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归来万人嫌?我三嫁战神杀疯了》 第27章 这女人疯了吧? 第二十七章 这女人疯了吧? 孙氏最喜欢拿乔了。 以前做楚家媳妇的时候,家里穷,一家老小都是她一人伺候,苦啊! 可算熬成婆了,她当然该有的牌面都得有,最喜欢一堆人前呼后拥地只伺候她一个了! 之前应阮事必躬亲,虽然方便使唤,但到底还是缺了些排场。 使唤一个哪有使唤一群人舒坦啊? 孙氏觑了一旁恭敬等她回话的应阮一眼,心里冷哼一声。 倒还算懂事。 她不免洋洋得意起来,心道还得是她,管这贱人在外是什么玩意的,在她面前还不是得伏低做小。 已经烂裤裆的玩意,还占着她儿子的正妻之位,就得讨好着她们,把她们都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她给了楚行简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扬了下下巴:“那就留着吧!” 楚行简瞧着应阮对他娘的态度,突然也不那么气了。 她虽然跟自己耍小性子,但是对他娘还是不含糊的。 对他娘好,还不是因为他? 她刚刚呛他,也是他做的不对,确实这事上亏待娘了,早知道她有安排,让她将娘风风光光接回来好了。 若是应阮好好给他操持家里,跟他好好过日子,他又何必让圣上罚她呢? 应阮看着这娘俩暗搓搓的互动,心中好笑。 这孙氏撒泼起来可是一点脸面都不要的,疯狗会咬人,可人不能跟疯狗对着咬。 她带着孩子和离一事需要徐徐图之,孙氏是个蠢的,蠢人好利用,她可是她和离路上必不可少的一环啊。 欲让其灭亡,必让其猖狂,她且先让他们得意着。 此时已经亥时了,楚静舟白天折腾了这么一遭,现在实在是撑不住了。 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舟儿困了呢。”李笙笙故作心疼道,她看向应阮,“娘疼孙子,就让舟儿在娘这睡,多陪陪娘吧。” 虽然计划差池巨大,但是她可不会让应阮如意的。 这老刁婆子是什么人,她相信伺候了六年的应阮不会不比她清楚,她刚抢回来的儿子,能放心交给她? 她可不信。 可应阮竟然点了点头:“理应如此。” 她看向孙氏:“娘,让舟儿多陪您几天可好?您与他这么多年未见,也该亲近亲近。” “那当然好啊!”孙氏道。 楚静舟瞪大了眼睛,瞬间不困了。 好?好什么好? 一点都不好! 他感觉自己被背叛了,不可置信地看向应阮。 你怎么就让我去跟人家住了呢!这不是你强行把我带走的时候了吗!我都打算跟你回去了啊! 然而他那点小小的抗议并没有人在意。 “瑶儿,带舟哥儿下去休息。”应阮道。 “是。” 这孙氏院子里都是她的人,发生了什么她都知道,而且孙氏看在舟儿是她儿子的种的份上,也不会差待他。 正好也让舟儿多接触接触不同人,感受感受不同人对他的不同态度,这样他的世界才会真实。 “你现在比不得从前,贞jie已经不在了,那就要在别的事情上多下些功夫,努力让自己与行简的正妻之位相配。”孙氏得寸进尺道。 应阮嗤笑。 “你笑什么?”孙氏见她非但没应和,还笑,心中大不悦。 应阮没接她的话,反而道:“府上现在只有舟儿和姝儿两个孩子,算上笙姨娘肚子里的那个,也堪堪三个孩子,实在是冷清…娘,我想给老爷抬几房妾,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早就该纳了!”孙氏呸了口唾沫。 她当初想给儿子纳妾,儿子还不让,说是答应她了不纳妾。 老天爷啊!哪有这么善妒的媳妇啊! 她儿子可是状元啊!那么大的官,后院连几房小妾都没有,多让人笑话!她这老脸往哪儿搁啊! “你心中可有人选?” 应阮点了点头:“已有两个人选,都是府里的,剩下的,我想在官家小姐里挑挑。” “嗯嗯,”孙氏这才喝了口她早就端给她的茶,“这样最好了。” “哪两个人选?”李笙笙急了,脸上的笑都要挂不住了。 她怎么不知道? “一个是以前我房里的,叫金钏。”应阮摸了摸腕上的翡翠镯子,“说起来,这还是笙姨娘提起的呢,是我的疏忽。她之前跟了我六年,我不在的五年也帮着府里鞍前马后,早就该抬为妾了。” 她竟然真打算将金钏抬为妾! 李笙笙头一回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留着金钏就是为了恶心应阮的,可没想到她竟是窝囊至此,这样背主的奴才,谁能受得了? 她就算留她一条命,也不该真的将她抬为妾! 李笙笙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是…金钏确实不错。” “还有一人…”应阮笑了,目光扫向李笙笙那处,“我还未询问笙姨娘的意见,只是单我觉得好了,不知道笙姨娘能否割爱呢?” 一直当背景板的绿芮心中突然狂跳。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她咬了咬牙,不会的,笙姨娘与她有仇,她怎么会抬举她身边的人?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可她又难免会有些奢望。 谁想一辈子当丫鬟呢?这二品大员的妾,可是她想都不敢想想的好出路呢。 她当初作为一个下等丫鬟跟了李笙笙,就是看重了她往上爬这股劲,毕竟主子得道,奴才升天嘛。 短短一息之间,绿芮和李笙笙二人脸色剧变。 “夫人但说无妨。”李笙笙勉强维持住体面。 “呵呵~就是你身后的绿芮丫头啊。”应阮促狭地看了她一眼,“你这些年操持家事,她作为你身边跟着的大丫鬟,肯定也是不出错的。我瞧着模样也不错,娘、老爷,你们看呢?” 李笙笙爱美,没少琢磨那些美容秘方,绿芮跟在她身边,少不得昧下来些私用,还常穿青绿色衣裳,打眼一瞧,甚是水灵。 楚行简平时眼睛都在李笙笙身上,还真没细瞧过她身边丫鬟的模样,如今仔细一看,是长得不错。 对于应阮今日的反常举动,楚行简已经彻底放下心来,只当是她耍脾气后他冷落她,她后悔了。 他甚至还很满意她给自己纳妾的举动。毕竟她那么爱他,惹他不高兴了,当然要想办法挽回。 他是礼部尚书,自要撑得起世人礼仪的典范,后宅只有一个正妻,这像什么样子? 她要是早像现在这般识大体,他也不会狠下心来送她去和亲了。 毕竟哪个男人能忍受绿帽子呢? 绿芮感受到他的视线,不由得娇羞地低下头,心脏狂跳,被突然的喜事砸晕了脑袋。 而李笙笙则瞠目结舌,满脑子都是: 这女人疯了吧?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第28章 两个孩子,两种疗法 第二十八章 两个孩子,两种疗法 “嗯,长得是不错。”孙氏收回视线,“只希望不是个狐mei的。” “若是有心勾搭,早就爬上床了,哪能留到现在?”应阮道。 孙氏想了一下,也是,于是询问李笙笙的意见。 李笙笙气极脸色青一下白一下的,这些贱坯子倒是敢想,也得看她同不同意啊! 半晌她才开口:“不是绿芮不好,只是没了绿芮,我身边也没什么可用的人了,我现在还怀着身孕,一想到身边没了她,我这心就慌慌的…” 应阮也没多坚持,她点了点头:“也是,是我想的不周全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她眼珠微微一转,看向绿芮,笑道:“那就等孩子生下后再议。” * “您怎么会想将绿芮抬为妾?”回群英院的路上,邢嬷嬷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应阮歪了歪头,“很有趣,不是吗?” 没错,她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她说了,要将楚府的后宅闹得个人仰马翻,就一定要说到做到。凭什么她家人死的死残的残,别人都不痛不痒呢? 无论绿芮心里是怎么想的,是拼命表忠心表示无意当妾,还是心里有了别的什么小心思,她这个为李笙笙鞍前马后的最大心腹,是再也得不到信任了。 “若是李笙笙干脆杀了绿芮呢?”邢嬷嬷问。 绿芮虽然助纣为虐,但是罪不至死,她家大小姐最是纯善的,见不得杀生。 “唔…”应阮想了想,笑了,“那李笙笙也太坏了吧…我只能衷心祝愿绿芮,自求多福啦~” 邢嬷嬷闻言止住了脚步。 应阮走了几步后见她没跟上,回头笑道:“嬷嬷,我早不是过去的我了。” 月光洒在一袭白衣的应阮身上,照得她的笑颜半面晦暗半面惨白。 “回去吧,嬷嬷,姝儿定是没睡,还等着我们呢。”她轻声道。 李笙笙、孙氏、金钏…这些人都不足为惧。 真正的棋盘,她还没有上桌的机会呐。 “……嗯。”邢嬷嬷点了点头,抬腿跟了上去。 她该做的,努力保护大小姐,就足够了。 回到群英院后,果然不出应阮所料,楚静姝和素鸢二人都未睡。 “小姐,我拦了姝姐儿,但是她不听。”素鸢皱眉道。 “娘!您回来了啦!”楚静姝听到应阮回来了,连忙从床边站起身,“您的床榻我已经用蒲扇扇凉了,您待会儿睡觉刚刚好。” “娘…” 她见应阮就静静看着她,也不说话,她咽了咽唾沫,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自觉就将头低得死死的。 “姝儿,抬起头来。”应阮道。 楚静姝闻言立刻听话抬头,半点也不敢迟疑。 应阮轻叹了口气,又惹得楚静姝紧张不已。 她总觉得小儿子受得影响更多,可是这大女儿心理的病症,也是不遑多让。 她上前,拉起女儿手,带着她来到房内的贵妃榻旁,她先一步坐上去,又将女儿拉到怀里。 这孩子,身体在发抖呢。 “姝儿,娘不需要你做这些。” 闻言,楚静姝身体一僵。 应阮好像没发现一样,抱着她,轻轻摇晃,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 “我的姝儿在娘面前可以随意放肆,想做什么做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当然,如果姝儿做了坏事,娘会不高兴,可能还会严厉惩罚姝儿,可是却永远不会不要姝儿。” 今天孙氏回来,一大帮子人来群英院抢人。 她一双儿女都在,可是却只带走了舟儿,却将姝儿留下。 虽然这群人并不值得在意,可是徒徒被留下的姝儿会怎么想呢? 应阮只觉得心口钻心的疼,疼得她呼吸困难,疼得她指尖发凉,但是她面上不能有一丁点表示。 她之前对她的宝贝女儿可谓娇宠,她有钱,娇养出来一个蛮横千金那又如何?自是要月亮不给星星。 她在胡国那五年,每每梦到姝儿在梦中哭泣,便是一次次惊醒,然后,彻夜难眠。 她无法想象,姝儿这样一个感受过足够爱的六岁小人,该如何面对所有人都对她漠视的落差呢? 莫说一个孩子,就算是成年人,也遭不住这五年啊。 舟儿小,什么都不懂,可那就意味着姝儿要一个人全部承担。 “真的吗?”楚静姝小声道。 “当然啦~你弟弟现在那么坏,娘还不是没有放弃他?更何况我们这么好的姝儿呢?” 楚静姝闻言又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她摇了摇头,轻声说:“不一样的…” “哪有什么不一样?你们都是娘的孩子啊。” “那是弟弟啊…弟弟比我重要。” “怎么会?论认识时间,明明娘和姝儿认识的更久啊!” “不…不对…”楚静姝脑子乱乱的,觉得不是这个道理。 应阮不依不饶:“哪里不对?” “弟弟是嫡子,我…” 应阮打断她:“你还是嫡女呢。” 她捏住女儿的脸蛋,扭过来:“姝儿是不是忘了,娘以后还要和离的?都跟楚家这些人没关系了,哪来的嫡子一说啊?” “可是弟弟是男丁,就算之后娘自立门户,弟弟也比我有用。” “那姝儿可是觉得娘比楚行简差?” 楚静姝拼命摇头:“没有!娘是全天下最厉害,最好的娘亲!他…比不上您…” “那不得了?在娘心中,我们姝儿最重要啦!” 应阮又哄了楚静姝几句,这孩子经过了一天的折腾,也累了,就在她怀里睡着了。 她将她抱回床上,叫来丫鬟小心换下衣服,盖上凉被。 她知道今天这几句话,没法换来姝儿全然的信任,五年时间,她的姝儿已经沉疴于心,她只能以时间换时间。 她离开的五年,她两个孩子都成了病孩子,只是病症不同。 一个,需要猛药,而另一个,需要长久温养。 * 孙氏临睡前,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大孙子,也不知道他睡得好不好。 蹑手蹑脚来到偏房,看到楚静舟身上只盖了个薄毯,心中顿时怒火中烧。 这群贱坯子,这么薄,冻到我大孙子怎么办?这晚上可不比白天,冷的呢,小孩子哪里像她们大人一样受得了? 还得是她这亲奶奶疼孙子,下人什么的都不行! 她又蹑手蹑脚走回自己屋,掏出她从庄子里带回来的厚被,再回去,给楚静舟裹了个严严实实。 楚静舟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任她折腾,也没醒。 嗯。 看着被自己裹的就剩脸蛋露着的大孙子,孙氏心满意足地回去睡觉了。 第29章 这些东西都是抢来的! 第二十九章 这些东西都是抢来的! 月轮早已挂梢头,可在这楚宅,还有人未眠。 金钏在屋外来回踱步。 她可急啊。 从应阮答应将她抬为妾开始,她就一直在等着,可是左等右等,好几天过去了,应阮也没再提,这事跟石沉大海了似的,她已经开始怀疑应阮不会是驴她的吧? 今天把之前被李笙笙撵出去的老太太也给接回来了,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变故? 她刚去那边院子远远瞧过,原以为会有的摔摔打打声并没有出现,看上去反而一片平和。 那边人太多了,她不好多待,只假装路过了几次就离开了。 可也什么都没看出来。 于是她在这等着,她巴结李笙笙这些年,和她身边那丫鬟绿芮关系也不错,她要等李笙笙睡了后,趁绿芮出来时,问问她今晚到底发生了何事? 问不出来,她今晚实在是睡不着! 她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可她抬头看看月亮,这都快丑时了,李笙笙屋里怎么还是灯火通明?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一阵嘈杂声响起,东厢房可算熄了烛火。 她看到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绿芮!绿芮妹妹!”她往院内小心走去,同时小声喊道。 绿芮听到声音抬头望去,见是金钏,她瞪了她一眼,一句话没说,捂着脸走了。 金钏觉得莫名其妙。 好端端的,她没得罪她吧? 她拦下另一个小丫鬟,名叫春香的。 “欸春香,这绿芮是咋的了…怎么还不理人啊。”金钏不悦道。 今晚的月亮还怪亮的,她怎么看绿芮两只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的样子,而且她那个脸…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是个巴掌印吧? “可是她犯了什么错,笙姨娘罚她了?” 春香看着金钏,一言难尽道:“今晚夫人跟老夫人说,要将你和绿芮抬为妾。“ “嗷…” 说了就好,那她就放心了… 等等。 “我和谁?” “绿芮。”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抬绿芮为妾?” “那谁知道夫人是怎么想的了?”春香也不能理解啊,“不过姨娘没同意。” 同意就有鬼了。 金钏表情复杂。 这才几天啊,这绿芮就巴结上应阮了。 怪不得会被打… 从金钏见到绿芮第一面,她就知道,她们是一类人,为了向上爬不择手段的人。 可是上面的地方就那么大,她要爬上去,就不能再让别人用同样的手段爬上去了。 金钏眼珠一转,也没理春香,直接就回房了。 “欸你!” 春香无语,这还没当上姨娘呢,谱倒是先摆上了。 * 热… 楚静舟梦到自己变成了前日和她们在群英院吃的烤鸡。 不… 又变成了在沸水中炖煮的鱼。 他被被子死死裹着,双眼紧闭,眉头紧皱,脸颊通红,大汗淋漓,汗水浸湿了被子,浑身都湿透了。 不行!我不能被煮熟了! 楚静舟开始拼命挣扎起来。 左蹬一脚,右踹一下,两手撕扯着,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人被分离了。 他整个人完全沉浸在了凉爽中。 “爽!” * 周掌柜最近顺极了。 自从他那个多年的死对头老吴经营的应喜当铺黄了之后,在这偌大的京城,再没有比他们德庆当铺更大的当铺了。 他和那老小子,斗了半辈子,未尝胜绩。 无他,人家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周掌柜悠闲地看着店外的风景,慢慢咂么着杯中的茶水。 可惜喽,那树倒了。 应家出了那档子事,门下的店铺都盘了出去,连他这德庆当铺的新址,都是原应喜当铺的。 这可是京中最繁华的商业街的门头位置啊,最后倒是让他捡了漏,而且他也有了靠山。 周掌柜哼着歌,幸灾乐祸地想。 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周掌柜,好雅兴啊。” 嗯? 听到熟悉的声音,周掌柜一激灵,猛地一抬头。 “哎呦!稀客啊!这不是吴掌柜吗!”周掌柜放下茶杯,嘴角忍不住高高勾起。 老吴摆了摆手:“早不是什么掌柜了,叫我老吴就好。” 周掌柜打量着老吴身上朴素的料子,心里止不住得意,也没说别的什么,只招呼道:“快请进!” 对于手下败将,他要体现自己的气度~ “欸,不必。”老吴拦住了周掌柜,“就在外面吧,外面地方大。” “您这是?”周掌柜往他身后的两大车瞄了瞄。 上午赶集的百姓不少,路过时都扫了这两辆车两眼。 “奉主子命令,将这些东西卖了,换些银钱。”老吴笑道,“咱们这么多年,我知你这人最靠谱。” “哎呦!您老真是抬举我了!”周掌柜脸上的笑止不住,走到车前就要查看货物。 他打探道:“不知您最近在哪发财呀?” “还能哪儿呀?当然还是老东家。” “好好…”周掌柜含糊道。 他看着这两车东西,突然想到了什么,掀开遮布的手停了下来,回头道:“可是那位安宁公主?” “正是。” “那抱歉了吴老弟。”周掌柜将遮布放下,瞬间变脸,“这些东西,我这可无福消受,您另求门路吧。” “这是为何?”老吴不解。 “呵。”周掌柜冷笑,“您家这东西怎么来的,还用我多说吗?这来路不明的东西,我这可不敢收!” “老周你几个意思!”老吴急了,“我家大小姐的东西,怎么就来路不正了?” 周掌柜向后推了老吴一把:“看在你我过去的交情上,我不多说,你赶紧拿着东西走人!” “不行!”老吴大喝一声,“你把话说清楚!” 路过的行人听到他们这边的争吵后,停下了步伐,将他们围了起来。 “不识抬举!”周掌柜呸了一声,彻底撕破脸,“当着大家伙的面,既然你们不要脸,那我就直说了!” “这车里的东西,是那安宁公主从礼部尚书的续弦那抢来的!我这德庆当铺,不收赃物!” 第30章 风评反转 第三十章 风评反转 “姓周的!你别血口喷人!这些都是我家主子的嫁妆,怎么就是赃物了!” “还装什么呢?”周掌柜鄙夷道,“你家主子前些日子的强盗行径,早就闹得人尽皆知了!” “怎么就人尽皆知了?是谁告诉你们的?”老吴面红耳赤大喊。 “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周掌柜也大喊。 说罢他又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苦口婆心道:“老吴啊…你说你,曾经也是风光无限,现在…现在怎么沦落到给人干这档子事了?” “你说这是你家主子的嫁妆,那嫁妆怎么还拿出来卖了啊?谁家会卖嫁妆?瞧着倒是销赃!”人群中一人道。 “对啊!”围观群众附和道。 老吴闻言转过身去,对着众人行了一礼:“我家主子想将这些东西卖了换现钱,并非是为了自身花销,而是想自己,给那些战死沙场的阵亡者家属出一份心意!” 在燕国作战归来,活人能加官进爵,赐良田美宅,而死人呢?虽也名誉加身,但都是虚名,钱帛上却不足活人的十一。 因为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也什么都用不到了。 可是死人还有亲人呢。即使他们的亲人有微薄的赏赐,家里可没了劳动力,让他们怎么活呢? 周掌柜对于他的话嗤之以鼻:“别吹牛了,我刚可扫了一眼,这里面的东西,虽然值一些银子,但是对于那么多亡者,这点够干嘛的?一家一文吗?” 此话一出,立刻惹得围观者哄堂大笑。 这边的热闹,连周围酒馆茶楼上也有人探出头来观望。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是心意,那也不能慷他人之慨吧?”又有人道,“拿人家的东西来卖,算什么道理?” 对此,老吴并未急于回话,而是一把掀开了车上的遮布,同时拿出一件器皿来,向众人展示。 “虽然我家现在落寞了,但是我想在座大部分人,还是记得应商的吧?” “曾经的第一商号,这当然记得!” “那在座还有没有人认识我这个老头子?” “曾经应喜当铺的吴掌柜,自然认得!” “好。”老吴冲那人点了点头,将手中器皿展示给他看,“应商出品,皆有‘应记’标识,诸位可自行查看。” 他又回过头对周掌柜道:“您刚说看了一眼,您可看到上面我家的商号铭文?” “这…”周掌柜慌了。 怪他,太信任流言蜚语,也太想看老吴吃瘪了。 “若是刚才没看清,不妨现在细看。”老吴为他让出位置来。 周掌柜硬着头皮上前查看。 “是否皆有我家商号铭文?”老吴紧追不舍。 周掌柜满头大汗,老脸通红。 他不能扒瞎说认不出来,这样他鉴别物件的专业性就荡然无存了。 于是他只能点头。 “好。”老吴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又再次面向众人,大声道,“今日此举,并非是想咄咄逼人,只是想要证明自家主子的清白! 我们不知抢人东西的流言蜚语是从何处传来,但这无疑是对和亲公主的恶意中伤!我家主子为了大燕的和平,和亲胡国五年,受尽苦楚!” “这些好东西…”老吴苦笑着,伸手从车上的贵重宝物上一一抚过,“莫说我家主子,连我这个曾经应喜当铺的掌柜,也许久未见了…这些年应商的落寞,想必诸位是看在眼里的,不…” 老吴垂着头,摇了摇头,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又好像对自己过去峥嵘岁月的怀念,他轻叹一口气:“早就没有应商了。” “应商的消失,能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我们还很高兴。这说明大家还记得,曾经有这么个商号。” 他抬头,竟已是泪流满面。 他的目光在围观群众的脸上挨个扫过:“可我家大小姐于国有功啊!是这个国家的功臣啊!怎么能…对她随意诋毁呢?” 最是喧嚣的街道,却在此刻静了。 老吴两眼不再聚焦,看向远方,迷茫道:“怎么拿回自己的嫁妆,都成了抢了呢?” 他擦去脸上的泪水,对众人再行一礼:“诸位放心,我家主子说了,她剩下的嫁妆,一分不留,都捐给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们的家人,这些只是一部分,剩下的,等我们主子收回来也会陆续换成银子。” 老吴回头:“周掌柜,现在这些东西,您可以收了吧?” “诶诶,”周掌柜连连点头,“当然可以。” 邢嬷嬷交代他的事完成了,老吴也不强求非得在门外了,就跟着周掌柜进了当铺,任外面人们哗然。 “我去…这什么意思,那续弦房里的都是和亲公主的嫁妆吗?” “听了吗?他说‘剩下的’,不是全部嫁妆!” “这不就说明嫁妆这些年被人花了?” “而且还在收,说明还没收回来呢!” “不过这位公主和亲,之前的嫁妆怎么没带走呢?” “嗐,还有俩孩子呢,那是留给孩子的啊!” “咦惹,那这不就是留给孩子的嫁妆被续弦花了吗?” “我看不止那个续弦吧…” “这可说不准…” “……” “不过这位和亲公主,心中有大爱啊…” “毕竟是应家人,他们应家以前就经常做慈善。” “唉…好人不得善终啊…” * “五皇兄,请留步!” 姬砚庭回头看去,是他的七皇弟锦王姬颜渊。 “何事?” 他和这弟弟从来都不熟,对方一直都将自己视作透明人。 “皇兄头一次参加朝会,怎么走的这么快?就算你不认识什么大臣,咱们兄弟这么久不见,也该联络联络感情啊。” 第31章 锦王有意拉拢 第三十一章 锦王有意拉拢 姬砚庭低头望着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弟弟,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草草问了个好。 当今圣上皇子众多,共十七位,而公主,却只有皇后所生的姬骄阳一位。 这皇子一多,就有了值钱和不值钱之分。 八岁丧母,母亲死前还只是一位贵人的姬砚庭,自然就是不值钱的皇子之一。 而这位七皇子姬颜渊,生母是当朝丞相之女,位列四妃之首的宸妃,是如今最炙手可热的皇子。 毕竟皇后所生的太子姬安,生来体弱,有今日没明日的,说不准哪天就撒手人寰了,废太子之声甚嚣尘上。 姬颜渊虽小姬砚庭五岁,却不同于他如今二十九岁封狼居胥了才草草封王,可是六岁时就封了锦王。 这朝会都参加了不知多少年,而姬砚庭今日还是头一遭。 他身材瘦小,足足矮了姬砚庭一个头,连多年缠绵病榻的太子安都比他高些。可他虽然长得矮,却无人敢看低他。 “也是,”姬颜渊促狭道,“皇兄如今可是今非昔比了,昨日弟弟想见见你,给你接风洗尘,还被父皇拦了回去,说别让我打扰你,让你好好休息。” 他长得好看,生了双桃花眼,鼻梁上一颗淡淡小痣,每当他认真注视起人来,总是格外真诚,让人觉得倍感亲切,感觉自己好像全心全意被对方在乎着。 但姬砚庭却知道,这位皇弟内里可不如表面纯真。 为人最是阴险狡诈,诛杀残忍,口蜜腹剑,脸上喜怒无常,对上奉承,对不合他意之人,则设计害之,从不心慈手软,尽得丞相真传。 “多谢七皇弟惦念,昨日乃父皇抬爱。不过我这个做哥哥的,怎能让弟弟请?自是为兄择日宴请诸位兄弟。” 他知他有意拉拢,但他不敢奉陪。 “欸~”姬颜渊撞了撞他的肩膀,“皇兄何必跟我这么见外呢?我们兄弟之间,就应该常聚呀!这样,不耽误,哥哥你请众兄弟,弟弟我之后再单独请你,如何?” 姬颜渊冲姬砚庭眨了眨眼。 没等姬砚庭回话,姬颜渊又冲前面的人喊道:“三皇兄?急什么呢?怎么走那么快?等等我们呀!” 见姬颜渊快步向姬星衍走去,姬砚庭脸色一黑,却不得不跟上。 三皇子瑞王姬星衍听到了身后的喊声,心下烦躁,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 他身子一震,回头故作惊讶道:“原来是五皇弟和七皇弟,恕为兄走的快,都没看到你们。” 姬星衍的生母是已故的淑妃,外祖是权势滔天的前丞相,在十八年前五王?? 之乱时一块被清算,全家抄家流放,只剩他与淑妃母子二人。 淑妃承受不住这一切,抛下他上吊自杀了,徒留他一人在宫闱独活,一度成为地位最低的皇子。 因为备受欺凌,所以处处忍让,成了个遇事只会温和笑笑的老实人。 如果说他之于瑞王三皇子姬颜渊是权力斗争下的手下败将,有着一半罪臣血脉的下等人;那之于姬砚庭,就是弑母仇人的儿子。 姬砚庭的生母丽贵人,在五王?? 之乱发生的两年前,被当时最圣宠正沃的淑妃折磨致死。 “三皇兄可曾向五皇兄道喜?” “这…是我这做哥哥的不周到了。” “你看,五皇兄平复边疆,战功赫赫,有五皇兄,实乃我大燕之幸,想必丽娘娘在天之灵,想到有这么个儿子,也会很欣慰吧?” “七皇弟谬赞了。”姬砚庭冷淡道。 “欸~五皇兄你就是太谦虚!”姬颜渊盯着姬星衍,“我这是在跟三皇兄找认同,对于你的夸夸,五皇兄你受着就好啦!” 姬砚庭撇开脸,不再去看这两人。 姬颜渊有嚣张的底气。 他心中冷笑,以往在姬颜渊眼中,自己和姬星衍不过两只蛐蛐,他乐得看斗蛐蛐。 他现在有了战功,就成了姬颜渊的拉拢对象了。 姬颜渊虽然是夺嫡热门选手,可依然有竞争者,他是个谨慎的人,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放弃壮大自身势力。 他这一招虽是为他出气,却也更加深化了他与姬星衍的矛盾。 “快!三皇兄。都是兄弟,别害羞嘛~多夸夸五皇兄呀~” 姬颜渊虽是笑着,可是看向姬星衍的目光里却毫无温度,甚至带了些威压。 姬星衍不敢不从,道:“五皇弟犹如战神降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哈哈,”姬颜渊抬手,姬星衍赶忙微微蹲下身子,任他随意拍打自己的肩膀,“前淑妃娘娘跟丽娘娘争了那么多年,三皇兄,你可得给你母妃争口气啊!” 姬星衍点头。 “再者,父皇体恤儿子,让皇兄你跟着上朝,咱们做儿子的,也得努力做出些实事,才能不辜负父皇的信任呐~三皇兄,你说是吧?”姬颜渊笑道。 “是极是极。”姬星衍继续点头,“…可为兄愚钝,自知比不上七皇弟和五皇弟聪慧。” “这聪不聪慧,得通过做事才能看出啊,最近朝上不是有地方来报,西北出了疫病,五皇兄刚让父皇高兴没几天,因为这事他又头痛了。三皇兄作为父皇的儿子,不若亲自去西北,替他解决了此事?” 姬星衍哥俩好一样凑近姬星衍耳旁,他儿时一场高烧烧坏了嗓子,声音喑哑中带着一丝阴柔,宛如毒蛇在耳边吐着信子。 姬星衍闻言瞪大了双眼,连连摆手:“啊?为兄一无是处,怎能为父皇分忧?怕是参与了,也只会徒增烦恼…” 那可是疫病,会死人的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姬颜渊鼓励道。 姬砚庭实在是不想跟他们多待,于是打断他们道:“三皇兄,七皇弟,抱歉,我还有急事在身,恕不奉陪。” “父皇不是让你多休息嘛,皇兄这又是去忙什么呢?”姬颜渊好奇宝宝道。 “私事。” 姬颜渊恍然大悟:“我懂了。听闻皇兄对待下属将士很不一般,可是要学习古代名将,拿出自己的银两慰问将士?” “赏赐还未到,我哪来的银钱?” “皇兄真是说笑了,”姬颜渊大笑,“你之前的积蓄呢?” 姬砚庭深深看了他一眼:“我行军路上不要生活的吗?” 随后离开了。 姬颜渊愣了一瞬,随后笑着摇了摇头:“这五皇兄可真是个妙人,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呐~” 说完他就走了,也没管身后的姬星衍。 而姬星衍仍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面上还是一成不变的憨厚老实笑容。 第32章 舟少爷病了! 第三十二章 舟少爷病了! “大小姐,老吴已经按您说得去办了,想必不到明日,满城都会知道堂堂礼部尚书,这么多年竟然一直抢占和亲公主的嫁妆这件事。” “嗯。”应阮点了点头。 “只是这样嫁妆还是没到咱们手里啊…那么多嫁妆…”邢嬷嬷还是不理解,”他抢了您的嫁妆,我们为何不请圣上做主呢?” 那年首富嫁女,可是十里红妆都形容不了的胜景,就这样白白送人。 她私心就是觉得,属于自己家大小姐的东西,当然要要回来,怎么能给别人? “若我对外直接宣扬他们花了我的嫁妆,口说无凭,他完全可以不承认,凭他这些年经营的名声,反倒可以说我倒打一耙。皇上非但不会管,还会不悦于我。 而我可没说他拿了我的嫁妆,我只是要用嫁妆补贴阵亡的将士,这样我既有了名声,皇上也会高兴,毕竟这些年年年给胡国岁贡,燕国国库空虚,奖赏活人已经不易,如何顾及死人? 我现在是公主,我的一言一行代表了皇家,我出钱补贴,正能体现天家仁厚。就算楚行简没花我的嫁妆,他也得用自己的私库补上,说是我的嫁妆。” 邢嬷嬷笑了:“奴婢明白了,您若是闹着要嫁妆,就是给圣上的臣子丢脸,可您将嫁妆捐了,替圣上解决了燃眉之急,那臣子丢些脸面,就无足轻重了。” “正是如此。”应阮抿了口茶,“查出来流言蜚语都是谁散布的吗?” “主要是礼部侍郎府,还有七皇子锦王府以及十四皇子府上。” “这事骄阳公主没参与吗?”应阮诧异。 过去只要她出点什么事,十有八九都是姬骄阳干的。 邢嬷嬷摇了摇头:“并没有查出来与她有关,当然,也可能是对方刻意隐瞒。 咱家现在不比从前,这些茶楼管事虽然记得过去的恩情,肯给我们做事,但是也只能是提醒一下我们,毕竟人家有权有势,他们不敢不遵从,只希望我们知道后别将他们卖了。” “这是自然。”应阮点头,“查不到姬骄阳,那此事应该与她无关,她这人干了什么一定让你知道是她干的。” 只是她想不明白姬骄阳怎么变了性子? 从她回来后,姬骄阳非但没找事,当初在宴上甚至还算为她说话,这显然不像她的作风啊?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她且行且看吧。 “十四皇子是与楚行简有龃龉,锦王是非他同党便会打压,这礼部侍郎是怎么回事?楚行简不是他的上峰吗?他想进步了?”应阮挑眉。 她在回来的路上,已经了解了朝中局势。 “……他家四小姐对那负心人情根深种。”邢嬷嬷一言难尽。 “还是长了个好皮囊啊…”应阮感慨道,“总有惹不完的桃花债。” 虽然在如今的应阮等人眼里,楚行简可谓是面目可憎。 可当年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状元郎,一袭红袍临风而立,面若傅粉,唇若涂丹。举手投足间既有书卷清气,又不乏凌云英姿。 若堪不上“文星照世,俊采星驰”,又怎会在琼林宴上惹得公主情根深种? “哼,”邢嬷嬷冷哼一声,“他这人惯会在外作秀。” “他已觉将我拿捏的死死的,不必再在我面前装了。” 应阮想了下,若非那年初遇那些事,便是他这张脸好看,才让她对他忍耐多年。 “除了这些势力,还有人在宣扬您抢了那贱人东西。” “嗯?”应阮来了兴致,“这李笙笙还有这么大的能耐呢?” “她这人不知什么运气,本是在她看诊的赵郎中面前卖惨,想着通过赵郎中传出些风言风语,这本掀不起什么风浪,可赵郎中偏偏告知了一位人称王婶的。 这王婶可是个消息通,净真传播出去了。不过这两位却都没有添油加醋,暗自揣测些什么,倒不像是坏心肠的。 王婶不知,但这赵郎中却是以医术高超和心善闻名的。” “有趣。”应阮拿出随身携带的弯刀把玩,“赵郎中精医心善易被愚弄,是个心思单纯专于医术的纯人,若是能利用他的愧疚之心,倒是可以为我所用。 这王婶也是个奇人,再去查查她吧。” “是。”邢嬷嬷点头,“对了,还有一事,墨韵坊的掌柜来报,林管家前些日子定了最贵的那套头面。” “又来了,楚行简又想用我的钱哄小情人。”应阮无奈。 “他并不知道墨韵坊是应家的产业。” “那只能感谢他送来的业绩喽。”应阮摊手,“咱们的楚尚书,以后只能自己掏兜了。” “这是自然。”邢嬷嬷笑道。 “夫人!不好了夫人!”丫鬟铃铛慌慌张张跑进来。 应阮和邢嬷嬷被她突然的闯入惊了一下,没怪她的失礼,连忙问道:“发生了何事?” “老太太那边的人来传话,说舟少爷病了。” 应阮闻言身子一晃,险些坐不稳。 这孩子才离开她半天,可是因为她昨日强行带他出府吓到他了?害他着凉了? “哎呀!”邢嬷嬷一拍大腿,“这都快正午了,病了怎么现在才来报?” “这才刚发现!老太太说昨儿舟少爷睡得晚,让他多睡会儿,就拦着来福没让去叫!可左等右等也不见醒,去看了才发现舟少爷烧得浑身滚烫,已经昏迷不醒了!” “啊?!” 应阮猛地站起,只觉天旋地转。 “大小姐!”邢嬷嬷和铃铛又是按人中,又是掐合谷穴的,连忙给她醒神。 应阮心里急儿子,哪敢真晕,不过一会儿就醒了。 “快…快去正院!” 第33章 怕是得了疫病! 第三十三章 怕是得了疫病! 应阮被邢嬷嬷搀到正院时,孙氏和李笙笙等人早就在屋外等着她了。 这一个个的,怎么都在外面站着? “贱人!就是你害了我孙子!”孙氏见应阮来了,不由分说就举起手来想扇她。 邢嬷嬷一把拦住她,怒色道:“老夫人,奴婢知您担心孙子,但舟哥儿也是我们夫人的骨肉,您怎么能说舟哥儿病了是夫人害的?” “谁准你这贱婢碰我的?”孙氏伸手就往邢嬷嬷脸上挠去。 邢嬷嬷自是不敢躲,应阮见状大喊:“住手!” 她从未在孙氏面前大声说话过,被她突然的呵斥吓住了,还真停了手,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长牙五爪就朝着应阮扑来。 “你个贱货!敢对我大呼小叫!你是要翻了天不成?今天我就替行简教训教训你个贱蹄子!” “不许动夫人!”邢嬷嬷和丫鬟们赶忙上前阻拦。 “老夫人消消气啊,气大伤身,因为她伤了身子不值得~”李笙笙在一旁拱火,看热闹不嫌事大。 楚府的下人们不知为何没什么人在,在场大部分都是应阮的人,孙氏很快就被制住了。 她见靠近不了应阮,竟然直接往地上一躺,哭嚎道:“都欺负我老婆子啊!行简!我滴儿啊——你快回来啊!你媳妇要欺负死你娘啦!害你儿子不够!还要来害你娘啊!” “老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啊!”丫鬟们又是拉又是劝的,又不敢真用力,怕真伤到她。 李笙笙也假模假样在旁边劝:“已经派人去找简哥哥了,您不能也倒下啊…” 应阮被她吵的太阳穴突突的疼,只觉空气都稀薄了,她揉着额角,余光发现绿芮还在李笙笙身边伺候着。 “可叫郎中来看?”应阮问道。 “这…叫是叫了,但是…”瑶儿面露难色,目光不留痕迹地瞥了一眼李笙笙。 “但是什么…算了,”应阮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头脑恢复清明,“我先去看看舟儿。” “欸夫人…”瑶儿又拦了一下,“舟少爷他…” “你这丫鬟,”李笙笙突然插嘴,笑道,“亲娘去看自己的儿子,你拦什么?” “无妨。”应阮回头看了一眼李笙笙,“我儿子,我怎么样都不会嫌弃。” 说罢,她带着邢嬷嬷向屋内走去,任孙氏在这摔摔打打。 “切。”李笙笙翻了个白眼,“那贱种,当谁稀罕呢,还她儿子。” 她见应阮进屋了,也懒得在这陪着了,起身就走。 一直沉默在她身后的绿芮赶忙跟上。 二人回屋后,李笙笙召唤绿芮过来。 绿芮忐忑的走过去,昨天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今天难不成还要继续? “你蹲下。”李笙笙道。 绿芮不敢不从,她蹲下身子,闭上眼睛,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然而她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袭,昨日被打裂,火辣辣疼的嘴角反而冰冰凉凉的。 她睁眼去瞧:“姨娘你…” “先别说话。”李笙笙道,“刚去外面给楚静舟叫郎中时,顺道让春香也买了这药来,抱歉,昨天打疼你了,是我不对。” 绿芮眼眶红了,眼泪在眼中聚集。 李笙笙拿出自己的帕子,在她眼下点了点:“别哭,泪水会把药冲掉的。” 一主一仆就这样,一个擦药,一个受着。 “好了。”李笙笙拉起她的手,将手中的药膏放到她手里,“一日两次。” 绿芮站起来,低头看着手里的药膏,点了点头。 “唉。”李笙笙叹了口气,“是我昨天莽撞了,中了那贱人的离间计。我从来都是把你当亲姐姐看待,昨天听了那贱人的话,以为被你背叛,气血上头,这才下此狠手。” 她抬头认真看着绿芮:“可我又细想,这些年你是如何对我的,我心里门清,你怎么会背叛我呢?一定是那贱人挑拨。” “姨娘…”绿芮又想落泪,可这次她在李笙笙伸手之前,就掏出自己帕子擦去的眼泪,“只要姨娘信我,我就此生无憾了。” 李笙笙收回视线,点了点头,道:“不过那贱人倒是提醒我了,待我生产过后,就向老爷提出纳你为妾,你可愿意?我现在确实是离不开你的…” 绿芮听后瞪大了双眼,直直跪下,给她磕了个响头:“谢姨娘抬爱!绿芮愿为姨娘赴汤蹈火,保护小少爷顺利出生!” 李笙笙俯身摸了摸她的头,眼中暗光闪过。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 一直在楚静舟身旁伺候的来福,见到应阮她们来了后,退到一旁,给她们让地方。 “呀!”邢嬷嬷将蚕丝被一掀开,立刻捂嘴惊呼,眼泪直唰唰就掉下来了,“这孩子…怎么这样了啊…” 她拦住想上前查看的应阮:“您还是别靠近了。” 应阮眼尖,已经看清了楚静舟身上的状况。 浑身烧的通红,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可这依然能看清身上红色的斑斑点点。 小娃意识已经不清了,小声嗫嚅着什么,好像在喊娘,也好像在说自己难受。 应阮上前,伸手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后背。 “别…”邢嬷嬷伸手去拦,可还是放下了。 她去一旁淘了盆清水来,将帕子打湿,小心擦拭他的小脸,颤抖着声音问:“可是疫症?” “应该不是。”应阮道,她停顿了一下,保险道,“还是需要郎中来诊断。” 她在胡国见识过疫病爆发,疫病的症状和舟儿身上的虽然相似,但是细看这些红点,又不太一样。 可她不是大夫,不敢武断。 “郎中怎么还不到!”邢嬷嬷回头对着躲在门后的丫鬟奴才们怒道。 丫鬟奴才们立刻跪倒一片,不敢回话。 还是瑶儿从门外进来,忧心道:“东厢房离这近,笙姨娘得了消息后就派人去请郎中了,可她身边的丫鬟把舟少爷身上的症状都抖搂出去了。 现在外面都在传北边好像闹了瘟疫了,京中人心惶惶的,听到舟少爷这症状,一个个都怕是那疫病,全都不敢来!” “这群听风是雨的家伙!医者仁心呢?”邢嬷嬷骂道。 “北边?”应阮向后微微歪头。 “是。”瑶儿点头,“这都不确定的事呢,夫人您别担心,定是他们谣传,就算北边真有了瘟疫,也不会这么快就传播到京中啊。” “舟哥儿得的,肯定不是疫病。”一直默默在旁边待着的来福突然开口道。 第34章 家里家外就没个好事! 第三十四章 家里家外就没个好事! 众人的目光都向他看去。 来福把孙氏没来得及的厚被翻了出来。 “这是今天在舟哥儿床上发现的,昨晚睡前根本没有。” 瑶儿凑近看了看,又低头嗅了嗅,“咳咳”,嫌弃的躲开了。 “夫人,这被子可不干净,一股奇怪的味道,夹杂着汗味。不是咱们带来的,也不像是府里原有的,倒像是老太太拿回来的。” “她大半夜的给舟哥儿盖这被子干嘛?”邢嬷嬷想不明白,但她倒是松了口气。 应阮也想不明白,不过这被子的出现无疑大大降低了舟儿得疫症的可能性。 若是带儿子出去一趟就害得儿子得了疫病,她怕是要愧疚死了。 不过她现在已经肠子都悔青了,就这么信了孙氏,忘了坏人绞尽脑汁不如蠢人灵机一动。 “邢嬷嬷,”应阮道,“你派人去请赵郎中,然后你拿着我的牌子,亲自跑一趟太医院,请岑太医过来。” “是。” * “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她们要欺负死你娘了!”原本已经消停起来的孙氏,见到楚行简回来了,立刻又闹起来了。 楚行简风尘仆仆地回来,看到自己满地撒泼的老娘,一阵糟心:“好了娘!你安静一会儿吧!” 他大吼。 最近家里家外就没个好事! 他这个二品礼部尚书,听着好听,可他是被破格提拔的,背后没有世家大族支撑,下属各个都比他有背景。 应阮回来后,他虽更得皇上青眼,可他们这些贵族子弟更看不上他了,背地里说他为了媚上,给个“娼妓”接盘。 大军归朝,又要论功行赏,虽然主要是兵部负责,但是他们礼部也不闲着。 靖王带出去的兵多是些贱民,不能给自己家族捞好处的活儿他这些下属都推辞不干,活儿都堆在他头上。 那靖王也跟有病似的,他不知怎么得罪他了,下了朝不干别的,就来他这礼部找茬。 好容易送走了这尊瘟神,家里又来人了,说儿子病了非得要他回去一趟。 而且今天又不知怎么了,他去的时候还好好的,走的时候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又不一样了,还有人在背地里对他指指点点的。 官场不顺就算了,他顶着这么大压力,给了正妻之位的应阮还不消停! 他知道她不满他对她的冷落,但他不是忙吗?笙笙还怀有身孕,他自然要更顾着她一点。 儿子生病这种小事,何至于把他给叫回来一趟? 家事都处理不好,惹得他又被人笑话! “你…”孙氏没想到儿子回来后非但不向着她,还凶她,顿时哭得更惨了,“家门不幸啊!儿子不要娘了啊!” “我不是…我没有…”楚行简无力道。 他实在没招了,不得已先伏低做小哄老娘。 “简哥哥,你回来啦?”李笙笙听到了这边的消息,赶紧过来,“娘,简哥哥已经很辛苦了,您体谅体谅他吧!” “你什么意思?”孙氏一把甩开李笙笙的手,“这是我儿子我是他娘!你算什么东西!” “啊!”李笙笙被她一甩,站不稳向后倒去,楚行简赶紧接住她。 “简哥哥…都是我不好…不讨娘喜欢…”她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孙氏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矫揉造作的李笙笙,颤抖着手指着她道:“你这女人,又来这一套!老娘我根本就没用力!” “娘!笙笙她还怀着孕呢,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欺负她?” 楚行简不知他娘怎么就跟李笙笙过不去,明明之前和应阮相处好好的,偏要磋磨笙笙。 该死的,应阮这女人跑到哪里去了?家里这么乱不知道管管吗?! “我欺负?”孙氏指着儿子,说不出话来。 她左看右看,百口莫辩,急得一拍大腿:“你接我回来干什么?再给我送走啊!就让我死在外面得了!” “娘…”楚行简也要哭了,“您这是要逼死儿子啊…” 李笙笙虽然不想让这老刁婆好过,但她看出了今天楚行简心情不顺,知道再闹下去也没意义了,于是开口插嘴道:“娘,简哥哥,现在当务之急的不是舟儿吗?” “对…对,我大孙子还病着呢,都怪那贱女人,好好的带我大孙子出门干什么!”孙氏又开始骂应阮。 “舟哥儿什么症状?”楚行简问李笙笙。 李笙笙没进去看,描述了一下丫鬟看到的症状。 楚行简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李笙笙试探着问:“听说西北那边出了瘟疫,不知是不是谣传…” “不是谣言。”楚行简阴沉着脸道,“朝上已经确定了此事,皇上正为此事烦心呢。” 孙氏闻言停下了哭喊,眨么眨么眼睛:“这么说来我大孙子真是得了疫病?” “十之八九。” 孙氏放下心来,又瞬间提起气:“快,快给你娘换个院子住,这院子不能待了!” * “师父,楚尚书府上请。”药童道。 赵郎中翻看医书的手停了,脸上红一下白一下的:“他们还敢来找我?让他们另请高明吧!” 赵郎中觉得自己老脸都丢尽了。 他自诩持善一世,老了却成了那听风是雨之人。 那应氏为国远上胡国和亲,明明是拿回嫁妆,自己却偏听偏信,助纣为虐。 他想不明白,楚尚书和笙姨娘怎么能装成这个样子? 他自诩医术高明,能看穿任何病人体内的顽疾,却看不透这人心啊… 哎呀! 赵郎中狠狠用拳头砸了一下案板。 自己真是坏啊! 以后哪来的脸见人呢? “那徒儿这就去回绝了他。这楚府也真是的,家里都出疫症了,还请啥郎中啊,这不是害人吗?” “什么?疫症?”赵郎中猛地抬头。 “听着症状很像传言中西北肆虐的疫症。” “快,收拾东西,我去楚府一趟。” “啊?”药童想劝,却又自知劝不了自家师父,只能麻利收拾东西。 赵郎中拎着药箱走出医馆,看向外面马车前等候的人:“您是?” 这人是谁啊? 楚府他去过好几次,此人虽上了年纪,但身姿挺拔气宇不凡,不似他所见过的楚府下人具有的气质,而且楚府也从没派车来接过他,都是让他自己腿儿着去。 老吴对赵郎中行了一礼:“在下吴起,叫我老吴就好,奉我家主子之命,请赵郎中到府上看诊。” “阁下的主子是?”他心中已有猜想。 “安宁公主。” 第35章 谁的儿子谁心疼 第三十五章 谁的儿子谁心疼 “小姐。”素鸢来了。 “这是咱们姝姐儿特意交代厨子熬的好克化的。交代了把瘦肉末捣得碎碎的,鱼肉松别放太多,怕腥到舟哥儿,又加了些他爱吃的南瓜和山药泥。” 她小心翼翼地端着食盒进来,将里面刚从群英院熬好的粥拿出来。 “姝姐儿本来也想过来看她弟弟,让我给拦住了。 “好。”应阮点了点头,“你们有心了。” “欸…”素鸢刚要蹲下给楚静舟喂粥,就被应阮拦住了。 “我来吧。”她示意素鸢先把瓷碗放到小桌上。 她从到了以后,就一直陪在楚静舟身边,寸步不离照顾他。 她倒是没觉得什么,倒是给一直默默跟在她旁边侍候的铃铛小丫头气完了,铃铛无奈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不忍去看她。 她不是不心疼发着高烧的舟少爷,可是私心上,她更心疼自家主子。就这么一直歪着身子坐在床边,身子这么扭着,一定很不舒服! 她的应家的家生子,她之前是跟在秦氏身边的二等丫鬟,来这边后被提拔成了应阮身边的一等丫鬟。 按理说,这么多下人呢,哪个不能伺候?她就不怕疫病,愿意伺候舟少爷。 可她知道自家主子五年没陪在儿子身边了,心中有愧,想多陪着他一些,多照顾他一点。 想到楚家那个咋咋呼呼的老太太,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的亲爹,还有惯会伪装爱舟哥儿的那个贱妾,她真是气的胸口都疼! 这也太欺负人了! “这些黑了心肝的,舟哥儿不是他们楚家的嫡子吗?这病了后连个奴才都不送进来伺候!奴才跑的远,主子跑得更远!明明还没准呢! 而且就让舟哥儿这么饿着!别说送点吃的过来了,连个好话都没一句!”铃铛愤愤不平骂道。 应阮瞧她气鼓鼓的模样,想勾一勾唇角,却实在勾不起来:“我们就当他们不存在就好了,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他们说些什么,就全当狗吠。” “嗯!”铃铛重重点头。 应阮又对一边的素鸢说:“我在这边就可以了,你回去陪姝儿吧,跟她讲这边没什么大事,别让她担心。” “好。”素鸢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应阮在铃铛的帮助下,半靠在床头,将楚静舟抱在怀里,让他半坐着。 楚静舟还在高烧,一直不舒服的无意识哼唧,突然将他换了姿势,更是折腾个不行。 可即使他自己已经拼命闹腾了,落在应阮身上都是轻飘飘的。 病成这样了,哪来的力气反抗呢? 应阮不敢低头去看怀里的儿子,怕一低头,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倒宁肯他像以前那样对她拳打脚踢,至少他那时身体是好好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病的一塌糊涂。 她不想去想但是脑中不受控制地去想。 以前他生病的时候,有被好好照顾吗? 应阮的双眼平视着空中虚幻的一点,手下却轻柔地抚摸着儿子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舟儿乖,我们吃点饭饭儿,吃了饭饭儿,就不那么难受了。” 她身子轻轻摇晃,哼了首她小时娘亲唱给她,她又唱给过姝儿,可他从未听过的摇篮曲。 渐渐地,楚静舟不挣扎了,安静地窝在她怀里,就像他刚从她肚子里生出来那时一样。 应阮这时腾出一只手来,用手腕下细嫩的皮肤轻触碗壁,闹腾这一会儿,粥刚好温温的,可以入口了。 她舀了一勺粥,小心喂给他。 楚静舟顺从地张开嘴,可刚一咽下没过两息就吐出来了,蹭的应阮身上一片秽物。 “夫人…”铃铛赶忙拿帕子就要给她擦拭。 “无妨…”她用自己的帕子将楚静舟的小脸擦干净,将他放回床上,话语带上了哭腔,泪水终于止不住地滴落,“赵郎中怎么还不到啊!铃铛你去看看…” 病在儿身,疼在娘心啊。 “来了来了!” 话音刚落,瑶儿手里拎着赵郎中的药箱,带着满头大汗的赵郎中一路小跑进来。 “赵郎中,拙荆情况紧急,请先别拘虚礼,先为他看诊,妾身叩谢先生,劳您费心。”应阮道。 “……好!”赵郎中拿过药箱就为楚静舟看诊。 他这一路上心中十分忐忑,但已经做好了要被对方处置的准备,毕竟他做错了,错了就要接受惩罚。 哪知安宁公主身上并没有他接触过的其他高官贵人身上的架子,她只是一位深深为儿子揪心的母亲,像其他病人家属一样求他诊治,二人好似全无龃龉。 他并不会心存侥幸,以为她不知道自己助纣为虐过,即使她真不知道,他也会主动请罪,不然他过不了自己心中这道坎。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治好她的儿子。 赵郎中细细检查后,松了一口气,道:“请夫人放心,令郎并非疫症,身上的红疹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导致,再加上发热皮肤变红,看起来才有些相似。 只需涂抹药膏,保持洁净,红疹不出三日即可消失,而发热乃风寒所致,虽不致命,但令郎年纪尚小,还得小心照顾才是。” 说完,他写下药方,恭敬交给一旁的铃铛。 铃铛接下药方后,并没立刻就去药房抓药,而是站在原地等应阮说话。 赵郎中瞬间站直了身子。 最紧急的事解决了,接下来就该解决他了。 “赵郎中,我儿子现在高热不退,虽然有您的话,但我还是不放心,能否请您在府上小住几日?待他身子好了,您再回去?” “这…” 凭他的医术,若想在达官显贵府上任职,自然是件容易事,便是太医也能当得,只是他更想为百姓医治。若是在楚府小住,这些日子他定然是没法为他人医治了。 可看着应阮泪眼婆娑,眼中满是祈求,想着自己犯的错误,赵郎中只能道:“那就叨扰了。” 他又从铃铛手里拿回了方子。 现在煎药这些活也是他的了。 第36章 三个方子 第三十六章 三个方子 前脚铃铛刚带赵郎中去给他收拾的屋子,后脚邢嬷嬷就带着岑太医回来了。 岑太医是应贵妃信得过的太医,他来了先给楚静舟看诊,得出了和赵郎中一样的诊断。 应阮留了岑太医一会儿,她遵从他的话,给楚静舟喂了点兑了苹果汁的米浆后,看他没吐,也不难受的哼哼了,安静睡过去了,这才放下心来。 “麻烦您了,让您久等了。”应阮留来福照顾儿子,自己带着邢嬷嬷来到岑太医休息的前厅。 岑太医见她进来,起身行礼道:“见过安宁公主,这都是臣分内之事。” “您请坐。”应阮示意他坐下,让邢嬷嬷为他倒茶。 岑太医并没坐下,再次行礼道:“公主,若小公子无事,臣还有要事在身,恕臣不得不先行离开。” “我知现在太医院都在急西北那边的疫病,我今日请您来,正是为此事。” 岑太医狐疑。 因他受应贵妃赏识,所以对应家还是有些了解,他知道这位和亲公主在和亲前,无论是出嫁前还是出嫁后,应该都不曾涉猎医术。 “两年前,胡国也曾有过疫病之扰,燕国北方与胡国相邻,我在想这次燕国的疫病,是否是胡国疫病的变种,或者就是之前胡国的疫病呢?” 岑太医一听这话来了兴致,立刻就坐下了。 “那当时胡国的疫病,是如何解决的呢?”他问。 应阮示意邢嬷嬷拿纸笔过来,当场提笔写下她早已熟记于心的方子。 至于她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因为这药方是她自己神农尝百草,一点一点试出来的。 当年她深知,如果想要在胡国好好过下去,就要融入进去,她身为和亲公主,是有使命在身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她这种身份。 无论语言还是行为上的关心都会被扣上不安好心的帽子,想要真正被接纳,就要做出真正对胡国百姓有益的实事。 疫病的出现,给了她机会。 胡国的疫病传染性高,形状可怖。 人一旦被传染,先是浑身高热,起密密麻麻的红色疹子,神志不清,之后,红疹会越变越大,变成一个个痘痘,再从中间溃烂,变成周围凸起中间凹陷的坑洞。 随着病情加深,溃烂的坑洞会越来越大、越来越深,从皮肤开始,一点一点向下,露出深褐色的血肉,再到露出白骨,最后连白骨上都有孔洞出现,这才死去。 而随着溃烂开始,原本昏迷的神志却渐渐清晰。 又痛又清醒地自己看着自己慢慢烂掉。 很多患者接受不了自己变成那副模样,仅剩的力气不是用来求生,而是自杀。 若是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那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疫病蚕食殆尽,在疯魔中死去。 那时素鸢已经跟着她了,只是那时素鸢被亲人惨死的场景困住了,深陷在梦魇之中,说不出话来。 应阮记得自己当时向赫连予夺要了很多医书回来,无论是燕国的,胡国的,还是其他周边国家的。 没日没夜的看,想要想出可以治疗疫病的方子。 赫连予夺被疫病搞得焦头烂额,懒得管她,而素鸢则仍是沉浸在自己悲痛的世界中,与外界隔绝。 “女人,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人把医书给你。”赫连予夺坐在虎皮椅上,头也不抬,语气中有杀气闪过。 应阮跪在他脚下,沉默了一息,开口道:“给我找点事做,让我不要老是在你的领地里瞎晃,惺惺作态地打扰你的子民。”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呢?”他抬脚,在她手上狠狠碾过。 她疼得面容扭曲,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求您给我一个机会。” 光看书是不够的,她需要药材,也需要病人,去试方子。 她维持着叩首的姿势,不敢起来,她感受得到,对方如狼般的目光正凝在她身上,令她恐惧而身体僵硬。 半晌,他抬起了脚,离开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才颤抖着身子起来,汗水已经浸湿了衣服。 他什么都没有说。 可是隔天却派人将她想要的药材送了过来。 她调配了很多方子,却毫无用处。 不,非但无用,有的方子反而加速了病人的死亡。 “妖女!还我儿子的命来!” “你给我娘吃了什么!” “这疫病一定就是她们燕人搞出来的!打不过我们就整这些阴损的招数!” “没错!就是她搞得!” 他们拿着棍棒闯入她的帐子,将素鸢打的遍体鳞伤,把她从床上拖下来,在看清了她的脸后,又尖叫着跑开了。 “那女人得了疫病了!” 她和素鸢被一道扔到废弃的堆满了马粪的马厩里自生自灭,他们走得那样急,连锁都不锁一下,是根本不觉得她们能活下来。 她当时处于疫病的初期阶段,身上高热,神志不清,可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将素鸢推到马厩外:“你走!” 她们被丢弃了,素鸢虽然没有被传染,但是他们也不要她了,让她自生自灭。 可她得走,无论在哪! 去吃土!吃草!吃泥巴! 怎么都好,都能活下去!只要别跟她待在一处。 将素鸢推出去后,应阮倒在马厩门边,陷入了昏迷。 等她清醒过来时,看着手臂上的红疹,已经变成了黄豆大的疮孔。 她喘着粗气,从衣襟里拿出一个药包来,里面是她还没试验的三个方子。 还好她早已想到结局。 没有水,她干噎着将带着各种杂七杂八东西的粗糙中药服下,然后挪到马厩里唯一一块没有多少马粪的干草堆上躺下,静静等待第二天到来。 日升月落。 再睁眼,臂上的疮孔已经扩张到花生大了。 吃第二个方子,继续。 还是没用。 吃第三个方子,继续。 看着臂上已经扩张到铜钱大的疮孔,应阮积极地想,幸好这三个方子虽然没用,但是倒也没啥副作用,还能垫肚子,让她可以慢慢等待属于自己的落幕。 她抬眼,透过马厩棚顶年久失修的窟窿向外看。 云霞似火,瑰丽流光泼洒,将苍穹烧成一场盛大而寂静的毁灭。 还是不甘心啊… “簌簌——” 她突然听到了一阵窸窣声。 第37章 她的药...有用! 第三十七章 她的药...有用! 是有动物闻到她的气息过来了吗? 应阮想。 也不知道吃了她,这疫病会不会传染。 “呼——呼——” 不对。 她睁开眼睛。 是个人。 “嘡——” 有什么东西被扔进来了。 应阮慢慢支撑起身体,定睛一看。 是一包中药。 她还有最后一个方子没有完成,这种半成品不便藏身,她就没揣着,留在帐子里了。 她挣扎着起身,匍匐着爬向药包,身上的疮孔因为拖行而鲜血直流,她咬紧牙关,一点一点靠近。 终于,够到了。 应阮拿起药包,靠在木门上,气喘吁吁:“素鸢,谢谢你。” 与她一门之隔的素鸢,同样靠在木门上,闭上了眼睛,轻轻喘着气。许是怕被传染,她们之前的帐子把守松散,这几天倒是让她找到了潜入的机会。 她的脚因为跑得急而崴了一只,身上被打的伤口也正冒着鲜血,染红了衣衫,粘在身上,难受的很。 半成品实在是太糙了,比之前吃的还要糙,有的甚至都没有研磨捣碎,将应阮剌得满嘴都是血,也正好就着这点血,将草药囫囵咽了下去。 之后再也没了力气,阖上双眼,等待奇迹降临。 当明日的朝阳透过棚顶的缝隙洒在应阮的眼皮上时,她睫毛轻颤,迎着阳光,缓缓睁开了眼。 好饿啊… 她举起胳膊,去看疮口。 奇迹真的降临了! 原本铜钱大的疮孔,非但没有扩张,反而中间泛起了白,有了愈合的趋势。 “……素鸢…” “素鸢……” “素鸢……” 同样倚靠在门边的素鸢被她吵醒,轻敲了两下木门以示回应。 “有用…” 嗯? 素鸢歪了歪头,她还没怎么清醒。 “药…有用了…” 素鸢的双眼逐渐睁大。 她不顾身上的剧痛,猛地站起身,一把拉开门。 丝毫没给靠在门上的应阮准备,门向外一开,应阮往后一仰,砰地一下砸到了地上。 “啊…疼疼疼…”她气若游丝道,“是有点用…不…不是好了…”轻点啊… 素鸢没管她的呻吟,跪下来抬起应阮的胳膊,仔细辨别她身上的疮孔,发现确实不一样了。 一把扔下她的胳膊,扭头起身就跑。 赫连予夺的帐子内,他在责骂没用的医官。 “站住!” 谁也没想到,有人敢擅闯大帐。 只见一个血人径直往赫连予夺的帐子那边冲。 事发突然,看守的侍卫被她吓住了。如今疫病肆虐,她形容可怖,他们一时还真不敢直接接触她。 赫连予夺闻声拿起手边的大弓,一掀帐子向外走去,他拉起了弓,定睛一看,又放下了手。 他认出了是跟在应阮身边的素鸢。 “不是疫病,放她过来。”赫连予夺道。 素鸢被拖着带到他跟前,她脸上身上满是血污,只看得清一双眼。 一直都落不到实处的眼,终于有了聚焦,隐隐有泪水浮现。 “何事?” “啊…啊!”素鸢发出急切的呕哑声,她第一次敢直视赫连予夺的双眼,一脸焦急,重重点头。 “说话!”赫连予夺不耐道。 素鸢面上狰狞,面露痛苦,喘着粗气,死死咬着下牙。 “丢出去。”赫连予夺见她仍是不说话,转身向帐子里走去,命令道。 “…有…有用…” 赫连予夺听到声音停下了向前的脚步,但没有回头,只微微侧首。 “她的药…有用…” “她的药…有用!” “当时试了很多方子,最后发现这个有用,能治胡国的疫病。”记忆回笼,应阮将手中的方子递给岑太医,对当年那段痛苦的经历轻描淡写道。 岑太医接过方子,大喜道:“若是这次西北的疫病与胡国的疫病同源,那这方子真是解决了陛下的燃眉之急!” “这方子是否有用,还需要岑太医您费心。” “这是下官应该应分之事!”岑太医激动道,将方子揣在自己心口。 应阮点头,起身道:“就不挽留了,西北的病人等着您呢。” “好好!”岑太医起身行礼道,“那下官就先行一步。” 他也不虚与委蛇,早点改良好药方,不仅于国于民有利,对自己和安宁公主而言同样是大功一件啊! 岑太医心中得意,已经想到自己成为太医院院首的光景了。 让他们再在背后蛐蛐他跟了个不能下蛋的主! 这以后啊…谁走的长远,还不一定呢! * 应阮连轴转,这边送走了岑太医,那边赵郎中的药又煎好了,她又马不停蹄去给儿子喂药。 直到亥时她才回群英院休息。 被楚静舟吐的脏污的衣裳,她就这么穿了一天,见了赵郎中和岑太医,还好他们能理解她的爱子心切,没有计较她的失礼。 “舟哥儿如何了?”素鸢见应阮回来了,问道。 应阮往软榻上一摊,重重呼了口气:“好些了,吃了药后又折腾半天,折腾累了喝了点粥,这回不吐了,吃完就睡了,我瞧着睡踏实了,就回来了,估计醒了就能退烧了。” 素鸢点了点头:“那就好,我去跟姝姐儿说一声你回来了。这回倒是没像上次那样,但我估摸着她会一直等你。” “喝——”应阮狠狠抻了一个懒腰,然后双手向下一撑,将自己整个人撑了起来,“你去歇着吧,我去她那看看。” “那我就不跟着一块了,你们母女两个说说话,她今天也跟着担心一天了,心神不宁的。”素鸢顿了下,又道,“不过也别聊得太晚,你今天也够辛苦了。” “我心里有数,况且和姝儿在一块,对我来说也是治愈良药。”应阮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污迹,“你帮我拿件干净外衣吧,我换个衣服再去。” “何必这么麻烦呢?这也不远,你到不如换了衣服,外面披个披风,直接在姝姐儿那住下,省得再回来了,她也高兴。” 应阮冲素鸢笑笑:“这倒是。” 第38章 她来干什么?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