳孔便猛然一滞。 只见那天空中，正当中天，大放其光的圆日，已然被一块深邃的黑暗给遮住，犹如被盖上了一块幕布般。 并且，这块幕布还在不断地扩大。 “阴阳相侵！” 茅蒙失声喊道。 ...... （晚安兄弟们） 第229章 仙人临世 姜宸皱眉，日食的情况，在这个时代似乎确实发生过多次。 有野史称，就连始皇帝东巡，也和日食有关。 只是没想到这么巧，自己刚来这边第一天，就发生了日食现象。 而且更重要的是，姜宸能感觉到这并非是简单的日食，随着大日被黑暗笼罩，他能明显感觉到，天地间的灵气都随之有些沉寂，不如之前活跃。 “阴阳相侵，蔽日之象，必生妖孽啊！” “子宸，我得赶紧回去卜一卦，就不多叨扰了，明日我再来寻你！” 说罢，茅蒙就急匆匆地出门离开了。 姜宸目送他的背影远去，不由得有些好奇，就茅蒙这个修为，能卜出个什么来。 日食现象很快就消失，明媚的太阳重新映入眼帘，街道上许多惊慌失措的百姓此刻仍是紧闭房屋，不敢出门。 姜宸走进院落中，立马有身着麻衣的少年过来，关上大门。 他沉吟一下，问道：“此地屋主人，是何人？” 姜宸此前就看出来，这房屋布局很好，在咸阳虽不是最为豪华的地段，但也位置优越，出入皆为显贵。 而他虽然是方士，但和茅蒙交谈可以得知，自己之前并非是咸阳本土人士，乃是因为始皇帝征召天下方士，这才前来。 再包括这小童，虽说只是一个下人（奴仆），但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全是敬畏好奇和陌生，完全不像是将自己当作主人家的眼神。 更像是此地主人特地差使他过来服侍自己的，虽然自己也不太需要就是了。 听到这句话，小童眼神中明显闪过一丝迷茫和不解。 但还是小心回答：“这是吴公的宅邸，他特意请先生暂居于此，还特意叮嘱我，要尽量满足先生的需求。” 吴公......姜宸点点头，不再过问。 等那小童离去，他才开始细细打量起，这个时代的建筑风格来。 只能用几个词来形容，细腻，却又略显粗犷，古朴的风格，却没有岁月的沉淀。 姜宸不由得感慨一声。 “大秦啊......” ...... “大秦啊......” “朕一统六国之后，却连年天灾异象频出，莫非，这是上天对朕的不满和示警么？” “赵高，你说呢？” 此刻，在咸阳宫中，一道身着玄色金边衮服，眼眸深邃，不见渊底的伟岸身影，此刻正立于前殿外的层层台阶之上，凝视着天边那轮被黑暗笼罩，让天空都显得有些昏沉的圆日。 又或许，是因为他站在那里，才让这片苍茫天地，都黯然失色。 他的传说有许多，他的经历被人津津乐道，他的功过，被无数人争议。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位，对华国所做出的丰功伟绩，是任何史书都不可磨灭的。 他有许多称呼，但最为令人印象深刻的一个称呼便是...... 秦始皇！ 此刻，他便站在这恢宏的咸阳宫中，眺望着这片，他打下的大大的疆土。 赵高面容阴郁，身穿一袭纹线黑袍，头顶一顶高高的黑色官帽。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秦始皇身边，直到始皇帝问询，他才恭敬地答道。 “陛下威加海内，四海莫不臣服，已然功比尧舜，车同轨，书同文，更是令天下四通，百姓莫不闻之欣喜。” “若是上苍有灵，也只会赞叹陛下的功德。” “至于解读天象，并非臣之专长，臣不敢妄言，依臣之见，不若请徐师前来辨明。” 始皇帝并不对此加以评论，只是若有所指道：“原来，以朕的功德，竟还需要看上苍的脸色。” 轰隆！ 话音落下，骤然之间，天地间一道灿白的闪电，刺啦啦落下，将天地间的阴沉都撕开一瞬！ 赵高原本就略显苍白的面孔，此刻更加惨白，浑身一颤便情不自禁跪倒在地上。 而始皇帝却始终纹丝不动，只是盯着这道闪电的眸子，愈发深邃。 “陛下！”赵高哀嚎一声。 始皇帝并不关注赵高的状态，只是转身便向着大殿中的高位而去。 只留下淡淡的声音，落在赵高耳边。 “召徐市来。” 赵高慌忙整理仪容，跪伏于地，高声呼道：“唯！” 随后，便踱着小碎步走下阶梯，直到走出大殿下的广场，穿过一道玄关，他那唯唯诺诺的身姿，才骤然挺拔起来。 ...... 当徐市走进咸阳宫时，首先感觉到的，便是那如日中天，不可一世的祖龙之气。 只是这祖龙之气中，却暗含一丝日薄西山之感。 这并非是说明秦朝气数已尽，而是任何事物，到了巅峰之后，总会往下坡走。 可能还会有另一个巅峰，但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上台阶，便看到在那门户大开的前殿之中，一道伟岸的身影正静静立在那里。 徐市稽首一拜：“东海鄙人徐市，叩见皇帝陛下！” “徐市，今日天有食日异象，你可曾看见？” 徐市如实说道：“此异象遮天蔽日，普天之下皆可见闻，鄙人也不例外。” “你对此，可有什么见解？” 徐市沉默片刻，然后便从袖口中缓缓拿出一副背有奇特龟裂的龟壳。 “鄙人在来此之前，已经算过一卦，陛下，此卦大吉！” 秦始皇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幽幽地盘旋在大殿之中，天威莫测。 “如何大吉？” “鄙人算得，共有两吉，一吉，乃此般天象，实在是预兆着我大秦，可延绵万世。” “另一吉，则是鄙人占出，此去三千里之外的东海之滨，有仙人临世，若是寻得仙人，恐怕便能为陛下炼制出，长生久世的不老药！” 只是秦始皇的重点，却并非放在那可让大秦延绵万世的预兆上，也没有放在那可令人长生久世的不老药上。 他声音飘忽，却是让徐市原本的心神，突然紧绷起来！ “你认为，仙人临世，对大秦而言，是吉？” ...... 第230章 宴会 “鄙人伏惟惶恐！” 伴君第一条，别管皇帝陛下哪根神经搭错了，说对不起就行了。 果然，始皇帝立马就放过了这个话题。 “你认为，朕要如何做，才能平天下悠悠众口？” “鄙人以为，世间有山名曰泰，绝地通天后，便以此山最接近天庭，陛下可上此山封禅，向上苍表明自己的功德和心迹。” 始皇帝不置可否，他发现自己好像和徐市这家伙说不到一块儿去。 自己是不希望这泱泱大秦，包括他自己，头顶上再出现一个仙，凌驾于众生。 而徐市，却总想把仙给找出来，放在自己头顶供起来。 “彰极武功......” “朕便是上泰山封禅，也不会是向上苍表彰朕的功德，而是向天下万千百姓表彰！” 徐市一时间，头伏得更低了。 “只是，你想去东海寻仙，朕却不会阻拦着你。” 徐市骤然抬头，眼底有惊疑在闪烁。 “你以为，朕征召天下方士，是为了什么？” 徐市一开始，以为秦始皇采纳他的建议，征召天下方士，是为了给他自己炼制出长生不老药。 只是，这般大药，虚无缥缈，又岂是那么好炼制的？ 他作为当世几乎绝顶的炼气士，都只能炼制出，可供凡人延寿几许的丹药，更别说其他炼气士了。 为此，当时徐市还对始皇帝有这般不切实际的想法，嗤之以鼻。 只是后来，随着接触，徐市越来越能体会到天心难测这几个字。 始皇帝似乎并不是很在意长生这种事，但是天下古今帝王，有哪个会不想长生不死呢？ 帝王成也气运，败也气运，作为六合之帝王，虽不可比肩古之人皇，但拥有国势加成的始皇帝，实力也是当之无愧的人间第一。 即便是他师鬼谷子，儒家之荀子，墨家之钜子，道家之庄子，恐怕也不能企及。 但如此实力换来的便是，历史上众多帝王都难以长生，无法像炼气士那般，活过一百二十六岁的人之寿限。 徐市本以为，秦始皇也会和那些古代帝王一样，到处寻觅长生之法。 尤其是在天庭绝迹之后，此般做法应该会更加疯狂。 只是，他似乎小瞧了这位人间帝王。 “鄙人愚见，不敢窥圣人之心。” “无妨，你说便是。” “陛下征召天下方士，想来，应是想收为己用？”徐市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废话。 始皇帝转头，脸上的神情意味莫名。 “徐市，你知道你和你师尊，和墨家钜子，儒家荀子这些人，差在哪里了吗？” 徐市闻言，心神一紧，诚心诚言道：“鄙人修为不及他们高深。” “不对。” 徐市一怔，继续说道：“鄙人学识不及他们渊博。” “也不对。” “鄙人愚钝。” 秦始皇转过身来，定定看着徐市。 “如果是他们站在朕的身前，不会像你一般，对朕小心谨慎，还会大骂朕穷兵黩武，严法苛政。” 徐市沉默了，心中嘀咕：若是我有像他师尊一样的修为，肯定也敢指着你的鼻子骂，这不是没有吗？ “天下方士，有一心长生者，有寻仙访道者，也有作恶一方者。” “良莠不齐，泥沙俱下，朕将之招揽，一是为选拔天下人才，为朕所用，二，便是将其中作恶多端者，依法惩处。” 徐市彻底愣住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典故在回响。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只是他忽然感觉，始皇帝的目的，樱花不止这么简单。 方士不仅修炼长生之术，更有擅长炼丹，炼器之人。 徐市一时间，想到了前段时间，始皇帝收缴天下神兵利器，只是此般神兵利器，到咸阳之后，便彻底失去了踪影。 这二者间，莫非有什么联系？ “东海有仙，朕自不会阻拦你前往寻仙，不仅如此，朕还要为你大开方便之门！” 突然，始皇帝威严而莫测的声音，打断了徐市的思虑。 他闻言当即惊喜不已，原本以为此事就此无果，没想到柳暗花明。 原以为始皇帝和其他帝王不同，没想到，最后还不是要让我去求仙访道，寻那长生不老药。 ...... 第二天，咸阳一居民区。 姜宸从榻上下来，昨夜他没有休息，而是一整晚都在将从人形命轮上记下来的铭文，铭刻于自身铭文之上。 到如今，他已经铭刻有两百之数，而且还感觉犹有余力。 上次在那飘渺之地内，他修为大涨，还记下了所有铭文，直到现在，他的各个神通法术境界都在以极为惊人的速度提升。 只是他的修为，目前似乎已然到了一个瓶颈。 他昨夜便已经能云里雾里地瞧见一片虚无苦海，海中有亡灵枯骨在不断挣扎。 姜宸还隐约看到，海面上有几个淡薄且遥远的光点，忽明忽暗地往前航行。 此般异象，姜宸认为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苦海，只是此前师兄和师尊他们不知道姜宸的修为进展如此神速。 因此也便没有多说关于苦海之神异，姜宸也只是从一些书本上了解一二。 当看见这片茫茫苦海时，他心底便有一种冲动，在怂恿着他。 走上去，走上去，走上去便能越过苦海，直通彼岸！ 只是姜宸的性意和理智压制住了这种冲动，他有感觉，要是自己就这么走上去，那必然迷失于苦海之中，化作海中一沉沦枯骨。 命轮不全，道标无法指引姜宸行至终点。 苦海一境，并非实力高深，法术神通精湛便能轻易渡过。 这个境界是对自身道的阐述，对道的验证。 而姜宸此刻的道，并未完全了明，因此，他若是踏入苦海，十之八九就要陷入不测。 姜宸照例吞食朝阳之紫气，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在秦朝的太阳紫气，似乎要更加旺盛一些。 再将昨晚的修行复盘一下，姜宸便端坐于屋内，等着茅蒙过来了。 咚咚咚！ 想啥来啥，就在这时，门口就响起来敲门声，以及茅蒙那大咧咧的嗓门。 “子宸，我来带你去赴宴了！” 小童连忙走过来准备开门，被姜宸挥手拦下屏退。 他走上前去，将大门打开。 ...... 第231章 炼气士云集 姜宸随着茅蒙往城中一处走去，路上不时引来路人眼光。 这个时代，以黑为尊，大多人都身穿灰白色麻衣，街上突然走出两个身着玄色衣物的男子，自然会引得行人瞩目。 很快，两人便走至一处宽大场馆外面，其上有牌匾，上书“锦绣馆”三个篆字。 门外有甲士看守，一看便知此地非寻常地方。 “两位可有凭信？” 那守门的甲士看到茅蒙不管不顾便要带着姜宸往里走，连忙客气地拦住了。 这里进出基本都是达官显贵，而且今日此地还专门招揽天下炼气士。 面前这两人更是一身贵人装扮，虽然为首之人略显猥琐，不过他身后那高大男子，看着年轻，却是模样俊美非凡，气质尊贵威严。 甲士也懂得观颜察色，自然不敢对这般人士态度过于恶劣。 茅蒙熟练地将一拇指大小的木质信物取出，交予甲士，甲士看过后，心中有些嘀咕。 一枚凭信只能予一人通过，可这里却是来了两人，第二个人明显没有要拿出凭信的意思。 但他只是考虑片刻，便立刻让开身形。 “两位大人，请！” 茅蒙这才高傲地轻哼一声，拂袖往里走去。 刚一进去，一股嘈杂的声音便遥遥传来，若隐若现。 此地有布下隔绝声音的阵法，所以才能显得内外差别如此之大。 等二人进去后，便有奴仆上前来引路，将两人带过几处环廊，前方豁然开朗，人声鼎沸。 有许多身着华服的人正在厅堂中进进出出，内里还有人似乎是喝高了，正在引吭高歌。 有人在厅堂中起舞，手中礼剑高扬，引得众人喝彩。 姜宸微微皱眉，这怎么和他想的，一群修行者坐在一起论道，有些不一样呢？ 他差点以为自己穿越错了，穿到了魏晋南北朝呢！ “啊～是茅蒙来了啊！” 这时，忽然有人眼尖，看到了从外面走近的姜宸和茅蒙。 他们不认识姜宸，但却对茅蒙印象不浅。 这家伙就像是一朵交际花一样，见到谁都是一副笑脸，贱兮兮地拉关系。 然后遇到修为比他高的，就厚着脸皮问人要食气丹。 大家虽然有些烦他，可还真对他不太厌恶地起来，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此刻说话这人。 茅蒙看到此人，顿时也是一脸吃了大便的模样。 “晁羊，今日我不想和你争执，请你自重！” 晁羊人如其名，倒三角眼，唇角挂着两撇山羊胡，身材干瘦，虽身着一身黑袍，却没个正形，胸前衣服敞开，露出胸前的一团浓重的胸毛。 此刻他大咧咧倚躺在地上，看向茅蒙的眼神带上一丝恨意和戏谑。 茅蒙懒得搭理他，凑过去和姜宸说道。 “这人之前以歪门邪道诓骗百姓，被我抓了个正着，此后，他便对我不依不饶，不过，我也不怕他便是！” 晁羊看见茅蒙鬼鬼祟祟嘀咕，便知道他在说自己的黑历史，当即大怒，从地上坐席上爬起。 “茅蒙，你又在编排我！我要与你决死！” 但就在此刻，忽然有人拉住了晁羊。 “子羊不要啊子羊，侯公马上来了。” 听到这句话，晁羊才算是微微压抑心底的怒意和躁意。 然后转而，便注意到了茅蒙旁边的姜宸。 “嗯？茅蒙，你旁边这人是谁？这宴会似乎并没有邀请过他！” 有人有些惊疑不定，他们看不出姜宸的修为，也感受不到其丝毫气息。 但却能感知到，姜宸身体血气如虹，似有一条大龙盘踞于此，令人光是看之，便心中生惧。 不由有人怀疑，茅蒙莫不是将军中的人带了过来？ “茅蒙，你敢将外人带入此地！” 茅蒙梗着脖子，脑子里有些乱，他还以为，此地不至于没有一个人认识姜宸呢。 不过他还是强硬说道：“这位是我好友，姜宸，其修为在我之上，德行更是比你一百个晁羊，怎么不能来此？” “侯公未曾邀请此人，你擅自将其带来，便是对侯公不敬！” 姜宸并不作声，只是将在场人的表情收入眼底，感受着他们的气机。 此地所有人，都和茅蒙一般，身体孱弱，但神魂强大，这也说明，修性不修命是这个时代的主流修炼体系。 “侯公若是有异议，我自然亲自对侯公解释，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替侯公张势？” 晁羊大怒，但眼见得周围人不再拦阻他，于是站立在原地，呵斥道： “今日之侯公请宴，我不与你一般计较，等到今日过后，你我必要生死一搏！” “谁怕你！”茅蒙暴脾气上来了，撸起袖子就准备开干，幸好有旁边人拦住他。 有人打圆场。 “好了好了，子蒙，这位道友，你还未曾与我等介绍一下，他可有什么好本领，也让我等见识一二！” “这......”茅蒙哑口无言，这也是无可厚非的要求，因此茅蒙也没有替姜宸拒绝。 只是他虽然和姜宸认识许久，但除了知道他修为高强，好像真没见过他几次施法。 于是他将目光放在姜宸身上，意思便是全由姜宸决定是否要给在场众人露一手。 此刻，在场众人目光齐齐聚于姜宸身上，便连那在庭院中间舞剑的方士也悻悻停下，看向这边。 姜宸眸光深邃，考虑了一下，便准备施展一个小法术，探探水。 但就在这时，忽而远处有一声高昂的喝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过去。 “侯公到～！” 众人脸上齐齐露出喜色，似乎能看到侯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侯公来了，走走走，快去迎接。” 姜宸见状，不紧不慢跟在众人身后，茅蒙虽然着急，但眼见得好友这般慢吞吞，也只好在后面干着急。 很快，众人脚步停下，随后有贺声不断从人群中传来。 “恭喜侯公修为更上一层楼，此番入咸阳宫，便可与徐公平起平坐矣！” “为贺侯公，今日我为侯公准备了贺礼，望侯公不要嫌弃。” 这时，一道略显低沉沧桑的声音响起。 “诸位能来，便令我不胜欣喜，今日只论美酒修行，不谈其他。” 前面的人群纷纷散开，让出最前方的一位身着玄袍，面色红润的儒雅中年来。 而此刻，只有姜宸和茅蒙两人，还立在原地未动。 看到姜宸不走，茅蒙急得直跳脚，伸手去拉姜宸的衣袖，却怎么也拉不动。 ...... 第232章 有如神临 当姜宸站在那里，便如一道挺立的大山，不由得引起众人瞩目。 毕竟，现在除了他，也没有谁挡在侯公面前了。 侯公看见了他，温和的眼眸微微一闪。 此人站在那里，虽然看不出气息，但似乎专门修炼过锻体之术。 此乃小术，不为炼气士主流所喜，有损君子仪表，更为军中之人喜爱。 但侯公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他丝毫看不出姜宸的气机，恍若一个普通人站在那里一般。 但是普通人，又怎么会和天地这般融洽？ “侯公当面，安敢拦路！”不过还没等他说话，便有人无情呵斥。 而侯公则是止住此人呵斥，往前走几步，来到姜宸正对面。 “阁下看着却是面生，不知师承何处，过去是在何处修行？” 姜宸答道：“在下姜宸，师承不便透露，曾在会稽郡修行。” “会稽郡......是吾孤陋寡闻，未曾听闻此地有哪位高士，倒是徐公，和你乃是毗邻。” 姜宸不言，那里现在没什么高人，倒是几百年后，就会有高人辈出了。 毕竟，那里有一座天下闻名的道门，名为上清派茅山宗。 “在下侯生，既然来此，便是吾之座上宾，请里坐。” 但在此时，晁羊一脸小人得志的嘴脸跳出来，伸手指着姜宸道。 “侯公，此人不请自到，毫无礼节，后又嚣张跋扈，对我等宴请之客无礼，现在还拦侯公之路，目无尊卑！” “侯公，此等狂徒，当驱逐出之！” 晁羊似乎已经见到茅蒙被驱逐出此地的狼狈模样了。 “哦？可有此事？”侯生眯了眯眸子。 茅蒙顿时慌了，连连摇头，“侯公莫要听信此小人谗言，他此前坑蒙拐骗被我逮个正着，这才暗恨与我！” “在座同修皆可为我作证啊！” 只是等茅蒙看过去，看到哪里，哪里的“同修”就急忙挪开眼神，以袖遮面，似乎怕沾染到什么脏东西。 因为在这些人看来，茅蒙和晁羊的恩怨是一回事，但刚才晁羊说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而且晁羊说的，好像没啥毛病，他说的大部分都对！ 见此情形，侯公不由得将目光放在了那一直淡定自若的姜宸身上。 在座众人之神魂性意，在他眼中不说洞若明火，但也清晰可见，谁之强盛，谁之衰弱。 就说那姜宸旁边的茅蒙，性意便如一潺涓细泉，他但凡稍加干预，便能令此泉断流。 而姜宸之性意，他却委实捕捉不到半点，若非清晰见到此人站在此地，在他性意观察中，那里便是空空如也，没有一人。 “阁下，可能为此自证？”侯生问询。 但不等姜宸说话，晁羊就急忙跳出来。 “侯公，此人不请自到，藏头露尾，依我看，说不定是在哪里犯了事，想寻侯公庇护罢！” 此话也算是为侯生做了铺垫，于是，他轻踏一步，瞳孔中闪烁起精芒。 “阁下，得罪了。” 他一刹那眯起眼眸，性意如无形的薄雾探向姜宸。 刹那之间，原本站那位置，好似空无一人的位置，陡然间好似绽放出灼烈的赤光。 有巍峨赤日于那人形躯壳中升腾而起，赫赫赤光，似令天穹大日也黯然失色。 一瞬间，庭院之中众人皆肃目危立，敬畏交加。 那赫赫赤日，不仅倒映于侯生心识之中，也同时落于一众炼气士心识之中，几乎遮蔽他们六感，无有思绪，眼中心中，皆只剩这轮璀璨红日。 侯生更是神色惊骇，震颤莫名，他方才只是主动去探查那姜宸者的根底。 但是此刻，他见得那璀璨红日，其中之气息浩淼，简直令人思之畏之，便想停止此般无意义的探查。 可是他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性意竟然无法收回，那璀璨之红日，依旧如初地倒映在众人识海，几乎要将众人之道果给映照出来。 不仅如此，他们还发现，自身之根本似乎正要被此红日所消融同化，自己对修行的理解，对世界的理解，都要被这红日所影响。 这般变化，如何能令人不感到恐惧。 尤其是侯生，他修为已然达到存思绝顶，臻至半步炼神，可窥见性意大海，竟然也对此无可奈何！ 但下一瞬，就在他们绝望之时，眼前疏忽一花，那璀璨赤日好似昙花一现般，消失于无形。 自身体内之种种根本，也没有任何变化。 而姜宸依旧站在那里，未曾挪动分毫。 刚才一切的一切，都好像一场梦境一般。 只是如此真实的梦境，他们可不希望再来第二遍。 此刻看向姜宸的目光中，也是惊疑不定，还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侯生也如梦初醒，“方才不知是真人当面，失敬失敬！” 此刻，姜宸才缓缓开口：“今来此宴会，见天下道友，只是未见几分激昂气概，却先见人心鬼蜮。” 方才侯生探查他的根底，姜宸自然是尽收眼底的，以侯生的实力，他可以轻易屏蔽其六感，让他陷入无生无死，无我无物的冥寂之境。 只是姜宸并未如此做，而是主动将其自身根本展露出来，震慑在场所有人，此刻效果却是立竿见影。 侯生闻言，立刻冷冷看向已经呆立一旁，不知所措的晁羊一眼，冷哼一声。 “此般品德不端之人，怎配为我侯生之座上宾，将他逐出门去！” 于是，立刻便有甲士上前来，请晁羊离开。 晁羊见此情形，只感觉周围同修都在嘲笑自己，顿时又气又恼，掩面离去。 侯生这才看向姜宸，意有所指地问道： “方才听闻姜先生，以“道友”相称，莫非姜先生是来自于道家？” 此时期，许多方士门派各异，虽在后世，一些方士的修炼处世之道，也被归于道门一列，但在如今，却并非道家之门派。 比如徐福，擅长炼制丹药，追寻神仙不老药，这一行为很似后世道门所出，但在现在，却是属于纵横家之方士。 而且现如今之道家，和未来之道教道门，也是有很大出入。 姜宸于是说道：“若论师承根源，我确实分属道家，师承黄老。” ...... 第233章 进宫 果真是道家中人...... 侯生若有所思，当今诸子百家，当以法家，儒家，道家三家三足鼎立。 虽然当今陛下重视法家，但也从来没有轻视过儒家和道家的号召力。 尤其是道家，可以说是诸子百家中，最为纯粹的一个派系了。 他们无心于权势地位，而是一心修行，专研道法和黄老之术，也因此，如今的顶尖炼气士，就属道家的最多，而且偏偏，这些道家炼气士的名气还不是很大。 传说徐市在东海之滨修炼时，就曾遇到道家的海外隐士，安期生，还曾传授于他黄老之术。 所以徐市才会以纵横家身份，修行黄老之法，得到始皇帝的青睐。 莫非这姜宸，也是某个道家隐世派系的传人，看着年纪不大，修为却如此可怖。 恐怕，已经炼就自我之神，踏上命海了吧！ 一时间，侯生更对姜宸感到敬畏。 “今日之宴会，既是为了让我们诸多方士聚集于此，能互相交流学问，也算是留下一份因果，另一方面，则是......” “如今陛下征召天下方士，自然要从中选出三六九等。” “而我等聚众于此，自然声势浩大，能引起天下人瞩目，此为一胜。” “我等合则为劲绳，松则为散沙，如此才能更好对抗其他炼气士，此为二胜。” “我等众志成城，令其他炼气士闻风而丧胆，不敢与我之争锋，此为三胜。” “我等有此三胜，胜尽天下方士，有何难哉？” 此言一出，便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得众多修行者惊目连连。 随后他们细细思量，便越发感觉侯生说的有理。 姜宸倒是对侯生有些刮目相看了，这倒是个诛九族的好苗子。 这种法子，不就是后世的各种结党吗？妄想以群体的力量来动摇帝王的意志。 至于这些群体最后的结局，没有意外，不是分崩离析，便是抄家灭族。 不过在场众人没有这份政治嗅觉，都感觉这个提议不错。 一时间，他们不仅感觉身子轻飘飘的，就连脖颈上，好像也是轻飘飘的。 ”诸位，请上座。” 说罢，侯公对姜宸伸手，然后便往那厅堂中走去，落座于上首坐席。 姜宸往前走去，便准备随便落座于其中一个角落。 但其他方士见状，连忙退避，请姜宸落座于仅此于侯公的上首位。 姜宸也不推辞，便就此安然坐下，茅蒙趾高气昂，脖颈挺的老高，便大咧咧坐在了姜宸旁边。 一些矮的方士看他，便已经只能看到两个黑黢黢的鼻孔了，其中似乎还有鼻毛没有打理。 不过对于他这般略有些粗犷无礼的行为，倒是也没有谁敢再说什么。 在侯公和姜宸都落座后，于是众人也跟随落座。 啪啪啪！ 侯公拍了拍手，立刻有衣着清凉的舞女从屋外款款走入，开始载歌载舞。 而后还有人将盛的满满的炖羊肉和菜羹端至众人身前，又有女侍为众人斟酒。 如此周到的款待，令众人不禁对侯生更加敬重，认为他是端方君子。 而这些舞女个个面孔立体，眼眶深邃，鼻梁高挺，身材苗条，很明显，又是一群西域戎狄女子。 这些古代的达官显贵，似乎都很钟情于让西域女子来献歌献舞，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凸显出自己的热情和实力。 后续便是无聊的饮酒赏舞环节，相比较之前那方士舞剑的无人问津，此刻的众人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一个两个视线都忍不住乱瞟，同时也不忘拿起面前的卮杯饮酒。 “子宸，饮此美酒啊，此般美酒，民间酒肆可是难寻！” 说完，茅蒙便率先将面前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便伸手拿起酒樽倒酒。 而姜宸看了看面前这卮杯中的酒水，同样是黄澄澄的颜色，还漂浮着一些遗留的，黑籽籽的果物酒槽。 不仅如此，这酒中，似乎还有淡淡的灵韵萦绕，看来酿造此酒的材料，并非凡品，应是某些天材地宝。 虽然对修行者没有什么大用，反而后劲还比普通酒水强劲十倍百倍。 不过如此一来，其中滋味也更佳，如果普通人喝了，只是一杯，便能强身健体。 姜宸轻轻饮下酒水，只感觉一股甜润的感觉直冲脑门，随后便是清爽的口感，吞入腹中时，才能感觉到一股热辣在腹中炸开，不过并不感觉难受，反而暖洋洋的。 看来秦朝，也并非什么都落后于后世，这酒水上的功夫，便有几分可取之处，虽然食材不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还没有散去的意思。 这种宴会，他们一举办，一天一夜都是短的。 而姜宸却也已经有些疲乏了，开始坐在原座假寐修炼。 此地的动静，自然也瞒不过咸阳宫内那位雄才大略的始皇帝。 事实上，这边还没有开始举行宴会，只是稍有一些风声时，黑冰台就已经将这里的情况告知给了始皇帝。 始皇帝听闻这边的消息，十分感兴趣，当即命人过来请侯生进宫。 毕竟这种能笼络众人方士的人，既可以是朝廷人才，也可以是朝廷的祸患。 于是，当天边大日已然要西下时，才有一宦官姗姗来迟，走到锦绣馆外。 在这宦官走到锦绣馆外时，姜宸就已经若有所感，睁开了眼睛。 而当这宦官穿过阵法，踏入锦绣馆时，作为阵法主人的侯生，便也有所触动。 他下意识眺目望去，便看到姜宸已经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大门的方向，便暗暗心惊。 “诸位，且暂停片刻，有贵人已至，我等当去迎接。” 随着侯生话音落下，场上的音乐舞蹈和嬉笑声戛然而止。 一些人有所不解，还有什么人，能让侯公也称呼为贵人的。 而也有人已经隐隐有所猜测，已经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生怕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当侯生和众人来到外面时，那宦官已经施施然等在那里了。 “贵人来访，未曾远迎，失礼，山人侯生，未知阁下是？” 那宦官虽为宦臣，却身着一身厚重甲胄，眼神犀利，他看到侯生时，眼神缓和下来，也不拿大，而是平声道。 “陛下有旨，请侯先生进宫。” ...... 第234章 师兄 侯生闻言大喜，自己果真是个天才，如此举办一场宴会，还真引起了陛下的注意。 在此之前，他已经在咸阳“隐居”三个月了，却从未得到始皇帝召见。 不得已之下，他才出此下策。 所幸效果不错，才举办宴会第一天，就承蒙始皇帝陛下召见。 他原本还打算，举办个三天三夜呢！ “既然如此，那我们这便走吧，不要让陛下等久了。” “好，那这便走罢。” 而侯生往外走的脚步却倏忽一顿，他回过头，看向姜宸。 “姜先生才能十倍于我，待我见到陛下，必然会引荐姜先生于陛下。” 随后，不等姜宸说话，侯生转头就走，根本没有和其他炼气士说话的意思，不过其他炼气士，也没有感到被冷落的愤怒。 毕竟，姜宸是以绝对的实力征服他们的，侯公对姜宸亲善，他们也无话可说。 至于引荐给陛下，他们也有自知之明，虽然平时在同修面前也不免自矜，但自己也清楚，在天下同修面前，他们还不够看。 就算侯公主动说要引荐他们，他们也会羞愧难当，掩面拒绝。 姜宸自然也没有打算拒绝，毕竟活着的始皇帝，又有哪个人不想亲眼见一见呢？ ...... 侯生跟随着宫中宦官往外走去，一路上，当走至咸阳宫外时，一股磅礴的龙气便彰显于咸阳宫之上，一条无形的黑龙好似在上方盘旋，此般威势，不由令他浑身一颤。 那带路的宦官不由得侧目看了他一眼，眼神中虽然没有异样，但心中却是有些嘀咕。 不是说此人，在民间的名气不凡，和徐公，卢公等人齐名吗？只是今日见之，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神异。 仅仅被这咸阳宫的龙气一震，便被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侯生却没有注意到此宦官的眼神，他依然沉浸于此般恢宏的画面之中，甚至不由自主的，就想要探出性意防护自身。” “侯公，莫要彰显性意真炁，不然会被此龙气认作敌意反伤。” 宦官连忙提醒一声。 “嗯，好好好！”侯生使劲压抑下自己想要提起的真炁性意，硬着头皮在这股黑龙气息的锁定下走进宫内。 直到走入一道长长的宫中廊道，那被黑龙锁定的感觉才逐渐消散。 走到深宫之中，这宦官还不忘再提醒一声。 “陛下龙威莫测，等见到陛下，莫要四处张望。” “贵人放心，我自然谨记在心。”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实力，即便是在始皇帝陛下面前，应该也会得到重视。 但此刻观此咸阳宫之局势，心中的自信不免开始动摇，甚至惴惴不安。 此般咸阳宫布局，大有法天象地，以人力搏天力之格局，必然是有高人所指导。 他极力收缚住心神，跟在宦官身旁，二人一路穿过森严的宫墙和亭台楼阁。 此刻虽然已经是傍晚，但咸阳宫内却是灯火通明，几乎没有什么黑暗死角。 最后两人穿过一道长长的水上长廊，便行至一处恢宏大气的宫殿，上书牌匾，兰池宫。 兰池宫并非如主殿那般森严，宽广的布局，用来朝议的地方，更像是一处始皇帝用来接见近臣，不那么严肃的地方。 当侯生走进此殿时，顿觉眼前视线忽然一暗，随即便是呼吸一沉，他感到几道沉重的视线，齐齐落到了自己身上。 侯生顿感压力山大，这里的每一道视线的主人，实力似乎都不弱于自己，甚至犹有甚之。 他的脊背不由稍稍有些弯曲，连忙跪下稽首高呼。 “山人侯生，面见始皇帝陛下！” 此刻，侯生才忽然惊觉，正在在那上方首座之处，高高投下一道视线，随着这道视线投下，其他视线的压力如闲云般消散，这不由得让侯生呼吸一松。 一道威严莫测的声音从那高高的位置上投下。 “侯先生请起。” 侯生一顿，这才颤巍巍站起身来，随后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瞥向殿内其他人。 此刻殿内，除了他和高位上那位外，还站立着四个人。 其中之一，他曾经见过，正是徐市。 另外三位，其中一个是在场四人中，面容最为年轻，目光犀利，身着森冷闪烁着寒光的甲胄，腰间佩着一柄八面秦剑。 他和其他三人站位不同，而是站立于上位之侧，似是在护卫始皇帝。 而另外三人，则俱是中年模样，身着玄袍，高矮胖瘦各异。 “韩公，此亦为你阴阳家门人，为何此刻见面，却如此陌生？” 这时，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只是话语，却并非那么良善。 侯生闻言，顿时若有所思，便想起了现今阴阳家可称作领袖的人物之一，韩终。 说起来，此人似乎还有和他有些渊源，只是这般渊源，实在浅薄，他常年独自修行，也不愿自降身份去攀附阴阳家。 而韩终则只是淡淡回道：“阴阳家派系分布天下，弟子门生众多，我师有教无类，不拘一格，曾经也授侯生五德之道，说起来，你应该唤我一声师兄。” 最后一句话，已经是对着侯生说的。 这却让侯生有些意外，没想到韩终居然会主动开口认下他这个师弟。 他自然不会拿乔装大，韩终论身份地位，论实力，都在他之上，愿意认下他这个师弟，是他赚了。 “师弟侯生，见过师兄！” 韩终微微点头，算是认下。 而此刻，始皇帝才从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上一步步下来，脚步声落在众人心尖，立刻让他们止住言论。 那身着森寒甲胄的青年男子，则是面无表情跟在始皇帝身后。 “今日见侯先生，果然修为高深，秦国有你，是秦国之幸事，朕之幸事。” 侯生连忙再次跪伏，“陛下圣言，侯生诚惶诚恐！” 说完，他又继续道：“山人自东海伏妖，获得一颗深海蚌珠，特将其进献于陛下！” 他将一颗散发着幽蓝光华，内里似有星光璀璨，拳头大小的珠子，从袖口取出，献宝一般双手捧住，呈献过头顶。 “卫渊，将此珠取来。” “敬惟！”黑冰台统领，也就是那身着甲胄的佩剑青年恭敬一声，然后便走向侯生。 ...... 第235章 二进宫 卫渊越靠近侯生，侯生便越能感受到这甲胄青年那体魄散发出的慑人气息。 此人虽然修为不如他高，但一身横练修为，简直高绝，几乎能做到气血冲神！ 通俗点来说，便是光气血散发，便能震死诸多恶鬼。 卫渊看了侯生一眼，便伸手从他手中取下那颗幽蓝的蚌珠。 随后踱步走上台阶，恭敬交到始皇帝手中。 甫一落入始皇帝手中，这颗蚌珠陡然绽放出更加湛蓝的光芒，引得卫渊神色警惕，手掌直接抚在了剑柄上。 这一举动，看的侯生眼皮一跳一跳的。 幸好还是始皇帝抬手止住了卫渊的动作。 众人于是纷纷将目光放置于那蚌珠身上，只见得这蚌珠光华越来越大，甚至盖过了宫殿内的烛火。 随即，隐隐约约，内里好似有一美人正在翩翩起舞，舞姿动人心弦。 “陛下，此蚌珠方才在侯生手中时，未曾发生如此玄异之事，一在陛下手中，便有神异显现，此乃上天征召，此宝合该归于陛下所有！” 侯生有些傻眼地看向开口之人，是那此前开口戏谑韩终之人。 不是兄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蚌珠是你献上去的呢？ 好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说什么？ 修为这么高，还这么不要脸的，他侯生还是第一次见到。 有本事说出汝名，让我便宜师兄与你决死！ “确实是好宝物！”始皇帝也忍不住赞叹。 “侯先生有心了，朕很喜欢这件宝物。” 听到始皇帝直言不讳，侯生这才按捺下心中的不满，恭敬稽首。 “朕曾听闻，侯先生在炼制丹药法器一途，颇为不俗，不知与在场诸位方士相比，可有何特别之处？” 侯生心头一沉，他知道，这就是始皇帝对自己明晃晃的打压了。 此刻场上之人，那名为卫渊的男子很明显是始皇帝的侍卫，不在比较之列。 而另外三名方士，一位是名扬天下，鬼谷子徒弟，曾在东海得见仙真安期生的纵横家徐市。 一位是承邹衍之志，继承五德之法，隐隐为阴阳家领袖，刚还认自己为师弟的韩终。 剩下一位，虽然不知道来历，但能开口刺韩终，来历实力也必然不可小觑。 始皇帝让自己和这三人比较，明为抬举自己，实则是暗暗打压。 自己之前在咸阳号召方士，聚众宴会，近百方士在大秦已然是一股不弱的力量。 再加上方士群体向来不怎么受到秦律管辖，若是生出事端，那便是兹事体大。 也难怪始皇帝对他不满，即便侯生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这......”侯生额头隐隐生出密汗，表现了自己心中的忐忑，只是修行到如此地步，又怎会控制不住汗液，这番表演，却是有些留痕。 “鄙人修为不及三位君子多矣，论及炼丹之术，则是师从邹公，然未学到邹公百一精髓，难登大雅之堂，不敢和三位君子作比。” 他先是一番表演，然后又是一套恳切言辞，虽然略有浮夸，但也算让始皇帝和在场方士感觉满意。 至少，这是一个有眼力见的。 不过众人都满意了，唯独侯生心中隐隐有不爽的感觉，认为自己在徐市等人面前丢了脸面。 明明在民间，他的名气并不比徐市等人小，只是徐市比他更早受到陛下重用，这才隐隐压过他一头。 此刻，他却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自己不如其他人，这如何让他心中畅意。 于是，他心中忽然升腾起一个念头！ “陛下，鄙人虽然德性不如三位君子，然鄙人认识一位先生，品性高洁，修为深不可测，且法术玄奇，不同于我等凡流！”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目光各异，卫渊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只关心始皇帝。 而那三位方士却是面目一沉，因为侯生刚才所言，明显是将他们三人也归于“凡流”之中去。 始皇帝陛下则是目光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哦？侯先生竟然还识得如此人物，朕却未听闻，这人是何来历，此刻正在何处？” 眼见得陛下感兴趣，徐市三人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怒意和不满，打算等到侯生口中那人进到宫里来，再和其斗法一番，让陛下看看谁才是可堪重用的人。 “此人乃姜氏，名宸，是道家中人，师承不明，但曾于会稽郡修行，想必是不世出的黄老学派门人，此刻这人正在锦绣馆中。” “道家......”始皇帝沉吟，诸子百家之中，就属墨家和道家最不受律法管束，其中道家尤为甚之。 只是这两家一直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始皇帝也就懒得管他们。 现在听到居然有一道家之人，和侯生相识，而且还去参加侯生的宴会，顿时眼露诧异，当即就决定要见此人一见。 “那便请这位姜先生，来宫中一叙。” ...... 在侯生走后，这场宴会虽然还在继续，但已经没有此前的那般热闹了。 众人的兴致消退不少，心中思绪都在侯生进宫面见陛下的事情上。 唯有茅蒙这家伙，依旧兴致高昂，喝着美酒，赏着厅堂中的舞女跳舞。 “子宸，品美酒啊，你莫非也在羡慕侯公能进宫面见陛下？” 茅蒙随口说着：“吾等岂能和侯公那等君子相提并论，你也莫要有太大的失落，岂不见，满堂宾客，唯有侯公一人能得见陛下真容？” 姜宸笑而不语，随后目光陡然往外移去。 ”来了。” 茅蒙一愣，“什么来了？” “人来了。” 茅蒙还是没有明白，而在此时，外面忽然熙熙攘攘。 随后，便有一身着甲胄的宦官，行至于此，厅堂内的哄闹声再次一寂。 “何人是姜宸？”那宦官淡声问。 而茅蒙尚处于懵逼状态，还没反应过来时，他旁边的姜宸便站起身来，施施然走出去。 “我是。” 此宦官看到姜宸，眸光一闪，虽然面前这人站在此地，但却自有巍峨之意，好似远在天边，高高在上。 宦官的语气一下就温和起来。 “陛下请姜先生入宫一叙。” 姜宸一挥衣袖。 “那这便出发吧。” ...... 第236章 汝欲一试？ 茅蒙看着两人出去，此刻依旧是有些懵逼。 他不明白，明明大家一起菜，一起摆烂，就算姜宸修为比自己高，但修为是一回事，名气却又是另一回事。 怎么突然就被陛下请到宫里去了？偷摸背着我，在悄悄地变优秀？ ...... 姜宸随着宦官往咸阳宫方向走去，很快，便走至咸阳宫的高大楼墙前。 走到这里，前面宫门洞开，虽是傍晚，亦有穿着森寒甲胄的甲士在看守着城门。 走在前面的宦官脚步微微一顿，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侧后方的姜宸。 却见姜宸表情没有丝毫不适，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宏伟咸阳宫的布局。 在姜宸眼中，这以法天象地之格局布下的咸阳宫上方，正有一道玄色龙气睥睨四方，霸道无匹。 这道龙气在上空时而盘旋飞舞，时而盘踞起来，堪比房子大的竖瞳死死盯住姜宸，如同在盯着一极具威胁的存在。 “吟！” 龙吟声阵阵盘旋，即便是在姜宸身旁的宦官，也依稀听见了这遥遥的龙吟。 这不由得令他惊疑不定，上回听到这般龙吟，似乎还是陛下威加六国，尊始皇帝时，整个咸阳，才似乎能听到这般飘渺的龙吟。 而今日，似乎并无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却又惊闻龙吟。 要说特别...... 宦官看了看面前云淡风轻的姜宸，随后，他就看到姜宸回他以一个温和的笑容。 宦官连忙收回目光，往咸阳宫内走去。 穿过诸多宫墙，这道黑龙的目光却一直紧紧盯在姜宸身上。 如此长久的凝视，连让一旁对此一无所知的宦官，都感到了一丝无形的压力。 而宦官看姜宸的模样，却像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一般，于是话到嘴边的提醒，又咽了回去。 此人不愧是侯公都极为推崇之人，似乎本领更在侯公之上。 一路轻车熟路行至兰池宫外，门口守卫的甲士让出道路，姜宸轻踏脚步往里走去。 啪嗒！ 殿内的烛火闪动，映照出道道性意，于各自性意大海游曳。 而当姜宸脚步踏入其内的一刹那，那摇曳的烛火好似也凝固了一瞬，如同众人心头凝固住的思维。 他们齐齐眉头凝重往玄关望去，人尚未至，便已有一股阴霾压在几人心头，如大厦将倾。 啪嗒，直到下一声脚步声响起，众人心头的阴霾好似被一扫而光。 一道身着玄袍，脊背挺直，身材高大，面目丰神俊朗的青年，现入众人眼睑。 始皇帝席坐于上首，身影在灯火映衬下，晦暗不明。 当他看到姜宸走进殿内时，整座大殿内的时间都好似停滞一瞬。 而卫渊则是一直古井无波的眸子，陡然间变得凝重了许多，一眨不眨盯着姜宸，原本松弛的肌肉，也在此刻微微紧绷。 徐市和韩终等人，看到姜宸时，也是目光闪烁不明，他们并未从姜宸身上，探到任何气息。 但当这个年轻人走进来时，直觉便告诉他们，此人不一般。 始皇帝眸光中并无睥睨之色，此刻反而是温和有加。 他站起身来，绕过案桌，走下阶梯。 “朕听侯先生说，有一位道德修为更甚于他的端方君子，朕原本还不太相信，但今日一见到先生，便知侯先生所言非虚。” 姜宸轻轻弯腰稽首，“陛下谬赞了。” 见到此情形，那数名方士眉头紧蹙，脸露不悦，而那卫渊则更是面现愠怒，手掌抚于剑柄之上。 姜宸则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其他人的表情，依旧淡然安立于殿内。 始皇帝目光一闪，心中没有任何不悦，反而是对姜宸的好奇更甚。 如侯生者，民间极有威望，可以说一呼百应，修为也已然很高。 但见得圣容，依旧难以自抑，恐惧天心，自然而然便行跪拜之礼。 只是此人来历根脚莫测，身上并无如徐市等人那般，对帝王天心的敬畏之心。 始皇帝一拂袖袍，脚步往前踏出，身影从阴影中，逐渐走向烛火光明之处。 随着他的踱步，众人自然而然便感受到一股莫测之天威施加于心头。 他的面容，落于光明与阴暗的折点，好像正如始皇帝后世的评价那般。 落在姜宸眼中，此刻走下来的仿佛不是一人间帝王，而是一尊盘踞于虚空的黑龙。 “朕闻先生是道家之人，不知师从哪位高人？” 姜宸自无隐瞒：“在下门派传承，隐于时光，不在过去，不在如今，师法三清，根承黄老。” 此言一出，顿时惊起场上惊天骇浪。 不在过去，不在如今，那岂非是未来？ 而三清之名，如今天下不显其名声，即便是作为天下显学嫡传的众炼气士，和始皇帝，也未曾听闻此般尊号。 只是当三清之名落入他们耳中时，便好似有模糊的记忆突然复苏，冥冥中，便让他们晓得了三清是何等位格之存在。 始皇帝也是目光深谙，心中细细琢磨这句话，不知姜宸所说是真是假，还是在故作玄虚。 “简直信口雌黄！”那之前率先对侯生发难，又对始皇帝拍马屁的中年炼气士怒不可遏发难。 “陛下，此人满嘴谎言，夸大其词，故弄玄虚，怎堪与我等为伍？请陛下将此人逐出宫去！” 始皇帝并不下命令，反而是面带微笑地看向姜宸。 “先生对卢公之说法，可有辩解？” 姜宸这才颔首，看向那被称作卢公的人，卢生。 “不知阁下擅长何等法术？” 卢生这才不屑地冷哼一声，倨傲地抬起头颅。 “我擅水火两仪之法，擅象相占卜之术，擅炼化阴阳之力！” 姜宸点点头，道：“原是一些小道尔。” “你！竖子狂妄无知！”卢生陡然转头，双目几欲喷火。 今师门传承，得意本领居然被人称作小道，如何能令人不怒？ “不知你又擅长何种法门？” “吾擅因果之道，可倒果为因，逆反先天。” 说至此处，姜宸淡淡的眸光忽现冰寒。 “汝欲一试？” ...... 第237章 掣肘 “汝欲一试耶？” 当卢生听到这句话，再看到姜宸那双冰寒的眸子时，不知为何，便感觉那种冰寒，逐渐爬上了自己的脊背。 一时间，卢生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他咽了下去。 他性格跳脱又善妒，不乐意看到有人比自己强，但真遇到强人，又能从心地畏缩下去。 此刻，心中的愤怒让他忍不住想对姜宸恶言相向，但强烈的灵觉，却在飞速转动，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只是卢生不出手，另外两人却不容许姜宸在这兰池宫中如此大出风头。 “同修，既有如此手段，我倒想领教几分，请赐教。” 说罢，韩终率先踏前一步出手，只见他眸光微闪，有幽紫光华闪烁，有阴阳之意境于此地施展开来。 一瞬间，便想尝试将姜宸拉入此间意境。 姜宸对此无动于衷，此般手段，和后世的神魂性意有所差别，但殊途同归。 两者不好比较孰优孰劣，后世施展性意，更注重以势压人，其势浩大，使用手段单一，但效果立竿见影。 而如今炼气士的手段，则更加精细，开发出许多用途。 例如此刻，便是韩终将自身神魂性意开发出类似领域的存在，妄图将姜宸拉进这领域，此般领域，擅长以弱击强，隔绝灵机法则。 那时，即便姜宸实力更强，但在处处受到掣肘的情况下，也不得不屈人之下。 始皇帝看到这一幕，面上的微笑微微消退，却并没有出声阻止这一幕，而是好整以暇看向姜宸，想看看他如何应对。 顷刻间，徐市和卢生等人都察觉到了，姜宸韩终二人之间的交锋。 这般手段，徐市再熟悉不过，因为韩终比他徐市更早来到这咸阳宫。 在徐市来这里的第一天，便和韩终有过这样一场交手，不过最后，却是未分胜负。 只是虽然未分胜负，韩终却是知道，自己算输了半筹。 因为此般神魂领域，并非能轻易拉人进入，而是要润物细无声般侵袭，逐步拉入。 但当时徐市却是察觉到了此般神魂领域，只是他并没有抵抗，反而顺着韩终的手段，主动进入了领域之中。 在被处处掣肘的领域中，还能和韩终平局收场，韩终便知道，自己不是徐市对手，因此在后来，他也鲜少再和徐市争锋。 倒是这个新来的卢生有些不知所谓，不仅和韩终过不去，每每逮着机会了，还要呛徐市一句。 明明是三人中最菜的那个，却偏偏菜而不自知，两人也懒得和他一般计较。 而此刻，当韩终成功将姜宸拉入领域当中时，却似乎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是...... 当初和徐市斗法那时候的感觉！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就赶紧被韩终给压了下去。 此人名不见经传，就算实力抢答器，又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而在姜宸的视觉中，此刻天地四周已经变了模样，四周一片幽紫，有奇幻星辰在到处悬浮。 他能感觉到，自己和世界的规则联系，在被眸中力量强行中断。 这个天地中的灵机，也无法再为自己所用。 只是姜宸并无半分慌张，反而好整以暇地观察着，这方被构建出来的“新世界”。 随着姜宸看过去，在这天空虚无之所在，一张庞大的面孔缓缓浮现出来。 这张面孔不是别人，正是韩终！ “姜同修，为何坐以待毙，莫非认为如此，我便会对你手下留情？” 声音从这方幽蓝世界四面八方传来，让人分不清方位。 随着话音落下，姜宸就察觉有一股力量，正试图强行突破自己的防护，想要冲击自己的神魂。 只是这股力量，在姜宸看来实在是过于单薄了些，即便是在他突破之前，也能轻易拦下。 毕竟他修行的，可是拘三魂术啊！ “我对这个时代有太多好奇，我对你们的修行体系也很感兴趣，因此，我不介意你们尽己所能与我展示。” 韩终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眼眸沉了下去，心中的愠怒升了上来。 竟然将自己引以为傲的神魂领域，当作是一次表演吗？ 这还真是，令人恼火呢！ “你还真是，不知所谓！” 这道声音如天威一般轰鸣下来，几乎要将人的神魂震散。 随后，便有一道道分散如丝的性意从四面八方传来，想要循起弱点，抽丝剥茧般探入进去。 “此般性意手段，技巧有余，厚度不足，不足以真正改换新天，还需加以磨练。” 而韩终听到姜宸的声音，却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即便是徐市，在此招之下，也得应接不暇，怎么能如姜宸一般淡定自如地站在原地。 难道说，他是明知不敌，放弃挣扎了？ 但随即，他便听到姜宸一如既往平淡，似岁月静好的声音再次传来。 “想看看，真正的天威是如何么？” “什么？”韩终完全没有明白，姜宸话中的意思。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只见姜宸于原地未动，只是微微展臂，随后，那原本蜂拥至姜宸的性意力量，却好像遇到了什么不可跨越的天堑一般，纷纷停滞于原地不前。 随后，韩终就察觉到，自己分散出去的性意力量，在一丝丝迅速脱离自己的控制，他们似乎拥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 不仅开始抵抗来自主人的意志，甚至还想要逃离这座人为建立的领域！ 但这还没完，更让韩终震惊的事情发生了，他发现，不仅是这些性意力量，就连这座，他由自身神魂构建起来，立于自己性意大海的神魂领域，好像也在脱离自己的控制。 不仅如此，这座神魂大海，似乎对于他而言，已经成为了外物！ 然后，就在韩终震惊的瞳孔中，姜宸轻轻脚步一踏，这座幽紫的神魂领域，终于，有一朵染血的梅花于他脚下绽放开来。 这朵染血梅花开始迅速扩散，将周遭虚空都给染成赤红！ 在这短短的刹那之间，这座幽紫的神魂领域，便由姜宸的脚底开始，染尽苍穹，将其化作为了一座崭新的赤红世界！ 就连韩终那张大脸，也被染成了赤红之色，此刻，攻守易势也！ 他被困在了自己的性意大海中！ 如此轻轻一步，便让自己的神魂领域彻底失去控制，还成为反向束缚自己的囚笼。 韩终终于明白，他和姜宸之间的差距，有如鸿沟。 ...... 第238章 探问根底 此人究竟是谁？恐怕就是道家的黄石公，鹖冠子等人，也远不及姜宸这般实力。 他阴阳家，虽然是从道家之中分流而出的一个派系，但自认为不逊色道家多少。 但是此刻，在姜宸面前，他就像是一个提剑稚童一般。 “你究竟是何人，我从未听说过，道家有你这般的人物！” 韩终问道，随后，不等姜宸回话，他便于心识之中摊开64卦，开始尝试占卜姜宸根底。 对于阴阳家而言，了解对方之根底，便可先声夺人，占尽先机，这也是阴阳家和道家宗旨相悖的一点，所以才退出道家，自立门户。 只是此般手段，一般是面对生死之敌使用，随意探问他人根底，无疑是容易招惹来他人敌意。 但此刻韩终自己的性意大海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他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 于是乎，他起卦象于一瞬，于天宫星象相勾连，企图利用星象的力量来推算出姜宸之来历。 但下一瞬，他就愕然发现，星宫七曜之力还未至自身，便被一股强横的规则给阻拦住了。 而令韩终愕然的是，自己的神魂领域，明明不具备拦截星辰法则的力量！ 你霸占了我的家，还给装修了一番是吧？ 这让韩终又羞又恼，同时，心中更升起一股寒意。 方才他虽然没有星宫七曜相助，但也并非全无收获，但接引七曜那一瞬，他脑海中浮现出一抹奇异的画面。 在那画面中，他似乎看到，有一条光晕绚烂的长河，于天地间缓缓流淌。 而在这长河之中，又有一个又一个浪花翻起的泡沫。 他在这朵朵转眼即逝的泡沫中，似乎看到了，有无数衣着怪异的人，对着一雕塑跪拜。 这些人并非是疯狂的信徒，反而个个面目平和，内蕴神华。 虽然衣着和如今制式有着些许区别，但也可以看出，穿着很是统一典雅。 再到后面，则更是出现了一些，身着奇装异服之人。 而这些人无一例外，皆向着那一雕塑跪拜下去。 韩终听不见他们口中的话语，但却能看见他们眼中的诚恳真挚，以及那难以掩饰的尊重敬畏。 而且在韩终看过去时，其中有些人，竟然似有所感，居然抬头朝着他的目光所在远眺而来。 此般玄奇之事，令得韩终惊异不已。 他此刻已然隐隐有所猜测，这波澜壮阔，永不停息之长河，恐怕便是传说中的时间长河了。 那长河之下游，无数气泡起伏，其中之画面恐怕就和姜宸有关。 此般时间长河，也唯有超越炼神，成就天人的存在，才有可能窥得这长河一线。 没想到他今日，只是随意一占卜，试图占卜这姜宸之来历，居然便能窥探到如此天机。 这更加令韩终，对姜宸的来历感到惊颤莫名，他甚至隐隐感觉，自己似乎不该探查其来历。 但是此刻，知道的越多，便更忍不住自己的知见欲望。 阴阳家也也属道家，修道求道，求的便是一个真字。 世界之真，自我之真，众生之真，知见越多，便能越能扩充自身之道。 行至此处，韩终已经无法说服自己停下来了。 于是，韩终不再考虑多余，于是将目光转向，他们所拜的那尊奇异雕塑。 而他们所拜的那尊雕塑，身着衮服，手持法剑，面目上一瞬英伟光明，下一瞬，又有些看不真切，好似刚才所见是错觉。 而且，那雕塑，为何会看着有一点眼熟？ 韩终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探查姜宸的根底，为什么会出现这般画面。 他极力想要尝试去看清楚那雕塑的真面目，于是便起卦作长河舟楫，想要更靠前一点，去看到那雕塑的真实面目。 韩终心中肯定，既然探查姜宸的根底，探查出了此种画面，那就说明，这雕塑，肯定和姜宸有莫大的关联。 说不定，便是姜宸的师门中人，而且看起来，他的师门中人很是不一般。 于是，韩终更加集中精神，朝那雕塑的正面看去，试图透过那一层朦胧的雾霾，看清内里的景象。 但就在韩终，终于突破那一层浓雾，看清了雕塑的真面目时，他的瞳孔却骤然一缩！ 不仅如此，就连他的灵台，也开始震颤不已，神魂不固。 因为他看见，那雕塑的面容，居然正是姜宸此人！ 所以，这诡异长河之内，亿万生灵所跪伏者，乃是姜宸？！ 他究竟是什么人？！韩终心头再次浮现出这个念头。 而在韩终窥探长河之时，说起来长远，实则不过于心中占卜所闪过的念头半瞬。 就在他看到这雕塑的真容时，这雕塑好似有灵，突兀活了过来似的，那双雕塑眸子，也看向了他所在的地方！ 韩终心中一紧，他此刻已然不是如刚才，深入这朵朵气泡之中窥探，而是心神遥见长河，居然也能被其看到吗？ 紧接着，韩终这瞬念头便烟消云散，他的思绪重新回归到了现实。 两道血痕，从他眼角流出，并不作用于肉身，只是神魂伤痛更甚。 “你......已成道？！” 他此刻，依然不知道姜宸是谁，但却已知道，姜宸绝非他想象的那般籍籍无名，而且实力更是贯穿古今！ 而姜宸则同样于此刻有所感，感觉自己之真形，似冥冥中被人窥探。 他循其因果，轻易便探到根源，正是此刻这性意大海之主人，韩终。 姜宸并不在意，闲庭信步，如逛自家后花园一般。 “我未成道，亦是一求索者，然道之所在，亘贯古今未来，你此刻所见，可以是过去之我，今日之我，亦是，未来之我。” 韩终难以理解，姜宸话语中的含义。 又或者说，不是无法理解，而是不敢理解，不愿理解，因为这太过匪夷所思，完全超出韩终之认知。 他认命般闭上双眼，嗟叹一声道：“我认输。” “然我之输，并非是阴阳家输给了道家，只是我个人技不如人。” 姜宸微微一笑，并不在意他最后的嘴犟。 随着话音落下，他此方神魂领域便开始逐渐瓦解，只是对韩终没有任何伤害，反而感觉自己对性意大海的掌控，逐渐又回归自身。 当神魂领域彻底崩散，两人的眼前景象再次回过现实。 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伤势，从表情看，也看不出任何异样来。 韩终神魂受伤，却并没有映照在肉身之上。 而场上诸如卢生，侯生等人，虽然看出两人在交战都发，却看不出其中门道，更看不出谁胜谁负。 唯有徐市和始皇帝，才看出其中端倪。 徐市眉头微皱，他也没有想到，韩终居然不敌姜宸。 始皇帝看尽场上之人的表情，眼底流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来。 ...... 第239章 古天庭 徐市踏出一步，朝姜宸拱手作揖。 “阁下，请赐教！” 显然，此刻，当韩终退场，徐市便想亲自和姜宸较量一番。 但没等徐市出手，始皇帝就出声打断了他们。 “朕这里，却不是适合你们斗法的场所。” 徐市这才一拜，退下，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涩，显然，他早明白始皇帝必然会在此刻打断。 韩终的出手，便已经完成始皇帝对姜宸试探的想法。 始皇帝目光盯着姜宸眼睛，笑着道：“姜先生过去声名不显，想来是专著于自身修行，以道家黄老之学，向来也不屑于庙堂之高。” 他似笑非笑，继续直言不讳问道：“这次朕征召天下方士，并非强制，而是诸位自愿而行，既然如此，不知姜先生，为何应召？” 姜宸也并不忌讳自己心中想法和目的，此刻始皇帝直接问询，更是正中他下怀。 若是有始皇帝和诸子百家相助，恐怕他能更快达成心中之目的。 “在下来此，确有所图。” 此言一出，众人都齐齐盯着他，想知道姜宸所图究竟是什么。 毕竟这样一位方士，人间俗物对他已是无用，且过去声名不显，恐怕也不在乎千古留名。 道家最追崇的，向来都是逍遥游而无凭恃，与大椿而共长生。 莫非姜宸此人，是想要另辟蹊径，以国势推举成就自身？ 传说此法在上古时期，确有成功之先例，不过也是传说。 当年三皇五帝，以及风后等贤臣，据说便借助国势推举自身成就永恒。 但是这一说法终归是传说，而且现如今不比古时，人间帝王再无有过去人皇之位格。 再或者说，莫非是因为徐市在东海外的事迹，想要和徐市一同访仙？ 只是他们心中想法各异，但都感觉并非是姜宸之目的。 即便是始皇帝，也很好奇，姜宸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在下所求，只为探寻天庭隐退之谜。”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无声，便连始皇帝嘴角边的笑意，都缓缓凝固。 唯有站立原地的姜宸，自始至终，一如既往地淡定。 直到许久，才有一声状似唏嘘的声音响起。 “天庭......真是一个久远的名字啊！” 此刻，始皇帝对姜宸的好奇更甚，因为天庭，早已经是过去式，现在的方士，都已经很少再追寻天庭。 而像姜宸这般修为之人，还在追寻天庭隐退之谜者，那就更少了。 “天庭已有数十年不曾照耀人间，众多仙神不可寻，不知姜先生，追寻天庭，又是为何呢？” 到现如今，真仙已然绝迹，像徐市曾在东海所见安期生，虽然被称作真仙，却也不过是一更加强大的炼气士罢了。 毕竟，未曾飞升登上天庭，如何称仙？ “实不相瞒，在下有一长辈，曾飞升登于天庭，最后却传下秘语，再无音讯，因此，在下欲一探究竟。” 长辈？飞升？！ 徐市等人目露惊骇和不可置信，飞升之事，自古有之，但除了传说中的黄帝，以及后世之黄老，还未有言之凿凿的飞升之闻。 而现在姜宸居然说，他家有一长辈曾经飞升，岂不是在动摇现世千万方士心中之认知根本？ “简直胡说八道！你长辈曾经飞升，为何我等俱是不知？再者说，看你年纪，你长辈若真飞升，也不过此数十年间，我等又岂会丝毫未闻？” “就算你修为高绝，也不能说此话来蒙骗陛下！” 那卢生再次怒喝，而他的声音在宫殿中暴躁地回响，终究是将众人的思绪给再次拉了回来。 始皇帝瞥了他一眼，“你是说，朕是非不分，受人蒙蔽了？” 始皇帝蒙蔽不蒙蔽不知道，此刻卢生是真的有些懵逼了，他是这个意思吗？ 于是，卢生赶紧跪伏下来，诚惶诚恐道：“陛下恕罪，鄙人实非说此含义！” “起来罢！卢生这才悻悻站起身来，不过再也不敢说话了。 徐市此刻，才终于开口。 “天庭之事，我等俱是知之甚少，只在书籍与门派师长口中听闻过。” “在数十年前，绝地天通，天庭也便和人间断了往来，飞升之事，也彻底成了虚无缥缈之念头。” “毕竟，天庭已经消失，就算飞升，又能飞升去何处呢？故，阁下所言曾有长辈飞升，我等难以置信，也是情有可原。” 听到这话，姜宸心中也是有所微动，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他所说之长辈，自然是道教祖天师张道陵。 然而天庭早已隐退，若是祖天师飞升，又是飞升去何处呢？ 只是过去，他一直不确定，天庭隐退消失后，修行者是否还能飞升天庭。 此刻听徐市他们所言，似乎在天庭隐退后，飞升一事也已经成了历史。 “我之长辈确实飞升，于时间长河留痕，但最后，其之所留之言却也隐隐证实，他已遭遇不测，天庭恐有变故。” “因此，我前来拜访始皇帝陛下，也是为了求证天庭秘辛。” “竟是如此么......”始皇帝喃喃。 他瞳孔中焕发出光彩，似乎也对此事感到极为好奇。 “那姜先生追寻天庭，在查明长辈一事后，又待如何，莫非也想像先贤一般，飞升成仙？” 姜宸摇摇头：“仙亦是道，前人已走，后人难行，况我心中自有大道独行，只为自我主宰，不假外求。” 此言既出，始皇帝眸子中再次爆发出极为兴奋的色彩，似乎是找到了真正有共同理想之人。 “是啊，我等为人，自然当顶天立地，何需再在头顶，摆放一尊所谓仙神。”始皇帝意有所指道。 而徐市听到这话，目光微微一跳，不过心中却没有丝毫波澜，他和始皇帝所追求不同，自然也不会他人一言半语而改变。 “东海有一所谓仙真，安期生，徐市曾受其法典传承，他自六国之前便已存世，若说天庭之密，恐怕他知晓更多。” “姜先生若要追寻天庭下落，何妨出海寻一寻这安期生？” ...... 第240章 东海有扶桑 徐市不可置信地抬头，始皇帝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答应他，要让他出海寻仙了？ 没想到，姜宸的到来居然还有意外之喜。 之前他多次提议，替始皇帝出东海寻访长生不老药，但陛下却始终没有首肯。 这次如果姜宸出东海寻安期生，他自然也能跟着一起去了。 “陛下，鄙人请命，与姜宸同行，我曾于东海得见安公，有我帮助，姜宸相必能更快寻得安公。”徐市道。 “此刻，倒正有一事，可以如你所愿。”始皇帝笑道。 “之前有人来报，东海之滨有日出之象显现，疑有上古神话中的扶桑古木出世，然此传闻不知真假，不知诸位，谁有兴趣去一探究竟？” 众人皆惊，韩终不由得问道： “东海扶桑古木？传说此木乃开天辟地之初，孕育太阳之神木，怎么会突然出现于东海？” 而此刻，一直没有说话的卫渊突然开口：“黑冰台已经前去调查证实，于东海之滨，有赤金之光映照天地，金炎之气扑鼻而来，海水沸腾，灵气充沛如雨下。” “此种情况，符合古籍中扶桑古木出世的种种征兆。” 而姜宸则是面色略显古怪，扶桑古木之传闻，他也有所听闻。 但这只是神话怪志之中，并非真实有历史记载，其真实性也不是很大。 不过让姜宸有些感到怪异的是，卫渊所说，他怎么听起来有些熟悉。 只是这种熟悉感，也只是一闪而逝，但姜宸如今的修为，任何异样的感觉都不会是空穴来风。 于是，他抱拳道：“在下愿替陛下，往东海观此扶桑古木是否真实。” 始皇帝轻轻点头，转头看向其他人，他本以为第一个答应的会是徐市，没想到却是姜宸。 徐市却对此有些犹豫，他并非如姜宸那般，是真的认为东海有扶桑古木出世。 然他对此般神木并不感兴趣，徐市一生所念，不过寻找真仙，或者自己成仙。 但成仙路已断，所以去寻找东海传说中的蓬莱，方丈等海外仙岛，便成了他之执念。 只是此刻，若不答应，恐怕陛下还是不会让他出东海。 因此，徐市只是犹豫一瞬，便答应了下来。 “陛下，鄙人也愿出东海，寻扶桑古木。” 而卢生和韩终则是半天没有动静。 卢生来到咸阳宫，没有太多目的，就是想要权利地位金钱女人，所以他才会处处看其他炼气士不顺眼。 认为其他炼气士分润了他的权力。 对于出东海这件事，他则是半分念想都没有，卢生此生的修行路已到了尽头，也不再去想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在民间养够了望，便顺应天时应始皇帝之召入宫，也算得偿所愿。 而韩终不想去，则是因为他身后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还有整个阴阳家需要他托举。 若是自己有所不测，则整个阴阳家恐怕都会遭到其他百家蚕食吞并。 “好，那便遣蜃楼一艘，择日出海，探寻扶桑真相，由姜先生，徐市共同主导此次行程。” 话到此处，徐市跪伏下去拜谢，而姜宸则同样抱歉示意。 始皇帝则是目光转向卫渊，“卫渊，此次任务，便由你带领黑冰台，负责护卫东海之行安危。” 卫渊听闻大惊，连忙单膝跪地，道：“陛下，那你的安危该由谁来保护？！” 始皇帝讳莫如深一笑。 “若在这秦王宫中，天下还有谁能杀的了朕，那朕这六合之主，不做也罢！” 见始皇帝如此坚决，卫渊也只好领命。 此般大事就此定下，始皇帝才将目光看向一旁，始终默默无闻，不敢出声的侯生身上。 “侯公之贤，朕素有耳闻，侯公擅长器物炼制，有墨家之才干，此刻天工坊中尚有一铸器主管之职空缺，不知侯公可愿暂居天工坊，督造天工？” 侯生有些纳闷，别人都是始皇帝座上宾，怎么自己就成了一打铁的了？ 虽然是天工坊主事，但说出去，好像也有点丢份啊。 不过后面，侯生便知晓始皇帝究竟是想要做多大事，也明白自己责任有多重，心中不满荡然无存，当然，那也是后事了。 “惟，鄙人昧死再拜，谢陛下隆恩！” 始皇帝也很满意侯生的知趣，又遣人拿出一些金银和法器来，分赏给诸人。 姜宸受赏一戒尺制式法器，他轻轻以性意打量，不由得眼神一亮。 自身性意探到这法器之上，他居然能感受到一股微微刺痛之感，和抗拒之意。 要知道，这法器论后世品阶划分，也不过三四阶法器，实算不得多高品阶。 但此般法器，虽然品阶不高，却有其独到之处，其似乎和神魂更为契合，不擅打肉身，反而擅长规诫神魂。 相比之下，后世有此般效用的法器，反而较少。 当然，这也可能和时代修行体系有关，秦时修性不修命，因此所产法器也多是用于针对神魂性意。 这般法器，却是可以对姜宸激发一些灵感。 倒是其他金银俗物，姜宸不甚在意，只有卢生对这些金银俗物爱不释手，笑的无比真诚。 宫廷之中的事情，很快就交涉完毕，此后始皇帝也没有多留他们。 于是众人纷纷离开，姜宸也往咸阳宫外走去。 此刻天色已晚，天空星光璀璨，姜宸走至宫门外，才看见茅蒙不知何时，已经早早的等在了那里。 “子宸！你今日令我陌生！”一见面，茅蒙就声嘶力竭控诉，然后又立马问东问西。 “始皇帝陛下见你，是与你说何事？” “始皇帝陛下他老人家，是否生有三头六臂，眼横二日之重瞳？” 姜宸有些无语，这都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到处说也不怕被始皇帝听见了？ “陛下并非外界传言那般，你平日也少要造谣陛下。” 茅蒙撇撇嘴，“那你面见陛下，可有获得什么官职赏赐。” 说完，他便眼尖地看到了姜宸手中的那枚戒尺，眼神顿时一亮，从姜宸手中拿了过去。 “竟然是规天尺，虽然是仿造，但威力也很是不凡！” 姜宸看到茅蒙这么爱不释手，于是道：“你若喜欢，拿去便是，择日我将出海，你可要与我同去？” 始皇帝并没有限制姜宸和徐市只能一个人去，因此，若是有谁也想同去的，他倒是可以带着一块儿去，而茅蒙便算是自己在这边唯一的朋友了。 这次出去，虽然主要是解决心中困惑，其次是寻找安期生，但若是茅蒙想见识一下，他也不是不能带着一起。 ...... 第241章 下海前夕 但是让姜宸没想到的是，一向喜欢猎奇和凑热闹的茅蒙，居然拒绝了。 “东海......你居然要去东海？！”茅蒙的表情看似很不可思议，就连声线都有些压不住了。 “去东海有什么问题吗？”姜宸敏锐察觉到，茅蒙的这个语气，似乎其中另有隐情，而很快，他也就知道了原因。 “东海太危险了，有众多上古凶兽出没，而且常年有飓风暴雨，也只有一些高人隐士，才能在那里隐修。” 姜宸之前还疑惑，为什么徐市要恳请始皇帝允许他出海，而不是独自出海。 毕竟，以他的修为，冯虚御风也只是等闲。 原来，东海还有这一背景，那徐市向始皇帝恳求去东海寻访仙人，恐怕也想要借六合之国的国力国势而行了。 只是在后世，唐朝，东海似乎并没有多少妖物兴风作浪了，看来这其中，是有什么变故发生。 那这名为“蜃楼”的航船，估计也非同小可。 “在半年前，我曾途径东海，恰好遇见海上有两大凶兽厮杀肆虐，掀起海浪千尺，天空电闪雷鸣。” “岸边百姓死伤无数，即便是我，也被波及，差点便身死道消。” 说到这里，茅蒙的语气中有些遗憾，还有些后怕。 这遗憾，恐怕是没有将那岸边百姓给救下来的遗憾吧。 “此般天灾人祸，非你之过，你也不必太过耿耿于怀。”姜宸宽慰道。 “只是子宸，你为何要应陛下要求，去那什么东海，我知你修为远胜于我，但那地方.......” “我知，只是此趟，也是我所愿也，我欲往东海寻访心中一个谜团，顺便找寻安期生，问询天庭隐退之谜。” “天庭隐退？！”茅蒙吃了一惊，他不知道自己这好友最近是抽什么疯，怎么突然关心起天庭来了。 “若说天庭消失，也不知是何时开始于人间流传的，毕竟千百年来，也未曾有几个飞升之人。” “至于曾经六国庙堂，即便举行大祭，似乎也鲜少获得天庭回应，但就在如此短时间内，天庭消失的传闻却已经传遍了整个人间，甚至大家都深信不疑。” 姜宸听到茅蒙此话，也不由深思起来，他是土生土长的秦朝人，自然更了解天庭隐退之谜。 但没想到，此般灯下黑的事情，徐市韩终等人都没有在意，却被茅蒙给注意到了。 又或者是，他们想到了这一节，但没有细思下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更对这消失的天庭有兴趣了。” 茅蒙见姜宸如此坚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若是临阵脱逃不去东海，也易触怒始皇帝。 两人回去后，姜宸便回到自己的宅院中，开始修炼。 他的修行从未停歇，包括对神通法术的修炼。 在经历过之前现代茅山上一事后，又经历穿越秦朝，姜宸再次从中悟出了一门神通。 逆反先天！ 并且刚一悟出此般神通，原先的种种感悟便快速助推其升级，直接达到了四级的水准！ 这也是之前，姜宸在兰池宫，即便没有真形法相的帮助，也敢如此说的原因。 【技能：斗战之术（5级）；符箓之术（4级）；金光咒（5级）；拘三魂术（5级）；上清象相剑（5级）；掌握五雷（5级）；纵地金光（5级）；逆反先天（4级）】 【斗战之术升级所需经验：546865/1000000】 【符箓之术升级所需经验：74876/100000】 【金光咒升级所需经验：888888/1000000】 【拘三魂术升级所需经验：777777/1000000】 【上清象相剑升级所需经验：767676/1000000】 【掌握五雷升级所需经验：876543/1000000】 【纵地金光升级所需经验：666666/1000000】 【逆反先天升级所需经验：56789/100000】 逆反先天这门神通同样是道门至高大神通之一，和金光咒类似，既可以内炼，也可以对敌。 内炼自身不足，补全自身，还可以褪去他人一身修为，返本归元。 只是这门神通对姜宸的作用有一些，但不是很大，因为他一路走来，都是在各个境界走到了极致。 而走到命轮境，则更是另开新天，立真武法相，炼命轮真形，冠古绝今，其身影可以照耀历史长河。 也因此，这门神通用来对敌更适合姜宸，施展之下，轻易便可将人之真炁瓦解，性意崩散，还归天地。 也可将人之性意真炁重新凝聚，因果轮转，生死不休。 姜宸其他的神通法术也有极大的进步，以如今这进步趋势，恐怕不过两三日，便能再有更大的突破。 直到如今，他感悟人形命轮所得之馈赠，也使用不过一半。 至于那铭文，姜宸在未曾铭刻下之前，无法计数全部，但粗略估计，大抵有千余。 而他如今，才铭刻不过两百，他推测，应该要等自己将所有铭文都刻于自身命轮上，才能助推自身命轮蜕变，突破至苦海境。 也因此，如今姜宸定下自身的修炼计划，当务之急便是铭刻自身命轮，至于神通法术，他呼吸喝水都能不断获取经验。 想清楚这一切，姜宸便继续闭目开始修行。 转眼间，便过了三日，这三日，姜宸的修行有了极大的突破。 【技能：斗战之术（6级）；符箓之术（5级）；金光咒（6级）；拘三魂术（6级）；上清象相剑（6级）；掌握五雷（6级）；纵地金光（6级）；逆反先天（5级）】 到此时，姜宸的神通法术进展才大幅度放缓下去，其中几门升至六级的神通，更是近乎停滞。 他知道，这应该是到了瓶颈了，毕竟按照等级划分，六级是和天桥之境对标起来。 但据他所了解，自己的师兄李含光，其一身神通法术，似乎也仅有一门的强度可能堪比六级。 要知道，自家师兄可是突破至天桥境已有数年之久。 同时，姜宸也再次铭刻下接近一百枚铭文于自身命轮之上。 此刻姜宸也无法再修行下去，因为始皇帝的旨意已经送达。 ...... （晚安） 第242章 蜃楼 “姜公，蜃楼已经下海，可以启程了，你看你这边......” “既然都准备好了，那便走吧。” 前来传旨的宦官一愣，本以为还会费些功夫，没想到这位居然如此干脆。 这几日，咸阳宫下达了提前征召考核咸阳城内方士的旨意，令许多方士趋之若鹜。 但在这之后，其中一项考核却是告知他们，需要上百米巨船之上，随同徐市出海。 这却是吓退了许多人，当然也不乏有人认为有蜃楼这艘传闻里的举国之力建造的大船，再加上徐市以及黑冰台统领随行，应该是安全无忧。 而且他们也想见识见识东海的天地，去看看那神话传说中的扶桑神木。 最后，有大抵二十余位方士一咬牙，便答应了跟随出海。 而更多人则是望而却步，等待一个月后的正式征召。 但他们也明白，这次退缩过后，即便一个月后的选拔中，他们脱颖而出，得到始皇帝重用的可能性也不大了。 于是，又有一部分人干脆意兴阑珊地离开了，但还有不少人则是依旧抱着幻想，留在咸阳等候。 此次出行，还需要行至琅琊郡，距离此地千里，黑冰卫和许多方士无法飞行，因此还需要赶路去往东海之滨的琅琊郡。 因此，姜宸也并没有着急，而是打算一路步行往琅琊，当然，即便如此，他的速度也比其他黑冰卫及方士快上不少。 而这次，茅蒙虽然没有答应出海，但最后还是决定随同姜宸一起，往琅琊郡去。 一路上，姜宸也算阅览遍秦朝风土人情，路上不时见到有官吏押送着众多囚犯往西边和北边去。 姜宸偶尔也会拦下来探问一二，这些官吏看到姜宸和茅蒙的服饰华贵，也不敢拿大，都细细解释了这些犯人所犯何罪，又该受到什么刑罚。 而姜宸总体听下来，也算是对这个时代的律法有了基本的认识。 总体而言，和未来所学有较大出入，虽然严苛，但却算不上峻法暴政。 反而可以说，秦朝律法更多是从道德层面出发，将一个人的道德品质，也纳入了律法管辖范围。 例如姜宸在其中便了解到有一个人，因为亲眼目睹恶行而没有上去援助，事后便被判罚重金。 但此人拿不出这么多钱财，便提前服徭役，随同其他犯人一起被带往北边。 此般情况，在后世可以说根本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只是可能会受到道德的谴责，但在今时，这却是严重的违法行为。 还有两人，因为私斗，被处以黔刑，还要去边境服苦役。 这是因为此刻秦朝人口稀少，因此始皇帝禁止内斗。 但姜宸也了解了，即便是服徭役，他们也会根据工作时长和工作量来结算报报酬。 以他看来，这虽然比后世严苛，但却也还在合理范围内，算不上暴政。 之所以让后世理解为暴政，恐怕就是这一系列秦律之下，能真正一辈子做到不犯错的人就很少了。 因此罪犯也自然而然便会多很多。 在姜宸看来，始皇帝颁布地这一系列秦律，更像是欲要创造一个，真正理想的国家。 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但理想之所以是理想，便是因为他难以实现，人并非工具，有七情六欲，怎么可能绝对地按照律法而行事。 这种事，仁者见仁，姜宸也无法指摘什么。 两人继续往前行走，仅是一日，便已然走到了琅琊郡。 “子宸，我便送你至此，东海风大，你好自为之......将来我会将此物埋入你的衣冠冢，也算是全你我二人君子之交！” 姜宸的脸色顿了又顿，我给你的是法器，又不是遗书。 信不信我临走前，先给你塞进衣冠冢去？ “莫要胡说八道，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说罢，姜宸便从怀中，拿出了一粒黑不溜秋的丹药来。 刚一拿出来，一股扑鼻的药香便逸散开来，就连地面的花草，似乎都要二次生长。 “这，这是！”茅蒙既惊且喜，还有一丝不敢置信地看着这枚丹药，眼睛一眨不眨，似乎生怕眨眼它就从自己眼前溜走了。 “这便是我此前与你所说，比之食气丹效用更佳之丹药，你拿到后，尽快服用，不然药效流逝。” 这是他在咸阳闭关三日闲暇之余炼制的丹药，至于药材，则是从始皇帝那里拿的。 而此刻，茅蒙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地从姜宸手中接过这颗丹药，然后连忙取出一枚小玉瓶，将丹药放了进去。 “诶呀，此等神丹，岂可如此怠慢！” 姜宸嘴角露出一丝好笑：“待我离开后，你少要四处晃悠，应当在家好生修炼，突破食气期。” “子宸，我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你且去罢！” 在茅蒙离开后，姜宸也已行至了东海之滨。 此地毗邻城区，并非想象中那般人迹凋零，此处还有一处巨大港口和祭台。 蜃楼便是在此处修建而成，正是因为蜃楼的修建，才让这附近海域太平了不少，让这附近人口又多了起来。 姜宸远远便能看到，有一艘近乎如山包大小的船，停靠在岸边，光是供人上下船的阶梯，便有四五丈高。 港口则是一片由青石板搭建而成的平坦开阔地带，此刻上面正有许多人来回行走。 “站住，此地禁止外人行走！”有甲士看到姜宸的靠近，但看他穿着讲究，便没有直接驱赶，而是警告了一下。 但还没等姜宸解释，便有一人从港口小跑过来。 “让开！这位乃是陛下亲封的出海使，你敢拦他的路，九颗脑袋都不够你掉的！” 出海使？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不过姜宸也没有过多纠结，而是看向那过来的低矮胖子。 “姜公，在下早已在驿馆为姜公备好了酒席薄礼，没想到姜公却直接来到了港口。” 姜宸则是直入正题：“徐市，卫渊等今何在？” ...... 第243章 下海 “徐公和卫统领此刻正在蜃楼之上，他们说，只要等姜公你到，就可以启程了。” “既然如此，那也别让他们久等了，你自去忙吧。” 那官员还想多说什么，却看见姜宸往前一踏，随后整个人的身形都如擦橡皮一般，快速淡化，随后消失。 这官员一愣，不由更对这些方士敬畏，以及对始皇帝的崇敬。 毕竟，这些方士再厉害，不也得在陛下的手下办事？ ...... 蜃楼长逾百丈，其上有星楼罗布，最高处距离水面同样有近五六十丈。 船上到处都密布着阵法，这也是蜃楼能安然无恙航行在东海之上的重要原因。 宽敞的甲班上还有役夫奔走忙碌，而徐市此刻则是站在甲班最前方，眺望着远处并不平静的海面。 此刻他心中的意气已经达至顶点，若非有卫渊在旁边盯着，他真想长啸三声。 而卫渊则是在徐市身后，冷冷地盯着他。 “徐市，我不管你心中有什么阴谋，但你若敢对陛下有诡谲之意，我必将手刃了你！” 徐市淡笑一声：“卫统领，你恐怕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对陛下绝对是忠贞无二，此次出海，最大的目的也是为他寻找长生不老药。” “你最好是如此。” 徐市轻笑一声，不再言语，眼底只有几分对卫渊的不屑。 这时，他们二人突然似有所感，齐齐回头。 不知何时，姜宸依旧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二人身后。 “姜先生？何时到的此处，也不与我们说吸下。” “刚到，蜃楼何时出发？”姜宸问。 见到姜宸这么雷厉风行，卫渊也是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卫渊虽然沉默寡言，但作为黑冰台统领，心中自有一面明镜。 对于徐市，韩终，侯生这些人，他自问就算看不得十成，也能见得他们七八分内心写照。 但唯有姜宸此人，从进入兰池宫开始，他就始终看不清此人的内心，犹如蒙上了一层面纱一般。 而且姜宸此人的来历，黑冰台此前也没有任何消息和情报。 天下间不能说所有方士，九成以上的方士，黑冰台都掌握其部分信息，包括茅蒙。 唯有姜宸，如同突然冒出来的一般，甚至于茅蒙的信息中，也未曾提及他还有这么一个好友。 但偏偏，姜宸却总是又给他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这种割裂感让卫渊也不由对姜宸暗暗警惕。 “此事要问蜃楼掌舵。”徐市笑着道。 卫渊一个眼神，于是立刻有黑冰卫往外走去。 不多时，便带着一个精壮中年男子走到甲板上来。 一见面，他便立刻道：“各位大人，该准备的均已准备妥当，只欠一阵西风，便可出发。” 话音落下，便见得甲板上的役夫便开始使劲将高高的白色船帆给拉上去。 姜宸感受了一下海面上细拂而来的狂风，此刻的风，是从海上往岸上吹，若是逆风而行，那这船帆也便缺了用处。 “既然如此，那便出发吧。” 那掌舵一阵愕然，“可，可是现在......” 话音未落，他突然察觉不对。 这天地间的风，怎么越吹越不对啊？ 从海面吹来的风，越来越小，反而是背后的风，越来越大！ 卫渊岁虽实力高强，但并非方士，锻肉身而不锻神魂。 徐市则不同，他清晰察觉到此间天地风向变化，乃是有一股近乎规则的力量在干预。 他神色惊诧地看向姜宸，眼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骇然。 此般大范围改易天象的力量，他却是未曾听闻，似乎只有更进一步，才有可能。 而此手段，在场之人，要说有可能施展的，恐怕也就只有姜宸了。 这却是此时修行体系的局限，他们的法术神通虽然也是繁多，但更擅长斗法之术，对于驭使天地自然威能的法术开发较少。 “这，这风向怎么说变就变啊，不应该啊？” 此刻，掌舵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而卫渊则是后知后觉，将目光放在徐市和姜宸身上，最后又聚焦于姜宸。 姜宸立于原地，并无异样，他道：“不过是借一场西风，此刻启航吧。” “惟，惟！” 掌舵应声而走，匆匆忙忙去准备启航之事。 姜宸便也在此处，眺望远方大海，他能感觉到，东海的灵气比陆地上更加充沛一些。 但这蜃楼海面之下，虽然看似平静，实则蛰伏着许多凶兽，只是慑于蜃楼之威势，才隐伏不出。 至于远处不断掀起的海浪，则更加说明其中无数的凶兽横行，也难怪没什么人敢此海上修行。 在蜃楼上，此刻还有十数名方士远远看向这边，他们都是应召而来，愿意随着徐市姜宸一同出海的方士。 此刻看见徐市和姜宸并肩立于船头，有心想要上来拜访结识一二，却又慑于两人实力名声，不敢上前，只敢远远观望，遥睹风姿。 大概半个时辰过去，忽然有一声连着一声的急促角声被吹响。 然后整艘蜃楼船身猛然一震，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船身已经在开始轻微晃动了。 此刻，蜃楼已然扬帆起航！ 向着那遥远海面上，几乎看不真切地日出之地航巡。 “姜先生，真认为那地方，是所谓的扶桑古木出世吗？”此刻，徐市突然问道。 卫渊眉头微皱，这是不相信他们黑冰台的情报？只是他也没有说什么。 姜宸看着海面因为蜃楼排水而掀起的波浪，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若是确定，那我们此行的目的，便不是去探查。” 徐市一怔，随后轻声一笑，“姜先生说的是极。” “那姜先生，既然要探访天庭消失之谜，为何不去寻那东海的蓬莱仙岛？” “传说那里有仙人居住，随缘现世，又随缘隐世，若是能找到蓬莱仙岛......” “徐市！记住这次出海的目的，是替陛下探寻扶桑古木！”这时，卫渊突然开口打断呵斥。 徐市也就笑笑不再说话。 而姜宸，却是认真地记住了徐市所言。 蓬莱仙岛么？ ...... 第244章 凶兽现！ 蜃楼大船航行了将近一个时辰，远处那依稀看不清的赤光，依旧一如既往地看不真切。 而后面的大陆，则更是只有一个浅浅的轮廓了。 在一开始，船上众人还紧张不已，他们都知道东海的风险，此地不仅有各种极端天象，还有各种凶兽肆虐。 但蜃楼航行了一个时辰，除了偶尔一些巨大海浪和瓢泼大雨外，似乎并未遇到什么危险。 偶尔有海中巨兽在蜃楼周围环伺，但最后依旧是退却。 于是乎，众多方士和甲士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开始有人来到甲板上，观赏这终生难得一见的壮阔景象。 碧海之上，一望无际，如何不令人心生向往。 “都传言这东海有危险重重，凶兽肆虐，但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嘛！” “哼，其他方士简直胆小如鼠，怎堪与我等做同修，若让他们知晓此地情况，恐怕肠子都得悔青了。” “哈哈，此番也算是增长见闻，还能跟随徐公和......那位一起，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话说，那位，你们认为他到底是什么修为？能否和徐公比肩？” “徐公何等人物，曾见仙而回，威震天下，他便是再厉害，又如何能企及徐公分毫？” 那边方士议论纷纷，声音清楚地传入到姜宸等人耳中。 徐市并无任何表示，嘴角挂着丝丝浅笑，眼角余光注意着姜宸。 卫渊眉头微蹙，不禁感慨这些所谓方士，怎么也和街边长舌妇一般嚼舌根。 关键是嚼舌根也就罢了，起码隐秘一点啊，这嗓门就差给你递个角了。 他准备往后走去，去警告一番那些方士。 但在此刻，那一直无动于衷的姜宸，突然开口了。 “有变故了。” “嗯？”卫渊回头，而徐市则向着姜宸看去的方向看去，但除了一如既往的海浪，什么都没有看到。 起初，他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海浪。 “姜先生......” 但下一刻，那远处所在的巨浪陡然间更加巨大，近乎百丈，直直朝着蜃楼袭来，猛猛地拍在船身！ 滔天的海浪要拍向甲板和众多阁楼上，但马上，船身边沿浮现出一道淡淡的透明光幕，将这些海浪全都拦截在外。 而船身则依旧稳如老狗，倒是甲板上的众多方士和甲士，倒是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巨浪吓得不轻。 但在看到蜃楼巨船轻易便挡下后，便再次不在意地笑谈起来。 只是这一道巨浪，却好像只是一个开端，在这道巨浪消散后，众人才看到，有一道接着一道巨浪，从海面升起，然后逐渐放大，朝着这边拍来！ 更有甚者，有数百丈高，望不到边的巨浪，近乎遮蔽半边天！ 此刻即便是卫渊和徐市，也知道这种情况绝对不同寻常了。 而这异样状况，却是姜宸最先发现。 “前方莫非是有凶兽肆虐，想要阻击蜃楼？”徐市有些不解。 他来过一次东海，那次也是险象环生，不过这些凶兽也并非没有灵智，会挑软柿子捏。 而蜃楼虽然只是一艘船，但上面刻下的密密麻麻阵法，还有那庞大的体型，也会让一些凶兽选择避让。 这种情况，实属罕见。 而很快，天空便下起了磅礴大雨，这雨水不同于海浪，并没有激发蜃楼大阵。 但是当雨水落在甲板和众人头顶时，便如同好似一桶深海寒冰浇在了众人头顶，让他们纷纷打起了寒颤。 “嘶！这雨水，为何如此冰寒刺骨？冻彻人心？” 他们施展真炁抵御，但却发现，这雨水之冰寒，几乎无法被真炁抵御，依旧冻的他们瑟瑟发抖。 此刻能感受这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的感觉的人，也就只有船头的姜宸三人了。 “此般冰雨，蕴含冰寒气魄，能冻万物，绝非自然形成，恐怕是有凶兽作祟，不若绕过此地，换个方向前行。”徐市建议。 卫渊也认可，和海中凶兽交战，不说无法全力以赴，还容易波及蜃楼。 蜃楼的防护虽然厉害，但也招架不住似徐市这样的强者交战余波。 “恐怕来不及了。”但此刻，姜宸却淡声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幻想。 众人于是便看到，在这落雨的天穹之上，有湛蓝的雷弧开始闪烁，噼里啪啦的声音应接不暇。 甚至已经有雷弧直直落入海中，和海水混成一片！ 还有雷弧往蜃楼之上垂落，立马激发了阵法援护，但阵法在此般雷弧之下，也一时间忽明忽暗，似不堪重负。 “这般雷霆......和方才那冰雨所蕴含的力量截然不同，莫非，这是有两头凶兽在厮杀逞凶？” 话音刚落，层层巨浪之后，便见有一头巨大如八丈高楼，身形似牛，通体苍青而无角的凶兽，此刻正蔚然立于天地之间。 “轰隆！” 似雷鸣，又似鼓震，却又似从那状似牛妖的凶兽处发出，响彻天地，随着此般轰鸣响起，天地间的湛蓝雷霆更甚。 此刻，几乎将这一片万丈海域，都化作了恐怖雷海！ 巨浪重重拍击在蜃楼阵法之上，随着海水倾斜倒灌进海中，众人才看清这凶兽真面目。 它竟然只有一足，便安然立于海面。 这凶兽抬起自己的单足，随后重重落在海面，随着足底落下，激起重重千丈海浪！ 这便是此前重重海浪往这边拍来的原因了。 而在它足底落下之际，便能看到海底有一道透明身影一闪而逝，随后。 砰！ 从这凶兽身后，一道百丈水柱突然激起，然后从其中腾飞出一条长逾十数丈，通体冰蓝透明，身有四爪，额头长有双角之蛟龙！ “昂！” 一声龙吟，天空飞舞的万千无数冰雨，道道都似化作了最锋锐的冰锥，朝着那牛状凶兽扑去。 “夔牛！冰蛟！”徐市骇然失声。 他没想到，这次出海居然能遇到这般传说中的凶兽。 即便是在东海，这夔牛和冰蛟，也能割据一方，成为东海一霸，没有什么存在能对它们造成威胁。 却没想到，今日却是这两头霸主打了起来！ ...... 第245章 惊鸿 这般凶兽，平日里一头也难以见着，今次却一下见到了两头，也难怪徐市惊骇。 此刻，蜃楼被覆盖进这漫天雷域之中，脱不开身。 也幸好，这两头凶兽现在正激烈交锋，没空搭理他们这艘蜃楼。 但是这两头凶兽交战的余光，也极为激烈，掀起海浪滔天，让蜃楼不断摇晃。 那冰蛟从夔牛身后出现，然后猛然张开巨嘴，一道冰寒气息从口中喷出，眨眼间便覆盖住了夔牛全身。 转眼间，夔牛便被冻成了一座空中冰雕。 只是冰蛟没有任何松懈，蛟尾于空中甩动，掀起十级狂风。 随后便朝着那冰雕重重拍去！ 这一下若是拍中，那夔牛所化作的冰雕恐怕要直接从中间断成两截。 只是...... 啪！ 冰蛟那硕大的冰晶竖瞳骤然一缩，这一蛟尾重重砸在了冰雕之上，可是预想中冰碎牛忘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蛟尾砸破冰雕，但只入夔牛皮肤三尺，便像是遇到了巨大的阻隔般，无法再前进分毫。 而那被冻结于冰雕中的夔牛，也像是这被这一砸给砸醒了，天地间的雷霆一时间更加狂暴起来。 咔！咔咔！ 冰雕不住地开始碎裂，直到最后，砰的一声，整座冰雕四分五裂开来！ “轰隆！” 天地间狂躁的雷霆像是受到了吸引，纷纷朝着夔牛所在汇聚。 转眼间便凝聚出了一个数丈巨大的雷球。 “轰隆！” 夔牛再次轰鸣一声，那雷球径直朝着冰蛟砸去。 而冰蛟不敢直面此雷球锋芒，尾巴一甩，便要遁入海底。 但此时，那夔牛眼底却闪过一丝拟人的嘲讽，只见这雷球骤然扩大，然后在冰蛟还没有来得及遁入水中的瞬间，便将它给包裹了进去。 顷刻间，噼里啪啦的爆鸣声疯狂响起，雷球内部不断发生巨大的爆炸，而冰蛟的身子则是在其中不断抽搐翻滚。 “昂！” 一道高昂的龙吟响起，密密麻麻的冰雨和海中的海水被召集而来，卷入这雷球之中，分摊雷霆的伤害。 但也因此，原本便狂躁的海域，此刻愈发变得狂暴，海浪一叠又一叠，其中还掺杂着无数细小湛蓝电弧。 甲板上的方士再也没有之前的从容，看着那远处的凶兽交战，恐惧不已，甚至已经有人痛哭流涕。 而那阵法，眼看着便要无力支撑了，这阵法是以一些法器作为阵眼和力量来源，然后就是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作为续航。 但如此狂暴的力量来袭，阵法吸收灵气的速度也有点独木难支。 很快，众人就听到那层阵法薄膜上，传来一阵“咔吱”的声响。 随后，他们更是见到，有道道裂痕，如蜘蛛网一般，在那阵法上逐渐蔓延。 徐市眼见不对，立刻探出手掌，磅礴真炁施加于这阵法之上，勉力让其不崩溃。 卫渊则是命令黑冰卫，去维持船上秩序，避免引起暴乱。 此刻还有方士，未曾经历过类似阵仗，情急之下，欲要跳船逃离，阵法并不会拦阻他们离开。 “拦住他！”卫渊暴喝一声。 立刻便有甲士和冷静一些的方士想要去拦住那欲要跳船逃离的人。 “滚开！” 但那人却根本顾不得那么多，恐惧已经压倒了他的理智，见到有人过来，毫不客气便一拂袖施展真炁性意将那些人给挡住。 徐市只是淡淡朝那边看了一眼，便不做理会，对于这种自己找死的人，徐市向来是选择尊重他人命运。 而那人也得偿所愿地一跃之下，便跳出了蜃楼大阵庇护范围。 只是他预想中逃离危险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反而是刚一出去，他便感受到空中有一股刺骨慑魂的寒冷朝着自己浑身袭来。 眨眼间，他最先探出去的那条手臂便被冰层给覆盖，化作了一条冰冻长棍。 而此时那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反应过来时，便为时已晚，半个身躯都已经被冻成了人棍。 眼看着便要往海面落下去，看到那底下深蓝近黑的海面，这人的理智终于恢复了一些，意识到了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救我，救——” 话音未落，空中一道湛蓝雷弧一闪而逝，那人的身躯瞬间化作了一道黑焦炭块，然后在空中炸成了粉末，撒在海面上。 见此情形，原先一些也想跳海逃生的人，理智总算是被拉了回来。 若非有阵法防护，这外面的环境，恐怕他们出去要不了三息，下场也就和方才那人一样。 但更令人绝望的是，那外间两头凶兽交战越发激烈。 冰蛟从那雷球之中挣脱出来，浑身都是腥红的伤口，反而凶性愈发昌盛，照着夔牛的身体不断撕咬缠绕。 而夔牛浑身电弧游走，落在冰蛟身上便能崩起一片伤口，鳞片纷飞。 二者厮杀掀起的余波海浪愈发巨大连绵，便连徐市支撑着阵法，也渐渐感到不支。 蜃楼摇摇欲晃，那些亭台阁楼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此阵法只能以真炁支撑，而如今炼气士最看重性意神魂，虽然也修真炁，但相比较之下，真炁修行便成了短板，徐市也不能跳出此樊笼。 “姜宸，你还不来帮忙，等到阵法崩裂，面对此般凶兽，你我都难逃一死！”徐市喊道。 而姜宸依旧没有动作，只是紧紧盯着那两凶兽厮杀。 “姜先生，还请你助我等一臂之力，此刻覆巢之下，难有完卵，我等人力，难以抗拒这恐怖凶兽！”卫渊也开口请求。 就在他话音落下，原本已经止住裂痕的阵法又开始作响，裂痕开始以极慢的速度继续蔓延下去。 丝丝寒意也从那阵法裂痕处渗透进来，片刻间，整艘蜃楼表面，便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别急，很快就好了。” “什么？”就在卫渊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眼前忽然一花，似有世间最为璀璨绚烂的事物一闪而逝，剥夺了其他一切光感。 此刻，就连他皮肤上下意识应激起的细小寒毛也被忽略掉了。 那一刹那的惊鸿，不仅是卫渊看到，徐市也看到了，包括船上所有人，眼底心底都只剩这一抹光华！ ...... 第246章 赤日 海上如升明日，只是这轮明日，并非那么清澈照人。 反而呈现出一种带血的残阳，凄美，又危险。 直到眼前的惊鸿涣散，徐市才意识到，刚才从自己眼前闪过的那道赤红光泽是什么。 剑光，一道剑光！ 仙人之剑！一时间，徐市心中，除了这个词，再想不出其他能形容这道剑光的赞美。 而此道赤色剑光，如大日之残阳，如倾天而揽月，一瞬间横贯于夔牛冰蛟二者之间。 还在生死厮杀的夔牛冰蛟，一时间同时感到毛骨悚然，瞪大了眼睛朝着那原本并不被它们放在眼中的蜃楼望去。 哗啦！ 海水在此道剑光之下，被一分为二，呈现出一个深深的倒三角，各类小妖在水中翻滚。 剑气纵横间，以无可匹敌的姿态朝两者冲去，冰蛟一瞬间被缠绕着的夔牛，便想往外逃去。 而夔牛却眼尖，猛然张开牛口，一把咬住了蛟尾。 “昂～！” 冰蛟痛呼一声，回头恶狠狠瞪向夔牛，它没想到这头肥牛这么阴险，居然会借刀杀龙！ 它浑身弥漫寒气，夔牛双目瞪圆，就感觉咬在嘴里的蛟尾好似化作了万年寒冰，要将它的牙都给冻掉了。 只是赤红剑光就在眼前，它心一横，便将这蛟尾咬的更死！ 噗！ 剑光倾斜而下，照入冰蛟夔牛瞳孔中，也照入它们心头。 夔牛将冰蛟拉扯来挡在身前，但想象中的推背感并没有袭来。 反而是那映照于心头的剑光，似乎愈发璀璨明亮。 这道剑光，竟然绕过实物，直斩心灵！ 夔牛再也忍受不了，大口吐血，松开了冰蛟的尾巴，而冰蛟同样浑身龟裂，一尾巴甩在了夔牛脸上，踉踉跄跄跌入水中。 此剑象相，斩业即斩人！ 夔牛吃痛，独立的牛蹄一踏，整头牛躯也同样倒栽进水里，不知所踪。 天空中的冰雨淅淅沥沥，开始渐渐停下，空中噼里啪啦的雷霆声也渐消。 看着两头凶兽就这样钻入了海中，蜃楼之上的众人都有些迷糊。 “这，这就结束了？” “刚才是姜......先生出手！” 徐市和卫渊的瞳孔都是猛然震动，以他们的实力境界，刚才竟也没看清那一剑是怎么回事。 最关键的是，他居然能发出剑招，那他的剑呢？ 只见姜宸此刻一身玄袍，屹立于船头如巍峨大山。 徐市连忙施法，将已经有些破损的阵法给重新修补上。 “即便是在这东海，遇到这样两头凶兽，也是极为罕见的事，恐怕，这东海上，是真发生什么大事了，才能将它们吸引过来。”徐市道。 “有什么事，过去看了就知道。”卫渊重新令黑冰卫整理秩序，片刻后，等到海上风浪渐渐平息了，蜃楼再次朝着目的地扬帆出发。 而这次，那些底下的方士再也不敢在姜宸背后评头论足，个个都是用着敬畏交加的眼神看着那站立在船头的身影。 “姜同修好风采，说来，若是能寻得那传说中的蓬莱仙岛，以姜同修之手段，说不定便能从中寻到那长生不老药！” 徐市见卫渊走远，此刻站在姜宸身旁说道。 姜宸淡笑一声，并不在意，“若长生这么容易，天下古今，有几人长生？” 徐市哑然，便是漫天仙神，是否长生也未可知。 随着蜃楼航行，很快，便过了午时，天空的阳光依旧。 这片海域也前所未有的平静，风浪微小，海面也鲜少能见到有凶兽露头。 这么平静的现象，反而是不太正常，令徐市额头都不由皱起三道横纹。 这种情况，要么说明，这片海域没有什么凶兽肆虐，要么，便是这里有一头霸主级别的凶兽，才导致附近没有其他凶兽敢在这里兴风作浪。 而很快，徐市的猜想也被印证了，只见得平静的海面忽然滚滚，有磅礴气势从那海水下快速向上攀升。 这是有大妖感知到海面上蜃楼的存在，令得它震怒了！ 徐市虽然面色勉强镇定，但还是不太好看，任谁先后两次遭遇到大妖袭击，也不会开心。 也幸好是有蜃楼作为凭恃，船上还有卫渊姜宸等人。 只是很快，徐市的面色就由难看化作古怪，因为那股升腾而上的气息，丝毫没有掩饰，也让徐市很快想到了，这股气息的主人是谁。 砰！ 海面陡然爆开一道数丈粗，近百丈高的水柱，一道庞大的身子隐于水柱之中。 两道瞳孔射出愤怒的凶光，它之前为了和其他凶兽争夺天材地宝和地盘，大战了一场，身受重伤。 此刻好不容易回来自己老巢养伤睡觉，结果又被海面一阵死动静给吵醒了。 它发誓，不管是谁敢叨扰牛大爷睡觉，它都一定要把那家伙的脑袋给拧下来当鞠踢...... “昂——” 踢什么踢，我肯定是脑子被那头蛟给踢坏了，怎么睡着觉呢就跑上来了？ 当夔牛看到那熟悉的蜃楼，和那船头站着的一袭身影时，只感觉整头牛都不好了，不仅是牛头，就连牛子都隐隐作痛起来。 该死，怎么又是这个家伙，简直阴魂不散。 夔牛头一栽，又重新落入水下，然后疯狂逃遁。 一时间，夔牛这番操作，更让船上众人忍俊不禁，但在笑过后，便对姜宸更加敬畏。 要知道此般大凶，就连徐市都对它无可奈何，可姜宸却只是一剑，便令这俩大妖胆寒。 “咳，此妖倒有几分自知之明。”徐市掩饰尴尬，咳嗽一声。 此后，蜃楼所过再无出现任何阻碍变故，一帆风顺。 直到天边那轮红霞，开始逐渐清晰起来。 也是此刻，众人也感觉，空气中开始浮现出几分燥热不适之感。 此刻虽然是午时，又有海水反射大日精气，但船上大部分人都有修为傍身，寻常的炎热寒冷，根本不可能干扰到他们身心。 现在这股燥热，很明显是不在寻常之列。 众人精神振奋，看向远处的红霞，莫非，扶桑古木之说是真的？！ 而唯有姜宸，面色不可见地古怪起来，他一感受到这股燥热，便有一种熟悉感，而心中也有一个身影，慢慢浮现出来。 ...... 第247章 扶桑！ 一抹红霞连接天地，照映得半边天都为赤红。 当赤霞辉映在蜃楼之上时，这种燥热感，已经让一些人开始大汗淋漓了。 即便是修行者，也感觉燥热难耐。 “果真不愧日出之地，扶桑之名，行至此处，便感觉燥热不堪，此般精炎，世间难寻。”徐市不由赞叹。 倒是卫渊，作为少有的体修，敏锐察觉到此燥热不太对劲。 其中这精炎之气，倒和大日之精那种孕育生机，充满精气的表象似乎并不相符，要说起来，这燥热之气中...... 倒似乎蕴含着衰败和生机凋零之意！ 这和传说中的日出之地，并不相符合！ 只是卫渊也没有太过将这一点差异放在心上，毕竟也没有谁说，日出之地，扶桑古木就必须是蕴含生机之神木了。 “还真是她.......” 唯有姜宸，在此刻已经确定了，那所谓日出之地，扶桑古木，恐怕只是一个误会，那个地方，根本不是什么扶桑古木。 而是一个......故人，暂且说是故人吧。 一时间，姜宸感觉这世界还真是渺小，不知道是因果注定，还是缘分所至。 他居然在三个时间节点，都遇到了她。 “姜先生，你说是谁？”卫渊注意到了姜宸喃喃自语，认为他可能知道什么其中隐情。 因为从一开始，姜宸就没有对这股燥热之气表现出任何意外或者惊咦。 “没什么，印证了一个猜测罢了。” 徐市不知道这二人在打什么哑迷，他眼神略带狂热地看向那红霞接连天地之处。 毕竟，扶桑古木这种神话传说中的神木，向来都是和仙神挂钩。 蜃楼继续朝着那红霞漫天之所在航行而去。 但随着越往那里走，众人就发现，水中的大妖也越来越多。 这些大妖似乎也很渴望着那所谓的“扶桑古木”，近乎成群结队一般往那边赶去。 而且这些大妖，在此时也几乎各自相安无事，即便是天敌之间，此刻也是各行其道，互不相干，皆向着那日出之地游去。 “果真有趣，这扶桑古木，莫非连这些妖类也渴望么？”徐市语气戏谑，毫不掩饰对这些妖兽的不屑之意。 “扶桑古木乃传说神木，天材地宝，珍贵无比，此般妖类觊觎，也在情理之中，可惜......” 还在听着听着，却突然没有了下文的徐市卫渊二人，齐齐将目光聚焦于姜宸身上。 “姜同修，可惜什么？”徐市问。 “可惜，这未必是什么扶桑古木。” 徐市皱起眉头，满脸不信，他心中已经坚信那地方就是扶桑古木出世之地。 “你说那不是扶桑古木，那又是什么能展现如此神异？” “谁知道呢？也可能是其他天材地宝，或者是妖物，又或者是......一个人？” 见姜宸越说越离奇，连一个人的话都说出来了，徐市也是不由摇头轻笑，收回目光去。 修为再高，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不够多也无用，居然连一个人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什么人能异象覆盖大半个东海，影响无数大妖，除非那是人仙！ 但仙又岂是这么好见到的，果真是不知者无畏啊。 而卫渊也认为姜宸所说，有点天方夜谭，但却又鬼使神差的，在心中琢磨了一下姜宸所说的话。 他总感觉，姜宸是知道一点这异象什么情况的。 尤其是姜宸方才喃喃之语，他总感觉是意有所指，便是和这漫天赤霞异象，脱不开干系。 只是这种感觉，只在心头环绕，却又说不出由来，让卫渊后面不由得更对姜宸上了几分心。 蜃楼这么一座庞然大物行驶在海面，几乎没有任何大妖的体型能盖过蜃楼，自然容易引起其他大妖注意。 只是它们在观察过后，便移开注意力，继续朝着那霞光源头而去。 ...... 夔牛顺着那股香气的源头游去，一路上，它看到许多大妖，不过这些大妖，都管它叫大妖。 这些小妖看见它，都纷纷让路，只是它也懒得管这些逍小妖。 它伤的不轻，虽然暂时压制住了，但想要恢复，还需要不少时间。 但是这股香气，它只是闻到一丝，便感觉通体舒畅，体内伤势都好像愈合了一些。 于是夔牛便顺着香气来源游去，而看方向，正好便是那日出之地所在，和蜃楼方向一致。 此时，不仅是它，就连先前率先逃命的冰蛟，此刻也在往那香气所在游去。 ...... 一阵清香之气传到蜃楼上，众人都闻到了这股香气，不由得精神一振。 此香气之下，他们连体内的性意真炁都活跃了不少，更有甚者，早已修行到了瓶颈，便直接在这香气作用下原地突破！ 徐市也闻到了这股香气，神情兴奋。 “这是，这是仙气！这是仙气！” 就连卫渊都有些惊疑不定，不确定是不是真有仙人临世。 “全速航行，我们要在最快时辰内抵达日出之地！” 徐市一声令下，蜃楼立刻发动全部马力，全速向着前方航行而去。 只是这速度，依旧和海中的各个大妖相比小巫见大巫。 ...... 很快，海底有一道阴影从蜃楼船底飞速游过。 “嗯？什么东西，敢骑在我的头上？” 夔牛非常不爽，别的大妖看见自己，都是立马下沉让道，就头上那大家伙，看见自己也不闪不避。 真以为自己体格子大一些，就敢不把牛爷爷放在眼里？ 这要是不出手教训一下，那以后自己还怎么带小弟？ 想着，夔牛便冷哼一声，唤出一道湛蓝的雷霆，朝着头顶那大家伙狠狠砸了过去。 轰隆！ 雷霆和蜃楼大阵激烈碰撞在一起，虽然没有直接将大阵摧毁，但也让整艘蜃楼晃动不止。 船上，姜宸已经察觉到了海底下的动静，他有些无奈，看来这头夔牛还是不服气啊。 不要也正常，论真正实力，其实夔牛不比他弱多少，只是吃了机制的亏。 没办法，他姜某人就是这么超模。 于是乎，姜宸再次掐出一道无形剑气，径直往脚底下弹去。 “昂～嗷！” 甲板没有出现破裂，但只是眨眼间，就有一道高昂的惨叫从海底下传来。 随着惨叫消散，蜃楼再次稳定下来，继续航行。 第248章 绽莲 此时虽然看着近，但实则还有极遥远的距离。 蜃楼在海面上快速行驶了一天，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即将抵达目的地。 一个甲士伸着懒腰从房间里走出，站在甲班上吹着腥咸的海风。 等他将略带困倦的眼睛睁开后，看到远方场景，那一丝睡意也顿时烟消云散，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只见远处海面上，一朵巨大的赤莲正缓缓升起，天空半卷斜阳照出一条划破天际的匹练，与这道赤莲交相辉映。 将这整片海域，都给照耀成赤色。 此刻，已经没有昨日的燥热，海面有许多大妖停留，似在等候那赤莲绽放。 只是这些妖兽大部分都蜷缩在一起，缩挤到一个角落。 因为在另外三个方位，此刻正有三头大妖好整以暇地盘踞于海面。 其中离蜃楼最远的那头大妖，正是那头碰了两次壁的夔牛。 而在左侧那一头，则是一条长十数丈的冰蓝蛟龙。 右边那一头大妖，则是一头身形似仙鹤，只有独脚站立于海面之上，纯白的鸟喙高高扬起，整个头都埋进脖子中，一双眼睛安静地闭上假寐。 它浑身披满青赤亮丽的羽毛，似有炫目的火焰在燃烧。 这三头大妖分别盘踞于三个方位，像是在宣示着各自的主权。 远处整个身躯都趴伏在海面上睡觉养伤的夔牛，听到动静不由睁开眼睛。 然后它便看到了远处缓缓驶来的蜃楼，顿时一双硕大的牛眼睁地老圆，嘴里喃喃。 “怎么我老牛都跑来这儿了，这瘪犊子还能追来，难道也是奔着这天材地宝来的？那老牛我可得祸水东引了......” 这夔牛嘀咕着嘀咕着，突然就打了一个寒颤，目露惊恐。 “听说人类喜欢拿牛皮制作各种东西......坏了，这帮瘪犊子冲老牛我来的！” 只是他自以为小声的嘀咕声，在这平静的海面上不亚于晴天霹雳，当场就将其他几头大妖给吵醒了。 冰蛟最先醒来，它和这夔牛有仇，刚才听到夔牛的声音，还以为是要过来偷袭寻仇呢。 只是听到夔牛的嘀咕声，它眼睛一转，便不由露出一丝幸灾乐祸。 而第三头大妖是最后醒来，它慢慢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眼中有睥睨之色一闪而逝。 和它争夺机缘的另外两头大妖，一头是地上爬的瘸子，一头是水里游的长虫，又如何能与它这位天空霸主争锋？ 此刻，蜃楼的甲板上，姜宸已经在此站立了一天一夜，这一晚上，他也并非是在做无用功，亦在努力修炼之中。 这修炼的架势，让徐市和卫渊都看的咂舌不已。 在他们眼中，姜宸是坐着时在修炼，食膳时在修炼，走路时也在修炼，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修炼，也难怪如此年纪，便有这么高的修为。 此刻，当那朵赤莲出现在海面时，天空那一道紫霞也正好划破苍穹。 “呼！” 姜宸深呼吸一口气，那道紫霞便没有一丝浪费地被他吸入腹中。 这让远处海面上三头正准备吸食日升之精华的大妖，齐齐看了过来。 那头鸟妖恶狠狠地瞪向姜宸，而夔牛和冰蛟在看清是谁从它们嘴里抢食后，则一个个立马转过眼神，假意看向四周，眼神鬼祟。 不过鸟妖也并非没有脑子，从方才姜宸举重若轻便从它们口中夺过紫气的手段，以及冰蛟和夔牛一反常态的态度，鸟妖便知道其中有古怪。 谨慎为见，它仅仅是多看了姜宸一眼，便又将瞳孔转向那赤莲。 看到这鸟妖没有上去和那人类打起来，夔牛和冰蛟心中都有些遗憾。 “这？这莫非便是扶桑古木？为何是如此模样？” 徐市也看到了那巨大的赤莲，不由愕然中带着点失落。 “莫非这几日东海的异常，皆是由这赤莲造成的？”卫渊也有些惊讶，但相比较扶桑古木，他反而还更能接受现在这情况。 “冰蛟，夔牛，毕方，都是传说中的大妖，毕生难见，而这些大妖，都是在等待这赤莲盛开。”徐市感慨道。 当蜃楼抵达赤莲不远处，便和那三头大妖形成了四足鼎立的形势。 至于其他小妖，则只能吸食一些从赤莲中逸散出来的精气。 “此天材地宝，看不出根脚，闻所未闻，但能引得如此多大妖相争，定然是绝世珍宝，说不定，便可炼成长生不老药！” 而姜宸则是淡淡瞥了徐市一眼，道：“我劝你还是放下此等念头，这赤莲乃是他人以五行玄气作茧，化作封禁自身之物，今世不知为何突然出世，恐怕，那内里存在要脱困而出了。” 听到姜宸这话，徐市和卫渊都是震惊不已，然后便是将信将疑，因为按照他所说，那这赤莲中的存在又该是何等人物，又为何要封印自身呢？ 但还没等到他们质问，便见得那赤莲陡生变故！ 只见那赤莲之上的璀璨赤光忽然大作，有比之前更盛的药香逸散而出，引得许多妖兽竞相争食。 但随后，便是一阵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燥热，甚至灼热的气息覆盖而出，万丈之内，海水都开始沸腾起来！ 一些较为弱小的妖兽，则直接抵御不住这股燥热，被活活热死。 它们本身便是水属生灵，相比较其他陆地妖兽，自然更加惧怕炎热。 只是这股燥热，对蜃楼的影响微乎其微，因为在这关键时刻，徐市大手一挥，便主动撑开了蜃楼大阵，隔绝了大部分热量于外。 那三头大妖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眼神一眨不眨盯着那赤莲。 哗！ 一道赤红如朝阳的光束从赤莲顶端透射而出，紧接着，最上层的六瓣赤莲花瓣便缓缓打开。 随着花瓣打开，这股燥热也愈发狂暴，已经有妖兽受不了这股燥热，开始往外围散去。 而赤莲却没有停止绽放，一瓣又一瓣花瓣绽开，便有道道赤红光束从里间透射出来。 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光束几乎连成一片，化作一道赤红光幕。 而此刻，一道盘坐着的妖娆女子身影，也在赤莲中若隐若现。 看到这道身影，姜宸的目光则是猛然一定！ ...... 第249章 又见面了，天女 而当那道倩影凝现于众人眼中时，所有人都是无法控制表情，满脸的不可置信。 那赤莲中，居然有一道人形身影！ 徐市瞪大了双眼，此刻，他脑海中只有一句话在不断地回旋，就好像一种魔咒一般。 “可惜，这未必是什么扶桑古木......” “谁知道呢？也可能是其他天材地宝，或者是妖物，又或者是......一个人？” 当时徐市还嗤之以鼻，不以为意，但是此刻，命运就像是一个回旋镖，戳中了他的额头。 事已至此，徐市第一时间居然没有去思考，那赤莲中的存在，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真仙。 而是看向了一旁依旧巍然不动的姜宸。 姜宸，是怎么知道，那里不是扶桑古木，或者其他东西，而是一个人呢？ 到此刻，徐市越发感觉，姜宸的来历成谜。 此人从出现，再到京城，及至后期的如何宫见陛下，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有一张无形大手在后面支撑。 “此人能于这东海作莲茧，莫非便是传说中的仙！” 姜宸瞥了徐市一眼，这家伙怎么能一直把仙挂在嘴边，看见谁都是仙。 要知道之前面见始皇帝，始皇帝的神情看起来，可不是那么待见仙的。 “说她是仙，亦不为过。”姜宸点头。 徐市不禁侧目，卫渊不禁骇然。 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姜宸认可那赤莲之中的存在是仙，即便他的口吻有些模棱两可。 而姜宸则不以为然，小仙女啊，可不就是仙嘛。 而且她自茹毛饮血的远古时期存活至今，说她是仙，也不为过。 随着足那赤火之莲瓣绽开，周围的妖兽也越发躁动。 此刻还能停留在这附近海域的，没有一头修为弱的妖兽。 当然，和那三头大妖比起来，还远远不够看。 也正因此，它们只敢抱团，远远地盯着那个方位，眼珠子里全是贪婪。 扑鼻的药香令人几乎沉沦，而炙热的火浪则是让人痛不欲生，此般交加之下，另有一番意境。 当整座赤莲只剩最里面那几朵嫩瓣还包裹着那倩影时，也就代表着这赤莲即将成熟。 届时为了争抢这些赤莲花瓣，估计又将爆发一场惊世大战。 随着最里面一层赤莲花瓣开始震颤，微微抖动时，徐市也意识到什么。 “此般机缘，绝不能白白拱手让给这几头畜生，两位同修，不若我们联手，集我三人之力和船上数十名炼气士，想必也不弱于任何一头大妖！”徐市铿锵说道。 此刻，出来观望那赤莲的众多炼气士，听到徐市这话，一个个脸都绿了。 你这是太看得起自己，还是太看得起我们啊，我们是方士，不是死士。 只是面对徐市的淫威，他们也是有苦不能说，有怒不敢发。 而卫渊对此提议不置可否，如果能获得那赤莲花瓣，他是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包括身后那些方士性命，也包括自己的性命。 毕竟，他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为陛下而死，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卫渊之所以不表态，那自然是因为，面前还有一个比他，甚至比在场所有人都要强大的人存在。 卫渊将目光投向姜宸，等待着他的决断。 而姜宸就像是没有听到徐市所言，也没有察觉身后的变化一般，依旧自顾自盯着那赤莲的变化。 徐市无奈，也只能回过头看着前方的变化。 陡然间，一股猛烈的气浪从那赤莲中心四散开来，气浪之猛，便是连那三头大妖，都不由为之动容。 吹到蜃楼之上，竟直接将阵法吹出阵阵涟漪，幸好力量太过分散，才没有让阵法直接崩溃。 而随着这阵气浪过去，那中心的花瓣也开始绽放开来，露出那最里面倩影的身形。 只见一披散着长发，一身蚕丝青衣，容貌昳丽不可方物的女子，此刻正盘坐于那莲座之上，双目紧闭，神情放松，似乎正在沉睡中。 看到此女子容貌，即便是寻仙之心甚坚的徐市，都有瞬间恍惚。 唯有那三头大妖，对此并无什么感觉，毕竟物种之间的牵绊还是要有的。 而姜宸在看清女子的容貌时，并没有太多意料之外的惊异，毕竟在先前，他就隐隐猜到了女子身份。 只是此刻，不知为何，他心中却有一种淡淡的异样在萦绕。 就好像是那种，独在异乡为异客，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亲近之人的感觉。 哗啦！ 而也就是在女子身形露出的一刹那，这三头大妖身形骤然弹射而出！ 激起海浪朵朵，各自全力朝着离自身最近的那一片赤莲而去。 但就在他们靠近的瞬间，那原本好似处于沉眠之中的女子，双眸陡然睁开，冷峻却又炽热的眸色一闪而逝。 此般变故，不仅是令得徐市一愣，就连三头大妖心头也是一惊。 不过他们的速度丝毫不减，反而愈发猛烈，像是要直接把那女子撞成碎末！ 那女子好像没有注意到一切，睁开眼后，原本眼底的冷峻顿时消散，有一丝迷糊透露出来。 只是等她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哪，四周又是什么情况时，她面上又有一丝慌乱闪现，只是很快，这丝慌乱便被她隐藏了起来，化作强自镇定。 只见她眉头飞起，张口轻咤：“大胆！” 声音如百灵雀一般清脆甜美，没有丝毫杀伤。 但话音落下，便见得那夔牛和毕方猛然止住身形，停在了空中。 不知道为何，这似乎是源自血脉中的颤栗，让它们对那声音产生了畏惧，不由自主便停了下来。 而冰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头大笨个停了下来，但此种情况她却是乐见其成，更加卯足了劲往那赤莲处奔去。 在见得自己呵斥有作用，但是不完全有用后，看着那猛朝着自己冲来的狰狞冰蛟。 女子面上终于惊现出一丝惧意，她下意识伸出手乱挥舞格挡。 “你不要过来啊！”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猛冲过来的冰蛟，又懵懂地旋转着倒飞出去。 直到此刻，它还有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是自己的脸和那人类女子的手掌来了个亲密接触。 然后自己就莫名其妙地飞了出去？ 你大爷的，你这么强装什么柔弱啊！ 人族套路深，我要回龙村！ ...... 第250章 鸭子 徐市看到这一幕，嘴角不由得一抽，他也没发现，这女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居然这么生猛，一巴掌就给冰蛟扇飞了。 而那夔牛和毕方，原本还因为自己莫名其妙被吓住而恼羞成怒，呲牙咧嘴。 此刻看到冰蛟这副惨状，夔牛嘴里的大黄牙顿时收敛了起来，再咧嘴时，就是一口黄澄澄的金牙！ 毕方鸟喙里疯狂喷射的青焰也立马被它吞入口中，等再喷出来。 咻！啪！ 青焰飞上苍穹，随后爆散开来，一朵绚丽的烟花就这么被毕方活灵灵喷了出来。 只有一头蛟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远处海面漂浮着的口吐白沫的冰蛟看到这一幕，再次白眼一番，咕噜噜就沉入了水底。 “此女子看似柔弱，实则力大无穷，只是，她似乎对自己的认知有点不清晰......”徐市一时间感觉有些蛋疼。 这女子虽然很厉害，但这气质，怎么看也不像是真仙。 而场上，那夔牛和毕方虽然暂时认怂，却并没有放弃争夺赤莲花瓣。 尤其是夔牛，它此刻体内还有旧伤，更加需要这花瓣疗伤。 只见夔牛一脸人畜无害地朝着那女子走去，而毕方则是不断喷出烟花，来讨好女子，只是身形也渐渐越来越近。 那女子站起身来，长长的青丝披散到胸口，赤着一双娇嫩玉足，其上青筋血管分毫可见，晶莹剔透。 她此刻奇怪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冰蛟飞出去的地方，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己在食物链中的地位。 于是，她再次看向毕方和夔牛的眼神中，那种怯生生的神态就消散了许多，转而换之的，是一种......食欲？ 没错，就是食欲！ 当夔牛看懂这种眼神后，还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一个人族少女，对两个比她大百倍的大妖，产生了食欲？ 这种强烈的反差感，一时间让原本还跃跃欲试的夔牛，顿时就有些犹豫了起来，站在原地踌躇不前。 然后，她耳边就听到了一阵碎碎念的声音，如百灵雀鸟一般清澈。 夔牛和冰蛟，毕方这些大老粗不一样，它是陆生生物，还曾经混迹过人族地盘，听得懂绝大部分人族语。 所以，当夔牛听到那少女口中的喃喃时，一时间立刻遍体生寒，头皮发麻，恨不得自己长出第二条腿，马上逃离这里！ “东海有牛，苍身而无角，以其皮为鼓，橛以雷兽之骨，骨，骨......牛骨大棒香，真香！” “毕方......其状如鹤，赤文青质而白喙......不好煮，肉太老，得小火慢炖......” 船上的众人自然也听到了这女子奇怪的言语，一个个面色逐渐从凝重变为古怪。 尤其是徐市，更是面色铁青，就这能是仙？这吃货要是仙，他就把整艘蜃楼吞下去！ 而姜宸则是一如既往地无奈，果然，吃货的本质不是一蹴而就的，这是生来就决定了的。 就连这夔牛和毕方，她都想尝尝是什么味。 毕方还丝毫不知道，自己就要大祸临头了。 它已经慢慢挪动到了赤莲不远处，这地方虽然炽热，但对于它这种修为的大妖而言，也不算什么。 更不用说，它本身还就是火属大妖，有什么火能对它造成威胁？ 只是这人族，怎么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呢？ 而夔牛还看着这毕方不知死活的往里凑，心里默默为它悼念一声，它就连坟埋哪儿都想到了。 毕方就算是死了，骨头也得冒蓝火，埋就得埋深一点。 想着想着，夔牛便悄然退后几步，然后左看看又右看看，没人注意，再退几步！ 毕方眼里已然没有了夔牛的存在，有的只是对赤莲的渴望。 这玩意儿它要是能吞下去几瓣，说不定现在的境界还能再往上提一提！ 近了，近了，马上就能够到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赤莲花瓣，毕方再也忍不住，喷出最后一口烟花试图迷惑敌人，然后便张开青白的鸟喙，朝那花瓣一口啄了下去！ 诶？口感不对！ 毕方眼睛一抬，就看到面前的花瓣空空如也，我的花瓣呢！ 它愤怒抬头，然后就对上了一双如饥似渴的眸子，这双眸子下面的嘴角，似乎还有可疑的晶莹挂着，嗯，目测是眼泪。 “你好呀大公鸡！”少女一只手拿着那和她一般高大的花瓣，另一只手在空中来回挥舞，亲切地打招呼。 毕方没听懂，但是它能看出眼前少女的眼神，欣喜，孺慕，喜爱，还有一丝丝渴望。 那自己，是不是也要表示一下？ 给点什么见面礼？ 要不给一根自己的羽毛吧，自己的羽毛可是很珍贵的，用来和她换这赤莲花瓣，她应该会愿意的吧。 但是拔毛应该会很疼的吧？ 毕方这辈子除了打架，还没有被拔过羽毛，那种疼，当时没啥感觉，事后却是锥心一样疼。 算了，疼就疼吧！ “你忍着点哦！” 就在毕方思考之际，突然听到了少女的声音传来。 毕方还没弄懂，就看到一只手突兀朝着自己食囊位置探了过去。 然后下一刻，就是一阵锥心的痛猛然传来！ “毕方！毕方！嘎嘎嘎！” “原来不是大公鸡，是只大鸭子，你忍着点，我很快的！” 少女兴奋地一把抓住毕方那硕大又修长，堪比树干般粗壮的脖颈，然后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从脖颈处拔下来一把青色羽毛，上面还燃烧着青焰。 毕方既静且怒，庞大的身躯不住地挣扎，两片如刀锋般锋利的翅膀撕破空气，划向少女。 但是下一瞬，少女的身形瞬间从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毕方的头顶了。 “都叫你不要乱动了，安安静静，开开心心地被我吃掉不好吗？！” 少女一个大比兜猛然盖在了毕方的脑袋上，了。 霎时间，毕方便感觉眼前天旋地转，再也忍不住昏死过去。 少女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只是还不等她继续动手，眼前忽然有阴影遮蔽阳光。 她疑惑抬头，然后便看到了一个背对大日，从阴影走向光明的伟岸身影。 那人朝她露出笑容来。 “我们又见面了，天女......” “魃。” ...... （晚安） 第251章 安期 当听到姜宸喊出她的本名时，女魃瞳孔一阵紧缩，在她记忆中，并不认识此人。 姜宸看到女魃的反应，也并不意外，和唐朝一见他，就对他表现出异常的亲切感不同，此刻，女魃看向他的眼神中只有不解和谨慎。 毕竟，任谁突然被一个陌生人叫到名字，都会有这样的反应。 但是下一刻，姜宸就知道他错了，错的不要太离谱。 “你，你也是想要吃大烤鸭的？走开走开，大不了一会儿我分你个鸭屁股。” 女魃一手掐着毕方脖颈，往背后藏，可惜这毕方的块头太大，女魃试了几次，也没能藏好。 一时间，她不由有些气恼，撅起嘴。 姜宸：“......”他终究是高估了女魃。 “放心，我不和你抢这......鸭子。” 女魃身体散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热浪，让这附近的海域都沸腾不已。 悄摸摸走远的夔牛看到那个凶人，和这个凶女人这么熟悉的样子，顿时就感觉庆幸不已。 还得是牛爷爷机智啊，一眼就看出这人不对，一腿更比六腿强！ 眼看四周没人注意，那赤莲自己也拿不到了，再看看冰蛟毕方这两个大怨种那凄惨的模样。 尤其是毕方，生来便伴随着火焰，火焰之中的天空君主，估计它死也想不到，有一天会被人小火慢炖了吧？ 夔牛无奈，只得打消心中不切实际的贪念，再看看旁边不远处几头还在不停吸食药香的小妖。 牛尾巴装若随意地在空中飞舞，然后“一不小心”便甩在了那小妖脸上，一声凄厉惨叫，直接将小妖扇飞出去数百丈远，也算是体验到和冰蛟一样的待遇了。 其它小妖看到这情况，吓得纷纷四散逃走，夔牛也没有去追，它也不是专门针对谁，就是刚好顺手。 而这边的动静，不出意外地吸引了女魃和姜宸的目光，女魃看到远处那头肥牛还没走，顿时眼底就冒出精光。 “你好啊！”她礼貌地挥手，打招呼，显得亲切又动人。 如果忽略她手上那几根青色羽毛，嘴角挂着的一丝可疑晶莹的话...... 就在刚刚，她也是这么和毕方打招呼的，至于毕方的下场，就不用多说了，反正不太美好。 夔牛咧嘴一笑，天真又无邪，看到它这个样子，女魃也笑得更真诚了。 然后夔牛猛然回头，随后一路朝着远处狂奔，下面的单蹄子几乎转成了陀螺，都要冒火花了。 一溜烟的功夫，夔牛的背影就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了。 女魃：“......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对于此话，姜宸不置可否，还在晕眩中的毕方最有话语权。 等到四周大妖跑的差不多了，女魃才将两头不小心溺水晕死过去的鱼妖扔在了那莲座上。 随后看向姜宸，虽然女魃不认识姜宸，但不知为何，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女魃就感觉这个人对她没有恶意。 “你认识我？此时是哪位人王带领人族。”女魃总感觉自己第一次和姜宸见面，有点弱了气势。 于是挺胸收腹抬头，收敛住那贪吃的表情，努力装出严肃的模样。 只是她的样子实在太过憨态可掬，反而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而听到她的话，姜宸便也明白了，这个时期应该便是天女魃的第一次苏醒，也是头一次重新认识这个时代。 所以在唐时她苏醒后，才没有对那个时代的变化产生太大的反应。 “今时世间已然没有人王，有的只是帝王，曾经的尧舜等人王，今时俱已不在。”姜宸说后面的话，自然是为了让她大概了解时间过去了多久。 至于尧舜等人，她自然是认识的，在还没有被封印于这莲花之中时，便已经是舜帝成就人王果位的时期了。 只是这些人俱已不在，看来她这一觉，睡的时间还不短呢。 一时间，女魃莫名便产生了一些伤感情绪，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若不是她这诅咒，她也不至于连这些熟悉人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他们是......死了吗？” “未必，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他们如今的情况。”以那些人的修为，想必也不是这么容易就死了的吧。 而且后世也确实没有找到过有关他们的坟冢。 不过很快，女魃便从这种悲伤情绪中脱离出来，思考起姜宸其他的话。 “帝王？”女魃蹙了蹙秀挺的鼻头，有些没听明白。 不过她虽然听不明白，却还是努力表现出一副我什么都懂的模样。 “既然如此，你们这些人来此，是有什么事吗？” 姜宸微微一笑，“为了追寻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 “那你们追寻到了吗？”女魃好奇问。 “他们没有，我也没有，不过，也算不虚此行。” “好吧，那你们啥时候走？” 说着说着，女魃便又想起来自己这大鸭子和莲花，有些警惕地看向姜宸，准确地说，是在警惕姜宸身后的那艘巨船。 “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放心，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 姜宸看出来女魃的警惕，故而有此一说。 女魃听到后，脸上下意识露出一丝喜悦，对于姜宸，不知为何，她潜意识就愿意相信他。 “好啊好啊......不行。” 女魃脸色忽然垂了下去，愁眉苦脸。 “为什么？” 女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嗯，看不到脚，很赞。 然后又看了看外面滚烫冒着热气，还在不断沸腾的海水。 “我身体......有诅咒，会给你们带来不幸，我不能去往陆地。” “唔，这是个问题。”姜宸沉吟，瞥到一旁的赤莲花瓣，眼睛突然微微一亮。 “我倒是有个办法，说不定可行。” ...... 与此同时，逃走的夔牛还在庆幸自己没有步上毕方的后尘，便准备打道回府。 但就在这时，它眼前骤然一花，再看清时，一道身着红色袍服的鹤发老者，便已经立于虚空，静静站在了它的面前。 ...... 第252章 封禁 看着面前这红袍鹤发老者，夔牛的巨大瞳孔不由一缩，也正因为巨大，因此显得格外明显。 它方才根本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机显现，眼前这个人族，就好像是突然凭空就出现在了这里一般。 直到此刻，夔牛才能从眼前老者身上，探到丝丝缕缕气机，虽然微弱，但是高远，浩大，便好像是一个小缝隙后面，藏着无尽深渊。 夔牛暗叫一声晦气，最近怎么老走背运，往常就算在人族区域，也没有碰到过这么厉害的人物。 结果今天一碰就是仨，还差点挨了两个人的打。 它已经学聪明了，此刻也不拿大，而是学着人族的模样，微微弯腰，只是它脊背实在太宽厚，此刻看起来不像是弯腰，反而像是要发疯冲撞一般。 那道人眉头微皱，有些不喜，斥声道：“好胆孽畜，我念在你修行不易，没有施加杀手，可你却凶性异常，怎敢对我逞凶！” 说罢，他便抬起手来，忽然间天地便狂风大作，有滔滔灵机汇聚于他掌心之中。 夔牛都懵了，不是，自己是这个意思吗？ 它连连开口，口吐人言，瓮声瓮气地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牛爷爷......小牛刚才是在向同修问好呢！” 那道人眉头抚平，手中凝聚的气流又随风而散，惊人的气势一扫而空。 “问好？那算是我误会了吧，在下安期，常于东海修行，不问外事。” “你是安期生！”夔牛吃了一惊，安期生它怎么会不知道，在人族，那些方士都快要把这个名字给吹上天了。 “安期生？倒确实有同修这么称呼我。”安期生洒然一笑。 “不知是真仙当面，小牛失敬！” 谁料安期生抬手摇头，“我非仙，此般飘渺之存在，远非我所能及。” “不知安真仙到此，有什么需要小牛代劳的，小牛定不容辞！” “我今日心血来潮，发现东海之上有大事发生，恐是有妖邪祸世，于是出关探查，你既生于东海，可知此地最近有何异常？” 要说有什么异常，那最近可太多了啊！ 夔牛简直热泪盈眶，最近发生的异常可太多了啊，堂堂东海霸主，都沦为了路边一条，这还不够异常吗？！ 当然，夔牛自然不会直接这样说，它微微思索，然后说道：“安真仙，近日东海确实有大事发生。” “在此地往东去约三百里，有一赤莲绽放，药香扑鼻，闻之便神清气明，若是食之，恐怕更是能精益修行，飘飘欲仙！” 安期生闻言眼睛一亮，此夔牛修为不弱，论实力已然是有炼神巅峰的水准，能让它都感觉是宝物的赤莲，定然是罕见的天材地宝。 “只是，在那赤莲中还孕生一女子，端的是力大无穷，恐怖无比！” 说到女魃，夔牛面孔上还露出一丝心有余悸的表情，不过也因为它的牛头，一般人看不出来。 “女子？那女子是何模样？”安期生疑惑问道，天材地宝孕育女子，莫非是有灵了？ “那女子......”夔牛发动超级大脑，使劲回想女魃的模样。 “那女子一身和毕方一样的鸟毛，青面獠牙，三头六臂，生有八眼，长有九足，思之令牛发颤啊！” 而安期生听着夔牛的话，听一句，额头皱起的皱纹便加深一分。 听完后，他才意识到一个惊人的事实，那就是问了也是白问！ “可还有其他异常？” “有！还有一艘巨大的像山一样的大船，船上有许多奇人，似乎也是为了那赤莲而来，其中一个很是厉害，我不是对手，被其打伤。”夔牛实话实说。 “巨船......七国如今，竟然有如此强横的炼气士了？” 安期生在海中修行多年，直到此刻，还并不知道秦王政已经实现了大一统。 “是啊，那炼气士蛮横无理，我未曾得罪他，他便对我出手！” 说到这里，夔牛语气中竟然还有一丝委屈。 “多谢告知，告辞。”说罢，安期生的身影一转，便从原地消失。 而夔牛在愣神过后，也是飞快往老巢跑去。 安期生按照夔牛所指方向，奔行大概三百里后，然后沉默地停了下来，看着四周依旧一望无际的大海，心中有些无奈。 停留一会儿后，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飞行。 他哪里能想到，这夔牛根本不识数，也不会丈量长短，只不过是在人族社会学到了几个词，便文邹邹的拿过来自己用上了。 之前多说三百里，也不过是它现场编排的一个数字。 ...... “我以茅山独门之术，錾龙阵，布于你体内，将其形成一个独立小天地，自成一体，不断吞噬你体内之热煞之气。” “至于薪柴......”姜宸看了看这些赤莲花瓣。 “便以此些赤莲花瓣为柴薪，以此来，想必能暂时压制你之症状。” 女魃并不清楚姜宸所说的錾龙阵是什么，也有些不明白姜宸所说的意思，只是她天然亲近姜宸。 此刻也只是有些迟疑道：“这样真的可以么？这诅咒煞气，连我许多长辈也束手无策。” “不试不试，又如何知道不可行呢？” “那这赤莲，又该怎么化作那什么，柴薪啊？” 姜宸自有办法，逆反先天之神通便可将其返本归元，而依旧保留其多有精元。 总之，在经历一番波折后，又在远处蜃楼上众人的注目中，那赤莲便渐渐缩小，最后化作了一颗莲子，落入姜宸手中。 而姜宸经历一番施法，终于于女魃身体上成功施法，布下了小型錾龙阵。 这一过程，也让女魃脸红不已，在施法过程中，免不了有些接触，虽然都不是什么隐私部位，但女魃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碰过呢。 最后，莲子也被姜宸施法，化作女魃体内之柴薪，供錾龙阵运转。 而随着錾龙阵开始运转，从她身体上传出的热煞之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最后只剩微乎其微的一点。 天地之间的热浪，一时间也清凉了不少。 ...... 第253章 遇上 如此玄奇的一幕，令船上的众人也惊叹不已。 他们一开始看到姜宸径直便往那边过去，就吃了一惊，毕竟那面对的，可是一巴掌扇飞冰蛟，轻易捉拿毕方，又吓跑夔牛的存在。 虽然她长得像人，可里子谁知道是什么东西。 但姜宸就敢这么大咧咧过去，更令人惊讶的是，那女子竟然没有对其动手，反而两人好像还相谈甚欢的样子。 随后，他们便更是察觉到，那股几乎令人窒息的炎热气息，突然就开始消散，最后更是除了空中还残留着的热气，以及还在冒着蒸汽的海水，便再无燥热。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他们清楚，都是姜宸过去，才做到的这一切。 只是随后，他们就看到，姜宸居然回身，带着那来历不明的女子，往这船上行来！ 不过一眨眼间，那女子又突然转身，往那残余的莲座上走去。 姜宸差点就问出一句“你干甚去了”，幸好理智制止了他。 而女魃也不是去做别的，只是方才姜宸给她布阵时，便恰好随手将手中的火鸡放到了一旁，此刻想起，于是赶紧回头去拿。 毕方晃悠悠从昏迷中醒来，脑壳还有点晕乎乎的，有点不知所措，便看见眼前突然一暗。 啪！ 一道白嫩的巴掌从天而降，落在她的天灵盖上！ 毕方两眼一翻，再次昏死过去。 “这大鸭子睡眠质量真好，肉质一定很有嚼劲。” 说起肉质，女魃的哈喇子差点又下来了，幸好她还记得正事，又屁颠屁颠蹦蹦跳跳跑到姜宸旁边。 “我们走吧！” 姜宸点头，二人便踏着虚空，如履平地，往蜃楼之上走去。 船上的人看到他们过来，都有些警惕和下意识畏惧。 而徐市看着那女魃清澈又愚蠢的面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姜先生，你和这位......认识？”还是卫渊率先问道。 他作为船上负责安全的黑冰台统领，也是船只的实际掌控者，有义务不让船上任何事物脱离自己的掌控。 即便是这位修为远在她之上的存在。 “此人乃我一故交，因自身诅咒不受控制，故而长久被封印于此地，今日脱困，恰逢我等经过，这才暂时压制下她体内封印。” 姜宸并没有说女魃身份，一来是不想节外生枝，二来此时说出女魃身份，也并无什么用处，还会惹来异样眼光，反而不美。 而卫渊和徐市等人，虽然听闻过旱魃之典故，但此刻由于女魃的样子，导致他们先入为主，实在无法和旱魃联系起来。 另外则是，此刻女魃是在海上，虽有炎煞肆虐，却未曾波及陆地，没有造成赤地千里之景象，这也是让他们没有联想起来的原因之一。 “原来如此。”卫渊点点头，既然姜宸不肯多说，他也便没有再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至于接下来，该如何对待这女子，才是一个难题。 而徐市则是眉头紧了又紧，怎么出来一件事，就和姜宸有关呢，有这么巧合吗？ “姜同修，你说此人是你之故友，但据我估计，恐怕她在此地尘封至少数十载，甚至上百载，姜同修，恐怕有些言过其实了吧？” 姜宸此刻温和的脸色也渐渐变得平淡，平淡到近乎冰点。 他看也不看徐市，只是看向那外面的海风，此刻燥气消散，海面暖风阵阵，太阳还未高升，又要逐渐凉爽起来。 “哦？所以你，又待怎样？”他轻声问道，如同两个不太熟悉的人早晨偶遇，一句随口的问候。 只是就这么简单的问候，就让整艘船上的燥热，瞬间烟消云散。 就连在一旁的女魃，也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旁边传来。 徐市更是哑然，既有被姜宸的气势给慑到，又有一种被问到的无法反驳。 是啊，就算人家说的不是真话，自己又能如何？ 想到这节，连徐市都感觉自己那个问题很蠢。 “姜同修误会了，我并非此意，只是这位......同修上船，必然瞒不过陛下耳目，到时候陛下问起来，我也好替你解释。” 卫渊瞥了他一眼，无声哂笑一声，这船上的陛下耳目，不就说的是他卫渊吗？ 这祸水东移的把戏未免也太过浮于表面，拙劣的徐市。 而见到姜宸并不搭理他这话，徐市也只好悻悻转过身去，不再自讨没趣。 此刻，当赤莲的光华散尽，这片海域再次恢复了以往的景象。 所谓的日出之地，扶桑古木，也不过是一场乌龙罢了。 “既然如此，三位大人，难道我们就如此回去向陛下复命么？” 底下有炼气士问道，在见识过姜宸真正显露实力后，那些人也是心悦诚服将其放在了和徐市一个档次的待遇上。 卫渊沉吟片刻，看向那片海域。 “此次清楚扶桑古木一事乃是子虚乌有，便算圆满，这莲台亦是不凡之物，留在此地也未免浪费，只是此物太过巨大，却是不好搬运。” 那莲台远看着不大，但若走近，便能发现其至少有方圆六七丈大小，不然也霞光映照千里。 姜宸瞥眼看去，掌心一拂，那莲台顿时化作一方拳头大小的莲台印，落于其手中。 “便以此物，交予陛下交差吧。” 他之前已经问过了，这莲台虽然也不错，但那莲花瓣才是此中精粹，况且女魃也不再需要了，故而才从容将其意返本归元之手段化作一方小莲台。 如此手段，看的徐市等人双目直跳。 之前远处未看的清楚，此刻近在眼前，他们才晓得这究竟是何等神仙手段。 徐市自忖识得天下百家手段，却也未见过如此神通。 ...... 诸事完毕，航船开始返航，此船由卫渊掌控，因此在这里的事情了结后便已然定下返程。 至于寻找安期生的事，姜宸其实可以自己孤身一人离开寻找，但此刻由于女魃的缘故，姜宸还是决定先回去一趟。 她的诅咒和实力息息相关，姜宸既封印了其诅咒，便同时也令其实力消去七八成，虽然依旧很强，但也并非人间无敌。 姜宸准备先回去，研究一下錾龙阵，看能不能有什么改进，之后再去寻找安期生，探寻天庭消失之谜。 只是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巧合无常，姜宸一心寻找安期生的时候，安期生没有丝毫踪迹。 但当姜宸暂时放弃这个念头时，他却又活生生出现在你面前。 ...... 第254章 有理之人 当蜃楼前方出现一个人影时，负责掌舵的人自然也瞧见了他的出现。 “那人，赶紧离开，莫要以为自己是炼气士，便可横行无忌，此船乃帝国之重器，见者当避！” 而悬停于空中，看着眼前这艘庞然大物的安期生，眼神中也不免有些惊叹。 他离开凡尘多年，对凡尘的认知还停留在十多年前，那时候，哪有这般神奇的天工造物。 “这莫非，便是墨家的杰作么？果真是雄伟壮丽不可方物，在下生平得见，实属有幸。” “不过阁下口中之帝国，恕在下孤陋寡闻，不知是七国中哪一国所建？莫非是楚国？” 早年墨家和楚国关系还算融洽，因此安期生下意识认为，这很可能是楚国之造物。 只是楚国敢称自己为帝国，确实是让他很意外的，毕竟在七国中，楚国实力虽然排名前列，但并非第一，更别说雄冠六国了。 敢以此称，也不怕讨来别国攻略？ 不过安期生此番态度，却不仅没有换来那舵手的好言好语，反倒令其勃然大怒，甚至不惧其炼气士之身份，便要拿起秦戟和其拼命。 “好个大胆狂徒！竟敢妖言惑众，莫非欲要复辟否？今吾即便血溅五步，却也要你失一分颜色！” 说罢，那秦戟士便高高扬起自己手中的秦戟，朝那安期生猛然抛了过去！ 秦戟划破空气，转眼便到了安期生面前，而安期生也是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心底也是有些无名之火。 自己已然好言好语，而这船上的家伙却似乎听不懂人言一般。 另外他所说是什么，秦国？还有什么复辟？ 不就是认错了国家吗，有何大惊小怪，自己离开内陆多年，那里的人如今都这么暴躁吗？ 安期生随意一拂袖，那秦戟便在空中停下，然后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紧接着便裂成了数截，直直垂掉入海中，放出轻微的声响。 “我好声与你说话，如何这般无礼，刀兵相见？既是秦国之人，直言便是，莫非你秦国，更比其余六国高贵否？” 那秦戟士看的一愣，被冲昏的头脑稍稍清醒，然后便听到这一番话，怒火再次涌上心头。 而这边的动静，自然也引起其他人注意，当听到那人所说之话后，其余人都是一副勃然大怒的模样。 安期生看到这场景，脑子里全是迷糊，这些家伙没有对炼气士的敬畏也就罢了，怎么一个个还这么易怒？ “我今日来此，非为和你等辩论厮杀，你等是秦国人也好，是楚国人也罢，都与我无关，我乃方外一人士，不管凡尘俗事久矣。” 安期生最后耐着心，跟他们解释了一句，而听到此话，那些秦人才明白，为何这人会将他们错认。 不过还是难消心头怒意，只是气氛已经没有了此前的剑拔弩张。 前方一领头的大戟士问道：“既然如此，不知阁下拦我秦船，所欲何为？” “我感知到此地有异常所扰，恐有妖邪出世，故而出关，便是为了防止有妖邪祸世，治未病而已，你等此行，可曾有遇到什么异事？” 此话一出，众人便都想起来了此前那赤莲异常，以及其中的女子。 最后那女子，还随着姜公登上了蜃楼。 只是此等事情，那领头之人也不知道属不属于异常，毕竟若是妖邪，那姜公还为何让其上船，而且这是秦国内部事宜，似乎也不方便让外人来管。 不过就在领头之人犹豫之时，便有几人从后方船头甲板，行至了此处。 正是姜宸和女魃等一行人。 “何事喧哗？”徐市话一出口，便看到船外虚空悬停的那道人影，眼神顿时就直了。 他快步上前两步，然后带着一丝惊异地拱手道：“竟是安师当面，学生徐市来迟，望安师恕罪！” 安师？！ 听到这个词居然从徐市的口中冒出，众人顿时一阵惊异，议论纷纷。 然后他们很快便想起一人，看向安期生的目光再也和之前不同。 安期生哈哈一笑，道：“你天资聪慧，我只不过点拨你几句，算不得你师，你我同修相称即可。” “古人云：“‘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师可以不认学生，学生却不可以不认师。” 这番话听的安期生甚是舒服，之前的一点怨气也顿时烟消云散。 “也罢，我便认下你这个学生，只希望你之恩师不要从云梦山中走出追杀我。” 如此谈笑之言，徐市自然不会当真：“不知安师出关来此，可是有何要事？” 闲话说尽，安期生便也直入正题。 “正好今日你在，我是心血来潮，感应到此地恐有妖邪出世，特来查看，以防妖邪祸世，你此行可曾有何异常见闻？” 听闻此话，徐市下意识便将目光转向身后的姜宸和女魃二人。 看到徐市的目光异样，安期生也不由自主看向姜宸和徐市。 姜宸毫不避讳同样回视，二人目光相对，空气中似有电光火石之声闪烁。 只是此般异样太过短暂，以至于大多人都认为此不过是错觉。 但唯有安期生，目光惊疑不定，他明显感觉此人之修为，似乎并不比他高明，甚至还要弱上数筹。 只是方才那一瞬间视线的碰撞，却说明此人绝非其修为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视线是有重量的，修行到越高深境界，便越明白这个道理，视线是人用来感知世界的第一手段，目光所及，往往便是人对世界之真的理解。 此便为知见，知己，知人，知世界，洞自身之真，为真人，洞世界宇宙之真，可为真君！ 方才两人目光交汇，便是对彼此的一次知见，但安期生却惊觉，自己并未占到什么便宜。 ....... （晚安） 第255章 质问 安期生率先避开姜宸的视线，不是因为自认下风，只是他认为，此五感修行之法并非他所长，所以才被人勉强压过一头。 但若是论及其他方面和斗法，他自认为，便是云梦山鬼谷子，他也不惧半分！ 不过此人的实力，就算不及他，恐怕也和他站在同一层次，安期生不免对其多加留意了几分。 他拱手道：“方才竟不知有高士在场，在下安期，敢问高士如何称呼？” 虽是落入下风，且是主动问寻，但其声音没有丝毫羞恼和不甘，反而还隐隐有些许自倨，似乎能主动问询姜宸姓名，便是对其莫大的认可和荣耀了。 不过姜宸也并不在乎。 “姜宸，阁下便是东海隐士安期生？” 安期生自矜地拂了拂唇下长须，笑道：“正是在下，此东海之险峻，除了在下，恐怕也没有谁可以长居于此。” 只是等他说完，才想起面前便站着一个，论实力恐怕和他相差无几，就算弱也弱不到哪里去的姜宸。 于是表情微微收敛。 徐市心底有些异样情绪，他在安期生面前以弟子自居，可安期生却和姜宸以同修相待。 这样算下来，自己岂不是平白矮了姜宸一头？ 虽然他此前便隐隐明白，自己论实力恐怕不是姜宸对手，但名义上，他依旧是那个天下闻名的纵横家炼气士，徐市！ 他此前下意识便想将主导权引回自己手中。 “安师方才所言妖邪，学生不敢妄言，只是路上所遇异常，确实颇多。” 原本还想继续观察姜宸的安期生，此刻闻言，略有惊诧地偏头看向徐市。 “哦？有何异常，一一说来。” “日前，有传闻说东海有神异浮现，赤光千里，与传说中的扶桑古木出世征兆极为相似。” “安师恐怕不知，我等此次，正是奉陛下之令，乘巨舟蜃楼出海，寻找那日出之地，扶桑古木。” 安期生眼底爆发出一阵精光，“竟然是扶桑古木，世间果真有此奇物？！” 徐市苦笑一声，摇摇头：“只是到达那里后才发现，传言有误，那并非是什么扶桑古木，而是一朵后天所化之赤莲，不过这赤莲，亦非寻常之物......” 说到这里，徐市似有意无意看了姜宸那边一眼，停顿了一下。 姜宸面无表情，似乎根本不在意徐市要说什么。 至于女魃，则是专注着处理她手那只巨大的火鸡。 此毕方表面青羽上的火焰异常凶猛，容易烧毁蜃楼甲板，姜宸不得已略施展法术，封印住了其内里神通，也让表面的一层火焰褪去。 而安期生则有些不满徐市突然停顿下来，急忙催促道：“继续，那赤莲究竟是何种情况，现在何处？” 而徐市发现姜宸竟然似乎丝毫也不在意自己，心下大为恼火，便也不再替其遮掩。 “那赤莲出世之时，霞光漫天，热浪千里，人畜难安，若非有蜃楼庇护，恐怕在场大部分人都难以活命。” “并且，此赤莲引得众多大妖趋之若鹜，往日难得一见之夔牛，冰蛟，毕方，竟然齐聚于此，为争夺赤莲而不休。” “只是......那赤莲中最后竟然孕生出一女子，实力莫测......” 安期生听闻之下，惊诧不已，“竟有此等奇事？那赤莲先在何处，那女子之后又如何？” “那赤莲便姜同修以莫测手段化作虚无，至于那女子......此刻正在此船上！” “嗯？” 安期生先是一怔，随后便立刻将目光放到了姜宸身后，原本没有被他怎么重视的女魃身上。 毕竟此船上他已经用性意探过，除了此女子，并未有第二个女子。 “咦？” 只是这一看，他就发现了不对，刚才之所以会忽略此女，乃是因为其人身上虽然有修为波动，且实力似乎还不弱的样子。 但真论起来，也不过徐市卫渊之流，甚至更有不如。 而一个女子竟然是炼气士这种事，安期生并未在意，毕竟他已出世，自然不会再对这些看似怪异，实则和凡俗社会纲常有关的事物产生好奇。 只是此刻再仔细一看，却惊觉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看不透这女子，乍一看其人修为并不高，但再一看，便能察觉到此女身上似有股特殊的封禁之力。 封禁的好像便包括有，这女子的绝大部分修为！ 而且，就连那女子手上拿着的火鸡......不是，毕方，修为也是十分强悍，不逊色于此前那夔牛。 只是体内有同源的封禁之力封印，才让其看起来显得平平不起，方才甚至差点躲过他的眼睛。 不过安期生只能看出这两股封禁之力同源，但其中道理以及手段，他却是万分难以理解。 “此前，确实是在下眼拙，竟未看透汝之来历。”安期生语气莫测。 “只是听徐市言，汝乃从赤莲之中孕育而生，可否方便告知在下，阁下之来历，以及为何会于赤莲之中？” 此刻，还在一旁使劲逗弄毕方的大馋丫头，还在不停地尝试扒拉着毕方的羽毛。 在修为封禁后，女魃的力量也不如原先大，再加上毕方身体巨大，此刻看着，倒真的有种小牛拉大车的既视感。 听到安期生的问询，女魃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在注意到众人的目光后，她才有些迟钝地回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一脸懵圈。 “我么？” “......正是。”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我一觉睡醒来，就在那大莲花里了，还有好多凶残的怪物，想要吃掉我呢！” 女魃手中的毕方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眼角有晶莹无声流下。 它早就已经醒了过来，只是身体力量被封禁，再加上这船上一堆炼气士，尤其是其中有一个，偶尔一闪即逝的气息，令它都感到颤畏不已。 所以毕方才假装继续昏死中，等待机会逃跑。 此刻，它听到女魃的话，心中简直悲愤交加，到底是谁要吃谁啊？ 这个吃鸟的世界！ ...... 第256章 扫荡不臣！ 而女魃这副说辞，显然是不能让安期生信服的，他此刻结合之前夔牛所说，以及众人言语，心底已及先入为主，认为自己心血来潮，肯定和这件事有关。 而女魃，则是这件事中最为关键的人物。 安期生眯起眼睛，依旧悬停于蜃楼之外，既没有离开的意思，更没有上船来的意思。 他仔细打量着女魃，眼底并无淫邪之色，只是这审视的眼神，也令女魃隐隐有些不舒服。 “我观你修为，应是不弱，为何以封印锁住修为？” 女魃有些不明白，这老头怎么对自己这么关注，不过她也并没有多想。 而是随口说道：“我身体内有诅咒，之前在那莲花中，也是在压制诅咒，这封印还是姜宸帮我设下的，便是为了控制我的诅咒。” “诅咒？天下间，竟有此般诅咒，可以令似阁下此般修为者也束手无策？” “我看，这恐怕未必是什么诅咒吧？”安期生意有所指地道。 姜宸眼神微眯，他已然明白，这是安期生将女魃当成了妖邪么？ 不过凭他之前所说，此刻有此怀疑，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姜宸说道：“她为我之故旧，此诅咒非人力所能及，乃天地所克，天人五衰所指。” “因此，此前一直都在那赤莲中，躲避天意所感，封印自身诅咒，此封印，也是为了不让那诅咒影响他人。” “还能影响他人？”不过安期生却对姜宸的解释几乎都没有听进去，只听明白了最后一句话。 “什么诅咒，恐怕是妖邪才对！那封印的哪里是诅咒，我看，是那妖邪一身的邪孽之气吧！” “阁下此刻何必还为其矫饰？天下间岂有如此怪谈？你将其带上船来，岂不是罔顾其他人性命？” 骤然间，安期生厉声呵斥，浑身气息陡然升高，衣袍飞扬鼓起。 天地间有风声呼啸，海面却一时异常平静。 而听到他们谈话的其他人，此刻也有些惊疑不定，看看姜宸和女魃，又看看安期生，竟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谁。 毕竟安期生说的，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又是什么诅咒，又能影响他人，换句话说，那不就是妖邪吗？ 而且方才那三头凶悍大妖，可都是在为了那赤莲出手，最后里面却出来这样一个女子。 莫不是姜先生看那女子生的实在好看，被美色迷了心智，竟然做出此种有悖人伦之事？ 而徐市此刻则是一脸“震惊”，还有几分难以置信。 “这，不能吧，安师，此中是否有什么误会？姜同修不是如此黑白不分之人？他做事，定然有自己的道理。” 而女魃此刻则是有些迷茫地抬头四顾，左看右看。 “妖邪在哪儿呢？妖邪在哪儿呢？” 只是看着四周落在自己身上那或惊或怕的视线，这才有些后知后觉，有些犹豫地，一脸不可置信地再次伸手指了指自己鼻尖。 “妖邪，不会是在说我吧？” 只是当他说完这句话，全场没有一个人否认的时候，女魃就有点绷不住了。 一双卡姿兰大眼睛一眨一眨，“我这个很善良的，你们不能就把我一个好端端的姑娘，说成妖邪啊！” 安期生冷笑一声，“是与不是，一会儿自然见分晓。” 说罢，他才看向姜宸，“我自然是不知道阁下，将此妖邪带上船上有何目的，但我辈炼气士，斩妖除魔才是正理！” 此刻，姜宸的态度便是众人最为关心的了，毕竟，女魃是他带上船来的。 只是，此刻却有一声突兀的轻笑声响起。 安期生眉头皱的更甚，而徐市则是心底突然有些不安。 因为这声轻笑，正是姜宸发出。 “你笑什么？”安期生问。 “我笑我已解释，无有私藏，尔辈却还作饶舌妇姿态，现眼众人，贻笑大方，妄有东海神仙之虚名。” “你！好个狂徒，我方才还将你视作同修，竟不想你如此狂傲不识礼数！” “难不成你真以为，就凭方才之节，便可胜过我？怎敢不识我之手段！” 安期生怒发张狂，浑身真炁流淌，肆意宣泄于海面之上，性意如一头东海蛟龙一般，呼风唤雨，令海水为之倾倒！ 此般手段，让原本心底还有些不安的徐市，彻底安心下来。 安师之手段，远非他所能及，恐怕就连老师鬼谷子，也不能胜他，此刻姜宸触怒安公，已然是自寻死路。 而船上的卫渊看到安期生只是威压落在船顶，便让船上众人头晕眼花，痛苦难忍。 而蜃楼虽有百丈之巨，却也在此般威压下摇摇晃晃，顶上阵法忽明忽暗，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崩坏。 卫渊再也无法坐视不理，他既是替始皇帝监视徐市和姜宸的一举一动，更是要保障蜃楼的安危。 “安期生，还请住手，此地非是你们斗法之场所，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滚开！区区一初入炼神期的体修，也敢妄放狂言？” 说罢，安期生便一拂袖，一道灵光激射而出，直奔卫渊，此速度之快，连卫渊也未曾反应过来。 哗啦！ 似琉璃破碎的声音响起，那蜃楼阵法只阻拦此灵光一息，便被洞穿，赫然破碎！ 只是在接近卫渊的时刻，卫渊胸口一道虎符陡然亮起光华，有无形力量护住卫渊。 这道灵光落在那无形力量所形成的屏障上，双方角力，最后同时归于虚无。 而卫渊此刻才终于反应过来，刚才所发生的事，若不是黑冰台虎符里所蕴含的大秦帝国之国运庇护，恐怕他已然身死。 安期生看到这一幕，也不得微微凝眉，刚才那股力量，他既熟悉又陌生。 此般气运之力，七国都有，只是此刻远在海外，又只是秦国一个将军，却还能靠虎符激发出这样磅礴的气运之力护体，这却不是七国该拥有的国运。 此刻，卫渊神色也彻底冷了下来，拔出腰中八面秦剑，剑指安期生。 “我乃大秦黑冰台统领卫渊，奉陛下之令，行此东海，今代行陛下意志，扫荡不臣！” ...... 第257章 战！ “代行陛下意志，扫荡不臣！” 当这句话出来时，天地滚滚，被安期生所掀起来的狂风顿时平静，波涛汹涌的海面下一刻有如镜面。 天空白云忽而退散，一片苍茫青天，不见蔽日。 有滚滚意志，自西方而来，凌驾于万物之上，俯瞰天下苍生。 如此变化，场上众人，即便是一些秦戟士和普通方士，都有所触动，一阵心悸，心底有莫名敬畏油然而生。 而姜宸徐市以及安期生等人就更不用说，当卫渊说出那句话后，他们就已经感受到了天地间的变化。 这天地间的意志规则，似乎暂时发生了极为细微的变化，但这变化，却对他们来说不亚于火山爆发，海啸侵袭。 此刻的炼气士还极少开发自身内景，修行体系还多依赖于天地规则。 也就是说，若天地规则发生变化，他们的实力虽然不会完全消失，却也会略微打个折扣。 倒是女魃，并无什么异样状态，姜宸注意到这个情况。 猜测可能是女魃那个时期的大能者，应该更多是凭借自身天赋，生而神圣。 毕竟，女魃的一身真炁，似乎也和姜宸所了解的任何修行体系都不相符合。 而姜宸则是并无什么异常，他之修行体系乃是系于自身符箓谱系，存于内景，即便天地毁灭，也不会对自身有什么影响。 当然前提是他能挺过天地灭世量劫的清算。 在此前张道陵性意复苏，其心念转瞬之间，黄天黑地之景乍现，这不仅是覆盖了天地意志，更甚至是直接修改天地规则，屏蔽众人五感。 这并非是直接对群道施加影响，而是令天地规则所设：众生五感皆失！ 这样的手段，若要论起来，恐怕比这股意志更加恐怖。 不过此刻这股意志，覆盖范围更加广泛。 这般手段，姜宸有所了解，都需要修为臻至元神之境，才能施加。 姜宸之前在茅山亦可令天地显现黄天黑地之景，则是借助了那飘渺之地洞开，有真武法相之力相助所成。 不过对于场上这些人，他们何曾感受过如此威势，更不用说自身根基都快要不稳了。 安期生更是勃然色变，几乎不能做到掩饰自己的情绪。 他能感受到，自身修为在这股意志覆盖了天地意志后，有所下降。 虽然下降幅度不大，但对于他这种人来说，什么时候体验过这种事情？ 更关键的是，他居然感觉自己头顶这片天，似乎苏醒了一个意志。 这个意志宏大，高远，不可捉摸，却又气吞天下。 在它面前，自己似乎也变得极为渺小。 尤其是，他甚至隐隐感觉，自己好像是在被这股意志给逐渐锁定。 此刻，这股意志似乎随着卫渊心意而动，当他剑指安期生时，安期生便有一种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的感觉。 这股意志，安期生并不陌生，此乃七国国运显化，但在当年，他的实力便已经不是七国之国运所能影响的了。 此刻过去这么多年，实力更有长进，怎么反而还受其钳制呢？ 更何况，此刻还是在东海之上，离秦国何止千里？ “秦国即便是七国第一，也不可能有如此雄厚国运肆意挥霍！便是秦国国君，当年也不敢如此轻待于我！”安期生沉声说道。 “今天下列国尽归于秦，凡秦剑所指，皆为秦土，日月所照，皆为秦地！”卫渊铿锵说道。 “无知狂徒，莫说是陛下，便是我为陛下身前一马前卒，亦可剑斩于你！” 说罢，卫渊一剑虚斩于下，便有滔滔国运汇聚作无边意志，直直朝着安期生镇压下去。 “秦国竟一统天下？那秦君便是六合之君，再继商周之列，有如此滔天国运，倒是理所应当了！” 安期生明悟前后因果，恍然大悟，只是面对这滚滚而来的国运意志，他却并不像此前那般慌张。 毕竟一个未知，一个已知。 只见安期生从袖口取出一枚古朴的龟壳，其上有三道裂痕，蕴含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 只见安期生将此龟壳向天空一甩，那龟壳瞬间便迎风而涨，眨眼间就化作了一方圆三四丈的巨大龟壳，其上的纹路层峦。 就在众人还在好奇安期生会如何抵抗这股奇怪意志时，却只见安期生略显高傲的扬了扬头，轻哼一声，双手负于背后。 随后，轻轻抬脚，脚步踏空，便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淡然地走进了龟壳之中！ 轰！ 天地意志猛然轰击在这龟壳之上，却只是让这龟壳不断震颤，而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不过此意志并非一次，而是不断轰击，一时间，巨大的龟壳不断在空中摇晃扭曲，只是都勉强的坚挺住了。 直到最后一道天地意志轰在龟壳上，龟壳终于有所反应。 只见那三道横亘整个龟壳的巨大狰狞裂痕旁边，一道细小裂痕浮现，随后渐渐扩大。 最后，化作了和其他三道裂痕一般大小。 这时，安期生瓮瓮的声音才从那龟壳之中传来。 “此龟壳乃东海一万年玄龟褪甲所遗，便是真正的天地之劫，也不能损毁！” 徐市这才松了一口气，方才那天地意志，令他也心惊不已，始皇帝可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展露过这一手。 而这还只是卫渊汇召而来的天地意志，刚才他真担心安期生扛不住。 还好，虽然过程不是那么君子雅观，但至少结果是好的。 他还不信，像此般天地意志，卫渊还能召来第二次。 卫渊脸色有些苍白，眉头皱起，他也没想到，连这般能轻易对抗荡平十万兵煞的天地意志，竟然也没能拿安期生怎么样。 徐市徒有虚名，但是这东海隐居的安期生，还真有真东西啊！ 他确实是不能再召出第二次天地意志了，但陛下的荣光，绝不容许任何人侵犯！ 卫渊眼神坚定，此人若敢再犯，他定然要舍生而取义！ 周围的大戟士和黑冰卫也是一个个眼神坚定地站到卫渊身后，他们不知道谁是谁非，但是在这一刻，一切都不重要了。 帝国的荣光，不容挑衅！ 不过就在卫渊准备提剑上去和安期生拼命时，却有一道修长的手掌，突兀横在了他的身前。 ...... （晚安） 第258章 象相无形 卫渊不由看过去，却是一愣，“姜先生？” 却见姜宸轻步前踏，左手食中二指并起。 徐市看到了姜宸这个动作，面部没有什么神情变化，只是眼底有一抹讥诮浮现。 姜宸此人实在太过自大，莫不是以为实力胜过自己和那三头凶兽一筹，便可和安师抗衡？ 要知道，安师可是能够开宗立派的人物，在当年他曾亲见安师于东海斩杀一头凶蛟。 那般风姿，即便是现在也记忆犹新，姜宸如果以为自己比大秦的国运还要厉害，那就太自以为是了。 而安期生虽然身处龟壳之中，但也看到了外面所发生的一切。 当那可怖的国运消散，天地之间那意志逐渐褪去，安期生感到自身力量又重新回归自身，心底也不免微微松了一口气。 那国势若是他强行硬抗，虽然也未必扛不住，但必然会重伤。 此刻，安期生也不由得对这熟悉而陌生的大秦，产生了些许敬畏之意。 不过现在，他还是要先处理面前这妖邪，和包庇妖邪的那炼气士。 在看到姜宸居然准备对他出手之时，安期生还有些不以为意。 连这堪比天劫的国运诛杀，都无法影响到他，更何况是区区一姜宸？ “姜同修，我念在你我同为人族的份上，还请你不要执迷不悟。” 只是就在安期生瓮声瓮气的声音从那龟壳之中传出的一瞬，姜宸猛然动了。 他以指为剑，便轻轻朝着面前斜斩了出去！ 此剑指划斩之下，润物无声，而在场众人，似乎都没有感受到姜宸这一剑指之下，有何气机波动。 仿佛，他只是随意做出了一个斩击的动作而已。 此刻，徐市眼底轻蔑更甚，他还以为姜宸这一剑，是能有多强。 姜宸这个动作，不由让他想起来之前一剑斩伤两头凶兽大妖的威势，那一剑确实强悍至极。 不过徐市也不认为姜宸就凭这个就能战胜安师。 只是令徐市没有想到的是，姜宸这一剑指斩下，居然是在虚张声势？！ 他莫非以为这样，就能吓退安师？未免太过天方夜谭。 卫渊也看不明白姜宸在做什么，他出面帮助姜宸，并不代表就对姜宸全方位信任。 只是不想让大秦帝国的威严受到他人践踏而已。 但是此刻姜宸的动作，却让卫渊实在看不懂，就像是在，挑衅对方？ 这让卫渊心底有些不满，就算是你有大秦作为后盾，却也不能如此肆意利用大秦来为自己排除异己。 若果真如此，他也不得不下令将姜宸和那女子驱逐下蜃楼了。 “姜先生，你若是不——” 卫渊刚准备劝说，但话才说了一半，眸子就猛然圆睁，看向天边那巨大的龟壳。 而徐市也是面色大变，一脸不可思议。 只见天空那巨大龟壳之中，忽然传出一声闷哼，虽然微小，但在场众人都是修行者，自然不会听不到。 但正因为听到，才感觉不可思议，这很明显，是安期生手受伤才不受控制发出的闷哼！ 可是他们分明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息的波动，难不成是安期生之前抗国运受了伤，此刻爆发出来了？ 但是下一刻，安期生的话便让众人心头的大石落地。 “阁下好厉害的手段，此种手段，我却是闻所未闻，莫非是类似因果，音律的神通？” 他刚才也觉得姜宸是虚张声势，但就在姜宸指尖划下的那一瞬间，处于龟壳之中的安期生便感觉心底一阵心悸。 但到此刻，他依旧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的气息，也没有感受到姜宸那边有任何气机波动。 不过紧接着，安期生便立马须发皆张，心头有惊人的毛骨悚然之感升腾而起。 只是这感觉来的太快，以至于令安期生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在安期生还没有发现之时，他双眸之中，便有一点赤光乍现，随后这赤光经久不散，随后渐渐放大，化作一缕赤色剑光！ 当安期生发现这缕剑光时，已然为时已晚，不仅如此，这缕剑光还同时出现在了他的五脏六腑，神魂之中。 甚至安期生都不知道这剑光是如何出现，并且一时间，他都无法拦截此剑光。 下一瞬，这些剑光同时爆发，在他体内造成摧残！ 这也是安期生闷哼出声的原因所在。 而姜宸听到安期生的问询，并不言语，只是左手再次上抬，食中二指并指为剑。 安期生实力其实并不弱于他，只是这上清象相剑却并非是根据实力高低来判断的。 要不怎么说是茅山第一杀伐神通，诸多神通之中，敢以上清为名，便足以说明其厉害。 而安期生之前的问询，其实也没有说错，此剑确实是根据因果来追溯斩命。 方才姜宸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却是因为那龟壳似乎有屏蔽因果的作用，姜宸一时间无法追溯锁定安期生。 而当安期生开口说话之时，声音便化作彼之通往龟壳内外之桥梁。 姜宸也是循着这声音的源头去！ 安期生虽然没有看出这剑法的来头，却能准确凭借其机制便判断出是因果或者音律，说明已然从对自身之真，走到了对世界之真的境界。 不说实力，论对世界的理解，不比大师兄李含光差。 此刻，安期生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当他看到姜宸再次抬起左手，一时间竟然有些摸不透姜宸根底。 只是下意识便收束性意，不敢发声。 此法确实有效，姜宸也再无法追溯安期生之因果，只是，他这一剑也并非针对安期生。 呼！ 姜宸指剑再次轻轻斜划而下，便见得那天空巨大的龟壳，猛然一颤！ 他双目淡然，再次抬起左手，一指划下。 咯咯！ 一声不堪重负的声音从龟壳之上传来，众人惊异看到，那无坚不摧的龟壳上，居然再次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痕！ 姜宸依旧抬手，便见得此时，那龟壳骤然缩小，一道流光从其中飞出，一掌便遥遥拍向姜宸！ ...... 第259章 我非炼气士 安期生突然从那龟壳之中飞出，这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事实上，安期生也很无奈，他能感觉到，姜宸那神秘莫测的攻击虽然很厉害，但只要自己不和外界产生联系，他便无法直接攻击到自己。 可是这家伙不攻击自己，开始攻击自己的龟壳了。 自家龟壳虽然坚硬，但已经代替自己承受了太多，本就早已不复完盛时的坚挺。 再加上，姜宸的攻击手段实在诡异，虽非天意，犹甚天意！ 他这龟壳，居然隐隐有撑不住的表象，若是他再不出来，恐怕自己就不能那么体面了。 而面对这雷霆霹雳般地一掌，姜宸没有丝毫动容。 但船上其他人却目露惊恐，因为这一掌疾风迅雷，恐怖的气势令人感之则惊。 若是真压下来，恐怕这艘蜃楼，就算有大量阵法防护，也得被一掌轻易击沉！ 而姜宸则是依旧如故，并指为剑，举轻若重般，一剑划下。 唰！ 此剑却不同于之前的象相无形剑气，从一开始，它便展露了其无匹的锋芒，强大的剑意宣泄而出，让所有人都遍体生寒，体表犹如被万千利刃刮过，脸生刺痛。 一道粗壮如树干的赤色剑气，自姜宸指尖而生，骤然向着天空斩去。 一掌一剑，于虚空中骤然碰撞，然后逐渐消解崩灭，恐怖的气势没有丝毫泄露，在里间爆炸化作混洞。 让得那一片虚空，都开始扭曲，有五颜六色的奇异光晕呈现纷飞，若是一眼看过去，便只能看到那片扭曲的光晕空间，再看不得外间任何事物。 唯有转移目光，才能再次恢复眼前场景。 这般恐怖的力量，几乎要将空间崩碎，也是二人交战形成的最激烈波动。 安期生却没有栈恋这一掌一剑的胜负，而是紧接着便伸出五指，指尖有云气奔腾，化作一滔天大手，便要直接探向姜宸身后的女魃，欲要将她抓起。 女魃却不慌不忙，虽然这一掌来势汹汹，以她被封印后所剩无几的修为，也确实对抗不得。 但这里不是还有姜宸嘛，不知为何，在经历方才的事情后，女魃便更加地信任姜宸了。 “阁下是非不分，妄凭己心而欲草芥人命，实在担不得大德之名。” 果然，只见姜宸摇头，随后眸底乍现赤金之光，便有飘渺欲仙之意，自身而起。 而安期生却不知为何，一感受到姜宸身上那股突兀变化的气息，心底轰然大震，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自心底萦绕。 只是似乎是有莫名规则影响，还是这股气息和他所熟悉的那股气息有些差异，一时间，安期生只是觉得熟悉，却实在想不起究竟是哪里熟悉。 而且此刻关键，他也没有时间再去细细思索。 姜宸的气息升腾，只是无我无相的一眼看去，那奔腾如云气的大手，便顿时涣散化作成一团云气！ “为了斩除妖魔，还天下朗朗乾坤，我个人之德性名声，却也算不得什么了！” 安期生凝眉而视，“姜同修，我最后再奉劝你一次，果真要一意孤行？” “你已陷入执障，口舌无异，当以拳脚唤之。”而姜宸并不为所动，只是脚踏虚空，如履平地，几步便踏上和安期生一般高度，和安期生相对而立。 “拳脚？简直粗鄙！我等逍遥炼气士，最不屑与粗鄙武夫为伍！” 站在蜃楼甲板上，如临大敌的卫渊一时间有些懵，感觉有些无辜，怎么聊着聊着还聊到自己身上了。 什么粗鄙武夫？你们要打就打，要喷就喷，怎么还喷到自己头上了？ 而姜宸则只是微微一笑，“天下万物皆可为道，你视武夫为粗鄙，殊不知，道无搞高下之分，武道亦能直指根源，不弱于炼气之道。” “分得高下的，唯求道之人而已。” “今日，我便以武道，与你领教一番，你之炼气之道又有多么高深。” 说罢，姜宸缓缓摆出一个起手式，“请。” 徐市和卫渊等人看到姜宸这般模样，一时间竟然有些懵逼。 “姜先生，莫非还是一位体修？” 而安期生看到姜宸居然来真的，更加不屑一顾，他认为天下只有炼气才是堂皇大道，其他都是尔尔。 “你妄为炼气士，竟然说粗鄙武道不弱于炼气之道！” “我何曾说过，我是炼气士？” “什，什么？” 姜宸这句话，却让众人心头泛起涟漪，因为姜宸在众人心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炼气士。 此刻，也最多认为他是一个还修行着武道的体修，但依然是炼气士。 可是，姜宸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否认了自己炼气士的身份？！ 没有人觉得姜宸是在说谎，以他的实力，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可是这天地间，除了炼气士便是体修，姜宸否认自身是炼气士，却也没有说自己是体修，而且他的修行体系，也完全不是体修的路子，最多就是兼修罢了。 那么，姜宸还能是什么呢？ 一时间，卫渊和徐市突然又鬼使神差地想到，姜宸在兰池宫所说的那番话。 “怎么可能，时间长河不可逆，怎么可能有人能做到逆流而上？”这个念头只是在徐市脑海中一闪而逝，便立马被他掐灭了。 而天空之中，姜宸的身影迅捷如闪电，瞬间便朝着安期生的身影欺近。 安期生大惊，他虽然鄙夷体修，可还真不想和体修近身搏斗，于是身形连忙后退，身形瞬移出去。 但他快，姜宸更快，当安期生的身影突兀出现在虚空中一处后，而姜宸则更早已经等候在其身侧了！ 安期生瞳孔猛然一缩，下意识伸手一挡。 砰！ 只是电光火石之下，二人的身形交织在一起，令人眼花缭乱。 但下一瞬，其中一道赤红身影便化作一道弧线，抛飞出去，随后重重落入大海，溅起一朵浪花。 徐市呼吸一滞，那飞出去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安期生！ 只是这种结果，是他根本没有预想过的。 而姜宸的身形并没有停止，下一瞬，便朝着那道抛飞出去的身影激射出去。 ...... 第260章 黄纸 安期生倒飞跌入海中，呛了好几口海水才缓过来。 他直到此刻，都依然没有看清姜宸的动作，只记得眼前一花，浑身陡然剧痛，然后意识迷失一瞬，整个人就已经倒飞出去，落入海水之中。 安期生自然不会被这区区几口海水影响到，只是他被姜宸打落下去，一时间大感颜面无光，又羞又恼。 尤其是姜宸，方才居然是用体修的手段击败了他。 “很好，你成功激怒我了！”水中的安期生暴怒喝一声，然后身形腾空而起，便要施展性意领域，全力以赴。 只是等他湿漉漉的花白头发从水中冒出时，忽然便有一只素白修长的大手，轻轻从安期生头顶按了下去。 安期生刚露头一双眼睛，还没看清眼前的事物，就感觉头顶一沉，身形不自觉再次被压进了水里。 “我......！！” “我看你头脑还是不清醒，还是下去沉淀沉淀吧。” 姜宸说完，手上虚按下的力道更重几分。 有清脆的骨骼按压摩擦声，自安期生身体响起。 直至过了十数息，姜宸才松下手里力道，身形轻飘飘上移。 砰！ 水面炸起一朵水花，一道身着赤色袍服的身影从水下腾飞起来。 等他站定于虚空，勉强镇定住表情，浑身水气瞬间蒸腾于无形，除了衣衫略显凌乱一些，看起来和此前并没有太大区别。 只是很快，他就发现，蜃楼之上的众人看向他的眼神都略显怪异。 很快，安期生就反应了过来，自己的头顶颅骨，凹陷下起一大块，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人踢坏踢凹陷下去的鞠一般。 只是他修为太高，又封闭了痛识，这才一时间没有察觉。 安期生嘴角略微抽搐，假装抬手整理自己衣袖，遮挡住众人视线，再落下时，他头顶的颅骨已经恢复如初，像一颗卤蛋。 “方才是我大意了，没有闪，才让阁下有可乘之机，这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安期生话才刚说完，眼前又是同样的感觉一花，那原本姜宸所站立的位置，哪里还有其身影。 紧接着，他便感觉自己头顶再次遭受到重击，清脆的骨骼破裂声响起。 这一瞬间，安期生脑海里意外地想的是，自己脑壳又要扁下去了。 这念头刚从脑海中闪过，他再次跌入了海中。 而这次，姜宸却没有那么轻易便放过他。 只见在他拳脚之下，安期生的身躯如同一随意被踢来踢去的皮球一般，在空中上飞下窜。 终于，安期生再也受不了了。 “姜同修，请先停手！” 随着话音落下，姜宸的动作却并没有放缓，反而更加凌厉。 他身姿轻盈，飘飘欲仙，如闲庭信步踏在虚空，便让安期生应接不暇。 “好，既然你不留余地，那也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了！” 安期生说罢，身形施展闪躲，下一秒却被姜宸抓个正着，一掌拍于眉心。 只是这一掌拍下，姜宸却是微微一怔，只见被他拍中那“安期生”，瞬间化作一团云气消散。 而真正的安期生，已经出现在了十丈之外。 姜宸心中赞叹，此般炼气士，倒真有几分不俗手段，方才这一手，不太注意的情况下连他都骗了过去。 而安期生则是略有几分肉痛地从怀中取出一枚黄纸模样的事物。 只是这物件，却是让姜宸眼眸一凝，这般黄纸，似乎并非这个时代的造物。 安期生则已经显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我本念在同为人族，不欲妄杀人族后起之秀，屡屡手下留情，这却是你逼我的！” 安期生看着手中这枚类似黄符的物件，虽然心中肉疼不舍，却也没有半分犹豫，直接便将其祭了出去！ “恭请真仙神威降世！” 说罢，此枚黄符陡然在空中伸展开来，其是一张四方黄纸，只是黄纸之中，却有许多意味不明的符号和文字。 有七彩光芒绽放，乍一看如似仙境。 而随着黄符伸展开来，所有人都看到其上的符号文字，只是他们每个人却好像都看懂了文字之中蕴含的含义一般。 甚至隐隐能在其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道！ 更有甚至，还能从其中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未来。 这般异样，众人却好像都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古怪一般，沉迷其中，就连徐市和卫渊，看着那奇异七彩之光，也是目露痴迷。 只是随着他们痴迷深入，眼角竟不自觉流下泪水。 包括海中无数大妖，此刻也是状若疯魔，竞相朝着那黄纸之处游去，欲要鱼跃龙门。 在场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也便只有女魃了，她之道从生来便已注定，因此并不会被这黄纸影响。 而除了女魃，恐怕也就只有姜宸还能镇定自若地站在原地了。 但实则姜宸的内心也并不平静，他此刻才感应到，这黄纸之上有种相熟悉的气息。 这种气息，与他之真武法相类似，只是不如真武那般浩瀚无垠，反而有一种前路已断，殊死一搏的悲壮。 “姜宸，纵你横练之术多么精湛，又如何是真正的仙人之力对手？！” 说罢，他目露崇敬地看着那天空的黄纸，显然，安期生是知道它的来历的。 姜宸并没有搭理安期生，他此刻在这黄纸气息的牵引下，体内那道真武法箓，竟然也隐隐有跃跃欲试的冲动。 而他在稍稍阻拦干涉后，干脆便不再阻拦，反而还洞开内景之门！ 随着内景之门轰然洞开，原本还欣喜若狂的安期生勃然变色，不可思议地看向姜宸。 而随着姜宸内景洞开，一道赤金之光从姜宸头顶升腾而起，瞬间便照彻半边东海，径直就将那七彩之光芒压下。 宏大浩淼的气机，直接将一众沉醉于那求道的状态中的众人给惊醒。 此刻，他们才有后怕之意升起，那黄纸之中确实有真意流传，并非虚假，只是以他们的修为，想参悟那真意却是痴人说梦。 犹如五岁孩童想要喝下一片大海，最后只会化作大海的一部分。 而此刻，这股和那黄纸真意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的赤光闪烁苍穹，才是真正令众人惊骇不已。 而最为惊骇的，莫过于是安期生了。 他死死盯着那赤金的符箓，又看向姜宸，眼底的不可思议化作绝望，又化作一种让人看不明白的情绪。 过了许久，他才长吐出一口气，声音沙哑苦涩道。 “原来，是真仙临尘......” 第261章 天庭之密 短短几个字，却让在场众人心头无一不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仙人？仙人！ 竟是仙人！ 姜宸竟然是仙人？！ 徐市瞪大了眼睛，心中只有这个念头在不停回荡。 此刻，姜宸从出现，到后续展现出来的惊人能力，似乎都能连成一条线，说的通了！ 为什么他查到茅蒙在过去明明没有什么好友，但来到咸阳之后，却多出一个姜宸。 为什么姜宸要探寻天庭消失之谜，为什么姜宸对长生不老药不感兴趣。 为什么姜宸当初在兰池宫，会说出那样一句令人云里雾里的话。 一切的一切，最终都归咎于一个解释，也是最说的通的解释。 那便是，姜宸乃是真仙！ 所以，为什么姜宸这么深究天庭消失的隐秘，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姜宸曾经来自于天庭，只是莅临凡尘，但后来天庭隐退，即便是他，也无法找到回归的道路！ 所以，什么家中有长辈飞升天庭，都是假的，恐怕那个飞升的人，就是他自己吧！ 此刻，一场巨大的头脑风暴在徐市脑海中轰然启动，直到理清前后因果，他逐渐“明白”了一切！ 一时间，徐市看向姜宸的目光中，充满了复杂，即便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对待姜宸了。 只是一想到，自己曾经苦苦寻求的仙人，这么久以来就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没有意识到，徐市就后悔不已。 而卫渊则更加懵逼，因为作为陛下近臣，他明白陛下对仙的渴望。 但这种渴望，却是和徐市的截然相反，徐市是想寻到仙，将仙给高高供起。 而始皇帝，却是想于天下苍生众目睽睽之下，将仙给拉下那高高在上的云端！ 二人截然相反的理念，注定了始皇帝不可能信任徐市，也不可能重用徐市。 徐市却似乎不太明白这一点，又或者说，他比谁都明白，却揣着明白装糊涂。 毕竟，想要出东海寻仙，就不得不借助秦国国力。 此刻，和众人震惊不解难以置信的目光相比，姜宸心中也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那此刻依旧悬浮于天际的黄符，他终于意识到，那是何物了。 那分明是道门某一谱系图中，靠近源头的一道法箓！ 可是这才是最令姜宸不解的，道教分明是在祖天师张道陵机缘巧合领受三清祖师之经法后来开创。 那于此秦朝，又怎么会有法箓的存在？！ 一些大胆的念头逐渐在姜宸脑海中浮现成型。 三清祖师，包括各道脉谱系，自古以来便一直存在，只是未曾于凡俗显化。 而安期生将此法箓之主人认为是仙人，便也说明，道脉各谱系源头之存在，皆位列天庭。 道教自张道陵始，而道门，却是一直都存在。 更重要的是，安期生居然会将他也错认为仙。 姜宸看了看那悬于自身头顶的赤色符箓，正大浩然，赫赫光明！ 恐怕便是和这真武法箓有关了，他若有所思。 仙么？ 不，不对！ 下一刻，姜宸摇摇头，他非仙，而是道。 只是这其中之隐秘，却是不方便诉诸于口了。 他下一瞬，便借助此真武法箓之高位格，将那黄纸法箓给牵引过来。 此过程也很顺利，安期生眼睁睁看着，却再也不敢有任何动作了。 黄纸法箓落于姜宸手中，那原本影响四周的道韵，也开始渐渐收敛，化作一些看似古朴无奇的符号文字。 姜宸细细探查此法箓根脚，却也有了不少收获。 此法箓当是一主驱邪之道脉法箓，根脚不凡，在天庭之中，恐怕是属北极驱邪院之众。 不过姜宸并未从此法箓中探查出其根脚和有何赫赫威名，恐怕只是北极驱邪院中寻常一员。 但即便是寻常一员，也是极为不凡了，毕竟那可是北极驱邪院啊。 然而姜宸却反而松了一口气，感觉曾经天庭的神秘感，在他面前似乎剥下了一层厚壳。 所谓仙，其实也不过是后天之人罢了。 只是，让姜宸疑惑不解的是，此人为何要将法箓从自身剥脱？ 其中那蕴含悲壮决绝之意，又是何故？ 但既然如此悲壮决绝，那定然是遇到了不可妥协之难事，或者是难以抵抗之强敌，说不定便和天庭消失之谜有关。 那既然遇到此般难事，为何还要自废武功，剥去自身法箓？ 要知道，道门修行者一身修行，十之八九都寄托于法箓之上，剥去法箓，便等于自缚手脚任人宰割。 那此法箓的主人，又为何要如此做呢？ 姜宸沉思之余，低头看了看手中这黄纸法箓。 一时间竟然觉得，这看似光明之法箓，其背后似乎还有更深更隐秘之事。 只是一时间，姜宸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如何隐秘。 他想到了之前张道陵祖师所说的那句话，再联系上次法箓之主人，了。 好似眼前浮现出，一位顶天立地的仙人，在面对不可抵抗之危机时，毅然决然剥下自身之法箓，随后与那危机做最后的抗争。 多思无益，姜宸收回思绪，看向面前已经有些唯唯诺诺的安期生。 也许，能从他身上得到一些线索。 而安期生见到姜宸在那里沉吟许久，也不敢打扰，一时间，海面就这样风平浪静起来。 直到姜宸抬头看向他，他这才心头一紧。 “东海散人安期，参见真仙！”安期生很是隆重地对姜宸行了一礼。 “不知真仙当面，还望仙人恕罪！” 姜宸并没有管安期生的紧张，直接问道。 “此黄纸，你是从何得来，又是如何认定，此乃仙人之物？” 安期生一愣，仙人莫非是对这黄纸的主人感兴趣？ 那他要不要说？ 虽然两者都是仙人，但一个不知道在哪，一个就在面前，安期生都不用思索，就知道该如何选择。 他毫不犹豫从心道：“启奏真仙，此物是我在东海游历时，偶遇一大德真仙，他曾传授我诸多仙法，其中有些仙法和真仙所施展的神通颇为相似，只是威力远不如真仙所用。” “他在临行前，将此物交予了我，说要去对抗一道敌，不知能否生还，便将此赠予我。” “只是......”说到这里，安期生停顿了一下。 “只是什么？” ...... 第262章 徒作嫁衣 安期生眼底莫名闪过一丝不解与惆怅。 “只是那仙人临走时，曾告诫我，这既是我的机缘，却也有可能是我的劫难。” “他说，他也不知道将此物，交予我是对是错......” 显然，直到现在，安期生也没有明白当年那位仙人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些年，安期生长于东海隐居，便是在参悟此物，只是他虽然机缘了得，但悟性实在说不上多好，只能说中人之姿。 苦苦参悟数十载，安期生确实从这黄符中参悟到一些神通法术的妙用，其精妙绝伦的程度，连他也不由叹为观止。 修为也是由此大有长进，所以才有了后来东海神仙的美名。 但是要说有什么逆天之机缘，安期生却感觉也不是那么逆天，他并没有从中发现有什么逆天改命之机。 至于资质悟性，他是不可能承认是自己悟性不行的原因的。 而姜宸听到此话后，却是莫名心中一动。 这话中意思，便是这黄纸并不是那么简单，其中隐含的原因，便也是那仙人将其从自身剥落，交给安期生的缘故。 可是，法箓乃自身性命交修之物，又是什么原因，让那人居然不得不将其剥脱下来？ 姜宸感觉，这很可能和那人所说，要对抗的一不可抗之敌有关。 所以，一张法箓，究竟有什么问题呢？ 姜宸不由再次将目光移向自己手中那张法箓。 此刻，它异象全失，宛如就是一张平平无奇的黄色符纸。 但其道韵，却并没有流逝分毫，只是此刻内敛，不显光华。 此刻，姜宸尝试去解析这些符号纹路，想以这些去探寻此黄符根底，去探寻此一道脉之谱系源头。 若是过去有些困难，但如今拥有逆反先天之神通，想要察其根底却也只是麻烦一点。 姜宸施展神通，便顺着这些符号纹路，顺着这些交织着的道与理，好似看到了一条苍茫大道。 此道之上，依稀能看到一尊又一尊如石像般的身影，定格一般悬停于道路之上。 越是往深处走，那石像便越发模糊和巨大。 只是越看，却越让姜宸心惊，他这是发现了一条已经湮没于岁月之中的道脉！ 这些石像，都是其道脉历史中的源头人物，只是失去了香火供奉，被遗忘于历史长河之中，他们才化作了枯寂的石像。 而那黄符主人，恐怕也是其中一个。 以此看来，恐怕当年这黄符主人应该是失败了，他没能战胜那不可抗力之敌人。 姜宸低眉，再找下去，恐怕也很难找到什么线索了，他便准备离开。 只是诡异的是，就在姜宸撤掉神通的那一瞬间，他惊异地发现，有诡异的视线突然出现，并且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顺着那道视线的方向望去，便能看到，在那弥漫着灰雾的远方，似有一座模糊的黑影，此刻正无声拨弄着嘲笑。 而当姜宸再想看仔细一些时，脑海性意忽然一疼，眼前的景象涣散，再次看过去，依旧是手中静静躺着的一张黄符。 但是之前那诡异的景象，依旧历历在目。 他并不认为那是什么道脉之祖，或许，这便是那黄符主人就算舍弃修为，也要狠心将这法箓剥下的缘故。 可是，那究竟是什么呢？ 方才他只是看到那怪异的景象一眼，就被其侵袭，差点受伤。 也幸好他脱身的及时，断去和此黄符之间的根源因果，才没有被追溯而来。 那股力量，姜宸无法描述，他并非是要将姜宸给杀死。 更像是在尝试，给他灌输许多扭曲的道与理，试图将他同化。 这种同化，是那种化作一模一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那种同化！ 一时间，姜宸竟然有些不寒而栗。 他有些古怪地望向安期生，道：“此物却如那人所说，可以从其中获得许多道理，有益于修行。” “但同样，若是太过深入，反而有危害自身之可能，届时的你，还未必是你。” “你握持它许久，竟然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安期生老脸不由得一红，同时听到姜宸的话语，心中也不禁生出一丝庆幸来。 他有些既庆幸，又惭愧地道：“这，散人资质愚钝，再加上生性谨慎，拿此仙人之物三十载，也未能从其中窥探到太多玄机......” 姜宸明白了，大抵就是说自己蠢的意思。 “此物其中有大因果，很可能便是与天庭消失有关，你若继续拿着，是祸非福。” 此刻，安期生福至心灵，茅塞顿开，大器晚成，悟性惊人，当即没有半分不舍地道： “此物于我手中亦是无多大用处，若真仙不弃，我愿将此物赠予真仙，聊表散人心意！” 姜宸点点头：“善！” “你还知晓当年天庭哪些隐秘？” 安期生思索一下，有些犹豫地道：“那仙人将此物交给我时，还曾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纵然身死道消，却也不给人徒做嫁衣。” 轰隆！ 话音刚落，天空便有雷声轰鸣，道道雷蛇于云层中游走。 原本晴朗的天空，转瞬间就黯淡下来，乌云汇集。 很快，便有淅淅沥沥的小雨密集落下，砸在海面上，砸出一朵又一朵小浪花。 姜宸抬头望天，此雷雨并无天意干扰之迹象，乃是自然之雷雨。 只是恰巧此刻响起，却是过于巧合。 而安期生口中的话语，则更是让姜宸遍体生寒。 不为他人徒作嫁衣，所以要剥脱下自身法箓，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其中之含义简直是让人毛骨悚然。 所以，修道修道，究竟是修自身之道，还是为他人修道？思之骇之！ 即便是淡然如姜宸，此刻也不禁沉默，哗啦啦水声作响的海面，此刻却又显得异常死寂。 ...... 第263章 返航 姜宸的思绪悠远，他想到了许多，想到了师尊司马承祯，想到了师兄李含光，叶法善，想到了龙虎山初祖张道陵。 这些人俱是一时之天骄人物，师尊司马承祯和张道陵祖师更是毋庸置疑地证道元神。 此般人物，却都为了去追寻那虚无缥缈之飞升，最后都杳无音讯。 而对于此，姜宸也无法置言。 修行到此地步，心中的前路已经明了，不会因为他人的三言两语而动摇，即便是姜宸也是如此。 他收回思绪，看向安期生，“你可知道，天庭消失的具体时间？” 安期生脸色苦了苦，“真仙却是高看了散人，我并不知晓天庭是何时消失。” 姜宸也没有深究，似安期生，虽然曾得遇“仙人”，但要想知道天庭消失的时间，似乎也有些强人所难。 他想了解这个，也只不过是为了印证心中猜想，就算不知道，其实也已经有了六七成把握。 但谁料，安期生却话锋一转，说起了看似和此不是太相关的一件事。 “但是在那仙人离开后不久，便有流言传于人间，说人间绝地天通，和天庭再无联系，也是那时候，我才出海隐世。” 听闻此话，姜宸便是心中一定。 “今既事毕，阁下可还要捉拿那所谓之妖邪？” 闻言，安期生面色一滞，眼底有光芒明灭不定。 他闷闷道：“斩妖除魔乃吾辈义不容辞之责，然此女既然有真仙相护，以真仙之风范，也必然不会庇护一作恶多端之妖邪，散人自不敢再动手。” 姜宸微微一笑，此人倒是有趣，此刻说话，竟然还是有些许不服。 不过倒是有几分原则，不然也不会心血来潮便出东海斩妖，也不会在此前那甲士激愤之语下，仍然忍着没有动手。 只是脑子似乎不太好使，从参悟三十多年，都没有被那黄符中的诡异力量侵袭便可见一斑。 “先前便与你说过，此女并非妖邪，乃是其体内有一诅咒，岁月难消，这才被长辈封禁于赤莲之中。” 和方才不同，这次姜宸再解释，安期生几乎是想都没想便相信了。 开什么玩笑，真仙还用得着骗我这样一个凡间人物吗？ “原来如此，之前是散人鲁莽，真仙......” 姜宸摆摆手：“我实非所谓仙人，乃一求道者尔。” 安期生一愣，只认为这是姜宸的谦虚之词，方才那赫赫赤光法箓，他可是瞧见的一清二楚。 和自己那黄符虽然不同根源，但都有相似的气机，甚至论威势，姜宸那赤光法箓威势还要更胜一筹！ 如此奇异的事物，他也只是在曾经那位仙人身上见识过。 “如今我要随蜃楼回返秦国，阁下若无他事，便请离去吧。” 安期生大惊，仙人这是要赶自己走啊！ “真仙，我可否留在你身边，就是做一侍从也可！” 姜宸看了看安期生这老态龙钟的模样，眼角一跳。 “我并不需要侍从，今陛下英明神武，开创万世无二之伟业，不拘一格选拔人才，你若愿意，大可以入咸阳为黎民众生而仕。” 安期生闻言，眼底顿时流露出一丝不屑。 “真仙有所不知，帝王大多自私，视天下疆土为己物，视天下百姓为己奴，我实不愿为此等无德之人效力！” 姜宸摇摇头：“既然如此，那你便更该去见一见这位始皇帝陛下。” 安期生不解：“真仙，这是为何？” 姜宸也懒得再纠正他的称呼，说道：“陛下雄才大略，善于纳谏，但居庙堂之高，更少体察民间疾苦，你当做芸芸众生一口目，说民间之疾苦，看陛下之得失。” “当然，这要看你是愿意独自隐居，求自我超脱，亦或者是为民为生，为天下计。” 安期生越琢磨，便感觉姜宸所说越有道理，他当即拱手稽首。 “真仙所言极是，我愿随真仙同往秦国，见一见这位六合帝王！” 当姜宸和安期生一同回到蜃楼之上时，蜃楼上的人是懵的。 他们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之前还打生打死的人，此刻居然这么融洽。 就算姜宸是真仙，但你安期生转换角色也不用这么迅速吧？ 此刻，卫渊看向姜宸的身影，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恍然和陌生，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姜宸这个真仙身份。 徐市则更是如此，他看向姜宸的眼神甚至有一些躲闪。 此前，便是他撺掇的安期生，才让安期生不加分辨就对姜宸出手。 而现在，他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面对姜宸。 倒是女魃，还是一如既往的抱着手中的大火鸡，看到姜宸居然和安期生一起回来了，她也只是嘀咕一声。 “又要多分一个人，大青鸭，你怎么不多长一点肉啊，都不够分了......” 装晕之中的毕方还不知道，女魃已经在开始分配它的身体部位了。 姜宸自然也看出来众人的窘迫和拘束，心底有些无奈。 “我非真仙，不过家中有登仙之长辈，我所用之法才和真仙有几分相似罢了。”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闪烁，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反正姜宸是当他们都相信了。 姜宸看向卫渊，“继续回返吧，安期生随我们一同回去。” 卫渊呆愣了一下，才道一声：“好。” 随着几声号角在苍茫的天空中响起，便连淅沥沥的雨声也被这号角吹散。 蜃楼响起几声巨大的机械运作声音，然后整艘大船便又开始朝着西方驶去。 卫渊站在甲板上，前后一刻钟的心境判若两人。 姜宸已经去了房间之中打坐修行，安期生和徐市站在离卫渊不远的甲板上。 徐市犹豫一下，还是走过去，抱拳稽首。 “安师，你说姜宸是真仙，可就凭那诡异赤光手段，未免太过武断——” “住口！”徐市话音未落，便被安期生打断。 他淡淡瞥了一眼徐市，这其中含义便让徐市背后冷汗层出。 “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此前安的什么心思，只是希望你还是把这些心思收一收，多用在修行正途上，不要荒废了天资才是。” 说完，安期生便负手离开，只留下徐市一个人在原地。 ...... 一日过后，大陆的轮廓已经渐渐清晰起来，船上的众人也不由欢呼雀跃。 刚出海时感到新奇，但是时间久了，他们就开始麻木，厌烦，此刻看到陆地，便是最令他们兴奋的事情。 ...... 第264章 简在帝心 呷——！！！ 一声尖锐而略显冗长的巨响，响彻在海面，那宽阔的港口，和蜃楼的巨大身姿比起来，也显得有几分苗条了。 当蜃楼停靠在岸边时，一队队甲士忍不住欢呼雀跃。 下面的劳役也连忙搭来长长的阶梯，这些甲士按捺不住，开始鱼跃下去。 而在岸边，已经早早有官员等候在甲板上，当蜃楼之上的号角从数十里之外遥遥传来时，这边港口上的人就已经连忙去通知了。 卫渊看着往下去的甲士，心中也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之前在海上，他也是心底压力巨大，尤其是还要时刻考虑安期生和姜宸等人的态度。 此刻来到岸上，闻着熟悉的气息，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再次回来了。 他精神一提，返回到甲板上，往姜宸的房间走去。 “姜先生，船靠岸了，你可以下船了。” 卫渊喊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他眉头一皱。 “姜先生？” 卫渊推开房门，这才微微一怔，房间里空无一人，哪里还有姜宸的影子？ ...... 此刻，天空之上，一青一玄两道身影，正闲庭信步漫步于云端之上。 只是那道青色的身影，遥遥看过去时，显得有些怪异。 “姜宸，我们就这样走了，真的好嘛？” “你我本来便是自由人，此刻也再无余事，为何不能走？” “那好吧，我还说可以把这大青鸭分给他们一些呢，这下看来不用分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我当时好像也没有直接把这大青鸭给打死吧，怎么这半天还没醒？” 天上那两人自然是姜宸和女魃。 女魃说完，又随手把毕方脖颈上一撮青羽给拔了下来。 还处于“昏睡”当中的毕方，疼得身下那条单足不由得一颤。 它现在暗暗叫苦，这仙人怎么还一直跟在这女魔头身边，那它到时候还怎么逃走。 总不能真等着被这女魔头小火慢炖吧？ 毕方狭长的眸子悄悄睁开一丝缝隙，打量着四周，只是一抬眼，便看到姜宸投过来的似笑非笑的神情。 它浑身轻微一颤，立马又紧紧闭上双眼。 也幸好处在女魃的视野盲区，再加上在天空，女魃没怎么注意手上毕方的动静，她才没有看到。 而这一幕全都落入姜宸眼中，他微微一笑，却也没有说什么。 姜宸吹着天上的清风，大踏步往前走去，如履平地，每走出一步，便跨越出十数丈距离。 “姜宸，别跑那么快嘛，等等我嘛，话说，你真的认识我父吗？” 之前姜宸曾与众人解释说，他与女魃及其长辈乃是故旧，女魃却也听个仔细，才有此一问。 “他啊......我当然认识。”炎黄子孙，恐怕没有谁不认识的，只是他未必认识我而已。 “好吧，你之前用的是什么手段，压制住了我的诅咒啊，这诅咒，连我父和风后他们都没有太多办法。” “时代变了，女魃，你父他们纵然天生神圣，实力冠绝天下，却也未必能造出似蜃楼这样的天工造物来。” “时代在进步，修行的手段也在从单一走向多元。” 女魃听不懂，但还是晃晃脑袋，“哦”了一声。 两人的背影在天空越拉越长，直至化作两个小点。 ...... 咸阳宫内，始皇帝已然在前殿之中坐起，批阅面前堆积如山的竹简奏折。 只是越批，他的眉头就皱的越深，渊渟岳峙的气息，让早早就走了进来，在高台之下静静站立着的赵高都不敢开口说话。 直到将最后一份竹简批阅掉，始皇帝才抬起眼睑，看向大殿门外。 “说。” 赵高这才恭敬开口：“陛下，蜃楼已经返航，此刻卫渊统领和徐先生已经往咸阳而来。” “哦？这么快？”始皇帝放下手中的毛笔，微微有些诧异。 他没想到蜃楼出发只是几天，居然就已经回返。 “蜃楼乃天工坊所造，可日行千里，据说，卫渊统领他们已经探明了那日出之地的真相，似乎并非是扶桑古木。” 始皇帝听闻，眼中并没有意外显露。 “但具体原由，却需要等卫渊统领回来之后再和陛下说明，除此之外......”说到这里，赵高一顿。 始皇帝并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殿外的眸子，轻轻瞥了一眼赵高。 就这一眼，便让赵高心底一颤，再也不敢耍任何小心思。 “除此之外，姜先生似乎并没有和卫渊统领，徐先生他们一起回来，而是独自离开了。” 始皇帝并无任何表情变化，“姜先生并未在朝为官，此次出海，也是应朕之邀请，他独自离开，并无不妥。” 始皇帝说下这句话，便是将这件事做了盖棺定论。 赵高也不敢再继续说什么。 ...... 七八个时辰之后，已值深夜，一路马不停蹄的卫渊几人，便已经赶到了咸阳城。 他们没有停步，而是直接就往宫里走去。 “去禀告陛下，卫渊在殿外候驾！” 值守的甲士看到卫渊的身影，在卫渊身后，还站立着两人。 他当即说道：“陛下知道卫统领今夜会赶到宫中，因此此刻还没有休息，正在殿中等候卫统领和徐先生呢。” 卫渊闻言一怔，心中有些触动，没有多说什么，便越过甲士往殿中走去。 徐市也想往里去，但那甲士却突然伸手拦住了他。 甲士歉意道：“徐先生，抱歉，陛下并没有召见你，还请你稍等片刻。” 徐市没有露出什么不悦表情，他也不屑和一小卒置气，只是点点头，原地等着。 而在徐市身后的安期生，则更是从进到秦国开始，看向四周的表情就如同土包子进城一般。 无他，现在的秦国和三十年前的秦国，变化太大了。 ....... 殿内的烛火并不如往日那般明亮，显得有些昏暗。 当卫渊进去，一眼便看到上首帘子后面，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侧卧于高榻之上，手中拿着一卷竹简诵读。 “陛下！” 卫渊有些感动，对着那道身影单膝下跪，抱拳行礼。 “卫渊，起来吧，此次出行，可无恙否？” “承蒙陛下挂念，臣无恙，此次出行，臣已探明那所谓日出之地，扶桑古木之说，只是谣言，实乃是一赤莲出世，其内封印着一女子......” ...... 第265章 畅怀 始皇帝只是静静坐着，听着，将卫渊所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等卫渊说完，始皇帝才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言那赤莲之中，有神秘女子出现，并且，还是姜先生之旧识？” “正是，至少，姜先生是这么说。” “那女子来历应该非凡，其诅咒可让千里海域化作炼狱，却是让我想到一传说中的人物。”始皇帝喃喃。 卫渊一怔，道：“陛下是想说，旱魃？但那女子形象极美，并不与传说中旱魃的形象类似。” “传说终究是传说，总会蒙上一层后人想象中自以为是的杜撰，朕与你皆非亲历者，谁又知道呢？” 卫渊默然，他此刻只是想到，陛下似乎还极少一次性和他说这么多话，还是类似说教的话语。 “陛下，还有一事，蜃楼还海上行船，遇到一东海隐士，安期，此刻，安期已和蜃楼同返于大秦。” “哦？安期？”始皇帝声音一提，从榻上站起身来。 “你不说，朕倒是已经将这名姓忘记许久了，朕记得，他应该是三十多年前出海隐居，从此便再无音讯。” “这等人，居然会随着蜃楼一同回返，他可是有什么诉求？” “这，臣不知，是姜先生与他交涉，臣并不知他们说了什么，除此之外，姜先生还和安期斗法一场。” “胜负几何？”始皇帝闻言眼神一亮，连声音都带上几分迫切，伸手拂开帘子，从后面走了出来，急忙问道。 卫渊有几分惭愧地道：“安期不负仙人之名，臣即便运用国势压迫，也不可伤及分毫，是姜先生出手，以雷霆不可捉摸之手段，轻易击溃了安期。” 始皇帝未有作声，只是表情严峻了不少，但是又想到姜宸并未随卫渊来咸阳宫，而是直接离开时，又稍有缓和。 但是紧接着，卫渊的话便让始皇帝不能再淡定了。 “姜先生似乎法体双修，然当安期问及，姜先生却矢口否认，言他并非炼气士。” 始皇帝神色微动，并未说话，静听下文。 “后来安期祭出一黄色法器，言是仙人所赠！” “此物不凡，万法不侵，在此法器之下，我等如视天威，只觉身如浮萍。” 说到这里，卫渊回想起来，竟然还有一丝心有余悸。 “既然如此不凡，姜先生，又是如何击败的安期呢？”始皇帝此刻也万分不解，有仙人之物在手，即便是他，也想不到姜宸任何赢的可能。 “姜先生他......”卫渊看了一眼始皇帝神情，道：“姜先生他，也祭出一道赤色法器......” 始皇帝眉目一下就凝重起来，甚至有几分惊疑。 “莫非，姜先生也和仙人有干？” “恐怕并非如此。”卫渊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开口了，这个说法，实在是太过惊骇。 “此物，像是姜先生自身所有......” 说到这里，始皇帝瞳孔骤然一缩，显然，他已经隐隐猜到，卫渊后面准备说什么了。 “此物威势更甚安期之仙人法器，安期震惊之下，言姜先生，乃是临世真仙！” 始皇帝神色此刻依旧恢复原来那古井无波之模样，看似对这件事并不感到惊讶。 只是那宽大衮服之下，指节分明的五指已然紧紧攥起，说明他的心情，并不像他此刻面容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 “还有什么，你俱可以说来，朕却不是只听信一人之言的昏君。” “只是......姜先生说，他并非所谓仙人，只是臣认为，此话不足信。” “不，朕相信他。” 但就在这时，始皇帝却语出惊人，说出了一句让卫渊都有些愕然的话。 “陛下，他那赤色法器，威势不弱于仙人之物，为何陛下还愿相信姜先生所言？” “卫渊，你还太年轻，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是天生就值得被信任的。” 卫渊还是不解：“但陛下也只是和姜先生见过一次，为何断定，他是值得被信任之人？” 始皇帝只是淡淡一笑，转身往高台之上走去。 “因为啊，朕从第一眼看到姜先生时，便知道他不会骗朕。” 卫渊依旧不解，他无法理解始皇帝这种莫名的自信，但是他了解始皇帝，这位千古一帝，从来不会夸夸其谈。 “陛下，此刻安期就在殿外，是否要见。” “见，自然要见，朕也很好奇，这位三十年前便和鬼谷先生齐名的东海神仙，今时来这咸阳的目的。” 于是，又有甲士走出殿外，看着前面站着的一严肃，一随意的老者。 那举止随意的老者，自然便是安期生。 “陛下有令，请安期生进殿。” 说完，甲士还特意看向徐市，“徐先生，还请先生稍等片刻。” 徐市：“......”你这还不如当我不存在呢。 安期生笑容收敛，袖袍一拂，便跟随那甲士往殿内走去。 在来到秦国后，安期生一路上也曾听秦人道听途说。 直至此刻，他才知道，这位继周朝之后，第一位六合帝王，究竟是做的好大的事业，又有多大的雄心。 车同文，书同轨，以法治国，此等制度，千百年未曾有过。 至于士大夫是否免于其规矩，已经有一位商某人，知其马力，也为秦国法家建设，增添了一份说服力。 便是他，也不由得对这位人间帝王，开始深深被其折服起来。 “东海散人，安期，见过始皇帝陛下。” 面对这位千古一帝，他也是抱拳深鞠躬。 “安期生免礼，朕知先生久于东海隐居潜修，为何今朝静极思动，想来咸阳？” 安期生也不隐瞒，道：“在下听闻陛下横扫六合，特来一观，是何等英雄帝王，才能完成如此伟业。” 始皇帝微微一笑，“先生今日得见，又是作何想法。” 安期生一嗟叹：“吾生于齐，长于齐，今过琅琊 却已不闻齐时语，不免徒增几分烦恼。” 卫渊闻言，目光一凛，当即往前几步，护住始皇帝于身后，右手轻抚上八面秦剑。 而始皇帝却是在此时，伸手轻轻一拨卫渊肩头。 卫渊一愣，随即默然，又往后退去。 安期生此等人物，若是突然出手，即便始皇帝位于国势汇聚之正中心，猝不及防之下，也都可能重伤。 但是既然陛下让他让开，那卫渊自然是无条件服从。 始皇帝没有任何异样，依旧噙着淡淡微笑：“今先生所见之齐地，与三十年前比之如何？” 安期生沉默了，他沉默许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 “齐不如秦远矣！” “哈哈哈哈哈！”始皇帝闻言，开怀大笑。 “今得齐国高士所言，朕畅怀矣！” ...... 第266章 归来 安期生见状，面上苦涩之意更甚，但随即，他就又振奋起来。 “那先生，看来是对现如今的秦国，还算满意的，至少也是尚可。” “珠玉在此，我又何敢再谈从前。”安期生摇摇头。 “那先生今日来秦，得见此番盛景，又打算何去何从？” 安期生说道：“若陛下不弃，愿为陛下一门客。” 始皇帝这下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先生这是打算出山了么？” 安期生有些赧言，他总不能说，之前之所以隐居，就是为了参悟那仙人所赠之物吧。 结果空耗三十载光阴，却没有从其中悟得多少道理，这也太丢脸了。 “人生在世，又有哪个不想青史留名。” “更何况，便是真仙临世，也为陛下所前驱，何况我一小小炼气士。” 始皇帝闻言，气场一沉，略显深沉的空气如同浓墨一般稠滞，殿内的氛围顿时有些不对。 而安期生自然也感觉到了始皇帝的不对，始皇帝乃六合之帝王，一国之君主。 他之喜怒，自然轻易便可影响咸阳内之天象气场，更何况小小一咸阳宫内。 “先生方才所言，仙人为朕前驱，朕却是不太懂这其中含义，先生可否详细道来？” 安期生有些茫然，怎么回事，始皇帝不知道姜宸是真仙吗？ “姜先生此前为陛下征召，出使东海，难道并非陛下所令吗？” ““姜先生便是真仙，祂临尘于世，恐怕也是有感陛下天心，特来相助。” 岂料，当始皇帝听到这一番言论后，不仅没有动怒，反而还微微摇头，哂笑一声。 “先生所言，实在大谬。” 安期生不解，眉头皱起，“陛下所言，是指在下哪里有谬？” “朕是指，先生说姜先生乃仙人，朕却是并不认可。” 安期生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甚至有些不悦。 “陛下此言何意？姜仙人乃是风华绝代之真仙，陛下莫非以为，是在下在欺瞒于你，或者是说我老眼昏花，识人不明吗？” “先生误会了，先生认为，什么样的人，该是仙？” 始皇帝突然出来这么一个问题，直接把安期生有些问懵住了，但是他马上便不假思索答道： “仙自然是飞升天庭，修为超凡脱俗，隐于九天之上，不为凡俗牵绊，逍遥自在，随心所欲者。” “你说的既对，也不对。” 安期生抱拳：“请陛下赐教。” “仙者，确实是修为超凡脱俗，随心所欲，但同时，他们却又自私自利，贪婪无度！” 此言掷地有声，在殿内回旋，并且还清晰地传到殿外。 让在殿外等候的徐市，都忍不住眼角一跳。 “陛下慎言！”安期生面皮抖动，他差点就一句“荒谬”脱口而出了，幸好还注意到这里是谁的地盘，这才忍住了。 “先生以为朕说的不对？” “自然不对！” “先生见过仙，其实，朕也见过。” 始皇帝这句话，让卫渊和安期生都大吃一惊。 “不过，朕是在祭天大礼之上见到的......” 说到这里，他似乎又想到，在自己还在赵国做质子之时，曾有人想故意震慑他，带他去赵国的祭天大礼之上。 那次出现的画面，他毕生难忘。 当时风云变幻，随即天空便有一张巨大的，由云海汇聚而成的模糊面孔出现。 那面孔甫一出现，便将赵国国君准备的三十名童男童女一口吞下，这三十名童男童女，并非一般人，都是从小便泡在药罐子里，修行仙人所授之法的鼎炉。 当时的画面，令小小的赵政，至今难忘。 而这，也并非是仙人答应给赵国什么回馈，祂过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吃一顿饭这么随意。 在他成为秦国国君后，便对仙人的存在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也因此，始皇帝一直磨刀霍霍，收天下神兵，便是为了在以后去，和仙人大战，奠定真正的秦国不世功业！ 只可惜后来天庭消失，仙人也从此就不见了踪迹。 安期生有些犹疑，始皇帝所说之仙人，似乎和他见到的那位并不相符。 但是他又想到，姜宸曾说他那黄符法器存在很大隐患，若是真让他悟到了一点门道，恐怕会有大恐怖降临。 这让他又有些不太确定了。 当年那个赠送他黄符的仙人，真的是抱着好心吗？ 此刻想来，似乎一切都充满了疑团。 “陛下，但是你说姜先生不是仙，那他为何修行体系，似乎和我等不尽相同呢？” 始皇帝微微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不是吗？” ...... 回到熟悉的院子，听着外面街坊邻居的嘈杂声，姜宸反而有种心安的感觉。 而当女魃抱着那巨大的毕方鸟出现在街坊邻居面前时，更是让他们惊目连连。 不停有人上前来打听，这鸡是怎么养出来的，能不能给他们也卖一点。 女魃手忙脚乱，一个劲的拒绝。 而也有人吓得撒腿就跑，口中不断说着“妖怪”二字，便要去报官。 姜宸也不拦着，只是这些人在走出没多久后，便心念一转，把刚才的事情当作正常，还奇怪自己怎么这么大惊小怪，摇摇头就回家去了。 当这比围墙都要高大的毕方被女魃硬塞进院子中后，外面的人眼前也是一恍惚，便看不到那青鸡的身影了。 ...... 第267章 谄媚的毕方 “你们现在住的地方，好奇怪。” “怎么奇怪？” 女魃四处走走打量，不断看向四周的房屋建设，就连手上的毕方都没有太过关注了。 事实上，从刚走入大秦国土开始，女魃就已经像村姑进城一般，看着四周的房屋以及人们穿着，还有一些木械都感到十分惊奇。 这和他们那个时代，似乎完全不一样，但是怎么说呢，她似乎还挺喜欢这种变化的。 那个时代，茹毛饮血，吃食是每个人每天最大的问题，而在现在，虽然依旧有人食不果腹，但这些人似乎也没有出去打猎的意思。 另外让女魃有些困惑的就是，这里的人修建房屋，为什么修筑的牢靠一点，万一有凶兽袭击怎么办？ 而当她把这个问题问向姜宸时，却只是换来姜宸的微微一笑。 “时代不同了，女魃，现在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依旧有战争和疾病的风险，但是凶兽已经被拒之于国外，他们不用再冒着风险去猎杀凶兽，在城市里，也不用担心凶兽突袭的危险。” “原来是这样！”女魃美目异彩连连。 说着，她便举起手中的毕方来，这毕方实在高大，轻而易举便被举到比房顶更高。 “姜宸，你帮了我，我要报答你！” 如果不是姜宸封印她体内的诅咒，恐怕女魃也不敢这样走在大秦的土地上。 她的厄难之体，既帮助黄帝战胜了蚩尤，统一了中原，却也给更多人族带来了灾难。 也因此，在那场定鼎之战后，女魃便远走东海，自愿被封于赤莲之中。 姜宸自顾自走屋内拿出茶壶和杯盏，放于院落之中的石桌之上。 选取合适的茶叶，以清凉井水浸泡，并不见他有任何性意气息显露，那壶中的井水便瞬息沸腾起来。 此刻，他轻轻往两个杯盏之中盛满热气腾腾的茶水，其上面还有茶屑滚动。 听到女魃的话，姜宸没有作任何思索，便笑问道：“哦？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他并没有太在意，以女魃的吃货性格，估计就是多分自己一条毕方大腿吧？ 只是姜宸才刚拿起茶杯，也不嫌烫，正要送入口中，就听到了女魃的惊世骇俗之语。 “我要给你生孩子！” “噗！” 姜宸直接一口陈年老茶没忍住喷了出来。 女魃将挡在面前的毕方拿开，还贴心地甩了甩毕方羽毛上的水渍。 不过毕方的青焰神通即便被封印了，它身体温度也是高的如炭火，在水渍溅到它羽毛上时，就已经发出“呲呲”的声音，被蒸发殆尽了。 女魃面无表情：“姜宸，虽然我说要跟你生孩子，但还没有做好准备要跟你交换口水。” 姜宸此刻是真的有些无奈了，他苦笑一声：“不是，为什么你想到报答我的方式，就是给我生孩子？” 女魃理所当然地道：“在我们部落，女人报答男人的方式，就是给他生孩子，不过我还没试过，不知道该怎么生孩子，你知道吗？” 说着，女魃还好奇地盯着姜宸。 别说，女魃身为天女，容貌气质自然是不用说，被这样一个佳人，用这种眼神盯着，姜宸一时间都感觉有些道心不稳了。 “咳咳，女魃呀，其实，报答人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说，你可以给他洗衣服做饭，给他打扫屋子，给他当牛做马......” 看着女魃的表情，姜宸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声音渐渐隐匿，再也无法说出口。 女魃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等到姜宸再也说不出话来，她才冷冷地道： “你瞅瞅你说的是人话嘛？这还不如让我给你生孩子呢。” 姜宸也有点语塞，不过他还是要打消女魃的这个念头，不然他还真怕自己哪天把持不住。 而且他此刻，他心中并无男女私情，唯有大道。 “咳咳，你手上这头毕方......大青鸭，准备怎么做？” 一说起吃的，女魃原本的不开心顿时一扫而光，眼底有光芒绽放。 “它呀，我顺便小火慢炖，不过这大青鸭本来就是火属大妖，我怕有点不好炖，一不小心肉就老了。” 而此刻，毕方听不太懂人言，但是它却能感觉到，一道针对自己，满含恶意的眼神，正在自己浑身扫视。 这让毕方感觉浑身不舒服，它感觉自己要是再不“醒来”，恐怕就没有机会再醒来了。 于是。 “毕方！” 一声高亢凶戾的鸟鸣响起，毕方睁开眼睛，眼中凶意一闪而逝。 毕竟是大妖凶兽，为霸一方，怎可屈居于人下！ 只是当看到前面姜宸淡淡瞥过来的眼神后。 “毕方~~” 高亢依旧高亢，只是其中的凶戾已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却是温顺，甚至还隐隐有一丝......谄媚？ “毕方~~” 毕方低下高傲的头颅，轻轻蹭到女魃的脖颈，轻轻地揉蹭。 只是它的头颅也几乎有女魃半人高，这还是女魃身姿高挑的原因，所以此刻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的小鸟依人。 “这大青鸭居然醒了，那更好，醒着的杀起来放血快。” 而毕方在一番谄媚后，突然发现那股带着恶意的眼神反而不减反增，顿时就有些急了。 毕方连忙一声声叫起来，还将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姜宸，祈求他的帮助。 不过下一刻，它还没等到姜宸的帮助，就先等来了一记重拳。 惨叫一声，眼前顿时星光闪烁，随后便再次不省人事。 女魃揉了揉略显红色的拳头，咕哝道：“还是安静点的好，等炖了之后，看你还能不能再叽叽喳喳。” 昏睡之中的毕方身躯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好了，最近一段时间，你若是没什么事，都可以住在这里，或者我再为你安置一个小院。” 姜宸说完上一句，就想到此刻是古代，男女之防比之现代更加严重一些，于是又补上另一句话。 “不用，我就住在这里，这里挺好的，我还要给你生孩子呢！” ...... 第268章 修行 姜宸无奈，看来想要转变女魃的观念，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得潜移默化地改变她。 “那你先住在偏房，无事少来打扰我，也不要随便跑出去，吓到了百姓。” “放心放心，我像是很爱惹事的人吗？” 姜宸点点头，他也觉得以女魃的吃货性格，应该只会钻研怎么把毕方做得更好吃一点，不会出去惹事。 于是乎，姜宸又嘱咐了几句，便自顾回到房间去修行了。 他从人形命轮上记下来的铭文还没有完全铭刻上去，此刻也不过才铭刻下三百之数，而这些铭文的总量，粗略计算下来，恐怕得有千数。 姜宸有预感，恐怕要将这些铭文全部铭刻上后，他才能稳步踏入下一个大境界，也就是苦海。 只是没修行多久，他就听到外面一阵鸡飞狗跳。 原来是毕方昏睡过去没多久，就悠悠地醒了过来。 然后刚一睁眼，就看到面前有一张“恐怖狰狞”的人族面孔，此刻正拿着一把锋利的杀猪刀在磨刀石上磨着。 呼哧呼哧的刺耳摩擦声不绝于耳，让毕方遍体生寒。 它还听到那女魔头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一些什么“鸭翅”啊，“鸭腿”啊什么的，总之听起来就充满了恶意。 毕方眼珠子一转，便想趁着此刻姜宸似乎不在，女魃又没注意的机会，偷偷开溜掉。 只不过它的体型实在是巨大，才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就立马引起了女魃的注意。 毕方一下就不敢动了，过了半晌，磨刀声重新响起，它才再次挪动，只是刚挪动一下，那边的磨刀声又停了下来。 毕方立刻又停下动作，假装晕倒。 而女魃此刻也是感到奇怪，她明明记得，方才这大青鸭好像不是这个姿势。 难道是做梦了？ 女魃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睛一眨不眨放在毕方身上，但是手上的刀却落在了磨刀石上。 呼哧！ 然后女魃就惊奇地发现，当磨刀声音响起，毕方的身躯就忽然动了。 而磨刀声一停下，毕方的身躯也立马跟着停下。 呼哧！ 停！ 呼哧！ 停！ 而毕方的身躯也在这奇怪的节奏下，离女魃越来越远。 快了，快了！ 毕方简直喜极而泣，终于要远离这两个大魔头了。 它要回去找那老牛和老蛟，下次女魔头要是还想找它，它就把这两个家伙献出去，反正它俩肉多。 只是就当毕方准备一飞冲天时，就发现头顶一暗，然后一个大锅便陡然从它头顶扣了下来。 毕方才晃神一瞬间，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等它再次眼前清晰，就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了一口大鼎之中。 这鼎四方三足两圆耳，上面刻满飞禽走兽和山川河流，却非寻常之鼎，乃是姜宸刚过来时，用于炼丹的鼎炉。 此刻这鼎炉，居然显现出异常的神威，轻易便姜毕方给裹了进去。 “早就察觉你不对劲，居然还想跑？” 女魃高傲的轻哼一声，秀鼻微挺。 ...... 时间一晃，便是三天过去。 这三天时间中，姜宸就一直待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地修行。 他还是极少像这般如同闭关一样苦修，往日再如何修行，总是劳逸结合。 这几日之所以如此刻苦，主要还是能感受到自身的进步，这种感觉很是令人沉迷。 他无时无刻不在消化着之前观人形命轮所获得的无穷经验，各个神通法术的境界也在飞快速飞跃中，眼看着又即将晋升。 除此之外，他也将铭文刻至接近五百枚了！ 姜宸大体算了一下，自身实力提升了应该有两成左右。 别小看这两成，他本身的实力，就已经在命轮这个境界前无古人了，可以说没有任何一个修行者，能和他同修为而胜过他。 便是同境界的张道陵也无法做到，而此刻，姜宸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将自身的极限再次往外扩展。 这是自身道途宽广的体现。 而在外面，女魃也确实没有出去乱跑乱逛，而是在那鼎炉旁边守了三天三夜。 只是这几天，她不断添柴烧火，但那里面的毕方似乎都没有什么事。 不仅如此，她还隐隐感觉，那大青鸭好像很享受的模样。 这就让女魃有些郁闷了。 不过第三天，就在姜宸继续准备修炼的时候，却有一个不速之客找上了门来。 “子宸，我听说你出海归来，怎么也不告知我一声？” 声音中带着几分惊喜，又带着一丝埋怨。 不是别人，正是茅蒙。 当姜宸走出院门，看到茅蒙时，便发现茅蒙的精气神可以说焕然一新，他的气息相比之前，也提升了一截。 很明显，他服下姜宸赠予他的丹药，成功突破了，而且不仅是神魂突破，就连肉身，也有了不小的增益，都可以算作是一个体修了。 “这位是谁？子宸，你娶妻啦？！” 姜宸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女魃就款款埋着秦步，往前走几步，站在姜宸身前，对着茅蒙款款行礼。 “我是姜宸的妻子。” 此刻，茅蒙简直痛心疾首，朋友的凄惨固然令人难过，但是朋友哪一天突然发迹了，则更加让人痛彻心扉。 “子宸，说好的一起参悟自然，修炼法术，你竟然背着我偷偷娶妻？！还是如此娴雅一女子？！” 而姜宸则是懵了，他看着女魃，眼底有无声地控诉和质问。 仿佛在问：你这套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女魃则是洋洋得意，她这几天可也不是白过的。 方圆五里之内，街坊邻居大小闲话都没逃过她的耳朵，自然而然也把这套如今的东西给学到了。 她可是知道的，男人和女人要是生孩子，那是要先成亲的！ “此女并非我妻，乃是我之故旧，此刻没有去处，暂时寄住于此，你来此，可是有事？” 茅蒙将信将疑，不过说到其他事顿时也不再念想其他。 “子宸，莫非你就没有发现，我身上出现的变化？” 为了让姜宸看清楚，他还特地原地转了个圈，顺带一下小心释放出一缕气机。 姜宸无语，姜宸回头，姜宸进门，顺便拉过女魃，姜宸关门。 一气呵成。 ...... 第269章 我是主谋？ 当然最好，姜宸还是让茅蒙进屋了。 茅蒙刚进屋，就看到院中摆放着一方大鼎。 他不由得便兴致勃勃小跑过去。 “子宸，又在悄悄炼什么丹药，居然也不告诉我一声，莫非是怕我来分享享享——啊啊啊！” 茅蒙才往里看了一眼，就吓得不断后退，差点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他此刻脸上满脸惊悸，看向那大鼎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 “那，那是什么啊？” 他刚才只是好奇往里张望了一眼，便看到一只凶戾恶煞的眼睛。 当场没给他三魂七魄吓出来。 “那个啊，那是大青鸭，在里面炖着呢，不过有点难熟。”女魃有些郁闷地开口。 “大......大青鸭？”茅蒙表示难以接受，谁家大青鸭长这样啊？ 直到此刻，他都还有些心有余悸。 就像是门外有点动静，你好奇地透过猫眼看过去，结果正好看到，猫眼外面也有一只卡姿兰大眼睛正死死盯着你。 这谁不害怕。 “谁是什么大妖吧？子宸，你出海一趟，居然还抓了一头大妖回来。” 茅蒙此刻既害怕又好奇，东海他就听说过有多危险，所以才不敢去。 却没想到姜宸不仅平安归来，还抓了一头大妖回来。 “嗯，你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说起这个，茅蒙顿时就将那大鼎中的毕方抛之脑后，兴高采烈道： “你怕是还不知道，你出名了！” ”我？出名了？” “是啊！”茅蒙语气激动，“你们东海归来的消息，在秦国都传遍了，无数人都想拜访徐市，但连他影子都见不到。” 一听此话，姜宸便明了，看来主要还是徐市出名了，毕竟这次出海，名义上仍是由徐市主导，卫渊护航，而他，不过是一个不是很出名的随行炼气士罢了。 不过这个正合他意，他本就不想太招人瞩目，有时候略显神通，也是情非得已。 “不过据说，陛下为寻找长生药，如此兴师动众地出海，倒是让一些人有些不满。” “那些人还说要来咸阳，劝诫陛下呢。” “长生药？”姜宸反问，他们的船队不是出海探查日出之地的吗，怎么传出去就成寻找长生药的了。 “是啊，你们不是出海去寻找长生药的吗？陛下想要做千古之帝王，但世间帝王，受王朝气运所缚，哪里有千古帝王。” “我等出海并非是寻找长生不老药，实乃是探查东海一异常现象。” 而茅蒙听得此话，顿时愣在当场，随后重重一跺脚。 只是他刚突破不久，再加上那丹药不仅锤炼神魂，亦锻造体魄，而茅蒙却对肉身的掌控程度并不高。 因此只是此一跺脚，便直接将地面石板给直接跺碎下去，茅蒙一个趔趄，他也不在意，急忙说道。 “有许多人以为是你们蛊惑了陛下，迷惑他去寻找长生不老药，此刻正要来解决你们这些‘邪修’呢！” 姜宸有些无语：“那你方才为何不说？” “咳咳，那啥，方才我也以为真是你们蛊惑陛下呢......” 茅蒙声音越来越小，极为不好意思。 “无妨，他们要寻找，应该也是先去找徐市，韩终等人，和我等无关。” 姜宸倒也不是太在意，他在外间的名声没有传播开来，那这些人应该不会找到他头上。 他也懒得去替徐市说话，反正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他还是安静待在家中，修他的道吧。 反正此次来秦朝，对于天庭的线索，他大抵是理清了一些，只是以他的能力，对这些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勤加修炼。 只是却没想到，在听到姜宸说的话后，茅蒙的脸色忽然古怪起来。 就像是有点难为情中，又带着一点惭愧，还隐隐有一丝骄傲。 姜宸心中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他狐疑地问：“你不会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吧？” “在你们出海的消息传出后，大家都只知有徐市，却不知有你，于是......” “我便替你给众人宣传了一下......” 看到姜宸脸色不好，茅蒙急忙三指向天，“就一下，我没有说太多，子宸，你要信我......” 恰巧在这时，屋外有两个方士路过，闲谈之间的话语又恰好让屋内的几人都听到了。 “听说蛊惑陛下出海寻找长生药的，主谋其实不是徐市，乃是一陌生炼气士，姓姜名宸！” “啊？不是徐市吗？你是如何得知的？” “是有一消息灵通之人，茅蒙告知于我等的！” “原来如此，看来吾等此前还是冤枉了徐公，都怪这姜姓小人作祟，才蒙蔽了陛下！” ...... 院子内，气氛一时间凝滞。 “额......”茅蒙大汗淋漓，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体验过这种难堪的场景了。 “这个......这个这个，毕竟子宸你实力高超，不逊色徐市多少，这些人只知徐市而不知子宸你，我实在为你不忿，这才，这才......” 看着姜宸不善的眼神，茅蒙再也编不下去了。 “茅蒙，你突破至食气期了是吧？” “是，是啊，子宸，你要干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考教考教你的修为，看看有几分成色吧！” “子宸，不要啊子宸！” ......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茅蒙鼻青脸肿，一瘸一拐地坐在石凳上，颤颤巍巍拿起茶杯喝茶，然后茶水从他下颚处漏了出来。 看着自己裆部的茶渍，茅蒙欲哭无泪。 他发誓，自己再也不乱说话了。 而姜宸再发泄过一顿后，心中总算是微微舒坦了一些，不知为何，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他的好兄弟，相柳。 姜宸也并非是惧怕那些即将前来找他麻烦的炼气士，他只是不想再节外生枝，只想好好修行。 却并不代表，他便怕了这些人。 来到这个时期，他也发现了，这个时代最强的人如安期生那般人物，境界应该也就相当于天桥左右。 而论实力，恐怕还未有所及，这是因为他们修性不修命，修行体系天生缺陷所致。 至于为何没有元神之上的人物，那恐怕便和三十年前还存在的天庭有关了。 后世推测，修行至元神，其实已经可以飞升天庭，在天庭上，也不算弱。 这三十年中，这个世界应该还没有出现过超过天桥境的人物。 或者说，即便有，应该也不会因为这些琐事而出关。 ...... 第270章 百家之争 姜宸便也知道了，茅蒙在吹嘘他的时候，还顺带提过一嘴他是道家的。 这个消息不知怎么便被诸子百家都知道了，内部都传遍了。 姜宸猜测，这其中恐怕少不了徐市和韩终等人的帮忙。 韩终是阴阳家魁首，而徐市则是纵横家传人，以他们的手段，想要让此事人尽皆知那是再简单不过。 而道家当时魁首逍遥子听闻后，便表示要入咸阳清理门户，正道家本源。 此事逍遥子也是当众所说，自然便传遍了四面八方。 姜宸瞥了一眼漏水的茅蒙，感觉刚才还是打轻了。 茅蒙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又厚颜无耻地将姜宸茶壶之中的茶水都给喝干净后，这才屁颠屁颠地走了。 在他走后，姜宸便也准备继续回房间之中修行。 只是这时，忽而有人来寻。 姜宸推门看去，却见门口站着一十四五岁的清秀童子，那童子穿着类似后世道袍的服饰，头顶并未束冠。 这童子打量姜宸浑身上下，眼神狐疑。 “你便是姜宸？” 姜宸也并动怒，只是淡淡问道：“你又是何人？” “我问你是不是姜宸？”那童子声音微微拔高，略显不满。 “来访别人家中，难道不应该先通报自己名姓来历么？” 童子闻言，顿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只是让姜宸有些诧异的是，这童子还真马上就报上了自己来历，只是神情有些倨傲：“我家老爷是逍遥子，他邀请道家炼气士前往三日后的盛会......” 话音未落，姜宸便淡淡说了一句：“不去，自便。” 砰！ 那童子还欲往前，大门却忽然被人关上紧闭，他差点便直接撞了上去。 “你！你！无理！”那童子面红耳赤，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这童子愤而抬起手臂，猛然朝着大门砸了过去。 但是下一瞬，那大门便闪现一道光幕，而童子的整具身体便如破布一般倒飞了出去。 扑腾一声摔在地上，折腾半天才呲牙咧嘴站起身来。 童子眼神中仍有不可思议，他刚才甚至没有看懂，自己是被什么力量给击飞出去。 他赶紧翻身起来，就往回跑去。 “姜宸，那人是谁啊，他说的逍遥子，请你过去，你为什么不去？” 说实话，女魃还挺想出去看看走走呢。 “你若是想去，到时候带你去也不是不行。” “真的吗？姜宸，你太好了，我要报答你！” 姜宸本想打消女魃的念头，但转念一想，若是自己不去，反而还可能让这些人更加猖狂，不断来找自己麻烦。 那样反而适得其反，还不如一次性解决了，一劳永逸。 只是听到女魃后面半句话，姜宸差点又要绷不住了。 ...... 下午时分，咸阳宫中一个甲士走出，来到了姜宸的宅院外面。 “姜先生，陛下请你进宫一叙。” “陛下可有说是什么事？” “这，陛下并未说明，只是说，若你不去，那就让我一直在这里站着，等姜先生同意为止。” 姜宸无奈，始皇帝果然不愧千古一帝，洞彻人心，他一开始是真打算不去的。 “好奇，稍等片刻，我便随你同去。” “唯。” ...... 和女魃交代两句，姜宸便出门随那甲士往咸阳宫走去。 还是熟悉的兰池宫，进到殿内，始皇帝并未在上首之位坐着，而是在殿中央站着。 手中拿着一卷竹简，低头状似沉思。 看到姜宸进来，他这才放下手中竹简，微微一笑。 “是姜先生来了。” 今日始皇帝并未穿着那身威严的玄色衮服，反而是一身白色里衣，只是依旧看着高贵威严，却不像之前那般遥远。 “陛下此刻唤在下过来，可是有何事？” “朕听说道家的逍遥子去找你了，说是要为道家清理门户，他们说，你是在替朕寻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不老药。” 始皇帝的口吻莫名，只是其中的不屑意味，却分外清楚。 “他们却是小看陛下，也小看我了，陛下所谓千古一帝，乃是要成就千古无二之功绩，而非是要做那能活千古之帝王。” 始皇帝眼神微亮，没有在意下半句话，只是好奇问道：“姜先生说他们小看了你，此话又作何解？” 姜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若是他们不忿在下，便让他们来找我好了。” 始皇帝闻言微微一怔，转而一笑。 “姜先生，安期生言你乃真仙临世，朕当时否认了他，不过你之出现，确实巧合，你之实力，亦是让安期生也不可企及。” “我并非仙，此时非仙，以后，也不会是仙。” 姜宸说的如此明了，便已经让始皇帝明白，恐怕在姜宸的心中，他对仙的认知，和自己应该是高度相似的。 而姜宸则是在这几天，又研究了一下安期生那张黄色法箓，终于发现了一点问题。 此黄色法箓，安期生虽然没有研究透彻，但他从中悟出的几种法术，已然不知不觉中，化作了一门异类的功法，悄无声息改造自身道途。 只是太过隐匿，即便是安期生，也没有及时发现。 姜宸并不知道，这黄色法箓这一道脉如此作为，真实目的如何。 只是每当他想起当初于那奇异之地中看到的诡异景象，便总能想起一个熟悉的画面。 钓鱼！ 对，就是钓鱼。 那传下功法的谱系源头之人，或者说是仙，便是钓者。 那诡异功法，便是鱼饵。 而这后来者，所有修行此功法，或者是持握此谱系所授下法箓之人，皆是那棠中之鱼，包括三十多年前，那剥脱下此法箓之所谓仙人。 他不是什么仙人，或者说，他是自诩为仙人，但其实也不过是一个送到他人嘴边的...... 可怜虫罢了！ ...... 第271章 徒有虚名 所谓天庭，恐怕也只是一个钓台，愿者上钩，无数年来，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已不知道利用这种方法收割了多少口粮。 当然，这一切只是姜宸心中猜测，并没有证实。 但有时候，一些事似乎也不需要去证实，只需要一个猜测或者怀疑。 “若是逍遥子来寻你，可前来咸阳宫，朕自然会为你两人和解。” 还不待姜宸说话，始皇帝便深深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 “道家在诸子百家中，是个特殊的存在，它并非你所看见的那般简单。” “诸子百家，各行其道，然不论何派，却皆脱不开一个道字，天下之道与理，道家独占一半，剩下诸子百家，才分享那另一半。” “逍遥子虽为道家魁首，但他的上位，却是一个谜，黑冰台探查推测，可能是经由庄周首肯，你可知庄周此人？” 始皇帝语出惊人，令姜宸也不由得为之侧目。 庄周！此人他如何不熟悉，只是姜宸记得此人生活年代似乎和如今有些遥远。 但他转念一想，如今乃是修行之大世，即便是命轮境，也可轻易活过数百载。 只是在姜宸观念中，天庭未消失之前，那些大能者应该俱都飞升而去。 却没有想过，是否有人有可能，从未想过飞升，反而一直蛰伏于人间！ 此刻始皇帝如此说，便几乎是明着说，庄周很可能并没有飞升了。 那么，他这么多年隐于凡间的目的是什么，要知道，大概八十年前，正是庄周还活跃于世时，那个时期，天庭可还没有消失。 所以，他为什么不和其他人一般，热衷于飞升呢？ 事实上，姜宸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热衷于飞升，只是他隐约曾听师尊司马承祯提过一嘴。 对于元神之境以上的存在，再徒留于凡间，已然无太多益处，因此才要飞升仙道，觐见道脉祖师，寻机窥伺更上一层之境界。 至于这更上一层的境界，司马承祯也只是微微一笑，摇摇头，并未言明。 如今看来，庄周莫非早就知道点什么，所以才一直没有飞升，还是说，他留在人间，是有很大企图？ 姜宸不怀疑庄周这种人，是否有足够的境界实力飞升，能成为道家一个时代的代表，甚至一定程度上和老子齐名，虽然只是凡俗杜撰，真正道门之人才明白老子是何等存在。 但这也不影响，庄周的实力足以震古烁今。 “庄周之名，我亦如雷贯耳，庄周梦蝶，蝶梦庄周，此般洞世之真，非常人所能及。” 每个人对世界之真的理解不同，而庄周，很明显就是从一条道走至了一个极巅。 说到这里，姜宸忽然想到了庄周的另一个观点，也可以说是人生修炼之道。 庄周之逍遥游，便是阐述“天地万物皆不足恃，无所依者方为自由”这一道义。 莫非，他认为，即便是飞升成仙，亦是凭恃外物？此般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姜宸莫名便想到逍遥子这个道号，倒是和庄周的逍遥游颇为贴切，黑冰台根据一些线索做出如此推测，也不是没有依据。 “庄周认为天地外物不足恃，又何以为他人所恃？逍遥子此来，却不一定是受庄周所命。” 姜宸明白始皇帝的意思，此次道家居然想要撼动皇权。 即便是因为他们认为始皇帝是想寻长生药，所以来规劝，但这也极大触动了始皇帝的逆鳞。 但莫说一个道家，就算是诸子百家，在六合帝王面前，也翻不起太大的浪花。 所以始皇帝一开始即便打压诸子百家，却依旧给他们预留了充足的生存空间。 可是如果说，当有一个存在的出现，而这个存在能仅以个人武力，便可影响国家大势，那这形势瞬间就变了。 这便是不可忽视的威胁，就比如这次道家声势浩大要清理门户。 如果其中有庄周之干预，那即便始皇帝，也不得不谨慎应对。 始皇帝自然能从卫渊，安期生口中听出，姜宸的实力绝对远超他的预期。 逍遥子也只是胜过韩终一筹，就算和安期生相比，恐怕也只能勉强平分秋色，甚至略有不如，又如何能和姜宸较量。 始皇帝真正担心的，是道家身后的庄周。 人心难测，八十年前向往逍遥游的庄周，又怎知他八十年后，会不会向往人世间呢？ 始皇帝见姜宸胸有成竹，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这类人往往自主性极强，不为外动。 ...... 而另一边，一处驿馆之中，正有一衣着褴褛之人慌慌忙忙跑进驿馆。 驿馆中正有人手持长剑挥舞，每一剑都令空气荡漾三分。 看到这突然闯进来的人，那人停下手中的剑，看过去，随后目光便有了一丝诧异。 “小师弟？你这是怎么了？” 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下午前去姜宸家中，要姜宸前去见逍遥子的那童子。 他虽然自诉为逍遥子身边一童子，但道家中跟着逍遥子修行之人，却皆认为他实为逍遥子之弟子，故平日也以小师弟相称。 “师兄，那姜宸委实无礼，我去邀请他，他竟然将我拒之门外，还一顿殴打我！” 童子看见师兄就像看见了亲爹，一顿哭诉。 而那师兄也顿时皱起眉头，“此人竟然如此无礼？难怪敢撺掇陛下去寻那长生不老药，无妨，等明日我和你一同前去，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大本领！” “啊？”那童子有些愕然，他的本意是想让师兄去找逍遥子，让他出手，毕竟童子自己对自己的身份也有些自卑，平日和这些师兄走的亲近，却不敢多叨扰逍遥子。 却没想到，这师兄居然如此托大，那姜宸好歹也是能和徐市一同觐见陛下的人物啊，这一层就连他都想得到。 “小师弟莫怕，此人不过徒有虚名，仗着我道家弟子身份横行无忌，徐市这些人之所以让他扬名，不过也是因为他那道家身份罢了！” 那师兄自信满满！ ....... 第272章 冲突 这师兄说完，那小童这才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而这师兄则是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对了小师弟，今日见姜宸，可知他应该是怎样一人？” 说起这个，小童子脸上就流露出一丝恼怒，到此刻，他也后知后觉知道了，当时开门的那人应该就是姜宸。 “他，他简直蛮横无理，还，还......总之他就是不好。”小童子支支吾吾半天，却也没说出来什么。 “不过，他实力却是极强！” 听到这话，那师兄却是不以为意，这小师弟修为不过半只脚踏入辟谷期，又如何知晓对方实力强不强。 “师兄，你问这个做什么？” 而师兄对此则也没有什么隐瞒，直接说道：“师尊虽然往外放消息要清理门户，但实则并没有准备要对姜宸此人下杀手，先观察其秉性再说。” “我道家弟子散布天下，鱼龙混杂，也不知其是何人门下，但我师尊乃是名正言顺之道家宗主，他却如此不敬，想来其师门亦是一离经叛道之所。” 那童子这才有些半知半懵，“既然老师没有打算杀掉姜宸，为什么又要放出这个消息？” 而那师兄则是冷哼一声：“这自然是要给其他百家之人一个警告，我道家虽讲究黄老之道，清静无为，却不代表可以容忍他们蛊惑陛下，祸乱苍生！” 听闻此话，童子顿时对自己道家弟子的身份感到无比自豪。 ...... 女魃看到姜宸在门外和一人对话，然后又关上大门，屋外便传来一声痛呼。 她有些好奇，“姜宸，屋外那是谁？” “不相干。” 姜宸往那边一看，才发现女魃现在并没有在逗弄那鼎内的毕方了。 而是坐在石凳上，一双嫩白如莲藕的小手撑着下巴，看起来有些百无聊赖。 “姜宸，我好像有点不高兴了。” “为什么不高兴？” “就是觉得做什么事，都不感兴趣。” “那你不是不感兴趣，你是无聊了。” “无聊？好奇怪的说法。” 姜宸也没办法让此刻无聊的女魃变得活泼起来，她刚从那赤莲中苏醒，随后便待在蜃楼之上。 回到陆地后，一连数日都留在家里，此刻无聊也是情有可原。 于是乎，姜宸便想着，是不是该带女魃出去走走了，看一看这崭新的时代，她好像还对这个时代挺好奇的。 “姜宸，我好像有点想我的父了。” 姜宸沉默了，若说之前女魃无聊，她还能带着她出去走走，那此刻，他便也只能沉默了。 轻轻拍了拍女魃的背，便算是对她的安慰了。 而姜宸这一拍，却引来了女魃茫然的眼神。 “姜宸，你是不是想做我的父？”她问。 “嗯？什么？” 姜宸已经懵逼了，女魃这个思维跳跃太快，即便是他都有些跟不上。 “以前那些男人都不会碰我的，就算是刑天叔叔也是，你居然碰我！” “额......”姜宸倒是忘了，古代现代有别，女魃那个时代，估计差别更大了。 “我说你怎么不让我给你生孩子，原来你竟然想要做我的父！” 女魃一脸怒气冲冲地从石凳上站起身来，双手叉腰，看起来凶萌凶萌的。 “不是这样，我只是，只是......” 姜宸百口莫辩，着急忙慌说了一大堆，什么之乎者也，又什么金兰之交，总算是把女魃的注意力重新转移了过去。” 然后他便逃也似的走进了屋里。 夜光如水，月色动人，映照地这小院之中，也是有银光洒满。 女魃看着姜宸狼狈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过了良久，她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重新坐回了石凳上。 “傻子。” ...... 姜宸经历一晚上的修行，已经把昨天的尴尬抛之脑后了，只是第二天一早，他才刚起床，照例吸收完初生之紫气后，他便灵觉微动。 咚咚！ 下一刻，门口便响起了不轻的拍门声，门外有声音传来。 “姜宸何在？昨日你蛮横无理，打伤我小师弟，今日我特来此讨一个公道！” “姜宸，你给我出来，再不出来，我便破门而入了！” 街坊早都发现这边的动静，便赶紧有人跑去报官了。 遇见此等情形，若是房屋主人不幸遭害，而他们这些街坊却没有一人上前帮助或者是去报官，亦有可能受到连带责任。 这边是如今秦律之严苛所在，它近乎苛刻地要求每一个都成为道德楷模一般的存在。 但也正因为这种事太难实现，才导致有大批罪役的出现。 今日那师兄一身怪异袍服，手中仗剑，一看就是不一般的人物，在这人身后还有一青年童子。 就在那师兄准备破门而入时，大门忽然被打开，一袭青衣出现在门口。 女魃好奇看着门口的两人，眼神明亮：“你们是来找事的吗？” “啊？”那师兄一看到女魃的模样，顿时面色通红，原先的气势荡然无存。 “我，我，我是道家宗主，逍遥子的六弟子，乾元，是来找姜宸的，敢问姑娘是谁？” 说完这句话，乾元几乎眼神都不敢直视女魃，却又忍不住不断往女魃那边瞥。 “我是姜宸的妻，你找他有何事？” 咔嚓！ 乾元耳膜嗡的一声，清晰听到自己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碎了，碎了一块又一块，再也缝合不好的那种。 那童子看见自己师兄只是问了一句，然后便呆立在门口动也不动了，忍不住上前伸手轻轻推搡了乾元的衣袖两下。 “师兄？我们是来找姜宸的！” “啊，啊，啊！对啊，就算结为夫妻，还可以相弃！” 童子傻眼了，自家师兄在说什么？ 而随后，门后便有一玄色身影走了出来，在这玄色身影的肩头，还有一萎靡不振的青色小火鸟。 此鸟正是毕方，在被小火慢炖好几天后，它成功获得了自由，半自由，暂时不用担心再被炖了。 为什么不用担心，因为女魃发现，一般的火根本炖不熟它。 那为什么是暂时呢，则是女魃嚷嚷着要尝尝鸟生的味道。 这几日她虽然没有出门，却不免听到外面许多杂谈，其中便有鱼生这一美食。 于是女魃别出心裁，也想尝尝鸟生。 最后还是姜宸劝阻，才让女魃暂时打消了把毕方做成鸟生。 ...... 第273章 斗法 看到从院门中走出的玄袍高大男子，即便是乾元，也不由得一怔。 因为这人实在生的威武不凡，面目并无阴暗宵小之意，说是端方君子也并不为过。 论面貌，整个大秦国估计都找不出几个比姜宸更俊美英武的男子来，即便是他乾元，平日自视甚高，此刻也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只是乾元一想到，女魃居然是面前这人的妻子，他就不由得悲从中来，对姜宸的所有滤镜也全都打碎。 “你就是姜宸？”他问。 “我小师弟昨日好心来请你，你不答应也就罢了，却为何还要对其出手，以大欺小，蛮横而不知礼数！” 姜宸眼眸一扫，便看到了站在乾元身后的那童子。 “昨日是他欲闯我门，被封禁给反伤了罢了，你今日来，是要替他出头？” “是又如何，咸阳不允许你这么嚣张的人存在！”乾元斥声道。 “今日若不教训你一下，恐怕往后你还要倚仗着道家身份坑蒙拐骗！” 乾元已经顾不得许多，但就在他将要出手之际，忽然身后有声音阻止！ “住手！大秦律法禁止私斗，敢在咸阳当街行凶，罪加一等！” 乾元转身一看，一行身着奇异玄甲，腰间佩八面秦剑的甲士正快速朝这边靠近。 为首之人没有着面甲，露出英武不凡的面孔来，剑眉星目，看向乾元的眼神充满寒光。 乾元嘴角一抽，居然是黑冰台。 作为秦国最高级别的暴力机构，乾元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只是黑冰台从来都是做一些暗杀，护卫，探查情报的事，直接为始皇帝工作，今天怎么有这闲工夫来管咸阳治安了。 还有，你们的动作这么快吗，我才刚摆出来一个架势，你们这就要杀了我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乾元既有些愤慨，又有些无语，他知道，这些黑冰卫能出现在这里，肯定和姜宸有关。 说不定就是姜宸害怕，才向始皇帝请来的打手！ 而面对那为首黑冰卫的凶狠眼光，乾元也不得不放下抬起的手臂，闷闷道： “算你今天好运，我们下次走着瞧！” 说罢，乾元便准备带着小师弟离去。 但此刻，那为首黑冰台之人却冷哼一声。 “站住！让你们走了吗？” 乾元虽然愿意忍让黑冰台，却绝不代表他愿意逆来顺受，更何况，出门在外，他可是代表着师尊逍遥子的脸面。 “我未曾动手，你还待怎样？” “你怎么样，要听姜先生说了算。”那为首之人想对姜宸恭敬行礼。 “姜先生，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些人？” 乾元气急，果然，这些人就是姜宸请来的救兵！ “姜宸，你枉为道家之弟子，即便技不如人，也该坦坦荡荡，你却连和我一战的勇气都没有，我师逍遥子原打算观你根骨秉性，再劝诫你一番，此刻看来，你实在无药可救！” “今日我纵使被你设计下了诏狱，也洗不掉你小人之名！” 姜宸笑了，只是这笑容森寒，让人触之即伤，他悠悠道： “好一个道家高徒，牙尖嘴利，我竟不知，逍遥子原是名家之人，教你们的，也净是一些名家手段。” 乾元闻言面红耳赤，这回却是气的。 “姜宸，住口，你竟敢造谣侮辱我师？！” 姜宸悠悠的声音骤然转冷，连空气，也都森冷了几分。 “原来你还知道造谣二字如何写，今日可是你登上我之府邸？也是你欲当街动手？在你嘴边，此竟成了我之过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乾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更重要的是，他竟然隐隐觉得，姜宸似乎说的是对的，这就更让他难受了。 但是就如此低头认错，那却是将道家的颜面置于地上，于是他厉声说道：“多说无益，姜宸，你可敢与我堂堂正正斗法一场，若是你能赢得了我，我便任你处置！” “住口！姜先生修为高绝，岂是你能相比？何况此刻黑冰台在场，你竟还敢提私斗之事，莫不是不将我放在眼里！” 说罢，那黑冰台为首之人便拔出腰间秦剑，一剑背就朝着乾元拍去。 他这一剑背并没有杀意，毕竟对方是道家宗主之弟子，此刻也并未触犯死律，即便他是黑冰台之人，也不可滥杀。 “哼！”乾元不屑冷哼一声，只是抬手轻轻一弹。 那朝他脸部袭来的秦剑便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随后以更快的速度朝着原来移动过来的轨迹往回退去。 那黑冰卫之人面部一黑，咬牙握住秦剑，才没有让齐脱手而去。 “我愿遵秦国律法，却不代表我可以任人欺辱！” 就算他被带进了诏狱，道家也会将其救出，因为今日之事，他不畏强权之形象，反而还会在道家声名鹊起。 黑冰台小将一言不发，只是面色已经黑成了锅底。 就在这时，姜宸突然站出来说道：“你既然这么想和我斗法，若是不成全了你，岂非真成就你今日之声名？” 乾元愕然，而黑冰卫小将也皱起眉头，却没有说话。 “你什么意思？你居然敢答应和我的斗法？” “敢？”姜宸摇摇头。 “应该说，你是怎么敢，来挑战我的，便是你师尊，也未及你武勇。” 乾元原本错愕的心神立马被怒火所替代，姜宸这话的意思就是，即便是他师尊，也不是姜宸的对手。 乾元又如何能忍，“好，这可是你说的！” 说罢，乾元指尖轻捻，便有一袖剑从他袖口脱出，落至掌心，随后袖剑眨眼间，便化作了一柄长有三尺的森寒利剑。 乾元是冲动，但不是傻，虽然在他看来，姜宸的话中有贬低逍遥子的意思，但既然姜宸敢这么说，那肯定是有几分实力的。 因此，一开始，他便准备全力以赴！ 而姜宸只是目视着乾元那凌厉化作万千光雨的一剑袭来，静静观之。 等至身前，他才轻抬手臂，随后翻掌之间...... 院外的老树飘零的落叶，忽然定格在空中，一只正在弹跳逃离的蚂蚱，刚跳起来，忽然就凝固在空中静止不动。 那黑冰卫凝重的神情，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他下颚处飘扬的发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再飘扬，一动不动。 唯有女魃，此刻依旧睁大着双眼看着这一幕，她身体周身有一层淡淡的青光闪烁，似乎在抵御这股玄奇力量。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定格了一般。 那万千剑雨凝固于空中，再不能前进分毫，与之一同凝固的，还有乾元。 这一刻，时间长河好似静止，而姜宸和女魃，便是惬意行走于时间长河之上的两位旅人。 ...... 第274章 兰因絮果 时间当然没有静止，他也没有那般能令时间静止的手段。 如今这一切异象，只是姜宸的神通，逆反先天所致。 随着姜宸手掌再翻，神奇的一幕发生，那原本落下的枝叶，开始循着原来的轨迹，原来的姿态，开始逆向飞舞，最后完好地嫁接在枝头上。 那飞起的蚂蚱，也如倒放一般重新落在原地，并且还在不断往后倒退。 那天空的万千剑雨，也开始缓缓倒退，退回乾元的剑中。 乾元的身形，也从空中重新落于地面。 当这一切尘埃落定，姜宸才放下手臂，此时，这一切才恍然如一场梦般恢复过来。 乾元有些惊疑不定地站在原地，他有些不明白，自己方才明明施展出自己一招压箱底剑法，但眨眼间，自己便又重新站在原地。 而那黑冰台小将也有些疑惑，他们做情报工作，自然对一些细节很在意。 他敏锐察觉到，自己的记忆，似乎出现了偏差，但是这偏差具体出现在了哪里，他却又说不上来，似乎一切都很自然，但他却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倒是远远看热闹的人，没有丝毫察觉，他们其中还有几个炼气士，也同样是一脸神采等着看斗法。 乾元不信邪，再次一剑挥出，漫天流彩，眨眼间便出现在姜宸面前。 姜宸并不在意，只是再次抬手，时光再次凝固，倒退！ 乾元这次是真的惊了，他脑海中已经有了自己两次施展剑法的模糊记忆，但此刻，自己却还是安稳站在原地。 他还是不信邪，再次出手，流彩焕飞间，他的身形再次定格在原地。 乾元深吸一口气，摒去心中杂念，闭眼，出剑！ 出剑！ 出剑！ 当他第十次出剑，第十一次回归原点时，乾元终于绷不住了，他的道心都要碎裂。 就连远处观望的几个炼气士，都开始隐隐察觉到不对劲。 虽然他们无法察觉到姜宸的手段，但是在他们身后一个卖货品的货郎，前一瞬还在数十丈外的酒肆旁，转眼功夫就已经推着小货车走出数丈远。 这却是不太符合常理的事情。 乾元就更不用说，他的心态都要炸裂了，他抬头看向姜宸，眼底有无法掩饰的震惊和惊恐。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姜宸的手段，可是究竟是怎么样的手段，他却都不知道！ 敌人打败了你，你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这才是最可怕，也最令人绝望的。 “我输了。乾元长叹一口气，说出这句话后，他反而觉得有些如释重负。 “你，这是什么手段？”乾元现在只想知道，姜宸使用了什么手段打败他的。 他就算是输，也得输个明白。 “师兄？”那童子站立一旁，此刻有些震惊懵逼。 怎么回事，师兄不是要和他斗法吗，怎么才拿出法器，摆出架势，便突然停下来，还认输了？ 他表示自己完全看不懂。 而乾元则是压根没搭理那小童子，只是死死盯着姜宸。 “兰因絮果，返本归源。” 姜宸说出此八字，而乾元则是恍然大悟，眼神中带上几分震惊和畏服之意，低下头去，表情有些苦涩，又有些颓然。 此般有关因果之神通，即便逍遥子也是完全不会，他也只是偶然听起师尊逍遥子提起过，曾经却也有些不以为然，认为如此逆天之神通，世间不可能存在，即便有，也没有传说中那般夸大。 今日却在此地遇见，他才明白，这是何等恐怖之神通，若是姜宸欲取他性命，恐怕在场中人无一人可以察觉。 不过随即，乾元便又抬起头来。 “今日输给你，是我自己技不如人，却不代表我师不如你，两日之后，我师将抵达咸阳，他将召道家弟子坐而论道，希望届时，你可以去。” 说完，乾元一躬身抱拳，转身便要离开。 那黑冰台小将目光一凝，本欲阻拦，但随即瞥了一眼旁边的姜宸，鬼使神差地没有动，任由乾元绕过他往外走去。 “师兄，等等我！” 还有些不明所以的小童子，看到自己师兄突然就走，连忙小跑跟上。 此间事了，那黑冰台小将便也一抱拳道：“姜先生，既然这边没什么事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等等。” 小将刚回头，身后一声淡漠的声音突然响起，让他背影一僵。 小将转过身来，“姜先生可还有事？” “我不希望你们再待在我房屋附近，你们可明白？” “这......”那黑冰台小将一脸难为情，“可这是卫统领吩咐下的，我等也不能抗命。” “你独怕卫渊，却不怕我？” 黑冰台小将沉默了，但沉默，便是表明了他的态度。 “却也有趣，那我自当进宫，与始皇帝陛下陈述，又或者是，让你们卫统领来认领尸体。” 这后面一句话，却是说的杀机毕显，直面此股杀机的黑冰台小将领，当即就感觉浑身有如刀子刮过一般，难受至极。 冷汗不住地往下落，身后一行黑冰卫发现不对，想要上前，却发现脚底如生根了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但下一瞬，这股直冲黑冰台小将领的杀机便荡然无存，转而代之的则是春风拂面一般的笑颜。 “方才不过是相戏耳，阁下不必当真。” 姜宸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但那小将令才明白这微笑下，有多么恐怖。 他提了提气，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回去通报一声统领，将姜先生的话告知给统领。” “如此甚好。” 于是，一行黑冰卫便匆匆离开了，走的比方才那乾元还要迫切，就像是身后有鬼在追。 ...... 第275章 路上偶遇 “师兄，方才你为何莫名其妙便认输了？” 那小童子追上乾元，尚还在不停追问。 刚才发生的一切，到现在童子都还感觉像是梦一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而师兄更是输的莫名其妙，他俩打了吗？到现在童子都不知道。 而乾元听到童子的问题，突然站定脚步，回头，让童子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以后，不要去招惹姜宸......姜先生。” “师，师兄？！”童子听到后面色大变，像是不可思议。 “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连你也不是姜宸对手？！” 乾元苦涩一笑：“莫说是我，便是师尊......算了，总之，小师弟你以后不要再记恨姜先生，见他恭敬如见师尊就是了。” “什么？！”童子还是有点不能理解，不记恨他也就算了，还要对他恭敬如对待老爷？ “姜先生之手段，神鬼莫测，简直......非人哉！即便是师尊，也没有此等手段，除非......” “除非什么？”童子迫不及待地问道。 “除非，是我道家先贤，庄周在世，才能稳压过此人！” 童子一时悚然。 ...... 咸阳外，此刻正有一清瘦中年老者，着一身绣有奇异花纹的玄袍，不紧不慢地向咸阳走去。 之所以说他是中年老者，是因为此人模样看似中年，但却又一头白发白须，说是老者，模样又完全不似黄昏暮鼓。 哒哒哒！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若隐若现。 “老伯，一个人就敢行于野外，不怕有过路强人，打家劫舍么？丢了钱财事小，丢了性命却是不值！” 这时，路边有一伙人后来居上，个个都骑着高头大马，从这老者身后走到他旁边，其中一看似十四五岁的少年问道。 这少年长相极其英武，额头开阔，剑眉星目，眼神虽然柔和，但其中却偶尔隐现锋芒豪气。 他身材也完全不似十来岁少年身材，高足有七尺，虎背熊腰，虬结的肌肉并不显得十分臃肿，反而让其人更加压迫感十足。 这少年并未及冠，只是简单以头绳束住披散的头发，看起来更显英气。 在他腰间，还有一柄宽背厚剑佩着，此刻坐于马背上去，随着马屁走动，他的身子也轻微摇摆，看上去既有少年人的散漫，又有几分睥睨天下之豪气。 而除此少年之外，还有一中年也骑马跟在少年一侧，同样佩着长剑，看向这老者的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警惕和打量。 不过他却没有说话，而是任由这少年和老者交谈。 在两人身后，则是还有数骑，个个都身材高大雄壮，带着刀剑。 眼神中带着久经沙场的谨慎和凶悍。 这老者循着声音望去，便看到那骑坐在马背之上的少年，顿时，他便是双目微微闪烁。 而这点异常，却也被一旁那一直在打量观察着老者的中年人所注意到。 老者哈哈一笑，道：“秦国之法，世所共知，听闻咸阳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都是常态，此刻虽不在咸阳，但也不过十数里，想来应是不会有盗匪为患。” 那少年闻言，脸上的笑容拂去，转而是微皱的眉头。 “老伯，听你说话口音，应是魏国旧民，为何却帮着暴秦说话？莫不是忘了昔日魏国惨状？” “暴秦？公子何出此言？” “赵政暴虐，重刑法而轻礼仪，攻打六国，掀起兵戈，百姓怨声载道，发动大批劳役修筑长城，如何不是暴秦？” “呵呵，我倒是觉着，当今陛下横扫六合，同一文字道路，倒是大益于民。” “至于所谓暴政，重视法度，不论贵贱，莫非不是一件好事吗？至于其他，其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那少年的眉头皱的更深，他没想到，只是在路上随便遇到一个魏国旧民，都已经如此推崇始皇帝了。 对此，他已然深深地对这老者感到不喜，之前是看他衣着不似俗人，又独自一人于野外赶路，这才上来问候两句。 倒是那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中年此刻才深深察觉这老人的不简单。 随意一老者，可没有如此独到的眼光和见解，更不敢就这么随意当着陌生人，讲解秦国的政法利弊。 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示意他噤声。 少年虽然略有不满，但似乎这位中年在他心中极有威望，因此还是闷闷住口，不再说话。 而那中年此刻则是牵马越过少年，来到老者和少年中间。 随后他才翻身下马，一手牵着马绳，就这样朝老者抱拳行礼。 “方才在下眼拙，此刻才知先生乃大家高士，在下项梁，敢问先生名姓。” “我之名姓，不足挂齿，不过一闲赋老人，何足道哉。” 老者轻轻一笑，便略过此问题。 而项梁也不继续追问，他知道这般隐士高人，自然有其行事风格，若是强行追问，反而适得其反。 当然，更紧要的则还是，他有些看不出此人的深浅。 他项梁也修易经八卦，一身修为不说惊天动地，倒也小有名堂。 今日乍见此老者，他未曾从其身上感知到任何气息，下意识以为是一普通老者，只是性格使然，让他多留意了几分。 但到后面，他才发现，不是这老者乃普通之人，而是他项梁，没有探查到此人之根底。 在发现这个关键点后，项梁便好似撇去了眼前的那障目一叶。 他发现这天地之气息，似乎都随着老者呼吸间，一走一动间而流淌，顺其意所为。 此般境界，已然近乎随心所欲而不逾矩之存在了。 非凭恃于天地，实乃驾驭天地。 项梁深知，他们的理想和事业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自家子侄项羽，虽然天生神勇，修行和学习兵法方面进境一日千里，进度远胜他当初十倍。 但是这还不够，他项梁学识德行有限，他此行咸阳，便是想让项羽亲眼看看在秦始皇统治下的六国模样，并且，也抱着招纳贤才之想法。 若是能让此老者成为项羽的老师，那么项羽的路定然会走的更加精彩顺遂。 ...... 第276章 为赠一梦 “以先生之才能，想必也是诸子百家中之大德，像先生这般人，既有一身学识修为，自当该留名青史，而不该被埋没于荒野。”项梁说道。 那少年，便也是项羽，此刻才又好好打量起那老者。 他虽然自负，但却极其崇敬自家叔父，任何事情都唯叔父项梁之命是从，不敢有半分逾矩。 既然叔父都对这老者以礼待之，那他项羽自然也可以摒弃先前这老者对秦国的推崇之语，以礼相待。 于是他也从马背上翻身下来，抱拳道：“小子项羽，先前不知先生高德，有失礼仪，还望先生海涵。” 那老者只是一侧身，便让过了项羽的礼敬。 “在下不过一垂垂老朽，实在当不得公子如此大礼。” 说是当不得，实则就是拒绝了项羽的歉意。 项羽虽则有时候冲动易怒，却并不蠢，自然想到这一层，顿时脸色一黑，如同锅底。 “先生不愿受羽这一拜，莫非是还在怨怼羽先前言语冒犯你不成？” “少羽！”项梁面色一沉，凝声低喝一声。 “老朽岂敢，楚国项氏一族之威名，老朽还是略有耳闻。” “说来说去，还是对我有怨，实在不行，你打我两拳可能消气？” 项梁在一旁听得嘴角一抽，这拳头可不兴挨了，挨了之后怕是给你收尸都收不完整。 那老者只是摇头一笑，并不说话。 项羽不乐意了：“老先生，为何发笑？却又不言语？” “老朽只是笑公子，何故前倨而后恭耶？” 项羽自然而然地道：“先前不知老先生身份，自然有所怠慢，此刻知道先生德高，自然要对先生以礼待之，有何不妥？” 老者摇摇头，“这便是我不愿与你等世家门阀相与之原因。” 项羽不悦地皱起眉头，而项梁也是深深不解，不知其中有何不妥。 老者只是轻声一笑道：“看吧，直到此刻，你等也不知我所说为何，如何能不令人思之发笑。” 而项羽越发不忿，却碍于叔父不敢作声。 项梁则是恭敬一礼，问道：“还请先生明示。” 老者也不卖关子，直言不讳道：“你因老朽乃一路边老人，而蛮横无礼，却又因我乃百家高士，则以礼相待，此般傲下而悯上......” 项梁皱起的眉头被抚平，脑子里仔细过了几遍这句话，意识到了什么，暗叹一声。 而项羽则是依旧没有意识到，此刻不忿开口。 “如此有何不妥？” 老者摇摇头：“若是在秦国治下，则治法平等，不分公侯走俗，虽不可做到天下大同，但却也是七国中之开先河者。” 项羽越发不解：“可老先生你乃是百家贵人，又岂可和平民百姓相提并论？” “看罢，如此一人，虽有帝王之命格，却也无帝王之胸怀气魄，便是有百家相佐，也只能成诸侯，而非帝王。” 此言一出，项羽和项梁的面色顿时大变，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只是和路上偶遇一老者机辩一番，却让对方把自己等人潜藏于心底最深处的隐秘说出。 虽然不绝对正确，但是大不逆的思想，却是两人根深蒂固的想法。 至于此刻，他们却没有称王称霸之想法，至少项羽没有，项梁却不清楚了。 毕竟楚王尚且在世，项羽一心想做的，便是辅佐楚王重现楚国荣光。 而今这一切，却都被面前这个老者直言不讳道出，如何不令人惊惧。 在项羽项梁两人身后的数名骑士，手掌更是已经抚上了胯上的刀剑，目光犀利，只等项梁一声令下，他们便可以将此人乱刀砍死。 于此荒郊野外，不过一两日，便可尸骨无存，任谁也找不到什么踪迹。 而项梁虽然惊惧，但理智尚且还在，发现手下之人的动作，急忙挥手制止。 然后又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并无他人，也无第二双眼睛耳朵，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对方既然直接说出此番话，便说明并不准备告发他们，是一种坐观风云斗的心态。 也因此，项梁想招揽对方的心思就更加强烈了。 “先生说笑了，我项氏一族虽为楚国遗族，但对当今陛下之治，心悦诚服，绝无二心，若我项梁有违此言，就让我被乱刀砍死！” 项梁信誓旦旦的发誓，令项羽忍不住想要劝阻，但被其眼神逼退。 而那老者见状，也只得无奈摇头。 “只希望你，记得今日所言才好。” 项梁跳过这个话题，牵着马走于老者左右。 “看先生前行方向，莫非也是往咸阳而去？” “正是。” “是去访友？还是受陛下征召？” 近日始皇帝征召天下方士，项梁也有所耳闻，此刻见到如此高人前往咸阳，自然有此疑虑。 若是此人受始皇帝征召，那他们项氏一族，恐怕便不能如此安稳地休养生息了。 老者似乎看穿了项梁的疑虑，微微一笑。 “算是访友吧。” “访友啊......”项梁微微松了一口气，这等人，说话却不会说谎。 “那想来此人也是如先生一般，德高望重之人，先生能不远千里前去探望，其中情谊非常啊！”一时间，项梁的心思又活泛起来。 如果招揽不到这老人，招揽他的好友，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老者深深地看了项梁一眼。 “情谊么？说来，我和此人倒是素未谋面呢。” “这......”项梁惊了，既然素未谋面，又是如何相识？ “老先生既然不想说，便不要打趣我等，既然从来没见过，又如何敢说是相识？” 项梁听得一惊，急忙找补：“不如这样，先生，我等也是进咸阳游览，不如随你一起去见见这位......你的好友，不知可否？” “哈哈哈，见见他么？倒也可以。” 项梁没想到，老者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的话，也是有些惊讶。 于是复又问道：“不知老先生，寻好友是准备做何事？” “寻他么......赠他一梦而已。” ....... 第277章 进城 “为赠一梦？” 项梁听得云里雾里，但他明白，若是这老者想和他说，那也就不会说的这么绕了。 因此，项梁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路边开始逐渐有行人的身影，即便此刻天色将暗。 这也说明，他们距离咸阳城已然不远了。 咸阳同样施行宵禁，但赶路之人也可在咸阳外的亭中或驿馆休息，有些囊中羞涩之人，则是直接在城门口度过一晚。 这也是大多数人的选择，看守城门的甲士也基本不会驱逐这些人。 “话说，先生将要去见的这位友人，不知是何身份，哪家人士，说不定，我还与其有过渊源呢。” 项梁此刻打算曲线救国，若是能让这位先生的朋友相助他们，说不定就能反向说动他呢？ 而那老者听到项梁的话语后，淡淡一笑道：“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此人大抵是无心于你们那所谓之理想。” 被人揭穿心思，项梁也不羞恼，只是尴尬一笑，反而让气氛有所缓和。 “那倒是我孟浪了，先生勿怪。”项梁致歉一声。 而此时，那老者却突然侧眸，看了一眼独自牵着马匹在路边行走的项羽，笑道。 “说起来，此人论资质，当真是世间罕见，甚至可以说，举世无双。” 话音落下，原本还一边闷闷不乐的项羽，忽然耳朵微动，聚精会神向着这边听来。 他委实不信，世间还有什么人比自己天赋更加卓越。 不过不信归不信，项羽心中却没有任何嫉妒或者是阴暗的心理，反而有的只是高启强。 对那老者口中，所谓更加天赋超群者的好奇，以及对所谓强大者的不服。 而项梁闻言也是一愣，莫非这老者口中的好友，居然是一个少年俊杰？ 不然，他应该也不会将此人拿来和项羽作比较。 项梁眼角余光看了项羽一眼，发现他并没有什么不忿神色，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向老者问道： “听先生所说，莫非此人，竟然还是一位少年俊杰？” “当是一青年才俊，具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太多。” “这......”这下，项梁是真的有些不懂了。 和那所谓友人不认识，也不知道对方太多底细，却又要去给对方赠那所谓一场梦。 莫非，是受人所托不成？ “叔父，你又何必过问太多，我倒是对先生口中那天才，委实好奇地紧，到时候过去瞧瞧，一看便知真假。” “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切不可因自己那点微末成就而骄狂自大！” “叔父劝诫的是。” 老者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笑而不语。 他方才那一番言语，就是为了提点项羽而已，想借那未曾谋面之“好友”，来敲打一下这位拥有帝王命格的少年。 但对方又如何想，如何做，那便是他的选择了，老者能做此隐晦劝诫敲打，已经是违背自身所修之道了。 很快，几人便行至城门下。 此刻，城门已然关闭，城外有数个棚子，远远还有简陋的草屋院子，都是可以供行人休息之所，方便于那些没来得及进咸阳城的人。 而在城门下，已经有许多人或席地而坐，或找来茅草铺于地面，浑然不顾自身安危地呼呼大睡了。 当项梁他们一行人赶到此地时，自然是引起周围人侧目的。 因为他们不管是穿着，还是一身行头，和那高大马匹，都说明了这帮人不是一般人。 城门口的人当即低头收拾东西，匆匆往外走去。 “先生，你看我们今晚是在这里住一宿，还是......有我等护卫，先生不由担心自身安危。” “此刻在咸阳城下，始皇帝眼底，若是让我这个老朽之辈遭灾，岂不正好可佐证你等作为之正确？”那老者反问一句。 项梁笑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等虽为丧国之人，却不可成辱国之士。” “善！”老者点点头。 他看向面前高大斑驳的咸阳城墙，这城墙为凡石堆砌所铸，挡不得一般修行者。 但对于他这等修行者，却似有天堑横亘于其中。 一道无形的威压，在老者尚未走近城墙时，就已经遥遥落下，锁定于他的身体。 此乃国势显化，任何对秦国国势可能造成影响的存在，都会被其针对，却非始皇帝所控。 而一旁的项梁，虽然跟在这老者身旁，离他仅有数尺，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反倒是离得更远，实力此时甚至还有所不及项梁的项羽，此刻不知为何，突然有了一阵心悸之感。 只是这感觉来的莫名其妙，他环顾四周，也没有找到那种感觉的来源。 “子羽，君子行不可顾左右，你在看什么呢？” “叔父，我刚才......没事，我就是有点饿了。”项羽想说之前的感觉，但又感觉说出来似乎有点丢脸，挠挠头，干脆不说了。 “兜中有干粮，你自食就是，莫非出来几日，还挑剔了？” “好。” 项梁这才回头，看向老者。 “先生，我看左处有火光，不如去那边歇息一晚，喝点热汤，明日再进城？” 老者没有说话，再看了看那无形光幕。 而项梁见老者站在原地不动了，也就定定站在原地，等着老者说话。 倒是项羽，忽然之间便感觉，那股心悸的感觉突然消退了不少。 他突然转头望向老者，不知道为何，他突然有种感觉，这股心悸之感，很可能和面前这老者有关。 但他没有证据。 也就在这时，老者开口道：“也罢，那就先在城外小憩一夜吧。” ...... 第二日一早，几人从驿站走走出，往城中走去。 进到城后，那老者像是未卜先知一般，一会儿左拐一会儿右拐。 项梁觉得有些奇怪，“先生，你真的是第一次来咸阳吗？” 昨日闲谈，老者也曾坦言，他这还是第一次来咸阳。 项梁也不奇怪，毕竟这人是魏国人。 但今日见他如此娴熟，倒像是自小便在咸阳生活长大一般。 “呵呵，我曾于梦中游览咸阳，与始皇帝相晤。” 闻言，项梁项羽惊骇，再不敢作声细问。 ...... 第278章 不见青天 今日一早，位于驿馆之中的乾元便早早起来，将还在睡懒觉的童子也给叫了起来。 “师兄，什么事啊，此刻尚早，不如再睡一会儿。” 好不容易老爷没在，这种偷懒睡觉的日子，可不多了。 “莫要睡了，今日老师将要至咸阳，你我当去迎接，若是让他老人家知晓你这些时日荒废修行，定然又要罚你。” “啊？！” 童子睡眼惺忪的双眼立刻瞪地老大，一咕噜便从榻上翻身下来。 “师兄，你怎么知道的？” “昨夜师尊托梦于我，今日便将抵达咸阳。” 童子于是不敢耽搁，立马收拾起来，很快，便收拾好了。 两人出得驿馆，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等到刚到城门口不远处时，便见得有一行人牵着高马往城里走来。 为首之人中，有一清瘦似中年的白发老者。 看到这人，乾元与童子俱齐齐抱拳躬身，口呼“师尊”，“老爷”。 一开始，项梁见到前方有两个身着奇异制式玄袍的男子朝这边走来，看其目光，似乎就是向着这老者而来。 他下意识认为，这两人中应该就有老者所说的那位天资举世无双的人。 但是再一看，那为首之人论修为确实不错，气息似乎不比自己弱几分。 但论年龄，估计已然二十有五，比项羽大了足足十数岁，虽然天赋不错，但要说更胜过项羽，却未见得。 以项羽的天资，实力超过自己，恐怕只需要数年时间。 项梁将目光投向那青年旁边的少年身上，随即便发现，这少年似乎还更不如那青年。 一身修为虚浮，完全是用丹药宝材堆砌起来的，而且和项羽看起来一般大，实力却差了他接近两个大境界。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这老者口中所说的天资聪颖之人？ 项梁摇摇头，一会儿自然就知晓这两人身份。 随后，他便见到这二人弯腰下拜，这才恍然。 “原来先生竟然是道家高人！” 老者一身素衣，看不出端倪来，但那从咸阳内走来的二人，却是身着道家之袍服，项梁再熟悉不过。 只是还不清楚，这位是道家哪位高人，毕竟诸子百家中，最为鼎盛的便是兵家，儒家，道家，法家等几家，其中高人层出不穷。 例如项梁自己，以及项羽，都可归类于兵家。 不过他虽然不清楚老者具体身份，但像老者这样的高人，即便在道家恐怕也是屈指可数，项梁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那老者看到前来的二人，微微点头，随后目光落在那童子身上，手上拿出一似如意似枯藤的物件，轻轻敲到童子头顶。 “老爷。”童子有些委屈。 “这些时日我不在，乾元恐怕又纵容你虚度时光了。” 乾元站在一旁不敢说话，只是侧目看向老者身旁的项梁等人。 而童子则是唯唯诺诺立在原地，站着如喽啰。 “昨日你们去见了那人，可对其人有何评价？” “老爷，那人蛮横无礼，我上门以礼邀之，他却将我赶出门外......” “小师弟！”乾元一声轻喝止住了童子的抱怨。 而自始至终，老者都是面带微笑，听着他们的话语。 “禀师尊，恕我才识学浅，在那人面前，我便宛如一三岁稚童，委实难见其本真。” “将我比作井底之蛙，抬头所见之天，便是那人之背影，也丝毫不为过。” 项梁在一旁听明白了，这几人口中的那人，应该才是这位老者所说，要见的那位未曾谋面之友人。 而听其弟子所言，应是已经见过那人，之间恐怕还有所纠葛，但他仍然对其人极尽赞美。 那便只能说明，方才老者并非夸大，那人，果真是有天纵之资，丝毫不逊色项羽，甚至犹有甚之。 “既然如此，那我这一趟，便不算此行。” “师尊，这几位是？”乾元看向一旁的项梁项羽。 “这几位是西楚项氏一族的人，恰好也来咸阳，路上偶遇，便与我一同进城。” 听到西楚项氏这几个字，乾元的目光顿时凌厉起来。 之前曾有师弟向他说，有西楚世家在招揽其人为门客，所图不小。 而项氏一族，也在其中，甚至还是最为强大的几个门阀之一。 而此刻看这几人，个个都有修为在身，精神饱满，在项氏一族中，恐怕也并非什么等闲人物。 “在下项梁，这位是我的子侄项羽。”项梁项羽也先后朝着乾元抱拳。 “项梁......阁下莫非便是，项燕之子，如今项氏族长，项梁？” “不敢提先父威名，正是在下。” “你们来咸阳，莫非又是看中，咸阳哪位大才之士，想要招揽入楚？” “这......”项梁不由得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随即他便又有些忧愁，现在项氏一族挖人的名声已经这么响亮了么，万一传到了始皇帝耳中，认为项氏有不臣之心，那岂非危矣？ 他心中暗自决定，以后项氏做事，还是得更加低调一些，不能再像如今一般引人注目。 “好了，既然已至咸阳，还是正事要紧，我等先安顿好，梳洗一番，你二人便随我去见见那人罢！” “唯。”×2 “至于你们，若是有要紧事，也可自便。”老者回头看向项梁。 项梁急忙说道，“先生，我等也并无什么要紧事，若先生应允，也想与你一同去见见这位......大家，能跟随先生增长见闻，也算我这子侄幸事了。” “也好，那你们自便。” ...... 姜宸早早起来，在院子中吸收了太阳初升之紫气，然后便看到，女魃也有模有样地盘坐在他旁边，学着他的模样，吸收太阳紫气。 只是她的法门虽然强悍，但却也实在粗陋，一口吸过去，没有吸到什么紫气，反倒是吸了满嘴大日精气。 呛得她直接从嘴里喷出火柱，幸好姜宸及时从入定中苏醒，才没让这火柱将院子给烧了。 便是毕方，也被惊得翅膀扑腾，方才那大日精气，简直要比它身上的天生火焰更加炽烈，若是女魃拿这火来烧它，说不定就真给烧熟了。 ...... 第279章 有朋自远方来 “咳咳，姜宸，这个一点也不好吃！” 姜宸看的也是眼皮直跳，若非女魃自身体质和一般修行者不同，像她这般大口吞食大日精气，便是天桥境修行者，也得自焚而死。 “这并非吃食，乃是我日常修行所需。” “嗷~那我也要修行！” “你非常人，只需保持自身精气饱满，修为便可自然而然增长。” 这也是姜宸对那个时期感到好奇的一个点，那个时期，似女魃这种天生神圣似乎并不在少数。 如燧人氏生而圣明，带领人族走入刀耕火种的时代。 他们不需修行，即便是一些功法，也是极为粗浅，却直通大道的法门。 但若是现在的人族修行，那定然会修得走火入魔，毕竟体质不如他们耐糙。 不过如此一来，有利也有弊，生而神圣，不需修炼也会自然而然变强，这个过程前期神速，后期越接近大道，便越为缓慢。 似乎大道不允许这样的人成道，而似姜宸这般修行者则不同，虽然天生肉体孱弱，却能依靠法门和天赋不断勇猛精进。 度过劫难便可直通彼岸，当然，这其中难度也是非常人可想。 “你若想尝试，以后可以少吞吃一点，说不得对自身有所裨益。” 虽说女魃同属火性，但她身上的诅咒实乃阴煞之火。 此中道理便类似于人体处于极低的温度下，便易造成烫伤一样。 和大日之精更是两个极端，所以女魃吸食大日精气，对身体内的诅咒，也是有一定压制作用的。 “真的吗？”女魃有些狐疑。 “第一次不适应是正常的，后面慢慢就习惯了。” “好吧，那我相信你一次。” 姜宸忽然有一些惭愧，总有种欺骗天真无知小女孩的感觉。 一旁躲躲闪闪的小青鸟，此刻也扑腾着翅膀，慢悠悠落在了女魃的肩膀上。 姜宸目光微动，什么时候，毕方和女魃的关系这么好了？ 有种鸡给黄鼠狼拜年的既视感，年货就是鸡自己。 而毕方也是有些欲哭无泪，它本来就智慧极高，来人间短短几天，已经基本学会了人间的言语。 也知道了女魃这女魔头一直想要炖了它。 于是毕方一狠心，干脆自己从大腿上撕扯下来一块肉，放入鼎中烹制。 还别说，毕方自然有其独特方法，这块肉居然在其烹煮中熟透了！ 然后它便含泪献宝，将这块金澄澄，流着金油的大腿肉献给了女魃。 这一下，毕方瞬间就从“食材”身份，进化到了女魃“御用厨师”的身份。 只是主要食材，还是来自毕方的肉体...... 不过毕方痛定思痛，卧薪尝胆，它已经下定决心，反正它肉多，长得也快。 而且只要自己勤加修炼，总有一天...... ...... 总有一天，那个女魔头会吃腻自己的肉吧！ ...... 姜宸做完功课，吐出一口清气，站起身来。 忽而，他心中有所触动，看向门外。 “今日，该是又有贵客要上门了。” “贵客？那是不是要准备餐肴啊？” 说着，女魃眼角突然瞥到自己肩膀上的小青鸟。 正在装死中的毕方，忽然一个寒颤，心底对这贵客产生了深深的怨念。 ...... 还在两里之外的乾元，项梁一行人，此刻正往姜宸的住宅这边走来。 突然之间，那走于中位的老者似有所感，忽然朝着姜宸所在的方向遥遥看去。 二人于空间阻隔之中，视线好似交织在了一起一般。 老者讶异地挑眉，停下脚步。 “竟然未卜先知么......”老者所说未卜先知，并非是形容，而是字面意思的阐述。 若是有人占卜自身今日之运势走向或未来经历，或者直接占卜老者，只要和他有关，老者或多或少都能感应到一些。 但今日那人，却是未曾有任何卜卦的迹象和征兆，便已经洞察了他的存在。 不过老者却是不惊反喜，因为此人如此的表现，才恰恰更加佐证了，那位看重其人的正确性。 “先生，怎么了？”项梁看老者突然停下，于是问道。 “无事，只是提前和那人，打了个招呼罢了。” 项梁闻言有些惊疑，方才他明明什么异常都没有感知到，这时间中，莫非那人便和这先生有过联系了？ “走吧。” 一行人继续往前，不多时，便走到一条绿茵街道。 路边行人看到他们的模样，便知道不好惹，纷纷让开。 很快，就走到了一座小宅院门外。 “师尊，便是这里了。” 话音刚落，门口便有“吱呀”一声，大门洞开。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姜宸一身玄袍，走出门来。 项梁先听其声，再见其人，呼吸陡然一滞。 此人乍一看，虽气宇轩昂，但好似平平无奇。 但再一看，却发现其好似与天地融合，此般融合天地，却与老者不同。 当项梁见其人，却有种自身好似被天地剥离出去，置身寰宇之感。 纵观天地，似乎便只有那一人，其余都是局外者。 而项羽见到来人，眼中骤然燃现出跃跃欲试的火焰。 此人便是那先生口中的天纵之资者，果然不凡。 不过，虽然看起来要比他年长几岁，但项羽依旧自信，可以与天下任何年纪仿佛者争雄！ 老者见起人，则有更深之见解，此人与一般炼气士不同，精气神饱满如一，无一偏长，无一偏短，三花齐绽，五元俱全。 只此一道，便已然远胜天下间，包括老者自己在内的任何人。 如此精气神合一者，老者除了自己的老师，还未曾有见过第二人。 更关键的是，面见此人，他竟然好像在其身上，看到了自己老师的影子！ 但再一看，其人身上，又好似有万条大道之身影，而这万条大道，皆是由自己在每个关键节点，做出不同选择后所延伸出去的道路。 此刻，他竟然好像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瞧见。 但这也仅是昙花一现，对他没有任何帮助。 不过仅此一遭，便让老者知晓，此人恐怕不仅是实力强大，其来历，也远超他想象。 于是，老者抱拳躬身作揖，丝毫没有年纪之见。 “在下逍遥，见过姜先生。” 项梁项羽闻言，顿时大惊。 此人竟然是道家宗主，逍遥子？！ ...... 第280章 非生非死 道家魁首，百家至尊。 诸子百家自有其道可循，凡一个道字，便脱不开道家。 此至尊，非实力至尊，实乃地位至尊，道家在诸子百家中，一直扮演着的都是一个近乎超脱，不染于物的形象。 但也没有任何人，会去质疑逍遥子的实力。 他在三十年前，便剑败天下方士，阴阳家为何脱离道家而出走？ 无他，韩终不敌而已，不然，他韩终便是道家宗主，逍遥子才是那出走的一个。 而包括海外隐居高士，安期生，曾经也是逍遥子的剑下败将。 不然，安期生也不会出海出的那么干脆了。 据说三十三年前，逍遥子曾一剑欲叩天门，此剑引得仙人侧目。 但也只是传说，外人不知真假。 不过项氏自然有专门的情报来源，确认此消息为真实。 不过此剑似乎并未有何建树，反而逍遥子还被来自虚空的神秘力量，轻松给镇压了下去。 但值此一遭，他遇仙不避，见仙不死的事迹，也足够令人骇然。 只是唯有一件事令当时许多高士和世家门阀不解，逍遥子为何要对天叩剑？ 此问题也成为了众人心头的一根刺，直到天庭消失，这根刺也似乎随之逐渐隐去。 但今日项梁得见逍遥子，震惊之余，心中也再度浮现出当年那个疑问。 不过他并没有问出，此刻并非是合适的时机，而且两人的交情似乎还没有到谈论这种话题的地步。 项梁将目光放在面前姜宸的身上，此人身材高大，气度非常，尤其是那浩瀚如渊的气机，令项梁如见青天。 这还是第一次，让项梁对自家侄儿失去信心，即便是他侄儿项羽，再长几岁，他也不敢确定能否和面前这人相提并论。 “原是逍遥子当面，陋室简薄，无有招待，请见谅。” 姜宸一伸手，便请这几人进去。 从头至尾，他却没有太过在意逍遥子身后的几人。 这令小项羽微微有些不满，不过也没有说什么，而是随着叔父项梁往院子中走去。 一进到院子，众人立刻感觉到一股炎炎之气扑面而来。 这股炎炎之气燥热难耐，比寻常之烈焰还要灼热，却诡异地没有焚毁这院子中任何东西。 而且这股炎炎之气，和这外界只有一墙之隔，便似两个天地。 项梁当即挥手，将那几个扈从拦在院子外，沉声道。 “你们在外等候便是。” “唯！” 进入门内，他们才看见，这院子中还有一青衫女子，国色天香，明媚动人。 而在那女子肩头，则是有一只看起来像是有些萎靡不振的奇异小青鸟。 之所以说奇异，是因为这鸟只有一条独腿，而且众人看过去的时候，总感觉它浑身羽毛都好似有火焰在燃烧。 但再一看，却又发现此为错觉。 这院子中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玄异。 项梁意识到，此人极有可能，是一位不逊色于逍遥子多少的高士。 只是此般高士，按理说即便隐修，也不该没有丝毫名气。 为何，他却没有听过什么姜氏高士呢？ 等等，姜？ 项梁脑海中隐隐有灵光显现。 之前始皇帝征召天下方士，有那么一批人在其授意下，出海东去。 据说，是为了探寻那什么扶桑古木。 其中似乎便有一人，作名姜氏？ 当初那批人中，也只有徐市让项梁着重关注了一下，因此其他人，他也只知晓个大概。 “阁下贵为道家宗主，不于洞天福地出世清修，来此咸阳，和国势交杂，不怕耽误自身修为？”姜宸说道。 道家其中有一脉最忌讳和国势产生纠葛，使得自身修为不够纯粹，所以才倾向于隐修。 他看出，逍遥子就是修这一脉的，而且修为此刻恐怕已经到了一个关键境界。 此刻来咸阳，便不免和国势产生交际，影响自身修为和因果。 “未曾入世，何来出世，今来咸阳，便也是为了最后一跃。” 姜宸只是把石桌上的茶水倒了几杯。 项梁有些震骇地看着逍遥子，他此前便知道，逍遥子实力高绝。 但此刻听其人所言，莫非他已然成就天人绝巅，距离飞升，也只有最后一步了？ 而逍遥子如此实力，这青年依旧淡然视之，莫非其实力，不在逍遥子之下？！ “除此之外，我还受一位长者所托，为阁下带来一物。”此刻，逍遥子直入正题。 姜宸性意微动，此刻，即便他之法相存于那飘渺之地中，竟然也似乎能看到有若隐若现的因果，正要将自己和某位不可名状的存在相勾连起来。 此中嫁接之物，恐怕就是逍遥子所说那物。 “什么东西啊，是好吃的吗？”这时，原本在一旁遛鸟的女魃，不知道何时从几人后身后发声。 惊得项梁项羽即刻回头。 他们此刻才发现，原来这种屋子里看起来最寻常的青衫女子，竟然好像也是一位大修行者！ 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他们身后，那要是想杀他们，岂不是也是如探囊取物？ “非食物，实乃一梦。”逍遥子笑着解释。 而也就是逍遥子说出口的同时，姜宸便感觉自身性意出现了些微的警兆，似乎在警惕着什么即将发生的大恐怖。 只是这警兆却并非针对面前的逍遥子，而是针对那所谓的梦。 “一场梦？是何人所托？” 逍遥子摇摇头，“我已不知晓此人名姓，其人处于非生非死之态，一想就错，一念就谬，其人有大因果，非我所能触碰。” “这，逍遥先生，那为何你还要将此梦赠予这位......姜先生？便不怕他沾染上因果吗？”项梁问。 “这便要看，姜先生自己的选择了。” 姜宸微微一笑，“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来了兴趣。” ...... 第281章 庄周一梦 姜宸此前便有所感，逍遥子所说的所谓梦境，其后面有一桩极大的因果。 而这因果所牵涉到的，似乎是一个不可名状之存在，大抵便是逍遥子的幕后之人。 而此人是谁，恐怕也不言而喻了。 能以梦境作为手段和媒介的，历史上最为出名的一位，便在这个时代。 或者说，更早一点的时代。 庄周！ 这个梦境，恐怕便是庄周委托逍遥子将其转交予他的。 而逍遥子和庄周的关系，即便不是师徒，应该也相去不远矣。 但真正让姜宸有些在意的，还是庄周此人的境界。 为何他不将此梦境交给别人，反而独独交给自己？ 要知道，自己不过刚来秦朝十数日罢了，更何况，他既然处于非生非死的状态，那则是和现世基本断了因果，无法由此及彼地追索过去。 既然如此，那么这梦境，很可能，是其人更早便交给逍遥子，让他于特定时期再来咸阳交给自己。 如果是这个情况，那么庄周的境界，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可怕。 这已然是真正的神而明之，立于岸上观时间长河。 但若真达到这个境界，又为何会陷入这种非生非死，了断因果的境界呢。 姜宸不得而知，但应该是和那天庭有关。 至于交给自己这个梦境的目的，姜宸心中倒是有几个猜测。 第一个不外乎是要给自己传递什么重要的信息。 第二个则是想要让自己和那导致其人陷入如此状态的存在染上因果，想要借力自己。 至于第三个嘛，姜宸眸光深邃。 那便是想要自己和其人建立因果，然后他从那非生非死的不可描述之处脱身而出了。 只是如此行为，需要一命格足够硬的人物，才可支撑起如此大因果之反噬。 他姜宸，应该是具备这种命格的。 只是姜宸在想，庄周那般人物，所求应该是不会如此简单。 姜宸却并不打算退堂鼓，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若是庄周想要害他，以其人修为，即便陷入困境，应该也有一百种方式可以针对他。 这并非是智慧的碾压，而是修为上，对世界的认知上所造成的差距。 “好，阁下不远千里为我送来一梦，我岂有不受之礼。”姜宸点头。 “此事不急。” 这回逍遥子才是笑了，笑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怕姜宸拒绝，那自己还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件事他虽然已经不知道，给自己心底种下执念的人是谁，但已然成了他修行路上的一块心障，唯有解决了，才能更加顺畅。 “还未曾问过，这两位是？” 乾元和那童子，只有乾元进来了院子中，那童子扛不住这般炽烈的炎炎之气，在门外等候。 姜宸也早已认识他们，因此此刻他所问的，是随逍遥子一同进来的项梁项羽二人。 “姜先生，我是楚国项氏一族之人，项梁，这是我的侄儿项羽。” “项羽？” 姜宸目露些微奇异地微微偏离目光，看向项梁身旁那个看似有十五六岁，实则此时才十二三岁的少年，项羽。 毕竟此人的名头，在后世实在响亮，各种称号加之于身，被后世所推崇。 此刻见之，虽然还是个少年，却已经能依稀见得那气盖山河之豪迈气象。 其人非寻常炼气士，乃是兵家炼气士，也是如今诸子百家中，少数修行侧重于肉身的脉路。 在姜宸眼中，项羽一身血气如狼烟滚滚，隐于脊柱大龙，一旦释放，定然可为天下惊。 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但论修为实力，恐怕都不弱于一般的玄光境修行者了。 算到如今的修行体系，便大抵相当于食气巅峰，距离存思期都不远矣。 不过这项羽看他的眼神，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对他跃跃欲试的？ 别闹，虽然你身上有历史名人bUff，但我姜宸揍起人来，可不管你是不是历史名人。 原本还想挑战姜宸的项羽，忽然感觉脊背有些发凉。 他当然不是盲目挑战，此刻他也能看出，姜宸的修为肯定在自己身上。 但是大丈夫就是要勇于向不可能挑战，此刻他已然生出了挑战之心，若是退缩，那么今后修行便再不能勇猛精进。 项羽对上那双清冷如寒月，高渺如九霄的眼眸，心中的战意便开始如潮水般消退。 他知晓，这并非是自己畏惧了，而是此人之意志，实在可怕，即便未曾动用神通，也能轻易影响院中此方天地。 若是再迟疑下去，恐怕他最后那点战意，也将消散地无影无踪。 于是项羽当即不再迟疑，踏前一步抱拳。 “小子项羽，听闻姜先生具有天纵之资，怀无上神通，愿请先生赐教！” 姜宸目光微挑，“你这都听谁说的？” 项羽一愣，道：“听逍遥子先生说的。” 一旁的逍遥子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全然没注意到这边的景物。 实则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认定，只是当那位存在将此梦境执念种植于他心神中后，他便知晓这梦境将要交到一位“奇人”手中。 也正因此，当姜宸降临秦朝后，逍遥子心中已经有所触动，福至心灵，当即就让自家弟子乾元前往咸阳城，探寻咸阳奇闻。 而后，当逍遥子看到姜宸的名姓时，便知晓了，此人便是自己因果所系之人。 于是就让自家弟子前去试探，至于结果，已然知晓。 “他说的却也不对。” “嗯？”这时，逍遥子和项梁等人齐齐好奇，莫非这世间，还有令姜宸都自愧不如的天才吗？ “道无高下，人有不同，皆为寻道，有人行差踏错，有人直指根源，然殊途同归，不过一时先后，能得证万古者，方可称举世无双。” 项梁一时间默然，逍遥子则是细细思索，便越感觉有理。 而项羽则是有所不服。 “先生所言，我却不赞同，若是我能不断跃过最高峰，直到我站在那最高的绝巅之处，我又如何不是举世无双之人？” 姜宸满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你又焉知，今日被你超越之人群，他日不会卷土重来，后来居上呢？” ...... 第282章 结一善果 项羽听到姜宸多说，却是自信一笑。 “被我超越之人，自然是不配与我同台竞争，又何谈后来居上？” “此种事今日不会发生，将来，也不会有！” “希望你将来，依旧能记得今日所言。” 项羽依旧不解，为何此人会和他说这些，一时间脑海里细细思量，竟然都要忘了挑战此人的事情。 而此刻，忽然间，众人齐齐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像是......肉香？ 与寻常肉香不同的是，此肉香仅是闻一口，便令人感觉神清气爽，体内血气都隐隐滚动地更快了。 就在他们疑惑间，便见到女魃从后厨出来，同时还端来几大盆盛得满满的金黄肉食。 那肉上面还有鲜嫩欲滴的油脂在滚动，看起来就让人充满食欲。 “你们都别傻站着了，快来吃肉，好吃！”女魃热情地款待。 “这，那就多谢姑娘了。”项梁说道。 女魃摆摆手，“别谢我，要谢就谢它吧。” 说着，他还用那一只沾满油脂的指了指自己肩头。 于是，众人齐齐将目光移向女魃肩头那一只小小的小青鸟。 项羽不解，于是问道：“为何要谢此一只独腿禽兽？难不成这肉食，还是它烹煮来的不成？” 说完，他便有些忍不住，得到了叔父项梁的准许后，便准备伸手去拿那盆中的肉食，如此晶莹之肉食，扑鼻之芳香，他居然从未吃过？ 他随手拿起一块肉，上面的油渍还在往下冒，项羽看的眼馋，就准备开吃。 却在此时，感受到一道极具怨念的目光，朝着自己传来。 他疑惑抬头往那目光处看去，才发现竟然是那头青鸟？ 一头禽兽，竟然也能如此通人性，莫非是已经成了精？ 只是，它这个充满怨念的眼神是怎么回事，我又没得罪它？ 项羽不解，也不去多想，就准备开吃。 “因为这个肉，就是它身上的啊。” 项羽手上的肉才放到嘴边，还没送进去呢，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让他差点把手上的肉都给直接丢了出去。 这肉，是这头小青鸟的？ 项羽看了看自己手上比胳膊还要粗的大肉块，再看看女魃肩头那还没自己拳头大的小青鸟。 这小青鸟这么大点，攮一拳头应该能疼很久吧？ 不对，这肉怎么能是它身上的呢？ 项羽仔细对比了一下，都无法将它们二者之间联系在一起。 只是他想起那小青鸟之前看向他的怨怼眼神，心中竟然隐隐有些信了。 那这个肉，自己还吃不吃了。 不吃吧，他是真的馋的慌，而且这肉，似乎还对自己的修行有裨益。 但是吃吧，人家正主就在一旁盯着自己呢，当着正主的面，吃它的肉，这可真是，有点不太君子呢！ 此刻，逍遥子这才仔细打量起女魃和那小青鸟。 那小青鸟他之前便察觉不简单，此刻仔细打量，才察觉这青鸟体内似乎还有封禁，封禁着其大部分力量。 若是释放出来，恐怕是一头罕见的凶兽。 此刻竟然如此温驯，像是被驯服了一般，不可思议。 逍遥子点点头，然后才开始观察女魃。 此女子从进门他就注意到了，但是奇怪的是，这女子身体似乎同样有封禁存在，但是好像是并非是封禁这女子元气。 更像是为了封印，这女子体内某事物。 而且她的一身修为，逍遥子虽然感应不出来具体，但这股气息，怎么有种和此方天地不谐的感觉。 逍遥子修自然，修无为，当然对这天地意志极为熟悉。 而女魃身上的气息，则不像是这个时代的炼气士所应该拥有的。 更像是......传说中的主城上古神圣？！ 逍遥子手一抖，几根胡子就被他扯了下来。 这个应梦之人，还真是能给他惊喜呢！ “事不宜迟，便让我看看，那人究竟是为我编织了怎样一个梦境吧。”此刻，姜宸突然开口。 看姜宸如此，逍遥子也不再拖延，“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只是话音刚落，逍遥子才想起来，他似乎并不知道，该如何将此梦交予姜宸。 但就在他想到此节时，忽而心神一震，眼前有大片云雾浮现，云雾之中，好似有一道身影若隐若现，这身影之下，则还有一庞大不知边际的黑色事物。 逍遥子看过去，便见其好似大鹏，又好似一巨鱼，生有两翅，随意一振，便扶摇而上九万里。 而在项梁项羽等人眼中看来，则是在逍遥子说完那句话后，他的气质忽然就大变。 头顶有一道晶莹莲花绽放，三道白气从其中冒出，白气之中，好似有三道虚幻的小人，宝相庄严地盘坐其中。 在其胸口，则是有物五色之光亮堂而起。 姜宸目光一凝，此谓顶上三花，胸汇五气，非元神之境，是不可能成就的。 此前的逍遥子，绝对没有这个境界和能耐。 而此刻，“逍遥子”双眸之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眼神，这种眼神同样清澈平淡，只是和逍遥子那种平淡不同。 这种平淡，是真正视万物于无物的淡然。 “在下庄周，特来与阁下结一善果。” 庄周！ 真的是庄周？！ 项梁项羽额头一跳，骇然地看过去，庄周何人，他们再清楚不过。 若说如今，有谁人是最接近成仙的，他们可能会有所疑虑。 但若说一个甲子之前，有谁最接近成仙的，那么所有人无一例外，都会浮现出庄周的身影。 庄周已然不能说近仙，在众人心目中，他便如真正的仙人临世一般。 只是不知他为何久久留在人间，而没有选择飞升，直至后来，庄周的身影逐渐隐去。 众人有猜测他死了，也有人猜测他飞升了。 但可以确定的是，庄周那时候定然已经不在人间了。 却没想到，他们今日在这里，居然能看见早已不存于世的庄周？ ...... 第283章 如梦 姜宸看着面前的逍遥子，准确地说，是看着逍遥子此刻，那所附之形。 此人目视如最寻常一青年，身高长相都无有什么出彩之处，身着玄衣，唇角绽笑，却令人如沐春风。 “阁下此来，打算如何与我结下善果？” “逍遥子”微微一笑，或者说，是庄周轻轻一笑，道：“此为我在陷于囹圄前所留，已与本我断绝因果。” “我愿为阁下造一梦，了却阁下心中一些不解，也可助阁下掌握形神坐忘道。” 闻听此言，姜宸心中一叹，果不出他所料，此人的修为果真已达到端坐彼岸，坐观苦海之境界了。 所以才能知晓形神坐忘道之事，毕竟，那可是唐朝之时的产物！ 姜宸也曾修行，但此法极其耗费时间，偏偏姜宸最缺的便是时间。 他虽然可以不断穿越时空，但在诸多时空中的时间也只能停留几个月，无法让他长时间修行形神坐忘道。 而形神坐忘道，法如其名，其讲究内不觉其一身，外不知乎宇宙，离形去智，同于大道。 修至最终，则是为了徐意形神，与道冥一，万虑皆遣。 师尊司马承祯虽然造出此等无上法门，但实则也未曾修行到最高境界。 形神坐忘，不同于其他法门，唯有以时间岁月打磨，此法才能真正绽放出异彩。 司马承祯一闭关便是十余年，便也是为了修行这形神坐忘道，只可惜时间稍短，虽有精进，却未达到预期。 而如今，姜宸修行至今，也开始修行这形神坐忘道，只是他更加不堪。 修行至如今，可以说形神坐忘道七层，他第一层都没有摸到门槛。 这并非他天资不强，实则此法除了要天资，更需要岁月的打磨而已。 只是此刻，站在一旁的项梁和项羽，却听得稀里糊涂。 不过他们虽然不懂，却也只是安静地听着，项梁心中清楚，他今日所见所闻，必然是在七国都堪称轰动的秘辛！ 姜宸未曾说话，而庄周不以为意，继续道。 “阁下莫要误会，我虽知晓此门形神坐忘道法门，却只知晓个大概，其中因果太大，我也未能知其全貌。” “便如阁下，贯穿古今，我欲时空长河之上，观过去未来，阁下之身影似乎无处不在，却又无一所形。” “不得已之下，才出此下策，于如今时代，寻到阁下之踪迹。” 项梁则听得更迷了，不是因为听不懂而迷惑，正是因为听懂了，心中才迷惑且震惊。 “阁下如此大方作为，应该非是馈赠，想来，还有什么条件？” 庄周无奈一笑，摊了摊手，自然而随性，没有让任何人感觉到奇怪，或者说和他身份不相匹配，只觉得自然融洽。 “这却也是无奈之举，毕竟我本尊此刻陷于非生非死之境，若无外力，恐怕还将一直如此保持下去，甚至，更加糟糕。” “阁下，是想让我救你脱困？” 岂料，庄周听闻后却是怅然一笑。 “不，我是要你，在未来杀了我。” 庄周轻描淡写便说出了这句，让姜宸在内，所有人都为之一怔的话。 “阁下让我，在未来，杀了你？”姜宸还重复了一遍。 “不错，想必你此刻有所困惑，但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好，那我便拭目以待。” 庄周深深看了姜宸一眼，“阁下，你我将来，必然有再遇之时。” 说罢，他打了一个稽首，便转身往院子外走去。 “师......祖师！” 乾元愣了一下，不是说要交予姜宸一场梦境吗？ 怎么祖师只是出来，打了几句哑迷，便要离开了？ 他只是愣了一下，就立马跟在庄周身后，往外走去。 见到庄周已经离开，项梁此刻则是向着姜宸再次行礼。 “姜先生，可有什么事，需要我叔侄二人为你效劳的？” 姜宸似笑非笑，“你二人以后做得好大的事情，莫要说出你我渊源，便算是为我做事。” 项梁满脸尴尬，而项羽则是脸色一阵红一阵黑。 他们的所思所想，在这些真正有大法力者的面前，便好似明镜自照，纤毫毕现，没有半分能隐藏的。 事到如今，项梁也不装了，他坦然说道。 “既然姜先生已然了解，那我也索性直言，嬴政残暴无道，挑起七国纷争，征战不休，我楚国也被秦国铁骑所踏破，无数楚人流离失所，失其家园。” “我项氏一族不愿与暴秦同流合污，愿作这乱世一先驱，讨伐逆秦，还于旧楚，使天下百姓能得所安！” 此地为咸阳，有国势显化，说此大逆不道对秦国不利之话，轻易便能被国势摄去。 项梁自然也是清楚这一点，因此也是一直谨言慎行，可此刻却不知为何，胸中总有沟壑万千，似不吐不快。 直到说完这一番话，他才幡然醒悟，看着旁边侄子一脸目瞪口呆的表情，后悔莫及，又暗自心惊，明白自己方才可能是被什么力量给影响了。 但是此刻木已成舟，他索性破罐子破摔，继续说道。 “不知姜先生，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推翻暴秦！” 姜宸只是笑笑：“你言暴秦掀起七国纷争，征战不休，令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但你今日之所作所为，与昔日之暴秦，又有何区别呢？” 一句话，便让项梁有些哑口无言。 但年轻的项羽却坦然道：“当然有区别，我们是为正义所举事，而嬴政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欲望，为了自己的权利才掀起战争。” “正义？也许当初你们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反抗始皇帝可以算是正义，但如今，四海初平，天下刚刚恢复生息，你们又是为了谁的正义？” 项羽也一时哑然。 沉默一会儿，他才低沉着声音道：“秦灭六国，这正义，是六国子民的正义。” “你之正义，未必是他人之正义，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项梁止住还欲继续说话的项羽，说道：“多谢先生一番教诲，那敢问先生，依你之见，若我项氏起事，可有几分胜算推翻暴秦？” 姜宸回头，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说道：“始皇帝励精图治，志向远大，意图创造一个天下大同之世界，只要他活着，你们永远都没机会。” ...... 第284章 修行路漫漫 不久后，项羽项梁二人也离开了。 姜宸看着此刻除了他自己，空无一人的院子。 还有一只萎靡不振的小青鸟，金鸡独立般站在石桌上假寐。 此刻，他竟然产生了一种举世无故的孤寂感。 不过这种感觉也只是一闪即逝，快的让姜宸都以为是产生的错觉。 他关好院子大门，回到自己的起居室，盘坐于榻上，凝炼顶上三花，便就此进入修行之中。 ...... 时间一晃，便是两月过去，这两个月中，除了咸阳宫中曾派人来给姜宸送了些东西。 以及茅蒙来过一次，便没有人打搅姜宸。 或者说不是没有，只是这些人还没靠近此间，便被一些远远蹲守在这条街外的黑冰台甲士给驱逐走。 那些想要来寻姜宸的，基本也俱是上次侯生宴请的那些方士。 他们知晓姜宸的厉害，又听说了始皇帝让徐市出海东巡的故事，其中便有姜宸，于是想要来拜访一下。 不过连街都还没能进去，就被黑冰卫驱逐离开了。 这些黑冰卫也是因为之前姜宸的警告，只敢在街外两头蹲守，不敢靠得太近。 这些时日，姜宸便在宅院中修行自己的神通，以及铭刻人形命轮之上的铭文。 这两个月以来，随着铭文铭刻的数量增多，他铭刻的速度也逐渐变缓。 但两个月下来，依旧让他的铭文数刻画到了999个，距离一千个铭文，只差一个。 直至此刻，姜宸也已经算清自己的铭文总数，正好为一千零八十个。 而他的神通也有不小进益，但此刻，似乎也出现了一些掣肘。 姜宸能察觉，自己之前观摩人形命轮所获得大量经验都还没有用完，但此刻有些神通，却已经无法再使用。 准确说，是受限于自身修为以及天地规则，无法再往上突破。 【技能：斗战之术（5级）；符箓之术（5级）；金光咒（5级）；拘三魂术（5级）；上清象相剑（5级）；掌握五雷（5级）；纵地金光（5级）；逆反先天（5级）】 【斗战之术升级所需经验：1000000/1000000】 【符箓之术升级所需经验：123456/1000000】 【金光咒升级所需经验：1000000/1000000】 【拘三魂术升级所需经验：1000000/1000000】 【上清象相剑升级所需经验：1000000/1000000】 【掌握五雷升级所需经验：1000000/1000000】 【纵地金光升级所需经验：1000000/1000000】 【逆反先天升级所需经验：613754/1000000】 姜宸自然不会以为五级就是最高境界了。 许多神通都已经达到五级极限，却无法如往常那般，顺其自然地突破至下一个等级，而是依旧滞留于此。 另外就是，这次穿越至秦朝，时间也未免太久了点，按照以往时间推算，应该一个月左右便会返回现实。 可这次已经足足接近三个月了，都没有一丝一毫返回现实的迹象。 不过姜宸也没有太纠结于此，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专注于自身修行，迟早都会打破旧枷锁。 ...... 又是一个月修行下去，这个月中，姜宸的修行越发艰难，似乎是天道规则也知道，他在走一条古今未有人走过的路，于是横生各种磨难。 有时会有天雷莫名其妙便劈到院中，有时则是在姜宸修行至紧要关头时，虚空生出不祥，开始阻挠他的修行。 不过这都不能动摇他的意志，他掌握五雷，自身便可化身雷祖，雷电不可加于他身。 他心有光明，手绽金光，邪祟不可侵于体。 ...... 时间流逝，这期间，曾有咸阳宫来人，说陛下将举行泰山封禅，邀请姜宸作为大祭礼随行。 不过被姜宸委婉拒绝，而始皇帝也并没有强求，依旧如期前去进行封禅。 曾有人说，那一日，看见泰山之上，有天光破晓，真仙临世。 也有人说，他在山脚下隐隐听见山顶有金戈铁马之声传来，还有似人声怒吼。 更有传闻则是说，那一日，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不过这细雨却是血雨！ 这让许多人皆感到惶恐不安，有人说是始皇帝动兵戈灭六国，触怒了上天。 也有人说是仙人不愿意看到一个六合帝王，于是临尘伐之。 众人不明所以，也不知道这些传闻最早出自于谁口。 只是他们知道，那血雨确实是确有其事。 在泰山以西以南，皆有血雨瓢泼。 血雨浸润庄稼，于是庄稼疯长，只是长出的五谷皆有畸变，令人不敢轻易视之。 血雨落入山林，于是兽吼不断，那段时日，不断有野兽成精，凶性大发，下山觅食。 朝廷也不得不派出许多方士前去四方探查情况，降妖除魔。 不过奇怪的是，也有不少人淋到了那血雨，不过这血雨只是让他们稍稍感觉不适之外，便没有发生其他任何异常。 而有些淋了血雨之人，还曾有官府之人上门查看情况，便没有了后续。 渐渐的，此事更多也只是百姓饭后闲谈的一点话资。 而始皇帝封禅那一天，姜宸也罕见地没有修行，而是站在院落中，定定地望着东边。 那股“真仙”临世的气息，一般的修行者感应不到，但到了卢生，逍遥子那等境界，便能清晰察觉到那股来自规则层面的俯视。 而后来，又有一股丝毫不弱于那“真仙”的气息腾空升起。 那是来自于古老帝国的国势，兵戈之气凝聚而成。 在姜宸眼中，在那苍茫天穹之上，有着八尊顶天立地之青铜人，正和那所谓真仙对峙。 随后，大战一触即发！ ...... 第285章 命途完善 这一战并没有展现在世人眼前，最后那漫天的血雨，便是那仙人之躯，被八尊铜人兵戈所洞穿，所洒下的血。 即便只是那仙人体内微不足道的一点血，却也在秦国万里疆域，落下了一场堪称辽阔的血雨，影响到的生灵更是不计其数。 姜宸看的一阵沉默，此仙无名，也未必是仙。 祂的临世，便是因为始皇帝这一次封禅。 这位仙人的出现，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天庭从未消失！ 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和人间断绝了往来，又或者，那些所谓仙人想要影响人间，需要付出比之过往更大的代价。 但帝王封禅，却是动了他们的蛋糕，让那群人再也不得不跌入凡尘。 他们便如一群钓鱼佬，撒下鱼饵，然后就愿者上钩，摆出慈祥的面孔，坐等一个个飞升者上去。 这次，当始皇帝开始泰山封禅，他们终于露出了獠牙，却不想，始皇帝早已准备好了拔下他们獠牙的工具。 这场战斗发生的很突然，结束的也很快。 当战斗结束后，十二尊由天下无数顶尖方士合力打造，汇聚了天下无数神兵炼制而成的铜人，已经有十尊成为了破铜烂铁，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还有两尊虽然大体还算完整，但也是浑身疮痍，要么手脚分离要么身首异处，好不凄惨。 封禅结束，漫天的血雨也正好降完。 姜宸回头，走入屋内，继续苦修。 ...... 一眨眼，春去秋来，月如风，又是五个月过去。 这五个月间，姜宸完全沉浸在了自身的修行之中，最主要的便是铭刻那铭文。 这也是他此刻自身修行，最重要的一环。 这最后81枚，恰好契合九九之数，也是最难的一环，每一枚铭文铭刻的难度，都比之前铭文的铭刻难度几何倍增加。 但姜宸却异常耐得住性子，这五个月几乎完全辟谷，不吃不喝。 倒是平日里看守宅院的那少年，这下却是完全放飞了自我。 姜宸闭关前曾有言，宅院中一切由他打理，吃食什么的也由他随意。 所以这五个月，他可以说过的是神仙生活，恐怕是此生难忘。 这五个月间，始皇帝也未曾再派人来找过姜宸。 他的铭文，眼看着也已经铭刻到了最后一枚，即将便要功成！ ...... 咸阳宫内，始皇帝站于前殿门口，俯瞰着整座咸阳宫。 前殿乃升朝之地，门前有数百阶梯，百官上朝，皆要从此阶梯攀登而上，彰显始皇帝无上威严。 只是今日，他虽然如往日一般，独自于此观咸阳，身形却似乎要比往日单薄了几分。 这种单薄感，在一个帝王身上出现，尤其是一个正值壮年，刚刚于泰山封禅的帝王身上出现，是极其不合理的。 但若是参考泰山上，始皇帝刚以举国势之力，与所谓仙人大战一场，却又显得合情合理了。 便是举国之力，与仙人相战，甚至战而胜之，即便是始皇帝，又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呢？ “陛下，东海有长生不老药，若寻到可使人长生不死，即便陛下受国势浸染，难得长生，也可洗尽铅华，使伤体恢复如初。” 这时，徐市从阶梯上逐阶攀登而上，来到始皇帝下首位，恭敬说道。 始皇帝并未看他，只是淡淡开口：“徐市，朕几个月前，于泰山封禅，顺便斩杀了一头所谓仙人，你所寻之仙，此刻便散落于我秦国山川河流，每一寸土壤之中。” 徐市沉默良久，才说道：“他并非臣心中的仙。” 始皇帝笑了，笑的越来越大声，越来越肆无忌惮，笑得那挺得笔直如山岳的脊背，都忍不住弯下去。 他转过身，大踏步往前殿内走去。 而徐市则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始皇帝的影子越拉越长，越拉越长...... ...... 新年将至，十月金秋也显得树木有些凋零，这点凋零，却被屋外鼎沸的人声和爆竹声所掩盖。 此刻虽无火药的诞生，但百姓也会燃烧竹子，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响爆驱赶妖兽。 家家户户也开始驱傩祭祀祖先。 姜宸最后一枚铭文，便也在这个新年夜里，悄无声息地完成了。 他盘坐于榻上，轻轻吐出一口清气。 此刻，在他性意大海之中，那尊命轮浑身绽放有赤色透明光华，密密麻麻的符文于身上铭刻。 看着，便和曾经那人形命轮，几乎别无二致。 姜宸眼前好似再度浮现出那片无边无际，一眼望去无垠死寂的苦海。 再一看，死寂的苦海中却又有无数不可名状之死灵，正朝着姜宸伸出枯手，欲要将他拉入苦海。 而在苦海之上，遥远之地，有一些微光正在闪烁，偶尔间有一些微光堕入苦海，骤然熄灭。 也有一些微光忽然大放异彩，脱离苦海。 姜宸立于此岸，与彼岸隔海相望，在那彼岸，漆黑一片，仿若有一张深渊巨口，正等着人自己驶入那巨口。 他明白，自己性命修行已满，命途已现，此刻已经可以踏入苦海。 但姜宸并没有轻举妄动，他深知苦海危险，而且自己命途虽已完满，但却还需打磨几分。 而这打磨之石，便是人间！ 但就在姜宸准备退出面前这片苦海时，忽然心中微动，看向一处遥远之地，此刻正有一光点，闪烁不止，忽明忽暗。 似乎随时都有被那苦海中死物给拉下命途舟楫，跌入苦海的危险。 此般情况，在这无边苦海中实在是正常，姜宸原本也并没有太过在意。 但他忽然感觉，这光点之主人，好像和自己居然有几分因果牵连。 这才让他心有所感，注意到了这一幕。 只是这苦海实在危险，寻常修行者若见得苦海，便代表自身已经无法再停驻于此岸，即便不愿入苦海，一身道行也会裹挟着他进入。 这样反而被动。 而姜宸若非命轮刚好圆满，才刚好窥探得此苦海，平时也无法随意探查内中情景。 加之他心中因果感应，如此种种，倒显得面前这一幕，似乎有些过于巧合！ 姜宸目光微凝，稍一沉吟，便忽然伸出左手，朝着那苦海遥遥一捞！ ...... 第286章 师尊！ 这一捞之下，便好似惊动了苦海之中的无数诡异存在。 它们无有情绪，但却知晓，有人将要从它们口中夺食。 而这在苦海中，无数年来还是头一遭发生！ 任何人都知道，在苦海中想要保全自身都已经很困难了，又遑论去帮助别人？ 而且这个境界，也没有第二个人似姜宸这般，可以凭借因果去锁定他人身份。 姜宸这般异类，自然会引起苦海规则的敌视，而苦海规则的显化，便是这苦海中无数沉浮挣扎着的诡异存在！ 于是，这些诡异存在齐齐将目光投向姜宸！ 这本该是不该发生的事情，姜宸未入苦海，这些存在不会针对他。 但此刻，这却是实实在在发生了。 一经接触这些目光，姜宸忽然心中有无数杂念充斥，思绪瞬间便杂念填充，再也没有半分念头可以转动。 姜宸的目光黯淡下去，脚步情不自禁便要踏入苦海！ 此刻，苦海中几乎大部分诡异存在都被举国 若是这一脚踏入，即便他自身命途足够强悍，所化舟楫在正常情况下，可以轻易渡过苦海。 但在此刻这般情况下，恐怕也得于苦海沉沦，永生永世不可得解脱。 而且，就算运气好可以摆脱这无数诡异纠缠，姜宸此刻道途虽已完善，但他却总觉得还欠缺点什么。 这种感觉并非错觉，而是真正天资聪颖者对自身道途独有的灵觉。 所以即便他运气好能渡过苦海，恐怕将来修行大概率也会有缺。 苦海便是真正的天堑，这头的人渴望那头，而那头的人，却也难以企及这头，一旦踏出，便不可再回头。 此刻，姜宸便要于这关头，不由自主地踏入苦海！ 有诡异的存在已经盘踞于其他诡异头顶，朝姜宸伸出漆黑干瘦的爪子，距离他的衣角只剩下数尺距离。 这些诡异存在，俱是欲要渡苦海而失败，最终沉沦于其中者。 它们再无自己的意识，却渴望将其他渡海者，也都拉入深渊之中！ 但就在此关键时刻，那遥远之地，忽明忽暗的光点之中存在，似乎也对此忽然有所感应。 “师尊，是你吗？” 一道隐含激动和不可置信，似苍老，又似年轻的声音，极其飘渺，陡然于苦海之上响起。 此一言似遁过空间和时间，从无尽时空深处，超越了苦海，循着这一丝因果，被传进姜宸耳中。 也正是这一声音，让姜宸脑海中已经僵滞的念头运转一瞬。 而随着这一丝念头转起，他脑海中其他念头也紧随着转起，如一个巨大磨盘一般，轻而易举便将那充斥大脑的杂念瞬间磨灭！ 姜宸伸出的那只脚，也在此刻收回，他再不犹豫，极力沟通真武本相，力图使这一丝因果更加清晰。 而效果也确实斐然，随着真武法相发力，这一丝因果便如一条红线般，洞穿时空，将姜宸与那光点主人遥遥连接在了一起。 而此刻，姜宸才知道，这光点居然并非此时代之人！ 这因果，并非来自如今，而是将于后世显化应召！ 近乎千年后的渡海之人，居然在如今，其身影出现在了苦海之上，其中缘由很难不令人深思。 但姜宸也仅是思索了一瞬，手掌却没有丝毫停滞，轻易便顺着此因果之线，探去了那处时空。 有许多诡异存在探出枯手，想要顺着这道手掌将姜宸给拉下苦海，甚至已经有手掌触碰到了姜宸这伸出去的手掌。 但姜宸只是轻易覆掌，便令这无数枯手纷纷脱落，然后重新沉寂于苦海之中。 但随即，便有更加猛烈，不可名状的诡异存在，往上攀爬，欲要抓住姜宸。 只是它们的结局，和此前那些诡异并无二致，都一一重新落下苦海，沉寂下去。 这却并非姜宸太强，也非这苦海之中诡异存在太弱的原因。 实乃此苦海虽然无垠无边，却也受限于规则，这片海域专门供苦海境修行者磨练。 也正因此，海域中的恐怖存在虽然无数，但其实力，其实也仅是介于苦海天桥之间。 可以说，这片苦海区域，只是真正无垠苦海的一处“浅滩”罢了。 也正因此，姜宸的闯入，就像是一片设定好的代码之中，突然闯进一个bUg，横行无忌。 姜宸镇压下那无数延伸上来的诡异枯爪，随后轻轻一捞，便将那苦海中一半沉舟楫给捞了起来。 那舟楫之上，有一老者已然被无数从苦海中探出的手臂给抓住了双腿和衣摆，他不由得目露绝望。 他的道途是一次全新的尝试，早在出发之前，便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但真到这一刻，还是满心不甘。 但就在这不甘地瞬间，这老者忽然发现自己面前景象变幻。 而他的身躯也骤然一轻，缠绕在他身躯之上的无数手臂也纷纷脱落，如冰雪触碰到烈阳般消融。 老者呆愣一瞬，立马便意识到了什么，瞬间热泪盈眶。 “师尊，师尊！” 他大声嘶吼，可此音却碍于时空阻隔，再也无法传递于姜宸耳中。 ...... 姜宸将此将要溺水之人捞上之后，便撤回神通。 他顺从自己内心，该做的都做了，若那溺水之人依旧溺亡，却也是其自身道途有碍了。 姜宸回转身形，意识从苦海剥离，最后将要消失之时，他眼角余光再次看到那遥远之地的那丝光点。 此刻，那光点再不是忽明忽暗，反而好似明灯，成为这苦海之中万千光点中最闪亮的一颗，照耀一方海域。 ...... 眼前景象消失，重新出现的则是房屋中熟悉的布置。 姜宸于榻上微微吐纳，方才于苦海，他却也花费了不少精力。 但如今自身道则完善，不过片刻间，他的性意就已经恢复不少。 他睁开双目，恰好此刻，一声极其响亮清脆的爆竹声爆响开来。 好似预兆着，新的开始。 ...... 第287章 人间烟火 一丝淡淡烟火气，被姜宸所捕捉到。 他睁开眸子，眼中射出幽光，好似有生死在演化。 但下一刹那，这异象便消失于无形。 他轻轻一步踏出，转眼间斗转天旋，再出现时，他已经出现在了街道上。 今日乃是一年之终，亦是一年之始，街道上阵阵白烟并不让人觉得烦闷，反而别有致意。 砰！ 啪嗒！ 一个身着填充着厚厚柳絮麻衣，扎着两个冲天辫的小男孩，手上正拿着一木制小风车，不亦乐乎地玩着，不断在街道上来回奔跑，使得手上风车不停转动。 如此投入，以至于他完全没有料到，面前忽然出现一个人，等他注意到的时候，身形已经无法止住地碰了上去。 “哎哟！” 小男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看着落在地上，被摔碎成几瓣的风车，唇角已经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撅了。 但就在小男孩欲要忍不住放声大哭的时候，忽然便看见，一只修长的手，伸到了自己面前，让他的呼吸一滞。 他抬眼往上看，便看到一身形高大，身穿玄袍，头戴玉冠的男子，正站在自己面前，朝他伸出手，示意要拉他起来。 但立马，小男孩的目光下移，便看到自己方才撞在这男人身上的部位，在他玄袍腰部位置，此刻正有一些污渍，浸染在上面。 那是自己方才撞上，所留下的。 一瞬间，男孩心中的悲伤立刻被恐惧所替代。 也就在这时，一个妇人急急忙忙从街道边冲出，一把抱住了这个小男孩。 然后便是狠狠一巴掌甩在小男孩脸上。 “我早就与你说过，让你不要在路上乱跑，免得冲撞了贵人，好说歹说你都不听，今天却是惹出了祸事！” 说罢，那妇人犹不解气，又一巴掌狠狠拍在小男孩屁股上。 被这两巴掌一通，小男孩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哭嚎声似无法止住的决堤一般嚎了出来。 让半个街坊的人都能听到这边的嘈杂声。 这时，那妇人才半蹲在地上，抱住小男孩，有些畏惧和歉疚地看着姜宸。 “我家小儿冲撞了贵人，贵人如何责罚我都可，只希望，能放过我家小儿。” 说罢，那妇人又看了看姜宸玄袍之上的污渍，下意识咬住唇角。 这衣物一看便用料不凡，恐怕百金难易，若是让他们家赔偿，怕是把老宅子抵押了，都不够赔的。 姜宸微微一笑，伸手拂了拂衣物上的污渍，只见手掌拂过之间，那污渍便荡然无存，衣袍又如同崭新的一般。 “衣着些许尘埃，拂掉便是，稚童赤子之心，却是不敢亦不愿令其蒙尘。” 说着，姜宸蹲下身来，看着那小男孩。 “莫要哭了，哥哥给你一件礼物可好？” 小男孩如未听见，依旧继续嚎啕大哭。 那妇人见状，急得又要抬手去打，却想起方才就是因为自己两掌，才让他哭闹不止，这才讪讪放下手。 轻轻在孩童手臂上捏了一下，贴过脸去在，在孩童耳旁私语。 “大人让你莫要哭了，晚上与你食彘。” 孩童听到后，哭泣声顿时一滞，随后停顿了几息，正当妇人稍稍松了一口气时，紧接着，更大的哭声差点没给她吓一跳。 妇人又气又怕，抬眼悄悄看了看那姜宸的神情，发现他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后，这才稍稍有些安心。 姜宸也并不苛责孩童的哭闹，只是安静地看着小男孩。 直到他的哭声渐渐变小，他已经有些哭累了。 尤其是大人半天不过来安慰他，更让他感觉哭的没什么动力。 于是乎，小男孩眼睛眯起一条缝，想瞧瞧外界的动静和情况。 却看到了一张英武的脸，和一双温和的眸子此刻正看着自己。 虽然那人蹲着，却也比自己高了将近小半个脑袋。 再加上自己做错事，此刻姜宸在他面前就是威严和恐惧的象征。 小男孩嘴一撅，眼看着立马就又要哭出来，下一刻，却瞥见旁边，一张熟悉的大手上，此刻正拿着一只风车。 那只风车，是他的那只！ “我的风车！”小男孩高兴地一把接过风车，惊喜之余，不忘记有些疑惑。 他刚才明明记得，风车被摔碎成几块了呀，怎么现在又变好了？ “这，这......” 倒是一旁的妇人，此刻依旧被惊的说不出话来了，看着姜宸的眼神更加惊恐敬畏。 她刚才只是看见，面前这个男子伸手去拿地上的风车碎片，紧接着，那地上的风车碎片竟然就在她眼前，一块块拼接上，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看不出半点裂缝！ “这就是我给你的礼物。” 姜宸揉了揉小男孩的头顶，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而那妇人犹自站在原地，木讷地看着姜宸的背影。 直到背影在自己视线中消失，她才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 “仙人，是仙人！” 有人瞅见这妇人如同魔怔了一般，凑过来问：“二娃他娘，你这是看见啥了？” “我看见......”妇人话刚要出口，眼底忽然现出迷茫。 我刚才看到啥了，为什么，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忘了。 妇人看了看自己旁边正拿着风车，兴高采烈的二娃。 “没，就是看见二娃到处乱跑，来带他回家。” ...... 姜宸一步接一步踏出，看似与常人行走无异，每一步却能轻易走出十数丈距离。 而周围的行人却好似对此视若无睹，依旧自顾自走着。 很快，姜宸便离开这条坊市，往咸阳城另一头走去。 他来这里也并非漫无目的，而是隐隐感觉，自己似乎还有因果，需要于此了解。 此地的热闹，相比较姜宸居住的那里犹有过之，姜宸所在处较为清静，而此地看起来是专门供一些贵人居住。 家家皆有爆竹声传出，也有祭祀所用香火，混杂着爆竹之烟，袅袅从院落中飘出。 姜宸目光看向其中一户人家，这户人家似乎和周边有些格格不入。 只因在此新年日，他竟然没有从里间嗅到有什么祭祀香火气息，只有竹子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 而且相较其他人家，更加响亮，像是恨不得将整座咸阳城的竹子都烧干净才好。 而这户人家，也是姜宸察觉因果落子之处。 ...... 第288章 了断 姜宸仅是站在门外，便已然将屋内情况看的分明。 他抬步上走，抬手在大门上轻轻叩击。 咚咚！ “谁啊？” 一个奴仆打开大门，当看到门口站着的姜宸时，神情一愣。 他不记得主家今日有邀请哪位客人到家中啊，那这人便是不请自来么？ 想到这里，那奴仆的神色一下就有些不善起来了。 不过他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你找谁，可有谒刺？” 姜宸只是淡淡笑道：“你且去通报你家主人，便说是故人来访，今日前来与其了断因果。” 听到此话，那奴仆的面色一下就淡下去了。 “我家主人说了，今日不见客，没有谒刺，你还是改日再来吧。” 说着，他便要关上大门。 但这奴仆伸手去推动大门，却发现这大门不知怎么，好似和地面长在一起了一般，任凭他如何使劲，都纹丝不动。 奴仆急的满头是汗，却也无济于事。 姜宸微微一笑，说道：“阁下久不关门，看来是同意我入内了。” 说着，他便抬脚跨过门槛，往宅院中走去。 “欸，欸！你这人怎么这样？！你站住！” 那奴仆又气又急，想要去阻拦姜宸，但又不能不管着大门，一时间进退两难，只能眼睁睁看着姜宸往里走去。 这边的动静很快便吸引来院子里其他人的注意，有家仆还以为是有强人强闯进来呢。 拿着厨具农具便冲了出来，出来一看才有些错愕，院中居然是一高大玄服男子，哪里有强人的模样？ 姜宸也不在意，自顾自便准备穿过此院，往深处走。 那些家仆见状赶忙上前阻拦，但惊异发现无论如何，都追不上那青年。 主院中，一身着黑红袍服，微微有些肚腩，但还能看得出年轻时模样不凡的中年男人，有些不悦地走出屋来。 他的脸上，隐隐还能看到丝丝忧愁。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话音落下，他才看到，不知何时自己面前两丈之外，已经站着一青年，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姜......姜先生？你怎么来了？若有何需要，差人过来告知我一声便是，怎还劳驾你亲自上门？” 这中年男人乃是秦朝一大富商，王氏名渊，字峻楷，早年曾周游列国做行商买卖，却也做得好大买卖。 说罢，他瞪向姜宸身后那群家仆：“瞎了你们的狗眼，这位乃是我的恩人，还不快与我滚我下去！” 于是，那群家仆便纷纷退下。 “我今日前来，是为辞行。” “辞行？怎么这么突然，先生要离开咸阳了吗？” “不错，我于此修行已满，多留无益，还得多谢你此前所予我的宅院。” 这些时日，姜宸所居住的那处宅院的主人，正是面前这个中年男人。 “那先生，是打算去往何处啊？我早年行商，于外地也认识不少人......” “不必了，我此行何处尚未可知，随因而起，随缘而定罢了。” “既如此，那我便祝先生前路顺遂。” 姜宸笑笑道：“除此之外，今来此，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王原当即抱拳，义不容辞地说道：“若先生有差使原的地方，原在所不辞！” “非为差使你，实则来解你我因果。” “因果？”这下，王原是真的有些听得似懂非懂了。 “不错，你此前给予我庇护之所，我当有所报答。” 一听到这话，王原顿时就有些急了，他连忙说道：“先生，我此前给予你住所，绝非是为图你的报答啊，我我我......我实非如此挟恩图报之小人啊！” “我知，我知。” 姜宸抬手，一缕清气缓解了王原的急躁。 “只是你于我有恩，我不得不报，此为因果有循，如若不然，尊驾欲陷我修行于不利耶？” 王原又急了，“我实非此意，实非此意啊！便如先生所言，只是，我此下却是并无甚需要先生相助的啊！” “你莫非忘了，你身后屋中那七岁孺童？” 王原听闻后直接呆在了原地，脑海里蹦出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却又有些难以置信。 他脸上显露出一丝悲哀和痛苦，“先生慧眼如炬，犬子身染不治之症，今晨刚刚弃世。” 说着，王原还有泪花止不住闪烁。 “我观令郎三魂未散，七魄尚存，当有生还之希望。” “果真吗？！”王原激动异常，双手一把抓住姜宸的衣袖，然后才意识到不妥，立马松开。 “先生，可是我已请过医师与傩巫，他们俱说我儿已药石无医，回天无望，而且此刻，他......确实是失去生机许久......” 说至此，这曾经周游过列国之人，又忍不住落下泪水。 也正因此，今日新年，王原连祭祀一事都忘却了。 “尊驾莫非将我与他人等同视之？” 面对着姜宸似笑非笑的神情，王原也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实在不愿意再经历一次绝望，但面对姜宸，他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也好，先生要解因果，便让先生看看，也算是解了这因果罢！’ 这时，一个罗裙女子款款从屋内走出，脸上还是梨花带雨，残留着泪痕。 “相公，这位君子是？” “这位是我的恩人，姜先生，也是一位法力高深的仙师，今日前来，是为了......救治我们的孩儿。” “啊！”一时间，这妇人顿时讷讷失语。 “唉，先生，请随我来吧。” 说着，他便率先往屋里走去，姜宸便跟在其身后。 此刻，屋中的布置看起来似是已经在准备入殓之物，在其榻上，则有一面色惨白，浑身无丝毫起伏的男童躺在上面。 一眼望过去，此男童断然无任何生机！ ....... 第289章 死生无穷 “先生，你看，我儿还有得救吗？” 王原已经想好了，若是一会儿姜宸救活不了他的孩子，他也不会有任何失望，反而还要劝慰姜宸，说即便是农家圣手也对此束手无策，让姜先生不要过于歉怀。 虽然这种事，他已经好久不做了。 不过一想到这里，王原心底就感觉怪怪的，明明是自己丧子，怎么还要反过来劝慰别人？ 但随即他也不再多想，只是看着姜宸，看他打算如何“救人”。 只是等看到姜宸站在他儿子榻前，便没有动作时，王原便也下意识认为，是姜宸在看了他儿子的情况后，也认为回天乏术，只是之前夸下海口，此刻恐怕有些难为情，不知道该如何说。 虽然对此种情况早有预料，但王原心底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丝失望情绪。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才开口。 “先生，不如就此作罢吧，我子体弱，受寒而死，这都是天命。” “我救下你儿，从今以后，你我因果两清。” “好，没事，我早已接受......嗯？啊？！先生，你说什么？” 姜宸转过头去，目光中似有星河流转，又有死生沉浮，他轻轻一笑。 “我说，我可以救你儿，这也是你我因果之终。” 王原完全呆愣住了，他没想到，姜宸在见到他儿子的尸体后，居然还能如此斩钉截铁说出能救他儿子。 但此刻，他好像真的看到，眼前似乎有希望在冉冉升起。 “先生，我儿他，此刻已然是一具尸体，真的还有救么？” “生生死死，无休无止，似真似幻，庄周梦蝶，蝶梦庄周，生死之界限，有时亦不过一念之间罢了。” “先生，若是可以，请你务必救我的儿，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善，我之报酬，我自取之。”姜宸点点头。 他轻轻一指虚点向那孺子额头，只见有道道赤色涟漪自指尖荡起，随后落在孺子眉间。 此般神异手段，便是将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王原也看呆了。 而在姜宸的眼里，则是此刻在这孩童的躯壳之中，正有七魄依旧滞留，不断被阴风吹拂。 这阴风便如刮胡刀一般，每吹过一缕，那七魄都虚弱一分。 而孩童三魂则是游离于此方天地间，有无形规则锁链缠绕于之上，欲要将其拖走。 只是当姜宸走进这方院子，便以神通锁住此方院子的因果。 也正因此，那锁链虽然为规则所显化，却也无法于此方天地，和天地的主人对抗。 而随着那赤色涟漪扫过，这些规则锁链便如积雪消融般退散。 那孺子魂体，此刻还满眼好奇地看着姜宸，似在好奇他为何能看到自己。 姜宸轻轻一指点在这魂体额头，便将其点进了自己的躯壳之中。 “回去罢，只当做南柯一梦。” 而在一旁的王原听到这句话，却是如遭雷击，身形眨眼间佝偻下去，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不止。 “也好，也好，让我死心也好......” “大人......” 就在这时，一声虚弱且孺慕的嗓音，忽然传进王原耳中。 王原骤然间，有些不可置信地猛然回头，便看到那原本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已然是一具尸体的儿子，此刻竟然睁开了双眼！ 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却隐隐已经能看到一丝血色了！ “大人，我渴......”见自己父亲突然就不动了，那孩童又有些焦急地呼唤了一声。 “渴......嗷嗷，渴了，为父给你拿水喝，给你拿水喝.......” 王原着急忙慌地便随手从一旁的案桌上取下贡品所用茶水，然后慢慢喂给孩童。 孩童喝下水后，面色明显更加红润了一些。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个君子，让我回家......” 王原如梦惊醒，是啊，是姜先生救了他的儿子！ “原谢过先生，不论先生有——” 他回头拜谢，却只看到一片空荡荡的房屋，此刻，那个位置，哪里还有姜宸的身影。 不知为何，一时间，王原心中竟莫名有些失落，好像有什么机缘从自己手上溜走了。 但马上，他又沉浸在了儿子苏醒的喜悦之中。 ...... 走出王府的姜宸，感受着性意那多出的一分圆润，不禁也有些满意。 他所说报酬自取，自然不是随便说说。 这一段了结的因果，便如一个已经结好的环，一颗等他摘取的道果。 自姜宸始，自姜宸终，便是一个圆满闭环，也是一段圆满修行。 让他自身之道路，更加平坦许多。 若说此前铭刻铭文，是在修造自己渡苦海的大船，那此刻，了结这一段因果，收回这颗道果，便是在打磨船身上的凹槽凸起。 至于那孩子，也是命不该绝，但他之因果，此刻却是系于他父亲，也是王原身上，而与姜宸再无瓜葛。 ...... 半个月后，姜宸原来所住的那条街道。 在外围的黑冰卫终于察觉到不对，往常姜宸也是时常闭关，但隔上数日，姜宸偶尔也会出门走动买菜，家中有烟火气传出。 但如今已然半个月，房梁上都已经结网了，却没有一丝一毫烟火气传出。 于是有黑冰卫再三犹豫，终于壮着胆子上前去敲响了房门。 门内无人回应 黑冰卫也不敢破门而入，只得通报卫渊。 卫渊得知此消息后，第一时间告知了始皇帝。 而始皇帝只是侧躺于王座之上，静静听完卫渊所说，半天也没有动静。 直到卫渊退出大殿良久，殿中空无一人时，才有一声被压抑地极低，极沉闷的轻咳声，在殿中环绕。 ...... 茅蒙又结识了一群新的好友，这群好友和他有共同的爱好，那便是平日没事便喜欢聚在一起，也不谈论修行斗法，只是饮酒作乐。 而他们其中一些人颇有资产，也慷慨解囊，于是日子好不快活。 当姜宸看到这样一副场景时，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说啥。 最后，他还是没有去打扰茅蒙的人生轨迹，只是于无形中将他有关自己的那部分记忆抹去。 他们的因果，在姜宸将那丹药赠予他时，便已然于冥冥中标注好了价格。 ...... 第290章 坐忘 时间一晃，一年过去了。 这一年中，姜宸走过了许多地方，见到了许多事，也见到了许多人。 有看到一泼皮无赖，现在还在泗水亭做一个亭长，管理劳役和物资的护送。 也曾游览楚地，观湘江水神。 同时，他也遗忘了许多东西，甚至连遗忘这件事本身，也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自己大抵是要多走走的，去各处看看，去用脚步丈量山川大地。 云梦泽内，一行商人仆役护卫正赶着路，他们从云梦泽中采摘药材，然后又拿到周边城池去贩卖。 这已经是这片区域形成许久的贸易文化了。 只是走着走着，忽然有人眼尖，勒令停步。 随着众人目光看去，他们便看到了，在那水雾密林之中，此刻正有一袭玄衣男子，在踱步前行。 “此地荒郊野岭，又有水泽遍布，蚊虫肆虐，怎么会有人单独行于此间？莫非是大妖不成？” 那商人此言一出，周围的护卫顿时有些惊慌和警惕起来。 他们虽然有一些抵御大妖的手段，但如果是化形大妖那种级别，再来十倍的人手恐怕也不够大妖吃的。 云梦泽中连山贼都极为罕见，就是因为这片区域水泽遍布，成了许多凶兽孕育的温床。 也同时，有许多不可或缺的值钱药材生长在其中，这便引起了不少敢冒险的商人和采药人前来采药。 “不用惊慌，先让他走，等他走远了，我们再离开。”那商人吩咐道。 但是就在他看准备静静等待那人离开时，却见到那人陡然转头，隔着茂密的丛林，朝他们看来。 这不由得让在场所有人心底都是一惊。 但随后，更加让他们惊恐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人忽然转变方向，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走来。 “主家，咱们这是跑，还是跑啊？” “不能跑，遇到猛兽后，不能将后脑勺露到这些畜牲眼前，否则会更加刺激他们凶性大发！” “那怎么办？” “不要慌，先看看他要做什么，而且，万一他也是个人呢？” 嘎吱！嘎吱！ 随着地上枯叶枯枝被踩碎的动静，那玄衣男子的模样也逐渐呈现在众人眼前。 那商人第一眼看到时，便是眼睛一亮。 此人相貌堂堂，衣着不凡，若非大妖化形，那么定然来历非凡，说不准，便是来自游历时和家仆走散了，这才一个人失陷于这云梦泽中。 这样的先例并非没有，云梦泽每年都有人因为迷失方向而死。 那人正是姜宸，他看到这几人的衣着，以及后面板车上拉着的货物和草药，站在原地并没有说话。 而商队那些人则更加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丝毫动静。 一时间，气氛就陷入了这种诡异的死静之中。 若非偶尔林间传来的野兽摩挲声，和流水风吹树叶声，这死寂足以令人窒息。 终于，还是商人最先按捺不住，他一咬牙，便小心翼翼开口。 “阁下，有何贵干啊？” 听到声音的姜宸，眼底闪现过一丝迷茫。 “我不知道......” 商人一愣，开始意识到，面前应该是个人，不是什么大妖。 此人威武伟岸，身上衣袍也用料不凡，应该不是什么寻常百姓，莫非是哪里的贵人，不小心把脑子摔坏了？ “那你打算去往哪儿啊？我说不得认识路。” “我要去......看风景。” 商人心底暗自叹了一口气，果然，和他想得一样，这就是哪个大户贵人家的，出来摔坏了脑子。 “这云梦泽凶兽妖怪遍地，你能在这种情况下，还没有被吃掉，反而遇到了我，那也算是你运势好。” “妖怪？” 姜宸忽然抬手，这一动作吓坏了那商人。 但等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安然无恙。 “你，你方才做了什么？”商人惊疑不定地问。 而姜宸则只是看了看商人一行身后，然后指了指。 “你们说的妖怪，是它么？” 商人闻声下意识回头，其他人也回头，看到身后景象时，才一个个面露惊骇之色。 只见一条纹着绿纹，长足有两丈的条纹巨蟒，已不知何时，悄然游到了商队后方。 只是此刻，那条巨蟒已经横躺在地上，信子吐出，看起来出气比进气多了。 “这这这！史氏羊不知是高人当面，方才失礼了！” 而姜宸看着史羊恭敬的模样，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好似意识到，此行人并非自己的目的，于是他便又换了个方向，准备离开。 史羊见状大急，连忙跑出几步，却发现追不上姜宸的背影。 他只得大吼，“先生，可否告知在下你的姓名！” 只是声音落下，眼中只余一个模糊的背影渐行渐远，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史羊嗟然一叹，只得继续赶路。 ...... 不久后，渐渐便有消息传出，云梦泽中有一高人，似是在云游四方。 再加上有当地大族，史氏族人的口述，便更加令人深信不疑。 这一消息，吸引了楚地许多对寻仙访道热衷的人士，前来云梦泽寻找那高人。 只是大部分人都只是无功而返，更有甚者则失陷于云梦泽。 不过也有消息说，曾看到一玄奇背影一路向东，像是和传言中描述的那人相符合。 但等到众人赶去，却已经是迟了。 ...... 又过些余岁月，天下也好似不太太平了。 不知谁人便突然传出始皇帝病重的消息，让六国遗族再次蠢蠢欲动。 始皇帝为稳定天下人之心，出咸阳东巡，于是谣言不攻自破。 只是等始皇帝巡视到博浪沙偏僻之地时，忽然有刺客袭杀，被卫渊所阻，刺客无一生还。 只是后来查证，这些刺客皆是江湖上一些拿钱办事的，幕后另有其人。 也因此事，始皇帝意识到秦朝统治未能彻底巩固，于是更加大力修缮天下道路，以此巩固秦国根基。 ...... 第291章 返璞 “二牛兄，累了吧，我给你带了吃食和水，你歇一会儿再干活吧。” 一片划分泾渭分明的田野中，姜宸正置身其中，手上拿着一把铁质锸，正不断地平整土地，将其中的大块突然敲碎。 他的身上已经没有穿着那件熟悉的玄色袍服，而是换上了一件灰色素麻衣，露出一双膀子，上面肌肉结实而不虬结，看上去既有力量又具有美感。 即便此刻已至冬月，路边有积雪堆攒，姜宸却也似乎感觉不到寒冷。 这时，一声清丽的吆喝从田野边上传来。 姜宸回头望去，便看到一少女正站在田头，手上拿着窑碗，兴高采烈地朝着他挥手。 “二牛兄！” 这少女虽然身上裹着厚厚的棉絮衣服，却依然遮掩不住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少女青春洋溢的气息，似乎令整片田野都活了过来。 “陈幺女，今日怎么没有去郑医者府上学习？便不怕丈人责罚么？” 陈幺女，也就是那站在田野地头上的少女，闻言傲娇地从鼻腔中重重吐出一个“哼”字。 “今日要辨认的十种草药，我早在昨日就已经学会了，因此郑医者早便放我回家了。” 姜宸了然点头，放下手里的铁锸，从少女手中接过窑碗。 然后随意地从路边枝头上折下两枝还算笔直的荆条，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少女陈幺女就静静地看着姜宸吃饭，脸上不自觉露出一副投喂的姨母笑。 但很快，她的笑容又收敛下来。 姜宸三个月前来到阳城外，因为模样生的好看，被不少人注意到。 再加上他似乎什么都记不得了，恰好陈幺女路过撞见，便将其带回了陈家。 这在这个时代，算是很大胆的举动，陈父虽然不喜，但却也没有太过苛责陈幺女。 也幸好姜宸虽然不记得什么了，但看穿着不似一般人，再加上其有一把子力气，干起活来，两三个壮年男子都顶不住他。 于是便收留他在陈家，算是做个佃户。 这一做，便是做了三个月，姜宸却也没什么怨言，跟头累不死的牛似的。 而因为姜宸忘了自己姓名，再加上他这力气，连两头牛都拉不过。 于是陈家干脆给他起了个名叫二牛，至于姓，那自然是没有的，也不可能让他姓陈。 “二牛兄，过几日，我兄长便要回来了，他近日传回书信，说被任作屯长，不日便要返乡。” 正吃着的姜宸突然停了下来，抬眼有些疑惑地看着陈幺女。 而陈幺女却好似未曾注意到姜宸的眼神，依旧自顾自地说道。 “我父是一个古板的人，他一定不会同意我与你作妇，但我兄不同，他向来不在意身份门户之见......” “噗！”姜宸一口粟饭还未咽下去，差点便被这句话惊得喷出来。 他有些急切道：“陈幺女，莫要乱说，若是传出去，于你名声有损。” “二牛兄，你莫非是看不上我？我今日与你说这些，你回绝于我，我，我，我却也无颜苟活于世了，呜呜呜～”陈幺女有些不悦，又有些难过和羞恼。 少女心事透露，却被意中人给拒绝，这如何不令人羞恼。 “我此刻并无嫁娶之意，我还有事尚未完成。” “什么事？你整日不是在吃食，便是在田野耕种，还能有什么事？” “我......是啊，我还有什么事？”姜宸眼底闪过一丝迷茫。 “算了，你也是个木讷的，与你说这些也说不明白。”陈幺女随口说道，然后拿过姜宸手中的窑碗。 便看到碗底已经空空如也，又气又笑。 就在这时，忽然有背着竹编背篓的妇人走来，看到陈幺女便喊道：“陈幺女，快去里口，你阿兄回来了，还带着好多粮食哩！” “兄长回来了！”陈幺女惊喜回头，便想拉着姜宸一起去里口，但马上想到姜宸身份，于是便只好收回手。 “我先去见兄长，把你引荐于他，他在阳城很是有些人脉，说不定还能让你去学室学习呢！” 说完，陈幺女便兴冲冲往里口跑去。 姜宸看着陈幺女的背影，未做反应，过了一会儿，他便继续拿去铁锸，一下又一下平整田野里的土壤。 此刻，在里口，一青年男子正站在那里，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百姓的恭维声，只是脸上并无太过倨傲的神色。 他穿着一身用料不太好的灰色袍服，身材不算特别高大，但站在人群中，却也算鹤立鸡群。 在他身后，还有一板车上面堆放着几石粮食，两个劳役正推着板车跟在青年男子身后。 “陈涉真的发迹了，以后啊，恐怕要当里长了哩！” “里长？人家可是要和陈家丈人一样，去给陛下当官的！陈家丈人之前做的那个什么官？什么史......多威风！” “我家囡囡年芳二五，貌美如花，倒和陈涉年纪适配呢！” “呸，你家女儿恐怕身长尚未及六尺吧，对于你这个大胆的想法，我大秦也有一套完整的律法......” “兄长！” 陈涉在一众乡亲的嘈杂声中，准确捕捉到了一声清脆如铃铛的喊声。 随后便是一抹轻快的身影快速穿过人群，来到他面前。 陈涉先是微微一笑，随后又故意板起脸，看着陈幺女。 “都到适嫁的年龄了，怎么还如此毛躁？” 陈涉看了看陈幺女手中的窑碗，眉头一皱，陈家平日吃食，应当不会将其拿出来吃。 “你这是给何人送吃食去了？”他问道。 一说到这个，陈幺女脸色当即有些微红，少女怀情的神情，陈涉再清楚不过，看到这模样，他当即脸色就是一黑。 “兄长，先回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于是两人穿过人群，往家中赶去。 陈家在当地算是大族，陈父曾做过地方史官，祖上也曾做过官，虽然官都不大，但在当地却是极有威望。 到陈涉这一代，乡里中的青壮年也是唯陈涉马首是瞻。 陈家是一处小二进的大宅院，占地足有半亩。 很快，两人便回到了家里。 ...... 第292章 大舅哥 “什么？！” 陈涉的音量几乎止不住地扬起。 “嘘！兄长，你小声点，莫要让阿父听见了！” 陈涉还是止不住脸上难看神色，自家小白菜眼看着就要被猪给拱了，他自然高兴不起来。 “你说，你悦一男子，那男子是月余前你从城郊捡回来的，此刻在家中做一佃工？” 陈幺女脸上浮现一抹娇羞和恼怒，以手遮面。 “咱家虽说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但在阳城也算小有威望，你悦什么男子不好，非得心悦一不知来历，身份低下的佃农？” “兄长，他不是没有来历，他只是失忆了。”陈幺女辩解。 “那你知道他家住何方吗？” “额......不知。” “你知道他今年岁数几何？家中有几口人，做的什么行当吗？” “不知......” “那你可知——” “好了兄长！”陈涉话音未落，便被陈幺女打断。 “我虽然不晓得这些，但我就是心悦于他，你若是不同意，那我，那我......”陈幺女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来要如何。 “你待如何？莫不成还打算奔走不成？” 陈涉长叹一声，看着自家小妹及自己脖颈的身高，似乎才意识到，陈幺女确实已经到了适嫁的年纪了。 他问道：“你究竟是悦他何处，莫非他颇有家资？” 说完，他便摇摇头，自顾自道：“若有家资便不会成为佃农。” 陈幺女有些害羞：“他，他长得俊极......” 陈涉不悦：“肤浅！你自小与我一起长大，按理说见惯了我这等美男子，不应该被他人外表轻易所吸引。” 陈幺女一时间眼神都古怪起来了，看的陈涉浑身不自在。 “你这是什么眼神？” “兄长，家里该添置一枚铜镜了。” 陈涉愣了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陈幺女是在意指什么，差点都气笑了。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能将你迷成这样！” “此人现在何处，我现在便要见见他！” 陈涉等将屋外的粮食搬进来后，便准备带着陈幺女去看看那头想要拱白菜的猪，究竟长什么样。 ....... 姜宸还在田野上翻作，等将最后一块土地给平整了之后，他才走到田野尽头，随意地坐在土坡之上。 就在这时，姜宸若有所感，忽然回头。 便看到在田野尽头，有两道身影齐齐往这边走来。 两道身影一高一矮，正是陈涉和陈幺女二人。 “二牛兄，这是我的兄长。” 姜宸从草地上站起来，点点头，没有说话。 而陈涉只是仔细打量着姜宸，从上到下。 事实上，在第一眼看到姜宸时，他就被其那高大的身姿和俊美至极的面庞所震惊。 隐隐便感觉，姜宸未必是什么一般来历。 不过小妹说他失忆了，那应该也问不出什么来。 他看了一眼田野，眼底又有些震惊。 “这些，都是你做的？” “是。” “用了多久？” “一个时辰左右吧！”陈幺女抢着回答。 “看，兄长，我就说二牛兄很能干吧！” 陈涉点点头，这么大一片田野，就算是三五个年轻人来干，恐怕也得干两个时辰。 这人居然一个时辰就做完了，气力明显是炼过的！ 陈涉走南闯北押送劳役物资，自然是见过一些神异之事和人的。 只是他知晓自己没有那个命，也就老老实实做好本分活计。 “我小妹说心悦于你，你是怎么想的？虽然你此下只是一个奴籍，但我有办法，可以为你脱奴。” “兄长～”陈幺女见陈涉这么直接，当即闹了个大红脸，娇羞一声，转头就跑开了。 看着陈幺女走远，姜宸才摇摇头。 “多谢阁下好意，我暂时没有这方面心思？” 陈涉有些愕然，若是换作寻常人，此刻恐怕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答应了，而此人居然拒绝了。 但正是如此，陈涉反而觉得这人不一般，就算失去了记忆，也是个能成大事的。 “我刚才说的话依然有效，我在阳城有条路，风险是高了点，但是效果很好，可以保你摆脱奴籍。” 说完，陈涉便回头，往陈幺女离开的方向追去。 ...... 又过了半年，这半年，姜宸依旧在此作为一农夫忙碌。 而这一日，他依旧在田间耕作，而在田野外，却有几个衣着不俗的男子，朝着这边走来。 在远远看到姜宸时，他们就停步于原地，不再往前。 “卫统领，那人便是二牛，是陈家从乡野里头捡回来的。” 跟在卫渊身旁的，是阳城县令，县尉及县丞，以及几个文书啬夫跟在其身后。 而当卫渊看到姜宸的身影时，一时间，眼底的眼神极为复杂。 既有不解，也有震惊，他不明白，为何一个如此修为近仙之人群，如今却在一片田野里，如同一个农夫般耕种。 当初姜宸离开后，卫渊便开始着令黑冰台四处寻找他的踪迹，后来终于在云梦泽发现有姜宸出现的痕迹。 一路追寻，时隔一年多才追索到这，终于是找到了人。 只是人是找到了，可这人如今的样子，却是令他大感陌生。 “二牛兄！” 就在这时，一道如铃音般的呼喊吸引了几人注意力。 卫渊看过去，发现是一女子正手持着盛水的瓢，往姜宸那边走去。 在那女子身后不远，还有一身着灰衣的男子安静站着。 “这两人便是陈家人，那男子陈姓名胜，字涉，其父曾经于阳城出任过史，陈涉之前也在阳城初任戍卒屯长，不过已经向我申请，想要转一文书。” “陈胜......”卫渊将这个名字在嘴中琢磨了一遍。 “既然如此，那便不要叨扰到他们了，若是他们有什么需求，尽量满足便是。” 说完，卫渊最后再深深看了那个还在田里耕作的男人一眼，转头就走。 他还得将此消息，告知给陛下。 ...... 姜宸也听到了呼喊，不过他第一时间，并非是看向陈幺女，而是扭头看向陈幺女的左侧。 却是恰巧看到了几个离去的背影。 ...... 第293章 诉求 陈涉也看到了姜宸的神色异样，顺着他的目光往那边看去，也恰好看到了那几袭玄袍背影。 他目光一滞，有些疑惑不解。 “那是......县尉大人？他怎么在这儿？” 陈涉过去在阳城，作为戍卒屯长，曾见过县尉几面。 只是他却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身边，好似还有几个人。 而县尉大人则只是作为陪衬一般，侍奉于左右。 这是有什么贵人来了？ 但是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一连两个问题将陈涉的心境也整乱了。 他转过头来，看到了在田野边上的姜宸，脑海里一时间产生了一个惊人的想法。 他们，该不会是为了二牛来的吧？ 那位贵人，认识二牛？ 只是如果是为了二牛而来，那他们怎么没有过来和二牛相认，反而还离开了？ 陈涉摇摇头，苦笑一声，应该都只是巧合罢了。 只是这个念头，却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毕竟，姜宸的来历一直都是一个谜，不是吗？ 而在第二天，陈涉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第二天一大早，便有啬夫来到了陈家大门外。 “陈大人，县尉大人请你往公衙去一趟，说有事与你商议。” “与我商议？” 陈涉有些震惊，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屯长，就算想转个文书去，应该也不至于惊动县尉大人亲自和他商议吧？ “请你稍候。” 说完，陈涉连忙回去，然后翻箱倒柜，将自己衣锦还乡的那一套略显粗制滥造的玄袍拿出来，穿戴于身。 然后再用那刚添置不久，表面还有深浅不一坑洼的铜镜看了看，整理了一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走出门外。 “陈大人果真仪表俊美，县尉大人见了，一定会喜欢得紧。” 那啬夫看见陈涉，随口夸赞了一句。 陈涉忽然就感觉菊花一紧，喜欢得紧？喜欢哪里紧？！ “走吧。” 就这样，陈涉一路忐忑地跟随啬夫，往阳城去。 ...... 阳城县尉此刻正一身常服蹲坐在公堂之中，看到陈涉进门，他一个激灵便从榻上跳起，连鞋履都没来得及穿，便一路小跑至陈涉面前。 这般姿态，一时间让陈涉都有些受宠若惊。 只是让县尉感到疑惑的是，这陈涉脸上表现出惊喜的神情，为啥双手却使劲往后面捂呢？ 难道后面是有啥好东西要献给我？这陈涉可真是有心了。 “某陈涉，参见县尉大人。” 这一托手，县尉便看见陈涉手中空空如也，原是自己想多了。 他却也不恼，上面可是吩咐过了，这位但有所需，最好一应满足。 就算他带了什么礼物贿赂自己，自己却也是不敢受的。 于是，县尉突然伸出手，轻轻托住了陈涉的双手。 “你我虽身具职责不同，但都是为陛下做事，便不必如此拘于礼节了。” 陈涉懵了一下，总感觉今日县尉大人怪怪的，尤其是此刻，竟然对自己如此亲昵。 要知道，县尉平日里便以军纪严肃为所长，是万万没有如此亲昵对待过下属。 莫非，他真的惦记我的大臀？ 陈涉一时间，菊花夹得更紧了，而县尉下一句，差点让陈涉便夺门而逃，若非还记得身份，便要绷不住了。 “陈君子，果真是仪表堂堂，有徐公之资，我在过去却是未曾瞧见，是我之过。” “某不敢，县尉大人唤某来此，可是有何事要吩咐某？”陈涉小心翼翼地问。 “不急，先饮此美酒。”县尉亲自给陈涉斟了一杯酒，推到陈涉面前。 陈涉看着这杯酒，若是往常他甘之如饴，但是今天他却如坐针毡，看着面前的美酒也丝毫没有品尝的欲望。 万一这酒中有何药物，能令人昏睡过去，那他岂不是...... 可是前途重要，还是菊花重要？ 陈涉只是微微思索，额头青筋便突然微微凸起，眼底猩红一片，面色有一瞬狰狞。 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他已经有了决断！ 今日这爆菊之仇，等他来日加官封爵后，一定要报复回来！ 想到这里，他猛然拿起案桌上的酒盏，将其中酒水一饮而尽！ “这......可是这美酒不够香醇？”县尉都有些懵了，这喝个酒，怎么看起来比车裂还痛苦？ 商君当时的表情有如此狰狞么？ “也罢，酒水既然已经喝了，那就该谈正事了。” 陈涉心底一沉，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么？ 不知是药物发作，还是心理作用，陈涉现在已经感觉到眼前有些虚幻，便连那县尉也好似已经出现了重影。 他强自镇定，沉声说道：“县尉大人，某已经准备好了。” 县尉大为满意，“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想调转为县衙文书，批文我已经同意，不日，你便可来县衙履任了。” “好，还望大人怜惜......嗯？什么？同意某调转文书？” “是啊？你此前不是一直想要调转至县衙么？” “县尉，唤某来，便是要与某说此事？” “不然还能是何事？只是我不知你平日好做何种文书，擅长何种体裁，故特意唤你来商议一二。” “原来是这样......” 陈涉汗颜，他方才差点就以为自己贞洁不保了，此刻幡然醒悟，顿时感觉头不是很晕了。 “全凭县尉大人做主，某去哪里都愿意。” “好，不骄不躁，日后定当大有作为。” 县尉拍了拍陈涉的手背，问道：“那不知你，可还有何诉求否？” 陈涉这下是真的有些受宠若惊了，自己最近好像也没干什么事吧，怎么就被县尉如此恩宠相待？ “某......臣，并无其他诉求！” “是这样，我近些时日听说你家，新增了丁口，那不知，你家中其他人，可有何诉求，我必然尽力满足！” 闻听此言，陈涉脑海中顿时有电光一闪，浑身都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他就说为何县尉大人对他如此恩宠，现在一切都说的通了。 那只能是因为....... 他不会看上自家幺女了吧！ ...... 第294章 有客来 当然，这般念头只是在陈涉脑海里闪过一瞬，便立马被他排斥掉了。 县尉大人要是突然看上了他家幺女，哪会这么客客气气对他，还问他有没有什么诉求。 恐怕就得直接用各种阴谋诡计谋取豪夺了。 虽然如今陛下以法治天下，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是。 所以，县尉大人是冲着......二牛去的吗？ 陈涉若有所思，他想起昨日，县尉大人和几位贵人来到他们里，似乎就是奔着二牛去的。 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们并没有做什么。 不过此刻，陈涉也不敢肯定。 于是他稍微想了想，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县尉大人，某并无其他诉求。” “你当真没有？就算你没有，你家中老父，小妹，或者其他人呢？” 县尉几乎就是明示陈涉了，陈涉心中也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于是他微微酝酿，便一抱拳躬身。 “县尉大人对某如此厚爱，臣确有一事，需得县尉大人应允。” “哦？何事，只要我力所能及，自然尽力而为，咳咳，当然啦，这也是为了让你好好在县衙里做事，而无后顾之忧。” 县尉苍白的找补让陈涉心中暗自好笑。 他说道：“是这样的，臣家小妹中意一男子，只可惜那男子乃是奴籍。” “原来如此，你的意思是，想要将那奴籍男子，改为良人？” 县尉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伸手指了指陈涉。 “你倒是心疼自家小妹。” “不错，让小妹嫁予一私奴，终究是有损名声，故此臣望县尉大人相助。” “好说，好说，不就是一奴籍嘛，便是让他去阳城学室，也只是我一句话的事，有何难哉？” 陈涉面露大喜之色，抱拳躬腰。 “臣多谢县尉大人！” “免礼，免礼，对了，那奴隶，可有名姓？” “此前确名姓，但臣家为其取名为二牛。” “嗯，二牛是吧......”县尉施施然拿起酒盏。 “噗！” 县尉才刚灌进口中的一口酒水直接喷出去一半，他此刻才反应过来，却顾不得擦拭嘴角，收敛仪容，回头定定看向陈涉。 “谁？你说谁？！” 陈涉一脸“茫然不解”的样子，无辜地说道。 “二牛啊，县尉大人，可是有什么疑难么？” “疑难？没有没有，只是你说，这个二牛，是个奴籍？他怎么可能是个奴籍呢？！” 陈涉“一脸茫然”地说道：“二牛是臣妹在路边捡到，当时模样状似逃出的奴隶，他也并不知晓自己名姓，想必是没有，不是奴籍，又是什么？” “县尉大人，莫非是与二牛相识，知道其来历？” “知......知知不道，我怎么会知道他来历呢？我从未见过你口中的这个二牛。” 说到这里，县尉突然话锋一转。 “陈涉啊，我对你不薄吧？” “县尉大人便如陈涉之伯乐，陈涉便是当牛做马，也偿还不完这份恩情！” “咳咳，言重了，只是我突然好奇，那二牛是何等英武不凡之男子，能让令妹悦之，若有机会，也可将我引荐于他——不是，将他引荐于我，我可为他谋一份好的差事。” 县尉突然就感觉自己的智慧达到了顶峰，如此一来，不仅完成了卫统领的要求，还能在那人面前留个印象，这简直是前途无量啊！ “多谢县尉大人，臣回去之后，一定将你之话悉数转述于二牛。” “好，好，好！” ...... 陈涉做完程序交接后，这才美滋滋地往家里赶去。 当然，此刻知晓姜宸绝非一般人的陈涉，已经是知道，他估计和自家小妹是没有可能了。 回去还得委婉劝诫一番陈幺女。 ...... 咸阳宫内，始皇帝正静静站立于高台之上，听着台下卫渊的诉说。 待卫渊说完之后，始皇帝才轻笑一声，声音不大，但却似能镇四海。 “你是说，他此刻好似完全忘却了过往，如一耕农般于乡野耕种？” “姜先生他，据说是一年多以前，被阳城县陈家之人发现，然后便将其带回了陈家。” “有趣，这又是何种修行方式？” 始皇帝并无惊异，甚至一语便近乎道破天机。 卫渊沉吟一下，说道：“陛下身体欠恙，不如便答应了徐市的请求，令他再出海一趟，万一他真能寻到那长生不老药......有姜先生与臣看着他，谅他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长生不老药......和仙人之血相比，你认为谁更胜一筹？” “这......”卫渊答不出来了。 “朕曾沐仙人之血征战，于天下瞩目中诛仙于泰山，若世间真有长生不老药，那也只会是这些所谓仙人的囊中之物，又如何会落入你我凡夫俗子之手？” 卫渊浑身一震，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始皇帝居然自比为凡人！ “陛下天命所归，天下共主，岂能与凡夫俗子同日共语？” “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朕所说的话。” “那陛下，姜先生那边......” “不要去打扰姜先生，时候到了，他自然会苏醒过来。” “唯！” ...... 此后多日，姜宸便莫名其妙从“奴籍”变成了“良民”，并且也成了阳城一文书。 只是姜宸并不适应这样的生活，不多久他便请辞了，继续回陈家耕种，似乎唯有这样，他才能找到存在的意义。 ...... 如此以往，一连数年过去，陈幺女已然嫁作人妇。 只是时至午夜梦回，他似乎还能看到那个在田野间挥洒汗水的身影。 而姜宸也依然一如既往地留在陈家。 就连陈涉，都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他曾经以为姜宸的到来，会给陈家带来一些不同，似乎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直到有一天，当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才将这一切改变。 ...... 第295章 将成 这数年间，姜宸与此乡间，也已被所有乡民所熟悉，甚至因为其平日里每多有仗义相助，还收获不小名声，声望不比陈涉低。 陈涉却也不恼，他知晓姜宸身份本就不一般，也就绝了与他相争的心思。 只是不知为何，那些贵人数年间都没有来寻姜宸。 渐渐的，陈涉也将此事慢慢遗忘，将姜宸真正当作自己的手足兄弟一般。 在转为良籍后，姜宸也有了自己的新名字。 姜氏陈姓，名宸。 姓陈则是因为他原来本就是陈家佃农，并无自己姓氏，即便转为良人，贯姓也该为原本主家之姓，陈涉与姜宸也并无什么可说。 至于姜氏，据说是阳城县查阅了姜宸的过往来历，认为他过去出身齐地，于是便冠以姜氏。 这个理由有点牵强，有多少良人都没有氏的，何况是一个奴籍转良人的姜宸。 但陈涉知道姜宸底细，便想到更深处了，也许这个姜宸，此前便来自齐地。 至于名字，则是陈涉在问过姜宸时，姜宸随口说了句“那便名宸吧”。 当时话音出口，姜宸自己都愣了一下，他不知道为何，自己脱口而出的会是这个字。 此后几年，天下越发太平，一些矛盾便隐隐激化出来，失去了军功来源，阶级的固化矛盾便体现了出来。 随后，始皇帝北击匈奴，南镇百越一时间，筑长城，贬儒法，国运更加昌盛。 但在这昌盛的背后，却是这盛大帝国的外强中干。 ...... “陛下，今四海承平，你也该安心养伤了。” 卫渊看着那上首那位高大的身影，眼底有止不住的悲感。 帝国也日渐强盛，那人的身形也依旧伟岸，可是身上却多了一股，即便是强盛的国运，也掩饰不住的暮气。 他已经将要走到人生尽头了。 多年前于泰山斩仙，却也受仙割寿，此为永恒，药石无医。 此刻始皇帝正值壮年，年不过五十，平日也打坐修行，不贪恋酒色，此刻看起来，却已然有种油尽灯枯的感觉。 正因为如此，近日就连徐市请命出海的次数，似乎也频繁了一些。 包括韩终等人，也开始在公子扶苏，公子胡亥二人之间下注。 至于其他公子，则基本无夺皇位的机会。 当然，选择公子扶苏的人自然更多一些，公子扶苏虽然仁慈软弱，但却更得始皇帝喜爱，而且又是长公子，顺位继承皇位是十之八九的事。 不过扶苏公子更多心系百姓，虽也广招门客，但却看重门客德行。 因此，因此一项而转投胡亥门下的人也不少，胡亥则是来者不拒，加上他生性爱玩，只要能让他快乐的，胡亥都不吝赏赐。 各种金银财宝和天材地宝，胡亥都大手一挥便赏赐给门客，这也更让不少人属意。 “还是太匆忙了啊，这大秦，看似壮阔，却暗藏危机。” “我死后，恐怕以扶苏的性子，未必能解决掉这些问题。” 卫渊一愣，这是打算传位给胡亥公子吗？陛下就这样诉之于口了？ “卫渊，若朕死，当由公子扶苏继位，也好，这个恶人便由朕来当，扶苏就算解决不了隐患，以他的性子，做一个守成之君却是足矣。” 卫渊大惊，这是让自己传达口谕，若陛下真的死了，口谕究竟如何，却也只是自己说了算。 这是何等恩宠和信任，才能让陛下如此。 当然他卫渊，也值得陛下如此信任！ “陛下万岁，怎可轻易言死，若是让姜先生来宫里为陛下看看，说不定......可缓解陛下伤体。” “不必烦扰他，姜先生化外之人，若天下的方士，都如姜先生这般，那就好咯，可惜啊......” ....... 这场谈话不知谈了多久，等卫渊走出咸阳宫，天色已经略显黯淡。 他已然知道陛下最后的决定，不出大多数人所料，陛下欲立扶苏公子为皇储。 只是他和其他人不一样，出宫后并没有去找扶苏公子表忠心。 而是叫来人手，牵来三匹好马，便一路狂奔往咸阳外赶去。 陛下让他不要去打扰姜先生，但是卫渊却也无法眼睁睁看着陛下去死。 他准备去找姜宸，若是姜宸愿意救陛下，那是再好不过，若是不愿，他也不勉强。 这样，应该也不算违背陛下的意志吧？ 卫渊如此自我安慰到，转眼间便已经出了咸阳。 ...... “姜宸，你今年恐怕已经三十而立，还不打算娶妻，莫非真要做那不孝之人啊？” “已经有数十人家向我打听你，都是高贵门第呢！” 田野间，陈涉随口玩笑道。 他已经在去年成亲，女方家是阳城一商贾家的女儿，地位虽然低，却能大量资助陈家财富。 而且陈涉也看中女方的贤良淑德，因此有了这样一门亲事。 说到这里，陈涉看了看姜宸的脸庞，再摸了摸自己那已经有些松弛粗糙的脸，不禁有些感慨。 人和人果真不能比，五六年前姜宸便是这模样，这么些年过去了，整日风吹日晒，他竟然看起来没有丝毫改变。 反倒是自己，看上去苍老了不少。 不，应该是成熟了不少。 只是一想到家中妻已经显怀，再过几月便要生产，他又笑了起来。 姜宸见状也跟着笑笑，他倒是没有什么娶妻的想法。 这几年，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此简单的生活，日复一日，只是这天地，在他眼中，似乎每日都有所不同。 有时是看云，有时是听风，有时是落叶，天地万物如格物一般，在他眼前被清晰地剖开其内在纹理。 即在近日，他更是偶尔似乎能听到耳边传来有呜咽声，似乎有万千诡谲在呼唤他。 他有时还能看到，一片漆黑不见彼岸的深海，在眼前一闪而逝。 他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但是姜宸知道，该来的，迟早会来。 就比如今日。 姜宸抬头看向前方策马而来的一记干净身影，站立于原地不动。 而原本还有说有笑的陈涉，看到那策马而来的身影时，脸上的神情也顿时僵滞住了。 ...... 第296章 今当圆满 此人的身影，在陈涉记忆中已经是一块很模糊的拼图，但当他再次出现在陈涉面前时，陈涉好像一下就回到了数年前那个午后。 当时便是阳城的几位大人物，陪在这道身影旁边，他还记得，这些人，都是冲着姜宸来的。 后来多年过去，县尉高升，调离阳城，姜宸身边也并未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他都快要淡忘此事了呢。 只是今日，那人又来了，而且看样子，是要直奔姜宸了吗？ “咴咴～～！” 一声高昂的马嘶声响起，这匹黑马停在两人身前不远处，一身油光程亮的皮毛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 姜宸和陈涉停在原地，看着那马上的身影，想看他来此何为。 那马背上的身影翻身从马背上下来，却只是看着姜宸，并不作声。 一时间，三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陈涉有些受不了，他一抱拳。 “敢问贵人，可是有何贵干？” 卫渊这才看向一旁的陈涉，不过只是一眼，他便又立马移回目光，看着姜宸。 “姜先生，可曾还记得在下？” “如何不记得。” 卫渊闻言大喜，若是姜先生记忆恢复，那一切都好办了。 只是姜宸下一句话，又让卫渊激动的心跌落了下来。 “五年前我在田野劳作，你曾与几人远远观望过我。” 卫渊一个怔愣，然后恢复最初的神情，苦笑一声。 “姜先生好眼力，那日我只是遥遥望了先生一眼，却被先生记在心中。” “过奖。” 而在一旁的陈涉则是满眼复杂，从这身穿华贵黑袍，骑骏马的男子都如此对姜宸尊敬的态度看来，姜宸此前的身份，恐怕非比寻常。 其实他早有所猜测，阳城县令等人能因为这个男子，而对姜宸示好近乎谄媚。 就凭此一点，姜宸的身份就绝非区区一城县令所能企及的。 而此刻看来，姜宸的身份，恐怕还要远比他想象的那般，还要令人不可思议。 “先生，你我自琅琊一别，此经多年，先生风采依旧，我却已显老态。” 卫渊乃武夫，平日不断打磨身体，但过刚易折，若不能渡过苦海，寿数也与常人并无太多差异。 相反，似茅蒙此等炼气士，虽然修为不如卫渊，但只要踏上苦海，也就是炼神之境，只要懂得一些驻命之术，活个一百五六并非难事。 “承蒙阁下夸赞，只是，我却听不太懂阁下在说什么。” “听不懂么，却也无妨。” 卫渊并不意外，姜宸此种情况，他早已查清楚，也正因此，他才数年未曾打扰姜宸。 只是如今，始皇帝的身体越发不行，眼看着恐怕都难熬过今年，卫渊不得已之下，这才前来寻找姜宸。 “在下今日前来寻先生，也实属无奈。” 姜宸静静站着，等着卫渊下文。 而陈涉则是意识到，恐怕卫渊要说一些什么秘闻了，他下意识便想要转身离开，将此地空间留予他们二人。 只是才等他想要出声离开，卫渊却已经开口，而这一开口，也让陈涉的话梗在喉咙，再也吐不出来。 “陛下时常在我面前，提起先生，先生在此隐修数年，也是陛下让我，不要来打扰先生。” 等等，陛下？哪个陛下？！ 是现在咸阳宫里的那个始皇帝陛下吗？ 陈涉感觉自己现在脑子有点懵，他想过姜宸的来头会很大，但没有想过会这么大！ 来头大到，能让宫中那位都时常提及？ 那个，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一会儿应该不会杀我灭口吧。 陈涉现在简直就是汗流浃背，他很慌，很慌。 而姜宸则是并未作声，他过去的事情遗忘了许多， 卫渊则是看也不看他，继续沉声说道：“只是陛下自六年前泰山封禅之后，至如今身体状况越发糟糕。” “当今天下尚未太平，秦国不能失去陛下！” 姜宸只是静静听着，他忘却了许多，但而今，随着卫渊的话语，他脑海深处似乎有什么事物在缓缓被勾动。 他的眼前，也不再是卫渊和那一望无际的田野，而是转而漆黑一片，脚下是一片深渊大海。 海中有数不尽的冤魂厉鬼在嘶吼，只等他脑海抬脚走入，那些厉鬼便能将其整个撕碎吞吃！ 姜宸想要退走，只是身前无路，身后无门。 他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退！ 而恍惚之间，他好似又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已是走投无路，不得已之下，才能请教先生，求先生救救陛下！” “陛下今乃一国之基，万不能有失，不然，大厦将倾矣！”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姜宸的眼神也渐渐从恐惧，无措，转变为自然，淡漠。 “原来，不过一场大梦矣......”姜宸长叹一声，似有怅然，也有了然。 “形神俱忘，却是如此光景，使人遗忘自身之法，弥补不满，今当圆满矣。” 他看向脚下那万丈深渊下的无尽死海，再也没了之前的恐惧。 轻轻提脚，往前踏出。 而那海中无数诡异，见此情形，都惊喜若狂，似乎见到了什么饕餮之美味，纷纷趋之若鹜。 只是随着姜宸脚步踏出，却没有跌落下那苦海，反而脚下有五彩之光弥漫，连接成一条宽敞的长桥，让姜宸的脚步稳稳落在这五彩大道之上。 随着姜宸继续往前走动，这道长桥便不断往前延伸。 “往前无路，我自开辟便是。” 淡然的声音虽然轻微，却清澈地传遍整片无垠苦海。 这一日，于苦海中间苦苦挣扎的无数求道者，皆有所感，于是暂时停下脚下的舟楫，回头往天上看去。 然后他们便看到了令人惊骇欲绝的一幕！ 他们看到，在这单调万年如一日的苦海之中，这最深沉的黑暗之中，居然于天边架起一道无上彩桥，横跨苦海！ 那彩桥之上去，似有一顶天立地之伟岸身影，于苦海之上闲庭信步，随意跨步，便已然是天涯！ ...... 第297章 好久不见 此身影看不清面容，但却映照于整片苦海之上。 甚至不仅如此，他还映照于古今时空，令古今无数渡苦海者，似乎都能观察到这横跨苦海之彩桥。 “此何人？这苦海规则压制万物，只能以自身道途为舟，渡海九死一生，其中危险难以揣度，无人敢张扬过海，更遑论于苦海之上架起彩桥？” ...... “此苦海万古以来皆是如此死寂之色，渡海过程中便是前路都看不清，更别说能瞧见他人，今日却有高人跨苦海如入无人之境，映照诸天？！” ...... “这特么能是苦海境？我活这么久，还从没听过谁渡苦海是这样渡的，这是哪位大能重回故地啊？” ...... “好怪异，我虽能瞧见此人，但恍若隔雾看花，就像是......不在此世？” ...... “此人气息......似与我有因果，只是不在今朝显化，奇怪，太奇怪了。” 而在这苦海之中，则还有一道身影稳稳盘坐于其上，虽无凭恃，却任何诡异都不敢靠近。 他之身影既在此地显化，也遥遥于对岸之上似有其身影。 “咦，因果竟然就显化于茅山脚下？”那身影轻咦一声，随后身形缓缓消散。 ...... 姜宸几步之下，那彩桥便跨越了半片苦海，眼看着，若再跨出几步，他很可能便可以一举渡过此海，完成别人的十数年之功。 但他此举，却像是触怒了此地规则一般。 万古都波澜不惊的苦海，竟然在此刻，开始逐渐掀起阵阵浪花。 浪花越拍越大，逐渐化作惊天之海啸，甚至能卷至与姜宸你那彩桥一般的高度。 无数诡异被卷起，攀上彩桥，随后竟然破天荒地脱离了苦海，欲要往彩桥之上攀登而去！ 只是这波涛骇浪之苦海，还未影响到姜宸，却率先影响到了那无数渡海之人。 他们惊恐欲绝，不知作何想法，只知道拼命地述自身之道，力争上游。 但还是有许多人，自身道途脆弱，本就是在苦海挣扎，几乎无有上岸之机会。 只是若他们不求上岸，却也能安稳此生，只是此刻，在此苦海巨浪面前，他们便如过河之泥菩萨，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眼看着便要被掀入苦海之中，化作那数不尽的诡异中的一员。 “苦也！”一本来已经认命，安稳于苦海中沉浮，准备了渡此生的修行者，命途在此巨浪面前不堪一击，轻易便被掀翻，眼看着便要跌入苦海，不由暗暗叫苦，同时也对那苍穹之上渡海之人产生恨意。 若非那人，自己本可安稳做个一族老祖，安度余生，只是此刻，恐怕便要坐化于此了！ 已经有许多诡异攀上他的身躯，在此诡异抓拿之下，他好似没有半点反抗之力一般，渐渐往苦海中下沉，眼看就要被淹没。 最后一刻，他不由用那带着恨意的眼神，朝那天空望去，只是这一看，却不由得让他一愣。 只见苍穹之上，那道身影只是袖袍一挥，便有无数攀登上去的诡异存在如断触一般纷纷重新跌落入海水之中。 那原本惊涛骇浪的海面，也在这一袖袍之下渐渐平息。 随后，他便看到有一只手朝着自己而来，越来越大，直至填满整个眼瞳。 随后，在他惊骇的眼神中，那手掌轻易便抓住了自己身躯，然后轻轻一拉，便将自己已经半跌入苦海之中的神魂重新捞了上来。 只是此刻，他的神魂下半部分已然尽数被苦海所污浊，漆黑一片，其上有邪恶气息闪烁。 但那人此刻却没有任何难过，有的只是死里逃生的喜悦。 他其实明白，那人能以如此方式横渡苦海，那是人家的本事和实力。 而自己受其波及，便要永坠苦海，这是自己没能力，却怨不得他人。 总不能要求别人能以更好的方式度渡过苦海，却非的如他们一般，以道途为舟，在这苦海中不断摸索吧？ 且这苦海之中不生因果，即便是因道途之争而杀掉他人，却也不用担心承担任何因果。 当然，这人还从未听说，渡苦海时能遇到其他人，这苍穹之上横渡苦海之人，还是他第一次在这苦海之中遇到他人。 一遇到，便给他来了个大大的震撼。 不仅轻易横渡苦海，一渡便赶上他十数年之功，还能将其从苦海之中捞出，这些事迹，都是此人闻所未闻。 当然，这男子却不知晓，除了他，姜宸还同时一把捞出数十个因他将要堕苦海者。 此地虽不结因果，然有些因果，却由心生。 在救下这些人后，姜宸便将目光放至前方，脚步向前，继续前行。 直到走出有三分之二距离，姜宸才若有感应，察觉到前方之苦海规则，似乎隐有变化。 这变化，好像还是因自己而起，像是专门针对自己而来。 若是自己贸然闯过去，以无心算有意，即便他之实力已经突破了此片苦海规则之限制，恐怕也未必能安然无恙。 于是姜宸略一盘算，便干脆席地而坐，安然坐于那彩桥之上，就这样，盘踞于苦海上空，不再继续往前。 ...... “姜先生，我知你如今失却过往记忆，我也不会强迫于你，若你能够想起曾经记忆，愿意为陛下疗伤，则卫渊感激不尽，若有差遣，在所不辞！” 陈涉已经听傻了，始皇帝已经病入膏肓，快要弃世了？！ 这是自己能听的吗？完了，脖子怎么痒痒的？ “若你不愿，那卫渊......这便告辞，只当我今日没来过！” 说完，卫渊便面带希冀地看着姜宸，只是过了十数息，姜宸脸上依旧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卫渊已然明白姜宸的选择，或者说是，明白姜宸的记忆未曾恢复。 但这又何尝不是其人之选择了。 卫渊失望之余，便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但就在这时，一道淡淡的嗓音，和姜宸声音一样，但其中所蕴含之气势，却是天差地别！ “卫统领，真是好久不见了。” ...... 第298章 大梦初醒 “卫统领，真是好久不见了。” 一句话，便让正准备离开的卫渊，身形骤然僵滞在原地。 他猛然回头，看向姜宸，此刻，那里站着的是是二牛，是于阳城县耕种一良人。 更是乘蜃楼而出东海，安期见之如见仙，始皇帝座上宾，横渡苦海者，姜宸！ “你，你记忆恢复了？” 其实，即便是威远去，也没有想过，姜宸真的会就此恢复记忆，回归自我。 他来寻姜宸，也不过抱着心底那万分之一的希望。 但是现在，他似乎真的寻到了。 而陈涉此刻则是瞪大眼睛看着姜宸，犹如在看着一个陌生人般。 他与姜宸共事六年，不说亲如兄弟，却也熟悉无比。 但此刻姜宸浑身之气质，却令他感到陌生至极，仿若旁边站着的，是另一个人般。 “不过是浮生一梦，何来失忆一说？” 卫渊不懂，但也不去深思，现在姜宸恢复记忆，对他来说便是天大的喜事。 “陛下危在旦夕，这个国家，不能没有陛下，姜先生，还望你能出手相助！” “渊，感激涕零！” 卫渊说着，便要单膝下跪，以证决心。 但还没等他跪下去，便听到姜宸道：“陛下天命所归，今时却未至帝星殒落之时，卫统领不必如此。” 随着姜宸话音落下，卫渊顿时感觉到浑身似有束缚，阻止着他继续跪下去。 他却未曾感受到姜宸身上有任何真炁波动，如此只能说明，此刻的姜宸似乎比六年前，更加强大了。 一言一行都暗合天地意志。 卫渊起身，才感觉那股加之己身的规则消散。 “先生言陛下如今未至大限，何出此言？我观陛下身体，如星夜烛火，随时都有凋零的可能，实不忍见，这才前来找寻先生。” “既如此，卫统领请回吧。” “先生！” 卫渊大惊，还没等他再次出言恳求，便看到姜宸抬手示意。 “三日后，我会入咸阳，面见陛下，只是陛下之疾，应当是多年前泰山之上所遗，我也没有十足把握可以医治。” “先生愿意出手相助，渊已然感激不尽，又何敢再奢求更多！” 说完，他这才将目光看向一旁站着如木鸡的陈涉。 “先生，此人偷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不如我就此......” 说着，卫渊的手已经抚上了腰间的八面秦剑。 陈涉此刻都呆住了，不是，不是？ 什么叫偷听啊？我刚才是不是想走来着？ 是不是你突然走过来，然后开口噼里啪啦一大堆，怎么就成我偷听了？ 难道君子就可以欺之以方吗？ 姜宸也有些无语，不愧是黑冰台统领，这做事就是霸道啊。 刚才他也看到了，陈涉是想离开的，只是没等陈涉说出口，卫渊就直接说出一大堆秘辛。 这事，却怪不得陈涉。 而且，姜宸回头，深深看了陈涉一眼，看的陈涉心惊肉跳。 此人可是历史的推动者，乃受气运所钟。 大势不可易，今日即便是没有他阻止卫渊，卫渊恐怕也未必杀得了陈涉。 “今日他所见所闻，思忆转瞬即逝，不会有何后患，卫统领，你却也要收敛一下自身杀性，不然终将为其反噬。” 卫渊闻言，放在剑上的手这才放下来，不过他还是说道。 “谨记先生教诲，只是卫渊乃陛下手中之利刃，陛下剑锋所指，便是渊杀伐所至，却是难以收敛了。” 姜宸也不再提醒，只是转身，看着陈涉。 “这几年，姜宸多谢阁下照拂。” “姜宸，姜先生，你要走了吗？”陈涉其实早已经预料到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突然。 “不错，今日道成，我却要继续去追寻我的道路了。” 陈涉一时间无言，讷讷了几声，才有些心乱地道：“幺女还不知道你要离开的消息呢。” 说完话，他才反应过来，陈幺女都嫁人一年多了。 姜宸只是轻笑：“那便请阁下，也替我向她辞别一声。” “好，好。” 卫渊看了二人一眼，复又看向姜宸，抱拳道：“那先生，我先回去将这一消息告知陛下了。” 姜宸点点头，于是卫渊回头，骑上马，一声轻喝，马蹄便轻快地朝着远方奔去。 “陈涉，你非常人，胸中实乃有蟒雀吞龙之志。” 待卫渊走远，姜宸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立时将陈涉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为何如此说？”他问。 姜宸不答，只是看向那漫山田野中劳作的身影。 “只是希望你将来，还能记得这田野里的身影，记得自己的过去，记得自己昔日的志向，记得那和你一般，甚至更加悲惨的千千万万之人。” “此乃良言，望你谨记，你我因果，今了矣。” 说完这句话，姜宸便踏步离开。 陈涉怔怔地望着姜宸背影，他看到那一袭身着麻衣的高大身材，随着渐行渐远的脚步，身上浮现出一袭玄衣，其上有尊贵繁复花纹。 那以头绳系住的头发，也浮现出一顶白玉莲花冠，此刻，好似谪仙。 只是几步之间，那道身影就渐渐消失于眼前。 陈涉此刻有些惘然，在原地站了许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后才脚步灌铅一般继续往前走。 只是刚走出一步，他就突然一愣，只感觉哪里似有不对。 再走出一步，他已然忘却了方才卫渊所说的话。 第三步，他忘记了卫渊的到来。 第四步，他忘记了方才一切所见所闻。 第五步，他忘记了姜宸之身份，只记得一个二牛。 第六步，他忘却了二牛，忘却了过去一切不合理的记忆。 第七步，他的记忆圆润自洽，再无任何纰漏。 此刻，陈涉只记得自己要往田地里去耕作，幺女快要临盆了，作为兄长，理当过去帮忙。 陈涉的脚步再次轻快了起来。 ...... 咸阳，一切布置似乎都和六年前大差不差，姜宸又走进了那个熟悉的巷子。 屋外叶子沙沙作响。 那屋子，似乎也和六年前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屋檐一角的露水，似乎还是六年前的那一滴。 嘎吱！ 他随手一推，便推开了院子大门。 ...... 第299章 未竟 呼～！ 一阵风声吹动，当大门洞开，姜宸便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此刻仍站在院子之中。 项梁，项羽，逍遥子，乾元，毕方，还有...... 女魃。 此刻，众人面面相对，皆有些不知所措。 当然，最茫然的还是项梁项羽几人。 “姜先生，你怎么去门外了，你方才不是在......额？” 说到这里，项梁看向原本姜宸站着的地方，竟发现那里原本的身影已然空空如也。 “这，奇也怪也，姜先生好厉害的神通，在下方才竟然完全未有察觉。”项梁惊叹。 而项羽也是瞪大眼睛，试图找出一点破绽或蛛丝马迹，最后却丧气地发现，自己竟然也不能有丝毫看破。 倒是逍遥子，或者说庄周，此刻却像是早有预料。 但随即，他便突然微微皱眉，似有不解，随后抱拳道： “恭贺姜君，性意圆满，形神合一，成道之日不远矣。” 项羽项梁等人一头雾水，方才不是还说，要给姜宸一场梦吗？ 为何突然之间，便说姜宸突破了？ 倒是那原本一直在一旁逗鸟的女魃，此刻突然抬头，眼底还有些残余的清澈愚蠢。 “嗯？我刚刚，好像睡了一觉？怎么回事，好奇怪的感觉。” 姜宸闻声望过去，在那场梦中，所有人都出现了，却唯独没有女魃的身影。 姜宸一开始还以为是梦境不够完善，毕竟庄周此刻也只是一缕性意复苏，并非本体。 但如今看来，恐怕是其有意为之。 女魃抬头看向姜宸，声音脱口而出。 “相公，你还杵在这里做甚？还不进屋照顾囡儿？” 即便以姜宸得涵养，此刻也忍不住嘴角一抽，他已然隐隐意识到，女魃做了什么梦了。 真没想到，看起来老实本分的庄周，居然还有这癖好？ 而庄周此刻也有些不解，按照他的预想，得此一梦，姜宸至少也该补齐自身，踏足天桥之境。 但此刻看来，姜宸的自身是补足了，可此刻性意，恐怕还在苦海之上游荡。 论境界，也才仅仅是苦海境第7层与他推测简直天差地别。 当然，姜宸的境界和实力不可等同视之，但这一差别，便将庄周的推算给尽数推翻。 这便如一环环相扣之结，其中一环出现差池，那后面所有环都将尽数不按自己的想法走。 此刻，庄周便有这种感觉。 ‘果真是我以半生心血推算出来的局外之人，便是注定之果，在其身上，也出现了不注定。’ 姜宸向着庄周抱拳。 “今得阁下相助，却是省了我数年之功，阁下所托，我必然尽力而为。” “善！” 庄周满意点头，“姜君于梦中所见所闻，未必是假，也未必是真，皆是按照大势之走向演化而来，其中真假，便需姜君自行揣摩了。” 姜宸点点头，再过不久，始皇帝将东巡，并于泰山封禅。 此事确为真实，后世史书也有记载。 但那携十二铜人，与仙人交战之事，却从未有相关的只言片语流传出去。 而始皇帝的身体也在那一战后，便油尽灯枯，到他梦将醒之时，便已然撑不住了。 这件事，显然和历史并不相符。 按照史书记载，始皇帝应该还有两年寿限。 如此种种差异，也是大势所趋么？ 姜宸此刻，忽然便察觉，自身所谓圆满，恐怕未必尽人意。 他之出现，反而还令因果大势出现了变化，如此变化，也正说明，自身恐怕尚有未尽之因果。 也正因此，此因果导致梦境和现实差异，若是不了结此因果，那他之存在无法贴合大道，自身之道，则也不尽圆满。 此节骤然间想通，于那苦海端坐之姜宸身影，似乎更加璀璨了一些，令无边黑暗中骤放赤光。 只是此中因果，应在何方，姜宸一时间却也无甚头绪。 他之所以没有如庄周所预料那般，直入天桥。 一来是其自身之道过于强大，也因此引动苦海更加猛烈的反扑。 而还有一个原因则是，他自身之因果实则并未彻底了断，这却于他之道途有碍。 姜宸此刻，也已然洞察，自身之道，千变万化终归系于因果二字之上。 世人皆看重因果，却是畏因果报应，而姜宸，则是于因果之中寻觅大道。 此刻，听到姜宸和庄周的对话，项羽项梁此刻才若有所思。 原来方才，就在他们念头转动之间，这场梦境已然悄然开始，又悄然结束了！ 而他们，却丝毫没有察觉。 女魃则也听明白了，明白自己闹了个乌龙，破天荒的有些羞涩，只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在那里逗鸟。 只是他从脸部到天鹅颈都已然不知不觉染上了一层粉霞。 而庄周在看到姜宸经自己诉说后，似乎明悟了什么，便说道： “我梦蝶，亦或是蝶梦我，梦里梦外，谁又知晓，哪个真，哪个假，真假非天定，不过人为。” 姜宸默然，庄周的实力确实恐怖非常，他若愿意，一念之间可让姜宸的梦中世界化作真实。 梦境其中每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的生灵，甚至也有人能于梦境之中修道，飞升。 当然，这般人物极难出现，因为洞世界之真这一块，便让他们的前路几乎断绝。 梦境再真，也只是相对而言，绝无法与真实的世界相比，透过虚假之世界妄想去洞察真实之世界，不过是海底捞月，雾里看花。 但这情况出现概率极低，几乎不可能，却并非绝对没有可能，而若真有这般人物出现，也必然能窥探得世界之真。 届时，他们也会明白自身之世界是处于何种状态，自然能勘破梦境。 但正因为如此，才更能说明庄周手段之恐怖。 包括姜宸，他虽然只是南柯一梦，但梦中所渡，皆为真实，他所修炼得来的修为境界，也尽皆真实。 想通此一节，姜宸目光又忍不住瞥了一眼女魃，看她的脸色就知道，这天女肯定没做什么好梦。 “我今之诉求皆已达成，此身再无遗憾，诸位，后会有期。” 说完，逍遥子浑身气息陡然一变，原本属于庄周的意志与气息，此时却已然荡然无存，好似方才所见，皆不过一场梦境。 此刻，逍遥子才悠悠醒来。 ...... 第300章 似有回音 他微微蹙眉，方才自己并非全无意识，而是如同一旁观者一般，看着“庄周”与姜宸的对话。 那一瞬间，他方才明白前因后果，解开心中执念。 但等到“庄周”性意消散离去，逍遥子脑海中有关于庄周的记忆，却又开始模糊。 连带着，此前的记忆也好似一场梦一般。 但此刻，逍遥子已然明白，自己来此的目的应该是已经完成。 并且，自己的修为也已然有了不少精进。 但他再看向姜宸时，却略微一怔。 原先他观姜宸，虽然认为其实力高超，远胜其自身境界，但其一身修为并不圆润，尚有浮躁。 不过此刻再看清，观其人如观混沌一鸡子，内外如一，形神饱满，已然看不出深浅。 “老朽今日来此，也算是功行圆满，姜先生，那老朽，也该告辞了。” 他拱拱手，便准备离开。 而项羽看了看项梁，发现叔父如老树盘根一般，站在院中纹丝不动，于是也只好站在叔父一侧。 等到逍遥子和乾元二人离开，项梁这才向姜宸抱拳说道。 “姜先生，我看你缺少一些干粗活的奴仆，可需要我叔侄二人，为你做些什么？” 姜宸似笑非笑看过去，这一笑，看的项梁心中莫名。 “今日果得明日因，你等因果已定，倒也不需要我再帮衬什么了。” 项羽眉头微皱，道：“姜先生，我叔父是问你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而非我叔父需要什么帮忙。” “项羽！”项梁轻声呵斥一声，阻止住项羽的话，然后又对姜宸抱拳。 “不瞒先生，我来咸阳，是为项羽寻一名师，我项氏愿以千金，聘请先生为我项氏座上宾，享楚上柱国之殊遇，先生所求，项氏必然竭尽全力！” 姜宸抬头看过去，若有所思。 因果之道，难以摸寻，只是因为逍遥子行为的一些改变，便导致这项氏叔侄的话语，和梦境之中相比，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放在现代的话说，便是亚马逊一只蝴蝶扇动一下翅膀，到西海岸便化作了一场飓风。 他摇摇头，道：“你我本无因果，此刻也不必再多言。” 项梁一怔，只觉随着姜宸这句话落下，脑海中似有什么执念消散。 他无奈行礼，“那在下与项羽，便告辞了，今日多有叨扰，还望先生海涵。” 说罢，他们便也出去了。 项羽还有些不解，虽然他自认为并不需要什么师傅，但如果能让姜宸襄助他们对抗暴秦，岂不是也是一件美事？ “叔父，方才为何不让姜先生加入我们？” “不知为何，我方才冥冥中便有一种感觉，姜先生与我等不是同路人，他不会帮助我们的。” “若是我再开口，不仅没有益处还会暴露我等意图，故此也干脆不再多说。” ...... 随着项梁几人的离开，院子里立马又清静了下来。 女魃还在一旁逗鸟，素手不断揉搓着青羽，揉得毕方生无可恋。 只是她还时不时偷摸去瞧姜宸几眼，一看到姜宸往这边看过来，便立马闪电似的移开目光。 “毕方！” 毕方忍不住痛呼一声，你紧张就紧张，你捏我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手劲有多大吗？ 姜宸此刻看到女魃也有些头大，干脆轻咳一声，往自己房间中走去。 只是背影多少有几分狼狈。 ...... 咸阳西边坊市中，王原今日多少有些忧愁。 近日不知为何，他家孩子如同失了魂一般，做什么事都是浑浑噩噩。 自己呼喊他，他也是半天都无法反应。 一开始请不少医者，看了之后开了些方子。 确实有好转，但没过几天，情况便更加严重，新来的医者也束手无策。 王原无奈，一咬牙通过自己的人脉联系上一个傩师方士。 这傩师看过之后，做法了一场，当时自家孩子就沉沉睡了过去。 王原还以为自家孩子得救了，当即大喜，即便傩师要百金，也大手一挥豪气地给了。 也不敢不给，他怕傩师报复。 只是等傩师走后没多久，自家孩子从昏睡中醒来，却依然是那副痴呆的模样。 这可把王原急坏了，又气又急，赶紧去找那傩师，却发现那人早已人去楼空。 只是等王原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中时，却看见自己的妻一脸惊喜地朝他小跑而来。 自家的妻最重礼仪，往常可看不到她这般急迫的样子。 王原差点还以为是自家孩子出事了。 只是等到妻开口，他才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 “醒了醒了，捂儿醒了！他认得我了！呜呜呜～” 说到激动处，王原的妻不由得喜极而泣。 王原站在门口愣了半天，才有些不可置信地迈开步子往里走去，只是越走越快，到最后，都用上跑了。 ...... 苦海之中，一老者正奋力往着彼岸而去。 他虽垂垂老朽才开始修道，但却道心甚坚，不愿于苦海等死，宁愿拼死一搏。 只是苦海难渡，并不随着他的意志而变化，此刻，他将要沉沦。 沉沦之前，老者再看了眼那漆黑苍穹中，唯一的一丝亮光。 那道彩桥。 但就这么看过去，他却忽然一愣，只见彩桥之中似有一只大手，翻掌压下，如天倾。 这...... 老者苦笑一声，这是看自己翻船太慢，这无名大能者，也打算来帮苦海一把，送自己下去么？ 也罢也罢，至少如此还能安慰自己，非道之罪，实乃人祸！ 但就在老者准备闭眼认命时，却未曾感觉到自身性意有任何异样，反而是原本难渡之舟楫，此刻忽而轻灵了起来。 他疑惑睁眼，然后大惊，便见得百里海域之中，无数诡异，竟在这一掌之下荡然无存。 此刻，仅剩他一舟楫还悠悠飘荡于苦海之上。 “这，这......” 他忽然之间，似有明悟，怔怔地望着天边那似乎亘古不变的彩桥，和那道背对众生之背影。 ...... 第301章 治疾 在外护送物资的陈涉，还在为自己能坐上屯长的职位而沾沾自喜。 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人生轨迹因为姜宸的出现与否，而呈现出两条线。 还有陈幺女，和许多人。 ...... 两月以后。 咸阳宫内，始皇帝已然下诏，不日将东巡，随后往泰山封禅。 天工坊内的神器打造进程，也愈发如火如荼。 皇宫内包括徐市，韩终等人在内，都感觉到一股风雨欲来的趋势。 而卫渊则是始终难以安心，建议请姜宸随行，共同前往泰山封禅。 此事在始皇帝思量过后，断然回绝。 但卫渊却并没有就此放弃，作为始皇帝最信任的人，他深知此次陛下东巡封禅，想要做什么。 此等危险之事，若是有姜宸这般近仙之人在旁，也能减少几分陛下的危险。 所以，卫渊在始皇帝回绝后，再三恳请，甚至拿出祖宗基业来劝始皇帝。 但最后，却只换回始皇帝一句话。 “卫渊，你不懂，似姜先生这样的人物，有自己的路要走，若他愿意来，不需要朕去请，他自然会来。” “若他不愿意，即便你跪求他，也只是徒劳。” 而卫渊却只回道：“陛下，事在人为，若臣不去亲自询问姜先生的意愿，最后因此导致陛下出事，那臣万死难辞其咎！” 始皇帝骤然转头，目光狠厉。 “卫渊，你要记住，你只是朕手中的一把利剑，剑，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 “陛下！臣既是陛下手中之剑，却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臣绝不愿见到陛下因为臣的疏忽而出意外，秦国需要陛下！” “你，就不怕朕杀了你！”说这句话，始皇帝眼中杀机毕现！ 恐怖的压力如洪水猛兽般骤然降临于卫渊身躯，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卫渊毫不怀疑，此刻始皇帝是真有想杀了他的念头，但他依旧面不改色，斩钉截铁地道： “即使陛下今日杀了臣，臣依然要说！” 殿内一时寂静。 良久，才从上首位传来一声轻笑。 “罢了，你要想去，就去吧。” “臣，谢过陛下！” ...... 两个月以来，姜宸依旧在修行，不过不同的是，这次，他的命轮已经铭刻完成。 姜宸如今主要是将此前之因果，重新了结一次，过程也确实很顺利。 唯独那最后一个因果，姜宸遍寻己身，却始终未能有些线索。 寻至后来，姜宸却也有些眉目，此因果之所以于此刻不显，却是时机未至。 既然如此，他干脆也不再执着于此，而是安心修行，绕过此节，从其他方面补足自身。 例如诸多神通道法，自从修为突破之后，他便可以再次精进此些神通。 这两月以来，他皆是在修行熟悉这些神通和一些新的神通。 女魃这些时日则是在不停钻研厨艺，她发现自己过去的手艺还是太糙了，糟蹋了食材。 于是便不断到处摸索学习，只是这却是苦了毕方，因为女魃厨艺练手用的食材，全都是从它身上取的。 而更过分的神情，它还成了女魃厨艺的第一试吃员。 用女魃的话来说，这叫取之于鸟，用之于鸟。 而姜宸则是依旧心无旁骛地沉浸于修行之中。 终于，一天上午，刚入定不久的姜宸便心有所感，睁开眼睛。 他发现，自己等待许久的那个未了之因果，终于有踪迹出现了！ 自己此刻已然能凭借那一丝踪迹，去追寻那因果落定之处。 但姜宸并没有如此做，因为他有感应，即便自己不去做任何事，此因果应该也会很快显现。 果不其然，不过三刻时间，门口便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随着此敲门声响起，那久久困扰姜宸的大门也似豁然洞开，一条清晰的线似浮现于眼前，然后不断延伸向咸阳宫深处。 “女魃，开门。”姜宸随口说道。 然后立马就换来女魃一个犀利不善的眼神，她方才正研制出一道好菜，就是结果味道不是那么理想，此刻正在气头不解上呢。 于是姜宸只好自己起身，过去开门。 门外是老熟人卫渊。 “近日陛下将要东巡，于泰山封禅，渊恳请姜先生能随陛下同行！” 开门第一句话，卫渊便开门见山。 “走吧。” 姜宸第一句话，也十分直接，直接地让卫渊有些懵了。 “嗯？走去哪里？” “进宫。” “姜先生这是答应随陛下同往泰山了？”卫渊又惊又喜。 “不。” 只是下一刻，姜宸的回话又让卫渊心跌落谷底。 “那先生此为何意？” 姜宸深深看了卫渊一眼，似乎透过卫渊，看到了他的另一种人生。 他微微一笑，笑意十分深邃。 “入宫为陛下治疾。” “为陛下治疾？先生，你是听错了吧？”卫渊有些摸不着头脑，陛下身体健朗的很，哪有顽疾？而且他刚才说的不是这个吧？ “没错，受一人所托，为陛下治疾。” 卫渊竖起眉头，“那人是谁？怎敢如此诅咒陛下？！” 姜宸笑而不语，往外走去。 “走吧，莫要让陛下等的着急了。” 卫渊无奈，只能跟上去。 ...... 依旧是上次入宫的路线，只是这次，姜宸更像是那带路之人，反而是卫渊跟在一侧。 来到前方兰池宫，卫渊刚说一句。 “姜先生稍等，容我进去通禀一声。” 却见姜宸依旧抬脚往里走去了。 “姜先生！” 姜宸径直往里走去，走至殿前，便看到上首有一身着里衣之人，正捧着一卷竹简观看。 那人好似才看到姜宸到来，脸上有恰到好处的讶异之色浮现。 “姜先生，今日怎么得闲来朕这里？” “今日前来，为陛下治疾而已。” “治疾？朕近日身体并无不适，治疾之说何来啊？”始皇帝问出了和卫渊一模一样的问题。 “今日无恙，不代表将来无恙，不过是治未病罢了。” 后面进来的卫渊听得额头直跳，生怕陛下震怒。 但始皇帝听后却只是哈哈一笑。 “既然姜先生说朕有疾，那朕便是有疾吧，先生打算如何为朕医治啊？” ...... 第302章 空！ 姜宸微微一笑，却并未立刻作答。 而始皇帝也饶有兴致，只是打趣般望着姜宸。 此举并非不信任姜宸，否则，始皇帝早让人将姜宸叉出去了。 相反，正是因为非常信任姜宸，始皇帝才准备看看他究竟打算做什么。 他也很好奇，自己身上的疾，究竟在何处。 只是他很快便感到诧异，因为姜宸左看，右看，最后看向卫渊腰间的八面秦剑。 但只是几眼，姜宸脸上浮现出一抹并不满意的神情，回头看向始皇帝。 准确地来说，是看向始皇帝腰间佩着的龙纹玄剑。 抱拳道：“陛下，可否将腰间帝剑，予我一用？” 卫渊连忙上前：“姜先生，不可对陛下无礼。”只是声音却没有什么冷然急切。 “无妨。”始皇帝看了看自己腰间之剑，此剑不同于卫渊用于攻敌之八面秦剑。 剑身修长飘逸，自有君子典范，剑身通体玄色，于烛火下隐有寒光，却又森寒逼人。 剑上有龙纹张牙舞爪，若仔细看去，那龙纹仿若活过来了一般，择人而噬。 “此为朕之礼剑，姜先生若喜爱，赠予先生又有何妨？” 说罢，他便解下腰间佩剑，一旁卫渊见状，连忙上前，双手捧过此剑。 “君子不夺人所好，今观殿内寥寥，也就陛下之剑可堪为用。” “哦？先生用剑，意欲何为？” 姜宸轻轻一笑，并不掩藏。 “自然是为陛下治疾。” “先生一直言治疾，只是朕却不知，这疾，究竟是落于何处？” “此疾不在体肤，不在神魂。” 姜宸第一句话，便让卫渊错愕，若是疾病不在体肤神魂，那还能在哪？ 这还能叫疾吗？ 反倒是始皇帝，虽然开始也是略微一怔，但很快，便是若有所思，脸上的神情也是逐渐泛起一丝凝重。 “姜先生，此疾不在神魂体肤，那又在何处？” 说着，卫渊走下台阶来，将此剑递给姜宸。 啪！ 姜宸轻轻将此剑接过，剑鞘轻吟，似有剑气隐于鞘中秋，藏而不发。 姜宸眼神一亮，此剑有灵，虽然灵性略逊于茅山法剑，但论将来潜力，却不差多少。 奋六世之余烈，得六合国势孕育，确实不同凡响。 “今观先生，如何为朕治疾。”始皇帝说道。 姜宸不语，只是观赏过两眼，左手抚上剑柄，在卫渊诧异的眼神中，骤然拔剑出鞘！ 唰！ 殿内霎时寒光四射，似有无边细雨潇潇下，不尽杀机滚滚来！ 殿内被染上红漆的石柱，也在顷刻间沾染上一层寒霜。 卫渊浑身肌肉瞬间紧绷，只感觉浑身上下都有如雨丝般的剑意缠绕，可轻易令他尸骨无存。 但这还不是最让卫渊心惊的，他能感觉，这剑意似乎并未专门针对谁，也没有特意忽略过谁，而是一视同仁般布满整座大殿，甚至布满整个咸阳宫！ 此刻，与兰池宫相隔近两里外的另一座殿内，还在打坐的徐市突然被一股强大波动给惊醒。 他想起身查看情况，但才动了一下，便又立马坐了回去。 徐市的感觉与卫渊如出一辙，似周身遍布剑意，一动之下，神魂寂灭！ 只是此刻徐市却没有在乎这剑意来源，因为他已然知道，是何人在这咸阳宫都能肆无忌惮地挥洒剑意。 此刻，他更在意的是，那人来咸阳宫做什么，如此释放剑意，又是欲要何为？ 很快，他又能感觉到，这遍布咸阳宫的剑意如潮水般飞快褪去，往那兰池宫方向汇聚。 此刻，徐市心底甚至产生了一个大胆且不可能的想法。 那人，该不会打算弑君吧？！ 于这咸阳宫，正面弑杀一位六合君王，任谁来，徐市都只会不屑一笑，当作一饭后闲谈。 但若是那人，即便是徐市对始皇帝再有信心，此刻竟然也有些不敢确定。 不过马上，他就否定了这个猜想。 同时，当剑意潮水褪去后，徐市也安稳坐在殿内不再动弹，静观兰池宫方向事态。 兰池宫内，同样有此感受的卫渊，产生了和徐市一样的想法，甚至他更快警惕起来。 立马便站在了始皇帝身前，拔剑相对。 “姜先生，你想做什么？望你三思而后行！” 剑意还在缓缓聚拢，于此兰池宫，便如天威降临，甚至更胜天威！ 姜宸安然站于剑意旋涡之中，说道：“自然是要为陛下治疾，此疾不在体肤，不在神魂，不在今朝，而落于将来。” “简直荒谬！姜先生，你若再不停手，休怪渊拔剑相向了！” 但姜宸恍若未闻，只是静静凝聚剑意。 反倒是始皇帝，有些惊容地看向姜宸，只是此般惊容，并非是受到惊吓，而是为姜宸的话语所震惊。 “卫渊，退下。” “陛下！” “退下！” 卫渊不情不愿地退回，而此刻，姜宸的剑意蓄势也已然臻至顶点。 此剑乃这两月之间修行，未曾出鞘之一剑，也是孕育六年，勃而不发之一剑。 此剑，便是姜宸为斩断这最后因果所铸！ “陛下，我今为你，治未病。” 说罢，他便轻轻抬手，手中之剑也随之轻轻抬起。 卫渊目眦欲裂，恨不得亲自站在始皇帝面前为他挡住这一剑。 始皇帝此刻，也似乎有所明悟，并未有动作，却已然做好了承受这一剑之准备。 哗啦～ 如流水被轻轻拨开，舒云被流风卷走，此剑落下之刻，却全然没有了此前那无比凌厉之意。 反而是云淡风轻，悄然无声。 此剑斩下，姜宸心头骤然涌起万般感悟，似打开了闸门，引进了活水。 似有一颗孢子，骤然于此刻落地，发芽，然后快速结果！ 此剑断因果，斩过去，现在，将来，当名， 红尘劫！ 随着此剑于心头无声定名，姜宸脑海之中光幕也骤然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技能：红尘劫剑（极）】 【兰因絮果，缘起缘灭，系于此剑，空空空空！】 此剑，为姜宸领悟到的第一个，独属于他自己的神通，甚至刚领悟，便已然至极！ 甚至卫渊，都没有察觉姜宸出此一剑之时机。 ...... 第303章 弑仙 此剑实乃姜宸融汇自身一身所学，结合道途，寻得的独属于自身的最强一剑。 除他之外，任何人都学不会这一剑，这是贯穿他自身言行道途之一剑。 当此剑斩出，莫说卫渊，便是始皇帝，也是有些淡淡疑惑。 他修为不能算天下绝顶，但拥有国势加持，此刻又位于咸阳宫。 那他自然便是天下绝顶，即便姜宸，他也有自信可抵挡其锋芒。 也正因此，他才可以给予卫渊，姜宸等人，最大的信任。 与其说是始皇帝信任卫渊，姜宸，倒不如说，是秦国之国势，让他有信任姜宸的本钱。 帝王无情，若一个六合帝王，真能如此轻易便信任一个人，那这个帝王，也是不合格的。 但如此自信一帝王，在姜宸此剑斩出后，竟然也不是那么自信了。 他方才竟然丝毫没有追索到此剑之痕迹，仿若无中生有，又隐于无。 不见其始，难遇其终。 面对此剑，始皇帝竟然也破天荒生出一股无力之感！ 这是难觅其因果之一剑，因为它正是为追寻因果而去。 追寻因果，贯穿时空古今，却又不留下丝毫痕迹。 始皇帝欲要展开性意，去追寻这一剑根源，却惊觉此剑，人难继。 他聚拢国势，欲看清剑道本真，却茫然四顾，身无一物，此剑却是，天不允！ 天不允观之，道不允前行，此剑，难觅！ 而此剑落于姜宸眼中，则是此剑不断寻根觅源，转瞬间，他眼前似有天峰拔地而起！ 此峰巍峨不可摧，摧则如天倾，峰顶有万道法则弥漫，其中隐隐有仙玄之气。 “病疾当落此峰矣！” 话音落下，红尘劫气如空劫垂落，遍布峰顶。 姜宸双目一闪，眼前似有月余后的光景划过。 ...... 良久，始皇帝才从那般茫然之意境中恢复过来，睁开双眼。 倒是卫渊，此刻还有些许茫然无措。 “开始了吗？” 姜宸带着笑意看过去，“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 始皇帝则是深深看了姜宸一眼，未有作声。 若是方才，他有此刻之心境，是定然不会同意任由姜宸持剑“治疾”的。 这便是帝王之心，没有绝对的信任，一切信任，都是建立在对自己的自信之上罢了。 不过既然已成定局，始皇帝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先生此剑治未病，朕却不知，将治于何时？” “当病灶显现，陛下自然会知道的。” “也罢，既然先生不肯明说，那朕便静待佳音。” 又是作了一番赏赐后，姜宸于是告辞离开。 ...... 最后，姜宸终究是没有陪着始皇帝东巡。 这一月余，他却是并未继续滞留于宅院中，而是带着女魃，走出咸阳，游山玩水。 这可把女魃高兴坏了，她这些时日整日待在那院子中，虽说有小青鸟自愿陪着她，但她还是感觉有些闷闷不乐。 此刻一走出来，便像是鸟上青天，鱼入大海，别提多开心了。 而毕方也是难得有些激动，之前在那院子里，到处都是阵法，它就算想偷偷溜走也没法子。 现在好了，只要寻个机会，趁他们不注意就偷偷溜走，谅这两人神通再厉害，也找不到它！ 只是女魃像是猜出了它的想法一般，好奇地看了毕方几眼，看得它心惊胆战。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吃过鸭翅呢......” 毕方眼珠子猛然一瞪，意识到大事不妙，翅膀扑腾两下，冒出青色火焰，就欲逃走。 但只见天空忽然一暗，毕方还没来得及抬头，就感觉眼前天旋地转，再恢复时，便发现自己身形化作麻雀般大小，已经落在了姜宸的掌心。 “你且留在女魃身旁，做个伴，等时候到了，自然会放你自由，赠你造化。” 说罢，他挥手一扬，将这毕方放了出去。 而毕方挥动着翅膀，悬停在空中，神色有些阴晴不定。 虽然它十分想要自由，但也得考虑形势不是？ 而且跟在这女魔头身边吧，虽然时不时要割肉喂魔头，偶尔还得喂自己。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小命应该是不用担心的。 另外，那另外一个魔头还说，要放自己自由呢！ 至于机缘，毕方可不抱什么太大的希望，别是拿自己的肉再给自己炒俩菜，就当作机缘赠给自己了。 最后，毕方还是如小鸡啄米般点点头，答应了。 翅膀扑腾几下，又扑腾回了女魃的肩膀上，看到女魃不善的神情，它赶忙拿翅膀轻轻给女魃揉搓肩头。 自己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还得给女魔头伏低做小，此刻可千万不能惹怒了她！ ...... 又过数日，几人一路游山，已然靠近了泰山，此刻正于泰山脚下不远一郡中歇息。 便在今日，郡中有消息告知，言陛下东巡至此，将于今日，于泰山封禅！ 于是家家户户奔走相告，甚至有激动的，便打算前往泰山之上。 而姜宸几人则是好整以暇地在驿馆中休息。 姜宸盘坐于榻上，似随时随地都在修行，即便今日是个重要的日子，也阻止不了他修行日常。 轰隆！ 外面忽然有雷霆闪过，此雷霆似直接炸落于城中，轰鸣声是寻常雷声十倍百倍，令满城百姓都噤若寒蝉，窃以为是有仙人降世。 姜宸却是看向窗外，看向那泰山之上，云雾缭绕之地。 那里，此刻正爆发着一场激烈的战斗，只是此地虽近泰山，却也依然有百里之遥，故看不得太过真切。 若是常人，则是丝毫没有察觉了。 方才那雷鸣，也是天空中交战双方碰撞产生的响动，委实惊人。 姜宸看的真切，有十二铜人与一面目不清楚之莫可名状生物大战。 有铜人残骸从天穹落下，此刻，即便始皇帝携国势而至，加之十二铜人，也渐渐落入下风。 “昔日顽疾，正是验于此刻。”他轻声道。 ...... 遥远天穹之上，与那“仙人”交战的始皇帝，此刻也渐生一种英雄末路的悲壮，他准备如此充分，居然还是错估了这些仙人的实力。 他是打算长生的钱，但却不想依靠什么所谓长生不老药，而是打算，直接剪除掉那些，挡在他面前，挡在无数修行者面前的仙人。 始皇帝想要尝试千古无二的尝试，他妄图以国势推举自己成仙。 但国势成就帝王，却也压制帝王，所以才说始皇帝之举乃前无古人，后也很难有来者。 始皇帝的想法很简单，先是以国势推举自己看到那云端上的风景，随后又顺势退位，将那伟力归于自身。 如此，既没了国势压制，又从国势中看到自身前路。 如此计划说来简单，但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 首先，秦国国势即便乃古今未有的六合国势，却也很难将始皇帝推举到足够高的高度。 于是始皇帝便打算，为秦国国势再添一把火。 那便是，泰山封禅！弑仙！ 两件事并无先后之分，因为当他于泰山封禅之时，自身所图谋自然也会暴露于“仙”之眼中。 祂们不会允许有人来挑战祂们的地位，所以，始皇帝便铸十二铜人，裹挟天下大势，欲要弑仙！ ...... 第304章 当使人胜仙！ 此刻，天穹之上，那“仙人”似乎并非真身，反而是一团虚幻浓稠的墨影。 墨影中有浓稠滚动，不可名状。 其中有数点猩红亮起，好似眼睛，这一刻，始皇帝忽然便有了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顷刻间，那墨影之中忽而便有声音传出。 “尔辈不思天恩，今欲逆天耶？” 此声音与那墨影的遮遮掩掩不同，反而有一股气吞山河之雄壮，只是其中有些许沙哑，破坏了这气势。 “往前无路，往后无门，自然要将这天逆下！” 始皇帝淡声开口，大手一拂，两道九丈铜人便一左一右朝着那墨影碾压而去。 “放肆！” 墨影开口，声如天威，当即令得两尊铜人一滞，只是马上，又是一道遮天大手翻掌拍下。 “朕乃至尊，你不过一藏头露尾之鼠辈，又以何身份，岂敢称朕放肆！” 轰！ 掌印落在那墨影之上，霎时激起滔天浓墨，似倾洒整个天空。 而落在泰山之下众多郡城，便是在一瞬间，天穹骤然黯淡了下来，似乌云压城，欲天倾。 但始皇帝脸上却并无喜色，这一掌没有什么建树，只是让他有了片刻先手。 不过此般境界对敌斗法，片刻先手也已然弥足轻重。 就在墨影欲要重新聚拢之际，剩下八尊铜人已经纷纷围了上去，其中特殊力量如天堑般将分散的浓墨阻隔开来，让它们一时间无法凝聚在一起。 只是即便如此，始皇帝却也没有丝毫放松，他知道，此刻真正的挑战才刚开始。 果然，只见那道声音再次传出，不知其源，又或者，四面八方的浓雾，皆是其阴鸷却又雄壮之声音。 “寡人当是谁呢，原来是我秦国后人，今日莫非要对祖宗，刀兵相向？” 即便是心智坚硬如始皇帝，此刻也不禁瞳孔骤然一缩，抬眸望去。 正是这一刹那震惊，便让十尊铜人的阻隔有所松懈，然后就见得那墨影粗迅速聚拢，最后化作一道人形黑影。 便在始皇帝震惊的眸子下，那黑影身上的浓墨快速褪去，显现出一道身着黑色常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来。 始皇帝看到此人的模样，却是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 “穆公？！” 秦穆公！ 此一幕若是为天下所见，那必将掀起动荡。 曾经以一己之力将秦国带入五大霸主国的国君，而今却是成就仙道！ 国君不可长生，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但如今，却有人打破了这个先例！ “穆？这是寡人子嗣为寡人取的谥号？中正仁穆，持守光明，倒颇为中肯。” 而始皇帝此刻则是褪去原本震惊，再次冷静下来。 不再言语，攻势更加凌厉，朝着此人杀伐而去。 “先前不知寡人来历，对寡人出手尚且说得过去，此刻见得祖宗，还要以下犯上吗？” 此刻，始皇帝才骤然开口。 “赢氏子，却断然不会成为一吃人之魔！” “吃人？尔等皆为寡人后裔，学我授下法门，寡人吃你等，天经地义，有何不妥？” 始皇帝已然知晓面前这人不再是曾经的霸国君主，也懒得再与之分辩道理。 手底下的杀招越发狠厉，而秦穆公虽然贵为仙人，成就长生位格，但面对国势倾轧，一时间还真有些束手束脚。 “你叫嬴政？将秦国推上六合，成就六合君王，确是不凡，寡人可授你天元之法，允你今后与寡人平起平坐。” “朕要的位子，何须他人给予？从来都是朕自己亲手去拿！” “寡人给你的，才是你的，寡人不给，你就只是一个凡人！凡人，怎敢直视仙威！” 话音落下，秦穆公周身墨影顿时完全消散，转而是一道道极为光明的氤氲之气萦绕周身。 而始皇帝的道道攻杀，则在这道道仙气之下，竟然被阻隔于外，再难以寸进！ “你恐怕并不知晓，何为仙道领域！” 哗啦！ 一道铜人终于成功冲破道道仙气束缚，但转瞬之间，便有更多仙道气息冲上来，一瞬间将此铜人撕裂成粉碎。 始皇帝口溢鲜血，在仙道气息冲撞下，身形便如破布袋一般跌落下去。 但很快，他便再次调整身形，转而冲杀上去。 “你亦忘了，人乃万物之本，朕当开先河，使人胜仙！” 泰山顶上，还有秦国大军列阵，由大将王翦指挥。 卫渊在一旁十分焦急，他虽然看不清楚天空形势，但作为黑冰台统领，国势是否有所衰弱，他却能感应到。 “老将军，是否......” 卫渊正待说些什么，但王翦却抬手拦住了。 “你要对我们的陛下，有些信心。” 一头白发，却精神矍铄，身披盔甲的王翦眼底也有担忧，但他清楚知道，即便以军阵兵煞介入战斗，这股力量也十分有限。 因此，必须要在关键时刻出手。 王翦本来已然退休，于家中安享晚年，但值此帝国关键时刻，他却无法眼睁睁坐看陛下陷入危险，再次带兵冲阵！ ...... 第305章 拦截 此刻，远在咸阳的徐市面色早已铁青。 他此前本以为这只是始皇帝一场普通的东巡，直到此刻，直到仙道气韵挥洒，甚至远在咸阳的他，都能如此清晰感受到。 始皇帝防着他，这是双方一直心照不宣的事情。 但是他从来没想过，始皇帝寻仙不是为了飞升或者永生之术，而是居然为了弑仙！ 如此大逆不道之举，怎么可能成功？！ 徐市眼底寒光一闪，身形瞬间于原地消失，但下一刻，他的身形重新出现于天空之上。 只是这一次，他的面前还有一人，韩终。 “韩同修，你要拦我？”徐市面无表情，而这个时候，也已然说明他内心怒火已然攀升至顶点。 “徐同修海涵，陛下有令，鄙人也只是听令行事。” 徐市瞳孔眸光一闪，“陛下下达了何命令？” “陛下言咸阳宫内炼气士，七日内不得出宫，此下还有两日，还请徐同修再耐心等待两日，一应需求，都尽力满足。” 只是此刻，徐市却没有多少功夫和耐心跟韩终虚与委蛇。 他略带不耐烦地说道：“韩同修，我敬你是阴阳家魁首，过去才礼让你三分，今日，你若不予我方便，那你恐怕就不太方便了！” 韩终却只是站在原地，无奈一笑：“徐同修，莫要恐吓于我，也请你安心等待。” 眼见韩终油盐不进，徐市也干脆没了耐心，大手一挥，便有一道玄色掌印猛然朝着韩终袭去。 呼！ 韩终原本淡定的神情猛然一变，连忙闪躲开来，但徐市有心算无心之下，韩终还是有些闪躲不及。 被此道掌印击中衣角，韩终回眸看了眼那掌印消散于天际，再看了看自己袖口那一道残缺。 此刻，那里似乎还附着这一股力量，在不断侵蚀衣物。 他稍用力一震，才将那股力量驱散。 “韩终，你莫非真以为我不是你的对手？过去是免陛下忌惮，这才一直示弱于你，今日，该叫你知晓你我差距！” 说罢，徐市右手食指小指竖起，中指无名指卷曲，以大拇指扣之，立于颚下。 “定仙游！” 话音落下，韩终陡然察觉有无边危机笼罩，他身形猛然间便想爆退。 但这一退之下，韩终终于神情大变，他竟然察觉，自己身躯好似被无形伟力定在原地，四周空间如实体，让自己进退不得。 韩终面色恢复平静，却见他忽然抬腿，顿时就有自在之意凝聚。 随后，他一脚踏下，身形便已然走出了徐市给他画下的牢狱！ 此为逍遥游！ 心不逾矩则身无束！道家顶级神通。 徐市微微一愣，此刻才想起，在此之前，韩终也是道家一份子，只是因为和逍遥子理念不合，这才带人独立出来。 他却并不急切，反而是袖口中飞出一把袖珍小剑，此剑在空中不断迎风而涨，眨眼间，便涨至十数丈！ 便连咸阳宫之外，目力较好者也能清晰而见。 韩终见得此剑，脸色微变，脱口而出：“纵横捭阖！” “鬼谷子竟然将此剑交予你？！” 此剑虽非天下最顶尖法器，却是纵横家信物，执此剑者，便是纵横家掌门。 此刻徐市执掌此剑，那他自然便是纵横家掌门，虽然纵横家一代也不过几个弟子，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但这剑也绝非只是一件信物那么简单，从剑名便可以看出，纵横捭阖，睥睨天下。 只见天穹剑光闪烁，似乎和泰山之战交相辉映一般。 一剑劈出为纵，韩终施展的诸多手段皆成空。 一剑斩出为横，便令韩终之逍遥游也顿时化作梦幻泡影，禁锢原地不可动弹。 此般威势，便是平地一声惊雷，一座水上浮宫在此威压之下，直接轰然沉入水下，激起浪花数十丈。 韩终此刻只感觉是第一次认识徐市一般，此前这些手段他从未见徐市施展过。 但他也并非没手段应对，徐市的实力并不比他高出多少，此刻之所以占据优势，不过是纵横捭阖之威。 纵横家有宝物，他阴阳家又如何没有？ 只见韩终双目有幽光闪过，霎时间，他左眼便是一片眼白，而右眼则是一片漆黑如混沌！ 出道家而自立，要么是有足够的实力，要么是有足够有力的法器。 恰好，韩终这两者兼有，作为仅差半步便可踏入天人的存在，他曾经在道家也执掌着仅次于掌门信物的法器， 阴阳鉴！ 或者说，此物威势并不比掌门信物差，只是此物之灵性桀骜，非人择物，实乃物择人。 因此道家从韩终往上数，已然有四代未曾出现过可驾驭此法器之人。 韩终实乃百年来第一人，此物上照九天，下鉴幽冥，勘破虚妄，可观古今。 虽然有时候看到的并不准确，而且能看的东西也非常随机，但也足以说明其恐怖。 也正因为韩终借阴阳鉴看到了一些莫名画面，这才独立出道家，自立阴阳，入宫照圣。 此刻，他双瞳骤然显现阴阳之色，左为阳，右为阴，天地纹理皆在其眼中分毫毕现。 他随意伸指一划，便点中漏洞，见得横剑所立天堑顿时于眼前消散。 韩终再立剑指一斩，随后根本不加以思考一般，再朝着虚空一处斩去！ 而徐市见得韩终斩来之剑气，刚想闪躲，忽然间寒毛大作，便见得自己原本欲要闪躲之方向已然有剑气封锁！ 不得已之下，他召回纵横捭阖，一剑横天，一时间，纵横捭阖对阴阳剑气，犹如针尖对麦芒，不相上下。 但阴阳剑气终究是无根之力，仅是一息，便已然被徐市磨灭。 韩终也未曾想仰仗此法击败徐市，他要做的，不过是拖延罢了。 但下一瞬，他忽然微微蹙眉，因为他发现，徐市此刻的气场突然有所改变。 紧接着，韩终瞳孔中再次有阴阳二气闪过。 这一看，顿时便让韩终再次无法平静，面色大变。 啪啪！ 他瞳孔内两颗眼球骤然爆裂开来，原本一头乌发也骤然化作白首。 两道血泪从空洞的瞳孔里流下。 韩终却未曾在意这些，只是惊颤地指着徐市。 “你，你，你不是徐市，你究竟是谁？！” ...... 第306章 不使人寿 此刻，姜宸尚在观望泰山之战。 但突然之间，他神色微动，回头看向咸阳方向。 “怎么了，姜宸？”看到姜宸此模样，女魃好奇问道。 “没什么，似有人在想我乐趣，念叨我名字呢。” 说着，他随意从一旁的枝头折下一根树枝，然后朝着咸阳遥遥划了一划。 便再也不看那边。 ...... “你不是徐市，你究竟是谁？！” 当问出这句话后，韩终依旧惊骇莫名，他方才是借助阴阳鉴看到徐市体内，竟然似有一诡异莫名之存在。 或者说，那不是一个，而是无数个混乱的气息汇聚在一块，所形成的诡异存在！ 当他看到那存在时，那存在似有灵智一般，竟也抬头看向了他！ 也便是这一眼，他的阴阳鉴顿时遭受到重创，他的双眸也爆裂开来。 其中还似蕴藏莫名力量，令他难以复原。 徐市听到此话，嘴角闪过一丝莫名笑意，但立马便收敛了下去。 “韩同修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当然是徐市啊，不过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说到此，他还抬头看了看东边，似乎能看到那边交战的两个身影。 “当年，我曾遇仙而归，你可知是谁？” 韩终虽然眼球爆裂，但在经历最初的慌乱惊恐后，此时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徐市不敢杀他，不然当始皇帝归来，便没有任何转圜之余地了。 “你所遇乃是东海隐修安期生。” 安期生此时没有了潜修之想法，便实在是一个坐不住的人，此刻已然去了南越传法，不然以他的实力，即便徐市作乱，也可轻易拿下。 “安期生么？他虽然厉害，但又如何敢以仙自居？”徐市语气之中有明显的不屑。 韩终依旧隐隐猜到了徐市接下来要说什么，心中震惊，但面上还是问道。 “那你遇见了谁？” “我自然是遇到了，真正的仙！” 徐市眼神之中自有狂热。 “真仙授我长寿之法，此刻你所见，便是真正的无上仙法！” “天下岂有什么长生不老之术，什么仙法，分明是邪魔外道之术！”韩终痛斥。 徐市看了看脚下咸阳宫里汇聚的众多兵士，丝毫不在意。 “人寿有限，但天道尚给人留一线生机，此仙法便是截天一线。” 徐市还有话没说完，截天一线，便是夺人寿，奉己身。 韩终从徐市体内看到的那团诡异复杂的气息，便也是他剥夺无数人寿命，从而堆积的杂气。 此气与其寿因果相关，即便是徐市，也无法祛除。 不过至少目前，徐市还未从其中发现有何不妥之处。 在一开始，徐市其实也有些不愿意修行此种法门，但这法门便如一个不停诱惑着你的潘多拉魔盒。 当徐市使用过一次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方才韩终一瞬间气息虚弱，头发斑白，也是被徐市夺了人寿。 虽然不多，仅有二十载，但短时间如此大量生命力流逝，在他身体上反应出来也是明显的。 而徐市却是略微有些遗憾，此法并非没有限制，不然他完全可以不断剥夺人寿奉己身。 而且即便夺得人寿，真正反馈到自己身上，也已然十不存一。 例如此刻，他剥夺吞食了韩终二十年寿命，但自身也不过涨了不到半年寿命。 这还是韩终，若是寻常人，只会更低。 至如今，徐市明里暗里已然有吞噬过数百人寿命，总和有上千年。 但反馈到他自己身上，也才不过加了十年左右寿命。 不过即便是如此，徐市也已然非常激动了，少怕什么，只要积少成多不就好了。 当他使出此法，坏掉韩终法器和双目，此刻，这咸阳宫便再无人可以阻止他出入了。 徐市也不打算杀掉韩终，便标准绕过他身旁，去往泰山。 而韩终也无力再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嗯，啥也看不到了。 到此般修为，双眼爆裂也并非不能恢复，只是那股诡异力量附着，使得他一时间无法修复。 知道徐市将要离去，韩终最后还是勉力劝阻了一下。 “你此刻即便过去，也无法改变什么，反而让自己成为陛下的眼中钉，况且，你别忘了，有那位在，你不会有机会的。” 听到韩终的话，徐市离去的身形顿时停住，随后他缓缓回头，嘴角流露出一丝讥诮。 “哦？你是说姜宸吗？他今日不在此还好，若在此，他的下场不会比你更好。” 说完，他就回头一飞冲天，往东方泰山而去。 韩终苦笑一声，摇摇头，便准备回去养伤。 但就在此刻，异变陡生。 韩终生出感应，诧异回头，而正在飞行的徐市也是面色大变，然后便感觉浑身好似被一座不朽大山给撞上了一般，撞得他浑身几乎都要散架。 “噗！” 徐市一口老血喷出，控制不住身形，在这股猛力之下，又以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回去。 轰！ 一直栽到地上，将地面撞出一个数丈深坑，徐市才止住身形。 踉踉跄跄地从坑中爬出，气息虚浮。 他既惊且怒地望着天边，但下一刻，忽然有惊恐眼神一闪而过。 只见天边有璀璨升空，然后这道莹白璀璨便陡然化作赤红，以无法想象的速度骤然落到了徐市韩终身前。 撕啦！ 似剑气，又似光幕，落在两人面前，将整座咸阳宫都几乎一分为二，地面被这道赤红光幕划出一道整齐细长的口子。 此刻，这道光幕只有不过青丝薄厚，但横亘在徐市面前，宛如天堑。 “今不许有人越此线，违者，死。” 一道云淡风轻，却又不容置喙的声音轻飘飘落入二人耳中，轻如鸿毛，让徐市感觉耳朵痒痒的。 却又重如泰山，让他双脚如生根了一般，站在地上半天也丝毫不动弹。 ...... 第307章 主菜 此剑横亘，若有过者，使人不寿！ 如此轻飘飘一句话，却让不可一世的徐市，再也不敢上前半步。 此刻，便是韩终，也知晓发生了何事，当即便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脸上的血泪，一双空洞的血窟窿，配合着肆意的笑，让底下一众军士都看得心里微微发寒。 “哈哈哈哈！徐市，那位出手了，我却是难以亲眼瞧见那位是什么下场，不如你口诉与我？” 徐市根本不搭理韩终，只是凝眉看着横亘于面前的这剑气。 心中权衡再三，终于放弃了，便是面前这道剑气，他便没有十足把握对抗。 若是真惹来姜宸亲自出手，那他恐怕便要先始皇帝一步走了。 此人的实力，为何进展如此神速，远比上回在蜃楼之上，来的更加令人震撼。 莫非，他此前从未全力出手过？ 安期生说姜宸乃仙，若非徐市真的见过真仙，恐怕会真的深信不疑！ 徐市沉思良久，方才微微抱拳，随后便欲转身离开。 但就在此刻，异变再生，徐市浑身寒毛倒竖，骤然回头。 便见得天边此刻忽而再生璀璨，又有一道赤光横贯长空。 徐市毛骨悚然，惊而生怒。 “姜宸，我已屡次退让，你莫要得寸进尺！” 只是那道赤虹却不会听得人言，已经在徐市心念刚刚转动之间，便已落于他身！ 而这一切光景，不仅韩终，便是其他所有人，却全都恍若未觉一般。 徐市所见这一幕，也只落于他眼中！ 此赤虹于转瞬落入徐市心神，几乎未予他思索时间，当徐市暴怒喝出之际，他已然受创！ 只是此剑不落他心神，反而钻入一寂虚寥之地。 也正因此，徐市才更加惊恐。 此剑不斩人神，专斩人寿！ 今有人渡命而寿，此剑不允，横贯春秋，不使有人寿！ 徐市便见自己一时身陷无边红尘劫狱，道道因果细如丝，或攀附于他四肢，或啃食他五脏。 此般因果之根源，尽是此前徐市用那所谓手段剥人寿所得。 此刻，不仅是徐市焦躁不安，便连他体内那混杂气息也十分不安躁动。 徐市双目一闪，原本的身形便已然虚幻，一道更显虚幻的影子从他原身躯壳中走出。 但这般金蝉脱壳之术，也未见效果，当他走出时，便惊讶发现自己竟然还是置于那红尘劫狱之中！ 那无数因果，还缠绕于他左右，而他原本褪去因果所用蝉褪，此刻已然被吞噬殆尽！ 徐市无奈，只得尝试以力挣脱，但当他以力脱之时，却又遇到了问题。 此般因果，实在算不得什么强力的对手，毕竟它们所系另一源头，大多都是一些死囚或者奴隶。 徐市就算杀了他们，也不算违背秦律，更别说只是剥其寿。 只是此刻，这些因果却也并非为搏杀徐市而出现。 是为阻徐市成仙道而来！ 欲令徐市永陷红尘劫狱！ 徐市自然不可能让这些杂乱因果阻碍自己脚步，他一拂袖间，便有些许因果断开。 但与此同时，徐市的气息也猛然一滞，随后才恢复。 只是他的发丝间，已然不可察觉地多了几缕灰白。 他此刻斩断此些因果，自身体内那些相关人寿，也顷刻消散。 这也是因果的一部分！ 徐市是万般不愿，此刻却不得不如此为之，若剥离这些寿元，他还有前行的路。 否则，便终身止步于此。 终于，当徐市一步步脱离红尘劫狱，他体内那混杂的气息也已然消散近空。 直到此刻，徐市满头黑发也已然半百。 看起来比未用此法时，更显苍老。 只是徐市却没有任何不忍，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就在此时，他恍然间，耳边好似有一声嗟叹响起。 但当他再欲追寻，却已然发现那嗟叹好似幻觉，无从寻起。 当此剑斩尽徐市体内外寿时，韩终眼内那股诡异力量也顿时化作五根浮萍，很快就消散一空。 他的瞳孔重新显现黑白二色，只是此时看去，却似没有之前灵动。 当韩终再次看到徐市的模样时，也不由得一愣，随即哈哈一笑。 徐市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径直回身，飞回了自己所在宫殿。 ...... 姜宸看着咸阳方向，嘴角掀起一丝笑意。 “仙人授法么？只是难知你练成之日，你，还是不是你。” 说罢，他站起身来。 “好了，开胃菜吃完了，我们该去吃正餐了。” “开胃菜？” 女魃一愣，随即立马有委屈之色显现出来。 “姜宸，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说着，她眼角还生硬地挤出几滴眼泪，但还没等流下来，就被旁边浑身散发燥热气息的毕方给烤干了。 女魃：“......” “你居然背着我，偷偷吃好吃的！” “不是......我刚才说错话了，你当听错了行不行？” “不行！” 一番打闹过后，几人重新朝着新的目的地出发。 ...... 此刻，始皇帝还在和那秦穆公交战，只是如今，始皇帝身上已然也挂上了不少彩。 “也罢，你既然冥顽不灵，寡人吞了你一个六合君王，也能省却不少功夫。” 始皇帝冷着眉头，再次操纵剩下的八尊铜人组成大阵，朝着秦穆公攻去。 而他则是不断汇聚国势于己身，即便此刻，他的身躯隐隐都要支撑不住。 当感受到自身所依附之国势，也开始朝着苍穹汇聚而去时，卫渊终于彻底慌了。 国势于修行而言为大补，但若是为杀伐，却是毒药，因此各个国家的国君，轻易之下是不会擅动国势。 只是此刻陛下近乎汇聚八成国势，俨然是有殊死一搏之态势了，这如何让卫渊不慌。 “王大将军！” “再等等！” 王翦脸上也显现忧愁，却还是坚定地说道，卫渊也无可奈何。 ...... “你疯了？你引我出现，不过就是为了以我作台阶，使秦国国势再上一层楼，助你伟力回归自身。” “你今如此动用国势，却是再无可能伟力自归！” 始皇帝眉目冷肃：“朕何曾说过，杀你是为了朕自己？” 秦穆公一愣，将心比心地问道：“难道不是？” “朕杀你，当叫天下知，人可胜仙，当为众生开前路！” ...... 第308章 生不解剑，死不卸甲 秦穆公听到这话，却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般。 “你在和寡人说笑吗？帝王不为了自己的万世长存，居然为了那些猪猡一般的黎民百姓？” “咱们嬴氏，竟还出了一个尧舜不成？” 说完这句话，秦穆公再次覆掌拍下，而始皇帝在这一掌下，竟连身躯都隐隐出现龟裂，面孔有极细小的裂纹撑住。 但此刻有国势支撑，让他的伤势没有立刻爆发，反而还在不断复原。 秦穆公一时间，竟然都有些动容。 然后这更加坚定了祂的杀心，再次一掌覆下。 只是这次，始皇帝却并非被动挨打。 锵！ 只见他腰间帝剑出鞘，随后他以帝剑对仙掌！ “寡人入主秦国时，为兵戈主，寡人飞升成仙，亦为兵戈仙，你以秦剑刺我，却是下错了棋。” 随着秦穆公话音落下，便见得始皇帝手中帝剑在此掌下，寸寸崩断！ 只是马上，它们又再次聚合在一起，顽强斩向秦穆公。 “颇有毅力，然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皆是虚妄，给我解剑！” 如言出法随般，伴随此雷霆之音嗡鸣，始皇帝竟破天荒感觉自己手中之剑，有生起一股畏惧退缩之意。 始皇帝沉默了，帝王尚未退缩，帝剑先失却锋锐。 只是他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 紧接着，他便当着泰山之巅众多将士面前，在秦穆公面前，毅然决然地主动崩碎了手中的帝剑！ 剑刃碎片飞舞，让天空都一时银白。 “看来剑有灵，有时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始皇帝如诉家常一般。 “然为帝王者，生不解剑，死不卸甲，今若让一剑，明日便要让一国，朕德薄，不愿于后世留此骂名。” 说罢，他扔掉剑柄，转而将腰间剑鞘抽出，直指秦穆公！ “不愧是寡人后人，你当与寡人融为一体，见证寡人之荣光！” 说罢，秦穆公便又是一掌拍下，他的手段如此单一，但却令始皇帝难以招架。 而此刻，始皇帝的国势累积也已然达到顶峰，面对此掌，他不闪不避，竟然就这么以剑鞘直对，正面冲了上去！ 轰！ 万里云海顷刻间被洗涤一清，天空似有血雨飘下，分不清是谁的。 “就是此刻！” 王翦目光染血，手中长剑一挥，身后数万大军也立时持戟欲征。 狂猛的兵煞滔天，似有兵戈铁马之声在泰山之上回响。 “今当以战死报国志！” 说罢，王翦便驭兵煞猛然杀向苍穹。 而他身后数万甲士则是纹丝未动，但落在卫渊眼中，此刻在老将军王翦身后，便好似有千军万马，在随着他一齐冲阵！ 但不过是刚冲杀上去，那滔天兵煞便骤然解体，泰山上数万甲士齐齐吐血，甚至有数千人直接承受不住此般反噬，倒地身亡！ 随后，卫渊便看到王翦的身躯以更快的速度朝着地面跌落。 他连忙起身上前，接住王翦。 “老将军！” 他看到，王翦此刻浑身甲胄破裂，脸上沾满血色。 只是王翦的双眼却瞪的老大，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脚下垂落的剑。 即便伤到如此地步，他也始终紧紧握着剑，没有松手！ “咳咳，王翦，没有辜负，陛下所托！” 卫渊看向王翦的剑，瞳孔却是骤然一缩。 只见此剑与他的八面秦剑类似，只是其上花纹有所差异。 然而此刻在剑尖处，却是有一点殷红格外刺眼，正散发着恐怖毁灭的气息。 随着剑垂落下，周遭的草木纷纷枯死，而能承受此般气息侥幸未死的草木，则是生长地愈发妖艳。 王翦受伤，可以在剑上染血，却不可能说剑柄剑身均无血迹，唯独剑尖染血。 而王翦也绝不可能将剑对向陛下，再看此血那股诡异气息。 那么就只能说明，此血，来自于那尊仙！ 仙，也会受伤！ 这个消息，不吝于是给了卫渊一记强心剂。 只是王翦却不似卫渊那般乐观，方才陛下和那仙交战，可以说两败俱伤，他终于从中觅得良机，果断出手。 数万兵煞配合，不客气地说，便是一百个徐市也能一刀劈了，但面对此措不及防的仙，他却只能在其身体上留下一个并不是很深的剑伤。 ...... 苍穹之上，秦穆公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恼火，祂今日竟然被两个凡夫俗子所伤，即便这两人都是借助外力，也是不可忍受的。 祂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伤痕，那里已然复原，但仙躯恢复哪有那么简单。 这下，即便将这始皇帝化作道果吞下，也得有一大半道果用来养伤了。 “不愧是寡人的后人，寡人一会儿倒要刨出你的心看看，你说的话有几分真实！” 说着，两人又瞬息间交战在一起。 八尊铜人也在一具具被消耗着，而始皇帝身躯的伤势也越来越重。 但秦穆公身体也并非全然无损，他此前仙躯已然有损，到这一境界，仙躯便堪比神兵，并非那么好修复的。 他击碎数尊铜人，同样付出了代价，但秦穆公神情全然没有变化。 今日只要吞吃了始皇帝，一切都能补回来，还能有所裨益。 “让寡人看看你的心！” 秦穆公的语气既含不容置疑，也含贪婪，趁着始皇帝道躯有损，便要剖开他五脏六腑。 始皇帝眼神决绝，今日即便拼着断绝生机，也要将此祸害斩杀！ 但就在此刻，在秦穆公的手还未触碰至始皇帝胸膛时，秦穆公的神色陡然微微一变，随即迅速抽身后退。 而始皇帝的胸膛去，此刻也骤然亮起一道赤红，无比璀璨，映得苍穹半边染红。 始皇帝此刻才后知后觉，呆愣在原地，脑海里忽然便想起，一月前那场治未病。 随着秦穆公身形暴退，始皇帝胸口赤红也骤然绽放，其中好似透着一道凉薄的人影。 “你是何人，寡人与你无冤无仇！” 只是此道剑光未曾有作回应，直直一剑斩过秦穆公。 此为贯穿春秋之剑，循其因果而来，也将追寻因果而去。 斩落一切变化，因为此剑即为一切变化之始！ ...... 第309章 拨乱反正 剑光凌厉，透过始皇帝胸腔，直斩秦穆公而去。 此剑真论起威势，其实并非多么强烈，远不如始皇帝汇聚国势下的一击。 但秦穆公就是有种感觉，这一剑若是硬接，祂可能会死？！ 真是荒谬，寡人成就仙道果位，天难葬，地难灭，又如何会畏惧此不知来历的一剑？ 秦穆公刚想硬气一下，但感受着脑海里传出的道道预警，祂还是一回头便闪避开来。 算了，今日寡人身体有恙，还是莫要节外生枝的好。 只是就在秦穆公避开此剑之时，祂却惊觉这一剑依旧在自己面前。 或者说，是出现于自己双瞳之中！ 在秦穆公那双眸之中，清晰地倒映出两道赤红剑霞，令祂双目都呈现一片血色！ “原是因果......” 秦穆公此刻才恍然察觉，此般因果化剑，不可谓不高明。 若是秦穆公愿意退去，那此剑自解。 旨因此剑乃拨乱反正之剑，顺应天下大势之剑，秦穆公的出现，以及重创始皇帝，令始皇帝未至寿限而夭折，此便是违逆大势！ 只是秦穆公如何愿意就这样回去。 祂此来便是为了阻始皇帝之道，如今也算是成功了一半，但祂自己却也受了不轻的伤。 若是就这么回去，难说会不会成为其他存在的资粮。 唯有吞掉始皇帝，补足自身，此一行才不算亏。 “今以因果斩寡人，寡人且避你一避。” 秦穆公冷哼一声，身形好似于时空穿梭，不断腾挪。 但此剑映照于心，争先于一点，无论秦穆公到何处，它似乎都能更快抵达。 秦穆公双眸一闪，天地骤然大变，祂也化作一高高在上之帝君，端坐九天之上。 下首有许多诡异存在安静站立。 此为其记忆映照，因果自当以因果消杀！ 但下一秒，忽而有一道赤光映照九天，诸多诡异存在回头。 紧接着，便有一剑西来，台下万千诡异尽枭首。 秦穆公气息一滞，眼前似有一年轻男子闪过，画面再转，祂已然来至一处凡俗宫殿。 殿内有君王臣子欢饮达旦，秦穆公端坐上首，眼神和蔼。 下方臣子兴起而舞，秦穆公击节叫好。 “今当以此舞，贺大王七十之寿！” “甚好，甚好！寡人甚是欢心，赐赏！” 忽然间，外面有甲士来报。 一臣子怒而起身，喝道：“大胆，此为君王盛宴，何敢无诏而入？” 秦穆公则是跪坐于上首，要看那甲士如何应对。 那甲士先是唯唯诺诺，“禀大王，是宫外有一人，称是大王故识，值此佳节，特来为大王喝。” “此人是谁？” “小人实不知。” “大胆，不知是何人，你就私自前来叨扰大王，该以车裂！” “且慢。”正在这时，上首秦穆公忽然止住臣子，问道： “你说那人，此刻就在殿外？” “正是。” “带他进来见寡人。” 话音落下，却见那甲士忽然抬头。 “大胆，竟敢直视大王，该挖双目！”那臣子再次暴跳如雷。 只是这甲士看也不看那臣子，反而直视秦穆公，秦穆公悚然一惊。 下一瞬，便见得那甲士眼中忽有赤光乍现，如雷音轰鸣，剑气席卷苍穹！ “公天命六十有三，何来七十大寿，当去，当去！” 有一飘渺声音如此说道。 秦穆公神情慌乱，连忙爬起，飞身遁离。 遁离之前，他惊恐回头，便看到一玄衣男子，脚踏玄冥，追索他而来。 画面再转，此刻已然是在一处开阔祭坛之上。 上有五鼎，正烈火烹油。 下有面戴诡异面具，身着黑色羽服之人正跳着诡异的傩舞。 随着那人每次的跳动，那五鼎之中则有裹着热油的火花冒出，有些许油溅射到那傩师身上去，他也恍若未觉。 而在更下方，则有一长长案桌之上，摆放着五谷全禽，皆为祭祀所用。 只是祭祀之物旁边，还有数百身着单衣的男女，此刻面色皆有惶恐。 他们，也是祭品。 而一身帝王着装的秦穆公，此刻则正虔诚地立于下首位，抬头看向那坛上五鼎。 “咳咳咳......” “大王，需要再服一些养寿丹么？” “不必了，今日向苍天借寿，往后便不再需要什么借寿丹了。” “此为仙人指示，大王定会万寿无疆。” 秦穆公不语，只是看着祭坛上傩师跳舞。 那傩师跳着跳着，忽然便浑身抽搐，口里传出沙哑且难听的嘶吼。 “恭迎～～真仙降世！” 随着他话音落下，傩师七窍齐齐流出鲜血，下一瞬，便瘫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而秦穆公则根本毫不在意傩师安危，只是眼神一眨不眨盯着那高台之上的五鼎。 只见五鼎之中陡然有烹油高高溅起，如在回应此声。 天空忽而有霞光弥漫，其内有仙音阵阵。 秦穆公见状一个激灵，直接跪伏在地。 “子任，参见真仙！” 其余将士和臣子也顿时齐刷刷跪倒了一大片。 但又在此时，只见那漫天的霞光一滞，随后便飞速消散，仙音也乱做一团，然后化作寂寥。 秦穆公愕然，呆呆望着天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大王，莫非是上天不满......” “闭嘴！” 就在这时，漫天霞光消散，转而是一缕朦胧赤霞。 紧接着，这道赤霞由远及近，在秦穆公愕然的神情中，一剑将其头颅斩飞！ 那一旁的大臣被溅了一身鲜血，满眼惊愕，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而直到此刻，秦穆公头颅面孔上的神情，还依然残留着愕然。 但很快，这丝愕然便化作了然，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 虽然他的头颅依旧在空中飞舞，却有其人声音传出。 “如此追寻着因果前来斩寡人，你却也要承受因果反噬，你如何承受得起？” 在秦穆公眼前，依稀好像看到了一身着玄色红边衮服，神态轻盈的男子。 而在那男子身旁，似乎还有一女子在喋喋不休。 这时，那男子似乎也忽有所感，骤然抬头，转目朝着秦穆公所看之方向望去。 嘴角划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被发现了啊......” 秦穆公皱眉，此人来历如一团理不清的线团，让祂难以看清，或许也有此刻本就是透过此剑去看其人的原因。 若说因果之道，秦穆公自问也极为擅长，但这种追溯历史长河上游，再斩人因果的大胆操作，祂也是头一次看见。 在过去，祂甚至都不敢想象。 这不亚于是直接干扰了历史发展，倒果为因，如此之大的因果，即便是祂，也无法承受百一。 当然，就算祂愿意承受，祂却也做不到。 “无论你是何来历，你未必杀得了寡人过去，但不管结果如何，你已然是必死之人！” ...... 第310章 真武当面 说完这句话，秦穆公的头颅气息便顿时消散。 咸阳宫内响起钟声，长鸣九次，王上甍。 画面再次变迁，而这次，则是幼年的嬴任好，第一次见到仙人的场景！ 彼时，尚且年幼的嬴任好，在父王带着他郊外围猎时，第一次遇到了那位仙人。 嬴任好还在溪边，好奇望着水中另一个自己，然后，溪水上便倒映出另一个曲折的身影。 嬴任好一愣，疑惑回头，便看见他身旁，不知何时已然站立着一个面目朦胧的白衣身影。 “你，是谁？” “我是来接引你的人。”那人说道，声音似有重音，难以分辨男女。 “接引我？去哪？”年幼的嬴任好问。 “嬴任好，你注定是要成仙的，我来授你仙法，当你功德圆满，自然可以飞升成仙。” “飞升？” “飞升。” 嬴任好明明看不清那人面貌，也听不清那人声音，却就是感觉这人，似乎格外令人亲切。 那白衣人缓缓伸出莹白的手掌，就要抚摸上嬴子任的头顶。 但就在此刻，祂的动作忽然一顿。 吱吱！ 草地混杂着枯叶被踩扁的声音响起，年幼的嬴子任循声回头。 便看到溪流的对面，又走出一道身影。 嬴任好一看到这身影，浑身便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不知为何，他似乎天然恐惧着对面这人。 可明明此前，他从未见过这年轻男子。 此人身着一身玄色红边衮服，头戴十二旒平天冠，腰佩无上法剑，随着脚步走动，便是岁月的跌宕。 祂面目威仪伟岸，看着祂，嬴任好心中暗自将这人和他父王对比，却沮丧地发现，似乎一百个父王，也比不上面前这人仪态一角。 此人只是站在那里，便宛如世间最高峰。 “你是谁？”嬴任好和那个重音同时开口问道。 嬴任好一愣，不再说话。 “真武。” 白衣人没有说话，似在思索，过了几息，祂才道：“在我之前，未曾闻此名。” “那你今日听到了。” “你是来阻我的？” “不。” 听到此，白衣人便稍稍宽心，手掌就要继续抚上嬴子任头顶。 但那道伟岸身影下一句话，却让白衣人动作再次僵住。 “我是来杀你的。” 白衣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低低的重音笑声传出。 但还没等祂开口，忽而间，那道身影便动了。 祂腰间所佩之剑便如世间最锋利的规则，未出鞘时，不见有异。 出鞘便有憾，此憾绵绵，唯弑仙可解！ 白衣人悚然，便要远遁因果，将自身与凡尘剥离。 只是那名为真武的身影，却依然自顾自出剑，往那白衣人原本所站立的地方一斩，随后收剑入鞘。 嬴任好呆呆朝剑锋斩去的方向望去，便也是他身后，那白衣人原本站立的位置。 但那里空空如也，云淡风轻，似乎什么变化也没有发生过。 他不理解，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平平无奇的一剑，却能将那人吓跑。 还有，那人跑的好快，他们是方士吗？ 嬴任好正想问出口，忽然苍穹之上有滔天惊雷轰鸣，如穹宇在震怒。 随后，淅淅沥沥的雨水开始飘落，一滴雨水砸落在嬴子任脸上，他拂拭下来一看，然后就是一愣。 这雨水，是红的...... 不知为何，此刻，他忽然就感觉到一股悲伤之意，似乎与天同悲。 嬴任好也就这般呜咽着哭了出声。 不过马上，他便想起面前还有一个陌生人，父王说过，不能在其他人面前失了公子威严。 于是嬴任好又细细擦拭了一下眼泪，但他当再要看向溪流对岸时，忽而有声音从林间传来。 “公子！公子！” “公子在这里！” 很快，一队甲士快速赶来，为首一人翻身下马抱拳。 “还请公子随臣回行宫，此刻王上尚在寻你。” 只是嬴任好却摇摇头，“请将军等等，我今日遇到了奇人异事，若是能举荐给父王，父王定会高兴。” “奇人异事？那奇人在何处？” “就在那里啊。” 嬴任好转头看向对岸，却发现那里此刻已然空空如也。 “那人，那人......” 那将领看过去，摇摇头。 “公子，那里并无他人。” 围猎区域都是严格管控的，又怎么会轻易让外人进来，将领并没有将孩童的无心之言当作事。 而此刻，年幼嬴子任忽然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公子，公子？” 将领正寻思着呢，就忽然看到嬴子任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这眼神，看的将领心头一阵发毛，这根本不是一个小孩应该有的神情！ “原来如此......”嬴任好嗟叹一声，声音虽然依旧稚嫩，却隐含腐朽苍老之意。 祂再次顺着时间长河望去，便已然看到正确的时间里，历史的走向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但各国史书中所载，嬴任好不再是亡于七十六，那一年，也是他飞升假死的日子。 而是亡于六十有三！ 此般因果，作用于祂身，则是万般道果开始消融。 当历史出现错误，随历史而生的道果，又如何能遗存！ “寡人虽身死，可你，真武，却也得为寡人陪葬！” 嬴任好表情狰狞，在场上众多将士震惊的目光中，挥手间就让他们血溅当场！ 此当然是无意义之举，不过为了泄愤而已。 祂此刻就眼睁睁循着那人的踪迹看去，想看看他是如何死在自己前面的。 但马上，嬴任好的瞳孔就骤然一缩，像是明白了什么，不甘怒吼出声。 “真武！真武！” ...... 第311章 原是镜花水月 时间线被再次拨回原点，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又好像发生了许多改变。 而唯一能够锚定改变这一事物发生的，好像便只有那秦穆公了。 秦穆公浑身的仙韵开始腐朽，开始消散。 祂的修行根基，在那一剑之下，被斩为了虚无。 试问，一个连过去因果都不存在的人，祂的未来又如何发生。 秦穆公便是如此，祂过去的得仙授法，受命于天之事，已然不复存在。 那么反过来，祂未来成就真仙，假死飞升之事，便也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祂的寿限也将真正定格于六十三，而非七十六！ 也是直到此刻弥留之际，秦穆公方才恍然大悟。 此前为祂一念之差，方才铸就如今之结果。 那骤然间自始皇帝胸膛中迸发出的赤霞剑光，甫一开始并非多么强烈。 就算自己硬接此剑气，也不过是让伤势再加重几分罢了。 错就错在祂太过惜身，早已失却了当初为霸主国君时的霸气和勇气，竟是一丝一毫伤势也不愿再多加承受。 于是遁走而去，然此剑却凭借秦穆公此一时之退却，硬生生将其带入过往因果。 今时一步退，过往却是步步退！ 祂便亲眼见证着此剑从一道勃发之剑气，凝炼出剑魂本人。 再从一英姿勃发之青年，化作一身着衮服之无上存在。 因果于此人而言，非束缚，实乃资粮！ 今朝却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秦穆公如何不气不怒。 但最后关头，祂也隐隐看见，如此妄动因果，即便此人乃因果之道集大成者，恐怕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善水者溺于水，万古以来此理颠扑不破。 此时，秦穆公视线转移，看向前方气息虚浮的始皇帝。 祂，或者说他，直到此刻，他似乎又找回了几分，当年做人的感觉。 “嬴氏有你，是嬴氏的幸运。”秦穆公由衷地道。 “但是有你，却令朕万分羞愧。” 秦穆公也不恼怒，似乎此刻，他已然完全放下了，不再追逐过去。 “如今数十载谋划皆成空，寡人却也才看清自己的来路，这条路，走的太顺，顺到，就好像提前有人为寡人铺好了一般。” “为你铺好的路，却是无数百姓用白骨铸就，你走的可还顺畅？” 秦穆公苦笑两声。 “既然走的顺畅，那朕今日便要再送你一程！” 始皇帝缓缓举起手中剑鞘，此刻，秦穆公已然是注定的必死之人。 但始皇帝不愿意就这样坐等着他道消，不亲手杀掉他，难以消始皇帝十数年之恨！ “寡人这辈子没有为后人留下什么遗泽，今日见你，却好似见到了寡人的曾经，寡人曾经在溪边望倒影，与你何其相似。” 始皇帝不语，只是开始蓄势。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必因此时片刻的伪善而心存怜悯，何况，此人恐怕也未必有表现出来的那般大彻大悟。 “今日将魂归墟海，寡人不愿此一身本领就此消散成空。” “因此，寡人愿尽数将毕生之记忆与修为，皆传予你！” 即便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始皇帝，此刻都忍不住被气笑了。 死到临头了，还跟朕玩这一套呢？合着嬴氏就是欠你的，被你逮到使劲薅羊毛？ 而秦穆公此刻也是一副“悲天悯人，慈眉善目”的模样。 “嬴政，你今日传承寡人之修为，却不可重走寡人的老路。” “寡人今日方知，过去寡人是多么糊涂是” 说着，秦穆公便想开始传功了。 只是还未开始，就骤然间被始皇帝一剑劈下斩断了联系。 秦穆公有些错愕和茫然，“嬴氏子，这是何故？” “苍髯老贼，今日莫非真将朕作幼童戏耍？！” 秦穆公依旧一脸不解茫然，甚至还隐隐有一丝委屈。 “嬴氏子，为何如此说寡人，寡人委实是一片好心，今寡人遗留此世时辰不多，此刻多耽搁一刻，寡人的修为便多消散一分啊！” 说着，似乎是为了应证秦穆公的话，祂浑身的道韵消散忽然间就更加猛烈。 只是始皇帝却是不为所动，有国势护身，便是秦穆公全盛之事，想要行夺舍之事，也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更何况祂如今正处在弥留之际，浑身力量十不存一，更不可能强行夺舍。 而眼见得时间推移，始皇帝始终不为所动，秦穆公明白计划破产，终于要绷不住了。 “不肖子孙，安敢忤逆老祖？！寡人如今不过暂时借用你的身躯来躲避此灾劫，你以为寡人会看得上你这凡躯吗！” “你快把身躯交给寡人，等寡人成就永恒，自然会让你一起随寡人永享极乐！” 秦穆公几乎疯了一般，强大的性意不断落定于始皇帝身躯，但他周身有国势护身，任凭秦穆公如何无孔不入，却都难以突进分毫。 “该死该死该死！你怎么能成就六合帝王，你怎么敢成就六合帝王！” 秦穆公双目充血，但凡是寻常霸主国君，祂都能轻易突破其国势，夺舍其人。 但偏偏面前这人是一位六合帝王，是一位史无前例之六合君主！ 可是天下间与祂血脉相通，又能勉强承载祂部分力量的，也唯有面前这人。 只是很明显，这条路是行不通的了。 于是，秦穆公目光一转，视线似乎透过上千里距离，落在了普天之下，最强大的几个方士身上。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徐市身上，但随即便移开目光，此人身上有那位的后手，他不便动手。 而且，此人现在似乎受到重创，就算夺舍了，也难以存活多久。 紧接着，祂又将目光放在了韩终身上。 此刻还在殿内的韩终，忽然便感受到了一股恶意极大，邪意极深之目光落于自己身上。 这道目光丝毫不加以掩饰，有着赤裸裸的贪婪。 韩终额头落汗，但幸好，没过多久，这道目光便突然转移走了。 秦穆公最后还是放弃了韩终，一是突破咸阳剩余国势需要费些力气，再者这人明显是始皇帝心腹。 便是夺舍了，也掩藏不了多久。 最后，徐市目光一转，看向了南越，一个正在灾疫地区不断游走，治病救人的方士身上。 秦穆公目光一亮，就是你了！ ...... 第312章 一场空 此刻，因为战争结束不久，加上尸体未加妥善处理，污染了水源。 南越之地，正有一场浩荡的瘟疫蔓延开来。 到如此，已然感染了不下万人。 这在灾民中来回穿梭，治病救人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安期生！ 自从不再钻研那仙人所授之法，转而察看民生时，安期生似乎才算是找到了修行的意义。 得知南越灾疫，他便亲领帝命，带着其余十几个方士前来灾区治病救人。 其他方士嫌弃此乃污秽浊邪之气，不愿亲自来此，只愿在驿馆炼些治病救人的丹药药散。 安期生也不在意，能炼制丹药，便已经是难能可贵了，他又如何能苛责更多？ 今日，他一如既往来此治病救人，这里的人没有立马好转，安期生有手段可以让人当即恢复如初，但如此太过费力费时。 恐怕治好一个，便又要病死数十个。 所以他选择缓缓图之，先炼制可以稳定病情的药物，和水让灾民服下。 又根据一些方士常识，让人将井水煮沸再喝，将粪便尸体焚烧掩埋，如此便有序地控制了疫情。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啊！” “多谢大人！” “大人之恩无以为报！” 安期生一路走过，便不断有患病的百姓向他跪拜。 他也是不断招手示意，脸上挂着和蔼的笑。 “诸位请起，这是我应该做的。” “大人，给，你吃。” 这时，一个脸上衣服都脏兮兮地，衣服布料上还有几个布丁，懵懵懂懂的羊角辫小女孩，踉踉跄跄地从破茅草屋里走过来，将一枚看起来很是莹白干净的鸡蛋递给了安期生，怯生生地说道。 安期生一愣，然后猛然鼻子一酸，心里突然间，就好像被人塞进了一团棉花般，堵的慌！ 此刻，这些时日以来无数惨状好像再次浮现在他眼前。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够从容面对，但如此这小女孩，却瞬间勾起了他的悲恸。 “我，伯伯不吃，你吃。” “不，你吃，阿母说你是我们的恩人，就应该把最好的东西给你。” 安期生眸光中似有水纹荡漾，他抬起头，看向那茅草屋中，一个似半瘫在床的妇人。 那妇人见到安期生看过来，似有些羞愧，转过面去，不敢去看安期生。 这一刻，安期生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再次蹲下，看着面前这个小女孩，她面孔脏兮兮的我，但是眼睛却是又大又明亮。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夭。” “夭，你愿意以后跟着伯伯一起吗？” 小女童听到这话，脸上先是露出一丝茫然，然后就有高兴显露。 但马上，她又摇摇头。 “我阿母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 “那要是我能让你阿母的双腿好起来呢？” “真的吗？”小女童很是高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安期生。 “自然是真的。” “那夭夭愿意！” “好，那以后你便是我第一个弟子了，夭这个名字不好听，便改作瑶，你随我姓，便姓安名瑶。” “安......瑶？”小女童念叨了一遍，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还不快谢过大人！”这时，那妇人瞒珊着往门口挪了挪身子。 便就这样以头抢地，对着安期生磕头。 “唉，今后我会善待她的。” 安期生也很无奈，她并非是不想更好地救助这对母女，但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治好这妇人的双腿，让其自力更生，便已经是安期生所能做，也只能做好到最好的一步了。 这个世道...... 安期生摇摇头，陛下威加海内，此刻百越刚刚征服，以后会更好的。 他随手一挥，那妇人顿时就感觉自己双腿极痒极麻。 但这妇人不惊反喜，因为她双腿早已瘫痪多年，没有任何知觉，今日出现感觉，还是好事！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妇人又不舍看了那女童一眼，却并没有再说什么。 她的爱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再多说一句，这位大人便不再将她的夭夭带走了。 安期生摇摇头，隐晦地留下几枚不算贵重的小钱，便牵起女童的手，准备离开。 “阿母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你阿母她有自己的路要走。” 就在这时，还准备说些什么的安期生陡然色变。 他感觉到了一股毫不掩饰的恶意，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股气息，很是有些熟悉...... 便就在这时，他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寡人今借用汝之身躯，赐你不朽荣光！” 安期生明白了一切，他脸色怒极，猛然一把推开女童，看向天空。 而此地天空，也顿时化作乌压压一片，似欲择人而噬。 “我纵死，也不会令你等妖魔祸世！” “妖魔？寡人乃真仙！” 听到这句话，安期生神情猛然一滞，有些不可思议。 “不是这样的，怎么可能是这样，仙不是这样的！” “无妨，等汝与寡人融为一体，自然会明白仙之无上伟力！” 秦穆公丝毫不在意，在祂面前，安期生即便是想寻死，都要看祂同不同意。 此刻，无数灾民也恐惧地看着天空，看着那凝聚出的巨大诡异人脸。 已经有人不断跪下，朝着那东西磕头了。 那妇人一把扑过来，将女童抱在怀里，神情惊惧地看着地面。 “阿母，那是什么啊？” “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就什么都忘了。” 秦穆公目光转向地面许多灾民，不在意道：“一些凡人，也可延缓我道果消散片刻。” 祂随手一捞，便有数十上百还在跪拜的百姓被捞起，然后天空那巨大黑雾人脸便猛然张开巨口，那许多百姓便直接被祂送入了嘴中。 然后，便是一阵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响彻四周！ 其他人终于意识到不对，开始起身逃跑，只是这些人又如何能逃得过秦穆公，跑的越快的人，反而越先成为祂的目标。 “畜牲！” 安期生怒喝一声，但身形还未暴起，便见得天边忽而有一点赤光腾起。 随后这点赤光骤放光明，令那黑雾人脸神情大变。 唰！ 如电闪雷鸣般，黑雾人脸没能吐露出半个字，便在此赤光下烟消云散，天空重新化作一片清明。 “阿母，天又亮了。” ...... 第313章 事毕 姜宸逐秦穆公因果而去，每落定一处，红尘劫剑便加重几分因果，凝聚几分真武相。 当最终因果落定于幼年嬴任好时，便已然是真正的真武相当面。 用佛谒所言，此剑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只斩因果，不斩性命。 此剑落消，是非成败因果消。 而秦穆公所认定的，姜宸会被这篡改天下大势所招致的因果天道反噬身亡，最终也完全出乎了祂的意料。 这也是秦穆公看到那一幕时，所表现出来的如此不可思议。 所谓劫，亦可为缘，纵有万般劫气，在诸果之因面前，又能如何逞凶？ 最终也不过是化作一分资粮，成为那真武相脚下滔天劫气之中的万一。 当然，真武相自然是不需要这点资粮的，但是姜宸需要。 而当姜宸消化掉这缕资粮后，才察觉外界变化，而有了此前循溯秦穆公因果根源在先，此刻出手也已然是轻车熟路。 不过是一剑，便斩断了秦穆公最后一丝妄念。 ...... “刚才那个，是仙人吗？”夭夭，或者说是安瑶好奇地问。 “不，那不过是一邪魔外道！”说起这句话时，安期生似还有一些悲愤难平之意。 “那后面出现的那个人，是仙人吗？” 安期生骤然回头，看着女童清澈无瑕的眼神，他一时有些惊喜。 此女能看到连大部分炼气士都看不到的东西，足以说明资质是一顶一的好。 “那位啊，他也不是。” “那他是谁，他救了我们，救了阿母。” “他，是一位纯粹的寻道之人。”安期生的语气颇多羡慕和尊崇。 “以后，你也要做一位最为纯粹的寻道之人。” ...... “不！”泰山之巅，秦穆公绝望哀嚎一声。 祂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死亡已经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了。 “寡人怎么可能会死？寡人如何会死？寡人乃仙，不死不灭！为何，为何？为何这些泥腿子要反抗寡人，连你这不肖子孙，也要与寡人作对！” “死到临头，还有这般废话，坦然些，也算不丢了嬴氏脸面。” 说罢，始皇帝汇聚国势之倾力一击斩下，秦穆公残破之身也再不能阻挡，一击之下，近乎令秦穆公消掉半颗道果来抵挡。 即便到了此时，祂也依旧求活！ 始皇帝还欲再说些什么，全嬴氏之声明。 但就在此时，一道飘渺声音忽然传下。 “陛下跟他废什么话啊？” 一道轻灵赤光就像是自虚无中生出一般，在始皇帝和秦穆公愕然的神情中，赫然一剑斩过。 霎时间，秦穆公所剩无几的小半颗道果，便如冰雪遇到暖阳般急速消融，转眼间便消散一空！ 秦穆公直到此时还瞪着硕大的双眼，却已然停止了思绪。 一阵清风拂过，那里便已然空空如也，这一刻，始皇帝脑海中有关秦穆公的记忆，甚至都开始动摇，模糊。 秦穆公之过往因果已消，道果之存在，便是祂如今尚且还能驻足世间的存世锚点。 此刻锚点不存，祂自然便也随风消散。 始皇帝看向那声音来源，那个地方，似乎还残存着一道仗剑恣意的潇洒身影，正面带不羁的笑容，却不令人生厌。 始皇帝一愣，此见之，却和过往他印象中的那人大相径庭。 只是很快，那道残影便已消散，仿佛只是一个幻觉。 始皇帝在此地停留片刻，这天地间的仙道气韵还在发散之中，此刻于此修行，必然事半功倍。 而且说不得还有特殊功效，但若任其消散，则会逐渐回归本源，转作天地间最纯粹的灵机。 若他汲取这些仙道气韵，恐怕对自身修行大有裨益，伟力回归自身之想法，恐怕更有可能实现。 但始皇帝只是沉默片刻，便于拂袖之间，将这漫天久久不散的仙道气韵，尽数以国势驱散至各地！ 刹那间，秦国风调雨顺，旱地降下甘露，涝地河道自辟，山川河流开出灵智，臣服于始皇帝。 仙人死，大益于天！ “陛下为何不汲取那天地间的仙道气韵，若如此，恐怕有助于陛下更进一步。” 始皇帝回到泰山之巅，卫渊问道。 “朕非嬴任好，也不屑于走他之老路，民强则国富，此方为朕的帝王之道。” 卫渊心悦诚服。 三日后，天下皆知，始皇帝于泰山封禅，天下益之。 ...... 姜宸此刻，也已经和女魃等人走至魏国故地，开封县。 这一路上，女魃的兴致都很高，只是逐渐走着，行至此处，便又渐渐地有些情绪不佳了。 姜宸也了解大概缘由，他设在女魃体内的封禁，已经逐渐难以支撑了。 这些时日，女魃浑身透露出的炎热之气，已然相当于一个人形火炉了。 所以他们也一直是走在山野之间，未曾往城镇中去。 “姜宸，我好像是要，死了吗？”女魃的情绪低落，不时抬眉看着前方的姜宸。 “不要胡说，你死不了。”你要是死了，后世的女魃又是谁？ “可是，我感觉很难受......” “女魃。” 姜宸忽然回头，看向女魃。 女魃一愣，话语中断。 “你我今世见面，终须一别，我观此处山川秀美，你便于此沉眠可好？” 话音落下，女魃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顿时就泪眼婆娑，满含一大包眼泪。 “你，你还说我不会死，你都在给我找风水宝地了，呜呜呜！” “我是说沉眠，沉眠！此地山脉地势配合我茅山錾龙阵，可压制化解你体内诅咒一二，千百年后，你还有出世之日。” “啊，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自然不会。” “好吧。”女魃点点头，然后看向旁边的毕方鸟。 “那它怎么办，要不我们先把它煮了吃了吧？” 毕方一听，魂都差点吓尿了，赶忙一溜烟躲到姜宸身后，欲哭无泪。 这女魔头，是自己要死了，还得带一个下去啊，果然穷凶极恶！ “算了，一顿饱和顿顿饱我还是分的清的。”女魃有些不舍地看了看姜宸和毕方。 “姜宸，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姜宸笑了。 “会有机会的。” “好，要是哪一天我们重逢了，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 第314章 亲切问候 华国。 最高指挥处，一群或中山装，或西装革履的中老年正在商议事情。 “他实在是太嚣张了，是一点不把我们官方放在眼里！”一个身着军装，肩头两片叶子两颗星的国字脸中年竖眉道。 正想拍一拍桌子，才想起这里是什么地方，手指头转而摸到了桌上的水杯。 “这件事是周家有错，是我们理亏，他就算行为过激，也是可以理解，毕竟那种大能者，最不喜欢的就是被算计和挑衅。”“哼， “就算周家有错，也不是他动用私刑的理由，国家和律法自然会给他一个公正！” “话不能这么说，平心而论，真让我们处置周家，怎么处置？说句难听的，在座的各位哪位和那些大家族没点牵扯？” “真要处置上周家了，要是周仁寿破罐子破摔，说点什么不该说的，恐怕各位估计也不好过吧？” “李强，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李强背靠椅子靠背，呼了呼手里的枸杞红枣茶，抿了一口，看也不看那人。 “李书记说的不错，像曹骏，堂堂华国749局总局长，明面上的灵异事件最高负责人，居然被周仁寿轻飘飘两个电话，就拉过去当私人打手！” “我们是黑社会？还是什么杀手组织？我们是国家政府机关！这种事，今后是要彻底杜绝的！”有人附和李强的话道。 又有人出来打圆场，“好了，这个事情已经过去，周家没了周仁寿这个主心骨，也只剩大猫小猫三两只，后面酌情处理就行。” “我们今天主要讨论的，主要还是这次姜宸的过激行为，应该如何定论？” “佛门也对此颇有微词，静清不仅是净土寺的住持，也是其他几个大寺庙宣城的降世佛子，也被姜宸给杀了，现在，还在找我们官方讨要说法呢。” 这时，上首的总指挥（和谐）也看向李强，说道：“李书记，这件事，你认为应该如何定性，关于佛门的事情，又该怎么平息呢？” 总指挥出声，李强的态度也顿时严肃起来。 “总指挥，从我个人角度认为，姜宸不管是过去履历，还是现在所做的事，都远没有触碰华国底线，而且他个人，应该也不是那种愤世嫉俗的人，是可以被拉拢的。” “至于周家，那是他们动手在先，只是最后捉鸡不成反蚀把米，依我看，就定做自卫反击，很合理！” “而佛门嘛，我看就是给他们惯的，他们想要找姜宸麻烦，就让他们自己去就好了，官方可以给他们便宜行事的便利，当然，什么后果也由他们自己担着。” “恐怕佛门未必就愿意这么善罢甘休啊。”有人说道。 李强双手一摊，“那你们当中一些人，就该反思一下，佛门为什么会得寸进尺了。” “是不是当年伐山破庙把他们给漏下了，现在补上也不是不行。” “噗！” 有人还喝着茶呢 听到这句话当场就喷了出来。 “李书记，还是不要讲不利于团结的话了！”有人告诫道。 “现在不是我不团结，是有人不想团结。” 总指挥也有些无语，他轻轻咳嗽两声，会场内争论的声音顿时安静下去。 “我今天去和那位确认了一下，姜宸这人，我们只能争取，不能为敌，之前其人所作所为，都是时势所迫，今后，不允许任何人和组织，私下针对姜宸，不然，便是和华国作对！” 台下众人无语，谁敢和姜宸作对啊，即便是此前那激进的将军，此刻也老实地如同鹌鹑一般。 至于总指挥口中那人，有些人隐隐约约有所猜测，而更多人，则是一头雾水。 显然，侯生的存在，即便在华国高层，也并非是公开透明的消息。 “另外，新一轮灵气复苏高潮又要出现了。” 当这句话说出时，众人的神情无一例外，都凝重了起来。 灵气复苏虽然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但其中也有进程比较快的时期，这一时期，便被称之为复苏高潮。 目前，整个现世已经出现了两波灵气复苏高潮，第一次，各古老门派发现自己宗门的修行方式居然可以再次凝聚出真炁，逐渐步入修行时代。 包括749局，也是在这一时期成立，拉拢各派比较正派的修行者，共同对抗灵异事件和一些不法修行者。 第二次，则是开始有强大的妖兽，甚至化形妖兽出现，各个神秘古老的宗派出现强大传承者，一些以为早已死去的古人，在官方介入下，竟然也有开始复苏的。 而第三次，会出现什么变故呢？ 是传说中的天庭出现？ 还是一个又一个强大而古老的神话传说，出现在现实之中。 但不管如何，每次灵气复苏高潮的出现，总是会令修行的上限再次拔高一截。 “749局也要加紧新生代血液的培养，这是关乎我华国未来道路发展的关键。” 有人迟疑开口：“可是曹骏已经死了，目前，恐怕没有人有足够的实力能坐稳749局总局长的位子。” 一说起这个，底下便有几个人目光闪烁，他们都和一些势力关系不浅，若是最后坐上749局总局长位置的人是他们派系的人，那自然好处多多。 但总指挥接下来的话便打消了他们的想法。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这里已经有安排了。” ...... ...... 姜宸从梦中苏醒过来，看了看透过窗棂射进来的柔和阳光。 这一觉睡得太漫长，即便是他，也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啪啪啪！ 这一动，他浑身脊骨便如炒豆子一般，爆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炸响。 “终于，回来了。” 这觉做的梦太久，久到让姜宸，都微微感觉和现代有些脱节。 直到他拿起自己的Ov机，打开王者农药来了两局，并且因为实力和段位的严重不符，受到对面玩家亲切的问候，这才由衷有种回归现代的感觉。 ...... 第315章 净土降临 刺啦！ 天空骤然昏暗一片，一道刺目电光从城市上空闪过。 姜宸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秋雨绵绵，已然卷起几丝寒意。 路上的行人看着天空中的电闪雷鸣，有些诧异。 明明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这天气转变未免有些太快了。 于是乎，原本一些悠悠然走在街上的人小步慢跑起来，开始找躲雨的地方了。 刺啦！ 就在这时，一道更加璀璨，几乎覆盖整座城市的闪电巨网，如天兵临凡一般陡然出现，甫一映入众人眼帘，便好像这闪电下一秒就要劈中自己一般！ 轰隆！ 但就在他们惊恐的瞬间，便见得这滔天雷霆骤然朝着一个方向汇聚而去，转眼就消散于天空。 这么神奇的一幕，自然令得不少人惊叹不已，纷纷拿出手机朝着闪电消失所在的那栋小区高楼拍照。 甚至还有人就此开启了直播。 而在那楼中，姜宸所在的房间，他此刻手中正攥着一道张牙舞爪，不断冒着电弧的雷霆。 这道雷霆正是方才天空中那道几乎覆盖整座城市的雷霆。 此道雷霆与地面阴阳相引，若非姜宸出手，恐怕真的会酝酿出一些灾害。 他之所以出手，也并非单纯是因为多么悲天悯人。 而是此道雷霆，确实不同寻常，内里蕴含盎然生机，其勃发之意，若在唐时可能常见，但现在是现代，天地灵气刚刚复苏。 与此同时，世界各地都或多或少有异常发生。 各个地方都有类似天灾地灾出现，包括华国，类似闪电天气也有好几个城市都出现了。 伤亡不大，但还是有不少建筑被损毁，加上不少人网络直播和传播视频，也引起一阵恐慌。 不过华国的动作还是最快的，降低舆论，控制灾情，解释原因，一套流程行云流水。 ...... 净土寺，一座宝相庄严，立满金身佛像的佛殿之中，有诸位僧人此刻正安坐于内，敲打木鱼，颂念经文。 而随着阵阵梵音环绕在大殿之中，这些金身佛像也好似有了自己的灵智一般，竟给人一种灵动之感。 如同上面盘踞着的不是佛像，而是一尊尊真正的佛！ 轰隆！ 直到一声晴天霹雳骤然间自天穹炸响，殿内诸多佛像一瞬间都亮起金色佛光。 内里如有真正的佛苏醒！ 只是此刻，这些佛像的面部表情都似有些微扭曲，怎么看着都让人感到别扭和发寒。 似乎这金身之下，掩埋着的是肮脏，腐朽之物，其怪异目光，看着下首，如在看一枚枚人形大药一般。 “弟子性空，恭迎菩萨下生！” “我佛能救一切众生者，此经能令一切众生离诸苦恼，此经能大饶益一切众生，充满其愿......” 此刻，有阵阵如佛音梵唱颂念而起，随着梵音传出，佛殿中似有金莲坠地，甘霖泉涌。 “如清凉池能满一切诸渴乏者，如寒得火，如裸者得衣，如商人得主，如子得母，如渡得船，如病得医，如暗得灯，如贫得宝，如民得王，如贾客得海，如炬除暗......能令众生离一切苦，一切病痛，能解一切生死之缚......” 殿内满座佛门高士齐齐双掌合十，低唱阿弥陀佛。 “我佛，请示法旨！” “无边身菩萨降世，为引渡众生而入十方世界历劫，今应劫而殁，警示诸佛。” “然世间万物皆有正反两面，一阴一阳，一正一邪，一始一终.......” “此乃大势应至，今我佛座下大势至菩萨果位显化，我当亲自前往，渡化大势至菩萨回归极乐净土。” 话落，在一众僧人眼前，好似浮现出了一片金光极乐净土，有众多佛陀菩萨悬停。 但唯有其中一尊身染月白，见之令人心境澄明的菩萨，此刻格外灵动。 “今我当降世，然需一肉身菩萨，作我之舟楫，我亦渡人入彼岸。” 话音落下，原本满堂神色慈祥，佛光明媚的和尚顿时脸色微变。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由性空硬着头皮道： “我佛，今日寺庙准备匆忙，未曾备下合适的肉身菩萨......” “要不，我佛改日再来？” 月光王菩萨：“.......” “不必，今有诸位在此，谁愿作我舟楫，从此常在弥勒内院？” “这......” 殿内一众和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性苦，你入我寺三十载，如今修为尚且在入道境徘徊，这个机会，我便做主，让给你了。” 性苦看起来是一个愁眉苦脸的黄脸老僧，闻言脸色便更加苦了。 “师兄，我资质有限，当不得菩萨舟楫，有恐玷污大宝，这个机会，还是让给晚辈弟子吧。” 后方一众晚辈弟子听到，脸都绿了。 更有弟子连忙说道：“诸位长老师伯，弟子凡根未断，还不想入地狱啊！” “住口！”有长老脸色铁青。 “瞎说什么大实话！” “阿弥陀佛，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那弟子闻言面色大变，慌忙起身便想要逃走。 但就在此刻，弥勒内院降临，月光王菩萨下生！ 那逃走的弟子一刹那身形僵硬在原地，而诸多僧人见状。 齐齐朝齐躬身，双掌合十伏拜。 “恭迎菩萨下生。” 顷刻间，那弟子脚下生出金莲，体生五光，蕴有五色，作无色。 ...... 而此刻，姜宸则已然驱身来到不老山下。 历经许多事，他要是再猜测不到这下面葬着的是谁，那就是蠢笨了。 不老山如今依旧被官方的人看守着。 “吼！” 就在这时，一道凶悍虎啸响彻山林，姜宸循声望去，便看到一道白影闪过，猛然朝着自己扑来。 姜宸笑了笑，抬起手。 下一瞬，他的手掌下便骤然多出一个毛茸茸的黑白相间大脑袋。 诸多事情解决了之后，山君姜白当晚便回了无名山，对山中小妖吩咐诸多事例，然后才回来。 ...... 第316章 官方邀约 “嘤嘤嘤，主人！” “好了，多大的虎了，成熟点。” 姜白半趴在姜宸脚边，摆摆大脑袋，使劲往姜宸掌心蹭。 此刻，姜宸看着那山中，温和的眸子透过诸多山脉草木，似能直直看到那座隐藏于深山中的大墓。 墓中之存在，则是有一道几乎不可捉摸之因果，隐隐连向自己。 到如今的修为境界，姜宸已然能清晰感受到这般因果根源。 “果真如此，女魃。” 此不老山中，所封印的存在正是女魃，而且看目前态势，其身体中的诅咒，却是已经消去大半了。 似乎是感受到姜宸的到来，这座原本归于平静的大墓，忽然间便有了微微的异动。 山林中传出一阵沉闷的震响，有尘雾在山间弥漫。 惊得山中看管的官方人员惊慌不已，连忙上报总部。 “不老山出现地动，源头疑是那座大墓，需要支援，需要支援！” 就在一人通电的时候，转头却突然看到一道清逸身影，此刻正站在自己身侧。 在那道身影旁边，还有一头硕大，堪比成年水牛大小的吊额金睛白虎。 那人一惊，又仔细看了看，这才有些不确定开口：“是......姜先生吗？” “姜宸回头看了一眼，道：“你们下山吧，此事我来处理就好。” “可是......” “若是你上面的人有什么疑虑，让他来找我便是。” 那人听到这话，干脆也不再多说，有人解决还能背锅，何乐而不为。 “那好，姜先生，我就先下山了，您千万小心。” 等那人匆匆离开，姜宸这才再看向那座大墓深处。 他一步踏出，下一瞬，便已然出现在了墓室最深处。 此地漆黑一片，唯有墓室最中央一月白冰晶石床上，有一赤衣女子安然沉睡于其上。 又像是，被封印于此，有道道山川地势之力，从她周身交错而过。 每游走消耗一缕地势之力，她体内的炎煞诅咒，也随之消耗掉一分。 到如今，她身上的诅咒已然十不存一。 女魃的容貌似乎被岁月定格般，此刻看到，与两千年前的模样，好似也别无二致。 似乎是感应到姜宸的气息，躺在冰床上的女魃，紧闭的眼眸忽然动了动，似要从沉睡中复苏过来了一般。 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眸再次安静下来。 但这时，忽而有一道意念凭空落于姜宸心头。 “姜宸，你又来看我了！” 是女魃的声音，姜宸一时间情绪莫名，对于他而言，不过与女魃分别片刻，但在女魃身上，则已然是过了千百年之久。 他更知道，此道封印并非是令女魃永久地陷入沉睡，每隔一段时间，女魃都会苏醒过来。 也就是说，她是真真正正地过了这一千五百多年孤寂人生。 “是啊，我来看你了，女魃。” “我可以出去了吗，我感觉自己在这里过了好久好久。” “且先等等，如今天地规则变化，你待在这里，更有益于修行和祛除诅咒。” 外界进入末法时代，但对于这种以万年纪年的山脉变迁而言，就算进入末法时代，其地势的变化也极为缓慢。 这些年，女魃偶尔复苏，自然也能察觉到这里的地势之力似乎不如以往。 不过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消耗地势过甚，丝毫没有往末法时代降临这一方面去想。 “那好吧，你可一定要多来看我啊，我在这里好无聊......” 姜宸想了想，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删除了过去的一些浏览器记录和网盘空间。 不过姜宸感觉还是不够保险，干脆把手机格式化了一遍。 “我这里给你一个好玩的物件，平时供你消遣，不过它其中......能量有限，不能用太久，所以你需得节约。” “什么物件？”女魃好奇问。 姜宸将手机给她递过去，放置于她的冰床旁边。 “这物件名为手机，是新时代产出的玩意儿，这上面可以玩游戏，看书，还能看到世界如今发生的一些事情，还能通过它和外界人交流，你若是平时无聊，也可以用它联系我......” 姜宸简单介绍了一番，听得女魃眼皮闪动不止。 “这般神器，你得来想必也不容易吧，我不能要！” 姜宸沉默了一下，现在社会几乎人手一个，甚至两个三个，这个获取难度应该不算难吧？ “你拿着就是，此物我这里还有，只是你平日需要注意节制。” 说着，姜宸简单地在女魃面前，将手机的使用方法演示了几遍。 看的女魃惊讶声不断，而女魃学的也很快，等姜宸教过一遍，她便能立马学会记住，并且很快就能学以致用。 她虽然在这墓中无法动弹，但性意却是流转自如，利用性意控制手机的使用，可以说比用双手还要更加方便。 看着女魃躺在那里，而手机就悬停在她上面，界面上的画面不断闪动变化，让姜宸始终感觉有些......反差。 尤其是，女魃的性意还不时发出一丝“给给给”的笑容，更是让姜宸有些不确定将手机给她到底是不是好事了。 不过看着女魃这么开心，姜宸心中也感觉莫名的开心。 可能也是因为从秦朝到现代，女魃是唯一一个自始至终陪着他的人吧。 ...... 很快，不老山异常的事情，官方也得到了消息。 对于不老山，官方一直很谨慎，尤其是最近天地出现变化。 不过当知晓姜宸也在时，那些负责不老山事务的人则是齐齐松了一口气。 有姜宸在，有问题那也没问题了。 而当最上面知晓此事后，更是做出一个决定。 利用此次事情契机，重新邀请姜宸加入官方体系！ 此事若成，那官方也便有底气去应对更多未知风险。 尤其是如今，社会上隐隐出现了一个神秘组织，到处拉拢玄学世家和门派。 不过因为这个组织暂时没有对社会造成什么重大不良影响，再加上其隐藏得很深，官方也没有挖出太多具体情报。 因此，官方一直对其的态度是警惕和预防，而没有做出实际行动来。 ....... 第317章 神秘组织再现 “姜先生，现在官方诚挚邀请您，加入我们749局。” “如果我记得不差，之前我就已经拒绝过你们了。” “是这样的，但是如今局势不同，现在我们也愿意拿出更多诚意来，如果您来749局，华国各地的749局资源，都可以任您调动。” 这话就差说明，让他做749局总局长了。 只是姜宸还是摇摇头，看着面前被官方派出来的人。 “我志不在此。” 那人无奈，只能转而问道：“好吧，我会将姜先生的原话告知上面的。” “那姜先生，之前不老山异动，您又入不老山大墓，可是有什么解决办法了吗？” “解决办法？” “是啊。”那人一愣，“不是说，不老山底下封印着一个绝世大凶吗？” 此刻天地第三次变化，官方也担心不老山底下的那个东西出世。 毕竟已经有山君姜白和侯生的先例。 “那个啊，那底下封印着的不是什么大凶之物，乃是我之一故人。” “原来是姜先生的故人啊......不是大凶就好......” “故人？？！！” 那人愣神，看着面前的姜宸那年轻清逸的模样，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开。 “姜先生您说，那大墓下的，是您的故人，还是......”还是我听错了，你其实说的是祖宗？ “对，是我一故友，此刻在这里沉睡，并不会对华国造成什么影响。” 那人彻底懵了，此时，官方还没有得到姜宸来历的信息，更不知道他就是茅山祖师。 还是根据其之前的生平履历来了解姜宸的。 但是此刻，那人心中思索，按照年纪推算，姜宸年纪不过二十，又怎么会出来一个唐代大墓里的故友？ 那故友，至少得上千岁了吧？ 只是他又联系到，山君姜白从昨日与曹骏交谈一番，上茅山后便跟在姜宸身边，一时间，那人心中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其实，这个猜测官方也早已经在研究了，智囊团对此展开过不下百种可能，但最后都一一否决。 推测出来最大的可能，便是姜宸其实是山君姜白的主人后裔，他身体上有姜白主人的气息，所以才心甘情愿跟着姜宸。 其次姜宸之前一直说自己是茅山弟子，他祖宗乃是茅山祖师，一代天师，姜宸传承于其祖，自称茅山弟子，似乎也很合理。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姜宸修行这么快，毕竟其人是家学传承，再加上资质不凡，能修炼这么快，好像也勉强能解释得过去吧？ 但是如今，姜宸居然亲口说，他那唐代大墓中的存在是他故友。 那岂不是摆明了说，极有可能，他姜宸不是什么山君主人后裔，而是就是山君的主人，那位从唐时一直存在的茅山祖师？！ “姜姜姜先生，您之前所说，我都会一一转述的，要是您没有别的事，我就先离开了。” “嗯。” 于是，那人便在姜宸奇异的目光中，战战兢兢转身离开了。 没多久，高层便得知了这一情况，于是，一场小型座谈会便又组织起来了。 这个情况他们不是没有猜测过，但是姜宸的生平履历都有迹可循，要说他其实是一个古人，未免也太过牵强。 总不能是古人，来到现代从一个婴儿开始模仿吧。 等等！ 婴儿？ 有大佬一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 “我听闻，佛门有涅槃的说法，可转世重生，再活一世。” “道门也有兵解转世的说法，若说姜宸此人是唐时道门祖师，现代生平也清晰透明。” “是否能说明，此人乃是兵解转世身？” “这......未免太过玄乎？” “都灵气复苏了，再玄乎又如何？” “说的不错，我听说这种转世还有什么胎中之谜。” “之前姜宸只是碰巧遇见灵异事件，才被招揽进守夜人部门，并没有见他显现出过什么修为。” “后面他突然便有了通天修为，也没有从他生平察觉有什么蹊跷地方，难道是觉醒了前世记忆？” 当那人说完，越想越感觉有道理，等回神一看，才发现其他几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自己。 “老李，以后你还是少看点小说吧，我听你秘书说，你现在下班也不干啥正经事，就喜欢抱着手机看小说，别老了老了，眼睛还看废了。” 被称为老李的人一脸不在乎。 “看小说不正经，总比一些人下班就去打高尔夫，学外语强吧？” “额......” 一时间，场上突然便有几人面色不太自然。 “咳咳，好了，我们还是先谈谈正事吧，姜宸不管是什么来历，目前没有对华国表现出敌意。” “倒是那个神秘组织，我这边刚获得一些情报。” 一说到这话，众人齐齐看向那人。 他们都知道那神秘组织所说的是谁，过去没有太过严加管束，是因为对方还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 “怎么，最近那个神秘组织又有新动静了？” “确实有，不过我想说的不是这个。”那人摇摇头。 “我的人查出，上个月滨海市出现的豢养小鬼事件，据那个人所说，是一个驼背老者教授给他的法门。” “然后我们根据线索走访调查，发现，那个驼背老者正是这个神秘组织的成员！” “什么？！” 一听到这话，所有人神情都凝重了起来。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们对这个神秘组织，就要重新定性了。 一个慢慢壮大，不干扰社会正常运行秩序的组织，和一个操控社会，在背后兴风作浪的组织，那完全是两码事。 “说到这件事，我这边也有一些线索。”这时，被称为老李的人开口了。 “之前姜宸曾引天雷，击杀了一个女生柳依依，那个女生和姜宸过去还是同班同学。” 众人似乎意识到他要说什么，凝神屏息等待后文。 果然，只听见那人道：“根据调查，此人似乎也和那个神秘组织，有些联系，只是具体联系还没有查明。” “但过去调查的滨海失踪案，总总都指向和那个柳依依有关！” ....... 第318章 空 “如此说来，这个组织恐怕并非我们最初想的那般良善，那么他们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呢？” “从过去种种看，他们就像是想要，颠覆这个社会？” “不，依我看，这些只能算小打小闹，那个组织也并没有因为这些人，来对社会或者官方展开报复。” “也许，这并非是组织行为，只是他们其中个别成员的作为？”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无论如何，都先要将那个驼背老者捉拿归案。” “说起来，这个组织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出现就聚拢了这么一批修行者去，还查不到来历，简直和姜宸一样神秘。” 老李从方才到现在就一直没怎么说过话，其他人见状，有人问道： “老李，你对这个是什么看法？” “我？”老李一愣，才反应过来是在跟自己说话。 “我在想，有没有可能，这个组织，也是从古代就一直隐秘传承下来的那种？” 话音落下，房间内顿时寂静一片。 ...... 此刻，滨海市内，一处隐秘别墅地下室中，也在开展着这样一场对话。 “黑山老叟处理了吗？” 一个声音沙哑，还夹杂着几分电音，分不清男女的声音这么问。 “处理了，尸体东一块，西一块，保证他们查不到黑山老叟底细。” 一个身着黑袍的身影，则是略微带着点恭敬地道。 “什么？东一块，西一块？”暗处那个生音一愣，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东太平洋一块，西太平洋一块。”黑袍人解释。 “......” “以后说话直接点，不要这么抽象。” “好。”黑袍人有些委屈，不过还是说道。 如果姜宸在这里，便能听出，这个黑袍人的音色，和当初在滨海第一医院招揽他入组织的那个年轻人声音一模一样。 “黑山老叟利欲熏心，居然利用普通人去豢养小鬼，这有违我们的教义，还差点将我教置于险地，死有余辜！” “那个姜宸，我们还需要拉拢吗？之前我去招揽他，我看他好像对我们教挺感兴趣的。” 那道暗处的视线看向这黑袍人，莫名便带上几分怜悯。 让你扫大半天的大街，这个就是你所说的对我们教有些感兴趣？ 算了，还是不要说了，免得打击到这个脑残孩子。 “那边暂时不用了，姜宸这个人不简单，他不一定是我们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说到此，那黑袍人陡然间脸上显现狂热。 “为了永恒极乐！” “.......” 那道沉闷电音有些莫名憋屈地跟着说道：“为了永恒极乐！” “好了，你先离开吧，最近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就别再来打扰我。” “那要是有事呢？” “......有事也尽量别来。” “好吧。”黑袍人有些遗憾，然后叹口气，往外走去。 此地再次归于沉寂。 ...... 等到黑袍人离开，那道沉闷声音才再次响起。 “姜宸......有点意思，这个人出现地太过突兀，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等到圣女复苏，想来应该能探明此人来历，眼下，却是不宜再和他有过多接触——嗯？” “噗！” “咳咳，该死！” ...... 此刻，刚回到家中的姜宸，却是一时间有些无所事事起来。 医院的卢星野有了他的符箓帮助，已经完好出院了。 至于女魃，等再过一段时间，天地灵气再恢复一些，应该也可以出世了。 要是没什么不知死活的再来挑衅他，姜宸想不出来现代还有什么需要忙碌的。 当然，不知死活的肯定一直都有，就在这时，他便忽然有所感应。 似乎有些人在念叨他，只是这般因果感应过浅，没有真武相加持，即便是他也难以追溯到根源。 当然，更重要的是对方似乎是有屏蔽因果的手段，才让他感应如此模糊。 “暗中念叨我，说不定就是什么仇视我的人，既然这么想我，那我也没有好送的，就送你一剑吧。” 说罢，姜宸并指为剑，遥遥便对着那冥冥之中的因果感应斩出一剑！ 红尘劫！ 他虽无法直接追溯到因果根源，但他不行，不代表他的剑不行！ 只见此剑一剑破空，追溯时空，面前似有无数画面光晕在闪烁。 最后，聚焦于一处昏暗的房间呢，一道光亮一闪，便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惨叫传来。 “嗯？此人之气机，怎地如此怪异？” 他依稀察觉那人之气机虽在现世有显，却又像是驻留于无垠虚空一般，令人捉摸不透。 不过此人实力一般，他这剑只用了三成力道，便让对方重伤，若是再重两分，说不得就这样一剑杀了。 姜宸也没想着真杀了对方，毕竟对面到底是什么人还不知晓。 只是等他才收手，便又察觉到一股冥冥中的念力在念叨自己。 而且这次，还是最为纯粹的恶意。 姜宸笑了。 “看来今天还真是有人活的不耐烦了啊......” 而对于这种人，姜宸向来秉持着的观点就是能帮则帮。 他察觉到，这股恶念已然距离自己并不遥远，甚至还在逐渐向自己靠近。 咚！ 直到，一声传遍整座滨海市的钟声响起。 姜宸转目向着钟声来源处看去，此刻，城市里无数居民也向着那声音处看去。 便见得天空有甘霖降下，地面有金莲涌现。 有佛谒所言：“父母所生不净身，汝求我头欢喜舍，满尔本愿称心归，令我速成菩提果......” 此人使闻着流泪，听着拜佛，一时间，城市有生者众，尽皆诉说佛语，皈依三宝。 而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些细微的杂声，响彻街道。 那是一些车辆来不及控制，撞在了一起，当场便发生了近乎上百起车祸！ 无数人直到临了，也依旧低眉颂念佛语，丝毫不知自己已然身陷囹圄！ 姜宸一瞬间蹙眉！ ...... 第319章 天桥之上 “佛本无相，众生皆苦。” “佛生众生相......” 此刻纵然是雨过天晴，太阳高悬，众人也不由得看到。 在那天穹之上，璀璨无边的大日旁边，隐隐然有着一轮月华浮现。 虽不可夺大日光华，却也令得有情众生潸然泪下。 今有日月同辉，有情众生皆悟得来的是哪位菩萨。 齐齐颂念：“尊上月光遍照菩萨摩诃萨。” 随着无数人声音汇聚在一起，这道声音便已然成了全城最大的浪潮！ 滨海市749局中，张建国和许昌，叶轻眉等人正骇然看着窗外街道上的人山人海。 那些人皆双掌合十，高声颂念月光王菩萨之尊名，似乎全然感知不到外界危险。 有人被前人绊倒在地，却依旧高声不止，如入魔一般。 有人坐在车里，被后方车辆追尾，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浑身多处骨折，口腔中吐出血沫。 但他依旧撕扯着嗓子，不断高呼“尊上月光遍照菩萨摩诃萨！” 襁褓中的婴孩连眼睛都难以睁开，无法口述人言，这一刻却是两只胖乎乎的手合十，安宁闭目。 这一幕幕，看得叶轻眉等人目瞪口呆，一时间，连脑海思绪都混乱了。 直到片刻，张建国才喃喃一声。 “乱了，乱了！” “快，联系上面，派人出去维持秩序！” 这次的混乱，可以说是滨海市自灵气复苏以来，发生过的最大动乱。 在滨海市，到处都能听到颂念月光王菩萨之声音，随处可见一些杂乱黑烟火光。 偶尔有一些哭喊声，却也立马便被淹没在了诵经声之中。 而直到此刻，官方还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当京城得知此事后，更是尤为震怒，他们的渠道很快便得出，这件事乃是佛门所为。 于是，官方立刻派出高手去往滨海，并且马上问罪警告佛门。 而净土寺也对此毫不避讳，性空坦然地回应道：“我佛下生，当使世间极乐，这些人自愿受我佛普渡，今未见得人间极乐，却是愿，往生极乐。” “好一个往生极乐，你们净土寺莫非是要造反不成？！” 而性空对此却只是低眉垂目，道：“我佛有大宏愿，为求世间极乐，过程中自然难免有些许曲折，会令世人产生误会。” “然我佛慈悲，一切诽我谤我皆非我，我佛皆愿一力承之。” 弥勒内院已然临世，这只是一个开始。 再过不久，诸佛降临的时代就将来临，世界终将极乐。 “好好好，你们佛门果真是飘了，竟敢如此肆意妄为，当年伐山破庙果真是把你们漏下了。” 性空老僧面皮一抽，他却也有些无奈，主要是弥勒内院中的诸佛，他也管不了啊。 此刻酿出许多祸端，也只能归咎于那些人自己了。 毕竟月光王菩萨又没强迫他们，是他们自己要去追随月光王菩萨的，此刻就算出事，性空也要极力撇清佛门的关系。 不过，说到底，这也是净土寺一力推动地弥勒内院降临，性空老僧也早早便预料到后面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但是他却也不太在意，因为，此刻作为弥勒内院第一个下生的菩萨，自然也将得到现世佛门千百年来的香火累积。 说不得便能助力菩萨更进一步。 此刻，月光王菩萨真身也逐渐映照于月光之下，虽不可与大日争辉，却也一时天横日月！ 此刻，有罪犯黯然回首，放下屠刀，有纨绔忘却欲望，照见自我，有小动物望见此般日月，一时间驻目，浑身有佛性流淌。 月光王菩萨赤脚而行，随着祂之走动，脚下便有金莲绽放，金泉连涌。 祂此刻望着下方灾祸，目中露出不忍，更令城中生灵为之动容，此刻齐齐泪下。 “我今得见众生疾苦，悲怆万千，众生有执，我亦当有执，愿有情众生脱离苦海，愿有情众生得见极乐，极乐愿有情众生不再有执。” “今我当立下宏愿，我若成佛，当消此执！” 随着话音落下，顷刻间，一道道元神法则便欲要于天地之间显化。 虽然这般元神法则尚且有些许浅薄和粗糙，但却是真真切切的元神法则！ 而这法则也只是照映于神魂。 这月光王菩萨，居然是想要以此份累积，成就元神！ 即便是不完整的元神，那在如今这个世界，也足够祂横行无忌了！ 只是当月光王菩萨真的行此一步时，祂方才发现，这天桥境和元神境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不入元神，见之如井中蛙观天上月，欲入元神，方知乃一粒蚍蜉见青天！ 以祂近乎天桥圆满的境界，加上佛门千年香火积累，甫一下生，却也只是让自己的境界更加浑然，距离元神境，则是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但如今天下大势，祂之提前下生自然是为了抢占先机，为后面各方角逐赢的先手。 因此，才有了此刻一幕，月光王菩萨仅仅是月华普照，佛语一谒，便引得滨海市百万民众得见自我之佛。 这自我之佛各有不同，但若有大能者可根溯因果便能察见，这所谓自我之佛，竟然全都是月光王菩萨的模样！ 既见我佛，那便为我佛之资粮！ 于是，厄难迭出，实乃人祸。 月光王菩萨便也顺势剥夺这些人的今生之果，送其往生。 此亦为渡，世人多苦，于是渡往生极乐！ 此般今生之果，虽然果实实在是酸涩小巧，但若有成百上千颗，却也能微微补足一二。 只是很快，便有人拦在其身前。 这人便是官方的高手，官方在各个重要地区都派有玄光境以上修行者镇守，为的便是预防不测。 “还不住手，莫非真要引来官方清算！” 这人也是暗暗叫苦，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菩萨，手段实在是骇人。 但若他不上去，却又会有更多人受其灾害。 而月光王菩萨只是眉目含笑，看向那人。 “施主今有痴障，待我为你消来！” 说罢，还没等那人反应过来，便是猛然口爆雷音。 “醒来！！” 一时间，天穹皆有此月光王菩萨回音。 “醒来！” “醒来！” “醒来！” ...... 第320章 斩！ 此般棒喝，令那人蓦然醒悟，他当即眼绽佛光，体表生烟，神情平静。 双掌合十，口颂：“菩萨。” 月光王菩萨竟然一言之下，令一命轮境修行者明悟佛理，遁入空门！ 此人也并非一般人，此前乃是749局仅次于曹骏的几位修行者之一。 而因为滨海市的特殊性，这才让官方派他来镇守滨海，以备不时之需。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此下你眼见种种，皆是人间红尘所掩之表象，众生生来为死，轮回不休，沉沦不止，我今送他们往生极乐，再不受轮回痛苦纠缠，此乃佛理，你可明白？” “我今日方才明悟，愿作菩萨之阶梯，助菩萨普渡众生！” “阿弥陀佛。” ...... 而如此一幕，也通过天眼清晰地传达到华国高层眼中。 整个高层会议室中，有人震怒，也有人忐忑。 忐忑的的是因为此前便和佛门有些联系合作，此刻怕殃及自身。 “弥勒内院降临，莫非真以为，我们华国便动不得这所谓的弥勒内院？” “真是荒谬至极！什么众生极乐，分明是妖言惑众！” “今日必须铲除了此等妖邪，净土寺也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只是连阳局长都轻易就被那什么菩萨给蛊惑了，现在还有谁能制服他？”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又出现短暂的沉默。 “姜宸，姜宸也是滨海人，而且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这妖僧为非作歹！” “且不说姜宸会不会出手，就算他真的出手了，会是这人对手吗？” “谁说的准呢？道门祖师对佛门菩萨，针尖对麦芒，说不定呢？”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总指挥开口了。 “若是实在不行，我便去请那位出手吧。” 所有人心头一振，他们其中一些知道内情的也是心中有如大石落定。 如果那位愿意出手，那这什么菩萨恐怕也难以讨得好处。 毕竟那位的时代，还未有佛！ “快看！” 只是就在这时，屏幕画面中又出现变化。 一道极为鲜艳不可方物的赤色，骤然间覆盖住了整个屏幕，让会议室中的众人，一时间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这是姜宸出手了！” 有人腾的一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神情激动道。 “把天眼拉远，模糊一点没关系！” ...... 此刻，就在月光王菩萨调教好阳副局长时，忽而便有一道赤光如阴阳两分，骤然从天地一线间切开。 月光王菩萨了悟此剑来意，低颂佛声。 在祂面前，便好似也有千千万万的人影在颂念佛声。 若是想要斩月光王菩萨，就必须先剖开站在祂面前的千千万万之人。 月光王菩萨面色悲悯，似有惭愧。 “你们......何至于此？” “我渡众生，如何能令众生渡我？” 只是很快，便在这月光王菩萨诧异的目光中，这一剑竟然丝毫不避，直直一剑斩下！ “你，你难道不顾念这一城生灵安危？！”月光王菩萨失声问道。 而剑会给祂答案。 只见在祂面前，那无数虚幻光影在这一剑之下，寸寸碎裂，化作无形！ 随着这一剑落下，满城生灵也顿时如走向暮时，一个个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腐朽，头发快速花白，掉落，身形也开始佝偻。 这时，这些人才开始缓缓意识回归，当他们意识到发生了何事时，已然难以回头。 城市里哀嚎遍野，哭声凄惨，更有诅咒月光王菩萨，诅咒姜宸者。 此时，颂佛之声转化为一片悲鸣。 如此一幕，简直令人骇然！ 而月光王菩萨则是更加骇然，祂没有想到，竟然真的会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只是之后，月光王菩萨的脸色则是一变再变，就连天边那轮与大日同辉的月轮，也开始闪烁不止。 ...... 在749局一处密室中，正摆放着一架身着袈裟的骨骼，此刻，这座已经沉寂有段时间的骨骼，再次开始散发出淡淡莹光。 有虚幻的佛音，若有若无传出。 “世尊，此日月轮，可令堕落，妙高山王，可使倾动，诸佛所言，却有异也！” “世尊，此日月轮，可令堕落，此日月轮，可令堕落！” “吾之所言，无有异也！” 一时间，光华骤然大作，甚至令月华失色！ ...... 这道赤色剑光不停歇，继续斩向月光王菩萨，但真正令祂神情大变的，则是祂发现自身业力骤然间增加，甚至增加到了一个恐怖的量！ 此刻，这道剑光之后，才有一道清逸身形缓缓显现。 他眉目清冷，道：“你凭什么以为，你以众生为质，我便必须自缚手脚？” 月光王菩萨低眉：“施主，你魔障太深，这些人皆是因你而死，你到此时，还不幡然醒悟吗！” 随着话音落下，似有醍醐之钟声猛然于姜宸脑海炸开，只是他转念之间，便将这钟声消杀于无形。 “你错了秃驴，这些人皆是因你而死，与我何关？” “若不是你杀了他们......” “我此剑只为杀你，若不是你劫持他们为质，他们又如何会死？” 月光王菩萨一时失言。 “再者说，我此剑之因果，却是落于你身。” 月光王菩萨闻言神情骤然微变，祂终于明白，为何这些业力会聚拢于自己身上。 那是因为天地规则将这些人的死，都算在了自己的头上？ 这是对方的手段？ 月光王菩萨来不及多想，下方无数生灵百姓眼看着就要死去。 还没死就已经积攒了祂过去百倍千倍的业力，若是真让这些人死去，那业力不得直接把祂给引爆了？ 之前祂摘取果实，虽然也会积攒少许业力，但祂更像是一个诱导者，若非这些人自己所为，自己也无法拿到其人今生之果。 却是不能与如今同日而语。 于是，月光王菩萨只是微微沉吟，便叹息一声。 “阿弥陀佛，我佛有情，不忍见众生垂泪。” ...... 第321章 真形 话音落下，祂挥手间便从自身散去无数香火和愿力，如月华洒落，飘落人间。 随后，月光王菩萨的面色立刻苍白了几分，更显月色凄冷。 而祂原本还若隐若现的几分元神气机，也立时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祂却是在此刻，散去了自己进阶元神之契机，转而用来救治那些被姜宸一剑斩碎心脉的无数百姓。 原本悬浮于月光王菩萨头顶的劫气，也自然散去不少，此刻，是真正有甘霖落下。 仙人死，大益于天，而元神境，却是不弱于仙人之殁！ 月光王菩萨虽然还未进阶元神，但已有三分元神气象，更别说后续还可继续补足自身，此刻主动散去这机缘，也令得这满城人暂时吊住了生机。 只是虽说如此，月光王菩萨看向头顶劫气，有些愁眉苦脸。 祂此次出世，一是想为佛门搏得一现世元神，。 二来便是镇压姜宸，以及那头山君姜白，化道为佛。 如此才可以为佛门抢占到绝对的先机。 只是此时，姜宸只是一剑，便让祂两个谋划都成空。 祂不仅没能成就元神，此刻实力甚至还比不上刚下生那会儿。 而自身业力也还有一大半在酝酿着，有此业力缠身，祂迟早会身陷五狱，堕天人五衰大劫。 月光王菩萨一脸苦相地道：“阿弥陀佛，施主，众生皆因你而死，你当真没有半分恻隐之心吗？” 只要姜宸表露出半分恻隐之心，或者是没有否认这些生灵的死和他有关，那月光王菩萨便能动用佛门神通，转嫁因果。 祂虽不精此道，但相关因果神通却还是有所涉猎的，毕竟，因果一道本就是佛门所擅长的。 而且祂对口业修行却很是精湛，即便是他人言假，月光王菩萨也能令假成真。 只是姜宸却道：“秃驴骗天下众生，不要把自己也给骗了，我此剑为斩你，你裹挟众生于前，于我何干，这天下苍生，皆是因佛而死！” 月光王菩萨听得眉头紧皱，不断颂念佛语。 “我佛慈悲，施主是否承认，这些生灵皆是死于你之手中？” “无稽之谈，秃驴还敢嘴硬，受我一剑！” 话落，便见得那漫天闪耀的赤光再次攥动，化作匹练斩向月光王菩萨。 月光王菩萨眉头一挑，一道佛光径自于面前撑开，但只是撑住此道剑光三息，便骤然崩碎。 “佛光无量。” 随着月光王菩萨声音落下，便见得那崩碎开的佛光便重新凝聚于面前，抵挡住那道剑光。 随后佛光崩碎，却再次凝聚，犹如生生不息。 只是却难以真正抵挡此剑锋芒，却见得剑光一闪而过，贯穿佛光，直直一道赤色匹练纵贯月光王菩萨！ 一道赤色可见的裂痕，浮现在月光王菩萨体表。 只是直到此刻，祂依旧面色毫无动容。 却见到祂的身躯犹如琉璃般逐渐碎裂出细小碎纹，随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骤然化作一团佛光。 但姜宸却并没有斩灭敌人的放松，反而是目光骤冷，再次朝着那佛光斩出一道剑气。 却见那佛光，居然再次缓缓聚合，似要化作月光王菩萨！ “佛光无量，无量佛，亦无量寿！” 话音刚落下，那道欲要凝聚的佛光便再次被剑光搅碎，并且每次当其想要凝聚，就有剑意流转，轻易将佛光绞灭！ “施主，纵你不愿承认，这无数生灵都因你而死，然我佛怜爱众生，甘愿以身担之。” 此言清晰传出全城人耳中。 有面目苍老的老者抬头望天，涕泪横流。 “佛祖保佑，愿佛祖能降伏这妖魔！”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妖魔鬼怪，还有菩萨活佛！” “为什么要害我们啊，现在佛祖来救我们了，你也要阻止吗？” “该死的，这人连菩萨都要杀，又哪里会在乎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命啊！” 月光王的声音在姜宸耳畔回荡。 “施主，你听到了吗，即便你矢口否认，但众生皆知真相，你还要继续骗自己吗？” “我只听到一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好吵啊！” 红尘劫狱一念起，斩断因果了是非！ 天地骤起杀劫，此劫无量，而人有寿。 月光王菩萨刚刚凝聚出身形，脸色立马大变。 只感觉周身业力劫气皆被这剑意引动，从前被祂所度化的一个个皈依之人，似乎皆挣脱佛法束缚，回归本我。 而每一个回归本我的念头，皆是落在月光王菩萨身体上的一柄利剑！ 月光王菩萨还待念佛号，却忽然间惊觉自己口不能言，目不能视，耳不能闻。 他月华所成之袈裟生秽，浑身沾满污秽，一时间，天空中那轮月光，也悄然黯淡，被日光掩埋。 月光王的菩萨果位，已然开始动摇！ 月光王的天人五衰劫难，已然落于其身！ 祂过往所修为佛，所渡之人，便是承载祂渡过苦海，跃上天桥的舟楫。 佛渡世人？但此刻，分明是世人渡佛！ 世人不愿，而佛强渡！ 此刻于红尘劫中，此劫剑一点一点斩断月光王菩萨与过去所渡之人因果，便是在不断削剥其道果。 令其过往一切成空！ 月光王菩萨躯壳腐朽，随后，再从腐朽的躯壳中重新走出一道身影，原本那腐朽的躯壳便立刻化作尘烟。 但马上，那道新走出的躯壳浑身再次散发出恶臭，布满污秽，开始衰败！ 月光王菩萨面色悲苦，想要再次如法炮制。 但马上，祂就惊觉有异，自己的躯壳出现了问题。 此刻，因果斩断，这道身躯竟隐隐在抗拒自己！ 而因为身躯与神魂因果被斩断，那天人五衰便也不再作用于躯壳，转而专攻月光王神魂！ “阿......弥......陀......佛！” 四个异常艰难的音节自月光王性意发出，随后，满城之人便都见到了可怖的一面！ 只见那月光王菩萨之性意骤然间化作实质，挣脱躯壳，变成了一个遮天蔽日的扭曲怪物！ 八条长逾百丈的扭曲虚影触手自月光王菩萨背后张开，中间是一巨大臃肿的肿囊，肿囊内似有无数鬼怪，正不断挣扎，导致肿囊表皮在不断蠕动。 偌大的黑影，几乎将半个天空都给遮蔽了。 一道形同鬼魅，声音令人闻之发颤的嘶吼传出。 “施主，既然见得我佛真形，今日当皈依，早登极乐！” ...... 第322章 未来佛 此刻，满城人都见到了那月光王菩萨此刻的模样，一个个或骇然惊恐呆立在原地，或瘫倒在地，被这一幕吓到。 “菩萨，菩萨怎么变成这个模样了？” “菩萨怎么会变成一个怪物，这不是我心目中的菩萨！” “如果菩萨其实是个怪物，那刚才菩萨说的话，是真的吗？祂真的是来保护我们的吗？” “难说，我现在好像有点印象，之前我浑浑噩噩，好像是听到了菩萨.......不，听到了怪物的声音才这样的？”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样，之前，好像是菩萨说要渡我，让我过去挡刀，我才变成了这个样子？”一垂垂老朽看着自己干枯的双手，泣不成声。 “好像是这样，我们错怪那个人了......” ...... 此刻，749局中，那浑身散发莹光的骸骨，一时间更加璀璨。 诵经之声甚至让749局中的人都能隐隐听到。 张建国止住众人言语，侧耳倾听，过了一会儿，才迟疑地问。 “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声音？局长，没听到什么声音啊，您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不对，是有声音......”许昌静静听了一会儿，猛然间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喊道：“去装备室！” 自从姜宸将鉴真遗骸暂时放存于749局，749局的人又有些苦恼，这么一具骸骨就这样堂而皇之放在这里，恐怕会引起恐慌。 后来想了想，便放到了装备室，只是要苦了每次出外勤的一些兄弟了。 一群人冲到装备室，这才发现，里面那具骸骨此刻身体上有梵文在流转，金光璀璨。 浩大的佛音震耳欲聋，却并不让人感到不适，反而让人心神安宁。 “这骸骨，怎么回事？” 张建国看向许昌，之前和姜宸作接洽的人是许昌，因此也只有他最清楚，此刻这骸骨的异常是怎么回事。 只是许昌此刻也是暗暗懵逼，但是大家都看着他，他总不能说我也不知道吧？ “这......也许，是他想出去透透气了吧？” “......” 但话音落下，不知为何，听着那佛音，许昌忽然福至心灵。 “也许，他真的想要出去走走！” 张建国有些无奈：“好了，等到时候姜宸忙完，再问问他关于这具骸骨的情况吧——许昌，你要干什么！” 原来是许昌见得张建国不相信他，鬼使神差的，便一把冲进去把那金闪闪的骸骨抱起来便跑。 “许昌，你到底要干什么？”张建国虽然气恼，却也没真的阻止，只是在后面跟着，他清楚许昌不是一个儿戏的人，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许昌抱着骸骨往外跑，越往外，这佛音便越加浩大。 当他离开749局外面大门的一刹那，这道声音便不只是在749局回响了，而是让整座城的人都能听闻。 “世尊，此日月轮，可令堕落，妙高山王，可使倾动，诸佛所言，却有异也！” “世尊，此日月轮，可令堕落，此日月轮，可令堕落！” “吾之所言，无有异也！” “吾之所言，无有异也！” “吾之所言，无有异也！” 其声似诉，其声似怨，其声似恨！ 只见那骸骨两个黑漆漆窟窿眼中，居然流出两行血泪！ 像是为众生泪，又像是为世尊垂泪，又或者，此血泪为自己而流。 而天穹之上，那已然展露真身，不顾一切都要“渡化”姜宸的月光王菩萨，听到这吟唱之声，扭曲蠕动的触手骤然一僵。 祂看向地面，看向那流下血泪的金色骷髅。 嘶吼的声音此刻显得格外不可置信。 “佛——敌！” “未作得诸佛口粮，我便是佛敌么？那我便是罢！” “你竟然还没死！” “世尊未寂，我不忍死！” 鉴真尸骸终于第一次正式开口，而这第一句，便直指世尊！ 姜宸猛然回头，眼底有惊喜之色。 “鉴真？！” “姜道长，时隔千年岁月，你我终再相见。” 鉴真虽然还是那副尸骸模样，但此刻说话却似与常人无异。 而那畸形怪物月光王菩萨这时却冷冷道：“鉴真，你我一齐出手，渡化此祸世魔头！” 姜宸眉头微扬，鉴真居然和这弥勒内院的菩萨相识？ “此地唯见一魔，但并非是姜道长，而是你，实乃一伪佛之魔！” “曾经你有成佛见空的机会，但却是你自己放弃了，今日要做那谤佛之人么？” “你等又如何能代表佛？” 鉴真的尸骸一步步走上天穹。 “此刻，于你眼中，我便是佛，我今谤谁？” 月光王菩萨伸出触手，猛然朝着鉴真刺去。 相对于姜宸，显然在祂心中，鉴真的威胁要更大一些。 “谤佛之人，该受轮回之苦！” 但尚未等得此触手攻击到鉴真，便见得鉴真双掌合十，口颂：“今吾于绝境而下生，当救众生于末法。” “佛本无相，众生见我，如见弥勒。” 话音落下，鉴真骸骨生出血肉，一道此苦海此岸至彼岸的金桥自他脚下架起，由此及彼。 而随着他漫步其上，便见得一城中之人，原本垂垂老矣的人重新焕发生机，老皮尽去。 原本因车祸倒在血泊中的人此刻忽而睁眼，犹有生机。 姜宸确实看的分明，鉴真乃是在方才一瞬间，便封锁住了整个滨海城，令其中神魂不得消亡。 此刻再以往生固魂之术，令其原本要逸散的魂魄重新归位。 此事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至少以姜宸如今的实力，即便懂得此道神通，却也无法做到似鉴真这般效果的十一。 而随着一城中人恢复，天空骤然有金辉洒落于鉴真身体。 此乃证道元神之光！ ...... 第323章 我等为鱼 鉴真于扶桑化枯骨千年，今日一朝苏醒，便欲登元神之境！ 再加上此前和月光王菩萨对话，姜宸已然猜出，过去某些岁月里，鉴真恐怕是尝试过登临元神。 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他又放弃了。 至于在岛国高天原，那些杂牌精怪神恐怕不是不想彻底将鉴真挫骨扬灰，而是没法做到。 高天原过去并不缺少天桥境的杂神，如须佐之男，月读命这些杂神，全盛时期也是天桥境实力。 而天照大神，更是天桥巅峰的实力，再加上祂们本土作战，还有神器加持，却依旧让鉴真几乎将高天原打穿。 即便最后不敌，却也拉着整个高天原一起陷入沉睡，要知道，高天原隐退那段时间，天地还未完全进入末法时代。 如此种种，足以说明鉴真的实力绝非一般天桥巅峰可以比拟的。 而如今，可以说是机缘巧合，弥勒内院下生，月光王菩萨散发的伪佛蕴刺激到鉴真遗骸，藉此复苏。 而后，他便以救活这一城生灵性命之功德，引天道垂青，证得元神之光！ 此般种种，缺一不可，现在虽然只是元神之光显化，但鉴真成就元神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 以此法成就无须过三灾五劫，也是任何人都难以阻止的。 除非是在这天道所降下的功德庇护下，斩灭鉴真。 那无异于是直接触怒天道。 天道无情，却会一视同仁地斩灭一切与天道规则相悖之事物。 此刻，纵然是月光王菩萨不愿见佛敌成就元神，却也只能就这样眼巴巴看着。 “我佛慈悲，佛无相，此刻见我非见佛。” 祂这声音传到全城人耳中，已然是在变相解释，佛是什么长相并不重要。 但此刻，却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相信了，人本就是视觉动物，见到生理排斥的东西，下意识便认为是有害的。 事实上，这种直觉大部分时候都是正确的，包括此时。 这时，就在那月光王菩萨还在呆呆看着时，忽然心头直跳，侧目望去，便见满眼一片猩红！ 祂怒喝一声，触手挥舞间，在太阳倒映下的影子也显得极其可怖！ 唰唰唰！ 三根触手齐根而断，然后便有一剑直直斩进祂那硕大的脑门。 还未等月光王菩萨缓过神来，便又见眼底赤光化作金光，斩妖灭邪的气息端的是令佛不喜。 刹那间，刺眼的金光盛开作金霞，刺得城中之人皆侧目闭眼。 那一丝月光，也根本无法与这金霞争辉，只是一瞬间，月光王菩萨那硕大的身躯就在这金光下消融几近一半！ “啊！南无加唧谛，巴哇萨啦谛，杜达啦那雅，斯哇哈！” 古老苍茫的梵语自月光王菩萨口中流转出，顷刻间便见其体生五蕴，挡住那天人五衰。 让祂暂时解放出手脚，哦不，解放出触手。 但还没等到月光王菩萨有任何其他动作，便见自那元神之光中，遥遥落下一个手掌。 在月光王菩萨惊怒的目光中，便一掌按下，此掌只有方寸大小。 而月光王菩萨身躯却大小逾千丈，但在这一掌之下，却好似全无反抗之力，天地倒转间，月光王菩萨便已然落入了那方寸手掌之间。 “佛有千面，却并无一面似你这般腌臜，这么喜欢轮回涅槃，小僧便送你去便是。” 说着，便在这月光王菩萨惊恐的眼神中，赫然合上了手掌。 随后，便如碾绿豆一般发出一阵咯咯声。 似注意到一旁的目光，鉴真往那边看过去，正好看到姜宸有几分惊讶的神情。 他脸上露出一个微笑，略显几分羞涩，好似还和当年一样，从未改变。 “让姜道长看笑话了，我平时不这么暴力的。” 姜宸也不知道该说啥，鉴真还是一如既往地赤子之心，与别的佛门中人皆大不相同。 “鉴真道友，一别千年，道友将跃龙门，成就元神，却是可喜可贺。” 鉴真闻言却是苦笑一声，看着滨海残局：“当不得道长贺，贫僧此下不过以残躯拾人牙慧，借助功德之力勉强窥见元神境一角。” “若能令万民免去此劫，纵是舍弃贫僧此残躯又有何妨？” 姜宸能听出，鉴真是真心实意在为滨海市民的遭遇而感到伤心，更为自己借他们的遭遇突破境界而感到惭愧。 但此般天道规则和功德，却不是鉴真说了算的，更不是他说不要就不要的。 此刻突破，全然是鉴真从未想过的事情。 “听道友此前所言，似是与这净土下生菩萨有旧，不知是何因果？” “今日道友已然走出因果大道，另开新天，此事倒也可以与道友说个一二。” 鉴真神情凝重下来。 “诸佛皆环伺于彼岸，张开巨口，等待后来之佛门之人自行踏入其口中，化作资粮！” 姜宸瞳孔忍不住急剧收缩。 这个事情，其实很早他便已经有所猜测，不管是仙，还是佛，皆如那于岸上钓鱼之人。 而这人世修行者，便是那被钓的鱼儿，至于鱼饵，可能是那一本本法门，也可能是那一个个道统。 曾经那张道陵留存性意也曾提醒过他，秦朝所谓之仙的嘴脸也历历在目。 但是猜测始终是猜测，心底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 说不定，这只是其中个别所为呢？ 如今鉴真亲口诉说这残酷的真相，终于将姜宸最后一丝侥幸也捅破！ “道友又是如何从诸佛口中逃出的了？” “我亦不知，诸佛似乎并不打算直接吞吃于我，而更像是准备......豢养？” 鉴真纠结半天，才从贫乏的词汇中找出一个合适的来。 紧接着，鉴真便又说出一个令人震惊，但听到后却又非常合乎情理的事情来。 “元神之境并非修行的终点。” 姜宸也点点头，他早就有过猜测，毕竟修行七阶只是师尊司马承祯融合过去修行之路，开辟出的新道路。 而司马承祯也是藉此开道之功，成就元神。 但在过去，便早已有了天庭和三清的诸多传说。 之前在秦朝所见到的仙人，姜宸推测对方的实力大抵也就是元神层次。 但那仙人名不见经传，又如何能与佛陀三清五方五帝这般传说中的仙佛媲美？ 元神之上必然还有路，此刻鉴真说出，也只是全了姜宸一个猜测罢了。 甚至，这个猜测还是人所共知的，只是谁也不知道元神之上究竟是什么光景，这才鲜少有人述之于口。 ...... 第324章 当守此岸 “诸佛于彼岸窥伺，似要等贫僧也了悟那彼岸的光景，祂们才会一拥而上，将贫僧瓜分。” “既然如此，道友为何又退出这一步？” “这，贫僧当时佛心崩溃，元神之光不稳，再加上有扶桑众精怪围困，这才从那元神大道中退却。” 姜宸暗暗好笑，那岛国众神自诩为创世之神众，落在鉴真口中，却是变成了一堆精怪。 只是笑过后，他便不由深思起来。 师尊当初未曾和鉴真，张道陵祖师一般，窥见那吃人的仙佛。 而此时，鉴真以功德证道元神，也未曾说有彼岸诸佛窥伺。 这其中差别，又在何处呢？ 姜宸仔细思量，只觉脑海里如有电光一闪般。 是新路！ 新的道路！ 如鉴真，此刻突破元神，未曾得见那彼岸诸佛，便是因为他乃是借助功德成就元神，而非以佛法。 至于师尊司马承祯，当初也曾创下修道七阶，为天下修行者再开坦路。 此修道七阶虽然依旧脱不开过去修行的樊笼，一身修行法箓和法门依旧在道门谱系图囊括之中。 但也已然大大降低了修行风险，令修行之路更加顺畅。 此举应该也是令天道有大功德降下。 师尊，是否也是凭借功德成就元神？ 如此才能说明，为何当初他并没有如鉴真，张道陵一般看见那择人而噬的仙佛。 以功德证道元神，可以绕开那彼岸仙佛的窥伺？ 姜宸想，但是很快，他就摒弃了这个想法。 天下哪里有那么多功德可以得，鉴真这是恰逢其会，再加上他赤诚之心之所致。 那自己呢？ 自己的真武谱系，独开源头，虽位列三清之下，却不在三清之中。 更不在道门诸多谱系囊括之中。 相反是诸多道门谱系源头，却有真武的影子。 如此说来，自己是否能规避掉仙佛窥伺？ 只是姜宸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 即便他不在谱系那仙佛囊括谱系之中，但他修行的黄庭道经却是道门至高经典之一，此法门却是脱不开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 而他一路修行过来，却都脱不开黄庭道经之帮助，一身修为也是以真武法箓为基石，以黄庭道经为支撑。 “姜道长，你的天赋远胜过贫僧，将来，也定然能胜过彼岸窥伺之魔，若真有这一天，也希望姜道友记得今日之心情，不要变成昔日自己讨厌的那般模样。” 鉴真有些难过，又有些无端愤怒，他心中的佛，早已碎了，但佛心虽碎，裂纹犹在，他又如何能不伤，不怒？ 自己会吗？姜宸心想。 成就彼岸之存在，远眺对岸众生，坐等道果自投罗网，这般修行，似乎听起来却是很诱惑。 但姜宸心想，自己是不会的，他只会将那些钓鱼佬，一个一个的，全屠干净！ 这彼岸上杂物太多，都要让渡河之人看不清前路了。 “道友放心，我今日之心，矢志不改，有朝一日，当肃清彼岸，以全因果。” “善。” 这一次，姜宸没有听到鉴真再念诵阿弥陀佛。 “今日能见到姜道长，实在是生灵一大喜事，只是今日一别，不知来日，还无相见之时。” 姜宸听出了鉴真的弦外之音，问道：“道友准备去往何处？” “贫僧过去曾退却，今朝却不愿再退。” 他目光放空，好似已然看到那波涛彼岸！ 彼岸上除道则外，空无一物。 但这才是真正让鉴真心中发寒的景象。 在他眼中，那所谓彼岸，便是一尊尊诡异大凶所化，当修行之人登岸时，也是他们化作这些诡异资粮的时刻。 “我愿化作一执念，常守此岸，时时警戒世人，坏那邪佛阴谋！” 随着话音落下，便让那鉴真眼中的长河激起骇浪。 彼岸上似有一双双贪婪的眼神朝着他投射过来。 这次，鉴真怡然不惧，将这些视线净揽于己身，丝毫不避让地对视回去。 姜宸一瞬间动容，鉴真成就元神，即便是初成，也能就此逍遥天地间。 不管是渡化世人，还是潜心修炼，又或者像是之前那月光王菩萨一般，许下几十条不可能实现的宏愿来作系缚，借贷修行。 那所谓彼岸存在都奈何不得他，但鉴真偏偏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道路。 而姜宸有千言万语，最后都化作一句。 “此去千难万险，望道友珍重，等我将来前去助你一臂之力。” “姜道长天赋道途都远胜贫僧，将来涤清彼岸的重任，说不得还要倚仗道长，贫僧却不能在此前早早死去，定要睁着眼睛等待这一天到来！” 说罢，鉴真双手抱拳，便欲告辞。 但就在这时，他目光微动，看向一旁。 而姜宸也随之看过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性意微动，有所察觉。 然后再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才有一道身影从远处缓缓飞来。 正是那之前阻止月光王菩萨的杨副局长。 “敢问前辈，可是传说中东渡扶桑的，鉴真大师？” 杨副局长此刻眼中还有些惊异，方才那月光王菩萨一声怒吼，他可是都听到了。 “大师不敢当，贫僧确是鉴真，施主有礼了。” 杨副局长看着鉴真那抱拳的姿态，有些傻眼。 和尚不该是双掌合十吗？ “不敢不敢！” 他又看向一旁的姜宸，“姜先生。” 姜宸点点头，并未说话。 “鉴真大师，之前那妖怪......菩萨，是不是已经被杀死了？” 鉴真张开手掌，只见其中躺着一枚漆黑如墨的舍利子，其中好似还能看到有一股浓雾正在左冲右撞。 “此妖邪已被我收服，只是今后此般妖邪，恐怕还会反复出现。” 杨副局长脸上露出担忧之色，“那可如何是好，今日只是这一头妖邪，便让我滨海市差点倒退一百年。” 说着，他略带希冀地看向鉴真：“不知鉴真大师，可否留在华国749局？” ...... 第325章 鉴真离去 鉴真啊，光是听到这个名字，便犹如见到了活着的历史。 这可是从唐朝便一直活到现在的大佬，还轻松拿捏了那个什么菩萨。 要是能让他留在749局，便再也不用担心什么妖怪作乱了。 “要让施主失望了。” 只是杨副局长也只是抱着这么一点微末希望上前来问的，而得到的果真是鉴真的拒绝。 “大师真的不考虑考虑吗？”杨副局长还不甘心。 鉴真摇摇头：“非贫僧不愿，实不能。” 杨副局长一愣，有些没听懂。 “贫僧身上因果太多，太大，待在现世，只会给众生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杨副局长还没懂，还以为鉴真所说的麻烦是指樱花国，道：“大师说的麻烦是樱花国么？不必担心，若这些小鬼子敢作乱，平了他们便是！” “贫僧指的并非扶桑，而是来自不可名状之存在的注视。” 一听到这话，杨副局长浑身骤然冒起一股寒意，似乎要再多听到一点，便有大灾降临。 “这般灾劫，比今日此妖魔恐怖百倍千倍，万难以言语形容。” 杨副局长问：“鉴真大师，可否明示，这般......灾难，为何将目光瞄准了现世呢？” “自然是为了收割韭菜。” “韭菜？”杨副局长浑身寒意更重。 “你我，皆是那不可名状眼中的韭菜，修行的资粮。” “我明白了，还要多谢鉴真大师的告知，只是万一，将来又出现类似今日之灾难，我等又该如何应对，还请大师明示！” “施主何必执着于贫僧，你面前便有一位胜过贫僧千倍之人。” 杨副局长一愣，看向姜宸，而姜宸此刻也并未有任何异样神情流露。 “今日若非有姜道长在，贫僧也未必能救下这一城百姓，说起来，这功德，该有姜道长一份。” 姜宸此刻摇摇头：“道友当知，我做事向来讲求顺我心意，今日所为也不过是那秃驴欲行不轨，我顺手为之，这满城的人，若是知道事情真相，恐怕恨我都还来不及。” 鉴真苦笑一声：“世人纯善，却易被情绪左右，需多加引导。” 而杨副局长在一旁已经听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鉴真推崇姜宸，他还以为只是推崇姜宸的天赋啥的。 毕竟姜宸的实力也确实可以说是华国绝顶，甚至世界绝顶。 但又如何能和这等从唐代存活至今的大能相提并论，此刻，却听到他们二人以道友相称，看起来似乎还是认识了很久一般。 天边的功德之光依旧遥遥散发着光辉，但是却在不断往鉴真体内汇聚，这一过程不可逆转。 当功德之光庇护消散，祂之因果也自然能被那彼岸存在所窥探到。 鉴真看了看，有些怅然地看了看繁华人间，又看了看上空那遥遥的卫星。 “姜道长，你看这人间繁华，是否要比我盛唐更加繁荣？” “今昔再无人会食不饱腹，衣不蔽体，这奇异光景，真是让贫僧喜不自禁。” “道长，我今去矣。” 鉴真最后对姜宸微微躬身，便见那金桥嫁接至彼岸，通往那虚无缥缈之地。 而鉴真也自踏步走上那金桥，身形渐行渐远，直到最后走入那两岸飘渺所在。 ...... “姜先生，您与鉴真大师，可曾是旧相识？” 姜宸似笑非笑地看了杨副局长一眼，他如今的身份道门皆知，再加上山君姜白的缘故，想瞒也瞒不住。 而且，姜宸也没有想过要故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扮猪吃虎什么的他并不在意，要是有谁不开眼的，一剑斩了便是。 “确是旧识，恐有千年未见。” 杨副局长浑身一震，差点没被这句话惊得当场晕厥过去。 “姜姜姜姜先生，总指挥他们，知道您的来历吗？” “知道又何妨，不知道又何妨？” 杨副局长一想，好像也是，于是便躬身抱拳。 “姜先生，您是否允准我将您的情况，告知给总指挥他们，毕竟......” “你随意。” “那好，我就先离开了，姜先生。” 说完，杨副局长便一溜烟匆匆忙忙跑掉了。 而此刻，在那最高层会议室中，一众华国高层看着那投屏上显示的画面，一个个都哑然失声，全场寂静。 直到画面中鉴真朝着众人投来目光，在场众人都感觉一阵异样。 就感觉，那人好像真的透过画面看到了自己等人一般。 随后鉴真离开，会议室里才终于响起一个声音。 “姜宸......姜先生，果真是道门祖师，千年之前的人物！” “这不是早就有所猜测的事情嘛，只不过此刻，才被证实而已。” “更何况，复生古人，我们也不是没有见过。” “事到如今，诸位还是想想，之前那诡异的下生菩萨，究竟是个什么怪物？要是将来再出现，我们又该怎么解决？” “那东西是净土寺弄出来的，不如派遣军队把净土寺踏平了算了！” “我们没有确凿证据，不可以轻举妄动，不然，恐怕也会让一些人躁动起来。” “还好，鉴真大师虽然离开了，但还有姜先生在，他今日能出手，那他日想必也能为华国化解危机。” “这......” 听到这话，一些人暗自怀疑。 他们可是看的真切，姜宸可是差点一剑将整个市上千万人口斩灭。 虽然是那恶菩萨先裹挟众生为挡箭牌，但姜宸可是没有半分留情的意思。 当然，众人也从这次事情中，更加了解到了姜宸的性格。 这时，突然有人问了。 “如果姜先生也是自古代存活到如今的大能。”他顿了顿，继续道。 “又或者是轮回转世，复苏记忆，你们说，他有没有可能和那位认识？” 话音落下，众人齐齐蹙眉，显然，他们此刻都已经知道了，那位存在究竟是何人。 “不好说，毕竟时代不同，毕竟那位可是自先秦时期存活至今。” “你又怎知他们在唐朝时期没有过交际？” “不如去问问那位，若是他们相识，说不得还能让姜先生对我们增添几分好感。” 总指挥沉吟片刻，道：“此事不急，我刚刚找过侯先生，若是去的太勤，难免有叨扰之嫌。” ...... 第326章 道佛之争！ 这边事情了解，姜宸离去。 官方也马上派人来救场，新闻第一时间辟谣，称方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大型灯光秀。 而底下的车祸则是因为道路年久失修造成的。 至于有没有人信，那就是后话了。 现如今官方也有些破罐子破摔，灵气复苏的趋势愈演愈烈，光想着瞒住普通人是瞒不住的。 如今，他们也在考虑是否要专门加大对修行者的培养，这样才能更好的维持秩序。 毕竟灵气复苏后，野生修行者肯定会越来越多，其中良莠不齐，光靠现在的人手有些捉襟见肘。 当然，这些只是后话。 忙完这些事情后，姜宸便回到了家中。 而这时，他的手机才响起。 一看来电，是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号码了，姜宸接起电话，然后便有一个急切的女声从手机中传出。 “喂，姜宸，我这边信号不太好啊，我打游戏被骂了，你能不能帮我解决一下啊？” “......” 姜宸有些脑仁疼，你在那么深的墓室里，能有信号就不错了。 “你等着，我看看能不能解决，还有，你要懂得克制！” 打完电话，姜宸想了想，便将电话给许昌拨了过去。 “姜宸先生，您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姜宸没在意他言语间称呼的变化，说道：“许队长，能不能麻烦你们帮忙在不老山多安装几个基站，一定要确保墓室内也能有信号。” “之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力所能及的事情，绝不推辞。” “姜先生言重了，只是......不老山安装基站？” “嗯......我有一个朋友，她说她在下面信号不太好。” 许昌手一抖，差点把手机都给抖出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您那个朋友，还用着阳间的网呢？” “......” 这件事交代过后，姜宸便坐在床上，继续修行了。 ...... 第二天清晨，当姜宸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熟悉的房间中。 一旁还有昨晚燃尽残留的蜡油，他起身后简单以法术清洁一番，便开始每日例行的修炼。 外面人声渐渐鼎沸，姜宸睁开眼睛，打开屋门。 等打开屋门姜宸才看到，恰好此时，女魃也正好在门外。 她不知之前在干嘛，只是在门外摩拳擦掌，却又踌躇不前。 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就这样干站着。 最后，还是姜宸率先开口，“你站在这里做甚？” 女魃梗着脖子，道：“我想起来了，我记起你来了，我以前说过要给你生孩——呜呜！” 幸好姜宸眼疾手快，看到另一边杨舒的房门被打开，他连忙一把堵住女魃的嘴，让她最后几个字没能说出来。 杨舒一看到这一幕，眼都直了，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 “我一定是还没睡醒，还在做梦。” 说完，他又转身走回房间。 啪嗒一声，房门关的老紧了。 女魃回头，“桀桀桀，姜宸，你就从了我吧！” 姜宸一巴掌轻轻拍在女魃脑门上，“正经点。” 女魃嘟嘟嘴，揉了揉额头。 这时，鉴真也从门内出来了。 “阿弥陀佛，姜道长起的好早。” 鉴真说完，看向姜宸的目光就微微一顿。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今日的姜道长似乎和昨日的姜道长又有些不一样了。 依旧是如之前那般清逸出尘，但今日的姜道长看起来，似乎更加...... 自然了一些？ 明明只是睡了一夜，莫非是睡姿不同的原因？ 鉴真挠头，决定今晚要钻研一下睡姿。 几人收拾好行装，便出驿馆往城内走去。 刚走到城门口，便见到门口已经有小黄门早早等候在那里了。 “诸位高真，陛下得知南方旱灾已定，特命奴来迎接几诸位高真进宫，陛下已经在宫中备好了宴席。” 说完，那小黄门便让开，请几人上轿。 “不必，你前面带路便是。” “诺。” 于是，一行人便这样往城内走去。 ...... 再次踏入宫中，两次的感受相差甚远，第一次，唐宫国势能让姜宸体内的真炁流转都略显滞缓。 而这一次，他再次踏入宫中，更是激起唐宫国运激荡，围绕于他周身，却再无丝毫影响加之于他身。 熟悉的长廊尽头，两道朱红色的大门上，依旧是那两张门神画像。 此刻姜宸看之，却是看到，恐怕当年有高人截取了一丝尉迟敬德和秦琼之性意赋于画像，这才令得这门神画像有祛除鬼神之功效。 不过如今在他看来也已然是不过尔尔。 虽然只是一晚上，没有什么改变，但对于姜宸来说，已经天差地别。 这次的宴会，唐明皇还是举办在太液池旁的园林之中。 在路上，姜宸也看到了一些熟人，比如金刚智等人。 金刚智和不空等人的伤势似乎已经好转，当看到姜宸时，眼底还有些惊疑不定。 “师父，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不空问。 “如今道门赢的这局，对佛门不利，更对于迷藏域传教不利，佛门本就因为天后一事被陛下排斥，如今唯有赢的斗法，才有再被陛下看重的机会！” “可是道门实在可怕，光是一个姜宸就......” “怕什么？上次他不过是借助地脉之力才困住我等，待贫僧这些时日再多渡化一些明妃，自然能修为更上一层楼。” 不空眼底露出为难之色：“师父，唐国户籍管理严格，徒儿也不好找到更多明妃来了。” “废物！”金刚智怒斥一声。 “你就不会去一些青楼劫掠，或者找一些流民吗？” 不空表情还是有些不安，但在金刚智的怒目下，他也只能咬牙答应。 “阿弥陀佛，徒儿明白了，师父。” ........ 第327章 斗法约定 太液池外，再次有袅袅歌舞升起。 佛道诸多修行者齐聚于此。 更有唐明皇高坐主位之上，笑言晏晏。 而姜宸在看到唐明皇时，则是眉头微微一蹙。 虽然此前他修为较低，看不清唐明皇修为深浅，但却能察觉其人和国势牵扯甚深。 但如今不过短短不到一个月，姜宸再见到唐明皇，却见其人一身修为圆润自洽，虽然还掌控着国势，却并未有几分相互纠缠的趋势。 当年始皇帝没能做到以国势推举，伟力回归自身，如今，唐明皇倒像是有能做到的趋势。 当然，这并非是说始皇帝不够强，正因为太强，威胁太大，才会有仙人来阻。 也是因为这一战，让始皇帝和国势再也无法割离。 如此变化，姜宸不知其中原因，却也没有太过在意。 随着台下一曲舞毕，舞女缓缓退下，唐明皇也从座椅上站起，缓缓走下台来。 而坐在下方的姜宸众人，看见这一幕，则纷纷停下手中的杯盏蜜果，站起身来。 此刻，姜宸的位次已然在最前首，他之实力在海边一战已然让诸人刮目相看。 尤其是回长安途中，也常常听得不良人张榜报喜，得知姜宸干的好大的事。 而金刚智虽说不忿姜宸，此刻却也不再将姜宸当作一个后生晚辈。 唐明皇看起来极为高兴，他走到姜宸面前，看了一眼，又看向姜宸一旁的女魃和杨舒等人，面上没有丝毫异色。 “朕已知，这半个多月来，诸位在南方两道为天下所做的贡献，诸位认为，这次平定旱灾过程中，应当是哪位高士所立功劳最大啊？” 一时间无人回应，这种事没办法自夸自卖，至于夸别人，他们还没有那么大的气度。 还是鉴真的师尊看到气氛冷场，往前一步，双掌合十道。 “阿弥陀佛，启禀陛下，依贫僧之见，当以姜道长为魁。” 鉴真师父话音落下，其余人才纷纷附和。 “不错，姜道长确实称得上是这次旱灾平定之最大功臣，朕应当有赏！” “姜道长，你，想要什么赏赐啊？只要不是要朕座下的皇位，朕皆可依你！” 群僧道皆震惊，他们虽然知道唐明皇此言不过是玩笑话，但也深深震惊于唐明皇对姜宸的荣宠。 “多谢陛下，只是贫道如今，并无什么索求，若陛下要赏，便为江南河南两道百姓，减轻两年赋税便好。” 唐明皇闻言，眼眸一瞬间微眯，但马上恢复如初，笑道： “姜道长所言乃是应有之意，两道百姓皆是朕之子民，经历旱灾，已然是民不聊生，朕又岂能再让他们雪上加霜。” “传朕旨意，免去江南，河南两道旱灾最严重的六州三年赋税，其余各州三年赋税减半。” “但此事不算赏赐，朕还要另外赐你！” “朕便赏你两枚大元丹，玉如意三对，金百两！” “贫道，多谢陛下。”姜宸抱拳。 唐明皇点点头，又往前走几步。 “诸位皆是我大唐功臣，朕皆有所赏！” 于是又是一番赏赐和谢恩，等到这套流程走完，唐明皇才重新坐回上首位。 而就在这时，金刚智忽然起身，走出座位，恭敬道：“陛下，贫僧有一事相求。” “哦？金刚智大事有何事，直言即可？” “贫僧曾与道门几位高士有约，曾相约斗法三场，但此事终究只是口头约定。” “那依金刚智大师所言，是想要朕做什么？”唐明皇脸上一下就表现出感兴趣的神情。 “此次斗法，贫僧想请陛下做个见证。” 唐明皇神情犹豫，实则心底狂喜，佛道不睦是他喜闻乐见之事，如今金刚智邀请他做这个裁判，他自然有法子让佛道之间的争斗更加激烈。 只是现在，他却还是要表现出犹豫之色。 “诸位皆是我大唐高功，谁损失都是大唐的损失，斗法点到即止即可，切莫伤到性命。” “阿弥陀佛，贫僧乃出家人，自然不敢妄动杀念。”金刚智道。 “好，那朕就做这个见证人，届时佛道斗法，可由朕来裁夺胜负。” “多谢陛下！” 姜宸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似是对这一切毫不在意。 毕竟斗法是他二师兄所立约定，要斗也是叶法善去斗，和他无关。 却没想到这时，金刚智突然眉眼一转，朝他这边看来。 说道：“姜施主在这次旱灾平定中立下大功，更展露了不俗的修为，想必也是要参与这次斗法的。” 姜宸还未开口拒绝，便听到唐明皇道：“此提议甚好，姜道长乃是道门三辈弟子中无出其右之人，若能参与这次斗法，也是天下众望所归。” 姜宸想了想，干脆道：“既然陛下希望贫道参与，那贫道便参与吧。” 金刚智此刻才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笑来。 又过了两个时辰，唐明皇已有乏意，这场盛宴才宣告结束。 姜宸带着女魃等人往宫外走去，这次来长安的事情了解，他也该回茅山了。 就是女魃，姜宸有些头疼，女魃想起之前秦朝的事情后，死活要跟着他，他也没办法阻拦。 大不了到时候和师兄师尊们诉说一下情况，另外就是，斗法盛会约定在七日后，姜宸也得赶紧回去将这个消息告知给诸位师兄。 佛门目前已经确定要参与斗法的人有金刚智，善无畏，和不空这三位外来和尚。 至于其他佛门则没有正式表态。 他们和金刚智等人不同，金刚智等人如今都还是借住在慈恩寺等大唐本土寺庙，没有根基，所以更想借助这次斗法来为他们打开局面。 相当于他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算输了也自有说法。 而本土其余佛门则不同，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一片基本盘，就更要考虑自己的得失。 赢了未必能有多大收获，但若是自己输了，即便最后是佛门胜出，也难免影响自己的香火气运。 但有一件事却是公论，不论自己寺庙是否要参加，都得保证这次佛道斗法，能胜出。 所以他们才要观望情况，若其他佛修都不愿参加，那他们硬着头皮也得上了。 ...... 第328章 圣人所图 当宫内佛道之人都走完后，唐明皇回到大明宫内。 他刚坐下，便有一袅袅人影在屏风后若隐若现。 高力士欲上前查探，却被唐明皇屏退下去。 “为什么，朕之修行并没有达到你此前所承诺的那般，是否能给朕一个解释？” 这时，从屏风后传出一个动人女声，正是玉真公主。 “陛下，这次的事情，确也有说法。” “实在是这次旱灾被平定得太快，天地劫气并未被老母吸收多少。” “平定得太快？是了，茅山那个三代弟子，姜宸，实在是超乎我的预料。” “竟然连张怀义与田隤都不是他的对手，他能在如此快时间内解决两道旱灾，实力恐怕远远不是其境界看上去那般简单。” “尤其是，朕今日见到他，竟然心中隐隐产生了一种......恐惧感！” 说到这里，唐玄宗几乎难以控制自己的表情。 他若是对司马承祯这样的人物产生恐惧感也就罢了，可是今日居然对一个茅山三代弟子产生了恐惧， 若是......” “够了！” 听到这里，唐玄宗面目阴沉得都能滴出水来。 “今后这件事不准再议，朕也已然兑现承诺，给出两州信仰，能收获多少，便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还有......” 说到这里，他看向那屏风后面。 “朕希望你记住，你先是唐国公主，然后才是无生教的人。” “皇兄所言，持盈谨记。” 话音落下，屏风后的身影便就此消散。 唐玄宗坐于龙椅之上，看着案桌上的奏呈，眼中光影晦暗，久久未动。 ...... 苦海之上，依旧是那道映照诸多时空的彩桥横亘无穷远。 其上有一道身影静静盘坐着，纵使下方有无数诡异对其垂涎欲滴，却也无法奈何其分毫。 而任何一个在苦海争渡的存在，皆能看到那道彩桥。 初见时似乎极近，但当众人欲要看清一些，却发现那存在离自身极远，似不在同一时空，纵然追寻千万年，也难以真正触及。 姜宸此前在秦朝追寻那仙人因果，早已斩去因果灾劫，可随意自如渡过苦海。 但他却未曾立即行动，至于原因，不过是因为直觉罢了。 但姜宸一路行至今，直觉不知道帮了他多少回。 到如今，即便距离上岸仅有一步之遥，他也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暂时于此停驻。 只是逐渐的，姜宸却发现，他驻留于此地，似乎并非没有好处。 苦海之中，因果似乎比其他地方都要更加显得清晰三分。 上次姜宸也是能借此，在冥冥中感知到与自己有因果干系的那人，从而将其救下。 如今，这无边苦海遥遥看去，总有几道若隐若现的因果线连至己身，但这些因果并不大，远不及上次所显出的那般。 但也正是在此苦海中，姜宸即便不施展神通，也能清晰可见这般因果。 也正因此，他在这里每多待一刻，便对因果的理解加深一分。 不仅如此，他慢慢地也对自己那种心血来潮的感觉，有了猜测...... ....... 第二日，姜宸从修行中清醒过来，昨日他修行整晚，在苦海中的步伐却没有前进分毫。 不过他对此没有丝毫气馁，其中收获只有他自己知道。 昨日在宫中诸多事都已说明，今日姜宸便不准备再继续留在长安了。 但就在他准备离开之际，玉真公主却差人来邀请他去往她观中一叙。 姜宸经现世见过玉真公主后，自然便知道她非表面那么简单，也不愿意与她产生太多牵扯，故直接拒绝。 杨舒则是与姜宸等人告辞。 “我世尊如今正在长安，我昨日归来，还未来得及去拜见他，今日却不能不去。” “姜道友，鉴真道友，还有这位......女魃道友，你我就此别过。” “届时斗法盛会，我师尊也将参与，诸位，待斗法盛会再相见。” “杨道友，保重。”姜宸也抱拳道别。 他知道杨舒的师尊是罗公远，此刻在长安，杨舒也不可能再与他们同行。 “杨道长，保重。”鉴真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女魃见状，也有模有样地学着姜宸的模样，对杨舒道别。 待杨舒离开后，鉴真也准备离开。 他还得跟随师父回寺庙，却是不能久待。 而之后，还有一大批人上来与姜宸道别，这些人都是看重姜宸的潜力和道门茅山的威望。 便包括杨思勖父子，景僧伊斯师徒等人。 杨思勖还带着重金，以报答之前姜宸拔除他体内煞气。 不过被姜宸婉拒。 景僧伊斯则是想与大唐立教传道，若是有道门相助，自然事半功倍。 之后，姜宸这才携女魃出城，向润州方向走去。 “姜宸，我们这算是回去见你家中长辈吗？” “自然是要见的，只是......” 女魃为上古天女，肯定是瞒不过师尊的，到时候还得看师尊如何安排。 只是，为什么这话从女魃口中说出来，总感觉怪怪的呢？ “不知你的长辈喜欢什么样的儿媳妇......” 姜宸面无表情，即便早已经了解了女魃的语出惊人，此刻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无语。 不过不知为何，他居然感觉有些习惯！ “切不可胡说，那是我师尊，你到茅山之后，也不要和他人随意捏造我俩的关系。” “好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就是因为太知道了，所以才要多提醒你。 姜宸腹诽一声，便当先朝着官道走去。 此刻来去心境两不同，唯有脚步，是一如既往地轻快。 一路上，女魃好像还和当初在秦朝游历时那般天真单纯，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便流连不已。 姜宸也是首次有些后悔之前没有收下一些银钱，导致现在他还不得不上街卖符箓供女魃开销。 ...... 第329章 考校修行 此刻，山君已经来到了扬州，只是它实在认不得路，还在一路往北走。 却是恰好，和姜宸女魃二人的路线正好交错而过。 当然，山君对此丝毫不知，他还在乐呵呵地一路救苦救难，与姜宸二人的距离是越走越远。 ...... “姜宸，等到了茅山，我该怎么称呼你世尊他老人家？” 老人家？姜宸侧眸看了女魃一眼。 要是较真起来，应该是我师尊叫您老人家吧？ “你看着叫就行，师尊也不会在意。”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二人继续一路跋山涉水，很快，便已然接近茅山。 这次他们走的是官道，所以并未途经无名山。 只是走至附近时，姜宸倒是想起了姜白此刻还在无名山。 他们是有因果的钱，此刻顺路去看看，似乎也无妨。 “走，我们走这边。” 于是，姜宸便带着女魃偏离官道，往一条山道走去。 只是才走没多久，姜宸却忽然有所感，微微一笑。 “原来如此，看来这趟是要无功而返了。” “什么无功而返？”女魃问。 “我等要见的那人，如今不在这山上。” “那他去哪儿了？” “去，入世做人了。”姜宸笑着道。 “那我们还要不要上山啊？” 这时，一个背着一捆柴的老者路过，听到两人谈话，好奇停下。 “两位贵人，可是要上山参拜山君？” 姜宸说道：“算是吧，老人家可识得这山君？” 老者一听就来劲了，放下背上的柴火，与有荣焉道：“何止是认识啊？这山君可是我们这一带的守护神呢！前段日子还下山帮我们驱逐过山匪，我等往日上山砍柴也得战战兢兢，生怕遇到猛兽。” “如今有山君庇佑，阿母再也不用担心我遇到危险了！” “哦？这山君，果真有这般灵验？会不会是故意迷惑你等，好如豢养家禽一般慢慢蚕食？” “哼！”那老者一听姜宸这么说，顿时就不喜了。 “贵人怎么这样说话？我好心给你说道我们这里的山君，你竟然恶言相向，实在不是一个君子！” 姜宸抱拳，“老先生勿怪，看来是贫道眼拙，误会了这山君，这山君修行也实属正道，将来有望成就一山神果位？” “什么山神果子叶子，山君大人本来就是我们这山的山神！” “是是是。” “老先生，那我们就自己去山君庙里看看，不耽误老先生了。” “诶，好，那两位贵人，需要我为两位贵人引路吗？” “不必，我们知晓方位。” 说着，姜宸便抱拳离开。 那老者看着姜宸离开的方向，纳闷道：“奇怪，这人之前来过吗，他怎么知道山君庙在哪？等等，他刚才自称是......贫道？莫非是哪里的仙人道士？” “坏了，错过一桩机缘？！” ...... “姜宸，这山君，有什么特殊吗？难道是肉质比较鲜美？” “咳咳咳，莫要胡说，只是曾与贫道有过几分因果罢了。” 此地村落在大荒之年，却还能家家温饱，便足以说明有其倚仗，这倚仗，恐怕便是这山君姜白。 而村落中各家修筑房屋都显得很是有些年头和破旧，但唯独那山君庙，却是修的又高大又气派。 从外面那络绎不绝参拜的人也能看出，这里的人都是真心实意供奉着山君。 看到姜宸这个外来陌生人到此，周围的人虽然显得有些警惕，但却并无太多排斥防备。 “两位莫非是听闻我们这里山君的名声，前来参拜的？” “算是吧。” 姜宸走入庙宇内，一眼便看见上首有一头高大威猛的泥塑镀铜白虎像，此像似有灵性一般，自有一股凶猛威严的气势。 刚一踏入庙宇，耳边便好似有虎啸声响起一般。 庙宇内众人供奉并未有带瓜果等物，只是携带香火，反而显得很是纯粹。 “看来，姜白倒是记得我当初所说，一直在遵循正道修行路子。” 说完，姜宸便准备带着女魃离开，旁边有村民看到此举，不解地问。 “两位不为山君上一炷香再走吗？这山君大人可是极为灵验。” 姜宸脚步停驻，稍稍一想，微微一笑，回头看着那人。 “你说的却也不错。” 说着，他伸出指头大拇指中指相扣，屈指一弹，便有一道灵光弹入那上首的山君像中。 众人未见其异，只是有几个一直关注山君像的人忽然微微一愣，不知为何，看着那山君像，总感觉它好像要活过来了一般。 “走吧。” ...... 茅山之上，李含光正在考校几位师弟的修行。 他代师授徒，平日感觉责任重大，不敢懈怠，因此每一两个月便要考校一次。 而每次考校修行的日子，对叶法善，薛希昌等人来说就是受难日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李含光的要求实在过高，而每次一旦达不到要求，便会惹来李含光的暴击。 也因此，每次一到日子，薛希昌便要借口往山下跑，焦静真作为司马承祯唯一的坤道弟子，却也是个最老实的。 每次就连叶法善，也是想着法子往山下跑，不过纵他们有千百个鬼点子，每次也是被李含光乖乖的抓回来，收拾地服服帖帖。 如今，便又是正在考校修行中。 “叶师弟，你虽然步入苦海，但如今前路未卜，符箓大道虽然上限极高，但我辈修道之人却不能只依靠符箓，符箓乃术，而非法，我等终究要以法御术！” 而地上，鼻青脸肿的叶法善则支支吾吾道：“师兄拳脚有理，师弟受教。” 李含光点点头，看向一旁的薛希昌。 “薛师弟，你如今距离苦海境也已然只有一步之遥，然你所修神魂大道固然很强，却是有失阴阳合和。” “薛师弟，你记住了吗？” 薛希昌的身子摆了摆，没有说话。 “唉，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兄，如今是连话也不愿说了么？” 叶法善看了一眼薛希昌，犹犹豫豫道：“师兄，薛师弟可能是说不出话来。” 说着，他一把将整个上半身被倒栽进土里的薛希昌给旱地拔葱一般拔了出来。 ...... 第330章 李含光的震惊 一脸泥，一嘴泥的薛希昌满眼迷糊地睁开眼睛，一脸生无可恋。 “呸呸呸！师弟记住了。” “焦师弟虽然尚在命轮境，但根基扎实，性命双修，已然算是不错。” 薛希昌一脸不忿，只是眼珠子一转，忽而说道：“大师兄，算算日子，小师弟近日应该要回来了吧？到时候，你也该考校一下他的修行。” 叶法善满脸震惊地看过去。 “薛师弟，小师弟出门近两个月，恐怕难以专心修行，你这样，不是诚心为难小师弟么？”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咳咳，不是，我是说正因如此，才更应该考校小师弟一番，让他戒骄戒躁，免得去了长安一趟，心都静不下来了。” “薛师弟，你当真不是想看小师弟出丑？”叶法善还是狐疑道。 薛希昌抹掉脸上的泥，一脸大义凛然道：“叶师兄，我是那样的人么？小师弟若是修行不过关，大不了我亲自教训他！” “咳咳，其实我来教训也不是不可以。”叶法善捋了捋胡须。 “你们两个，真是够了啊。”焦静真有些无语。 薛希昌眼观鼻，鼻观心，嘘嘘地吹起口哨来。 这时候，李含光点点头开口：“嗯，你们说的也有道理，行万里路，也是修行，不可懈怠，待小师弟回来，我定当要考校一番，若是没达到我的要求......” “揍他！”薛希昌斩钉截铁开口。 然后引得众人目光齐齐朝他看去。 “咳咳，我说的是，要好好引导小师弟静心修行，揍他，才能让他体会到我等的拳拳关怀之心！” “拳拳关怀？是这么用的？”焦静真有些狐疑。 “嗯，用拳头，打到他认识到我们对他的关怀，就是这么个意思。”薛希昌点点头。 “好，那要是小师弟修行不到家，我们就一起对他拳拳关怀！” 就在这时，忽然有弟子匆匆忙忙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诸位师叔师伯，出大事了！” “何事发生，慌慌张张的？” “小师叔回来了！” “嗯？小师弟回来了？这不是好事吗？干嘛这么冒失？” 那弟子面色涨成猪肝色，支支吾吾道：“小师叔，还带着一个女子回来！” “什么？！” ...... “诶，你听说了吗？小师叔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女子一起！” ...... “你听说了吗？小师叔带着一个女子回来了，那女子似乎是小师叔想好！” ...... “大消息，小师叔带着他新妇回茅山了！” ...... “不敢相信，小师叔下山一趟，居然迎娶了十几房妾室，还生了一堆娃！” ...... 当姜宸上山时，听到的便是诸如此类的谣言。 女魃倒是满脸好奇兴奋，偶尔看到晚辈弟子，还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 当上到山门，便看到几位师兄站在山门口，或怒或好奇地盯着他，和他身旁的女魃。 “好啦，你们也退下吧。”女魃大大咧咧道。 姜宸：“......” “莫要胡言，这是我几位师兄。” “玄一见过诸位师兄。” 女魃一听，脸上的神采飞扬立刻化作小家碧玉。 “女魃见过几位师兄。” “额......”李含光一喉咙怒气顿时被咽了下去。 他原本是气姜宸下山不好好专于修行，居然还娶了个妻子。 虽然茅山不禁婚娶，但姜宸才刚刚修行不久，此刻娶妻，难免三心二意，无法静下心来修行。 只是当看到女魃这憨憨的模样时，即便是冷酷如李含光，也不由得一时间气短。 不过马上，李含光就眸光一凝，盯着女魃的眼神也不由得有些惊疑。 他竟然无法看穿女魃底细，此女似乎，并非常人，而且其身上有一股阴寒却又炙热的炎气，实在令人费解。 而当他再看向姜宸时，则是更加骇然了。 姜宸完全不像他想得那般，在外只顾得上游玩，荒废了修行。 恰恰相反，李含光观姜宸一身气机浑圆如一鸡子，抱天地而形自然，形神相合，与天地融。 他竟然也隐隐看不出，姜宸的修为境界！ 似苦海境，又似命轮，但再一看，却又像是天桥之境。 如此怪异，实在令人难以捉摸。 “小师弟，恭喜啊，这出门一趟，还娶了媳妇，只是茅山规矩不可废，待师兄考校你一番，若是发现你荒废了修为，定要好好磨练你一番。” 薛希昌“阴狠狠”地道：“你也不要怪师兄，这也是师兄们对你的一片拳拳关怀之心，给给给！” “这......师弟还要先去面见师尊，要不这，考校之事延后一些再说？” 姜宸如此说道，反而更让薛希昌等人认为他没有好好修行。 薛希昌当即上前，两手抱住姜宸的双手。 “无妨，无妨，师尊他老人家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我先揍过了你啊不是，我先考校了你，你再去见师尊也不迟。” 薛希昌今日打定了主意，今日必定要共患难，不能自己等人挨了打，却唯独落了小师弟。 唯有李含光从始至终都皱着眉头，并未开口说话。 他心中有所猜测，但却又有些不可置信，即便是谪仙转世，也不能有这般快的修行速度吧？ 但姜宸身上种种，却又无一透露着其修为不简单。 尤其是这形神俱齐，天人合一的感觉，总给李含光一种熟悉之感。 他想了片刻，才想起似乎有时候见到师尊，师尊他老人家身上也有这种类似的气韵。 他曾经请教过师尊，师尊说，此乃修行形神坐忘道所伴。 但此法太过凶险，与上清象相剑一般，一不注意就要将自己修没了。 而且修炼此法所需时日极长，绝非一朝一夕所能成。 小师弟身上也有这般气息，难道是他的错觉，还是感知错了？ ...... 第331章 恍若隔世 一时间，李含光都有些怀疑，小师弟究竟是下山了两个月，还是两年了。 不，应该说是二十年！ 尤其是形神坐忘道，李含光怎么都想不明白，姜宸身上是怎么出现形神坐忘道的气息的。 思前想后，李含光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该不会，师尊嫌自己教的不好，私下给小师弟开小灶了吧？ 他倒不是私心作祟嫉妒师尊单独为小师弟开小灶，若他是师尊，得了这么一个天赋异禀的弟子，也忍不住会单独传授修行。 李含光没有这样想，只是想到，若是师尊感觉他教的不好，以后都不让他教了，便微微觉得有些遗憾。 毕竟像小师弟这种，不需要自己太过操心，还会获得满满收获感的弟子，任谁也乐得去教导。 不过不教了也没事，那样他也能多一点时间修行。 只是很快，李含光就打消了心中猜想，师尊不是那样会厚此薄彼的人。 而且师弟这两月一直待在外面，又如何与师尊相见，要说师尊，倒是半月多前似乎有过一次性意离窍。 但这点时间，也不可能省却姜宸数十年之功。 李含光甩掉杂念，看向姜宸。 “不错，姜宸，你外出多日，也该考校一下你的修行，看看有没有懈怠。” “若有懈怠，我等便先替师尊惩戒了你，免得再让师尊出手惩戒。” 叶法善说着，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你今日带新妇回山，却不好再让你难堪，等明日安置妥当，再考校你之修行。” 姜宸听得一脸懵逼。 “大师兄，你们误会了，这位并非是我妻......” “哎呀，那更不妥当了，既然还并未成亲，怎么能就将人带上山来？那不成私奔了吗？”叶法善注重礼法，此刻听到姜宸所言，直呼不妥。 “不是......”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到底是哪样嘛？” “其实，这位乃是天女魃，被封印至如今，压制体内火毒，今朝解除封印，被奸人逼迫至海边，这才被我带上山来。” “什么？！” “天女魃？！” 叶法善和薛希昌齐齐出声，脸上俱显现出不可思议之色。 天女魃是什么存在，他们再清楚不过，怎么会和姜宸走在一起？ 随后，姜宸又将在长安所遇之事一一讲述给诸位师兄。 期间薛希昌时不时一惊一乍，又引得李含光给他暴揍一顿。 “你是说，四日之后便要开展与佛门的斗法盛会？”叶法善凝眉问。 这次斗法盛会，他便是主角之一，自然关心，而且他修为突破至天桥，可以说胜局已定，定然能为道门为茅山宗再夺回几分荣光。 毕竟天桥境已然是当世除了师尊外，屈指可数的高手了。 “届时，不再局限于和迷藏域三个秃驴的比试。” “若是和那迷藏域三个秃驴比试，则必然三战全胜，但若是中土佛门也横插一脚，则胜负还有说法，但我道门英才辈出，最后的胜果必然在道门，就看能夺得几分胜果了。”叶法善分析。 “诸位师兄，圣人令我也出战此次斗法。”姜宸说道。 薛希昌闻言顿时大呼小叫：“什么？圣人是不是糊涂了？你才入门不过两月，居然让你参与斗法盛会？！” “没错，小师弟，不行我去和圣人说一声，便由薛师弟替你顶上去。” 薛希昌闻言面色一苦：“叶师兄，你是知道我的，要是让我欺负欺负晚辈弟子，还绰绰有余，这要是和那些老家伙斗法，我可不太擅长啊。” 叶法善脸色一黑，什么老家伙？拐着弯骂我是吧？ 还有，你堂堂茅山掌教大真人亲传弟子，说自己只能欺负欺负后辈弟子，说出去像话嘛！ “好了，你们也不要太小看小师弟，依我看，恐怕如今小师弟的实力，不比你们差多少！” 这时，李含光突然开口。 “什么？这不可能吧？大师兄，我承认小师弟天赋卓绝，但你说他实力不比我差，这让我情何以堪？以后岂不是得变成他欺负我了？”薛希昌摆摆手道。 “哼，井底之蛙，一天到晚只知道到处玩乐，被小师弟超过你，看你以后还有何颜面！”叶法善也跟随大师兄教训薛希昌。 薛希昌狐疑地看了看姜宸，却看不出深浅。 “不行，小师弟，来，师兄我今日非得考校你几招，我倒要看看是否是像师兄们所说的那样。” 而李含光则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薛希昌上赶着挨揍，他又怎么好阻拦。 “这，薛师兄，要不还是改日吧？”姜宸也不知道该咋说，现在他的实力，打薛希昌就跟打小鸡仔一样。 但是这对薛师兄而言恐怕是一个打击。 “不行！就今天。” 姜宸越是这么说，薛希昌反而就越狐疑，非得和姜宸比个高低。 但就在姜宸准备和薛希昌相互切磋一下时，耳边忽然有声音传来。 “玄一，既然回山，便来见我。” 其余几人也听到这声音，纷纷抱拳稽首。 “是，师尊。” 说罢，姜宸便朝着司马承祯潜修密室赶过去，女魃见状，也连忙跟在后头。 到地方后，姜宸边让女魃等在外面，而他则是走了进去。 “师尊。” 再见到司马承祯，姜宸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师尊与他下山时的模样没有任何区别，但他这一来去，却已然是有数年之久。 盘坐着的司马承祯睁开双眼，眸中有星河流转，明灭不定。 他看向姜宸，一眼便看穿了姜宸一身道行。 “咦，你的修行，却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居然还练成了形神坐忘道第一层，看来，你这趟下山，应是经历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姜宸稽首：“师尊明鉴，徒儿这次下山，确实是遇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只是......”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简单说一说自身特殊时，却看到司马承祯忽然抬手，止住了他的言语。 “不必说与我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你能有如此进境，为师也替你感到高兴。” ...... 第332章 斗法前夕 “只是你当明白，有些馈赠，冥冥中已经标注好了价钱，一饮一啄，皆有因可循。” “徒儿谨记师尊教诲。” 司马承祯点点头：“形神坐忘道入门难，精深更难，其中凶险，你既已入门，自然清楚。” “徒儿明白，也是有所际遇，才侥幸修成第一层形神坐忘道。” “圣人既然有意让你去参加道佛之争，那你便去争上一争，也是无妨。” “师尊，圣人见证这所谓的道佛之争，可是有什么谋算在其中？” 司马承祯再次点点头：“圣人因玄奘和天后之事，不喜佛门，却又忌惮我道门势大，和金刀之谶，故又不得不扶持佛门与我道门作抗争。” “道佛之争也算由来已久，但由圣人见证，这还是第一次，这金刚智，倒也是个会揣摩圣人心思的玲珑人。” “那师尊，此番道门和佛门之争，是否是又要我道门‘略胜’一筹？” 之所以有此问，实在是如今佛道明面上的实力相差悬殊，茅山可以说是一宗独大，若真较真起来，佛门恐怕会输的很难看。 所以过去道门始终主动制约着道佛争斗的烈度，不至于太过，影响双方底蕴局势，又能让圣人瞧见水火不相容的情况。 “我前段时日随祖天师出行，见到了东边有一教正在发展信徒，趋势浩大，其中恐有圣人授意。” 姜宸不语，心想师尊所说的这个教恐怕便是无生教了。 这个无生教的圣女便是玉真公主，唐玄宗肯定会扶持的。 “圣人扶持此教，怕是有以此教取代我道佛二门之想法。” “什么？圣人若真有如此想法，未免过于天真。”姜宸有些不信。 道门佛门背后都有许多大佬盘踞，不是唐玄宗一个人间帝王说动就能动的。 不然，就会如始皇帝当初那般，惹来真仙阻击。 “你又怎知，他无生教没有后手？此次两道旱灾，其中劫气便隐隐涌向无生教，其背后怕是另有来头。” 姜宸心中一寒，他此前便有所猜测，此刻听师尊这样一说，便愈发确定。 这次旱灾的幕后主使，很可能就和无生教有关。 当初女魃说她尚在沉眠之中，乃是有莫名存在破除封印，将她惊醒，并且一路驱赶她至渤海。 两道灾情，也是这样产生的。 姜宸一直没有想通那人目的为何，但此刻想来，这场旱灾，似乎真正的最大受益者，便是这无生教吧？ 道佛救灾，也似乎在此刻成了掩人耳目的手段，或者说，是一种事后补救手段。 “陛下如今的心思太深沉，却又不够深沉，他心急了，也是因为我的存在，让他如此焦躁。” 姜宸默然，任哪个帝王头上悬着一个随时可以取他性命的存在，恐怕都不得不焦躁。 只是这些手段...... 姜宸心中微微有些发寒。 旱灾由无生教掀起，而无生教由唐玄宗扶持，这其中门道，若是深究，令人不寒而栗。 “好了，此事先不提，听说，天女魃也随同你一起来了茅山？” “没错，师尊。” “天女魃乃上古人皇之女，也于人族有大因果，我茅山要好生接待。” “另外，还有一件事，再过一段时日，我可能便要飞升了。” 姜宸闻言，浑身陡然一震。 “师尊，飞升之事是否要再......” 姜宸还未说完，便被司马承祯止住。 “我知你想说什么，只是此事，我不能不为。” 听着司马承祯的语气，姜宸便已然明白，师尊所知晓的，可能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 只是最后，他还是决定要飞升。 此刻司马承祯在人间，因其特殊破境之法，尚未被诸多仙神所注视到。 但一旦飞升，立马便会成为诸多莫名存在眼中的鱼肉。 “何况，你师尊我也并非是那么容易就沦为他人口腹之物的。” 姜宸看了看司马承祯的模样，其人没有太多神情显现，自然也无法瞧见其内心情绪。 “你出去这一趟，确实是收获了不少，连这等秘辛等知晓，只是切莫外传。” “徒儿明白。” 之后，司马承祯又交代了一番姜宸事情，这才让其离开。 走出门的姜宸还在想事情，忽然就感觉面前一黑。 他抬起头，便看见女魃悬浮在空中，高她半个脑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怎么说？” 姜宸一愣，“什么怎么说？” “哎呀，师尊有没有说，我俩什么时候结亲？可要宴请宾客？” “......” “我没有娘家人，你以后可千万得对我好，别欺负我！” “......” “女魃，你可能对自己的实力，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误会。” ...... 后面，姜宸才走出没多远，就遭到了薛希昌的拦截。 “小师弟，薛师兄我最近又新修了一门神通，正愁没人喂招，不如你来陪师兄练练？” 他还是放不下之前大师兄所说的那话，专门来找姜宸。 “师兄，要不，你让师侄他们陪你练？” 一旁过路的两个茅山弟子一听到这话，再一看薛希昌，立即吓得魂都掉了半条，赶紧撒丫子跑开了。 “唉，这些师侄太怕生，一看到师兄就跑开了。” “额......有没有可能是你对他们做过什么？” “胡说，师兄我是那种人吗？”薛希昌正气凛然。 “废话少说，先让师兄我试试你的成色！” 说罢，薛希昌猛然出手，拘三魂术化作三道青烟，直直袭向姜宸！ “呼！” 薛希昌：“......” 他不信邪，再次施展，拘三魂术！ “呼！” 薛希昌：“？？？” 他有些傻眼地看着不远处，那女魃轻轻一吹便将他施展出来的神通给吹散。 姜宸也有些无礼。 “女魃，此乃师兄神通，不可对师兄无礼，” “啊，这是神通啊，我还以为是什么玩具呢。” “......” 经此一消，薛希昌也有些讪讪，没了比斗之心。 ...... 第333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此后两日，茅山上下倒是安静了下来。 除了某个女魃到处乱跑叽叽喳喳，有事没事偷哪个长老养殖的仙禽，拔哪个弟子培育的灵植。 被逮到是肯定的，当然，这个时候女魃就会理直气壮地说。 “我凭本事捡到的，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吗，你叫它一声，看它会不会答应！” “迎春！” “噶！” 长长天鹅颈被女魃死死攥在手中，那仙禽委屈地鸣叫一声，就是叫声有些变形。 “额......” 面对着长老黑着的脸，女魃讪讪地放下手里的仙禽。 “啾啾啾！” 仙禽立马扑腾着翅膀撒丫子朝长老跑去，一时间声泪俱下。 “哼！”长老怒哼一声，抓起仙禽怒气冲冲地走了。 女魃无奈，看向另一个长老。 “你叫一声，看它应不应你。” 长老：“......” 他看着女魃手上一把灵草，眼底有种悲愤和打不过的愤慨相杂糅，一时间令其实神情复杂至极。 女魃依旧理直气壮：“你看，它不应你，那你也没办法证明这就是你的，那它就是我的！” 长老神情悲愤，最后化作决绝。 “老夫虽然不是你的对手，但也有与贼人同归于尽的勇气！” “停停停，打住！”忽然，女魃挥手，止住了长老的暴躁。 然后她一脸不舍地从自己手中分出几朵菜苗，递给那长老。 “呐呐呐，不就是要几根草嘛，给你给你，我这个人最讲义气了，多了就没有哦。” “老夫，老夫！老夫定要找玄一，好好说道说道！” ...... 女魃这边鸡飞狗跳，倒是没有让茅山多繁乱几分，反而还带来了些许生气。 在静室中，他正静心修持功法，修持自身的真武相。 在茅山，他似乎又回到了以往那种岁月静好的日子。 只是好事多磨，姜宸不过刚安心修炼两日，便又有人找上门来了。 不是别人，正是薛希昌，这两日，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大师兄当初话里有话啊！ 姜宸如今的修为不会真的比他高了吧，薛希昌无法相信这种事。 他抱着要么揍人，要么被揍的决心来找姜宸了！ “小师弟，快出来啊，我是三师兄！” 姜宸无奈出门，“薛师兄，我最近想安心修行，就不陪你下山了。” “什么下山，我是来找你切磋的。” “那师弟甘拜下风。” “你看你，不实在了，师兄我又不会欺负你，怕什么？” “好吧。” 于是，一刻钟后，一棵倒栽葱在树下又长成了。 这棵倒栽葱使劲挣扎，砰的一声将脑袋拔出地面，有些怀疑人生地盯着对面的姜宸。 “小师弟，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姜宸沉默，然后道：“薛师兄，有时候，面对未尝不是一种成长。”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完了，三师兄的威严没有了！” 姜宸沉思一下，说道：“薛师兄，看开点，大不了下次我带你下山。” “算了，我还是去欺负晚辈弟子，有点成就感。” 薛希昌十分落寞地离开了。 在他走后，姜宸本也打算便就此回去静修，却不想在此刻，异变陡生，他骤然回头，遥遥看向山下。 而此刻，茅山脚下，也正有几人站在那里，面色不善地看着山下那两个守山弟子。 为首之人一挥手，身后立马便有人抬出一个躺在担架上的弟子，看其模样，却是之前被姜宸废掉的张高显！ 很明显了，今日这些人正是天师道的弟子，此番前来，便是要替张高显张怀义两人讨个公道。 为首之人乃是龙虎山掌门二弟子，张怀珉，身后还跟着五弟子张宣化。 至于张怀义却是没来，他已然有所看开，此刻也只是待在龙虎山潜心重修。 张怀珉也心疼自家六师弟，不愿意让他前来，至于张高显，则是并无多少感情。 之所以带他过来，也不过是为龙虎山讨一口气。 而此刻，张高显则是满眼恶毒，即便躺在担架上，那眼神依旧凶狠悍戾。 “师兄，那姜宸刚刚回来，此刻就在这茅山上，你们可定要为我报仇啊！” “放心，我今日前来，就是要为你和六师弟报仇雪恨！” 倒是张宣化，此刻有些犹豫，“二师兄，要是惹出大真人来......” “放心，大真人乃是长辈，不会舍下脸来对付我们这些小辈。” 张宣化微微沉吟，觉得二师兄言之有理，但是他又接着道：“可要是惹出李含光来，他恐怕也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了的吧？” 然后，张宣化便听到张怀珉的语气一如既往。 “放心，李含光乃是长辈，不会舍下脸来对付我们这些小辈的。” “嗯......嗯？”张宣化愕然，就连躺在担架上的张高显也明显有些懵逼。 不是，司马承祯是长辈也就罢了，李含光怎么也成长辈了？ 二师兄一副浓眉大眼，虬髯胡的模样，怎么说的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呢？ “二师兄，李含光不是司马承祯的弟子么？怎么也成长辈了？”张高显问道，他见二师兄的次数鲜少，对张怀珉也不是太了解。 和薛希昌长相颇为类似的张怀珉低头看了眼担架上的张高显一眼，道： “你打的过司马承祯吗？” “......打不过。” “那你打的过李含光吗？” “？？？打不过。” “那不就对了，我也打不过，那不就是我们的长辈。” “他们要是敢出手，那就是以大欺小，被天下人耻笑！” 张宣化：“......” 张高显：“.......” “二师兄，那叶法善呢？” “叶法善？哼！插标卖首之徒！” 刚说完，张怀珉又沉吟道：“嗯，不过时间过去太久，我也不清楚他现在到底是前辈，还是插标卖首之徒。” 刚说完，他便看到张高显和张宣化目瞪口呆的模样。 冷哼一声，露出一个自信地笑来：“你们啊，还是太年轻太简单，看待问题太片面，知不知道这样，会让你行走江湖多两条命出来。” “别以为搬出龙虎山的名号就有用，一些亡命徒可不会管你这些！” “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认怂，此乃生死阴阳大道！” 张高显已经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了，半晌，只能竖起一个大拇指，“高，师兄实在是高！” 张怀义叹了口气，突然有些后悔出来这一趟。 自家这二师兄什么都好，就是喜欢给人阐述他的生死阴阳大道，简而言之，苟命要紧！ ...... 第334章 认几个长辈 张怀珉再回头，才发现茅山两个守山弟子也听得目瞪口呆。 他顿时一脸懊恼：“坏了，让茅山小辈学到真本事了。” “......几位道友来此何干？” “道友？称我为前辈！我来找你们茅山的玄一，让他滚下来！” “这，那还请诸位前辈稍等一下，我去通报一下师长。”茅山弟子也从善如流。 见到茅山弟子这么识趣，张怀珉也不好再发作，故作矜冷地点点头，便让他去了。 于是，一个弟子就在山下候着，另一个弟子就这样急匆匆上山了。 过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就在张怀珉等地快不耐烦的时候，终于，那个弟子匆匆忙下山了。 “这，还不知道诸位前辈来历，烦请告知一声，我好上山通禀。” “好胆，敢戏耍本前辈！”张怀珉大怒，想出手教训一下这两个小辈。 却又怕惹得李含光等人有借口以大欺小。 “不必了，我乃龙虎山掌门座下二弟子，今来茅山是为讨一说法！” 张怀珉怒发冲冠，强大的威压震得周围灌木不住摆动，两个茅山弟子也在此威压下面色发白。 “我家师弟为民平灾，你茅山玄一却二话不说，将我门两位师弟打成重伤，甚至还废掉了修为，今若无一个说法，我龙虎山必将不善罢甘休！” “哦？我倒是不知，你想要个什么说法？” 这道声音落下，周围四散的威压像是一下被人塞了回去。 张怀珉的气息一滞，看向来人。 他连忙抱拳稽首，“咳咳，原来是李师兄，失礼。” 此刻来人正是李含光，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张怀珉。 “可不敢当张前辈如此大礼。” “咳咳，哪里哪里，我方才也只是提点师弟们一二。” “提点完师弟，是不是还准备提点我一二，我洗耳恭听。” “哪里哪里，一天是师弟，一辈子都是师弟，怎敢提点李师兄。” 张宣化已经听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步，拉住张怀珉，怒声说道。 “李师兄，我两位师弟被你们门中的姜宸废除修为，如此蛮横，莫非茅山不该对此做出一个解释么？！” “解释？”李含光瞥了他一眼，只是这一眼，便让张宣化浑身僵化，只感觉浑身血液都往心脏处冲撞。 “你想要什么解释？我亲自和你解释。” 张怀珉只感觉怒意在往脑门上涌，但心脏的鼓动却在提醒着他，他随时都有暴毙的可能。 但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往前一跨，拦在了他面前，也是这时，张怀珉骤然感觉那股威胁生死的气机隐隐退散。 他有些怔然地看着张怀珉的背影，这个一向不太着调的师兄，此刻却义无反顾地站在他面前。 尤其是那股气息，让他感到有几分陌生。 “嗯？竟然突破到天桥境了么？只是你如此便来找我茅山的麻烦，是不是太不把茅山放在眼里了？” 此刻，张怀珉一改之前的跳脱，沉着道：“李师兄，我只是想为自己的师弟讨要一个说法，即便你修为盖过我，但除非你今日将我掌杀在此，不然我师弟的仇，我一定要报！” “你以为我不敢么？” 话音落下，张怀珉便忽然感觉面前光景一变，此刻眼前茫茫，满眼皆是雪白，天地仅自己一人。 此般孤寂，一瞬间便令他道心都有差点破碎。 但马上，眼前便又恢复了之前那茅山下草木丰盛的光景，他气息一滞，李含光的实力远比他想象的要恐怖。 恐怕便是师尊，也最多只能与他平分秋色。 这便是茅山大师兄的水准么？即便同样是天桥境，也是天地之别。 “李师兄，我说了，除非你杀了我，不然我两位师弟的账，是一定要算的！” 李含光目光一愣，天地间剑意骤然勃发，一道隐隐的赤光便落入了他的双眸。 此刻，上清象相剑已然落入张怀珉心头，只待李含光心念一动，便可令张怀珉瞬间暴毙。 张高显面色凄苦，“算了吧师兄，茅山仗势欺人，又何曾讲过道理——啊！” 他话音还未落下，便又有一道剑光从茅山之上落下，瞬息间便洞穿了他的胸膛，让他痛苦不堪。 剑光落下的一瞬间，张怀珉本想去拦，却始终距离那道剑光有一线之差，让他无法企及。 一线之差，即是天地之别，让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张高显被剑光所伤。 而随着剑光一转，便化作了一道清逸玄裳男子，落在李含光身侧。 “师兄。” “啊！姜宸！” 张高显面目狰狞，死死瞪着姜宸，时隔多日，他依旧不能忘记自己被姜宸一剑废掉的一幕。 “你便是姜宸！你废我师弟，可能给我一个说法！”张怀珉看向姜宸。 看到姜宸到来，李含光轻轻点头，便也不再说话，他虽不知具体缘由，但相信小师弟不会给茅山招黑，更不会无缘由出手废人修行。 毕竟此举，不亚于结下生死之仇。 “怎么，张高显未曾与你们说？”姜宸反问一句，让张怀珉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向张高显。 张高显一慌，“师兄，别听他胡说，无论何故，他废掉六师兄修为却是事实！” 他特意不说自己，便是清楚六师兄和二师兄关系更为亲近。 果然，张怀珉闻言面色一沉：“纵然他们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直接废掉修为，未免也太过了！” “那要是你这两个师弟不思救灾，反欲杀我又如何呢？” “什么？这不可能！” ...... 第335章 斗法盛会前夕 “没有什么不可能，你自家师弟是何秉性，你自己应该最清楚。” “圣人令我等为两道祈雨，你门下弟子不思百姓，反为个人私利阻碍行雨，我当为道门除两祸害。” 张怀珉脸色阴晴不定，低头看了眼躺在担架上，面色痛苦不堪中又带点惶恐的张高显。 他沉着脸道：“此次既是祈雨，也是斗法，乃圣人亲口应允，自然便有个胜负输赢，即便我师弟做的有些不对，也只是求胜心切，情有可原，你又何必下如此重手？！” “有些许不对？在你们眼中，恐怕人命也只是些许小事吧？” 张高显挣扎着起身，按住伤口。 “有何不对，我又未曾对平民百姓出手，若说功绩，我也曾为百姓祈雨！便是闹到圣人那里，也是你专横霸道故意废我修为！” 姜宸神情无任何变化，只是周围气场有一瞬间肃杀。周遭树木落叶之上去，都沾染上一层寒霜。 张怀珉却是面色微微一变，如此心意一动间，便可改易天象，丝毫不亚于言出法随，这般手段，即便是他都难以做到。 这姜宸的修为实力，怎么和打听到的不太一样啊？ 操！自己一生行走江湖，凭借的就是一手谨慎再谨慎，如今怎么却这般托大？ 不该，实在是不该！ 张怀珉还在一旁懊恼，而张高显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家师兄表情的不对，此刻依旧狰狞着面目在喋喋不休。 “姜宸，你了不起，你清高！陛下令我等祈雨平灾，不过也是为了道佛相争。” “而且莫要忘了，我也曾为两道百姓祈雨！你莫要太高看自己！” “什么天下百姓，不过也是上位者手中的棋子罢了，太平时期用来彰显上位者仁慈的工具，乱世，也就是一份口粮而已！苦一苦百姓，丢几条人命，等到太平时，又有谁记得这几条饿死的人命！” “住口！”张高显还欲发泄，旁边的张怀珉却陡然暴喝一声，让他剩下的话都憋在了腹中。 但也就是此时，张怀珉耳畔陡然传来一声与天地共鸣的纯粹剑吟！ 张怀珉面色陡然一变，抬头一看，便见有赤光辉映眼帘。 便在张怀珉和张宣化两人眼前，剑光如瀑布一般宣泄落在担架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张高显身上！ 原本担架上的身影，在此道剑光冲刷下，顿时便化作了天地间的一抹尘埃。 “师弟！”张宣化痛心疾首呼喊一声，扑到担架面前，但那里，哪里还有张高显的影子。 姜宸站立于原地，神色依旧一如既往。 张怀珉攥紧了手心，攥的指节发白：“姜宸，如今你敢众目睽睽之下害我龙虎山弟子性命，你还有何话可说！” “他碍我道心，我斩之，你有意见？” “你！”张宣化万万没想到，姜宸杀了人居然还这么霸道！ 虽然不明白之前那两剑中，有几分是李含光的手笔，但他却也看明白了，今日二师兄恐怕是无法找回一个公道了。 对于方才那两剑，自家二师兄看起来像是都没反应过来。 不然，张高显也不会就这样死于姜宸剑下。 “当初我废掉张高显二人，就连你天师道祖天师张道陵都未曾不满，你两人今日又有何资格敢来我茅山叫嚣？” 张怀珉身躯一震，他才出关不久，虽然听门中师弟说过，之前张怀义师弟使用龙虎山天师符箓，曾有祖天师性意显化。 但其中具体内情，和事情过程却并不太清楚。 而且祖天师残存性意显化后，居然并未去龙虎山，从这一点就可以佐证，姜宸所说恐怕是真的。 祖天师怕是因为一些原因，确实对龙虎山有些意见。 张怀珉稍一沉思，便凝声道：“姜宸，我听闻祖师显化后，曾交予过你本门一法门，若是你肯将其还给我龙虎山，那九师弟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二师兄！”张宣化急声呼道，却被张怀珉抬手阻断。 张宣化认为师弟之仇不可不报，而张怀珉则更为理性，知道今日事不可为，倒不如用师弟之死换些实实在在的好处。 李含光有些鄙夷地看着这一幕，师兄弟之生死，于龙虎山却也是可以用作交易的事物。 “确实有一法门，张道陵祖师让我在将来有机会交予龙虎山。” 张怀珉听闻大喜：“是何法门，快传授与我！” “此法乃述道之法，需等我证道之时，才可还于龙虎山。” 张怀珉眸光一沉：“姜宸，你这是想霸占祖天师的法门了，祖天师乃龙虎山开山之祖，你如此做，就不怕招来大因果吗？！” 姜宸此时已经懒得和这些泼皮无赖纠缠了，他懒懒道：“我所言俱属实，你若不信，大可以来强抢，若能抢到，算你有些本事，如若不然，便也不必再费唇舌。” 说完，他便转身往山门上走去。 “姜宸，你霸占我龙虎山秘法，此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三日后便是道佛斗法之争，此事我当请圣人来裁夺！” 唰！ 张怀珉一瞬间浑身毛骨悚然，忍不住往后快速退去几步。 嗤！ 便见得他原本站立的位置，已然出现了一道深及三尺的剑痕。 姜宸淡然的声音遥遥从山上传来。 “随你。” 张怀珉一阵气恼，却也无可奈何，瞅了眼茅山脚下的松鼠，猛然一脚踹上去，轰的一声，那松树直接拦腰截断。 ...... 山上，姜宸与李含光并肩而行。 “你如今的实力，远远超乎我的预期，恐怕，就连你叶师兄，也不是你对手了吧？” 姜宸说道：“叶师兄主修符箓大道，不擅斗法，单论斗法确实有些胜之不武。” 李含光侧目，带有几分惊异之色。 姜宸方才所言，便相当于他承认了叶法善如今实力已然不及他。 如此快的修行速度，若不是姜宸见过师尊了，李含光都要怀疑姜宸是不是被夺舍了。 “三日后的斗法盛会，龙虎山可能会借这个机会找你麻烦，圣人一直忌惮我茅山，说不得要闹出一些乱子，你果真要去？”李含光问。 “圣人有大志向，就算要打压我茅山，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 二人的身影伴随着话语声，转眼间便已然挪至茅山之上。 ...... 第336章 切磋剑法 “虽如此说，但君心难测，又岂知圣人安的什么心思？我辈修行之人，又岂可将自身置于险地？”李含光说。 “大师兄，修行又岂有一帆风顺可言，当初师兄修行上清象相剑，难道便不知其中风险么？” 李含光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小师弟，他从姜宸语气中却是听出了满满的自信。 “以你今时之实力，却是已然可以将天下十之八九不放在眼中了。” “且让我试一下，你今时之实力，可以支撑起你几分话语！” 姜宸怔然，然后侧身，便见得此时李含光已然伸手一招，一道赤红缠绕其白！ 姜宸此刻才微微一笑，同样伸手一招，也有赤光一道，落入掌心。 这一日，茅山之上许多弟子便能看到有两道赤色身影于天穹游走，激起雷鸣滚滚，又如龙蛇之争。 地面上的叶法善望着天穹上两道交错来去的赤色身影，目中满是复杂。 “二师兄，以前小师弟都是找你请教修行的，现在都直接去找大师兄了......” 叶法善看了一眼在他后面幽幽出声的薛希昌，道：“你要是感觉不爽，大可以亲自去和大师兄说道说道。” “嘿嘿，算了吧。”薛希昌讪笑两声，想起之前小师弟将他当稻苗一样往地里栽的情景。 “你最近这些时日也不往山下跑了，可是又犯啥事了？” 薛希昌挠挠头，脸上的络腮胡在此刻看起来居然有些腼腆。 “这，之前和小师弟下山，杀了一个朝廷县令，此刻有专人前来查案，我还是暂时避避风头。 叶法善一听，顿时面皮子一紧。 这事他之前就听说了，茅山脚下句容县县令被人给杀了，引得朝廷震怒，还让茅山协助查案。 叶法善之前还疑惑呢，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茅山脚下杀人。 现在总算明白，居然是薛希昌这个混不吝！ “你自己胡作非为也就罢了，你居然还带着小师弟一起去？” “师兄冤枉啊，当初可是小师弟要喊打喊杀，我也是想拦都拦不住啊！” “我信了你的话才是邪门。” 叶法善沉吟一下，说道：“无妨，我记得当时有人在现场找到了几颗佛珠，大不了我到时候将事情都推到润州的秃驴庙里，让他们狗咬狗去。” “师兄高见，那佛珠便是我留下的！” “......” “这样吧，三日后的道佛斗法，你便和我同去。” “什么？！”薛希昌大吃一惊。 “这不好吧师兄，万一我去了不是那些秃驴的对手，岂不是给茅山蒙羞？” 叶法善差点都气笑了，你还知道你会给茅山蒙羞啊。 “无妨，有小师弟在，你就算给茅山蒙再大的羞，也有小师弟撑着。” “小师弟撑不了。” “他撑得了。” “撑不了。” “撑得了！” 远处，听着两位师伯谈话，一弟子站在原地，面上带有几分释然。 他便是姜宸刚入茅山时，一些弟子口中谈论的明心道人。 其人天赋出众，不过及冠之年便修至入道境，在茅山三代弟子中也算屈指可数的一辈，在整个润州甚至更远，都是赫赫有名。 只是却没能得到掌教大真人看重，被一旁系清修长老收作了弟子。 那时候，还有人曾为明心不平，事后就连明心得知此事后，虽然知晓姜宸能被收作掌教弟子定然有过人之处。 却心中仍然有些许不服，只是等到他回到茅山时，便被告知姜宸已然下山去往长安，赴圣人之宴会了。 随后一段时间，他便能偶尔听到关于姜宸在外面闯下的好大名声。 这时候，明心其实已然完全服气，只是没能亲眼见到姜宸一眼，他心中便似总有一根刺在梗着。 直到今日，他亲眼看到姜宸和李师伯于天穹斗法，看模样，居然是斗的个旗鼓相当。 他心中便再也没有了和姜宸的比较之意，只是将其人当作自己奋斗的目标。 ...... 此刻，道佛各个门派都在商议着道佛之争的人选。 净明道内，几位长者坐于上位，一片寂静。 而古明等小辈看到如此氛围，也是不敢开口。 “自在，我听说本派奉养的蜃兽，给他人做了嫁衣？” 自在道人站起身来，稽首抱拳：“师兄明鉴，那姜宸修为之高，难以想象，便连田隤也不是他的对手，被其枭首。” “我倒是好奇，那个姜宸，不过茅山一个新入门的弟子，究竟得有多高的修为，才能让你等都这般恭维他，到底是他修为高，还是......某些人在推诿责任啊？” 此时，一个中年忽然睁眼，不咸不淡地道。 “你！四师弟，你此话何意？！大可以直言，田隤崔巍都乃玄光巅峰，半只脚踏入苦海的存在，都死于姜宸之手，如今已过去数日，四师弟消息竟如此闭塞吗？” “哼！”被自在道人反将一军，自讳道人虽然不甘，但也只得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净明道师兄弟几人各有分管，自在道人便一直管着的是山下产业和修行资源。 自讳道人一直眼馋地紧，所以今日才出言攻讦，就是为了夺权。 掌门自然道人也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只是看破不说破。 唯有底下这些师弟不和，他这个掌门之位才能坐的安稳。 “好了，三师弟，四师弟的疑虑不无道理，这姜宸不过修行月余，何德何能可以杀掉田隤崔巍，依我看，恐怕是利用了什么法宝或者茅山暗手，毕竟茅山的叶法善，最擅长制作符箓。” 自在道人闻言，一阵气急，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好了，还是先谈正事吧。”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净明道二师弟，自信道人突然开口。 他一向淡泊，懒得理会这些俗事，专心修行，也因此是净明道除了掌门外修为最高之人。 自在道人和自讳道人都想拉拢他，只是自信道人一直没有表态。 “道佛之争在即，此次圣人亲自见证，我净明道必须要夺得胜利，才能再次被圣人看重！” “和佛门斗法只是小事，只怕后面，圣人可能还会让我等道门中人内斗！”自信道人说道。 ...... 第337章 田忌赛马 “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佛门势头大不如前，反而是道门，如日中天，先有司马承祯成就元神，再有李含光下山荡魔，如今，又出了个姜宸。” “与其说是道门，不如说是茅山，即便李含光乃李氏血裔，也仍然免不了被圣人忌惮。” “连带着，连我其他道统也被圣人猜忌，这次道佛之争，说不定便是圣人准备对我玄门有所动作了。” 听到自信道人这一顿分析，在场之人均觉得有理。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圣人，总不能刚被茅山打了脸，还上赶着送去另一边脸吧？” “谁说我们要应对圣人了？”这时，净明道掌门突然开口。 一时间，在座之人皆无法淡然了。 平时争圣人荣宠是一回事，但若道门遇到威胁，所有道统自然是一致对外。 而现在，掌门说不应对圣人，那难道是要应对其他道门？ 似乎是看到诸人惶恐，掌门说道：“圣人有意扶持新的教派，自然会压榨我道佛信仰。” “既然如此，那不是更该和茅山龙虎山共进退，让圣人知难而退？”自讳道人此刻突然问道。 “愚蠢！愚不可及！”自在道人抓住机会，立刻反唇相讥。 自讳道人大怒，“你！听你的意思，你是有更好的办法了？！” “哼，站在圣人那一边，难免得罪茅山和龙虎山，即便有圣人庇护，茅山那些混不吝想要炮制我净明道也是轻而易举。” 自在道人有理有据地分析。 “而若是站在道门这边，又难免得罪圣人，圣人不能明目张胆对付茅山龙虎山，但找个由头灭去我净明道，杀鸡儆猴，却是轻而易举。” 掌门自然道人有些赞许地看着自在道人，他之前让自在道人去长安赴中秋盛宴，便是因为自在师弟是门派四师兄弟中，头脑最为灵活的那个。 只是自讳道人却依旧不服，他继续问道： “依你所言，那我净明道如何做都不对，到底该如何自处？” “很简单，两不相帮就是。” “两不相帮？” “没错，这次道佛之争，我净明道干脆不去！” “不去？自在师兄，这道佛之争岂是你说不去就不去的？” “不过是编造几个借口，自讳师弟，这可是你的强项，难道今时反倒不会了？” 自讳一拍桌案，拔剑而起，“自在，尔要试试我宝剑是否锋利？！” 自在丝毫不让，同样拔出腰间长剑。 “我剑也未尝不利！” “够了！” 自然道人陡然起身。 “看看你们，还有个做长辈的样子吗！在小辈面前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自在自讳两人这才悻悻收剑，坐回原位。 ”此事便暂时就这样决定了，今后不许再议！” ...... 佛门，大慈恩寺，后院金刚智所在禅房中。 当金刚智的声音再次响起在禅房内，在外等候的不空这才打开房门走进去。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具浑身赤果，身形干瘪下去，枯黄焦瘦的干瘪女尸倚靠在墙角。 而金刚智则端坐于蒲团之上，颂念大黑天经文，看起来妖异而神圣。 若是忽略掉他裤腰带还松弛着...... “阿弥陀佛，这些明妃都是于佛门有功之士，好生安葬，莫要寒了她们的心。” 不空点点头，压抑住心中止不住冒出的寒气。 这几日，他已经从这个房间搬出去三十多个明妃了，现在，都已经开始引起官府的警觉了。 毕竟这原本可是三十多个活生生的年轻女子。 而每一次，金刚智都会这样叮嘱一句。 而金刚智顿了顿，再说道：“不要被人看见了，免得生出误会。” “我明白的，上师。” 金刚智看着不空抱起那具明妃尸体，往外走去，性意紧紧跟随于他的背影，直到他看到不空来到一空置禅房，走进去，将明妃尸体塞进一个瓦罐之中。 一路上未出现任何意外，金刚智这才收回性意，眼底流露出一声慈善，低声念了一句佛语。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他这两日不停借助明妃修行，已然是将自身苦海路走到接近尽头，只差一步，便可跃过龙门，修成天桥。 只是这最后一步，却不是明妃可以帮助的。 等不空离开，过了片刻，善无畏才敲门走进。 “如今，便连大慈恩寺也有官府之人进来搜查，这两日，你做的实在是太过火了。” 善无畏和金刚智虽非一个地方所出，但同样是迷藏域僧人，自然是相互依扶。 只是善无畏也没想到，金刚智居然能这么疯狂，为了修行近乎是不顾一切。 “阿弥陀佛，我此举实乃为了众生，龙树菩萨会谅解我的。” “你如今修为已然在我之上，到时候，道门最强的高手，便由我来应对吧，不论如何，我迷藏域都至少拿下一局。”善无畏道。 金刚智抬眸看了善无畏一眼，点点头，他虽然有所突破，但也不敢就这样狂妄自大，明白善无畏所说才是最好的办法。 “好，到时候，我可主动请缨对付姜宸。” 姜宸乃陛下亲口所言，要参与此次斗法。 虽然说邀战一个小辈，于名声可能有损，但只要能赢下来，损不损名声便已经是次要了。 而且，金刚智也想趁此机会，报下之前姜宸对自己的羞辱之仇。 “也好，律宗已经确定，只由道岸出战，我再去和住持商量一下，看看我佛门，还有哪些人要参与斗法。”善无畏说完，然后念了声佛号，转头往门外走去。 此刻，禅房内彻底安静下来，金刚智这才起身，拿起那禅杖，其上那颗小巧颅骨，已然是浑黑一片。 这颗颅骨是他上次“感化”一小孩所得，却是不如一些西域王公贵族的颅骨，不过修炼这点时间，便已经不堪重负。 啪！ 只听他五指攀上颅骨，微微一捏，那颅骨便瞬间布满裂痕，而后碎裂落了一地。 “看来，又要出去渡化迷路人了。”金刚智喃喃一声，拿起禅杖，往房门外走去。 而在他刚离开时，便正好有一阵风吹入禅房，那满地的颅骨残片就此随风散去。 ...... 第338章 小圣 距离斗法盛会还有两日，已然有无数高手开始往长安赶去。 道佛斗法原本定在洛阳，但因为圣人亲自见证，所以改到长安。 也正因此，便早有人得到消息后，马不停蹄往长安赶去。 这一路，长安沿途已然比前月的中秋盛宴更为热闹。 中秋盛宴乃唐玄宗特意邀请的一些人参与，其余人自然是不必往长安去。 但道佛斗法却是真正玄门盛事，即便是不参与，也可以旁观他人斗法。 例如茅山宗，前往长安的人便分为了两批，一批是姜宸，叶法善等需要参与斗法之人。 另一批，则是其他弟子，此去只为观战，也正因此，两批人行程并不一致。 与姜宸同行的还有叶法善，薛希昌，以及女魃。 至于李含光，则并不打算参与斗法，毕竟，他的实力太过超模，茅山宗有一个姜宸去就够了，再去一个李含光，未免有些太欺负人。 当然，此次出行，李含光再次将茅山法剑交予了姜宸，有此法剑，姜宸一切所作所为，皆有茅山在身后支撑。 ...... ...... 而与此同时，在西南十万大山中，也有凶兽蠢蠢欲动。 “大世将临，我已看到一片血雨腥风啊！” “我看到，有仙人临世，降下灭世劫罚，我看到，有一道身影，背对众生！” “而你，我的孩子，你才是真正的妖族救世主！” “啊呸！老神棍，跟谁俩孩子长孩子短呢！” 一处水泽之上，有一处粗犷的洞府。 洞府外有一身着白袄的白须老者，正懒散瘫倒在门口。 奇特的是，这老者一双眼睛中全是眼白，却并不显得混浊。 而在他面前，还有一身着红袍的少年，不善地盯着他。 “老头，你是哪儿来的妖怪，装神棍装到本小爷的府上来了，信不信老子吃了你！” 说着，少年双手把眼皮往下一拉，小指勾住唇角两端往外一扯，作出一个鬼脸。 “什么狗屁救世主，老子将来是要当大圣，是要当灭世主的！” 那白发老者唇角一抽，忽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算错了。 这样一个混球，真的是能影响妖族未来的家伙吗？ 而此时，那少年看着这老者的奇怪模样，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悠。 只是这老者都仿佛丝毫没有察觉的样子。 “奇怪，难道真是个瞎子？”这少年喃喃自语。 而老者像是没有听到这少年的话语，依旧自顾自问道：“那，小圣，你可愿做老夫的弟子，老夫——哎哟！” 那老者话还未说完，便有一沙包大的拳头映入他的眼帘，随后，重重地落在他的眼眶上。 老者被这一拳头，直接干翻在地，还止不住地在地上翻过几个跟头。 “哎哟，我的老腰啊，孽畜，孽畜啊！” 而那少年则是仔细看着自己的拳头，不住皱眉。 “难道真是个瞎子，奇怪，瞎子怎么来的我洞府面前？” 他虽然虎币，却是粗中有细，认为这老者可能不像是表现出来的这般简单。 所以才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试探了一番，但目前来看，这老头好像就是个神棍。 “算了，估计他也活不了了。” 眼看着那老头滚进水泽中，由于他这一族特殊性，这水泽中具有强烈血毒，唯有剧毒的妖物才能生存下去。 这老者能被他一拳打翻下去，自然修为不会高到哪里去，恐怕不能在毒物环伺中活下去。 不过这也是他活该，谁叫他敢来自家洞府门口行骗的。 看着水下的些微动静，这少年嗤笑一声，打开洞府大门，往里走去。 “老家伙，我回来了，你死了吗？” 少年随意喊了一声，却未曾听到熟悉的暴怒声。 他一愣，然后脸上流露出三分意外，三分惊喜。 “难道老家伙真死了？太好了，老子终于要成大圣了，哈哈哈哈！” 但他还没笑完，便听到一声虚弱，却又中气十足的暴怒从洞府深处传来。 “孽畜！天天盼着老子死，老子死前，先打死你这个混球！” 少年脸上的笑戛然而止，愣了半晌，才有些遗憾地说：“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老子死了岂不是正如你的意？” 少年讪讪地道：“父亲说的哪里话，老子也是一片孝心，天下岂闻三百年的太子，父亲要是早点死了，也好成全你的孝道。” “咳咳咳咳！” 深处传来一阵急促地咳嗽，像是被气的。 那咳嗽声每响一下，少年脸上就露出一分笑意，待咳嗽停止，他脸上的表情又转为遗憾，一时间，不停在两种表情中切换来切换去。 “倒反天罡，孽畜，真是孽畜啊，跟谁称老子呢！老子是管不了你了，这才给你请了一位先生回来当你老师，你可曾见到你的老师？” “老师？老子没有见到有谁啊？再说了，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要说唯一特殊的人，便也只有那就是瘫坐在洞府外的白发老者了。 少年心中稍一思量，便跳过这一环节。 洞府深处又是一阵急促地咳嗽。 “你个孽畜，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父亲，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家学渊源，父辞子笑。” 这时，才从洞府深处的阴影中，缓缓勾勒出一个浓稠的轮廓。 然后轮廓渐渐清晰，一股蛮荒凶煞的气息，从其中弥漫而出。 少年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也逐渐凝重，浑身妖力滚滚凝聚，与之对抗。 片刻，那道轮廓化作一道身影，是一同样身着血红长袍的黑发壮硕老者。 一身肌肉鼓鼓囊囊，即便如此宽大的衣袍，都被其撑得紧绷。 只是此刻，这老者虽然看起来健硕，但浑身强大却略显虚浮的气息，便已然说明其身体情况并不容乐观。 “嗯？你老师呢怎么没随你一起进来？” 那老者看了看少年身旁，眼角跳了跳。 “什么老师，大丈夫生居......” “混球！”那老者顿时勃然大怒，在少年话音未落之时，便猛然一脚踹出。 砰！ 洞府大门转瞬间被印出一个少年轮廓的印记，而少年则是飞出洞府，落入水泽，半晌没有动静。 过了一会儿，他才浑身湿漉漉地从水泽中爬出，回到洞府。 竖起一个大拇指。 “嗯，这脚有力气！” ...... 第339章 小圣下山 那血袍老者一阵气急，差点没被气晕过去。 他不停深呼吸，平息怒意。 “算了算了，自己生的，自己生的，自己不宠谁来宠呢？” 只是很快，那老者再次暴跳如雷。 因为马上，那少年也抬起左腿，猛然间朝着老者一脚踹了过去！ “老登，你打完，可就该我打了！” 老者一时间惊怒交加，居然愣在原地，就眼睁睁看着这一脚踹向自己胸膛！ 砰！洞府门口再次出现一个轮廓印子，那老者只是站在原地未动。 而少年一脚踹上去，没把老者如何，反而厚重的反弹力将自己给反弹了出去。 “咳咳，老登，我这一脚也有力气。” 老者则是有些嗟叹，他累了，毁灭吧。 他一时间，甚至都有些怀疑，当年司马承祯那一剑，是不是顺着血脉劈下去的。 不仅劈毁了他的根基，还劈坏了自家这孽子的脑子。 “老子没几日好活头了，这才给你找来一个老师，结果你反而还......唉！” “方才你老师明明就在门外等候，你如何说没见过他？” “谁？在门外等着？”少年眼珠子一瞪，方才好像是有一个老头在外面等着来着。 然后被自己一拳头送到水泽下面去了，现在，估计已经硬了吧？ 少年下意识回头看向现在状似平静的水面，好吧，没有一丝涟漪。 这么说，自己还无意识中做了一件好事？ 嗯，除掉了一个可能骑上自己头顶的人。 “老登，可能是那老家伙提早跑了吧，反正老子什么都没有看见。” “没看见就算了吧，也许是他早已看透了你的本质......嗯？你怎知是是个老家伙？” “额......老登，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最近我听说中土有些趣事，世界很广阔，老子想去看看。” “去吧去吧。” 老者心累地挥挥手。 “嗯？！”少年眼神一亮，今日老不死的怎么这么好说话，若是往日，肯定是这不许那不许。 “好，那老子就先走了，老登你安心等死......不是，你安心养伤吧。” 老者又一阵气急，却不等他训斥，面前的少年生怕他反悔，一溜烟便往外跑去。 一时间，空旷的洞府中安静下来。 ...... 过了许久，这老者才低声说道。 “你确定，老子的崽子，去中土大唐没有任何问题？” 随着老者声音落下，又一道声音响起。 “你是，在担心茅山那些人吗？” “如何能不担心，茅山之人一心斩妖，从不问是非......” 说到这里，老者似乎还对当初的事情耿耿于怀。 当年他和其他大妖争机缘，受伤远遁中原，所留血液一路便化作毒泽。 被茅山的司马承祯循着味就赶来了，然后那厮不问是非，便直接拔剑相向。 那时候，司马承祯还未曾成就元神，但实力也已然天下间第一人，他自然不是对手。 交手过后，被司马承祯一剑削落腹中三花，斩掉妖身根基。 成就了司马承祯背景板中最浓重的一笔。 没错，他就是司马承祯的那柄剑...... 当年斩过的大妖，相柳！ 自当年与司马承祯一战后，虽然相柳也获得机缘，成就妖王之位，但也根基尽去，不得已只好培养自家的崽子。 只是自家的崽子......一言难尽！ 甚至相柳都打算要不要再生一个，原来那个就回炉重造罢了。 直到最近来无影去无踪的白泽妖王突然寻来，说他的崽子身负大因果，愿意收他为弟子。 他才熄掉这个心思。 只是这个小崽子实在让他不省心，居然敢将白泽打入水泽之中，也幸亏白泽脾气好。 “依贫道观之，他的因果，就系于茅山。” “什么！” 老相柳骤然回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急促和愤怒。 “白泽，你莫非以为老子要死了，就不能打了么？！” “相柳妖王息怒，小妖王绝对不会重蹈你当初的覆辙，此乃善缘，将来，也会影响到我妖族。” “哼，白泽，老子的崽子几斤几两，老子最清楚，你故意被他打下水，岂不是诚心不想收他为弟子，既然如此，你之前还臭不要脸上门，莫非是在戏耍老子不成？” 白泽有些无语，这相柳一族的人好像都有些大病似的，一口一个老子，占谁便宜呢？ 他可是知道，当初司马承祯一见面并没有直接出手，打算听听老相柳如何解释。 只是这老相柳一开口便是“老子”，当年司马承祯没有一剑斩了他，已经算是克制了。 “妖王误会，只是能否成就师徒情分，全看天意，小妖王出手，乃是天道所铸，贫道只是顺意而为。” “说来说去，不过是你不想收老子的小崽为徒！” 白泽无语，他突然有些感觉，今日来此是个错误。 这一老一小两个混不吝，应付一个就让他很糟心了，现在还得应付两个。 “道佛之争在即，此刻小妖王下山，也是天命之影响，贫道算过了，小妖王在中土会经历一番波折，但却不会影响自身。” 老相柳翻了翻白眼，这白泽明明是头大妖，却老爱喜欢自称什么贫道。 他就不明白，这牛鼻子老道究竟有什么好的！ ...... 相柳兴致勃勃地下山了，一路横冲直撞，让十万大山里的大妖看的是惊讶不已。 今日相柳家的混世魔王是又出什么喜事了？那一些小妖族可要遭老罪咯！ 毕竟，每次小相柳一有开心难过的事，就喜欢下山去欺负一些小妖族。 只是很快，它们就惊讶地看到起，今日小相柳丝毫没有停留，一路不停歇地就往十万大山外飞去。 “嗯？小妖王莫不是想不开，要去人族地盘？” “太好了，我听说人族个个残暴不堪，以我妖族天骄为食，小妖王去了，肯定就再也回不来了！” “十万大山终于能安宁一段日子了！”有妖怪热泪盈眶。 却不想那原本直直飞出去的小妖王陡然折返掉头，朝着自己的方向飞来。 在那妖怪惊诧的目光中，便是一个大比兜落在了它的身上。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那妖怪直接被这巴掌扇飞出去。 “老子又不是耳聋，不知道等老子走远点再密谋吗？！” ...... 第340章 交错 当相柳第一次走出十万大山，才意识到自己过去被困在了信息的茧房，被人族作局了。 谁说这人族不好啊，这人族可太好了，在十万大山想吃点荤腥，还得看看这妖怪是不是哪家的后人，有没有什么背景。 在人族就不用了。 他第一次见到那满圈的鸡羊，还有所克制，然后第二眼，便已然忍不住上去大快朵颐。 主要也是这一路未曾停歇，来到人族地域后就感觉有些饿。 不过他也谨记自己老子给他说的，人族有多么危险。 所以他最开始还是谨慎谨慎再谨慎，但后来，实在没发现什么危险，于是相柳终于忍不住上手。 只是还没等他吃好喝好，就突然有一声略显稚嫩的暴喝从一旁传来。 “孽畜，安敢伤人家畜！” 巨大的吼声，自有一股天然威势，还在进食的相柳吓得打了一个寒颤，回头一看。 才发现居然是一个身着黑白袍服的丸子头人族小孩。 只是再一看，他就发现这人族小孩身上气息古怪。 “哪里来的小屁孩，去去去，一边玩去。” 这稚童又大声喝道，“大胆妖孽，还不知悔改，看我来降你！” 说罢，他猛然一掌朝着相柳拍下，身后似有猛虎咆哮之意，有恐怖真形流转。 此般气韵，让还在进食的相柳都忍不住为之一惊，他抬眼看去，却正好看到那跃然而出的猛虎气机。 他不由惊声道：“你也是妖族？” “来分一杯羹的？” 相柳躲过这威势不凡的一掌，有些惊异地看着这童子。 此前经常听十万大山的大妖说，人族有多么凶猛，把所有妖族都赶去了十万大山。 他都以为，这人族领土中没有妖族呢。 “什么妖族，我乃山君，庇佑一方百姓！” 相柳更是听得惊奇，不是说人族对妖族恨之入骨，见到就是喊打喊杀吗？ 这家伙怎么还要庇护一方百姓？ 那些人族不会杀了他吗？ 相柳思考完，硬接下这稚童一掌，二人身形齐齐错开后退。 相柳满脸淡然，双手负于身后。 只是掌心不断地在相互磋磨，这该死的妖奸，人妖！ 实力还不弱，居然让他都感觉疼痛难忍。 而这稚童更加不好过，身形跌跌撞撞倒飞出去，口鼻溢出鲜血，面色惨白。 只是这丝毫没有打消这稚童的敌意，反而更加令他凶性大发，有无形的山君咆哮之声，隐隐于山林间回荡。 恐怖的气浪四散出去，吓得林间野兽纷纷逃窜。 这股凶悍之气，也激起了相柳的凶性，一股来自蛮荒的苍茫气息，自他身体内缓缓扩散。 至于这里的原本人家，在相柳来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吓得逃走了。 “你是虎妖？我认识赤虎一族，如果你是玄虎，我也认识一二！” 而稚童不语，只是一味蓄势。 只是还没动手，相柳便突然又想到了正事。 他急忙道：“住手，且住手！” 这一声让稚童浑身的凶悍之气忍不住一滞。 “你，你要干什么？” “这个，老子是想问问你，你是怎么当上山君，让人族不对你喊打喊杀的？” “你问这个，是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老子也想干这个山君！” 相柳忍不住为自己的机智感到沾沾自喜，不愧是十万大山第一智者，这般天才的想法，也就他想的出来！ “你？”稚童一脸怀疑。 “我怎么了？我虽然是妖，却也有一颗......拳拳为民的心？” 稚童一愣，“什么拳拳为民？” 相柳顿时一脸鄙夷，一看就是没好好上过学的大妖。 “拳拳为民，就是把拳头喂给不听话的刁民，刁民自然就听话了！要是还不听话，就喂给自己。” 稚童懵逼，随后大怒，这家伙，果然不安好心！ 于是，两妖又打作一团。 ...... 半晌后，两妖终于停歇，相柳打的手疼心累，这劳什子山君真是不知疼，越打越凶悍。 明明修为实力不如自己，但却愣是勉强能和自己打个平分秋色。 “老子都说了，老子也想当个山君，为人民谋福祉，为百姓谋幸福。” “你果真是这么想的？”稚童，也就是山君姜白有些狐疑。 他从无名山下山后，就到处乱窜，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西边，还恰好和刚从十万大山出来的相柳碰到。 “自然，老子也要作威作福，不是，是忧国忧民。” “好吧，那你到时候且随我回去，我那白君山旁还有许多大山，你可选一座清修，只是不得搅扰民生，不然我定不饶你。” “老子！咳咳，老子说可以。” 相柳心想，老子一生不屈居人下，就算当山君，也得当个比这稚童更牛逼的，到时候定要找个比那什么白君黑君山更大更高的。 只是他再一想，就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自己在十万大山，就是山老大，现在出来了，还是山老大，那不是白出来了？ 嗯，还是有些不同的，自己现在手底下管着的可是人族。 等他当了山君，那山里的人族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相柳已经想到，当自己把这些话告诉给那老不死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该有多么精彩了。 而山君却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明白自己不是相柳对手，所以才暂时虚以委蛇，反正自己上面还有个主人。 等找到了主人，有主人来监督相柳，自然就不怕他再作妖了。 于是，山君在补偿了丢失家畜的农户后，便带着相柳往白君山方向走去。 只是走着走着，山君姜白便又有些迷糊了，他好像......又迷路了。 不过这一路上，相柳倒是安稳了许多，这也让姜白安心了不少。 就这样，两个各怀鬼胎的妖，便又一齐赶路走了。 ...... 第341章 山中人 茅山师兄弟几人还未到长安，便又见到了来自长安的斥候。 与姜宸几人见面后，斥候告诉他们，唐玄宗忽然改了主意，不在长安举行斗法盛会，而是要改去洛阳。 几人虽有不解，但依然改道，往洛阳走去。 也幸好这两地相离不远，他们也未曾到长安。 一路上，也能看到许多行商来回奔走买卖，好不热闹。 只是越往前走，前方的行人便越发稀少，到最后，甚至便已经再也看不到行人。 有些本来要从这边路过的行人，在距离此地还有十数里的地界，便也转道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而师兄弟几人虽觉有异，却并没有多想，而是依旧往前走去。 直到几人走到一处山脉前，才算短暂驻步。 却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座山上，有着淡淡的妖气弥漫滋生。 虽然这股妖气并不浓郁，但此山绵延近百里，山上有参天古木无数。 能以妖气覆盖整座山脉，此妖之嚣张也绝非等闲。 当然，其实力也不容小觑，不过在茅山众师兄弟面前，那便有些不够看了。 只是这妖气中蕴含淡淡血腥气息，很明显，这山中大妖并非一头良善之辈。 姜宸几人看了看，发现山下并无行人路过，也无人打算从此山中穿过，便不能从行人口中打探消息了。 “此山中妖气遮天，不如我们今日从此山经过，若是这大妖天性凶戾，也能顺手除掉，保一方太平。” 叶法善说着，抬手间一枚小巧罗盘落入他的掌心，只见他未有什么动作，那罗盘却是发出一层淡淡的红光，其上的指针指向山脉，不断在其中两个方向来回打转。 “嗯？两个方向，却是有些古怪！” “既然有古怪，那上山一看便知！”薛希昌说道，然后一马当先，往山上走去。 叶法善无奈，也只得跟在他后面，姜宸女魃二人紧随其后。 只是几人刚走进此山，便感觉一股阴凉之气入体，让人很是不适。 唯有女魃此刻一脸舒适，像是回到了家中一般。 “果真奇异，这山林内外，居然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天象，这内中大妖，定然不同寻常，说不定，是自上古遗留下来的大妖。” 这股阴凉却并不显得邪恶，反而是一股纯正的阴寒之气。 于是，几人继续往里走去。 但是奇怪的是，虽然这座山脉中具有如此奇异之景，但其中各类鸟兽精怪却依旧繁多，根本没有受到妖气和怪异天象的影响。 而且这些精怪，虽然身体中蕴含有淡淡的妖炁，但以叶法善几人的眼力却能看出，它们并没有开智的迹象。 如此怪异现象，自然由不得几人不狐疑。 这些野兽似乎也并不畏惧姜宸一行人，纷纷躲在周遭树林中不断窥视着他们。 除了女魃，这些精怪很惧怕女魃，就好像女魃身上有什么东西克制他们一般。 姜宸看了几眼，若有所思，精怪感知本就灵敏，而此地精怪长期居住于这般阴寒之所在，对炎热之气恐怕多有不适。 它们应该是察觉到女魃身体中的燥气，这才不适应。 姜宸笑了笑，若是女魃在此地修行，似乎也能压制她体内的诅咒。 几人往山林里走，只是走着走着，却都不约而同停了下来，看着前方密林中，隐隐显露的一道身影。 而那道身影似乎也察觉到后方的动静，回过头来，往外面走来。 随着中间格挡的枝叶渐少，众人也终于看清那人身形。 却是一个身着长袍，面目清朗的一个中年男子，其人头角峥嵘，望之不似凡人。 “诸位道长，来此卧龙山，莫非也是来寻仙访道的？” “卧龙山？”叶法善开口反问，这个名字实在容易让人联想到汉末时期的那位卧龙先生。 “哈哈，此卧龙非彼卧龙，乃是真正，有龙卧此，方才得名。” “不过皆是些传闻，真真假假，又有谁人得知？” 薛希昌几人仔细打量此人，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而且其人身上，反而有股淡淡的道韵。 只是此地荒无人烟，此刻也已然接近酉时三刻，天色昏暗，一个人单独出现在荒山中，容不得不让人多想。 姜宸也仔细打量过，除了灵觉隐隐感觉此人有些古怪外，也没有更多发现。 “我等便是道士，又何须去往他处寻仙访道，倒是你，在这荒山之中是做什么？”薛希昌问。 “我嘛，自然便是来此寻仙访道的。”那人理所当然地道。 “阁下可曾寻到？” “想要寻道，谈何容易，我磋磨多年，也不过才初窥门径。”那人微微一笑，脸上情不自禁有些许得意之色。 叶法善皱皱眉，此人有些答非所问，他们还有事在身，实在不宜再多做纠缠，若是找不出那妖邪，也得赶紧下山才是。 但就在叶法善准备离开时，那人目光一转，却突然看向姜宸。 “阁下，似非常人，今日见面，也算结一善缘了啊。” 姜宸皱眉，神情微微凛冽，霎时间，这整片山脉中的冰寒之气也略微有些激荡，似再无法于这片山林中久存下去。 “装神弄鬼。” 姜宸淡淡伸手，便有一道紫色雷霆于天龙蔓延，划破苍穹，引入他的掌心，随后，他便朝着那人轻轻按了过去。 凶猛地风暴于平地掀起，将周遭数十丈内的树木连带着一层地皮都给掀翻，无数精怪四散逃窜。 若是这人不弄这些虚的，见到他们过来，夹着尾巴做人离开，那也许还不会有什么事，偏偏要似绑架一般强行索取善果。 他姜宸的善果，是什么人都能要的吗？ 今日杀之为恶，不杀便是善！ 你既然要，那我便给你，就看你能否接住了！ 而那人见姜宸一言不合便出手，面色也是微微一变，很显然，他也没想到，面前这人居然如此不讲道理！ 他方才只是见姜宸气机不凡，跟脚来历也不俗，这才起了两分心思，所言确实有几分裹挟之意，若姜宸不否认，那他所说便会化作切实因果，落于二人身上。 只是这却绝非是坏心思，若是将来姜宸有难，也会连带着影响到他。 却不想此人居然直接以雷霆斩断这一丝牵连，甚至还要连带着将他一起斩杀于此！ ...... 第342章 天庭来人 叶法善等人自然也瞧见姜宸突然出手，虽然有些诧异，却也未说什么。 他们知道姜宸的秉性，既然出手，那肯定是姜宸发现了什么，或者刚才这人所说之话有什么问题。 因此他们不仅没有阻止或开腔问询，反而还暗自掠阵，打算若是一会儿姜宸不是对手，他们就从旁出手。 而那男子看见姜宸出手，先是面色微微一变，随后便归于平静，只见他伸出一手，其上便有道韵流转。 这般道韵，让一旁观望的几人都齐齐色变，只感觉其中有至简道理在流淌。 这般能将道理剖析地这般至简的存在，绝非简单的天桥境！ 毕竟，叶法善也自问不能做到那人手段的十一。 故而，他便开始有些担心起姜宸来了， 姜宸如今虽然实力不俗，和大师兄都能斗得个旗鼓相当，让自己都自愧不如。 只是在叶法善观念里，姜宸依旧是那个需要他们保护的小师弟。 如今一时间角色逆转，叶法善心中思绪复杂万千。 “唉，小师弟还是需要我们保护啊......”他下意识感慨一声。 旁边薛希昌一脸诧异地转头，不是，二师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梦话嘛？ 不说你的小师弟，你小师弟身旁的女魃都可以一只手把你吊起来打，你保护他？ 叶法善自然也看到了薛希昌那不加掩饰的眼神，冷哼一声。 “你懂什么，江湖不是打打杀杀，那江湖是人情世故！” “额，二师兄，我记得当初，你好像是被仇人追杀才上的茅山......” “咳咳，没办法，太出众了，在哪里都会招人妒忌。” “.......”此刻，就连一向厚脸皮的薛希昌也不禁感慨自家师兄的脸皮了。 而就在这时，叶法善却像是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一般，抬头看向头顶。 薛希昌注意到他的动作，也跟着一起抬头，却只看到一片茂密树林。 “二师兄，你在看什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嘛？” 叶法善皱着眉头，突然问道：“薛师弟，我们进此山时，是什么时辰？” “大概刚入酉时两刻。” “刚入酉时两刻，我等一路行来此处，大概是走了半个时辰，再遇到此怪人，此刻不说天色暗下来，却也不该如此明媚吧？” 听叶法善这么一说，薛希昌才察觉不对，他再次抬头看天，果不其然，虽然头顶有茂密枝叶遮挡，却还是能从透下来光亮看出，外面天色，绝非是那种将夜之态。 “此地颇多古怪，还有这么一个怪人，明明实力非凡，却还说是寻什么道。” “无妨，先等小师弟解决完此事，我们再离开不迟。” 叶法善怀疑这怪异和面前那人有关，所以此刻才未轻举妄动。 而此刻，姜宸手中的雷霆也已然按至那人身前。 却见此人不慌不忙，只是掌心道韵流转，便有一层纯粹的极寒之意萦绕。 紫色雷霆撕裂虚空，将林间那仅剩的一点黑暗驱散，直直奔着那人而去。 雷霆之威令人动容，薛希昌暗暗咂舌，若是自己面对这道雷霆，恐怕撑不过一息便化作飞灰了。 但很快，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现，只见雷霆张牙舞爪落在那人身前，时间却在这一刻好似被冻结了一般。 雷霆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直至肉眼可见，其上每一丝雷弧都纤毫毕现。 在那人身前三尺，紫色雷霆彻底静止了下来。 这并非夸张，而是切实落入众人眼中的一幕！ “今日于此见天骄，不算白来。”那人微微一笑。 “装神弄鬼。” 姜宸面目并无丝毫变化，此人若无此般手段，才会令他费解。 他能察觉到，此般变化并非是那人有什么定形之法，或者是什么影响时间的神通。 而是一种，极致的寒意，真正能冰冻万物，甚至冰冻时间！ 此道雷霆便是在那寒意侵袭之下，瞬间被冻结于原地。 即便如此，却也足能见此人恐怖。 唰！ 一道赤色剑光映照得整片山林都璀璨起来，再次惊起一片山林惊啸。 剑光如瀑，以姜宸上空尽数倾泄向那人，此剑亦有寒意，只是二者的寒意却是截然不同。 一种是极致的森寒，冰冻万物，绝对的静止，也是绝对的平等。 而另一种，则是极致的淡漠，纯粹的心外无物，心无外物。 对世间一切都不在乎，它的平等，是一切生灵归墟的平等。 一剑之下，众生平等。 面对此道剑光，那人再次变了脸色。 第一次变色，是姜宸的突然出手让他诧异，而这一次，则是因为此道剑光中，真正蕴含有能威胁到他的气韵！ 这是他此前未曾想到过的。 “小友，且慢出手！”他连声说道，但是话音刚落，面色却是一变再变。 当剑光落入他的眼帘，便代表着上清象相剑已经斩落于他心头。 此刻那人只能再次催动这股极寒之意，欲要去冻结静止住那股剑意。 但随着他的动作，下一瞬，便有一道玄衫身影突兀出现到他的眼前。 砰！ 两道身影一触即发，拳掌交互的瞬间，一道气浪自二人中心爆发开来，但却又诡异地没有波及开来。 也是此刻，姜宸才切身体会到这股极寒之意的可怕之处，身处其中，他只感觉自己的思绪都似乎迟滞起来。 但是下一瞬，便有性意在脑海中一转，将那股极寒之意斩碎。 而那人也似是很难受的模样，甚至浑身流转自如的气息都有些不稳了。 随着他气息波动，连带着整座山脉中的寒气和妖气都随之波荡。 叶法善面色突变，此刻他才明白，此人便是这山脉妖气的来源。 “真没想到，只是下界一趟，居然还能遇到你这般天骄。” 此人此刻也不再掩饰，一身沾染着些许仙气和妖气混杂的气息释放出来。 姜宸此刻面色也终于有所动容，此人身上沾染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当初还曾亲手剑斩！ “天庭来人？” 此言一出，叶法善和薛希昌面色齐齐一变。 ...... 第343章 冰夷 修至如今的境界，又在茅山此等天下第一显宗之中。 虽然一些秘辛并不宣之于口，但身处其中，看到不少关于古时修行者的秘闻，也不免为之多想。 再加上天庭消失，更是不免令众人想入非非。 而此刻，姜宸竟然说，那来历莫测的男人，居然是天庭来人？！ 难道隐退近千年的天庭，又要再次浮现于世人眼前？ 而姜宸则更加了解其中内情，天庭因为一些原因，相当于和人世间隔绝，只有寥寥一些人，或者说仙，才能降临人世间。 而祂们每每降临，便代表着人世间出现了吸引祂们的事物，这种事物一般指代...... 新的元神！ 唯有将出新的元神修行者，才会引得这般仙人下界。 但是姜宸脑海中仔细过了一遍如今天下有名的修行者，似乎没有哪位将要突破至元神。 而且此人似乎是妖族，莫非这次要突破的，乃是一位大妖？ 姜宸如此想到，如今妖族大部分聚集于西南的十万大山中，关于它们的消息，还真是少之又少。 但若如此，为何此妖仙不去十万大山，反而要盘踞在此处？ 而且，此妖仙虽然强横，却并无元神之光，但气息隐隐间，又有不似天桥境的道韵流转。 另外，此妖身上的这股道韵，姜宸一开始还并未有所察觉，但在其气息波动的瞬间，忽然心有所感。 只觉得......似乎和自己有些因果在其中！ 但是，他可以确保，不管是在唐朝还是秦朝，又或者现代，绝对未曾见到过和面前此妖仙有关的事物。 姜宸想要发动神通探查，但下一瞬便压制下了这种感觉。 对方定然和一位甚至多位仙人有关联，甚至本身就是一位仙，只是此刻不知为何实力不再。 但若是他去探查因果，也定然能被众仙所察觉，这却不是一件美事。 “你如何证明，你是来自天庭？”姜宸沉声问道，他并非不相信，只是想要尝试从对方话语中得知更多消息。 但那人显然也明白姜宸的想法，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姜宸的问题。 而是说道：“既然已知本座乃天庭之仙，尔等，为何不跪？！”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那人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消散，化作了一股如苍天之视的威严。 话语落到众人耳边盘旋，其中似蕴含有能令人心神臣服的魔力，让薛希昌一时间都忍不住有了下跪的冲动。 直到叶法善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这才让薛希昌如梦初醒，忍不住有些惊骇地看着那人。 他虽然修为才臻至苦海，但茅山道法本就练就心性，他薛希昌杀过的妖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往常只有他震慑别人的份，哪像今日，居然被别人轻飘飘一句话便给摄去了心神？ 即便面前这人是从天庭下界来的存在，也不该如此，不能如此！ 薛希昌当即眼眶就红了，气的。 叶法善倒是并无太多感触，此人一身气机远在天桥境之上，但并未触及元神领域。 但是其气息又隐隐有种类似师尊的那种悠远之感。 他和姜宸有同样的猜测，认为此人实力绝非寻常天桥可以比拟，甚至其真实实力，应该堪比元神！ 女魃面对这声音倒是并无太多感触，只是略微有些好奇地盯着祂。 “天庭？是个什么东西啊，可以吃吗？” “好胆！” 那人陡然望向女魃，如浪如山般的威压一股股倾泻过去。 但落在女魃身上，却如同春风拂面一般，似乎并未对女魃产生任何影响。 “天庭乃是众仙所在，万仙祖庭，是所有生灵的天，岂容你一个小小的下界修士亵渎！” 但是话音落下，那人面色却忽然微微一变，不知怎地，祂看着面前的女魃，总觉得好像隐隐见过。 女魃微微侧着脑袋，看向姜宸，表情上写满了不解。 “仙这么厉害？可是我父说，我辈人族，生来当顶天立地，方为人。” “我所在时，世间未闻有仙。” 那人听到这话，瞳孔这才骤然一缩，好似有段被尘封的记忆缓慢觉醒。 那是人族刚刚崛起之际，有几道身着兽皮的身影，带领着原本孱弱的人族，一步步凌驾于万族之上。 似祂们这种天地所钟的大妖，也不得不被那些人族一步步逼退，生存空间不断缩小。 而面前这人，似乎便是当初那群人族中的一员！ “你是......天女魃？！” 那人瞳孔中先是映射出几分恐惧，但很快，祂似乎便意识到如今自己的身份实力，环顾四周，眼底随之爆发出惊人的仇恨。 “重新介绍一下，本座，冰夷！” 闻听此言，薛希昌几人再次震惊，这次可以说是反转了。 一开始他们认为此地可能有上古大妖，没想到却是天庭来人，而如今，这天庭来人还真是一尊上古大妖！ 冰夷，曾为天下水系之主，后人文初祖占领中原，夺得天命后，麾下应龙曾与冰夷大战，胜之，夺下天下水系归属之权。 这是一尊不折不扣的凶妖，也难怪如今见到女魃去，会有这般失态。 姜宸目光凌冽，浑身有势在聚集，此刻只是藏而不发。 冰夷之名他也曾听闻，只是没想到，居然也能去往天庭。 “冰夷？可以吃的嘛？” 冰夷勃然大怒，这句话触动了祂的伤口。 这群人族，不仅抢占地盘，还大肆屠杀祂的族人，什么龙肝凤髓，都是那时期人族的热销品。 今日，祂便要一雪前耻！ 但冰夷刚准备出手，便惊闻有剑鸣乍响，一道赤色匹练再次辉映于眼眶。 冰夷顿感棘手，之前祂之所以要和姜宸连接因果，便是想留下一个信标，等将来姜宸成就元神之际，可以下来吞其果位。 如今反而还引火烧身了，祂这副身体蕴含的实力有限，此刻就算想要报仇，也决不能将这副身体折损在此地。 等做完主要之事，再来寻仇也不迟。 “诸位，你我迟早还会再次相遇的。” 说罢，冰夷手中便有一道黄符浮现，然后瞬间化作飞灰。 而随着黄符消散，祂的身形也顿时被那道赤色匹练给斩开。 只是姜宸却眉头微皱，看着地上那道被拦腰斩断的木人。 他怎么感觉，这道符箓有些熟悉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