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归来,太子称其师叔祖!》 第259章 杀了她,昊哥哥就还是她的! 长公主轩辕南星的一番话,既说明了今日齐慕风缺席的情况,又给足了沈家面子,甚至将沈今沅高高捧起,让所有来观礼的人都看出他们镇国将军府对这位儿媳妇的看重。。 沈家人心中原本因女婿缺席而有的一丝遗憾,瞬间被长公主的诚意与尊重所抚平,连忙还礼。 双方在正厅依古礼完成了一系列繁琐而庄严的仪式,交换婚书、敬告祖先、聆听训诫…每一项,长公主都做得一丝不苟,给予了沈家极大的尊重。 仪式过后,便是盛大的宴席,热闹极了。 然而,宾客的谈笑声却在沈今沅出现的那一刻,骤然凝滞。 她立在光影交汇处,一身衣裙漾出清冷皎洁的微光,如同月华倾泻。裙摆层叠,如云如雾,行走间光华浮动,竟似踏月而来。 乌发绾成朝云近香髻,只簪了一支通透的白玉兰簪子,清丽脱俗,与她一身月华相得益彰。 簪子是齐慕风送给她的,她今日特意戴上。 轩辕南星跟林氏从她进来开始,全程都盯着她瞧,太美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满意。不愧是她俩亲自选的布料,亲自盯着人缝制而成的衣裳,跟这丫头简直是绝配。 这身装扮,没有半分俗艳的金碧辉煌,却比任何绚烂色彩都更抓人眼球,一种高华清艳之气扑面而来,让满室珠光宝气的女眷都瞬间失了颜色。 她微微颔首,唇角噙着一丝温婉的、恰到好处的笑意,在半夏的小心搀扶下,步入厅堂。裙裾微动,漾开一圈圈柔和的光晕。 沈雪柔、沈瑛瑛跟上官玉瑶第一时间将沈今沅拉到她们身边,各种赞美之词,让沈今沅都有些扛不住了。 夸赞了一番之后,上官玉瑶叹了口气。 沈雪柔轻拍了她一下,“大喜的日子,不能叹气。” 上官玉瑶幽怨的看了沈今沅一眼,“我就是有些感叹,我跟姐姐防了墨玉那么多年,结果师叔祖还是被他给骗走了。不知为何,我的心…”她做出一个夸张的揉胸口的动作,“不甘心啊。” 沈瑛瑛被她这搞怪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没事,大姐姐现在还只是定亲,成亲还要等少将军回来了,你不用那么早就开始难受。” 上官玉瑶一听,好像是这么回事啊,立马不装了,又开始大口的吃起糕点,口齿不清道,“师叔祖,姐姐本来也想来的,但是姐夫怕她来了给家里添麻烦,就让她晚两天过来。而且啊,她现在快忙死了,每日就光试衣裳头冠那些的,就要折腾好久啊。” 沈今沅唇角上扬,“她的封后大典在即,定然是忙碌的。” 轩辕璟的登基大典都是一切从简,但是封后大典却如此盛大,帝王的心思都给所有人摆到明面上来了。 “你们自个儿去玩吧,我去陪姨母跟我娘说说话。” 虽然她也不喜欢那边,人太多了,但是今日她是主角,不去似乎不合适。 上官玉瑶撇撇嘴,“我们就不去了,那里的女人都跟戴着面具似的,笑得跟假人一样。” 一旁的沈雪柔忙看向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她们才放下心来,“玉瑶你小点声,别让人听了去。” 上官玉瑶一碟子糕点进肚,随意的摆摆手,“安啦,没人听得到咱们谈话。” 她虽然大大咧咧,但是有人想听她们墙角,那是不可能的,她可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额…自己封的。哪容那些柔柔弱弱的女子来偷听她们说话? 沈今沅无奈摇头,“我不管你去哪里玩,别主动惹事就行。” “知道了知道了,您每次都这么说我,搞得我好像天生是个惹祸精一样。” 沈今沅没好气的斜睨她一眼,说有什么用?每次不是该惹麻烦就惹麻烦?也没见她真的忍住一星半点的。 上官玉瑶一手拉着沈雪柔,一手牵着沈瑛瑛,小跑着离开了。 “雪柔,瑛瑛,咱们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去喝茶吃点心,今日的也好好吃啊,你们尝了么?” 沈瑛瑛两眼亮晶晶的,“我一早就吃了,今日的厨子可是长公主从宫里请来的曾经御膳房最擅长做糕点的师傅,年纪很大了,都回去养老了,竟然被长公主请来了。你喜欢吃就多吃点,以后啊,可能都吃不到了。” “啊~”上官玉瑶肉看可见的失落起来,“不行,我得多打包几份放着,留着明日再吃。” 刚想离开,沈瑛瑛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笑得跟只小狐狸似的,“哎呀,放心啦,我已经让我娘打包了,给你也留了。” 上官玉瑶立即感动的泪流满面,“瑛瑛,你太好了吧。” 沈瑛瑛眉眼弯弯,“谁让咱们是好姐妹呢,我肯定会想着你的。” 沈雪柔一脸温柔的看着这两人搞怪,也很是无奈。 在三人看不到的角落,一道阴狠的眼神注视着她们。 上官玉瑶在跟沈瑛瑛打闹,没有察觉。沈雪柔虽然不会武,但是…她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总觉得好像被什么人注视着,这种感觉…不是很好。 上官玉瑶一把拉过沈雪柔,往她手里塞了块芙蓉糕,“雪柔你看什么呢,再不快点吃就真的没啦。” 被这么一打岔,沈雪柔就没再去寻那道不友好的视线。 她们不知道的是,直到他们离开,角落里那道暗中观察的视线依旧还在… * 夜色如墨,沈府后宅的花园静谧得只剩虫鸣,与白日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一道几乎融于黑暗的影子,如鬼魅般掠过亭台楼阁,最终停在一处精致绣楼窗外。 来人一袭紧身黑衣,勾勒出曼妙却危险的曲线,面上蒙着黑纱,只露出一双淬了毒般的美眸,死死盯着窗内正对镜梳理长发的温婉女子。 此人是魔教圣女幽罗,她目光注视着沈雪柔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就凭她也想跟她抢人?找死! 想到轩辕昊即将迎娶这个女人,一股酸涩嫉恨直冲头顶。她幽罗看上的男人,岂容他人染指?尤其是这般看似柔弱无害的大家闺秀,更令她厌恶。杀了她,昊哥哥就还是她的! 第260章 魔教圣女,幽罗 幽罗指尖微动,一枚细如牛毛、淬着幽蓝暗光的毒针已出现在指间。屋内女子毫无所觉,依旧慢条斯理地梳着那头如云青丝。 就在毒针即将破窗而入的刹那,屋内的沈雪柔似有所感,她梳发的动作猛地一顿,心跳骤然加速。 有人!刚刚的视线跟白日的一样,让她特别不舒服。 她强自镇定,目光快速扫过梳妆台,突然“失手”将台上那盏精致的琉璃灯扫落在地!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万籁俱寂的夜里骤然炸响,刺耳无比! “谁?”几乎同时,一道清冷的厉喝从院外传来,伴随着凌厉的破空声,一道白色身影疾射而至,正是刚练功归来的上官玉瑶。 幽罗暗骂一声,反应极快,毒针转而射向上官玉瑶面门,身子却如轻烟般急退。 她不是蠢货,决定行动之前已经将这府里查探过了。结果让她心惊,这府上竟然高手如云。她幽罗认定的高手,那绝对不容小觑。而这府上,竟然有数个,这怎能让她不警惕? 但即使如此,都没有改变她的计划。轩辕昊是她的,是她从小就认定的夫君,任何人都不能抢走她。 所以,她白日已经易容来沈府踩过点了,本以为万无一失的,结果… 上官玉瑶冷哼一声,长剑甚至未曾完全出鞘,只手腕一抖,剑鞘精准地击飞那点寒芒。“藏头露尾的鼠辈,敢夜探沈府,让你瞧瞧姑奶奶我的厉害!” 剑光乍现,如秋水漫空,瞬间封死了幽罗所有退路。幽罗被迫应战,手中一对短刃翻飞,招式刁钻狠辣,尽是魔教的路数,阴毒诡异,专攻下盘要害。 论正面交锋的真实功力,幽罗确实逊于上官玉瑶。 但魔教手段层出不穷,只见她格挡间,袖中突然爆出一团粉红色迷雾,甜腻腥膻,直扑上官玉瑶口鼻。 上官玉瑶是何人?上官世家的嫡次女,从小都是跟着沈今沅这样的人混的。 她跟上官芷颜二人自小就泡过各种药浴,不仅能强身健体,甚至寻常毒物对她们来说都无用。 “雕虫小技!”上官玉瑶屏息凝神,剑势不减反增,剑气激荡,竟将那毒雾生生逼散大半。同时左掌拍出,掌风刚猛纯正,正是克制阴邪功法的上乘武功。 幽罗没料到上官玉瑶竟然如此难缠,连她的毒雾都没能奏效。仓促间又被她的掌风扫中肩头,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了数步。 她眼中闪过狠厉,足尖一点,数枚黑钉无声无息地射向上官玉瑶下盘,同时又是一把毒烟洒出,企图借此机会逃脱。 而这时候,隐月跟黑曜也过来了。 上官玉瑶边对敌边道,“隐月姐姐,你们不准出手,这个小贼交给我了。” 隐月无奈的轻笑一声,黑曜已经开始看戏了,甚至还掏出一把瓜子,嗑的那叫一个开心。 幽罗眼神中闪过杀意,竟敢如此小觑于她,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上官玉瑶身法飘逸,如蝴蝶穿花,精准地避开所有暗器,剑光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网,“邪魔歪道,也敢放肆!” 剑尖一挑,精准地刺中了幽罗的手腕,短刃“当啷”落地。紧接着,上官玉瑶一记重手法,直接拍在幽罗的胸口要穴上。 “呃!”幽罗一口鲜血喷出,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黑纱滑落,露出一张美艳却苍白扭曲的脸庞。她死死瞪着上官玉瑶,又不甘地瞥了一眼紧闭的窗户,眼中满是怨毒与不甘。 上官玉瑶长剑抵住她的咽喉,声音冰冷,“说!谁派你来的?” 窗内,沈雪柔背靠着墙壁,捂着狂跳的心口,听着外面的打斗声息止,才缓缓滑坐在地,轻轻喘了口气,额间已是冷汗涔涔。 幽罗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水,“哼,要杀便杀,哪那么多废话。” 上官玉瑶傲娇的昂起脑袋,剑尖从她的咽喉移向她那张美艳绝伦的脸。 幽罗的美,是一种极具侵略性、几乎能刺痛人眼睛的艳丽,带着浓重的异域风情,仿佛盛开在悬崖峭壁之上、淬了剧毒的妖花。 最摄人心魄的还是那双眼睛,并非纯粹的墨黑,而是深邃如寒潭的靛蓝色,眼窝比中原女子更深邃,衬得那双眼眸如嵌在雪白肌肤上的两颗神秘宝石。 长而浓密的睫毛鸦羽般垂下时,便投下一片诱人的阴影。当她抬起眼,直直望来时,那眸中的蓝便像是冰封湖面下涌动的暗流,带着勾魂摄魄的魔力,又隐隐透出一股野性的凉薄。 “啧啧啧!”上官玉瑶神色犹豫,“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我都舍不得杀你了。老实交代吧,谁派你来的?来做什么?” 这里的动静,把沈青山父子也引过来了。 沈青山看着被上官玉瑶压制的黑衣女子,眉头紧蹙,“这…这是怎么回事?” 沈雪柔这时候也出来了,扶着她的小桃脸色也惨白的。 小桃察觉到动静赶到自家小姐屋内之时,沈雪柔几乎是颤抖着扶着桌子才能勉强站稳。听着院子外的打斗声,主仆二人都不敢出声,直到外面的动静结束了,沈家父子也来了才敢出来。 “爹,大哥。” 沈砚忙上前,看着这个向来乖巧听话的妹妹如此惨白的脸色,心头就是一软,“吓到了吧?没事了没事了,贼人已经控制住了。” 沈雪柔披着一件外衫,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惊魂未定,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被擒住的幽罗身上。 四目相对。 幽罗眼神陡然一变,一种极致的、冰冷的恨意和杀意猛地从她周身迸发出来!毫不掩饰。 上官玉瑶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沈雪柔一眼,雪柔那么温柔娴静的一个官家贵女,怎么跟这个看起来就非正道的妖女牵扯在一块的? 她抬脚踹在幽罗腿弯处,厉声道,“问你话呢!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夜探沈府行凶?” 幽罗被踹却依旧昂起头颅,眼神桀骜不驯,带着一种近乎炫耀的恶意,一字一句地清晰道,“我,魔教圣女,幽罗。” 第261章 隐月姐姐下手有分寸的 沈雪柔在听到“魔教圣女”四个字时,神色就变了,那不是… 轩辕昊跟她说过,他除了自己的父皇兄弟以外,还有一个姨母,是魔教中人。魔教中的事情他也简单跟自己说了一些,其中就包括这位魔教圣女幽罗。 但…为何她对自己的敌意那么重,难道轩辕昊还隐瞒了自己什么? 幽罗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轩辕昊绝对在她面前提过自己,她倨傲的看向沈雪柔,“看来你知道我,既然知道就该识相一点,将昊哥哥还给我。” 昊哥哥?沈青山这才反应过来,这妖女跟四皇子有关? 他跟儿子对视一眼,沈砚立即让人去请四皇子了。 上官玉瑶一听,来火了。 “啪啪”就是两巴掌,“还昊哥哥?恶心谁呢你。魔教圣女了不起啊,在姑奶奶这里你算个屁。就你也能跟雪柔比?长得妖里妖气的,你连雪柔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幽罗恶狠狠的看着上官玉瑶,那眼神恨不得要将上官玉瑶给吃了。 隐月注意到她的眼神,上前就是一脚,这一下直接将人踹到了围墙上,那围墙都被砸出好大一个窟窿。 “再用那种眼神看二小姐,我不介意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一旁的上官玉瑶乐了,下巴扬的更高,那嘴角是怎么都压不下去。哼,敢瞪她?她的靠山多了去了,随便一个都能弄死她。 沈青山被隐月这一举动吓得够呛,女儿身边这些个姑娘,真是一个比一个强悍。他给儿子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劝劝,别真把人给打死了。要打死…好歹也等四皇子来了再说啊。 沈砚轻咳一声,张了张嘴愣是一个字没说。 黑曜嬉皮笑脸的走过去,一把将人拎起来,然后很是随意的扔在了沈家父子跟前,“放心吧,没死,隐月姐姐下手有分寸的。” * 沈府前厅,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雨将至。 幽罗被缚跪在中央,依旧昂着她那张美艳逼人却写满不甘的脸。 轩辕昊匆匆赶来,玄色衣袍还带着夜风的凉意。他听闻幽罗竟夜闯沈府行刺,脸色瞬间铁青,第一时间便快步走到受惊的沈雪柔面前,声音是毫不掩饰的关切与愧疚,“雪柔,你没事吧?可有受伤?” 沈雪柔看到他眼中的急切,心中稍暖,轻轻摇头,但看向幽罗的眼神依旧带着后怕和无法释然的疑虑,他们俩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会让这女子疯狂至此? 轩辕昊这才松了口气,随即转身,对着上首面色沉凝的沈青山父子郑重抱拳行礼,“沈大人,沈兄,此事是我之过…惊扰了府上,更险些酿成大祸。恳请沈大人与沈兄看在我的薄面上,饶她这一次,我定将她严加看管,绝不会再让她靠近沈府半步!” 他言辞恳切,姿态放得极低。 一旁的上官玉瑶却嗤笑出声,抱臂冷眼旁观,“拜托,轩辕昊你是来搞笑的么?这个魔教妖女跟你什么关系?需要你来约束?” 轩辕昊轻咳一声,“她是我姨母的徒弟,我一直拿她当妹妹来看。她此次入京,也…也是因为我。” “妹妹?四皇子这“妹妹”可真是有意思,动不动就要人性命,魔教圣女做妹妹,四皇子真是好大的威风,好重的口味!” 轩辕昊很是无奈的看了一眼上官玉瑶,这个挑事精能不能少说点话啊。 “我姨母对她…疏于管教,这脾气是坏了点,抱歉啊。” 沈家父子碍于他的身份不好多言,但是上官玉瑶可不买他的账,“脾气坏了点?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什么鬼话?她是夜闯沈府来杀人的?杀的还是你的未婚妻。若不是我即使出现,雪柔现在说不定已经去了阴曹地府报道了。” 估计也察觉到自己说了晦气话,她立马“呸呸”了两声,然后抱歉的看了一眼沈雪柔,继续道,“雪柔那是命大才没出事,若是真出了事,四皇子还能用她“脾气坏了点”说事么?” 轩辕昊被怼的一阵脸红,确实是如此,刚刚他看到沈雪柔无事一时间就忘了这些了,他真该死。 “是我说错了。” 沈雪柔见轩辕昊如此低声下气,有些不忍心,上前拉了一把上官玉瑶,想让她少说一点。 上官玉瑶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她的脑门,“你是不是傻呀,刚刚那个妖女就是因为你这未婚夫才想杀你的,你现在还心疼上他了?你要真出了事,我看谁心疼你。” 沈雪柔心虚的摇了摇她的胳膊,“我知道啦,我知道你是在给我出气的。” “要是让师叔祖知道你这么没出息,估计以后都懒得管你。” “以后不会了,你别去跟大姐姐说,就这一次,好不好?” 上官玉瑶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了。 隐月却在这时候面无表情地开口,声音清冷,“四皇子还是确保能约束得住为好。若再有下次,惊扰了沈府清静是小,若伤及沈家任何人…”她顿了顿,意有所指,“我家主子是否还愿意给四皇子这个面子,可就难说了。” 轩辕昊被两人连番挤兑,尴尬的很,“明白明白,这次是个意外,本王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然而,被捆着的幽罗见轩辕昊如此低姿态地为她求情,原本心底升起的一丝希冀和得意,在听到他口口声声只当她是“妹妹”时,瞬间化为滔天的怒火和委屈。 她猛地挣扎起来,尖声叫道,“妹妹?谁要做你的妹妹!轩辕昊,师父明明已经答应我们的婚事了,是这个女人!是这个装模作样的沈雪柔抢走了你!她凭什么?” 她目光怨毒地射向沈雪柔,言语愈发癫狂放肆,“沈雪柔你听着,只要我幽罗活着一天,你就别想安稳坐上昊哥哥新娘的位置!魔教手段多得是,我看你们能防到几时!我定要你…” “放肆!”轩辕昊厉声喝止,眼眸中的耐心都快要用完了。若不是看在姨母的面上,他根本不想管这个疯女人。 但幽罗已然失控,什么恶毒的话都往外说。 就在这混乱不堪之际,一道清冷平静,却带着无形威压的声音自厅外传来,“哦?我倒也想听听,魔教还有多少手段需要我们来防的。” 轩辕昊脑中“嗡”的一声,只出现两个字,完了。 第262章 这轩辕昊倒也是个人才 沈今沅的出现,像是一盆冰水骤然浇熄了厅内所有的喧嚣。 她甚至都没看跪在地上的幽罗一眼,目光先是在脸色苍白的沈雪柔身上停留一瞬,确认她无大碍,才缓缓转向一脸如丧考妣的轩辕昊。 轩辕昊瞬间头皮发麻,他知道,今天能不能将幽罗带走,全看这位沈大小姐点不点头了。沈青山或许还会顾念几分未来翁婿的情面,但沈今沅…呵呵,从来没给过他面子。 上官玉瑶一看到沈今沅出现,立即冲过去抱住自家师叔祖的胳膊,“师叔祖,你一定要给雪柔做主啊。这个魔教妖女,竟然大半夜的闯进沈府想要谋害她。幸亏我机灵,第一时间察觉了不对,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妖女给抓住了。可是…”她气鼓鼓的瞪了轩辕昊一眼,“这个四皇子,竟然还给这个妖女求情,真是个不懂事的,他难道不知道谁才是他的未婚妻么?竟然让自己未婚妻受委屈,我觉得吧,这个婚也不是非要成不可,师叔祖您觉得呢?” 轩辕昊一听这话,头都大了,“上官玉瑶,我那是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才不跟你计较的,你可别蹬鼻子上脸,胡咧咧什么呢。” 上官玉瑶可不怕他,“难道我说错了么?你说,我刚刚哪里说错了,哪个字说错了?嗯?哼,就你这样的,我可见的太多了,不就想府中养一个,外面养个十个八个么?还装模作样的说什么只要雪柔一个人,我呸。” “你乱说什么?我说了,幽罗只是我的妹妹。” “妹妹?”上官玉瑶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妹妹?什么妹妹?情妹妹吧?你姓轩辕,她姓…哎?有“幽”这个姓氏?不管了,你们又不是一个爹生的,也不是一个妈生的,屁的妹妹。” 话刚说完,脑袋上就被敲了一下。沈今沅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女孩子,说话要注意分寸。” 上官玉瑶吐吐舌头,但是对轩辕昊的态度丝毫没变。师叔祖只是不喜欢自己说话粗鲁,又没说她说错了。嘿嘿嘿,说明师叔祖也是这么想的。 “我爹说了,三心二意的男人不能要。咱们雪柔那么好的姑娘,凭什么嫁给他呀。师叔祖,要不让他跟雪柔退婚吧。我们云海城有大把的好青年,随便挑,我还就不信了,挑个十个八个的比这轩辕昊好的,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轩辕昊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就连沈雪柔都被这话说的满脸臊红,这玉瑶说话可真是…大胆。 轩辕昊手指着她,“你!你别太过分。” 上官玉瑶脑袋一昂,“我就过分了你能那我怎么着?想揍我?哼,我师叔祖在这呢,我借你十个胆子,你敢么?” 这就是有人撑腰的感觉,她上官玉瑶从小到大都是这么横的。原因无他,背后有人啊,嘿嘿。 轩辕昊不想再跟她掰扯了,真怕自己会被气死,索性破罐子破摔。 他把心一横,一个箭步冲到了沈青山的跟前,脸上瞬间堆起近乎谄媚的笑容。深深一揖,声音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岳父大人!小婿管教无方,让这不懂事的丫头惊扰了府上,吓到了雪柔,实在是罪该万死!岳父您要打要罚,小婿绝无怨言。” 这一声“岳父”喊得那是无比顺溜,仿佛已经叫了八百遍似的,听得沈青山嘴角都抽搐了一下。 不等沈青山反应,轩辕昊又转向沈今沅,笑容更加真挚,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呵呵呵,大姐!您瞧瞧这事闹的…都是我不好,没跟底下人说明白,让她产生了误会,这才胆大包天跑来惊扰雪柔。大姐您放心,我这就把她拎回去,一定严加管教,锁起来,绝不让她再出来惹是生非!您就看在…看在我对雪柔一片痴心份上,饶她这一回?” 他一口一个“岳父”、“大姐”叫得那叫一个亲切自然,连上官玉瑶都翻了个白眼,无语地啐了一句“脸皮比城墙都厚”。 沈今沅静默地看着他表演,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无奈和…佩服。能屈能伸到这份上,脸面都不要了,这轩辕昊倒也是个人才。 她没理会轩辕昊,目光落回幽罗身上。幽罗被她那平静无波的眼神一扫,竟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在魔教生活多年,让她对危险这种东西的敏感度比别人要高出数倍。从沈今沅进入这厅的那一刻起,她就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压。这个女人的实力,绝对在她之上。再看轩辕昊的态度,她就算再蠢,也明白了些什么。 沈今沅这才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四皇子。” 轩辕昊一个激灵,立刻站的笔直,“大姐您吩咐!” “人,你可以带走。”沈今沅道。 轩辕昊大喜过望,刚要道谢… “但话,要说清楚。”沈今沅继续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沈家的人,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今日看在四皇子如此有诚意的份上,且雪柔并未受伤,此事暂且作罢。” 她微微停顿,目光如冰刃般扫过轩辕昊和幽罗,“记住,仅此一次。若再有下次,无论出手的是谁,因何原因…” 她的声音骤然转冷,整个厅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我会亲自带人,踏平魔教,清理所有余孽,我说到做到。我可不是厉寒霆,还能让那些个玩意儿给逃了。” “余孽”二字,她咬得极轻,却带着千钧之力,重重砸在轩辕昊和幽罗的心上。 轩辕昊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他知道,这绝不是玩笑。他连忙躬身,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轩辕昊谨记大姐教诲!” 沈今沅又淡淡瞥了他一眼,“你该庆幸,今日是我跟小玉定亲的日子,我不想见血,否则…” “我保证,绝无下次。”轩辕昊目光坚定,语气无比认真。 第263章 好徒儿,为师到了,还不速速迎接! 幽罗更是脸色惨白,死死咬住下唇,再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轩辕昊赶紧给沈青山行了个礼,一把拉起失魂落魄的幽罗,准备离开。 “慢着。”沈今沅缓缓开口。 轩辕昊后背一僵,这祖宗不会反悔吧。 缩在轩辕昊身后阴影里的幽罗,此刻正微微颤抖着,那双魅惑众生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惊惧了。 “人,你可以带走。”沈今沅的声音清冷,“我沈今沅说话,向来算数。” 轩辕昊心下稍安,正欲拱手道谢,却见沈今沅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冰冷彻骨的弧度。 “但我只答应让你带走她,”她缓缓补充,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在地,“可从未答应过,她是完好无损的。” 话音未落,沈今沅周身气流骤然一变!无形的气浪以她为中心轰然荡开,吹得她衣袂猎猎作响,几盏烛火应声而灭! 幽罗尖叫一声,下意识便要转身要逃。 但已经太迟了。 沈今沅的身形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瞬息便逼至幽罗面前。她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骇人的内力,毫不留情地点向幽罗的小腹丹田之处! “不!”幽罗的凄厉惨叫划破夜空,充满了绝望与痛苦。 那凝练至极的内力如一根烧红的铁锥,狠狠刺入、然后猛烈爆发! 幽罗只觉得周身经脉如同被寸寸撕裂,苦修多年、凝聚着无数血腥与阴毒的魔功,此刻像退潮般疯狂地从她体内流失,直至消散。 她瘫软在地,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的痛苦让她连翻滚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如野兽般的哀嚎。 顷刻间,她便从一个魅惑妖娆的魔教圣女,变成了一个气息奄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废人。 一旁的上官玉瑶看的两眼放光,她就说嘛,师叔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说话了?这妖女可是来沈府行凶啊,哪能就这样离开,做梦呢。 隐月跟黑曜丝毫不意外主子的行为,在他们看来,他们主子已经格外开恩了。 沈今沅收回手,不再多看她一眼,转身走向沈雪柔,语气缓和下来,“受了惊吓就回去好好休息,这里没事了。” 沈雪柔有些心虚,也有些愧疚。大姐姐这是给她出气,结果她还想给轩辕昊求情,她…真是不懂事。 “大姐姐,我…” 沈今沅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今日晚了,有什么明日再说。” 沈雪柔乖巧的点点头,“好。” 然后又跟沈青山跟沈砚行了一礼,最后看了一眼轩辕昊,这才离去。 轩辕昊一脸憨笑的目送沈雪柔离开,刚刚她看自己了,嘿嘿嘿,这是不生他的气吧?今日这局面不对,事后他一定要跟她解释清楚,他跟这个幽罗半点关系都没有,全是看在他姨母的面上他才愿意救她一命的。 待一切尘埃落定,幽罗的哭嚎变为无力的啜泣时,轩辕昊才轻轻叹了口气。这叹息里,没有对幽罗的怜悯,只有一丝淡淡的烦恼。 “大姐,你这…”轩辕昊的语气里带着点无奈。 沈今沅挑眉,“怎么?舍不得?” 轩辕昊忙摆手,“怎么会?只是不大好跟姨母交待罢了,她毕竟是魔教圣女,职责重大…” 沈今沅轻笑,“职责重大?呵!本就是个不该存在的邪魔歪道,职责是什么?为非作歹残害无辜么?她那一身魔功不知到沾了多少无辜之人的血,需要我提醒你?” 轩辕昊自然知道,即使自己再不想与之为伍,但是姨母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也是第一个给予自己亲情的人,他割舍不下。 他俯身将软泥般的幽罗提起,动作算不上温柔,仿佛只是拎起一件行李。 幽罗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感受到轩辕昊的触碰,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用尽残存的力气抓住他的衣襟,涕泪纵横地哭求,“教主…昊哥哥…救我…我不能…我不能没有功力…” 她的声音嘶哑难听,充满了彻底的崩溃和哀求。 轩辕昊却不为所动,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轻而易举地掰开她冰冷的手指,将她半拖半扶地架起来,语气平淡无波,“走吧,留你一命,已是格外开恩了。” 他朝着沈今沅微一颔首,算是告别,随即毫不留恋地转身,拖着状若疯癫、不断哭喊挣扎的幽罗,一步步走入沉沉的夜色之中。 幽罗绝望的哭喊声渐行渐远,最终彻底被黑暗吞没。 沈青山父子对视一眼,就好像是看了一出戏。现在戏唱完了,他们也该散场了。 沈青山就是个女儿奴,女儿做什么他都觉得是对的。 而沈砚这次又对自己这个妹妹又有了新的了解,明明那么不爱管闲事的一个人,每次涉及家人安危,下手从不留情,护短的很。 “暖暖,这么晚了你也赶紧休息去吧,肯定也累了。”沈青山一脸关爱的看着自家闺女,他不懂武功,也不知道什么内力。但刚刚那个叫幽罗的看上去很痛苦,女儿应该废了不少力气,肯定是累了。 沈今沅点点头,“爹跟大哥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夜晚天凉,别受寒了。” “好~”“好~” * 接下来的日子,沈今沅的生活又回归了平静。 但是收到秦白跟夜枭从东炎送回来的急信之后,她一直有些放心不下齐慕风。 魏无恒手下那白发老者实力难以估计,那些傀儡蛊人估计都是出自他之手。 她不怕来明的,以齐慕风的实力绝对可以应对。但是那些阴暗手段,尤其是一个惯会使用毒物的人,她还是担心齐慕风会着了他们的道。 但此刻她也离不得京都,也只有担心的份了。 上官芷颜的封后大典在即,云海城的人应该就快到了。老头也会来,刚好可以问问他关于那些傀儡蛊人的事情,乔飞鸿那个情况…她心里是有些怀疑的。 药香弥漫的厢房内,沈今沅正低头碾磨着最后一味药材,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忽然,一道洪亮如钟、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穿透重重屋宇,精准地送入她耳中,震得桌上的瓷罐都微微嗡鸣。 “好徒儿,为师到了,还不速速迎接!” 沈今沅碾药的手倏然一顿,眼眸骤然亮起,惊喜之色溢于言表。这老头,竟提前了足足半月! 第264章 一位七十多岁的师兄,一位六十多岁的祖父… 沈今沅身形一闪,如一道轻烟般掠出药房,穿过回廊,直奔前院。 方才赶到庭院,就见一个须发皆白、却满面红光的青袍老者,正负手立于前院屋顶之上,此刻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不是她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又是谁? 师徒二人视线一撞,没有半分久别重逢的寒暄问候。 天机老人眼中精光一闪,“来来来,让为师看看你这懒丫头近日可有懈怠!” 话音刚落,枯瘦的手掌已看似随意地拍出,却带起一股凌厉劲风,直袭沈今沅面门。 沈今沅嘴角一扬,竟也不闪不避,纤纤玉手一翻,指尖寒芒微闪,数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已悄无声息地迎了上去,口中哼道,“老规矩,输了的人接下来一个月都得听对方的!” “每次都输还能如此大言不惭,为师都佩服你的勇气了。” 掌风与针尖瞬间碰撞在一处,发出“嗤”的轻响。 两人身形同时一动,便如两道纠缠的影子般半空中交锋起来。 天际之上,两道身影如流星般碰撞、分离、再碰撞,速度快到极致,在底下围观百姓的眼中,只剩下两道模糊的光影纠缠不休,偶尔爆开的气劲轰鸣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沈今沅手腕一抖,系于纤腰间的那条看似普通素色腰带,瑶光,如同有了生命般激射而出!它撕裂空气,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带着破空之势,如同白色的闪电,刁钻狠辣地扫向天机老人的周身大穴。 而天机老人的身形在空中挪移闪动,看似缓慢,实则快得超出了常理。 瑶光凌厉的攻势总是堪堪擦着他的衣角掠过,连半分都沾不到。他仿佛能预知沈今沅的每一个动作,总是在攻击临身前的一瞬,以毫厘之差轻松避开。 二人的动静太大,让沈府一众闻声赶来的仆从、护卫都看得目瞪口呆,愣在原地,完全不知所措。 有的婢女仆妇端着果盘傻了眼,有的提着扫帚忘了动,面面相觑。这…这哪是师徒相见?分明是仇人动手啊! 护卫们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帮忙,他们似乎隐约听见那老头好像自称他们大小姐的师父来着… 沈惟、沈青山等人,包括女眷也都纷纷出来,眯着眼睛看着半空之中,又是担心又是着急的,虽然他们根本看不清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 还在院子里的半夏听到这动静,完全没有要去前院看热闹的心思,“得抓紧准备一下了,一会主子们回来定然是要用得。” 然后就急急忙忙的往屋内而去,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空中斗法的二人,自然察觉到了底下的动静。天机老人一个闪身,消失了。沈今沅紧跟其后,今日不打个过瘾是不可能停的,这里确实不是比试的好地方。 天空中还残留着那对师徒打斗留下的些许气劲余波,吹得院中树叶簌簌作响。 沈府门前,一片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天空茫然地收回,最终聚焦在了场中唯一留下的“外人”身上。 这位老者,年约七十上下,身着暗绣云纹的锦袍,腰束玉带,身形挺拔,虽鬓角染霜,但面色红润,眼神温润中透着不易察觉的锐利。 久居上位的威仪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便他此刻脸上挂着尽可能和煦的笑容,那周身自然流露的气度也让人不敢小觑。 他独自一人站在那里,与周围一群目瞪口呆、还没从刚刚情形中回过神来的沈家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朝着众人,尤其是为首的沈惟,拱手作揖,态度十分谦和,“抱歉了各位,”他的声音沉稳温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家师与小师妹…嗯,性情都比较…率真,每次见面都是如此场景,让诸位受惊了,见谅,见谅。” 他顿了顿,开始了自我介绍,“在下云海城上官政,是阿沅的师兄。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沈家众人虽然知道了沈今沅跟云海城的关系,但也只是知道。 当这么一个长者,大人物出现在他们府上,称自己是沈今沅的师兄…他们一时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而沈家的仆从,从管家、护卫再到婢女小厮,脸上的表情也堪称精彩纷呈。他们大小姐的师兄,竟然比他们老太爷都要年长,这辈分…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在上官政和沈惟之间来回扫射。 沈惟今年刚刚六十五,也算保养得宜,看起来精神矍铄。 而上官政,因常年习武的关系,其实看上去跟沈惟倒也年纪相仿的样子。 一位七十多岁的师兄,一位六十多岁的祖父… 这画面太美,让人不敢细想。 还是见过大场面的沈惟先行有了动作,他上前一步,脸上堆起热情而不失分寸的笑容,郑重地回了一礼,“原来是上官老家主大驾光临!久仰大名,失敬失敬!在下沈惟,是暖暖的祖父。暖暖在师门,多蒙您和前辈照拂了。” 上官政从善如流,笑道,“沈大人太客气了!阿沅自小被家师收养,天资极高,又听话,我们谈不上照拂,是她带来了不少乐趣。” 沈惟也笑着摆手,“上官老家主快请进,别在门口站着了。暖暖她们这一去,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还请入内奉茶,稍作休息。” “那就叨扰了。”上官政拱手,姿态优雅从容。 * 正厅内。 上官政与沈惟分宾主落座于最上首的两张黄花梨大师椅上。 上官政虽极力收敛,但久居人上的气度依旧让他自然而然成为了视线的焦点。 沈惟作为家主,姿态从容,但面对这位身份特殊、年纪又比自己长的“孙女的师兄”,笑容中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 下首两侧,沈家的其他人依照长幼次序,依次坐在左右两排的座椅上。 每个人都身姿端正,不敢有丝毫怠慢,但眼神却微妙地游移着,不时地、飞快地瞥一眼上首那位气度非凡的老者,然后又迅速垂下眼帘,生怕失礼。 训练有素的婢女悄无声息地步入厅堂,奉上精美的茶点。 这时候,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祖父,您怎么提前到了?我听说师叔祖跟人打起来了,是老祖宗么?人呢?” 来人是上官玉瑶,她一脸惊喜的小跑着来正厅,满头是汗的。 上官政摇头失笑,无奈的看向身旁的沈惟,“让沈大人见笑了,我这孙女被惯坏了,没什么规矩。这阵子在府上,没少给你们添麻烦吧?” 第265章 来自上官政的考较 有了上官玉瑶的加入,厅内的气氛总算不如之前那般怪异尴尬了。 上官政将沈家众人一一认了个全,对于小师妹的这些家人,还算满意。 看家风就知道,是不错的人家。 他疑惑的看向沈惟,“听说,阿沅还有个侄子?” 沈惟笑着捋了捋胡须,“是,名沈怀恩,上官老家主想见的话我这就让人带来。” 说着他看了沈砚一眼,对方立即点头,吩咐贴身小厮去将沈怀恩带过来。 上官玉瑶眼珠子一转,“祖父,您也听说小怀恩了是不是?师叔祖对这孩子可好了,什么都是亲自教导的,看的我都眼红了。” “哈哈哈哈哈,”上官政的笑声响彻这个大厅,他饶有兴味的看向上官玉瑶,“怎么?你还吃上醋了?” 上官玉瑶撇撇嘴,“可不嘛,师叔祖真的什么都交给怀恩的,我有理由怀疑…”她停顿了一下,目光从沈砚那边扫过,“我怀疑师叔祖就是给自己找接班人的,估计再过两年她很有可能直接将怀恩送岛上去了。” 众人都竖着耳朵听,尤其是沈砚。 他一直都知道自家妹妹对他的儿子有安排,但完全不知道作何安排。岛上?是哪个岛? 要知道沈怀恩可是他的独子,以后这偌大的沈府,估计也会交到他手里。妹妹这回来没多久就直接将人给拐了,让他这个做爹的都无可奈何。 上官政满眼笑意,“那我倒是要好好看看这孩子了,能入得了你师叔祖的眼…呵呵呵。” 就在这时候,隐月牵着沈怀恩过来了。 他穿着精致的小锦袍,头发被仔细地束在脑后,露出一张粉雕玉琢、异常漂亮的小脸。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乌溜溜、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此刻正好奇地、毫不怯场地望向主位上的陌生老爷爷。 四目相对。 一老一少,年龄相差悬殊,气场却微妙地在空中交汇。 上官政的目光锐利,带着审视与探究。 沈怀恩的目光纯净,带着孩童的天真与直白的好奇。 这无声的打量让厅内的空气仿佛凝滞,沈家众人大气都不敢出,连隐月也稍稍收紧了握着沈怀恩的手。 这诡异又奇特的寂静持续了片刻。 “隐月见过上官前辈。” 她率先开口,打破了这怪异的气氛。也是担心上官政这身上的气势将小少爷给吓着了,但她看着一脸好奇的沈怀恩,她…应该想多了。 上官政笑看了隐月一眼,“隐月啊,有两年未见了吧?” “是,您闭关至今已有两年。” “嗯,不错,这次闭关时间长了点。”他的目光又移向沈怀恩,声音洪亮却不失慈爱,仿佛怕吓到孩子,“娃娃,过来些,让老夫好好瞧瞧。” 沈怀恩直接松开了牵着隐月的手,迈着稳当的小步子,走到了厅堂中央,站定。然后仰头看着上官政,行为举止落落大方,不见寻常孩童的扭捏。 上官政越看越觉得有趣,自家那小师妹眼高于顶,能让她看上并亲自教导的孩子,绝非凡品。 捋了捋长须,开始了他的考较,问题直截了当,毫不因对方是幼童而含糊,“你可曾开始习武?” 说着,甚至直接上手在这孩子身上摸了摸,随后笑着点了点头,根骨不错,很适合练武。 沈怀恩眨巴了一下大眼睛,点了点头。然后想到了姑姑告诫他的话,长辈问话一定要应,“一点点。” 上官政微微挑眉,继续问,“哦?那…医术呢?可认得几味草药?” 小师妹医毒双绝,这孩子或许更有偏向? 沈怀恩再次点头,认真道,“也学了一点。” 上官政眼中兴趣更浓,身体微微前倾,“毒术呢?” 这问题问出,旁边的沈青山夫妻都瞪大眼睛了,怀恩不会还学了毒术吧?这…毒术?正常孩子哪会学那些? 然而,沈怀恩依旧点了点头,“最近在看,也学了一点点。” 一旁的沈惟看着这一老一少的对话,突然笑了。 他想起了之前自己跟孙女对话: 学过武么?一点点… 结果沈今沅用鞭刑惩罚韩昭时的狠劲,让沈惟都惊诧了。一个江湖高手,在她手里简直毫无招架之力。 会医术?一点点… 结果她是闻名天下的鬼医大人。 会下棋?一点点… 结果沈惟在她手里就没能赢过一局。 … 上官政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极轻的惊叹,“呵…” 他顿了顿,问出了一个远超五岁孩童认知范围的问题,几乎带上了几分玩笑和终极试探的意味,“那…治国安邦、经世济民之道呢?” 沈怀恩疑惑的看向他,脑子里在思索这“治国安邦、经世济民之道”是什么?哦,姑姑好像是跟他讲过一些的,他在众人惊掉下巴的眼神中依旧点了点头,“姑姑教了一点点。” “哈哈哈哈…”上官政又笑了,好好好,他算是明白为何上官玉瑶会觉得小师妹将这孩子当接班人培养了,可不就是嘛。 沈砚微微蹙眉,他不明白为何妹妹会教怀恩这些?若是让外人知道,这… 沈惟的心情此刻同样复杂,好在这事无外人知晓,他也相信以自家孙女的能力,外人若想知道些她院中的事情,估计比登天都难。 上官玉瑶撅着嘴,“祖父,您看吧,我没说错。” 上官政虚空点了点她,“你还好意思吃味呢?但凡你跟你姐姐争气一点,你师叔祖用得着这么累么?” 那地方,沈今沅若想找个合适的人接手,原本是上官芷颜跟上官玉瑶最合适的。可惜啊,这俩孩子只在武学一道上有些天份,其他地方,那真是一窍不通。 而如今,上官芷颜嫁入了大周皇室,成为一国之后,更加不可能了。而上官玉瑶…这云海城也需要接班人啊… 上官政长叹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他们家族人口有些少,甚至连个男丁都没有,还要个女娃娃操劳。这芷颜是指望不上了,这玉瑶嘛…得给她找个上门女婿才行。 此次出关,这事得抓紧给办了。他那个儿子更是个武痴,脑子也少根筋,估计想不到这些。 第266章 这样的女儿,生动极了 夕阳的余晖给沈府庭院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只听“嘭”一声轻响,两道人影几乎同时从墙头翻落,稳稳落地。 正是比试归来的沈今沅和她的师父天机老人。 沈今沅先跨进了院门,她原本干净整洁的素色衣衫,此刻袖口被撕裂了一道长口子,下摆沾着尘土与几处草渍。发髻有些松散了,几缕乌发垂落颈侧,额角鬓边湿漉漉地贴着肌肤,更是一道黑一道灰的,看上去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的素净。 看到赶出来的众人,她抬手想要理一理鬓边的乱发,结果发现手上还沾着泥,只好悻悻放下,神情满是尴尬。 此时,天机老人也慢悠悠地踱步进来。 他老人家更显狼狈,原本还仙风道骨的袍子,肩头被划开一个大口子,露出里面深色的中衣。白发也乱蓬蓬的,像是刚被狂风揉搓过。 他一边走,一边抬手用还算干净的袖口内里擦拭着额头的汗,顺带抹了一下脸颊,结果反而把一点不知是泥还是灰的污迹蹭开了,平添几分滑稽。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各自“哼”了一声,谁也不看谁了。 林氏是第一个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她的女儿,平日里是何等注重仪容的一个人,此刻却显得狼狈不堪。但林氏却觉得,这样的女儿,生动极了。 林氏的这一声笑仿佛是个信号,沈家其他人,此刻也都纷纷憋不住了。 沈今沅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从耳朵尖一直红到脖颈。在沈家人面前这么窘迫,她还是第一次。 她可不像她师父,脸皮够厚的,都这样了还在那得瑟呢。 半夏这时候匆匆来到前院,看到两位主子这形象丝毫不意外,“小姐,宫主,热水已经备好了,花瓣、香胰子、干净衣裳都准备齐全了。您二位看,是先喝口茶歇歇,还是现在就过去梳洗一番?” 天机老人哈哈大笑起来,“小半夏如今做事是越发周全了,那有没有给老头子我准备我最爱的…” 话还没说完呢,半夏笑意吟吟接话道,“烧鸡也准备好了,宫主洗漱完就能享用了。” “哈哈哈哈,你这丫头好呀。”天机老人这才看向沈家众人,“让诸位看笑话了,老头子我先去洗漱,再来跟各位话话家常。” 沈惟躬身行礼,“前辈随意,今日准备了好酒好菜,给前辈接风。” 天机老人一听还有好酒,那眼睛更亮了,“好好好,都是好的。” 沈今沅无奈摇头,跟众人行了一礼后直接回自己院子去了。 刚好这时候,下人来报,皇帝皇后来了。 上官政笑呵呵开口,“师父,您老还是先去收拾一下,等你收拾妥当了再接见小辈。” 天机老人自然没什么意见,但还是提醒了上官政一句,“两人都已经成婚了,你别吓唬人家孩子。” 上官政轻咳一声,“怎么会。” 天机老人哼唧了一声,便离开了。还怎么会?得到消息的时候,这徒弟差点提刀过来砍人。怎么才闭关两年出来,最被他看好的孙女竟然嫁人了? 管他什么皇室,管他什么皇后,上官芷颜原本可是他们培养的云海城下一任接班人,就这么被大周太子…哦不,现在是皇帝了,就这么被骗走了? 不过,说来说去还是他那个儿子没用,竟然就由着她胡来,哎! 众人面面相觑,这老前辈的意思,上官老家主对他们皇帝还不满意? 除了上官政,沈家其他人都去府门口迎接帝后去了。 而此刻在无人注意的一个角落,一个藏青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上官政微微抬眸看了那角落一眼,然后便直接回到正厅,等着那不孝孙女前来拜见。 两刻钟后,正厅之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地面冰凉坚硬,当朝最尊贵的帝后二人,此刻正并肩跪在那里,垂首敛目,姿态恭谨,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上首,天机老人已然换了一身干净袍子,但发须尚未来得及仔细梳理,仍带着些许凌乱。沈今沅和上官政一左一右,静立在老人身侧。 沈惟跟在最后进来,一见厅内情形,尤其是连皇帝都跪着了,心头顿时一凛,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撩袍屈膝,皇帝都跪地,臣子安敢站立? 然而,他的膝盖刚刚微弯,一道清冽的目光便倏地扫了过来。 是沈今沅。 哎哟喂,他的宝贝孙女,这是要折腾死他这把老骨头啊。 沈今沅可不觉得自己制止错了,她还站着呢,祖父要跪在下面,那她不得遭雷劈啊。 沈惟动作僵住,额角几乎瞬间渗出细汗。他飞快地垂下眼,不敢再看,身体保持着半躬的尴尬姿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幸亏…幸亏沈家其他人没有进来,若不然,见此情形,是跟着跪地请罪,还是如他现在这般僵立当场? 天机老人喝了一杯热茶后,这才缓缓开口,“起来吧。” 上官芷颜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老祖宗身后的祖父上官政一眼,上官政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面无表情的立在天机老人身后。 轩辕璟见妻子不起来,他自然也不能起。 上官玉瑶在一旁看戏,没她的事情,她只要安安静静的待着就行了。 天机老人斜睨了他的好徒儿一眼,“你这副德性作甚?事已成定局,总不能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吧?” 一听到“棒打鸳鸯”这四个字,轩辕璟整个神经都绷紧了。别说,他还真怕! 上官政轻哼一声,没有说话。还是一旁的沈今沅开口,“师父都让你们起来了,你们还跪着做什么?” 上官芷颜幽怨的看了自家祖父一眼,委屈巴巴的起身,轩辕璟这才跟着起身。 天机老人缓缓开口,“听阿沅说你之前中毒了,现在身体可好了?” 轩辕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老祖宗问的是他,他忙躬身行礼,“好多了,劳老祖宗挂念。” “嗯,好了就行。那毒对子嗣有碍,你们成婚两年还没孩子也在情理之中。现在身体好了,这孩子的事情要抓紧了,知道么?” 轩辕璟尴尬的看了一眼依旧面无表情的上官政,然后又看了一眼他的皇后,“…是。” “能生就多生几个,上官家子嗣不丰,还需要你们多多努力了。” 第267章 对,生孩子! 上官政一听,眼神顿时亮了。对啊,这是个好主意,他怎么没有想到?还是师父他老人家睿智。 多生几个孩子,那不同样有他上官家的血脉么? “对,生孩子!” 这一嗓子出来,把厅内众人都听愣了。 估计只有天机老人能跟的上这大徒弟的思维了,挑了挑眉,还是喝自己的茶吧。 上官政上前两步,目光灼灼的盯着轩辕璟,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遍。看模样是不错,至少生下来的孩子样貌是不用担心的。这身板嘛,他伸手在轩辕璟的胳膊上捏了捏,啧,肌肉真还不如他们城中的护卫… 轩辕璟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案板上的鱼,后背凉凉的,但是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 上官政打量完了,点点头,总体来说还算合格。他眯着眼睛开口,“三年生俩,没问题吧?” 轩辕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即使现在是一国帝王了,但脸还是红了,“可…可以。” 一旁的上官芷颜简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咬牙切齿喊道,“祖父。” 上官政冷哼,“作甚?” “夫君身体刚刚康复,还需要再调理修养一阵子。要孩子这事,我们还准备再缓缓。” 之前轩辕璟中毒一事一直瞒着她,她也是最近才知道的,玄鸣不小心说漏了嘴。当然了,究竟是真不小心还是假不小心就不好说了。 “还要调理?”上官政转头看向沈今沅,似在求证。 沈今沅别过头去,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她可不想掺和他们的事情,不然没完没了的,烦的很。 上官芷颜郁闷的撅了撅嘴,师叔祖不帮忙那只能靠自己了。 “当然啦,祖父您不知道,我夫君中毒快两年才发现,现在毒虽然解了,这身体不得好好调理调理啊?” 上官政嫌弃的看了一眼轩辕璟,中毒那么久才发现,真够没用的。他蹙眉不耐烦道,“那再给你们半年时间,半年时间一到,立马要孩子。” 上官芷颜还想说什么,被一旁的轩辕璟拉住了,他笑着摇摇头,然后对上上官政略微不满的视线,一脸诚恳道,“听祖父的。” 上官政这才给了他一点点好脸色,“嗯,你们年轻,可以多要几个。” “…是。” 这么听话?上官政满意的点点头,“还有一点,不论你们将来生几个孩子,必须有一个姓上官。至于哪一个,是儿子还是女儿,随你们自己。” 上官芷颜瞪大眼睛,“这怎么行?” 上官政斜睨她一眼,“怎么不行?为何不行?” 这下,轩辕璟也不吱声了。他的皇子,却姓上官?这…若是文武百官知道了,这不得闹翻天啊。 上官政冷哼一声,“你忘了你的身份了?你是我上官家的嫡长女,原本是要继承家主之位的。你可倒好,一声不吭嫁来了大周,你可有想过云海城,想过上官家该如何?” 上官芷颜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你自小,你爹是怎么培养你的,你忘了?我们从没想过让你嫁出去,结果你还偏偏就…”上官政叹了口气,“事已至此,这些就不多说了。上官家族子嗣不丰,你就算嫁出去了也得贡献一份力量。你的孩子也有我上官家的血脉,给一个家里没问题吧?至少让上官家下一代的子嗣,多一点。” 上官芷颜有些为难,她跟轩辕璟的孩子毕竟是大周的皇子啊,哪是说让就能让的? “还有,因为你的任性,以后上官家只能指望你妹妹玉瑶了。你看看她这样子,还是个孩子呢,让她怎么坐家主之位?” 上官玉瑶原本还在看戏,这怎么还扯到自己身上了? 家主?她?不是吧…她还想要闯荡江湖,吃遍天下美食呢。 上官芷颜心虚又愧疚的看了一眼自己懵懂又不谙世事的妹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上官政继续道,“你妹妹以后就得代替你的位子,找一个上门女婿,接管云海城。” 上官玉瑶不可置信的探出脑袋,“祖…祖…祖父,您刚刚说的是…我?”她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脸,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上官政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不然呢。” “为什么是我?我不要?姐姐不肯做的事情为什么要交给我?不公平。” 上官政恨铁不成钢的上前揪住上官玉瑶的耳朵,“怎么?让你做家主委屈你了?你爹就生了你们姐妹俩二人,你姐姐现在嫁人了。那上官家不交给你交给谁?” 上官玉瑶挣扎着躲躲开自己祖父的魔爪,跑到沈今沅的身后,一边摸着被揪的通红的耳朵,一边委屈巴巴控诉,“那可以让我爹再生几个啊,他还老当益壮呢,干嘛非要我吃这个苦。” 上官政都被气笑了,“你娘生你的时候就难产去了,他跟谁生去?” “那…那我做主,给他老人家再找个媳妇,一个不够就找两个,都找年轻的能生的。凭我爹的实力,绝对没问题的。” 上官政冷笑一声,“这话你最好别让你爹知道,否则他非得将你吊起来打个三天三夜不可。你爹对你娘的感情,他是不可能再娶的,所以你就死了这个心吧。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谈婚论嫁了。等你姐姐封后大典结束之后,你就跟你爹回云海城。招婿是大事,确实得好好的看看。” 上官玉瑶都要哭了,她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就要逼她成亲了?她抓着沈今沅的胳膊摇了摇,想要师叔祖帮她说说话。 但是沈今沅能说什么呢,她又不姓上官。况且如今这情况,上官家族确实缺一个家主啊,也只能是上官玉瑶了。 上官玉瑶哭唧唧的看着沈今沅,突然灵机一动,“祖父,这家主也不是非要我跟姐姐的嘛,师叔祖也行啊。她虽然不姓上官,但是她也是咱们云海城的人,大家都认她的…” 话还未说完,上官玉瑶就感觉后背凉凉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不敢抬头看沈今沅的神情,默默的往旁边挪了两步,再挪两步… 天机老人笑了,“你可别打你师叔祖的主意了,我听说她都开始暗中培养接班人了,你还想将云海城丢给她?” 别做梦了。 沈今沅冷哼一声,这都怪谁?她身上这些担子都是谁给的,还不都是这个老头?现在倒是会说风凉话。 第268章 徒儿一定努力比师父活得久 上官玉瑶感觉天都塌了,看戏看到自己身上了,还有谁比她惨? 接下来的家宴,那么多好吃的,她竟然都没有胃口了,小脑瓜里一直在琢磨怎么才能摆脱这样的困境。 要不,继续离家出走? * 夜深人静,沈府一处客院里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上官政推开那扇虚掩的木门时,看见的是跪在地上的藏青色身影。那个曾经跟在他身后习武的少年,如今却… 韩昭的肩膀在月光下微微颤抖,斑白的发丝在灯影中若隐若现。他的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泪水早已在石板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上官政的脚步顿了顿,他记得最后一次见韩昭时,这个徒弟还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如今却已生出华发。 当年离开时的决绝至今他都还记得,上官政这一生就只收了他这一个徒弟。心痛么?那自然是心痛的。曾经有多对他寄予厚望,他离开之时就有多失望,多痛心。 “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哭成这样,”上官政的声音比想象中要柔和许多,带着几分刻意装出的不耐烦,“我是死了么?” 韩昭猛地抬起头来,慌忙用衣袖擦拭脸上的泪痕。一把年纪了,此刻却还如同当年那个做错事的少年一般慌乱。 “师父恕罪,”韩昭的声音还带着哽咽,却强自压抑着,“徒儿…徒儿只是…” 上官政没有管他,自顾自的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韩昭跟着上官政,转了个方向,依旧跪着。 良久。 “仇报了?” 韩昭哽咽,“是。” “报了为何不回去?” 韩昭没有说话,他何来的脸面回去? 后来虽被人用毒控制做了那么些错事,但他若想,他定是能跟云海城取得联系的。以他师父的能耐,捞出他绝对轻而易举。 但他没有这么做,一是觉得心中有愧,二则是想用此来惩罚自己。他辜负了师父的信任,他就该那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上官政微微叹了口气,伸出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亲自将徒弟从地上扶起。韩昭触电般想要后退,却被师父牢牢握住了手臂。 “让我看看你,”上官政的目光在韩昭脸上细细逡巡,从脸上淡淡的伤疤到眼角的细纹,忽然又叹了口气,“老了。” 这两个字让韩昭的泪水再次涌上,但他强行忍住,只是喉后上下滚动了几下。 “师父却还是如记忆中一般精神。”韩昭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虽然还有些沙哑。 上官政哼笑一声,“胡说八道,我头发都白完了,你倒是学会奉承了。”但他的嘴角却是带着笑意的。 夜风吹过庭院,竹叶沙沙作响。上 上官政似乎是觉得屋内有些闷了,起身走向院中的石凳坐下,示意韩昭坐在对面。月光洒在二人之间,将多年的隔阂悄然融化。 “听你师叔说,你中毒了?” “是,不过师叔已经给徒儿医治了,再用两月的药就好了。” 事实的确如此,在沈今沅身边也待了些日子了。沈今沅虽然很少来看他,但是生活所需都有专人给他安排的好好的。 听师叔的手下说,不久前师叔才让人寻回给他解毒的最后一味药,这才开始给他医治。用她老人家的话是,不是多难解的毒,但却是要费点时间的。 上官政点点头,小师妹办事,他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等你身体好了,就回云海城吧,也不能一直在你师叔这里叨扰,她有自己事情要忙,哪能一天到晚的照顾你们?” 韩昭颤抖着双唇,师父真的让他回去?师父真的原谅他了。 “…是。” 上官政看着这个徒弟,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这么多年,该吃的苦都吃过了,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你师弟也快到京都了,等参加完芷颜的封后大典,估计也会待些时日,届时你就跟着他一道回去吧。” 韩昭不解询问,“那师父呢?” “为师要同你师祖去办点事,事情办完了再回云海城。” 韩昭立即起身往地上一跪,“师父,让徒儿跟您一道去吧,一路上徒儿可以伺候您跟师祖。” “你身体尚未恢复,还是不要奔波了。” “徒儿身体好多了,徒儿明日就去问问师叔,定然是可以的。” 上官政倒也没有拒绝,对他来说,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没甚区别。师父他老人家也不会在意这些。 韩昭继续道,“徒儿不孝,这么多年没有在师父跟前服侍。往后余生,绝不再离开师父身边,一定好好侍奉师父,为您养老送终。” 上官政听到这话,脸色不是很好看,“我有儿子,我不需要你…” “那徒儿就跟师弟一起,为您老人家养老送终。” 上官政“啧”了一声,“你可知你师祖如今多大岁数?” 韩昭一愣,有些茫然,“徒儿不知,师祖他老人家…”他由记得当年他离开之时已经过了百岁了,那… 上官政哈哈大笑,“别说你不知了,就连我跟你小师叔都不知道你师祖究竟多大年岁了。不过一百二肯定是有了,而且至今身体还康健的很,再活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 韩昭见自家师父开心,自己也开心的傻乐起来。 上官政无奈摇头,“为师的意思你没听懂?你师祖他老人家都能长寿如此,你师父我,虽不一定能有你师祖这样,但活个一百二也不成问题。细算起来,那还有四五十年呢。你若想给为师我养老送终,你需得活得过为师才行。” 韩昭这才反应过来,忙应是,“徒儿一定努力比师父活得久。” 这…上官政的神情有些复杂,这话他怎么那么不乐意听呢…罢了罢了,蠢徒弟是自己收的,不会说话就不会说话吧,以后多教导教导就是了。 而另一边,沈今沅的院子里,此刻也是师徒俩在叙话。 “你说你怎么这么蠢,被墨玉那小子给骗了?” 沈今沅不语,拿起杯盏到鼻尖闻了闻。这是祖父给她的茶,确实不错。 “平日里看着不是挺精明的么?这么容易被骗?你老实跟为师说,你是不是看上那臭小子的脸了?” 第269章 他竟然找不出这小子更多的缺点了? 天机老人早已习惯徒弟这冷淡的性子,丝毫不觉得被怠慢。 “那混账就跟他那秃驴师父一个样,也就能看,但心黑啊。你师父我这么些年跟那老秃驴斗法,也才堪堪胜了那么一点点。你说你,怎么能看上他徒弟呢?” “虽说那墨玉…”天机老人咂了咂嘴,“天份是不错,人也算机灵,长得也…还凑合,但…” 说着说着,天机老人自己都茫然了,他竟然找不出这小子更多的缺点了? “但那小子心黑。” 说来说去,也就这一点能拿出来说说的了。 “好在现在也只是定亲,还没成亲,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当然了,就算成了亲也没事,生了孩子以后,你要不要那个混小子都行。” “嘿嘿嘿,那混小子天份不错,你跟他生个孩子倒也不算太亏。咱们到时候来个去父留子,这样,咱逍遥宫就有人继承了,哎呀喂,你师父我这脑子是真好使,是不是?” 沈今沅斜睨他一眼,可不好使么?“去父留子”那么先进的词能从你一个古人嘴里说出来,也真是…时尚的很。 天机老人察觉到自己宝贝徒弟的眼神,“怎么?为师说错了?” 沈今沅无奈,“师父您还有正事么?没有的话就回去休息吧。您年纪大了可能觉少,但是您徒弟我,还年轻。” “嘿,你个臭丫头。为师我现在跟你说的是你的人生大事,这还不是正事么?还埋汰你师父我年纪大,年纪大怎么了?说明为师有大智慧,你听为师的准没错。” “我的人生大事,信中已经跟师父您说清楚了。小玉,是徒儿自己选择的要相伴一生的人,您老别捣乱。” 天机老人立马炸了,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她,“我就知道,你肯定就是看上那小子的皮囊了。我说呢,从小到大,你对谁都一样,怎么就对那小子不一般呢?那小子做什么你都愿意陪着,哪怕他是胡闹偷王婶家的鸡烤着吃,你也跟着他一起胡闹。这么纵容,你说你这臭丫头是不是早看上人家了?” 天机老人瞬间自责无语的很,以往俩孩子年纪小,又都是难得一遇的天份极高的存在。两人在一起切磋切磋互相影响,原本还觉得挺好。不然,他哪来这么优秀的徒弟? 现在想来,这不是自己引狼入室了?哎呀,亏啊,亏大了。 被自己师父一提醒,沈今沅还当真仔细回忆起来。若问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齐慕风起了旁的心思的,估计她自己都说不上来。 只是当她意识到自己这份感情的时候,从最初的自我怀疑到确定,似乎很快就接受了。甚至,一点都不后悔。 或许真的像她师父所说,她早就看上人家了,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哎,女生外向啊。”天机老人无奈感叹了一句,“这次来除了看看芷颜挑选的这个夫婿之外,还有就是你信中所说的大周皇帝…哦,太上皇中蛊一事,明日我就抽空去看看吧。我跟你师兄还有事,待不了几日。” 沈今沅蹙眉,“不等封后大典了?” 天机老人摆摆手,“小天在就行了。”随即他神色严肃的看向沈今沅,“你之前信里说过,墨玉那孩子被一群蛊人刺杀?” 沈今沅点点头,刚好乔飞鸿的事情她还想问一问。她详细将那些蛊人的形态描述了一番,又将乔飞鸿的情况说了。 天机老人神色复杂,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叹了口气,“你是有怀疑的吧?” 沈今沅对自己的师父自然不会藏着掖着的,“师父给我的这十二个暗卫时曾经说过,他们是从您很小的时候保护您的暗卫,您老都这个年纪了…” 那这些暗卫,究竟多大了?又或者说,他们还是人么? 收下这十二个暗卫至今已有五年,他们常年穿着盔甲戴着面具,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真实面目。当然,沈今沅也没这个兴趣。 但若说他们不是人,倒也不尽然。他们还能用腹语跟她简单沟通,说明他们还是有思维的,但或许…不多。当然,这并不影响他们杀伤力惊人,恢复能力惊人。 而之前刺杀小玉的蛊人,这方面就跟这十二个暗卫很像。但…他们更像是低配般的,因为很明显,那些蛊人没有思维能力,只是被创造出来的武器罢了。 天机老人笑了,这徒弟的脑子啊,是真好。 不过他现在可顾不上骄傲了,“你是说,那个乔飞鸿,还活着?” “秦白是这么说的,呼吸微弱,但他确定是有呼吸的,那应该还算活着吧。” 天机老人蹙眉,那手札早就被他毁了,那混账竟然还能创造出那样的半人半蛊? 沈今沅不动声色的看着自家师父,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那蛊人真的跟他师父有关?难道他们逍遥宫还有叛徒出逃过? “师父,我是不是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师兄或者师姐的存在?” 天机老人一愣,随即好笑的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想什么呢?为师就只有你跟你师兄两个徒弟。” 沈今沅点点头,“那就是出了叛徒?” 天机老人叹了口气,“算是家仆的后代,当年为师…动了点恻隐之心,没有赶尽杀绝。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还能搞出这些事。不过也无妨,不是什么大事,你师兄此次跟我出来,就是去解决此事的。” “哦~”沈今沅继续询问,“那乔飞鸿能救么?”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他现在还算是人么? 天机老人也迟疑了,“这不好说,为师得亲自去看看。对了,”他一脸揶揄得看向这个徒弟,“去北境呢,你要不要跟为师一道去?” 沈今沅挑眉,想么?那自然是想得。但是她答应过小玉要帮他照顾好他娘跟舅舅的,暂时,她还走不了。 “师父是去忙正事的,我就不去了,我还是在京都待着吧。” 天机老人冷哼一声,“你是放心不下他的家人吧?哼,还没嫁过去呢,就跟个老妈子似的操心起来了。” 沈今沅也不反驳,“天色不早了,师父还是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的忙。” 天机老人挑眉,“忙什么?” 沈今沅也就笑笑,没有说话。 这笑容,让天机老人后背一凉。得,他还是不问了,准没好事。 第270章 这小狐狸,小秘密是越来越多了 翌日,皇宫内。 殿内安静如斯,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给轩辕彻把脉的天机老人,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良久以后,天机老人才收回手,一脸的高深莫测,也不说话。 沈今沅微微蹙眉,这时候了还装什么深沉。 察觉到徒弟不悦的目光,天机老人轻咳一声,看向沈今沅,“说说你的打算。” 沈今沅拿出一个白色瓷瓶,这是她利用空间实验室制作出的能暂时让人心脏停止的药剂,尝试过无数次了,这是实验室里做出来的最温和的一款了。 “我是准备用这药剂,让太上皇的心脏暂时停止,呈现出一种假死的状态。那时候,蛊虫察觉到这决身体的变化,定然会要主动离开这具身体。那时候就是个契机,我们想办法将这蛊虫引出即可。” 天机老人随手拿过沈今沅手中的药剂闻了闻,又闻了闻,然后眼神带笑的看了沈今沅一眼,没有多问。他太了解自家小徒弟了,完全不担忧小徒弟所说的这药剂能够让人心脏停止。只是这药剂,呵呵呵,竟然连他都看不出是如何制作而成,用什么制作而成。 这小狐狸,小秘密是越来越多了。 饶是沈今沅再谨慎,但是在天机老人这样的人身边待了那么多年,她的异常天机老人还是能察觉到一些的。 以往师徒俩研究外伤的治疗,没少解剖过一些小动物。但这丫头的眼睛就像是能看到动物内部构造一般,每一刀都精准无比,连他这个研究了百来年医术毒术的老怪物都无法比。 现在,多一瓶他都弄不清来历的药剂,又有何稀奇的? “你的担忧呢。” 沈今沅神色认真,“对于这蛊虫的来历,我丝毫没有从任何古籍中查到,也就是师父您说的那些。所以对这蛊虫我不甚了解,不知道它是否会因此受刺激在太上皇体内四处乱撞,那心脏何等脆弱,一个不小心…”她看了屋内众人一眼,“后果很难说。” 天机老人捋了捋他全白的胡须,“嗯,你需要为师安全的引出这蛊虫?” 沈今沅,点头,“是。” 屋内不论是轩辕璟还是轩辕南星,上官芷颜都是神色紧张的看着天机老人,倒是轩辕彻自己倒是显得平静很多。 天机老人思索了片刻之后,“倒是可行。” 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轩辕璟更是直接上前跪在了天机老人跟前,“多谢老祖宗。” 天机老人一脸慈爱的虚空扶了他一把,“起来吧。不过今日是来不及了,还需要再准备些东西,三日后吧,我再入宫给太皇上医治。” 轩辕彻此刻同样起身,朝着天机老人就是一礼,“劳烦前辈了。” 天机老人摆摆手,“不过你这身体还是要注意,切忌忧思过甚。我们是医者,能医身医不了心。如今天下虽乱了些,但既然都已经是太上皇了,事情就交给年轻人去做吧,你还有何可忧心的?心宽才能活得久。你看看老夫,老夫这样的还是很有发言权的吧?” 虽是说笑,但屋内几人神色都说不上好看了,除了早就了解情况的沈今沅。能让天机老人直接点出来了,说明这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轩辕璟脸色难看,却不发一言的看着轩辕彻。 轩辕彻轻咳一声,就是不看他。 轩辕南星可不会忍着,“就是,皇兄您都退位了,还忧心什么?不是应该颐养天年了么?朝堂之事交给皇上,北境之事有小风在,有什么是需要你操心的?一把年纪了,丝毫不懂得保养自己的身体。” 轩辕南星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轩辕彻的人了,自然也猜到了他心中的痛苦。但是逝者矣已,活着的人总要好好活着的,不是么? “您看看您这一头的白发,再看看皇妹我的。知道的说咱俩是兄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父女呢。” 轩辕彻都被说的无地自容了,讨饶道,“你行了,在小辈面前给你皇兄一点面子。” “面子是自己挣得,您要是能好好的,我何苦的宫里府里两地跑?您看看我这肚子,您不心疼心疼我,也心疼一下您这就快出生的外甥女吧?” “哈哈哈哈,”天机老人哈哈大笑起来,朝轩辕南星招了招手,“长公主可不能太情绪激动了,您这肚子精贵着呢。” 轩辕南星上前几步,也只能简单的行了一礼。天机老人笑着探上她的脉,不过很快就收回了手,“有阿沅照顾,这一胎绝对没问题,孩子们好着呢,不用忧心。” 轩辕南星一脸喜色的看了沈今沅一眼,“多谢前辈。” “哈哈哈,不用道谢。怎么说墨玉那小子也是老夫看着长大的,虽说抢了我徒弟,但终究…” “咳!”沈今沅警告的看了自家师父一眼,这不该说的话就别说了吧。 天机老人冷哼一声,这胳膊肘往外拐的臭丫头,他是一句都不能说了是吧? “嗯,总之都是自己人,呵呵呵,自己人。” 轩辕南星抿唇低笑,“小风那孩子啊,任性了一些,定然是没少让前辈操心。” 天机老人捋胡着他那长长的白须,“尚可,尚可。” 又寒暄了片刻之后,天机老人留下一张方子,让轩辕彻这三日按方子喝几日的药,他便直接跟着沈今沅出宫了。 轩辕璟看了一眼轩辕彻,又看了一眼,终究什么话都没说。但接下来的三日,咱这位新皇竟然每日雷打不动的过来陪太上皇用膳了。 就算再忙,每日最少会陪太上皇用两次的膳,这倒让轩辕彻不自在了。 他一个人好好的,这臭小子天天来打扰他作甚?吃的少了要说,吃的多了也要说…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敢情他将这皇位给了他,他就专门来管他了是吧? * 沈府客院内,天机老人神色不满的看着沈今沅,手还在替五皇子轩辕宸把着脉。 可真是他的好徒弟啊,刚来京都,那是一刻都没让他歇着,给他安排的满满当当。他充分怀疑,这边看完了,估计还安排了其他事情让他做。 他这把老骨头啊,可还经得起折腾? 第271章 不认识,不过…我认识他爹 天机老人不满的收回手,“没问题啊,恢复的很好,你让我看什么?” 沈今沅挑眉,“没什么啊,就是让您老再给把把关。” 天机老人都被气笑了,“你鬼医大人这几年,何时需要老头子我把关了?” 沈今沅也不解释,她能说是因为轩辕宸恢复的太快了,所以她有些不确定么?空间实验室做出来的药剂,效果确实好,但也不至于恢复的这么快。 她仔细检查过,发现他那逆天的自我修复能力并没有减弱,这点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会不会有隐患,她也不好说。 自家师父好歹见多识广,他能帮着看一看,她也能安心不少。 天机老人撇撇嘴,“身体没问题,至于他的修复能力。世界之大,奇人轶事多了去了,你无需过于紧张。若是老夫猜的不错,五皇子自小的修复能力就很好,是不是?” 轩辕宸有些茫然,小的时候么? 因为在冷宫那些年,还没遇到齐慕风的时候,他吃不饱穿不暖的,营养不良,自己也没察觉出任何异样。不过有一点他倒是还记忆深刻的,那就是他受点伤从来不用药的,因为没人给他用药。但是过几天就慢慢好了,他一直以为所有人都是如此的啊。 沈今沅对上他茫然的眼神,也不多问了,“没事就行,你好好休养吧。药可以停了,不过药膳继续吃着吧,对你身体有好处。” 轩辕宸满脸恭敬,“谢谢沈大小姐,谢谢老前辈。” 这时候,老管家来报,说是楚国公带着楚廉来了,是来拜见大小姐的。 天机老人不乐意了,真把他这把老骨头当牛使呢? 沈今沅忙解释,“这次不是我。” 楚廉的眼睛恢复的挺好的,而且这换眼角膜的手术,对于沈今沅来说,并不难,哪还需要师父他老人家再看? 天机老人这才作罢,然后又狐疑开口,“姓楚?” 沈今沅点点头,“是,楚国公的孙子楚廉,先天眼疾,我给治的。估计是如今康复了,来正式道谢的吧。” 天机老人蹙着眉,“楚…楚行之?” 沈今沅挑眉,“师父认识?” 天机老人捋了捋胡须,“不认识,不过…我认识他爹。” 沈今沅一噎,楚国公的爹?应该早不在人世了吧。 “罢了,故人之后,老头子我也去见见吧。” * 沈府前院。 楚廉立在阶前,一身素白长衣,衣袂被风轻轻拂动,恍若云絮流转。他原就生得清逸出尘,此刻双目复明,更显得神采湛然。 日光透过廊下竹帘,在他衣襟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微微侧首时,下颌至脖颈的线条流畅如工笔勾勒,偏又带着三分浑然天成的疏朗气度。指节分明的手随意搭在栏杆之上,白玉似的肤色与衣衫几乎融为一体,唯有袖口银线绣的云纹偶尔泛出细微的光泽。 四下里侍女们皆垂首屏息,不是畏惧,而是唯恐惊扰了这般谪仙仪态。 楚国公正跟沈惟说着话,二人也是老熟人了,都还没来得及走进正厅,就在廊下热聊起来。作为晚辈的楚廉,自然安静的跟在他们身后。 天机老人跟沈今沅到的时候,沈惟这才忙将众人引进正厅,天机老人自然是坐在上首。 楚国公也直接表明了来意,“听闻前辈来了京都,行之虽未能有缘分得见前辈真容,但曾经时常听家父提起与前辈闯荡江湖的日子。不来拜见,实在心中难安。” 天机老人点点头,仔细看了看这个楚国公,又看了看楚廉,笑道,“你这孙子倒是有你爹七八分风采,不错,不错。听说眼睛有疾,是我这徒弟给医治的?” 楚国公神色恭敬,“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缘分,沈大小姐竟然是您的徒弟。” “呵呵呵,”天机老人神色温和,似乎也想起了跟故人当年相处的点点滴滴,有些动容。然后又看向沈今沅,“他眼睛可都好了?” “是,完全康复了。” “那就好,一表人才的,若是眼睛看不到,那倒是遗憾。” 楚廉也上前,朝着天机老人恭敬一礼,“能有此机缘得鬼医大人亲自医治,或许正是曾祖父在天上看着念着,楚廉才能有此机遇。”然后他看向沈今沅,“今日来沈府,一是拜见老前辈,二是感谢沈大小姐的医治,这三是…楚廉明日要出发去一趟北境,不知沈大小姐可有什么需要楚廉带过去的?” 沈今沅抬眸望去,“楚公子也要去北境?” 也?楚廉开口询问,“沈大小姐也要去?” 沈今沅摇摇头,“不是我,是家师,不过他需得过几日。” 天机老人笑笑,“老夫我是要先去趟东炎,然后…”他瞥了一眼沈今沅,“或许会去北境一趟。” 沈今沅眉毛轻挑,哼,明明之前还说是要去北境的,这下又“或许”了?老头的心思,变得真快。 楚廉淡淡笑了,“那真是可惜,不能跟前辈一道了,那沈大小姐可有东西要带去北境的?” 有么?还真有一样。那就是让半夏缝制的虎皮的衣裳,给齐慕风的。 “咳,确实有一物,届时还麻烦楚公子替我带给少将军。” 一旁的沈惟眼神中带着笑意,没有说话。 倒是天机老人语气发酸的开口了,“什么宝贝啊?” 沈今沅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楚廉,“今日晚些时候让人送去府上,劳烦楚公子了。” 楚廉神情温和,“顺手的事情,沈大小姐无需客套。” * 楚国公跟楚廉在沈府用了膳才离开,沈今沅在人走后立马回了自己的院子,让半夏将给齐慕风的衣裳收拾好,又给准备了不少最近新制作的药。 她又忙写了封信,准备跟衣裳一道送过去。 天机老人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半夏手里那光泽感十足的皮毛,真是好看啊。这么好的东西,这丫头只想着墨玉那臭小子,哼! “咳!”他咳嗽了一声。 沈今沅认真的写着什么,不理会他。 “咳!咳!” 又咳了两声,结果沈今沅还是不看他,一旁的半夏都忍不住笑了。 天机老人气不过,往沈今沅对面一坐,“没良心的东西,你师父我都没有虎皮做的衣裳,你怎么没想着给为师我弄一件?” 沈今沅蹙眉看着这老头,明明已经快入冬的天气了,依旧一身单衣,但是面色红润,气色好的不得了。 他这样的人物,内力深厚,区区严寒还能奈何的了他了? 第272章 那就让本座好好看看,齐少将军究竟有几分真本事! 天机老人不满徒弟看他的目光,“你这什么眼神?” “师父您老人家还需要靠虎皮袄子御寒?” 天机老人昂着脑袋,一脸不服气,“老头子我就觉得好看,喜欢,不行么?” “以往也没见您喜欢这种东西,怎么偏偏现在喜欢了。” “我现在喜好变了,就喜欢这种毛茸茸的东西,一看啊…我就想要。” 天机老人说着说着,就上手去抢了。 沈今沅见状,速度飞快的去阻止,直接从半夏手里将衣裳截了过去。 但是天机老人还是抢到了一个用虎皮做的帽子,他跟个老小孩似的直接戴在了自己头上,炫耀的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嗯,不错不错,老头子我甚是满意。” 说完还朝着沈今沅抛了个媚眼,紧接着一个闪身,人就消失无踪了是,生怕这个徒弟真的要抢回去。 沈今沅恨得牙痒痒,这老头… 好在衣裳是保住了,帽子…没了就没了吧。 * 东炎国。 夜色如墨,齐慕风借着嶙峋怪石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潜入这片位于东炎国境内的诡异山坳。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药味,混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腥甜气息,令人作呕。 秦白和齐慕风的手下潜伏在外围的密林中,屏息凝神,为他断后,以防出现任何意外。 山坳深处,那片所谓的药池映入眼帘。那并非清泉,而是一潭粘稠得近乎胶质的液体,表面不断鼓起又破裂的气泡,散发出更浓郁的怪异气味。池子周围,景象更是骇人。色彩斑斓的毒蛇盘踞吐信,硕大的蝎子高举尾针,蜈蚣百足划动,还有许多齐慕风叫不出名字的奇异毒虫。 它们并未相互攻击,反而像忠诚的卫士般,围绕着药池缓缓游弋,形成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防线。 池中央,浸泡着一人,正是乔飞鸿。 他双目紧闭,面色是一种不正常的灰白,仿佛沉睡多年。 齐慕风目光锐利如鹰,立刻聚焦于他的胸膛。秦白曾说那里胸腔大开,可见心脏跳动。但此刻,乔飞鸿的胸口皮肤完好无损,甚至光滑得不见一丝疤痕,只有药液留下的湿滑水光。胸腔平稳地起伏着,与常人无异,却更添诡异。 而那传说中的白发老人,此刻却不见踪影。 齐慕风周身散发的冷冽气场似乎震慑住了那些毒物,它们躁动不安地在他与药池之间的空地上徘徊,发出窸窣的声响。不断试探,却不敢轻易上前。 “飞鸿大哥?”齐慕风压低声音,试探地呼唤。 池中人毫无反应,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只有药池气泡破裂时产生的轻微的噗噗声。 若不是齐慕风内力深厚,能够清晰的洞察到乔飞鸿此刻心脏的跳动与微弱的呼吸,他真以为那池中人是个死人了。 不死心,他又唤了第二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飞鸿大哥?” 依旧死寂。 “乔飞鸿!”第三声,齐慕风提高了音量,在这寂静的山坳中显得格外清晰。 回答他的,只有四周毒物更加焦躁的游走声。 不能再等!齐慕风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解下腰间盘着的特制绳索,手腕一抖,绳头如毒蛇出洞,精准地缠住乔飞鸿的腰身。他运气于臂,猛地一个用力。 “哗啦!” 乔飞鸿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量带离那粘稠的药池,稳稳的落在池边的地面上,一动不动,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然而,就在乔飞鸿离开药池的那个瞬间,异变突生! 那些原本只是躁动的毒物像是被瞬间激怒,又像是失去了某种压制,猛地发出一片尖锐刺耳的嘶鸣! 它们不再试探,而是如同潮水般疯狂地向四周逃窜,蝎尾乱摆,毒蛇狂扭,蜈蚣疾走,互相踩踏,弄出一片混乱而惊人的声响,整个山坳仿佛瞬间活了过来,充满了恐怖的气息。 “桀桀桀桀…” 一阵阴森沙哑,如同夜枭啼哭般的笑声突兀地响起,压过了毒物的骚动。这笑声干涩刺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带着浓浓的恶意和一丝诡异的兴奋。 “齐少将军,闻名不如见面,果然身手非凡啊。” 伴随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一个佝偻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一块巨大的山石后缓缓步出。 他满头枯白乱发,脸上凹凸不平,恐怖的右眼…看来此人就是秦白所说的那个老者了。 他手中拄着一根扭曲的木杖,杖头镶嵌着一个不知是何物种的微小头骨,朝着齐慕风露出诡异的笑容。 齐慕风在枯老现身的一瞬间,全身肌肉便已绷紧。 此人气息阴寒内敛,步伐看似蹒跚,实则每一步都踏在气息流转的关键节点上,周身环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死寂之气。绝顶高手!而且功法极其诡异阴毒! 齐慕风将绳索迅速收回,护在乔飞鸿身前,俊朗的面容上覆盖着一层寒霜,冷笑一声,“将我大周的将军掳来这种鬼地方,用这等邪术糟蹋。不论你有何能耐,背后是谁,小爷我今日都绝不会饶了你!” 龙吟声起,宝剑出鞘,“放马过来吧!” 枯老喉间再次发出那尖锐刺耳的笑声,仿佛破风箱在拉扯,诡异非常,“哦?是么?年纪不大,口气不小。那就让本座好好看看,齐少将军究竟有几分真本事!” 话音未落,枯老佝偻的身影猛地一动,快得只留下一道灰影!他手中那根扭曲的木杖并非拄地,而是化作一道毒龙般的黑影,直刺齐慕风面门。杖风凌厉,竟带起一股腥臭的恶风! 齐慕风早有防备,身形不退反进。龙吟剑一抖,剑尖精准地刺向木杖杖身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竟是金石交击之声! 一击之下,两人身形微晃,随即同时展开疾风暴雨般的攻击! 枯老的武功路数诡异绝伦,杖法时而如毒蛇出洞,刁钻狠辣,专攻要害死穴。那杖头镶嵌的小骷髅头中,偶尔还会喷出一股股淡薄的墨绿色毒雾,沾之即腐。 第273章 今日想要带走乔飞鸿,已无可能! 龙吟剑清越的嗡鸣与枯老那扭曲木杖带起的鬼啸之风激烈碰撞,剑气如虹,杖影如魅。 齐慕风剑势磅礴,正气凛然,每一剑都蕴含着沙场淬炼出的凌厉。 数十回合下来,枯老心中愈发惊骇。 他原以为这年轻人不过是仗着家世和天赋有些名气,没想到内力之深厚竟远超他的预估,醇正刚猛,生生不息! 自己竟然不敌,那柄龙吟剑更是灵动刁钻,守时滴水不漏,攻时如雷霆万钧。 “咔嚓!” 一声脆响,枯老木杖上被龙吟剑削下一角,震得他手臂发麻,连退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然而,枯老浑浊的眼中非但没有惧意,反而迸射出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光芒! 如此年轻,如此修为,如此完美的躯体!哈哈哈哈哈…这简直是上天赐予他最完美的傀儡! 若能将齐慕风制成他的傀,其力量绝对能超现在的乔飞鸿数倍! 可惜,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枯老深知再缠斗下去,自己恐怕真要栽在这小子手里了。 他眼中诡光一闪,佝偻的身体借势向后急掠,同时干枯的手掌迅速探入怀中,摸出了一根用惨白的人手骨精心打磨而成的短笛。 “呜~呜呃~” 一阵尖锐、刺耳的完全不似人间音律的笛声骤然响起,这声音如同用指甲刮着骨头,又象是你夹杂着无数冤魂的哀嚎,难听至极,直冲人头顶。 就在此时,一直如同死物般躺在地上的乔飞鸿,猛地睁开了双眼! 但那双眼眸中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只有一片骇人的、凝固血液般的赤红!冰冷,死寂! 他身体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拉扯,直挺挺地、违反常理地瞬间弹起,落地时悄无声息,目光死死锁定了正在与枯老对峙的齐慕风。 “嗖!” 没有任何预兆,乔飞鸿动了! 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不止,身影如同鬼魅般扑向齐慕风。他五指成爪,直掏齐慕风后心要害!指尖破空,带着凌厉的劲风,威力惊人! 齐慕风一直在分神留意乔飞鸿的状况,见状心中巨震,急忙回身格挡。 “锵!” 龙吟剑架住了乔飞鸿的手爪,竟发出金铁交击之声!齐慕风只觉手腕微麻,“飞鸿大哥!是我!齐慕风!你快醒醒!” 他一边抵挡着乔飞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一边急声呼喊,想要唤醒他一丝人性。 然而乔飞鸿置若罔闻,赤红的眼中只有杀戮的指令。 枯老在一旁阴恻恻地笑着,骨笛声一刻不停,如同操纵木偶的丝线。 齐慕风再厉害,但对乔飞鸿依旧不忍用杀招,导致他节节败退。当然,乔飞鸿也依旧伤不了他分毫。 “桀桀桀…齐少将军,怎么?对故人下不去手吗?”枯老沙哑的嘲笑声夹杂在笛声中,“真是感人的情谊啊!可惜,他现在只听本座的!” 齐慕风看着曾经一身正气的乔飞鸿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怒火与悲痛交织。 他知道,枯老此举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此地是东炎国境,敌暗我明,纠缠下去绝无好处。今日想要带走乔飞鸿,已无可能! 齐慕风一咬牙,虚晃一剑,逼退乔飞鸿一瞬,体内磅礴内力轰然爆发,龙吟剑发出一声震天龙吟般的剑啸! 剑光暴涨,如同一条银色巨龙腾空而起,凌厉无匹的剑气并非攻向乔飞鸿,而是横扫向地面和周围的毒物残骸! “轰隆!”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齐慕风毫不犹豫地转身,身形如一道闪电,朝着山坳外疾驰而去! “哼!想跑?”枯老一挥袖,骨笛声再起,指挥着乔飞鸿就要追击。 但齐慕风速度更快,几个起落便已消失在嶙峋的乱石和黑暗之中。 枯老看着齐慕风消失的方向,眼中贪婪与兴奋的光芒再次闪烁。 “齐慕风…桀桀桀…” 阴森的笑声再次回荡在诡异的山坳之中。 完美…太完美了…枯老干瘪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胸腔因激动而微微起伏,发出破风箱般的细微嘶声。 如此年轻的身体,蕴含着如此磅礴的内力,坚韧不拔的心志,重情重义的灵魂,哈哈哈哈… 他仿佛已经看到齐慕风被制成傀儡后的模样,眼神空洞却实力超绝,完全听命于自己,成为一件真正完美的、举世无双的杀人兵器!那将会是他此生最完美的杰作! 这个念头如同最炽烈的毒火,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枯老的呼吸变得更加粗重,嘴角无法控制地向上咧开,形成一个扭曲到极致的笑容。 齐慕风一离开山坳,秦白跟他那群手下们第一时间跟上。 秦白率先开口,“玉公子,人带不走么?” 齐慕风摇了摇头,“乔飞鸿完全没有神智,根本认不出我,完全受那白发老者控制。强行带离,恐生事端。暂且,是无法带回去了。” 而且带回去了估计也无用,乔飞鸿此刻的情况,他们不一定能够控制。反之一旦被军中之人发现,更有可能会扰乱军心。 此事还需得问问阿沅,也不知乔飞鸿这样的情况,还有无法子医治。 秦白坦言,“乔将军的情况,我已书信给主子,此刻定然已经知晓了。” 齐慕风点点头,“此事不能急于一时,先离开。” “是。” 齐慕风离开山坳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北境,而是悄无声息的向着东炎皇宫而去。 * 东炎国皇宫,夜色深沉如墨,将白日里的金碧辉煌与血腥气压一同吞没。 皇帝的寝宫内烛火通明,却丝毫驱不散那彻骨的寒意。 七岁的小皇帝耶律少珩蜷缩在宽大冰冷的龙床上,锦绣被褥被他蹬得凌乱不堪。 他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即使在睡梦中,那双紧闭的眼睛也不断渗出惊恐的泪水,打湿了浓密的睫毛。粉雕玉琢的小脸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不住地哆嗦,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 “不要…别打…疼…阿姐…我好害怕…” 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像受伤的小兽,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床边,身着紫色丞相官袍的顾怀瑾静默地坐着。 第274章 齐少将军夜闯我东炎国皇宫,是欺我东炎无人了么? 顾怀瑾是东炎国的丞相,已故先皇后的亲弟弟。 明明还不到三十,却已鬓角染霜,眉宇间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与无法施展抱负的倦怠。 他这个丞相,空有其名,实权早已被长公主耶律明珠及其党羽架空。能留在这朝堂之上,更像是一个用以装点门面的工具。 然而此刻,他褪去了所有朝堂上的谨慎与隐忍,只是一个心疼外甥的舅舅。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那瑟瑟发抖的小身体连同柔软的锦被一起,轻轻揽入自己怀中。 “珩儿不怕,舅舅在,没事了…”顾怀瑾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能让人安定的力量,他一遍遍地,极有耐心地轻拍着孩子的后背。 孩子的颤抖透过衣料传来,冰凉的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官袍。顾怀瑾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窒闷而疼痛,他清楚地知道这孩子为何会吓成这样。 白日的场景,即便他现在想起,也觉脊背发凉。 那位权倾朝野、艳若桃李却心狠手辣的长公主耶律明珠,珩儿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他的好外甥女,竟就那般笑意盈盈地牵着少珩的手,只因小宫女在奉茶时晚了那么几个呼吸,就被冠上“怠慢圣上”的罪名。 求饶声凄厉刺耳,板子落在肉体上的闷响一声接着一声,直至渐渐微弱,最终归于死寂。那鲜红的血染红了汉白玉的石阶,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 耶律明珠笑得肆意张扬,优雅中透着得意。 她甚至还用染着蔻丹的纤长手指,轻轻抬起吓得浑身僵硬、面无人色的耶律少珩的下巴,柔声问道,“陛下可看清楚了?这便是这些不长眼的怠慢您的下场。日后宫中,无人再敢对陛下不敬了,你开不开心?姐姐对你好不好?” 她的话语温柔,眼神却冰冷如寒潭,这是警告。是针对她这个好弟弟,更是针那位试图维护幼帝的舅舅的警告。 就连顾怀瑾都弄不明白,耶律明珠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明明小时候乖巧听话,明明珩儿出生的时候她也是真心疼爱的。 短短几年时间竟然会变得如此物是人非,权力真的能使人迷了心智? “舅舅…血…好多血…阿姐她…杀人了…”怀中的耶律少珩在梦魇中猛地抽搐一下,哭喊出声,眼睛却仍恐惧地紧闭着,仿佛一睁开就会再次看到那恐怖的一幕。 顾怀瑾将他抱得更紧,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这孩子冰凉的小手,声音愈发轻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珩儿乖,那都是梦,是假的。舅舅在这里,谁也伤害不了你…” 他的目光越过跳动的烛火,望向窗外沉沉的夜幕,眼底深处翻涌着难以言喻的痛楚与无力。 夜,还很长。 孩子的抽泣声渐渐微弱,最终在舅舅的安抚下,总算是睡过去了。 而顾怀瑾却毫无睡意,他就那样静静地抱着皇帝,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雕像,在无边的黑暗与压迫中,坚守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光亮和温暖。 即使深夜,他也能随时进出皇宫,这便是耶律明珠给他的特权。又像是在炫耀,无论他的任何事,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根本不需要防备。 是啊,整个皇宫都尽在她的掌控之中,即使现在,暗中就有好几只眼睛在盯着。 就在此时,几道低沉的闷哼声在这寂静的黑夜显得有些突兀,随即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谁?”顾怀瑾捂着皇帝的耳朵,尽量用极低的声音发问。 在殿内阴影最浓的角落,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走了出来,不是齐慕风是谁? 顾怀瑾心中剧震,但第一反应却是立刻低头查看怀中的小皇帝,见孩子未被惊动。他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小皇帝放平,掖好被角。 整个过程,齐慕风只是静静看着,没有动作,也没有出声。 顾怀瑾站起身,面沉如水,对着齐慕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对方出去说话。他不能在这里,不能惊扰了陛下。 齐慕风颔首,身影如鬼魅般轻掠,率先无声地出了大殿。顾怀瑾紧随其后,每一步都踩得沉重。 月光如水,洒在汉白玉的栏杆上,映照着两个对峙的身影。 夜风微凉,吹动了二人的衣摆。 顾怀瑾率先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冰冷的质问,“齐少将军夜闯我东炎国皇宫,是欺我东炎无人了么?” 他身为一国丞相,却让敌国将领如入无人之境般直抵宫闱深处,这本身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齐慕风闻言,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倒是不意外这个顾怀瑾能认出他,毕竟是一国丞相,哪有真的蠢的? “你东炎怎会无人?”他语调嘲讽,步步紧逼,“不仅有权倾朝野的长公主耶律明珠,更有西蜀丧家之犬、如今却能在东炎朝堂上搅风搅雨的西蜀前太子魏无恒。堂堂丞相,却被权臣与奸佞逼得只能在深夜里哄孩子入睡,如今感受如何?” 他的话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顾怀瑾心底最痛的地方。 顾怀瑾的脸色在月光下瞬间变得苍白,袖中的手猛地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屈辱、愤怒、还有一丝无力感瞬间席卷了他。 但他知道,齐慕风讲的每一个字都是血淋淋的事实。 既然遮羞布已被彻底撕开,顾怀瑾也不再虚与委蛇,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齐慕风,直接了当开口,“少将军夜闯皇宫,不会就只是来挖苦顾某的吧?你意欲何为?” 齐慕风脸上的嘲讽之意稍敛,化为一种更深沉难测的神情,他轻笑一声,“自然不是。” 他费尽心思查清东炎朝堂所有盘根错节的关系,选中这个年轻却深陷困境的丞相,绝非为了来说几句风凉话那么简单。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齐慕风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说服人心的力量,“只有…呵呵呵,永远的利益!顾丞相,要不要与本将军合作?” 他不再绕弯子,清晰地道明来意,“本将军希望大周与东炎停战,立约二十年互不侵犯。为的是让两国百姓得以休养生息,边关将士不必无谓牺牲。”他的目光如炬,锁定顾怀瑾,“而顾丞相你,需要扳倒耶律明珠,巩固皇权,让里面那位小陛下,真正成为你东炎国的皇帝。” 第275章 合作,各取所需 顾怀瑾心中巨震,目光紧紧盯着齐慕风,试图分辨他话中的真伪。 齐慕风继续道,“本将军可以帮你,甚至愿意提供你需要的某些助力。”他的话语意味深长,“我们各取所需,你得权柄,得一个清明朝堂,我得边关二十年太平,如何?” 然后,他的语气陡然转冷,“若有朝一日,小皇帝长大成人,羽翼丰满,想要…呵呵呵,那届时,便各凭本事!”他微微前倾,气势逼人,一字一句道,“但,若你们敢提前背信弃义,销毁盟约…”齐慕风眼底掠过一丝寒芒,唇角却勾起一抹近乎残酷的轻笑,“可以试试,看我大周铁骑,是否还能如入无人之境般,再次踏上这东炎皇宫的台阶。” 月光下,他的笑容冰冷而自信,仿佛掌控一切。 顾怀瑾站在原地,夜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齐慕风的话在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合作?那同样等同与虎谋皮! 无数念头在他脑中疯狂交战,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而危险的敌国将军,知道自己的回答,或许将决定东炎未来数十年的国运。 寂静笼罩着两人,只有风声呜咽,仿佛在催促着一个决定命运的答案。 齐慕风离开的时候,嘴角是噙着笑的。顾怀瑾是聪明人,现如今的局势,他除了跟他合作别无选择! * 清晨的阳光还没完全驱散薄雾,沈府后花园里已经热闹非凡。 天机老人一身白衣,仙风道骨地站在最前面,慢悠悠地比划着一个起手式。他身后,以沈惟为首,沈青山、沈安年、沈砚跟沈怀恩跟着比划。 第一日的时候,只是沈惟看到老前辈在此晨练,觉得甚是有趣。前辈说是可以强身健体,他愿意教,他沈惟哪有不学的道理。 一套操下来,身体出了微微薄汗,但整个人却觉得精神不少。 所以到第二日,他就带着儿子、孙子、曾孙子一道来学了。 “吸气,抬手,对,就像仙鹤展翅~”天机老人声音悠长。 沈惟学得最是标准,一招一式颇有韵味。他身后的沈青山勉强跟上,但总慢半拍,像个卡壳的木偶。沈安年则完全在梦游,手臂抬得歪歪扭扭,差点戳到旁边的沈砚。 而五岁的沈怀恩,整个人还处在半昏迷状态。他小小的身子摇摇晃晃,眼睛紧闭着,全凭本能跟着抬手踢腿,活像个软绵绵的小面团成精了。 要不是沈砚时不时扶他一把,怕是早就一头栽进旁边的花丛里继续做梦去了。 沈今沅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沉肩,松肘,对~”天机老人一个转身,正好看见沈安年同手同脚地模仿,忍不住咳嗽一声,“安年啊,你这练的是沈家独创的顺拐吗?” 沈安年猛地清醒,慌忙调整手脚,结果更加混乱,差点把自己绊倒。 沈今沅忍俊不禁,看来二叔的平衡力不是很好。 天机老人笑道,“好了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练功贵在坚持,不在时长。”然后看向沈今沅,“找为师?” 沈今沅点点头,先是跟长辈们打了声招呼,然后牵着沈怀恩看向自家师父,“半夏准备了早膳,一道去用些?” 天机老人挑眉,“小半夏准备的,那老头子我定然是要去吃的,过两日又吃不到咯。” 说着便大跨步离开了,精气神,哪里像一个百岁老人啊。 回到沈今沅的院子,师徒二人,再加上沈怀恩,一起用了早膳。 随后,沈怀恩就开始自己看书自己习字了,看的天机老人那是稀罕极了。 这孩子真是不错,难怪小徒弟看上了呢。这几日他也细细的观察了这孩子,脑子是一等一的好,天份那是一等一的高,好好教导,假以时日那绝对是了不得的存在啊。 “明日要入宫了,师父不是说要准备些东西么?这几日也没看您在准备啊。” 天机老人拿起半夏刚刚泡来的茶,眼神带着不满,“你就见不得为师闲着,我做什么还要跟你交待?” 沈今沅无奈,“我不是怕耽误您的正事么?” 天机老人捋了捋胡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为师心里有数,对了,你也给为师准备些伤药。” 沈今沅蹙眉,“此次过去凶险?” “为师自然不需要,但是你师兄非得带个拖油瓶,那小韩昭…”天机老人嫌弃的摇了摇头,“资质一般,这么些年了也没多大长进,有备无患总没错的。” 沈今沅失笑,“好歹也是逍遥宫的人,您这也太不待见了。” “我可没不待见,但真喜欢不上来,你说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想想那日见到韩昭的情形,天机老人就觉得有些憋屈,除了磕头,不停重复的说一句“我错了”,真的是多一句好听话都不会说。 然后看向沈今沅的眼神也带了些许同情,“我听玉瑶那丫头说,你之前也教训过他?是不是也觉得太蠢了?” 沈今沅撇撇嘴,“不一样,他当时那是犯错了,所以我这个做师叔才出手教训,我可没嫌他蠢笨。” 天机老人“啧”了一声,“你师兄啊,样样都好,就是眼神不大好。偏偏还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为师的运气,到老了还能收一个你这样的。” 沈今沅挑眉,“那估计有点难。” 天机老人语气揶揄,“你看看你,夸你你就得意上了。” 沈今沅傲娇的扬起下巴,优雅的喝茶,这本来就是事实啊。 “对了,你最近把玉瑶那丫头可看好了,估计在盘算着什么鬼主意呢。若是以往倒也算了,现在不太平,让她留在你身边吧。” “嗯,知道。” 而此刻的上官玉瑶,还真如二人所说,正在打包着行李呢。她左思右想,觉得还是不能现在就回去云海城。她还年轻,她还没玩够呢,怎么就得回去招婿了? 反正她爹身子骨硬朗得很,管理云海城这种小事,别说五年十年了,就算二三十年也不成问题啊。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背着一个大大的几乎有她半人高的包袱小心翼翼的翻上围墙。 此刻心里有些懊悔了,这带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好重。 可是这些都是最近几月收到的礼物,大部分都是沈家人送的,她一样都不想落下。 “圆圆,你这是在练功?” 熟悉的声音响起,吓得上官玉瑶一个不留意就从围墙上摔了下去,然后就看到了张子轩那张欠揍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