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洪武元年》 第915章 还得驸马爷多多出力 杨少峰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凭心而论,李善长提出来的这套打法,几乎可以说是彻底解决胡元问题的最优解。 充分利用大明丁口数量多、工匠数量多、资源丰富等优势,在草原上筑起一座又一座的城池,再将这些城池串联成套在胡元脖子上的绞索。 套路属于是典型的“王霸道杂之”,没什么出奇制胜的地方,甚至能够被人一眼看破。 而问题的关键之处,却在于胡元即便能够看破这套打法,也没办法应对。 除非胡元在大明筑起第一座城的时候就拼了命的破坏,或者直接挥兵南下,跟大明死磕到底。 否则的话,就只能被慢慢绞死。 那么问题来了。 大明的丁口和工匠数量多,却需要一点一点地向辽东、漠南、漠北迁移。 大明的资源再怎么丰富,也需要人手一点一点的开采。 更别说筑城所需要用的海量资源。 举个例子。 永乐年间,老四和夏元吉就曾玩过这个套路。 天启到崇祯年间,孙承宗也曾玩过这个套路。 不同的是,老四和夏元吉利用这个套路狂揍鞑靼和瓦剌。 孙承宗在辽东玩这个套路,却险些拖垮大明的财政。 同样的套路。 不同的结局。 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则是因为永乐年间的大明财政还处于运转良好的状态,甚至有郑和七下西洋,能够源源不断的给大明财政输血。 等到天启和崇祯年间,大明的财政系统却已经面临彻底崩盘的局面。 所以,老四和夏元吉可以玩“十日筑一城”的套路,身为户部扛把子的夏元吉甚至能够喊“要打就往大了打”的口号。 而孙承宗别说“十日筑一城”了,就算挑几个军事要害筑城都能被人弹劾。 如今的大明,能支撑得起这么花钱的套路? 杨少峰直接望向李善长,试探着问道:“李相,这筑城的钱粮……” 李善长捋着胡须笑了笑。 洪武三年之前,老夫绝不会有如此狂妄的想法。 洪武元年之前,老夫连筑城两个字都不敢提。 哪怕是修整应天府,老夫都得抠抠搜搜的做计划,生怕拖垮了大明的国库。 但是。 洪武七年,老夫不仅敢于提出“十日筑一城”的想法,甚至还敢喊出“要搞就往大了搞”的口号! “钱粮?” 李善长伸手敲了敲堪舆图,手指缓缓向着登州府方向移动。 “国库那边且先不说,登州榷场那边也暂且不提。” “就说这棒子和矮矬子。” “大明要征伐漠北,他们难道不应该准备钱粮和仆从军?” 李善长痛心疾首地敲了敲堪舆图:“要知道,大明对付胡元,可从来都不是单纯的为了大明,而是为了保护他们。” “如果没有大明的保护,棒子国主还能算是一国之主吗?” “如果没有大明的保护,矮矬子家现在是不是还在玩南北对立那一套?” “推而广之,琉球,三佛齐,马喇甲,暹罗,缅甸,安南,他们哪个没受过大明的恩惠?” “既然世受国恩,难道他们不该出钱出人?” “这是他们身为藩属的责任和义务!” 李善长嘿嘿冷笑一声,又杀气腾腾地说道:“让登州舰队动起来,带着行人去一趟诸藩,老夫相信他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杨少峰整个人都麻木了,甚至有些怀疑人生。 如果本官没记错的话,貌似本官才是穿越者? 各种乱七八糟的打法套路,也应该是本官见识得比较多? 现在可倒好,李善长这个老匹夫竟然提前玩起了傻贼鹰家的套路? 好家伙,纠结起一群马仔,让马仔们出钱出力,好处全是大明的,这是一种什么大明时代的鹰酱作风? 朱标整个人也彻底麻木了。 孤知道李相狠。 却不知道李相居然这么狠。 这还是那个在京城里感叹“头发日渐稀疏”的韩国公? 这还是那个在京城里怒骂“他杨癫疯简直不当人子”的大明首辅? 正当杨少峰和朱标暗自在心里吐槽时,李善长又嘿嘿冷笑一声,阴恻恻地说道:“即便不用这些藩国的钱粮,难道钱粮的问题就没办法解决了么?” 斜了杨少峰一眼,李善长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喊出封狼居胥的口号,会彻底激怒胡元。” “但是,喊出吊民伐罪的口号,却能让草原上的牧民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别忘了,最恨胡元朝廷的,可不是咱们大明的百姓。” “草原上的牧民闻风来投,筑城的人手问题就先解决了一大半。” “有牧民闻风来投,粮草的问题还是什么问题?” “从江南运些茶砖来辽东和漠南,最起码牛羊肉的问题就解决了。” “配合宁阳县和登州府的各种罐头,果疏问题也算是基本解决。” “再加上各种压缩干粮、午餐肉,军粮问题也不复存在。” “剩下像石头、砖瓦、木材、泥沙,难道辽东会缺了这些东西?” 好好好,你李善长这么玩儿是吧? 朝贡体系被你玩儿得明明白白。 统筹学被你玩得明明白白。 本官就想问一句,到底还有什么套路是你李善长不会的? 杨少峰在心里疯狂吐槽,常遇春则是一脸懵逼地望向李善长:“筑城?秋后?” 这他娘的也不对啊。 上位让俺们几个来辽东是干啥来了? 不是让俺们护送太子殿下和上位的某个好女婿去封狼居胥? 怎么扯着扯着,就变成了秋后彻底弄死胡元? 如果一切都按善长先生谋划的那样儿进行,那俺们几个,还有徐达、傅友德、冯胜他们这些年跟胡元打生打死又算什么? 算俺们努力摸鱼吗? 李善长看了常遇春一眼,点头确认道:“没错,就是筑城,一直到秋后。” “正如驸马爷刚刚所言,封狼居胥很重要,但是什么时候封狼居胥并不重要。” “能够彻底解决胡元,让大明再无边患之忧,其实要远胜过一场封狼居胥的大胜。” 说到这儿,李善长又将目光投向了杨少峰:“当然,这里面还得驸马爷多多出力才是。” 杨少峰再次反手指向自己:“我?” 喜欢奋斗在洪武元年请大家收藏:()奋斗在洪武元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16章 姐夫是打算活活累死我爹跟李相? 朱标慢慢的品出点儿滋味了。 韩国公是被迫成为漠北行军大总管的。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某个做梦都想弄个冠军侯爵位的瀛国公。 韩国公没办法直接往死里整瀛国公。 于是乎就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哪怕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主打的就是我李某人不好过,你杨癫疯也别想躲在一旁看热闹。 李善长直接斜了杨少峰一眼,“驸马爷在宁阳县和登州府的经验,如今也可以用到辽东和漠北嘛。” “毕竟是要封狼居胥。” “没有足够的城池,没有良好的道路和后勤,只率八百骑兵突袭漠北,驸马爷觉得靠谱吗?” 那当然不靠谱。 要是靠谱的话,老登也不至于火急火燎的把常遇春和蓝玉他们几个派来辽东。 杨少峰在心里胡乱琢磨,李善长又继续说道:“除此之外,老夫还有一些问题想要跟驸马爷讨教一二。” “比如说这个工钱。” “上位所定的工钱,是每人每天六十文。” “但是吧,这里面又有干得多和干得少的说法,有干得好和干得不好的说法。” “工匠尚且有巧有拙,这工钱是不是也该根据不同的分工来制定?” “依老夫看,驸马爷在宁阳县弄的那一套就挺好。” 李善长展开了他的燕国地图:“不如驸马爷受些累,把这些方面的心得誊写一二,也好让各部的官老爷们学习学习?” 杨少峰瞥了李善长一眼,随后却呵的笑了一声,说道:“李相且耐心等待几天。” 胡惟庸想笑,但是又不太敢笑。 哎呀,老夫一辈子积德行善,有他杨癫疯替老夫筹谋开发辽东,是老夫应得的福报。 …… “这狗入的辽东,真是能活活冻死狗。” “冻死狗?驴球日的,我现在都快被冻成狗了!” “回头记得跟制衣厂那边说一声,发往辽东的羽绒服得多填绒,起码得三两。” “要不是大老爷,我这辈子就是死在宁阳县,也绝对不来辽东。” “……” 一百多号人,刚刚从金州登陆,就被冻得发出阵陈哀嚎和吐槽。 但是也有人看到了商机。 “哎,大老爷说的对啊,辽东这里还真是遍地都是赚钱的机会。” “狗皮帽子,羊皮手套,羊皮靴子,这些玩意儿搁辽东肯定好卖。” “王老歪家的高粱烧肯定也能卖上价儿。” “蜂窝煤也行。” “恁这些憨熊——弄个铁皮桶,刷黑漆,冬天让他们有点儿热乎水用,不更赚钱?” “你说谁憨熊?我给恁佛,这里最大的好处不是东西好卖,而是这里的东西不值钱。只要弄几个劳工,别管让他们捞鱼还是捕猎,几乎都是白挣的钱。” “大老爷说哩没错,辽东这里就是遍地钱粮,就等咱们拿着麻袋过来装了。” “……” 当这一百多号人从金州赶到辽阳,已经琢磨出几十个能够赚钱的点子。 然后,这一百多号人就被杨少峰抓了壮丁。 “咱们宁阳县的工匠分级制,你们挑两个人写出来,就按奏本的格式来写,一式两份,署本官的名字。” 李善长那个老匹夫一份,远在京城的老登一份。 “咱们宁阳县的供销社制,也是一样。” “还有咱们宁阳县各个工坊的管理章程什么的,也都写一份出来。” “哦,还有刚刚你们说的那些赚钱的路子,也都写出来。” “一百五十个人,给本官写一百五十份奏本,都署上本官的名字。” 对于杨少峰的马叉虫操作,朱标整个人都凌乱了。 我说前几天姐夫一个字都不写。 原来是等着宁阳县的人来了之后让他们写? 好家伙,一百五十份奏本,全部堆在韩国公和我爹的案头。 你这是打算活活累死我爹跟李相他们俩? 朱标心中不忍,悄然拉了拉杨少峰的袖子,低声道:“姐夫,一百五十份奏本,是不是太多了点儿?” 杨少峰呵的笑了一声,望着朱标问道:“要不然,臣分一些出来给殿下?” 朱标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连连摇头,“不用了,不用了,一百五十份奏本正好,正好。” 杨少峰这才冷哼一声,又将目光投向登州大学的一众生员。 “你们也别闲着。” “建设辽东分校的规划,预算,都赶紧弄出来。” “还有对于开发辽东的规划,也要抓紧时间。” “这些不用写成奏本,只需要写成报告的形式就行,上面署你们自己的名字。” 李善长那个老匹夫让本官写奏本的时候,胡惟庸那个老匹夫是不是想笑来着? 来,本官让这些学生给你写几份报告,你个老匹夫一边看再一边笑。 还有李善长那个老匹夫带来的官老爷们。 要奏本有奏本,要报告有报告。 你们也都一边看一边笑。 至于远在京城的老登? 杨少峰咬牙切齿的笑了笑。 奏本有你的一份,报告也有你的一份。 你也慢慢看,慢慢笑。 瞧着杨少峰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朱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试探着说道:“姐夫,那个,春耕好像要开始了吧?” 杨少峰回过神来,随后又哼了一声,说道:“春耕开始就开始呗,这些都是胡惟庸的活儿,跟咱俩有什么关系?” 朱标嘿嘿干笑两声,说道:“那个……理论上来说,春耕确实是胡惟庸的活儿,但是小弟身为太子,你又是当朝驸马,咱俩都在辽东,难道还能干看着?” “劝课农桑啊。” “咱俩也跑不掉。” 略微顿了顿,朱标又补充道:“最起码咱俩得在辽东好好表现,免得惹我娘生气,到时候再派人把咱俩抓回京城挨揍。” 嗯? 丈母娘派人来抓本官回京城挨揍? 那可不行! 本官堂堂的瀛国公,动不动被丈母娘抓回去挨揍像什么话? 杨少峰摸了摸下巴,忽然将目光投向宁阳县的几个工匠:“你们几个,赶紧写报告,先把铁矿和煤矿弄出来,再搞个冶铁工坊出来,本官有用。” 喜欢奋斗在洪武元年请大家收藏:()奋斗在洪武元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17章 这是什么级别的活阎王发言? 杨少峰并不怎么害怕老登。 区区马家赘婿而已,只要丈母娘那边没问题,老登就算再怎么不爽,他也翻不了天。 但是杨少峰很怵马皇后。 一想到未来有可能被丈母娘派人抓住然后吊起来打,杨少峰就彻底怂了。 不行。 得赶紧把畜力旋耕机弄出来。 有这份功劳在,应该不会再被吊起来打了吧? 瞧着杨少峰脸上的神色一变再变,朱标忍不住啧了一声:“姐夫是不是想着怎么才能不挨揍?” 杨少峰直接斜了朱标一眼:“难道殿下不怕?堂堂的大明储君,被陛下和娘娘吊起来打,说出去很光彩么?” 朱标呵的笑了一声道:“当初想着封狼居胥的时候,姐夫你可没担心挨揍的事儿。” “现在眼看着封狼居胥要往后拖了,你开始担心?” “晚喽~” 朱标直接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再说了,你现在担心要挨揍,不担心也要挨揍。” “反正都得挨揍,倒不如趁着没回京之前好好享受。” “至于回京之后嘛……” 朱标再次啧了一声:“你喊上锦儿姐和玉儿姐,我喊上常家妹子,能躲一天算一天,实在躲不过去了就只能受着。” 所以,你真就是做好了过把瘾就死的心理准备? 杨少峰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一边摸着下巴说道:“要是实在躲不过去,咱们干脆再拖几个人下水?” 随着杨少峰的话音落下,朱标顿时眼前一亮:“对,多拖几个人下水,老二、老三、老四和老五,还有祺哥儿和琏哥儿他们,把他们全都拖下水。” “法不责众嘛。” “就算真要挨揍,有这么多人陪着,咱俩也不亏。” …… “二月二,龙抬头, 风雨顺,又丰收。 大仓满,小仓流, 好年景,春开头。” 这是中原堂口由来已久的谚语。 但是在辽东,二月二前后并没有如期下雨,反而直接来了一场鹅毛大雪。 朱标瞧着窗外已经足有小腿深的积雪,整个人都陷入了懵逼状态。 春耕? 劝课农桑? 这他娘的还劝个锤子的农桑! 李善长直接望着胡惟庸问道:“去年,辽东也是这样儿?” 胡惟庸叹息一声道:“也是这样儿。” “其实像这样儿的雪还算好的。” “最怕的是雨里夹着雪,雪里掺着雨。” “掺着雨水的冻雪比雪更加沉重,很容易就会房倒屋塌。” 略微顿了顿,胡惟庸又补充道:“辽东这个地方,开春比中原更晚,入冬比中原更早。” “有时候早在九月份就会下雪,有时候晚到三月份还在下雪。” “而且下官跟当地的老百姓打听过,辽东这些年是一年比一年冷,雪也是一年比一年下得早,一年比一年走得晚。” 李善长嗯了一声,又又忍不住瞪了朱标和杨少峰一眼。 当姐夫的不正常,当小舅子的也多少有点儿什么大病。 万幸,万幸没有放任他俩出征漠北,而是把时间定在了秋后。 就冲着现在这场风雪的模样,要是真让他俩带兵去了漠北,损兵折将都算轻的。 搞不好都有动摇国本的可能。 一想到这儿,李善长又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 辽东啊,还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光是冲着这份苦寒,都让人有种扔掉不要的冲动。 可是辽东的那些矿藏又太招人稀罕。 还有辽东肥到流油的沃土,更是比秦淮花舫的花魁还要勾人心神。 所以,扔掉辽东是不可能的。 只能一点点儿的拿人往里填,玩了命的开发辽东。 就像上位说的那样儿,哪怕是子孙后代都是败家子,也得攒下能让他们多败几年的家底。 正当李善长暗自叹息时,杨少峰却忽然说道:“李相,胡布政,看今天这场雪的模样,只怕一时半会儿的停不下来。” 李善长和胡惟庸抬头看了看屋子外的天色。 目之所及,尽是乌蒙蒙一片,鹅毛大的雪叶被寒风裹挟着四处纷飞。 李善长心头一颤,想起了胡惟庸刚刚说的那句“很容易就会房倒屋塌。” 朱标同样也想到了这句话。 房倒屋塌,其实就意味着大量的伤亡。 尤其是那些刚刚来到辽东不久的百姓,因为来辽东打工的百姓数量远远超过预期,很多人住的都是临时搭建起来的简易木屋。 比窝棚强,但是也很难扛住这么大的风雪。 朱标脸色阴沉如墨,望着杨少峰问道:“姐夫有什么想法?” 杨少峰没有直接回答朱标的问题,只是黑着一张臭脸望向屋外。 想法? 本官能有个锤子的想法? 要是辽东百姓储备的粮食和柴火足够多还好一些,要是储存的粮食和柴火不够,除了等死之外,几乎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不用想着派出卫所的军士们去救灾。 也不用想着指望常平仓和预备仓。 辽东这块破地方的大雪,小的时候能够没过脚踝,稍微大点儿就能没过小腿,再大一些甚至能有一人高,甚至一丈高的积雪厚度,足以断绝任何交通。 狗拉爬犁? 狗拉爬犁的前提是积雪稍微结实,能够让狗子奔跑,能够支撑爬犁和物资的重量。 利用牛马去趟开积雪? 牛马能不能在大雪中活下来都是未知数,更别说在积雪中趟开一条路。 说白了,哪怕是搁在几百年后都还让人头疼万分,搁在生产力低下的大明,更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沉默了好一会儿,杨少峰才微微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没什么好想法,唯有不计伤亡,拿人命去填,才能硬趟开一条路。” 略微顿了顿,杨少峰又略带迟疑地说道:“关键是辽东不止一个辽阳。” 谁也不知道其他地方哪里下雪,哪里没下雪。 即便是拿人命去硬趟开一条路,勉强解决了交通的问题,辽东布政使司都没办法针对性的去应对雪灾,只能被动等待各个州府上报。 杨少峰越想越是头疼,胡惟庸却眼前一亮,说道:“这事儿好办——辽东现在不缺劳工,大不了就拿他们去填!” 嗯? 这踏马是什么级别的活阎王发言? 什么叫大不了就拿劳工去填? 喜欢奋斗在洪武元年请大家收藏:()奋斗在洪武元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18章 两横一竖就是干,两点一力就是办! 事实证明,大明朝的活阎王数量之多,要远超杨少峰的想象。 面对胡惟庸提出的,拿劳工去硬填一条路出来,李善长只是略一琢磨,便开口说道:“统计一下,看看辽阳有多少可以用的劳工,全都派去除雪开路。” “另外,那些棒子和矮矬子们也别浪费了,暂且把他们当劳工使唤。” “哪怕是有什么伤亡,也要等这次雪灾过去再说。” “无论如何,也得在第一时间内,掌握辽东各州县的情况。” 胡惟庸当即拱手应下,李善长又将目光投向杨少峰:“驸马爷,老夫让人给你准备足够的劳工。” “不管辽东的冻土有多硬,也不管劳工的伤亡有多大。” “就一点,老夫要足够数量的蜂窝煤和煤泥,只要交通恢复,就不能有被冻死的老百姓。” 瞧着李善长脸上决绝狠辣的神色,杨少峰也正色应道:“李相放心。” 李善长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投向朱标和常遇春等人:“鄂国公,你亲自带领人马,陪着殿下一块儿去辽阳的各村各社,帮着老百姓除雪、清路。” “还有,一旦交通恢复,马上传令给辽东的所有卫所,让他们马上派人帮着附近百姓清理积雪。” “让带队的百户、总旗什么的跟百姓说清楚,太子殿下和驸马爷,还有你这个鄂国公,以及曹国公、克虏伯,包括辽东布政使胡惟庸,都守在辽东雪灾的前线,还有上位,上位也在关注着辽东的雪灾,朝廷也绝不会放弃辽东百姓。” “务必安抚好人心。” “统计好各卫所军士的伤亡,老夫会禀明上位,灾后对伤亡的军士重加抚恤。” 常遇春拱手应下,李善长又杀气腾腾的补充道:“还有,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辽东大雪之际,敢有劫掠他人钱粮者,就地格杀!” “敢有哄抬物价,囤积居奇者,就地格杀!” “敢有小吏趁机勒索百姓者,就地格杀!” 说到这儿,李善长又看了胡惟庸一眼,“跟下面人说清楚,谁敢在这个时候让辽东乱起来,老夫要他全家老小都活不安生!” “……” 杨少峰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开国丞相的威势。 无论是桀骜不驯的胡惟庸,杀人如麻的常遇春,又或者是胆敢炮轰自家城池的蓝玉,还有在捕鱼儿海杀得人头滚滚的李明臣,在这一刻都老实得像鹌鹑一般。 哪怕是驰名天下的黑芝麻汤圆朱标同学,面对李善长的吩咐,也只有老老实实躬身领命的份儿。 老李头儿牛批! 杨少峰在心底为老李头儿疯狂打call,李善长则是将目光投向了屋子外面。 如果能扛过这一次的大雪,辽东百姓会更加认同大明。 如果扛不过去…… 想到这儿,李善长又再一次望向杨少峰:“驸马爷,贵德那边的煤矿能否产出足够的蜂窝煤和煤泥,可就全靠你了。” 杨少峰直接黑着脸应了一声,李善长又试探着问道:“能不能想想办法,尽快摸清楚辽东各州县下雪的情况?” 啥玩意儿? 杨少峰一脸懵逼的望向李善长,“辽东各州县?” 不是。 你丫以为大明有电话电报呢,还张嘴就是摸清楚辽东各州下雪的情况。 “单只是一个辽阳县,下官还能想想把办。” 杨少峰满脸无奈地说道:“可是牵扯到整个辽东,下官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李善长眼前一亮,连声道:“能摸清楚辽阳县的雪灾情况也行!” …… 大雪飘忽不停,整个辽阳府城却变得人喧马嘶。 穿着棉衣的衙役们手持铜锣,沿街叫喊:“县尊大老爷有令,各家各户要及时扫除屋顶和房前、道路的积雪,不得有误!” “明天午时,各家各户派人到常平仓领粮领柴!” “大雪封路,各家各户百姓不许出城,不许关扑游戏!” “各家出一丁,把城里的积雪都清出去!” “雪不停,人不停!” “……” 正所谓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邻省城。 辽阳县既是附郭辽阳府,又恰好附邻辽东布政使司。 更要命的是,当朝太子朱标,当朝驸马兼瀛国公杨少峰,当朝首辅兼韩国公李善长,鄂国公常遇春,曹国公李文忠,克虏伯李明臣,辽东布政使胡惟庸,外加各部左侍郎,都挤在辽东布政使衙门。 而更更要命的是,当朝太子朱标并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布政使衙门,而是每天都会带着亲卫,在鄂国公的护卫下去百姓家里走动。 帮着百姓打扫积雪。 帮着百姓修整院墙。 检查县衙发放给百姓的粮食和柴火。 拉着百姓聊家常。 连贵为大明储君的太子殿下都做到了这般程度,自己这个辽阳知县能怎么样? 两横一竖就是干,两点一力就是办! 本官亲自和县里的佐贰官们一块儿,带领百姓往城外清运积雪。 本官亲自去各社检查百姓屋顶的积雪。 本官亲自盯着县里的衙役们给百姓发放粮食和柴火。 本官一个人掰成无数瓣来用! 本官每天还要整理报告! 本官想死又不敢死! 因为本官死了,一家老小很可能就会被李相弄来辽东做苦役。 一想到家里的妻儿老小,辽阳知县郭峰就再一次充满了干劲。 “告诉各社的社长,各个村子和县城之间的道路打通之后,再派出人手去清理通往沈阳卫的道路。” “还有,布政使衙门要的绣娘和布匹什么的都送过去没有?” “可千万不敢耽搁了。” 辽阳县的一众佐贰官和书吏、衙役们也同样是干劲满满。 “县尊放心,各个村子通往咱们县城的道路,再有小半个月的时间就能清出来,到时候就能开始清理通往沈阳卫的道路。” “布政使衙役要的绣娘和布匹什么的也都送了过去。” “……” 郭峰丝毫不怀疑这些佐贰官和书吏们的干劲。 毕竟屠刀就在脑袋顶上晃悠。 哪儿有人敢在这时候去触碰李相的霉头? 喜欢奋斗在洪武元年请大家收藏:()奋斗在洪武元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19章 辽东的龙王爷啊,多半是有什么毛病 辽东卫指挥使司,沈阳卫,贵德州(抚顺)西矿区。 被杨少峰安排过来主持煤矿开采的张立勇,在大雪刚刚下到及膝的时候,就直接召集了矿区的一众管事和监工。 “第一,所有劳工住的窝棚,每两个时辰清一次积雪,别让窝棚被压塌。” “第二,马上清点咱们矿区有多少能用的劳工,清点所有的煤炭库存,把所有的煤面子都拉出来。” “分出四成的劳工去挖土,两成的劳工去清理路上的积雪,两成把挖回来的土掺了煤面子,做成煤泥。” “剩下两成,让他们继续挖煤,以煤面子为主。” “第三,清点矿区所有能用的牛马和车子,道路一通,立即装上煤泥,保证附近百姓和贵德州以及沈阳卫的煤泥供应。” “第四,只要道路一通,就立即派人告诉附近百姓,让他们安排青壮来矿上做工,用附近的青壮去顶替那些做煤泥的劳工,被替换下来的劳工,安排他们去挖煤、清理路上的积雪,工钱按一天一百文算。” “第五,清点矿区的所有存粮和冻肉,优先保证大明百姓的供应,其次是那些狗入的罪官,苦一苦棒子和猴子、矮矬子劳工。” 张立勇扫视了众多管事和监工们一眼,“所有的劳工,只要用不死,就往死里用,只要保证煤泥供应,别冻死百姓,哪怕劳工全死光都无所谓,我想办法找我家大老爷要新的劳工过来补充。” “多出来的工钱也不用担心,哪怕胡布政那边不给,我也会找我家大老爷来想办法,不需要大家伙儿背黑锅。” “但是,如果因为咱们矿区不作为而冻死百姓,各位就得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跟胡布政使和朝廷交待。” 众多管事和监工们纷纷拱手应是,心里却多少有点儿含糊。 从理智上来说,都知道眼前这位张矿长的安排是对的。 可现实是,无论一天一百文的工钱,还是把劳工往死里用,其实都有点儿犯忌讳。 尤其是擅自动用矿区的煤面子。 这玩意儿不值钱,但却是属于朝廷所有。 擅自动用库存的煤面子,甚至还要不停的开采煤面子。 这位张矿长真能扛得住? 或者说,他背后的那位驸马爷,能保他,能不能保住咱们大家伙儿? 正当一众管事和监工们胡乱琢磨时,坐在张立勇身边的矿监却是咳了一声,说道:“都放宽心,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咱家跟张矿长一块儿担着,牵连不到你们身上。” “可是有一点,谁要是敢阳奉阴违,不把张矿长的话当回事儿,咱家识得你们,驻矿陈百户手里的刀却未必认识你们。” 等到众多管事和监工起身离去,矿监又看向驻矿百户,笑眯眯的说道:“陈百户,这段时间还得多多劳烦你,派人盯着他们。” 驻矿的陈百户向着张立勇和矿监拱了拱手,说道:“张矿长放心,刘矿监放心,出不了岔子。” …… “这场雪下了有五天了吧?” 朱标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看这天色,不知道还得下几天?” 杨少峰抬头看了看天,闷声道:“搞不好还得下个三五天。” 靴子踩在雪上,发出一阵阵“嘎吱~嘎吱~”的声音。 杨少峰和朱标两人头顶冒着白烟,鼻子里呼出阵阵白烟,话说的时候,嘴里也同样冒出阵阵白烟,远远望去,就像是两个笼在烟雾里的仙人在聊天。 朱标嗯了一声,同样闷声道:“这他娘的没完了啊。” “正月里没怎么下雪,结果到二月开春了却来上这么一场。” “辽东的龙王爷啊,多半是有什么毛病。” 略微顿了顿,朱标又扭头望着杨少峰问道:“小弟听人说,城外的积雪都快有一丈厚,这雪又下起来没完没了,你说,咱们这次能不能扛过去?” 一丈厚的雪,足以把老百姓的房屋都埋在雪里。 一丈厚的雪,牛马过不去,人也过不去。 更要命的是这场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刚刚靠人力畜力勉强清理出一条小路,转眼间又再次被大雪覆盖,虽然厚度没有一丈,却也有两尺过膝的厚度。 这场雪,已然成灾。 杨少峰一边往前走,一边闷声说道:“扛是肯定能扛过去的。” 朱标眼前一亮,杨少峰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咱俩多半要挨揍了。” 辽阳这边大雪成灾,不意味着金州、复州等地也一样大雪成灾。 雪稍微小一些的县城会想办法派人联络上一级的州府,州府衙门同样也会派人联络辽东布政使司衙门。 当州府一级的衙门发现辽东布政使司衙门联络不上的时候,消息就必然会传到京城。 当朝太子和当朝首辅,朝堂各部的左侍郎,几乎可以说是半个朝堂都在辽东布政使司衙门。 老登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救援辽东的雪灾。 而自己和朱标身为始作俑者,等到雪灾过去之后,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抓回京城,然后被马皇后吊起来打。 想到这儿,杨少峰又忍不住啧了一声。 草率了。 原本以为弄出旋耕机,就能躲开被吊起来打的命运。 却想不到辽东的龙王爷忽然抽风,莫名其妙的给辽东来了这么一场大雪。 别说什么旋耕机了,就算是弄出内燃机,这回多半也是躲不开了。 正当杨少峰胡乱琢磨时,朱标却忽然顿住脚步,颤声道:“姐夫,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关内也下雪了?” 杨少峰微微一怔,继而也有些慌乱。 这他娘的谁能说得准啊? 现在辽东通讯断绝,根本就不知道关内的情况。 万一真被黑芝麻汤圆的乌鸦嘴给说中,关内现在也正不停地下雪,那他娘的可就要了血命了! 杨少峰直接瞪了朱标一眼:“殿下最好祈祷关内没有下雪。” “要不然的话,朝廷没有足够的人手派来辽东,物资也没办法运来辽东。” “这场雪灾,可真就只能靠咱们自己硬扛过去了。” 喜欢奋斗在洪武元年请大家收藏:()奋斗在洪武元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20章 马皇后:老娘连她们三个一块儿打! 京师,紫禁城,坤宁宫。 朱皇帝像是正在拉磨的驴子一样来回转圈,脸上的神色更是在愤怒和担忧之间反复切换,变脸速度之快,当世再无第二人可比。 畜牲! 这两个小畜牲! 真是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 还他娘的封狼居胥? 早知道有这么场雪灾,咱就该让伯仁把他们两个抓回来,挂在城门楼子上等风干! 还有胡惟庸那个狗东西。 你给咱等着,你等这次雪灾过去的。 敢置太子和驸马于险地,咱就看你胡惟庸的狗头有多结实! 朱皇帝在心底疯狂骂街。 只是一看到马皇后脸上的焦灼和担忧,还有隐藏在眉间心底的那抹心疼和委屈,朱皇帝又忍不住重重的叹息一声。 “妹子,你放心,咱已经下令,让登州榷场准备物资,由登州舰队先行转运到辽东。” “而且有李善长和胡惟庸,还有伯仁,再加上那个混账东西,辽东那边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朱皇帝试图安慰马皇后:“就是一场大雪而已,辽东那么多人呢,肯定能应付得了。” 马皇后直接瞪了朱皇帝一眼,随后又伸手抹了抹眼角:“我是担心那两个混账吗?” “辽东那里有兵有粮,他们有什么好让我担心的?” “我担心的是锦儿和玉儿,还有某女那丫头。” “三个娇滴滴的闺女,因为那两个混账东西就撇下我这个当娘的偷跑去辽东,你让我心里怎么想?” 说到这儿,马皇后又恨恨地呸了一声,怒道:“等这次雪灾过去,他们也别想着封狼居胥了,我派人把他们抓回来,吊城门楼上等风干!” “还有那三个小没良心的,不是夫妻情深吗,老娘连她们一块儿打!” “谁都别想好过!” 嗯??? 咱和妹子成婚这么多年,好像还是第一次从妹子口中听到“老娘”这两个字? 算了,你们两个小畜牲自求多福吧,咱是救不了你们了。 还有锦儿、玉儿和某女丫头,你们仨也自求多福吧,咱这个当爹的只能管着前朝,后宫的事儿都是你们娘亲说了算。 朱皇帝缩了缩脖子,顿住来回转圈的脚步,嘿嘿干笑一声道:“妹子放心,她们三个小女娃,再怎么样也比不过天德更快,真等她们到了辽东,估计天德都已经把物资送到,辽东的雪灾也早已过去。” 马皇后直接斜了朱皇帝一眼。 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废话? 自己养大的闺女,难道你还不知道她们都什么样儿? 只是一想到这样儿,马皇后便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急道:“不好!” 朱皇帝微微一怔,问道:“什么不好?” 马皇后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揉着额头:“快,让人去城门口守着,发现有哪家的女娃子往外跑的,全都拦下。” 朱皇帝咂吧咂吧嘴,直接扭头对陈忠吩咐道:“还不快去?” 等陈忠领命而去,朱皇帝又嘿嘿干笑两声,望着马皇后问道:“妹子,为啥要拦着京里的女娃子出城啊?” 马皇后恨恨地瞪了朱皇帝一眼。 “锦儿和玉儿,还有某女,这三个死丫头带头去了辽东,常茂和常升他们肯定也会跟过去。” “京城里不止天德家有一个女诸生,其他那些女娃子也不笨。” “勋贵百官们沾亲带故,说不定就有哪家女娃已经许给在宁阳农场的那些个混账。” “现在,宁阳农场的那些个混账要去辽东,那你说,这京城里的女娃子还有几个能坐得住的?” 朱皇帝傻乎乎的眨了眨眼睛,问道:“不能吧?那些小丫头片子,还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马皇后再次瞪了朱皇帝一眼:“要是搁在以前,兴许没有。” “可是你那个好大儿他干了些什么?” “他把你被义父关牢里,我往怀里揣着饼子给你送饭的事儿给编排成了话本!” “京城里这些小女娃子,年纪最大的都比我当年还要小上几岁,满脑子正是山无楞、天地合的时候。” “前面又有那三个死丫头带头往辽东跑,你觉得她们会怎么样?” 马皇后坐回凳子上,叹息一声道:“造孽啊!” “好好的标儿,现在是个什么样儿?” “好好的锦儿和玉儿,现在又是个什么样儿?” “还有某女那丫头,唉!” 朱皇帝再次眨了眨眼睛。 对啊,咱那个温润如玉、人见人夸的标儿呢? 咱那两个贴心的小棉袄呢? …… 辽东一场连绵十几天的大雪,影响到的并不仅仅只是辽东一地。 甚至都不仅仅只是大明。 包括棒子、琉球、暹罗在内的诸多藩国们同样也受到了影响。 没下雪,影响却比下雪更可怕。 登州府同知徐良直接召集了在登州榷场的众多藩国使节。 “高丽,出十万民夫,十万头牛马,限期一个月内到辽阳府听用。” “倭国,出十万民夫,限期两个月内到辽阳府听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琉球,出五万民夫,限期两个月内到辽东府听用。” “暹罗、安南、缅甸等南洋诸藩,各自出两万民夫,外加粮草十万石,由登州舰队帮着转运,一个月内,各家最少运送两万石粮草到辽阳府。” “钱粮的事儿,等这次雪灾过去,登州榷场会禀明户部,跟你们各家结算。” “本官不问你们现在的花销有多大,也不问你们的人手去了辽东之后的伤亡有多大。” “本官就告诉你们一点,太子殿下和驸马爷眼下都在辽阳府。” “尔等表现的好了,太子殿下和驸马爷不一定会看在眼里。” “但是谁表现的差了,本官却会记得一清二楚。”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这时候的徐良,身上再也看不到一丝在杨少峰和汪广洋面前只敢唯唯诺诺、只敢暗自腹诽的影子。 身上的杀气之重,险些将朴成性等一众藩国使节吓尿。 等到一众使节离去,徐良又在屋子里来回转了两个圈子。 “来人!” “告诉登州府城内的商贾,自今日起,暂停所有买卖,再把各家商铺的东家全给本官喊来!” “榷场那边也派人去通知一声,所有涉及到粮食、盐茶之类的交易全部暂停,各种铁锹、镐头等工具的买卖也全都暂停。” “派人去请登州舰队的俞指挥使来一趟。” 喜欢奋斗在洪武元年请大家收藏:()奋斗在洪武元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21章 你们在登州榷场都这么会玩儿的吗? 俞通源一到登州府衙,徐良就开门见山地说道:“侯爷,下官这里让人把登州府所有能用的海船全都集中了起来。” “还有,淮安府那边也派人过来传信,淮安府的所有海船已经载着物资北上,不日抵达登州。” “还有莱州府、青州、济南等地,整个山东所有的海船,最近都在向登州集结。” “登州府衙指挥不了这么多的海船,需要侯爷派人过来接手指挥,并且在下一次去辽东的时候把他们都带上。” 略微顿了顿,徐良又补充道:“另外,下官让人准备了差不多有三十万左右的劳工,这些劳工会分批到达辽东,但是需要侯爷帮忙协调辽东那边的驿站和卫所。” 俞通源整个人都麻了。 “你先给本侯透个底儿,这次究竟有多少海船在集结?” “还有,三十万左右的劳工,你不声不响的从哪儿弄来的?” 好家伙,杨癫疯那家伙天天喊着人手不够用,你个浓眉大眼的徐良却藏了足足三十多万劳工? 等他回来,不把你徐良打出屎来,都算你拉得干净! 俞通源在心里疯狂吐槽,徐良却是苦着脸说道:“登州府的船,共计三千一百五十八艘,大的有两千料,小的不足五百料。” “淮安府那边的船要少一些,一共七百六十九艘。” “山东其他各处的海船有多少,下官就真不知道了。” “这个府来信说是五百余,那个府来信说是三百余,下官也不知道他们究竟余了多少。” “至于那三十万左右的劳工……” 徐良嘿嘿干笑两声:“是下官打着驸马爷的旗号,强令那些藩使们准备的。” “除此以外,下官还让他们准备了差不多五十万石粮食。” “这些藩邦的劳工和粮草,不需要咱们帮着转运,但是都需要侯爷帮忙协调辽东那边进行接收。” “……” 俞通源还是有点儿懵。 你再怎么打着驸马爷的旗号办事,难道三十万劳工和五十万石粮草都不要钱? 那些藩邦的使节就算再怂,也不至于怂到这个程度吧? 俞通源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望着徐良问道:“你就不怕他们拖延时间?” 徐良呵的笑了一声,说道:“就凭他们?还拖延时间?” “棒子素来讲究事大,谁的拳头大,他们就给谁乖乖当狗。” “现在大明的拳头大,他们自然就会老老实实的给大明当狗,丝毫不敢有反抗的念头。” “矮矬子么,骨子里兽性十足,随时都有可能噬主,但是只要把他们打老实了,在他们觉得自己没有反抗的能力之前,他们比棒子都乖巧老实。” “猴子那边儿倒是有胆子拖延时间,但是南洋那边儿不止一个猴子,而且前面陈家叔侄的事情刚过去不久,现在也没有胆子。” “琉球就不必多说了,有矮矬子和猴子们在,琉球只要不想死,就只有乖乖听话这一条路可以走。” “至于剩下的那些……” 徐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着俞通源说道:“侯爷尽管放心,只要登州舰队还在,只要登州舰队的火炮还能把炮弹砸出去,他们就没胆子反抗。” “再说了,下官只是让他们提供一些劳工和粮草,回头还会给他们结算工钱,他们又有什么好拖延的?” “而且,下官这次给他们报的工钱高达十二文钱一天,十万劳工干一天可就是一百二十万文,足足有一千两百贯钱。” “一千两百贯钱啊,都能搁榷场里买一套玻璃茶具了。” “下官就不信,他们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千两百贯钱而无动于衷?” …… 就在徐良和俞通源商量着该怎么往辽东转送物资和人手的时候,朴成性和杜舜钦等一众藩国使节也聚到了一块儿。 几十个正使、副使,谁都不肯先开口说话。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倭国副使菊池良田才开口说道:“我们大倭国,将会在半个月之内凑齐十万劳工,分批次送到辽东。” 朴得欢瞥了菊池良田一眼,“我们高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凑齐十万劳工外加十万头牛马,让他们直接出发去辽东。” 菊池良田看了看正使菊池良政,站起身,高声道:“除了十万劳工和两万头牛马,我们倭国还会召集五万倭女,送往辽东。” “如果她们能够怀有身孕,倭国会派人把她们接回倭国,她们的孩子,从生下来的那天开始,就是贵族。” 朴成性同样起身,走到菊池良田前身,冷笑一声道:“你们这些矮矬子,就是占便宜没够。” 菊池良田抬起头,死死的盯着朴成性,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们棒子在高丽都胡乱唏嘘了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 朴成性和菊池良田之间的火气越来越重,杜舜钦等一众藩邦使节则是越来越懵。 尤其是三佛齐和麻喇甲等使节,这会儿更是看得一头雾水。 一个矮矬子,一个棒子,他俩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杠上了? 还有,那个登州府同知动不动就要求几万劳工和几万石粮草,你们两个使节不仅不想办法拖延时间,反而一个比一个积极? 麻喇甲使节悄然靠近杜舜钦,低声道:“几万劳工,几万石粮草,这可不是一个小数?” 杜舜钦斜了麻喇甲的使节一眼,“难道你还嫌多?” 瞧着麻喇甲使节一脸懵逼的模样,杜舜钦直接咳了一下,低声说道:“大明朝廷给的工钱是十文钱一天,徐同知给的是十二文一天,这里面差了足足有两文钱。” “一万个人,一天就能差出来二十贯钱。” “你给你们国主报十文钱一天的工钱,这二十贯钱就能落到你自己的口袋。” “一个月六百贯钱,一年七千多贯。” “损失是朝廷的,落到口袋里是咱们自己的。” “连这点儿事情都想不明白?” 麻喇甲使节整个人都有点儿懵。 你们在登州榷场都这么会玩儿的吗? 万一被发现了呢? 杜舜钦呵的笑了一声:“整个榷场,几十个大大小小的使节,谁不这么干?” “至于棒子和矮矬子?” 杜舜钦斜了朴成性和菊池良田一眼,“就冲着他们两家的深仇大恨,这才哪儿到哪儿?” 喜欢奋斗在洪武元年请大家收藏:()奋斗在洪武元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22章 我打不过大明,还打不过你矮矬子? 棒子是个很神奇的存在。 按照杨少峰的说法就是“天晴了,雨停了,棒子觉得他们又行了。” 别看棒子们在登州榷场表现的乖巧老实,但是一离开登州,棒子们又往往会觉得自己很牛,看谁都想掰头两下。 尤其是在杨少峰和朱标去了一趟倭国之后,棒子们忽然感觉自己也行了。 我打不过大明,我还打不过你个小矮矬子? 于是乎,原本就因为争抢“须尽欢”和“春风散”配额而看矮矬子不顺眼的棒子,竟然派人划着小船就去了倭国,准备好好教训教训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矮矬子。 敲黑板。 大明时期的矮矬子,身高一直都很感人,一米四的身高在矮矬子都已经算得上是大高个儿。 棒子家的身高虽然比矮矬子强得有限,但是好歹也要强上那么一点儿,大概维持在一米六左右。 秉承着身大力不亏的原则,棒子们划着小船就跑去了倭国。 但是万万没想到啊,棒子属于浑身上下哪儿都软,就剩下嘴硬的嘴炮型选手。 而矮矬子们却属于小小的身躯潜藏着巨大兽性的恶魔型选手。 然后,嗷嗷叫着冲向倭国的棒子就被矮矬子们给反杀了。 再然后,棒子就开始发挥他们的祖传技能——求爹做主。 在京城的棒子使节去鸿胪寺状告倭国,理由是倭国残杀棒子使节。 倭国反过来控诉棒子,指责棒子派兵侵犯倭国,同样要求大明爸爸做主。 按照常理来说,像棒子和矮矬子这种几十号人、几百号人的争斗,鸿胪寺一般都会选择和稀泥,如果事态闹得太大,一般也会选择偏向棒子。 毕竟棒子紧挨着大明,属于大明的外部屏藩之一。 说白了就是棒子可以被人揍,但是不能被灭,除非大明亲自去干掉棒子。 这也是棒子敢于招惹矮矬子的原因之一。 然而好死不死的是,杨少峰身上还挂着一个鸿胪寺少卿的官职。 鸿胪寺原本就不太想管棒子和矮矬子之间的那点破事儿,恰好两家最开始又是因为榷场配额而起的争端,于是就把两家都推到了登州榷场,要求鸿胪寺卿杨某“酌情办理”。 再再然后,原本就不把棒子和矮矬子们当人看的杨少峰,对于两家的争端做出了重要指示:“事态不许闹大,不许影响大明和棒子之间的牛马贸易,不许影响大明在倭国的银矿,更不许影响大明和两家的劳工贸易,剩下的,允许两家自己看着办。” 简单翻译一下就是:你们两家可以私底下打生打死,但是不许影响到大明的得益,否则就一块儿去死。 为了保证两家能够听得懂人话,杨少峰还特意让登州舰队表演了一场火炮齐射。 在见识到什么叫做“万炮齐发”,“天地失色”,“日月无光”之后,棒子和矮矬子的使节都默契的不再要求大明爸爸给他们主持公道。 按照棒子使节朴成性的说法就是“大明者,父母也,我与倭国,子也。唯我高丽为孝子,倭国为逆子,以孝讨逆,礼也。然则两子相争,必不敢惊动父母,恐伤其孝也。” 再简单翻译一下就是:我们棒子和他们矮矬子都是大明爸爸的儿子,但是我们高丽孝顺,他们矮矬子悖逆,我们打他们是应该的,这是符合礼义的,但是再怎么打,也不敢惊动大明爸爸亲自出手,要不然就会有伤孝道。 其他藩国的使节原本想嘲笑朴成性几句,只是一想到海面上碎成木片的靶船,再想想小岛上被彻底炸平的小山包,众多的使节们又纷纷表示,朴副使说得对,父母原本就已经很辛苦了,孩子之间的打闹最好还是不要惊动父母。 再再再然后,就是登州榷场笑呵呵的从两家手里买战俘,而棒子和矮矬子之间的仇也结得越来越深。 仇结得越深,就越需要大明爸爸站在背后。 不需要爸爸主持公道,只求爸爸别太偏心。 杜舜钦瞧了朴成性和菊池良田一眼,皮笑肉不笑地给麻喇甲和三佛齐等藩国使节传授经验。 “藩使和藩商,在榷场的生存之道,就是学会看脸色。” “要学会看杨……杨驸马的脸色。” 杜舜钦眯起眼睛,“他跟其他的明国官员不一样。” “其他的官员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也都不会表现在脸上。” “哪怕他们心里瞧不起你,也不会让你察觉到,甚至能让你感觉他们很友好。” “但是驸马爷这个人不一样。” “他是平等的瞧不上任何一个不是大明百姓的人。” “你是藩国的使节也好,藩国的商贾也罢,哪怕你就是藩国的国主,在他眼里也不如大明的乞丐。” “我们这些人的死活,在他眼里甚至都不如大明的那些囚犯重要!” 杜舜钦越说越愤怒,但是一想到登州舰队,杜舜钦的怒火又马上消失不见。 “尽快去按照徐同知的要求去准备吧。” “杨驸马不在登州,登州就是他说了算。” “他要我们准备劳工和粮草,我们就得老老实实的去准备。” 三佛齐的使节试探着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杨驸马不回榷场呢?” 杜舜钦直接斜了三佛齐使节一眼。 不回榷场? 是回不来榷场吧? 或者说得再直白一些,是盼着他杨癫疯直接噶在辽东是吧? 杜舜钦冷笑一声道:“区区一场雪灾而已。” “几乎半个明国的海船都在向登州集结,每天能够运送到辽东的物资和人手都是你我不敢想象的数字。” “据说连辽东附近的明军都已经开始集结。” “雪,封不住辽东,更挡不住杨驸马和大明太子殿下。” “最关键的是,你知道这种结集意味着什么?” “明国皇帝不想打你的时候,他们可以去支援辽东的雪灾。” “如果明国皇帝想要打你,光是这些物资和人手,都能铺满你们整个国家。” 也可以铺满整个安南。 杜舜钦再次叹息一声,“去准备吧,准备好劳工和粮草。” 三佛齐和马喇甲的使节点了点头,随后却紧皱双眉,望着杜舜钦问道:“我们的人,能适应辽东的大雪吗?” 杜舜钦再次瞥了一众南洋的使节们一眼。 一群蠢蛋。 跟这种蠢货打交道真是太他娘的累人了! 喜欢奋斗在洪武元年请大家收藏:()奋斗在洪武元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23章 孤费尽心机,却没能斗过姐夫? 杜舜钦恨铁不成钢的盯着麻喇甲和三佛齐的使节。 “人家棒子的劳工可以直接去辽东,矮矬子的也可以直接去。” “但是你们的劳工要多久才能到辽东?” “你们知道去了辽东之后该找谁吗?” “所以,你们的劳工和粮草,是不是得先来登州府,然后再转运到辽东?” “等你们的粮草和劳工到达登州府,最起码也得两个月以后。” 杜舜钦望着几个南洋使节,“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大明去解决辽东的雪灾,你们的劳工去不去辽东,还有什么意义?” “就像是十二文钱里面有两文归我们一样。” “你们的劳工,从一开始就不会被送去辽东,而是留在登州府。” “那个徐同知甚至有可能以南洋劳工不适应辽东天气为借口,把你们的劳工留到夏天。” “也就是说,钱是大明国库出的,劳工是登州府用的,名义上还是为了辽东和你们的劳工考虑。” 随着杜舜钦的话音落下,麻喇甲和三佛齐等藩国的使节全都陷入了懵逼状态。 还能这么玩儿的吗? 竟然有人敢这么玩儿的吗? 我们从中克扣两文钱能算得了什么,人家动不动就是克扣几万劳工! 胆子真踏马肥! 杜舜钦又斜了几人一眼:“你们可别随便动歪脑筋。” “人家徐同知敢这么干,是因为他的背后有杨驸马给他撑腰,甚至有可能就是杨驸马提前安排好的。” “这种事情可不是咱们几个藩邦小国的使节能随便掺和的。” “必要的时候,一定得学会装傻。” 麻喇甲和三佛齐使节满是感激的看了杜舜钦一眼,拱手谢道:“多谢杜正使指点。” 杜舜钦笑着拱手回礼,“咱们离得近,理应互相照拂,可不能像棒子和矮矬子一样。” 等我们安南干掉暹罗和高棉,咱们几家就离得更近了。 …… 辽东一场大雪,断断续续下了有大半个月。 道路断绝。 通讯断绝。 府联络不上县,县联系不到社。 两家百姓近在咫尺,却被积雪隔开而不相望。 朱标一开始还能带着东宫亲卫去给百姓分发物资,帮着百姓除雪,后来随着雪越来越大,越来越难清理,朱标也被困在了布政使司衙门。 更要命的是,大雪停下之后,太阳照在积雪上的反光几乎能晃瞎人眼,想出屋子都得戴上涂了墨汁的眼镜。 朱标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几个圈子,终于忍无可忍的叫道:“辽东苦寒,原来是这么个苦,这么个寒!” 杨少峰直接斜了朱标一眼。 要不然呢? 千禧年之后的一场大雪,只是一晚上就彻底干废了沈阳的交通,不知道有多少车子趴窝在雪地里。 现在这场雪断断续续下了有大半个月,其严重程度远胜千禧年后的那场大雪十倍,你黑芝麻汤圆还想轻易解决问题? “事到如今,先吃饭吧。” 杨少峰淡定无比的往火锅里涮了一片羊肉,然后望着朱标说道:“孔明灯已经升空,辽阳及附近的情况很快就能汇总上来。” “而且布政使司、府衙、县衙,辽东卫指挥使司,也都已经派出人手去除雪。” “相信其他各个地方的州县肯定也在除雪。” “粗盐、煤泥、蜂窝煤和眼镜、粮食、牛马、劳工也都能很快送到。” “殿下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 随着杨少峰的话音落下,原本已经再次转起圈子的朱标顿时愣住了。 “都在除雪?” “都能很快送到?” “什么意思?” 朱标满怀希冀地盯着杨少峰问道:“姐夫提前就有所安排?” 杨少峰昂了一声,夹起羊肉,蘸了蘸油碟里的蒜泥,然后把羊肉送进嘴里。 草原上的羔羊肉鲜嫩无比,基本上没有什么腥膻味儿,再配合蒜泥和香油的味道。 啧啧。 美滴狠。 至于说提前有所安排? 笑死。 没什么安排,谁敢冒然带着你黑芝麻汤圆跑来辽东? 杨少峰咽下嘴里的羊肉,笑眯眯地说道:“人手,物资,都提前安排过,只要辽东大雪的消息传出去,或者咱们带来的那些人手所在之处下了大雪,他们就会按照要求,想办法向辽阳府集结,并且会把物资送过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辽阳附近驻扎的卫所,现在应该快清理出通往辽阳的道路。” “金州、复州、盖州等地,应该也已经在往辽阳运送粗盐和粮食。” “还有贵德那边的煤泥和蜂窝煤,望平那边的镐头、铁锹什么的,应该也已经在送来辽阳的路上。” 所以呢? 孤这几天上窜下跳的像个猴子一样,姐夫你就表面上跟着小弟一块儿着急,背地里却在看小弟的笑话? 朱标傻傻的望着杨少峰。 杨少峰笑着起身,拉着朱标在饭桌前坐下,又往朱标面前推了份油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殿下可别怪臣瞒着你。” “必须得让李相和那些侍郎们亲身经历一遍辽东的大雪,他们才能知道辽东的苦寒到底是什么样儿。” “不让他们知道辽东的资源有多丰富,不让他们知道辽东究竟有多么苦寒,他们就不会重视辽东。” “……” 杨少峰说着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落在朱标的耳朵里却变了味儿。 “你们之前薅本官的羊毛,本官就是故意折腾你们。” “薅本官羊毛的时候不是都很开心吗?” “现在你们怎么都不笑了?是不喜欢笑吗?” 所以,就因为孤要从他手里抢陈墨,他就要看孤的猴儿戏?! 朱标傻傻的夹起一片羊肉,又神色木然地把羊肉送到锅子里涮了涮。 毁灭吧。 累了。 孤费尽心机想薅羊毛,却终究还是斗不过姐夫。 只是鲜嫩无比的羔羊肉刚刚送到嘴里,朱标却感觉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 这次被姐夫看了猴儿戏的只有孤一个人么? 不是啊。 李相,胡惟庸,常家叔父,蓝玉,表兄,还有李明臣,外加各部的左侍郎,甚至还有整个辽东布政使司衙门、辽阳府、辽阳县的所有官员,全都被他看了猴儿戏。 孤的心里不爽快,难道这些人的心里就能痛快? 等他们都知道了真相…… 朱标忽然咧嘴一笑。 姐夫啊姐夫,你好好享受这顿火锅吧。 虽然不会是最后一顿。 喜欢奋斗在洪武元年请大家收藏:()奋斗在洪武元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24章 挨揍是他俩的事儿,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呼~” 李善长吐出一口浊气,放下酒杯后先是示意跳舞的新罗婢退下,接着又打量了门外一眼,转而望着胡惟庸问道:“这几天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胡惟庸恋恋不舍地瞧着新罗婢的背影,咂吧咂吧嘴,说道:“又他娘的冻死好几个。” “狗入的,三令五申地禁止酒后出行,但是这些瘪犊子哪儿有真老实听话的?” “姥娘个批的,怎么不喝死这些狗入的。” 李善长微微皱眉。 短短两三句话,胡惟庸直接带上了宁阳和辽阳两个地方骂人的方言。 估计也真是被气急了。 微微摇了摇头,李善长才开口说道:“再令再申吧,让各社的社长都看着点儿。” 胡惟庸黑着一张臭脸应下。 辽东这个破地方的冷和江南不一样。 江南是略带湿润的冷,细腻如针,冷空气会想方设法的往衣服里钻,往往会给人一种“屋子里太冷,不如出去晒晒太阳”的感觉。 辽东在入春化冻之前则是浸彻骨髓的冷,豪放如刀,寒风的呼啸声无处不在,被寒风裹挟的雪花专门往人脸上砸。 而且雪花已经是辽东特有的温柔——倘若换成雪粒子,那玩意儿真能把人割伤。 冰冻三尺更是属于实打实的写实手法,半点儿不带夸张。 甚至还是往轻了写。 也就是说,在厚厚的冰层没有化冻之前,辽东基本上没办法进行农耕活动。 要是碰上像这次一样忽如其来的大雪,原本开始融化的坚冰也会再一次冻实,马上就要展开的春耕也会被迫停止。 老百姓不能进行农耕,剩下能干的事情就只剩下那么几样。 喝酒,耍钱,造小孩儿。 但是吧,耍钱有点儿心疼,而且被抓住的后果太过于严重,造小孩儿也不可能天天造。 于是,喝酒就成了辽东百姓最好的消遣。 喝完酒回家的路上被冻死,也成了辽东百姓在冬天最常见的一种死法。 运气好点儿的兴许能留下个全尸,赶上运气不好的,可能连尸骨都会被豺狼虎豹给拖走。 胡惟庸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一边说道:“最近也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一股子谣言,说辽东的铁是甜的。” 李善长微微一怔,问道:“什么玩意儿?铁是甜的?” 胡惟庸嗯了一声,“对,有传言说铁是甜的。” “下官怀疑这里面有诈,就特意抓了几个劳工,让他们去试试。” “然后……” 胡惟庸又冷哼一声道:“那些劳工的舌头刚舔到铁上就被冻住。” “就是拿温水浇下来也会掉一层皮。” “不知道是什么人故意传出来坑人的。” 李善长直接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另一座院子。 故意坑人的? 论起故意坑人的本事,整个大明还有谁敢说自己比某位驸马爷更强? 像这种没头没脑,损人不利己的破事儿,十有八九就是那位驸马爷搞出来的。 可惜啊,老夫早就过了嘴馋的年纪,也不会想着去试试铁到底甜不甜。 李善长在心里疯狂吐槽,胡惟庸则是悄然打量了一眼门外的方向,又压低了声音说道:“李相,你说这回,那些官老爷们能顶用吗?” 李善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呵的冷笑一声道:“驸马爷给他们搭了这么好的一个台子,他们最好是盼着自己能顶点儿用。” “要是还想着跟以前一样瞎糊弄,老夫也不介意把他们都弄去挖塔头。” 略微顿了顿,李善长又望着胡惟庸问道:“让你提前准备的那些物资和人手都怎么样了?” 胡惟庸放下酒杯,笑道:“李相放心,下官是特意让人避开了宁阳县和登州府那些人做的准备。” “这会儿,估计咱们那位驸马爷还在急得来回转圈子。” “也多亏了李相神机妙算。” 胡惟庸满脸钦佩的望着李善长,啧了一声道:“一个辽阳府,一整个辽东,一场几十年不遇甚至有可能是百年不遇的大雪灾,且够他上火的。” 李善长当即便捋着胡须笑了起来,很是谦逊地说道:“老夫也未曾算到辽东会有如此一场大雪,不过是秉着小心无大错的想法,才提前做了些准备,不想竟然瞒过了咱们那位驸马爷,嘿嘿,哈哈,哈哈哈哈。” 胡惟庸也跟着嘿嘿哈哈地笑了起来。 本官胡惟庸,和当朝首辅、韩国公李善长,两个人联手唱了一台大戏,坑了杨癫疯。 哈哈哈哈! 我俩噶噶乱杀,整个朝堂有谁能比? 只是笑着笑着,胡惟庸忽然就笑不出来了:“李相,太子殿下那边……” 李善长捋着胡须笑了笑,“不瞒过殿下,就瞒不过他杨癫疯。” “殿下想来也是苦他杨癫疯久已,如今有报仇雪恨的大好机会,就算是殿下事后知晓,想来也不会怪罪。” “更何况,这次瞒过殿下,也不仅仅只是为了整治他杨癫疯。” “更多的还是为了辽东。”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即便是上位……” 李善长捋着胡须的手忽然顿住。 胡惟庸更是脸色大变。 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娘娘!” 胡惟庸噌地站起身来,浑然不顾身前被带翻的杯碗碟盘,“坏了,坏了,这可如何是好?” 李善长勉强镇定下来,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事已至此,不如喝酒。 哆哆嗦嗦地夹了两筷子羊肉,李善长忽然把心一横:“封狼居胥是咱俩撺掇的?” “来辽东是咱俩撺掇的?” “里外里都是他杨癫疯和殿下在折腾。” “咱们都是受他俩牵连。” “大姐就算心里有气,也只会发到他俩身上。” “只要咱们一堆二五六,挨揍就是他俩的事儿,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胡惟庸傻傻地看着李善长。 是,这事儿跟你李善长没什么关系,你也是受害者。 可是……这事儿跟我胡惟庸是真有关系啊! 来辽东是我撺掇的啊混蛋! 我胡惟庸才是那个始作俑者! 我滴个亲娘七舅姥爷诶! …… 金州。 堪称是遮天蔽日的登州舰队次第靠岸,巨大的马船上先后牵出来三百多匹神骏无比的战马。 尤其是最先牵出来的,更是三匹世间罕有的汗血宝马,是克伯虏李明臣从胡元皇帝爱猷识理达腊送往捕鱼海的后宫队伍中抢来,原本是打算进献给朱皇帝的,只是在宁阳县的时候就被某位临时充当响马的皇太子给打劫,然后有两匹流入了公主府,一匹流入了鄂国公府。 喜欢奋斗在洪武元年请大家收藏:()奋斗在洪武元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25章 辛辛苦苦一整年,一场大雪全玩完 明明是要进献给朱皇帝的汗血宝马,结果朱皇帝从头到尾就没看见一根毛。 如今又一块儿出现在金州的港口。 等几百匹骏马从马船上登岸,紧跟着下来的又是两头小牛犊子一般大小的大黄狗。 据某位曾经充当过短期响马的皇太子所言,这两头大黄狗都是独狗,也就是它俩各自的妈在生它们的时候,都只生下了一只。 初来辽东,两头大黄狗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反而往来奔跑,直接将三百多头骏马驱赶到一块儿。 整个码头的人都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奇观。 站在宝船上的大明南安侯、登州舰队都指挥使俞通源不太想看,反而想直接从船上跳下去。 福宁公主。 福阳公主。 还有鄂国公家的嫡长女,准太子妃。 这三个人凑到一块儿…… 我俞某人敢让她们来辽东吗? 我敢不让她们来辽东吗? 俞通源满脸愁苦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又又又一次试图劝说三位活祖宗:“咱们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辽东这边儿其实什么都不缺。” “驸马爷提前就已经有所安排。” “咱们山东的物资,高丽那边的劳工和牛马,都在源源不断的运往辽阳府。” “更何况还有李相和鄂国公、曹国公他们。” “……” 没等俞通源劝完,锦儿就直接拒绝:“多谢俞叔父美意。” “只是碰上这等百年不遇的大雪,我家相公和太子殿下又都在辽阳,我们仨怎么能放下心来?” 常某女直接点头附和:“俞叔父放心,锦儿姐带了驸马府三百亲卫,又有宁阳县农场的六百人随行,物资也算齐备,足够我们赶到辽阳所需。” 俞通源寻思着这是物资齐备不齐备的事儿吗? 我,俞通源,把你们仨还有四皇子、五皇子,加外登州大学医学院的上百个生员以及宁阳县那六百个宝贝疙瘩送来辽东。 常黑子会怎么想? 上位会怎么想? 大姐知道了又会怎么想? 是,你们仨的手里有东宫调兵的令符,我俞通源也只是听令行事。 就算大姐能饶了我,可是上位和常黑子会跟我讲军令如山吗? 万一你们仨有个好歹,他俩就只是关心女儿的老父亲。 到时候我俞通源就是个不关心侄女死活的混球。 生活不易。 俞通源叹息。 无可奈何之下,俞通源也只能认命,垂头丧气的喊来副将,让副将点齐了整整三个千户所随行。 …… 辽阳的天渐渐放晴,城内的积雪被慢慢清理到城外,辽阳连接附近几个州县的道路也被慢慢打通。 贵德的煤泥和蜂窝煤,望平那边的镐头、铁锹,还有其他各种物资,都开始向雪灾最重的辽阳集中。 简单来说,就是这场断断续续下了有十五天的大雪,给辽阳造成的损失和影响,要比杨少峰预想中的小很多。 毕竟没有电路,也没有铁路,没经历过严重污染的雪,直接搁水壶里烧开了就能喝,也不会影响到供水。 再加上辽东当地的百姓原本就已经有存好粮食猫冬的习惯,所以,最严重的损失,也不过是冻死的牛羊比往年要多一些,醉倒在路上然后被冻死的酒鬼数量也比往年多一些。 冻死的牛羊好办。 冬天的辽东,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冷库,冻死的牛羊完全可以当成冻肉来处理。 哪怕是因为没能及时放血而导致肉的味道会很血腥,也一样可以拿到工地上给劳工加餐用。 后续再让徐达和常遇春他们想办法补充也就是了。 反正亏不到大明百姓。 至于那些被冻死的酒鬼…… 这个是真没办法。 年年都有。 千禧年之后都大有人在。 当然,还有潜在的损失没算进去,那就是因为各雪太严重,等雪化了之后,去年好不容易清理出来的一些水泡子又会再一次变成新的水泡子。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些没有被彻底清理干净的塔头,也会再一次生根发芽,逐渐成长为新的塔头。 约等于辛辛苦苦一整年,一场大雪全玩完。 胡惟庸满脸愁苦的望着朱标和杨少峰:“殿下,驸马爷,你们可得想想办法,救救辽东的百姓吧!” 李善长在心里悄悄给胡惟庸竖起了大拇指。 对。 就是这样儿。 把辽东所有的难题全都摆出来,让殿下和杨癫疯去头疼。 殿下是颗三不沾的黑芝麻汤圆。 难题最后都得是杨少峰头疼。 至于老夫? 老夫都已经六十多岁了,又要替他们操心封狼居胥的事儿,他们好意思再拿辽东的各种难题来为难老夫? 再说了,就算他们好意思,老夫也想不到解决办法。 李善长在心里美滋滋的想着,杨少峰却黑着脸望向胡惟庸:“胡布政,不如你先给殿下好好解释解释,为什么辽阳府下面各个县里,会提前储备了各种物资?” 胡惟庸强忍着扭头看向李善长的冲动,望着朱标嘿嘿干笑两声后说道:“这个……臣是听闻辽东当地的百姓说,每年的年后到开春这段期间都有可能下雪,所以提前做了些准备,恰好这次大雪就用上了,完全是凑巧,凑巧。” 朱标深深的看了胡惟庸一眼,随后又瞥了李善长和杨少峰一眼。 可真是太凑巧了。 凑巧到你们提前准备的物资前后脚送到辽阳府。 凑巧到你们各自安排的人手也是前后脚到达辽阳府。 合着你们两边都有所准备,唯独孤什么都不知道,还傻乎乎的担心辽阳百姓会不会因为雪灾而遭受什么重大伤亡。 是孤太蠢,蠢到以为在辽东生活了多少年的百姓会不知道怎么应对大雪。 是孤太笨,笨到以为你们两家都在因为担心辽东百姓而犯愁,根本没想过你们两家会互相挖坑。 瞧着朱标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胡惟庸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安,杨少峰则是抬头看天。 辽东的天真蓝,云真白。 李善长轻轻咳了一声,说道:“殿下,这次的凑巧,其实也算是好事儿。” 朱标呵的冷笑一声。 好事儿? 喜欢奋斗在洪武元年请大家收藏:()奋斗在洪武元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26章 踏马的,没一个靠得住的! 朱标直接翻了个白眼。 如果你坚持认为是好事儿……不如你韩国公亲自去跟我娘说,看她老人家觉得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李善长被朱标的目光看得心中一紧,干笑两声道:“殿下,这次的雪灾,最起码验证了辽东各级衙门在面临雪灾时的应对能力,也检验了辽东各个工坊的供应能力,卫所军士的调动速度。” 朱标皮笑肉不笑地哦了一声,却也没有再往下追问。 差不多得了。 好歹也是自家老爹亲封的韩国公,又是当朝首辅。 不能真把人逼到绝路上去。 正当朱标在心里胡乱琢磨时,远处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朱标抬头望去,却见城门方向处奔来数百余骑,为首的两个骑士擎着“杨”字和“常”字大旗,直直奔着布政使司衙门而来。 待到近处,两个掌旗的军士勒住马疆,后面跟着的数百精骑也依次慢慢停下。 只是细细打量一眼,朱标就脸色大变,整个人也缩到了杨少峰的身后。 “姐夫救我!” 朱标伸手抓住杨少峰的衣角,低声道:“我姐和常家妹子来了!” 杨少峰努力挣开朱标,低声道:“殿下别闹!” 你怕你姐,难道本官就不怕么? 锦儿、玉儿和常某女三人翻身下马,直奔杨少峰和朱标身前,然后一起向朱标拜道:“见过殿下。” 朱标脸色煞白,刚说了句“免礼”,常某女就冷笑着走到朱标身前,低声道:“臣女有话要跟殿下说,还请殿下移步。” 这是知道避着人的。 毕竟还没有成亲。 而已经成了亲的就半点儿也不避人。 往常如解语花般的锦儿冷笑着望向杨少峰:“相公真是好本事!” 玉儿抓着锦儿的胳膊,扬起脖子:“对,好本事!” 锦儿又继续说道:“一声不响地跑到辽东,早有安排却不肯告诉妾身,让妾身和玉儿担心得茶饭不思。” 玉儿继续附和:“对!茶饭不思!” 杨少峰心中惴惴不安,正打算扭头让李善长出来打个圆场,却见李善长和胡惟庸已经带着众多官老爷们扬长而去。 嗯? 这就跑了? 再看看朱标那边,只见常某女正抹着眼角,黑芝麻汤圆更是满脸的焦急之色,其中还藏了三分的阿谀谄媚。 这也是个完蛋玩意儿。 踏马的,没一个靠得住的! 杨少峰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直接向前一步,左手抓住锦儿的手,右手抓住玉儿的手,干笑一声道:“娘子息怒,为夫知错了。” 紧接着,杨少峰又向朱标的方向呶了呶嘴,“是殿下,是他哭着喊着要封狼居胥,为夫不得已才被他拉来辽东的。” 隐隐约约之间,杨少峰似乎听到了“这事儿都怪姐夫,是姐夫一直惦记着冠军侯的爵位,想要封狼居胥,孤也是逼不得已……” 锦儿和玉儿扭头看了朱标和常某女一眼。 不是。 你有什么大病吧? 我家相公明明已经是瀛国公,怎么可能还惦记着一个侯爵? 你凭什么冤枉我家相公! 锦儿和玉儿对视一眼,却见常某女正好抬头看了过来。 我家标哥乃是堂堂的大明储君,他惦记封狼居胥有什么用? 都是被姐夫给带坏了! 再说了,路上的时候不也是你俩说的,我家标哥是被你家相公给带坏的? 怎么现在被姐夫一哄,你俩就开始埋怨我家标哥了? 哼! 两个大姑姐儿,一个弟妹,原本在路上互相打气、互相吐槽的三个人彼此对视一眼,紧接便又冷哼一声,各自移开了目光,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做友谊的小船儿说翻就翻。 杨少峰和朱标对视一眼,先是略带心虚地笑了笑,紧接着也都各自移开了目光。 毕竟是一个卖了小舅子,另一个直接卖了姐夫,两人都是当着对方的面儿直接卖对方。 秉承着只要本官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杨少峰直接哼了一声,再次抓住锦儿和玉儿的手,笑道:“娘子一路奔波,想来也是累了,不如先去歇息一番?” 旁边的朱标同样抓住常某女的手,嘿嘿干笑一声,说道:“妹子一路辛苦,孤先带你去安顿下来。” …… 趁着锦儿、玉儿和常某女三人安顿的时间,杨少峰和朱标再一次凑到了一块儿。 杨少峰直接开启阳阳怪气模式,对朱标大加嘲讽:“殿下出卖微臣的速度可真是令人惊叹。” 朱标则是不甘示弱,直接回怼:“姐夫出卖小弟的速度也不慢。” “还有,刚才小弟喊姐夫救我的时候,好像有人双腿战战,见我姐如见山君?” “啧。” “合着大名鼎鼎的驸马爷、瀛国公、登州知府,还是个惧内的?” 杨少峰直接翻了个白眼:“殿下知道么,老虎六岁之前叫做大猫,六到十二岁叫做斑斓,十二到十八岁叫做大虫,十八到二十四的叫做白额,二十四到三十岁的称为山君,再往后就叫玄坛。” 朱标满头雾水的点了点头,“知道啊,书里有写。” 杨少峰哼了一声,问道:“那殿下知不知道玄坛之后又叫做什么?” 朱标一脸懵逼的望着杨少峰,“叫什么?” 杨少峰再次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后望着自己所住的院子不再说话,朱标却是在皱眉思索一番后变得神色怪异。 按照姐夫这个说法,老虎在玄坛之后应该叫常某女。 因为常家妹子就叫这个名字。 想到这儿,朱标又不自觉的揉了揉耳朵。 得亏是冬天,常家妹子没舍得下狠手。 嗯,常家妹子还是心疼孤的。 朱标一边在心里胡乱琢磨,一边望着杨少峰调侃道:“姐夫是不是想说,老虎在玄坛之后叫做朱媺锦、朱媺玉?” 杨少峰耳朵一动,高声道:“殿下怎么可以凭空毁人清白?锦儿和玉儿端庄贞淑,从来不与臣计较,怎么就成了玄坛之后的称呼?莫非常家妹子在殿下心里,也是玄坛之后的称呼?” 随着杨少峰的话音落下,两座院子的大门便“吱呀”一声,齐齐打开。 喜欢奋斗在洪武元年请大家收藏:()奋斗在洪武元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27章 你们老朱家是出了名的祖传怕媳妇 锦儿,玉儿,常某女,三人披着通体雪白的貂裘,说说笑笑地走在前面,三双羊皮靴子踩在雪上,发出一阵阵嘎吱嘎吱的声音。 朱标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嘴里不停的抱怨:“有你这么坑小舅子的姐夫吗?” “而且你当着我姐坑我也就算了,你还当着常家妹子的面坑我。” “这下好了?咱俩谁落着好了?” 杨少峰直接冷笑一声道:“殿下听说过一个理论吗,叫做悲伤减半论。” “这个理论的核心观念,就是当一个人开心的时候能有人陪着他一块儿开心,开心的感觉就会翻倍。” “当一个人倒霉的时候能有人陪着他一块儿倒霉,因为倒霉而带来的悲伤情绪就会减少一半,甚至能转换为开心。” 朱标抬头看了杨少峰一眼:“所以,你就故意这么坑我?” 杨少峰不自觉地移开眼光,“反正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朱标傻傻地看着杨少峰,转而又将目光投向走在前面的常某女。 不行。 以后得劝常家妹子离锦儿姐和玉儿姐远点儿。 确切点儿说,是得离他们杨家人远一些。 他们家哪儿有一个好人啊! 正当朱标在心里疯狂吐槽时,杨少峰忽然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鄂国公好像也在辽东?” 随着杨少峰的话音落下,原本走在前面的常某女忽然顿住了脚步,朱标的脸色更是黑出了五彩斑斓的效果。 杨少峰嘿嘿笑了两声,“诶嘿,我岳父岳母在京师,就算找我算账也得秋后。” “但是有些人的岳父就在辽东,算账都不用隔夜。” “娘子,咱们这几天可得离某些人远点儿哈,别不小心被溅上一身血。” 朱标再次傻傻地看着杨少峰。 人,怎么可以贱到这种程度? 好歹你也是大明的瀛国公。 能不能像孤一样成熟一些,别搞得这么幼稚? 常某女则是冷哼一声,望着朱标说道:“精神点儿,拿出你皇太子的架势,我爹不敢把你怎么样。” 朱标嘿嘿干笑两声,却没敢接茬。 孤怕的是鄂国公吗? 就像我爹从来没怕过郭大帅,我姐夫也从来没怕过我爹一样,孤也没怕过鄂国公。 我爹怕谁是明摆着的。 我姐夫怕谁也是明摆着的。 孤怕谁还用多说么? 想到这儿,朱标又忍不住满是嫌弃的瞥了杨少峰一眼。 孤好歹也就是怕常家婶子和常家妹子,你倒好,你怕我娘和我两个姐姐。 孤只怕两个,你怕三个! 杨少峰被朱标看得有些懵。 不是,你咋还骄傲上了呢? 那个啥,你们老朱家是出了名的祖传怕媳妇你知道不? 你爹怕你娘。 你怕常家妹子。 据说老四新婚之夜是打地铺睡的。 小胖子更牛,他媳妇说的啥来着?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要钱要到我头上来了?” 哦,还有更出名的那句“黄鼠狼下耗子,真是一窝不如一窝,要是哪天你再给废了,我们一家人都去要饭去,挺好,倒是过回老祖宗的日子了。” 啧啧,几句话里连带着老登、老四、胖胖全都给损了一遍。 估计你们老朱家最硬气的也就是崇祯了,这货怕不怕媳妇不知道,但是临噶之前他是真敢动刀子砍媳妇。 杨少峰在心里疯狂吐槽,朱橚,常升,常茂,还有李祺、刘琏、涂节等人则是远远的缀在后面聊天。 “殿下,医学院那边儿的人手,你得多往辽东安排几个。” 涂节满脸谄笑地望着朱橚,“毕竟辽东这个破地方太过于苦寒,大夫的数量不够,也是个很要命的问题。” 朱橚满脸绝望地摇了摇头,“多安排几个?你也不看看医学院里总共有几个能出师的。” “更何况还有京城和各个布政使司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医学院。” “就算我想多安排几个,也实在是没多少人手能够安排。” 常茂忽然说道:“不对呀,医学院那边的生员好像挺多的,又有殿下和杨青、王虎那般的神医妙手指点,怎么会没有人出师?” 被常茂这么一说,朱橚脸上的绝望之色顿时变得更深了。 “我也想不明白,人再笨,难道还能笨到十四岁之前背不下《伤寒论》和《本草经》?” “但是医学院的那些生员可真是让我见识到了姐夫所说的物种多样性。” “一个个的动不动就说什么学业重,很多人到现在都开不出几剂有用的方子。” “这些个混账东西,在医术方面对本王毫无威胁,但是在传道授业方面,他们足以让本王身败名裂!” 骂骂咧咧的表达完对门下诸神的不满之后,朱橚又话锋一转,望着常茂、常升等人问道:“你们呢?这次来辽东,不得待上个两三年?” 常茂垂头丧气地嗯了一声,又直接瞥了旁边儿的李明臣一眼。 待两三年是肯定的。 要不然的话,大家伙儿谁会惦记你们医学院的那几个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关键是这个事儿他憋屈,真憋屈。 他李明臣凭什么啊? 论年纪,李明臣比我常茂大不了几岁。 论武力,我常茂能把他李明臣按在地上摩擦,不把他屎打出来都算他拉得干净。 现在可倒好。 堂堂的茂太爷混成了辽东的农场主任,李明臣却从一个知县摇身一变,成了赫赫有名的克虏伯。 常茂在心里疯狂吐槽,忽然扭头望着李明臣说道:“你这次在辽东待多久?” 李明臣仔细盘算一盘,答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会待到入秋,秋后再跟着殿下和大老爷他们去漠北。” “当然,这个事儿还得看李相怎么安排。” “茂哥儿是有什么想法?” 常茂将李明臣拉到一边,低声道:“你看啊,我姐是钦定的太子妃,跟锦儿姐和玉儿姐是手帕交。” “我,常茂,见着锦儿姐和玉儿姐一向都是当亲姐姐对待,见着你家大老爷也都是喊姐夫的。” “这是正儿八经的亲戚关系,没错吧?” 李明臣点了点头,常茂便又继续说道:“你管姐夫叫大老爷,又管我锦儿姐和玉儿姐叫师娘,咱们之间的关系可是亲着呢,对吧?” “咱们这么亲近的关系,茂太爷我求你办个事儿,也不算丢人。” “入秋之前,我把分到我农场的人手都训练好。” “秋后,你们去漠北,你把茂太爷带上。” 第928章 好兄弟讲义气 李明臣仔细打量了常茂一眼,然后得出一个很明显的结论:这家伙的脑子好像不太聪明。 毕竟师母已经把你们三百个二代勋贵带来了辽东。 而封狼居胥,尤其还是太子殿下亲自去封狼居胥,这么重大的场面,太子殿下难道还能不带上你们? 更别说你茂太爷还是太子殿下的亲小舅子——就像我家大老爷有什么好事儿都想着殿下一样,殿下有什么好事儿,难道还能撇下你们兄弟俩? 不过…… 这既然这家伙的脑袋不太好使,那就跟他玩玩心眼儿,最起码也能从他那里落下个人情。 李明臣凑近常茂,低声说道:“带上茂太爷倒是没问题,问题是这次北征由鄂国公统军。” “更何况,带上了茂太爷,升哥儿和祺哥儿他们是不是也得带上?” “带一个不显眼,带上三百个可就不好说了。” 常茂很是不满的斜了李明臣一眼:“谁说要带上他们了?” “这可是封狼居胥,少一个人,就少一个跟咱们抢的,你带上他们干什么?” “至于我爹那边……” 常茂摸了摸下巴上毛绒绒的胡子,嘿嘿笑了一声,说道:“你尽管放心,只要打不死茂太爷,剩下的都好说。” 李明臣当即便向着常茂竖了个大拇指,拍着胸膛下了保证:“茂太爷放心,不管这事儿多难,都包在我身上!” 常茂顿时大为感动,抓着李明臣的手晃了晃:“好兄弟!” 李明臣同样抓着常茂的手晃了晃:“好兄弟!” …… 常茂和李明臣在后面上演着好兄弟,讲义气的江湖大戏,走在前面的锦儿、玉儿和常某女则是满怀好奇地四下打量。 只是走着走着,常某女就走到了朱标的身边,锦儿和玉儿也走到了杨少峰身边。 “相公,这个东西是什么?” “相公,辽东这里真就是三天两头下雪么?” “要是能把辽东的雪匀点儿给咱们山东就好了,也省得年年干旱。” 杨少峰倒是也想把辽东的雪匀给山东一点儿。 如果可以的话,再多匀点儿给山西、陕西、甘肃一带就更完美了。 可惜,辽东的雪就是辽东的雪,半点儿也没办法匀出去。 山东、山西、陕西、河南、甘肃还有其他好几个布政使司,更是只能忍受连年干旱的折磨。 杨少峰一边在心里胡乱琢磨,一边笑眯眯地指着塔头,对锦儿和玉儿说道:“这东西叫做塔头。” “你们看它周围现在全是雪,实际上雪底下全是冰。” “等到冰雪融化之后,就会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小水泡子。” “辽东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水泡子太多。” “偏偏这东西又极难清理,一家人累上一天也未必能清理掉一个塔头。” 杨少峰慢慢的给锦儿和玉儿说着辽东的塔头和水洼子,朱标则是满脸谄笑地跟在常某女的身边。 “妹子,以后可不兴这么冲动了。” “辽东这里苦寒,万一冻坏了咋办?” 朱标就好像一只大号的哈士奇在努力逗人开心。 常某女狠狠地瞪了朱标一眼:“就许你自己偷偷摸摸的跑来辽东,却不许我来?” “堂堂的大明储君,置自身于险地,你知道上位和娘娘有多担心你么?” “一点儿都不叫人省心!” 朱标嘿嘿干笑两声,鼓足了勇气,问道:“那妹子你呢?你担心我不担心我?” 常某女再次瞪了朱标一眼。 这人是不是蠢? “我要不担心你,我一个未出阁的太子妃,至于和锦儿姐、玉儿姐一起跑来辽东?” “如今你却问出这般问题。” “也不嫌害臊!” 常某女越说越气,干脆快速走到锦儿身边,抓着锦儿的手向前走去,直接把朱标甩到了后面。 朱标顿时就得意洋洋起来,快走两步来到杨少峰身边,嘿嘿笑了一声,说道:“姐夫?” 锦儿和玉儿被常某女给拉走,杨少峰正自心里不爽,闻言当即便哼了一声道:“敢问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朱标再次嘿嘿干笑两声,说道:“那个啥,我姐担心你,常家妹子担心小弟,她们千里迢迢的来了辽东,你说咱俩该怎么表示表示才好?” 杨少峰直接斜了朱标一眼。 瞧这货那不值钱的样儿吧。 常家妹子明明都没给他什么好脸儿,这货就已经是这副德性。 要是给他个好脸儿,再说上几句好话,给他屁股后面安个尾巴,估计都能当螺旋桨使! 杨少峰冷哼一声道:“咱俩暂时不用什么表示,要表示也是胡布政表示。” 说到这儿,杨少峰又摸着下巴斟酌一番。 棒子,矮矬子,猴子,琉球,还有暹罗、缅甸、马喇甲和三佛齐等一众藩国,这次起码能给辽东凑出来三十万劳工。 不说是彻底解决了辽东缺人的问题,起码也能大大加快辽东开发的速度。 从这方面来说,不光是胡惟庸要表示表示,就连辽东布政使司也得好好对本官表示表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想到这儿,杨少峰干脆将目光投向朱标,说道:“徐良这次给胡布政弄了三十多万劳工这事儿,殿下应该知道了吧?” 朱标嗯了一声,心里却疯狂吐槽——说是三十多万劳工,就是不知道最后有几万能到辽东的?也不知道登州府那边会截留下几万又或者十几万? 杨少峰又继续说道:“辽东这么大,三十万劳工全扔去垦荒开矿,其实多少有点儿浪费了。” 朱标顿时来了精神,连声问道:“那姐夫的意思呢?” 杨少峰摸着下巴笑了笑:“依臣之见,不如咱们想办法从胡布政手里抠点儿出来,把他们弄去筑城——早点儿把城筑到漠北,咱们也能早一天封狠狼居胥不是?” …… 为了迎接三位更胜玄坛的小姑奶奶的到来,同时也是为了对三十多万劳工和几十万石粮草表示表示,胡惟庸可算是下了血本,布政使司的厨子更是使出了浑身的本事。 蒸羊羔、蒸鹿尾,蒸熊掌,烧花鸭,烧雏鸡,烧仔鹅、飞龙炖蘑菇…… 要搁几百年以后,厨子多半得挨一发,在场吃的也足够判上几年。 可惜是在大明朝,既没有相关的规定,也没人敢查在场的食客。 杨少峰十分殷勤的给锦儿和玉儿盛了碗飞龙炖蘑菇,“这玩意儿是真鲜,娘子可得好好尝一尝。” 朱标更是有样学样儿,也给常某女盛了一碗:“熊掌那玩意儿没什么好吃的,但是这个飞龙炖蘑菇,还有待会儿的鹿肉饺子,妹子得好好尝尝,千万不可错过。” 常某女狠狠地瞪了朱标一眼。 当着这么多人呢。 堂堂的太子殿下如此殷勤,你也不嫌害臊! 第929章 这些山东响马不太讲规矩啊 洪武七年,三月。 在好好享受了几天蒸羊羔、蒸鹿尾的大餐之后,三百个二代勋贵牛马,三百个进士牛马,就被某颗黑芝麻汤圆给安排去了六百个不同的农场,担任第一届的农场主任。 身为大明储君的未来小舅子,常茂得到的唯一照顾就是被分配到了贵德煤矿附近。 然后,常茂整个人就陷入了凌乱状态。 “你跟我说,这他娘的是农场?” 常茂伸手指着眼前的一大片水洼子,两眼紧盯着张立勇,语无伦次的叫道:“这他娘的明明就是一片水泡子,你当你茂太爷的眼睛是瞎的?” “我说姓张的,咱们在宁阳县的时候也算有点儿交情,你狗入的去李明臣家里偷杮子,还是茂太爷给你放的风,结果你就是这么报答你茂太爷的?” “你狗入的哭着喊着去找姐夫,让他把茂太爷弄来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大水泡子当农场主任。” 常茂围着张立勇转了个圈子:“你该不会是想让茂太爷从鄂国公府里给你抓壮丁吧?” 张立勇直接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地望着常茂说道:“首先,咱们能不提偷杮子这茬儿吗?” “我张某人好歹也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的事儿怎么能叫偷呢?” 再说了,李明臣那狗入的也就是这几年没在宁阳,搁早几年那会儿,他哪年不去我家偷枣? 张立勇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指着眼前的大水泡子说道:“其次,我还真没打算让茂太爷从鄂国公府里给我抓壮丁。” “我张立勇算什么东西,竟然敢算计鄂国公府?” “你茂太爷也未免太高看我了。” 常茂依旧疑神疑鬼地打量着张立勇。 再说了,你张立勇又算哪门子的读书人? 凭你大部分功课都是个位数的成绩? 再说了,别人不敢算计鄂国公府,但是你们宁阳县出来的未必不敢。 要是你张立勇能好好读书,这会儿可能都在算计你家茂太爷的未来亲姐夫! 常茂在心里疯狂吐槽,张立勇则是继续说道:“最后,茂太爷可别觉得我姓张的不讲究,实际上,这里还真是一片好地方。要不然的话,我还真不会去找大老爷,让他把你弄来贵德。” 常茂被说得有点儿懵,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对,这他娘的就是一片遍地塔头的大水泡子,能有什么好的?” 张立勇再次翻了个白眼。 “这片大水泡子离西矿区比较近。” “知道离矿区近的好处是什么吗?” “离矿区近,就意味着有源源不断的煤矸石——那破玩意儿不能拿来烧火,但是可以拿来铺路!” “只要你茂太爷手底下的人手足够用,让人把塔头处理掉,再掉水泡子给填掉,我这边就能给你提供足够多的煤矸石,让你拿去铺路。” “这可是其他农场做梦都想要的好处。” 常茂还是疑神疑鬼地望着张立勇。 是这么回事儿吗? 是茂太爷有点儿不知好歹了? 可是,你家茂太爷这心里,总是有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 张立勇咳了一声,又继续说道:“还有最关键的一个好处。” “你想啊,辽东这个破地方天寒地冻的,一到冬天,老百姓就得窝在家里猫冬。” “但是靠着矿区,你茂太爷治下的农场百姓和劳工,是不是就能去矿上做工赚钱?” “一个青壮一天六十文的工钱呢。” “顶多一年的时间,茂太爷治下的农场百姓就能富裕起来。” “这可是实打实的成绩。” “要不是看在茂太爷曾经替我望风又一起被狗撵的份儿上……” 常茂的脸色也黑了下来。 咱能不提被狗撵这事儿吗? 还有,你狗入的说来说去,不还是惦记着你家茂太爷治下的百姓和劳工! …… 随着六百头牛马散落辽东的六百个农场,原本人喧马嘶的辽东布政使司衙门又一次安静下来。 杨少峰每天忙着陪锦儿和玉儿,黑芝麻汤圆也忙着哄常某女开心。 至于李善长和胡惟庸等人,则是每天都在愁眉苦脸的处理奏本。 辽阳府冻死百姓多少个,冻死畜牲多少头,毁坏房屋多少座,又有多少片清理过塔头的水泡子再一次蓄满了水。 沈阳冻死百姓多少个,冻死牲畜多少头,毁坏房屋多少,毁坏田地多少亩。 反正辽东大大小小十几个府,每个府都有各种大大小小的问题。 因为这场雪灾而被冻死的劳工数量,更是远远超出胡惟庸的预估。 “亏得有点儿多。” 胡惟庸咂吧咂吧嘴,望着李善长说道:“李相,回头得想办法找补找补。” 李善长直接斜了胡惟庸一眼,问道:“找补劳工这种事情,你是打算找常黑炭,还是找山东来的那些响马?” 胡惟庸撇了撇嘴。 找山东响马? 让山东响马去找补劳工的亏空当然可以,问题是这些山东响马不太讲规矩啊。 按照常理来说,雇主找他们去抓劳工,那么抓回来多少劳工都是雇主的。 但是这些响马可好,抓回来一百个劳工,他们自己都能扣下八十个,拿着剩下二十个去给雇主交差。 简直比绿林强盗出身的常黑炭还要过分。 最起码人家常黑子也只是扣下六成。 还有某个不愿意提他名字的驸马爷。 那家伙竟然还口口声声地说山东人实在,山东人老实。 呵。 其实地方的山东人或许会实在,但是宁阳县的响马们绝对不够实在。 胡惟庸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一边望着李善长说道:“还是找鄂国公吧,怎么地也比那些山东响马能强点儿。” 李善长点了点头,随后又将一份奏本递到了胡惟庸的面前,“你先看看这份奏本。” 胡惟庸接过奏本打量几眼,随后便一脸懵逼地望向李善长。 “不是,他们农场要那么多劳工干什么?” “修路这事儿跟他们农场有什么关系?” “还有这个农场利用水泡子搞养殖又是什么玩意儿?” 胡惟庸抓破了头皮也想不明白,怎么好好的农场垦屯计划,在六百个牛马上任之后,竟然会渐渐走向一个看不懂的方向。 第930章 明缺什么藩国就应该生产什么 胡惟庸觉得自己看不懂名为农场主任,实则是宁阳响马的各种马叉虫操作。 李善长则是隐隐约约猜到一点儿。 “你就偷着乐吧。” “他们这是打算照搬宁阳县的起家之路。” “哭穷,卖惨,薅朝廷的羊毛,然后再搞出各种乱七八糟的工坊。” 说到这儿,李善长又满是怜悯的看了胡惟庸一眼。 “让人去跟各个州县的官老爷们打声招呼。” “就说让他们放开手脚去折腾,反正他们在辽东最多也就是待上个三五年。” “政绩都是官老爷的。” “别因为一时之短长,而去跟他们计较。” 按照常理来说,一个县里最大的是知县老爷。 但是有了农场之后,这些农场主任会把知县老爷当回事儿吗? 那三百个进士出身的农场主任可能还好一些,毕竟他们以后还要在官场上厮混。 而那三百个二代勋贵可就不好说了。 就比如说常茂。 身为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能镇得住茂太爷的人都屈指可数。 最关键的是,农场这玩意儿本身就不归地方官府管辖。 这样儿一来,还能指望他茂太爷给当地的知县老爷面子? 或者说得再直白一些,那就是农场和地方官府之间的矛盾肯定少不了。 而胡惟庸身为辽东布政使,以后也少不得要替那些农场主任去擦屁股。 李善长越想越是头疼。 胡惟庸却试探着问道:“他们……能在辽东待上三五年?” 李善长嗯了一声,将目光投向杨少峰所住的院子。 “这些人虽然都是从宁阳县薅来的,但是这些人却又不是宁阳县的人。” “他们在辽东待三年也好,待五年也罢,其实都跟宁阳县没什么关系。” “而且咱们那位驸马爷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开发辽东,应该不会再紧盯着这六百个农场主任不放。” 随着李善长的话音落下,胡惟庸差点儿笑尿。 杨癫疯不再惦记这六百个农场主任? 那我胡某人得想办法找上位哭穷卖惨。 三百个二代勋贵留不下,三百个进士出身的农场主任总该留下了吧? 瞧着胡惟庸脸上怎么遮掩都盖不住的笑意,李善长直接摇了摇头,又将另一份奏本推到了胡惟庸面前。 “先别笑。” “你先看看这个。” “老夫就不信,你看完这个还能笑得出来。” 胡惟庸一脸懵逼的接过奏本,只是稍微看了几眼,整个人就陷入了凌乱当中。 辽阳县外的第一农场发来公文,要求辽东布政使司的农场垦屯衙门,往第一农场调拨一万双油靴? 不是。 刚刚搭起架子,还没有完全进入状态的辽阳第一农场,上上下下,满打满算应该都没有一千人,比空壳子也强不了多少。 他们要一万双油靴干什么? 他娘的,你们看老夫像不像油靴? 胡惟庸的脸色越来越黑,李善长则是微微叹息一声,望着胡惟庸说道:“看着了?区区一个农场,竟然张嘴就是一万双油靴。” “辽东六百个农场,如果每个农场都要求调拨一万双油靴,加起来就足有六百万双油靴。” “至于说辽东布政使衙门能不能凑得出六百万双油靴……” 李善长再次叹息一声:“就像是杨癫疯从来都不在乎朝堂上的官老爷的死活一样,这六百个农场主任也不会在意你胡惟庸的死活。” “你能给他们弄来六百万双油靴还好一些。” “要是弄不来,这六百个农场主任还不一定会怎么在背后讲究你。” 随着李善长的话音落下,胡惟庸的脸色也再一次黑了下来。 油靴要选用厚实棉布或麻布缝制靴筒与鞋底,然后再用天然桐油浸渍鞋面布料,自然晾干以形成硬化表面。 在这个过程当中,还要反复在靴子的表面涂刷桐油。 假设一双油靴需要消耗半斤桐油,六百万双油靴所需要的桐油就足有三百万斤。 那么问题来了。 辽东凑不出三百万斤桐油,难道国库就能凑得出来? 即便是国库能凑出三百万斤桐油,户部还有大都督府,就能眼巴巴的任由三万百斤桐油流向辽东? 另外,桐油这玩意儿还分生桐油和熟桐油两种。 用来制作油靴的就是熟桐油。 李善长很是烦躁的抓了抓后脑勺:“农场要油靴,老夫多少还能理解一二。” “可是这些混账东西狮子大开口,上来就是一万双油靴。” “就算老夫能给他们弄够的棉布、麻布,又该上哪儿给他们弄那么多的桐油?” 说到这儿,李善长的心里顿时又变得更加难受。 其实桐油的问题也好办。 大理那边儿的桐油产量和质量都很不错。 唯一的问题就是眼下的大理还没有彻底归附大明。 想要搞来足够的桐油,就得先解决掉大理。 但是! 大明现在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北伐胡元和封狼居胥上面,根本抽调不出更多的军士去攻伐大理。 不能拿下大理,桐油的产量就会受到限制。 整个儿就是一个无解的循环。 李善长越想就越是头疼。 草率了。 早知道有今天这般局面,当初就不应该折腾杨癫疯。 现在好了,杨癫疯指使他们江南的那些人写奏本还不够,如今又指使六百个农场主任也写奏本。 浑然不管老夫的死活! 正当李善长暗自头疼时,胡惟庸却是试探着问道:“如果……下官说的是如果。” “如果咱们大明的桐油不太多,那是不是可以让登州榷场想办法解决一下?” “万一琉球或者暹罗、安南那边就产桐油呢?” “或者说,别管他们以前产不产桐油。” “现在大明需要桐油。” “那些藩国是不是应该为大明分忧?” 李善长忽然眼前一亮,继而心生警惕。 让藩国为大明提供桐油,确实是解决问题的一个思路。 而且藩国能为大明提供的也不仅仅只是桐油。 像是香料,猛火油,铁矿石,煤炭,粮食,等等等等。 简单来说就是大明缺什么,藩国就应该生产什么。 但是动不动就祸害藩国这种行事作风…… 很明显,胡惟庸就是被他杨癫疯给带坏了! 李善长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一边望着胡惟庸说道:“准备准备,咱们去找他杨癫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