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后，总裁发现崽像极了他》 第79章 小动作 第七十九章 小动作 他的道歉和承诺，配合着这极致的浪漫场景，让江倾黎冷硬的心又一次软下来。 她环顾四周，看着眼前的一切，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之前所有的怀疑、不安、委屈，似乎都在这一刻被抚平了。 就算爱意里参杂着利用，那也是八分爱意，两分利用——至少，季临渊让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确是被深深爱着的。 她又说服了自己。 她抬起头，眼中水光潋滟，是真心实意的感动：“临渊……” 她主动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轻的、柔软的吻。 季临渊眼神一暗，揽住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阳光透过落地窗，将相拥的两人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满室鲜花静静绽放，一切美好得如同最完美的童话。 然而，就在气氛最旖旎的时刻，季临渊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微微蹙眉，似乎不想理会。 江倾黎轻轻推了推他：“快接吧，万一是急事呢？” 季临渊这才有些不耐烦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蹙得更紧。 他拍了拍江倾黎的背：“我去里面接个电话，很快。” 江倾黎有心想跟上去听听他在说什么，然而一迈步，又忽然住了脚。 既然不想让她知道，那她过去也只是徒增尴尬。 她看着季临渊一直走到最里间的观景阳台上才接起电话。 距离有些远，听不清具体内容，只能看到他背对着她，通话时间并不长，但当他挂断电话转过身时，脸上那轻松慵懒的神情已经消失不见，虽然极力掩饰，但眼底深处还是带上了少见的凝重和冷厉。 虽然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但江倾黎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异样。 “公司的事？”她随口问了句，心里刚松下来的线又绷紧了。 “嗯，一点小问题，没什么。”季临渊语气轻松地带过，重新揽住她：“让他们处理就好，我已经订好了餐厅，不知道季太太肯不肯赏脸呢？” 他表现得无懈可击，仿佛刚才那个电话从未发生过。 江倾黎压下心底泛起的疑虑，笑着点头：“好啊。” 餐厅订在一个临江的一个高级餐厅，两百多层楼，季临渊定的位置在顶层，挨着窗户，我座在这里，仿佛置身云端。 江倾黎这个季太太也快当了一年了，去过很多高端场所，也算长了些世面，但这样的餐厅还是第一次来。 一时间忍不住好奇的四处打量。 老实说，这里菜品味道一般，但有这样的环境，很少会有人把注意力放在菜上。 尤其桌子上的香氛、花瓣、蜡烛和红酒，更是把浪漫这两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唯一美中不足，怕是只有季临渊了。 江倾黎一向是个很敏感的人。 她敏锐地察觉出，自从接了那个电话后，季临渊似乎就有些心不在焉，偶尔会下意识地看一眼放在手边的手机。 “是城东项目的事情吗？”江倾黎切了片面包，抹上蘑菇酱，“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季临渊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别瞎操心，这点小事我能处理我能处理，对了，你们部门最近在忙什么项目？好久都没听到你汇报了。” 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他拒绝深谈的态度，和之前那份浪漫惊喜形成了微妙的对比。 江倾黎看着他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的眉眼，那份被鲜花和珠宝暂时压下去的不安，又悄悄地、顽固地探出了头。 她又不得不深想，他真的……仅仅只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吗？ 他又在隐瞒什么？那些鲜花珠宝，有房子，究竟是补偿他这些天因繁忙所带来的忽视了，还是另外一种？ 她慢慢嚼着面包，本就一般的菜品味道似乎又失去了一些滋味。 下午两个人一道接了沐沐回家。 陪他玩了一阵，看着他洗澡睡觉，两个人又先后洗完澡，换上睡衣，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这一年多来相处的默契，江倾黎知道，洗完澡直接穿上睡衣，就是晚上什么都不做的意思。 季临渊从身后拥着她，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似乎是睡着了。 但江倾黎却毫无睡意。 她睁着眼睛，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从张姨的电话，到捉奸的决绝，再到极致的惊喜，最后是那个让他神色、微变的电话。 这一切是不是都都太过完美？ 她轻轻转过身，借着窗帘透进来的微光，凝视着季临渊沉睡的侧脸。 这个男人，她似乎永远也看不透。 他的爱是真的，但他的算计和隐瞒，也是真的。 她悄悄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他微蹙的眉心，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 无论这浪漫背后藏着什么，至少此刻，她是被爱着的，不是吗？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将身体更紧地偎进他温暖的怀里。 先享受这一刻的安宁吧，慢慢给自己留出一条退路。 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然而，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本该熟睡的季临渊，却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毫无睡意。 他看着她依偎在自己怀里的睡颜，眼神复杂难辨，手臂微微收紧，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他知道江倾黎已经知道了一些事，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他也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江倾黎绝不会率先跟他撕破脸。 他也在犹豫，这个计划到底要不要继续进行下去了？ 要不……还得作罢吧。 他侧过头，在江倾黎脸上亲了亲。 …… 之后的几天，一切又仿佛回到原来。 江倾黎自觉病已经完全好了，又回到部门接着打拼，病了这几天，手里积压了一大堆工作，她忙的昏天黑地。 反倒是季临渊没那么忙了，几乎天天都能在家吃晚饭。 这天在饭桌上，季临渊突然问起：“我听说你最近很看好辰星科技？” 江倾黎吃饭的手一顿。 这是她私下里的小动作，甚至投的钱也不多，两百万而已，没走工资账，是她私下里的交易，也没跟任何人说。 季临渊是怎么知道的？ 第80章 同床异梦 第八十章 同床异梦 江倾黎眸光一转，笑了笑，随即若无其事地夹了一筷子青菜：“嗯，听圈里几个朋友聊起过，说他们那个新材料研发有点意思，正好有点闲钱，就随手投了点。” 她语气轻松，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季临渊慢条斯理地喝着汤，目光却没离开她的脸：“没什么，就是今天去银行查一笔款子，然后发现你的私人账户有笔款子打到辰星去了。” 他也在笑：“我还真有点意外，没想到你会对这种硬科技初创公司感兴趣。” “你知道吗，他们家创始人李明，以前是裴氏核心研究所的负责人，后来带着团队和几个关键专利跳出来单干，跟裴家闹得很不愉快，官司打了几年，业内都知道。” 江倾黎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啊？还有这回事？我只看了他们的技术方向和团队背景，觉得挺扎实的，没细挖这些陈年旧事。” 她微微蹙眉，脸上带了点恰到好处的担忧，“那……我这投资不会有什么麻烦吧？裴家会不会找上门？” “那倒不至于。”季临渊放下汤碗，抽了张纸巾擦擦嘴，语气平淡，“几百万而已，裴家还不至于盯着这点钱，只是提醒你，这种背景复杂的公司，水比较深，下次投资前多问问清楚，免得惹一身腥。” “知道啦，季老师。”江倾黎撇撇嘴：“下次我一定先写份尽职调查报告，呈给您老人家过目，行了吧？” 季临渊被她逗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贫嘴。” 这个话题看似就这样轻飘飘地揭过了。 但江倾黎心底那根弦却绷得更紧。 他知道了！他不仅知道她投了辰星，还特意去查了资金流向！ 这绝不仅仅是“查一下银行流水”那么简单。 他在警告她，她的任何小动作，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晚饭后，江倾黎借口处理工作邮件，躲进了自己的书房。 她关上门，后背抵着冰凉的门板，心跳才敢放肆地加速。 如果再有什么动作，得更隐蔽点才行！ 她打开加密邮箱，给一个匿名号码发去一条简短的信息：资金已部分到位，加快进度。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季已起疑。 几乎就在邮件发送成功的瞬间，书房门被敲响了。 江倾黎猛地一惊，迅速关闭所有界面。 “倾黎？”是季临渊的声音，“我切了点水果，出来吃点？” “来了！”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才打开门。 季临渊端着果盘站在门口，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她亮着的电脑屏幕：“忙完了？” “嗯，一点收尾工作。” 江倾黎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往外走，“季总亲自给我送水果啊，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呢。” 季临渊在她额上轻轻一点：“说的好像我多不近人情一样。” ……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 季临渊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提，没再关注辰星科技的事。 但江倾黎却不敢放松警惕，她甚至暂时停止了所有小动作，表现得异常安分。 直到周五晚上，季临渊临睡前接到一个电话。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神色如常地对江倾黎说：“我出去接个电话，你先睡。” “不在这儿接？” 季临渊动作一顿：“……业务上的事说起来没完，怕打扰你休息。” 江倾黎点点头，看着他拿着手机走向阳台，并顺手拉上了玻璃门。 声音被完完全全的隔绝了。 这个电话打了将近二十分钟。 季临渊回来时，身上带着夜风的凉气，脸色在昏暗的床头灯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他掀开被子躺下，从身后拥住她，却久久没有说话。 “怎么了？事情很麻烦？”江倾黎轻声问，能感觉到他胸膛下心脏极快地跳动着。 季临渊沉默了几秒，才低沉开口：“裴家那边……动作比我想象的更狠。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一份我们早期内部会议的纪要片段，断章取义，直接捅给了监管部门和几家大媒体。” 江倾黎的心猛地一沉。 内部会议纪要？ 这可比之前的评估报告严重多了！ “严重吗？”她转过身，面对着他，在黑暗中努力想看清他的表情。 “有点棘手。”季临渊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内容被裁剪过，专门突出了几个敏感词，看起来就像我们早就知道某些风险却刻意隐瞒！” “虽然不致命，但足够恶心人，会拖慢整个项目的审批流程，也会影响投资人的信心。” 他顿了顿，忽然问：“倾黎，你最近……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或者，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听到什么奇怪的话？” 江倾黎的心脏一紧。 他是在怀疑她？ 还是只是随口一问？ 她缓缓呼吸，保持镇定，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疑问和委屈： “不对劲？没有啊，我每天就是公司家里两头跑，能遇到什么奇怪的人？临渊，你……你该不会是怀疑我吧？” 季临渊立刻收紧了手臂，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下巴蹭着她的发顶：“别瞎想，我怎么可能会怀疑你？只是这事来的蹊跷，倒像是我身边人能做的出来的：” 他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江倾黎靠在他怀里，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她不知道他这番话是真心安慰，还是另一种更高级的试探。 这一夜，两人依旧同床异梦。 第二天是周六，季临渊一早便去了公司处理危机。 江倾黎在家陪沐沐，心神不宁。 下午，她收到一条匿名信息，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时间：今晚八点，天星咖啡馆二楼包厢。 江倾黎神色淡淡，心跳加速。 这个时候约她见面，一定是有了重要情报。 有了上次的试探，他她还真不敢轻举妄动。 可如果不去，先前的一切努力，只怕都要灰飞烟灭了。 权衡再三，她决定冒险一试。 两百万对季临渊来说，只不过是添一块手表，甚至是换一条腰带，于她而言，是她半副身家，更是她随时抽身的底气。 而且她也想知道，裴家的事，自己究竟在里面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季临渊又到底陷入了多大的麻烦里？ 第81章 他在试探我？ 第八十一章 他在试探我？ 季临渊去公司后，家里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些。 江倾黎陪沐沐在游戏垫上搭积木，沐沐神气活现地指挥着，玩儿的很开心，她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飘向窗外。 “妈妈，你看，塔！”沐沐举着一块歪歪扭扭的积木堆，兴奋地叫她。 江倾黎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沐沐真棒。” 她摸了摸儿子的头，心里那根弦却越绷越紧。 下午四点，她终于起身，对照顾沐沐的张姨说：“张姨，我出去一趟，买点东西，沐沐要是找我，你就给他放动画片，我尽量早点回来。” “哎，好的太太。” 她开车出门，出于心虚，她还特意绕了几圈，去了商场，来了个包，装作不经意间，把车停在咖啡馆前的停车位。 很像是逛街累了，偶然想起来去喝杯咖啡似的。 咖啡馆装修得很有格调，灯光昏黄，人不多。 她径直走上二楼，找到那个包厢，深吸一口气，敲了门。 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请进。” 推开门，包厢里只坐着一个男人，背对着门，看着窗外。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是李明，辰星科技的创始人。 他比资料照片上更瘦削些，眼神锐利，只是看起来有些疲惫。 “季太太，请坐。”他站起身，朝对面的位置做了一个请的收拾。 江倾黎脱下外套坐下，直接问道：“李总特意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我觉得，还是不要做出引怀疑的事情比较好，季临渊一直盯着我账户。” 李明笑了笑，笑意却没到达眼底：“季太太，不，江经理，那两百万，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我代表辰星谢谢你。” “各取所需而已。”江倾黎保持冷静，“寒暄就不必了，我们也不是特别熟，你说有重要情报？” 李明果然，不再废话，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薄薄的文件袋，推到江倾黎面前。“裴家这次出手很快，也很狠，他们搞到的那份会议纪要，是关键。” 江倾黎没有立刻去碰那份文件：“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在于，”李明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那份纪要流出的时间点，和你资金到账的时间点，挨得很近。” “而且，经手处理那份纪要归档的某个助理，名下账户最近多了一笔来路不明的资金，虽然几经周转，但追查下去，痕迹并不干净。” 江倾黎眉心一紧：“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是我……” “我不觉得是你。”李明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但你得承认，这巧合太要命，季临渊可不是傻子，他只要顺着裴家这条线反查，很容易就会注意到资金流动和时间点的巧合。” 所以……那天他问起辰星的事，其实就是敲打？ 江倾黎思忖着，感觉自己连心跳都快了几分。 包厢里一时安静得可怕， 空气里满是咖啡苦涩醇厚的香气，却让江倾黎觉得沉闷。 “所以，你找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季临渊可能在怀疑我？怀疑我勾结裴家？” 江倾黎的声音有些发干。 “一是提醒你，季临渊的怀疑可能比表现出来的更深，二是……” 李明顿了顿，“我们需要知道季氏接下来的应对策略，裴家这一手只是开始，后续肯定还有组合拳。” “到那时，季临渊会怎么接招？他会放弃城东项目的一部分利益寻求和解，还是硬碰硬？” 江倾黎痛苦地按了按额角。 她只不过是想背靠季氏，给自己争取到更大的利益，城东的项目，她不敢整个吞了，至少能联合辰星捞点油花。 她不想坑季临渊，更不想对季氏的利益造成什么损害，怎么就现在这个烂摊子里了？ 李明接着道：“所以，按照目前的情形，我们还需要你的帮助，帮我们打探些风声，否则项目落到裴家，咱们可时连口汤的喝不到了。” “他本来就怀疑我，我避嫌还来不及，我还去打探？” 李明又笑了：“你毕竟是他妻子，又在他公司任职，总能听到些风声。” “我们的利益现在是一致的，江经理，200万是不多，可也毕竟是你辛辛苦苦赚的，你也不想这笔钱打水漂吧？” 江倾黎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握紧。 她感觉自己正走在一条越来越窄的钢丝上，稍不留意就会坠下去。 “我没办法给你任何承诺，季临渊他……他很谨慎。” “尽力就好。”李明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保持联系，还是老方法，注意安全。”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喝完杯子里的咖啡就结账走了。 江倾黎拿起那个文件夹，塞进自己的包里，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李明忽然又回过头。 “江经理。” “怎么了？” 李明看着她，眼神复杂：“既然选择了，就要一条道走到黑，做生意，两头押宝不算新鲜事，脚踏两条船才是最忌讳的。” 江倾黎默了默，没有回应，拉开门快步离开。 回到车上，她才发现自己手心一片湿粘。 她没有立刻开车，而是在车子里坐了很久，完全陷入黑暗中，才打开车内灯，拿出那个文件夹翻开。 里面是几份转账记录的复印件和一份人员背景调查，直指那个助理和几个模糊的境外账户关联，时间点确实很敏感。 合上文件，她感到一阵寒意。 如果季临渊真的误会了，她该怎么办？ 如果被他知道了，她又该怎么办？ …… 到家时，已经快九点了。 沐沐已经睡下。 张姨说先生还没回来。 江倾黎松了口气，又隐隐有些不安。 她上楼洗了个澡，试图冲掉身上的疲惫和紧张。 刚吹干头发，就见楼下保安打开大门，车子慢慢驶进来。 她走到楼梯口，看到季临渊正脱下外套递给张姨，脸上带着明显的倦色。 “回来了？”她走下楼梯，“吃过了吗？厨房里给你留了饭。” “吃过了。”季临渊揉了揉眉心，抬头看她，“你去哪儿了？张姨说你下午就出去了。” “去买了点东西，然后……随便逛了逛，散散心。”江倾黎语气自然，“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季临渊走到沙发边坐下，示意她也坐。“有点麻烦，但还能控制，公关部和法务部都在连夜加班。” “会议纪要的事，查清楚是怎么流出去的了吗？”江倾黎在他身边坐下，状似无意地问。 第82章 说开了 第八十二章 说开了 季临渊侧过头看她，目光深沉：“还在查，接触过那份纪要的人不少，范围有点大。” 他顿了顿，“而且，对方做得很干净，几乎是掐着点在我们和裴家谈判的关键时刻抛出来的。” 他忽然问：“你最近……真的没发现什么异常？比如，有没有人试图接近你，或者打听公司的事？” 又来了。 江倾黎悄悄吐出一口浊气，脸上却露出无奈：“临渊，你怎么又问这个？我真的什么都没遇到，是不是……问题真的很严重？” 季临渊沉默了几秒，才缓缓道：“裴家这次志在必得，他们不仅仅想要城东项目，还想趁机咬下季氏一块肉，杀鸡儆猴。” 他伸手，轻轻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倾黎，有时候我真怕……怕有些事会牵连到你。” 他的怀抱温暖，话语听起来充满担忧，但江倾黎却只觉得浑身僵硬。 她靠在他怀里，轻声说：“不会的，我能有什么事，你也要多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两人各怀心思地相拥着，别墅大厅里的灯光，暖洋洋的照在两个人身上。 周日，季临渊没去公司，但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房处理公事，电话一个接一个。 江倾黎则陪着沐沐，偶尔能听到书房里传来他压抑着怒气的低沉声音，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气氛明显紧绷。 周一一早，两人一起出门上班。 在公司地下车库，季临渊下车前，忽然叫住她。 “倾黎。” “嗯？”江倾黎正准备推车门的手一顿。 季临渊看着她，目光平静无波：“辰星科技那边，如果后续还需要资金，走公司投资部的流程吧，你的私人账户，尽量别动。” 江倾黎的血液似乎瞬间凉了一下。 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努力维持着表情的自然，甚至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不满：“知道了，一点小投资而已，你怎么比我还上心？” “不是上心，”季临渊淡淡一笑，伸手替她理了理衣领，“是担心你，商场如战场，我是见你赚钱辛苦，怕你赔光了难过。” 顺手帮她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清清淡淡的香水味瞬间将江倾黎包裹。 “上去吧。” 公司里一切风平浪静，季临渊好像真的听了她的建议，除了必要的会议和应酬，他都不会很晚回家，有几天那么几天，还会抽出时间陪沐沐玩一会儿。 他甚至过问了一下江倾黎部门一个不起眼的小项目的进度，给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建议。 江倾黎则更加谨慎，彻底停止了所有私下联系，每天准时上下班，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她暗中观察，发现公司内部虽然表面平静如常，但有几个高管却变得面色凝重，会议一个接一个。 周四下午，她正在看报表，内线电话响了，是季临渊的首席秘书。 “江总监，季总请您现在到他办公室一趟。” 江倾黎心里一紧：“好的，我马上过去。” 她稍作整理，坐上通往顶层的电梯，心里飞快地盘算着各种可能。 季临渊的办公室大门开着。 她走进去，发现除了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公司法务部的负责人，另一个是面色苍白的年轻男人，她有点印象，是行政部的一个助理，姓陈。 季临渊坐在办公桌后，看到她进来，朝沙发一扬下巴：“坐。” “怎么了？”江倾黎依言坐下，目光扫过那个低着头、浑身微微发抖的陈助理。 季临渊看向那个陈助理，“把你刚才说的，再重复一遍。” 陈助理身体一颤，声音发颤：“是……是我一时鬼迷心窍……裴……裴家的人联系我，说给我一笔钱，让我……让我找机会复印一份会议纪要……我不知道他们会那样断章取义……我真的不知道……” 法务负责人冷冷补充：“我们追踪了资金流向，和他账户收到的款项来源吻合，他也承认了。” 季临渊这才看向江倾黎，语气平淡：“事情查清楚了，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为了点钱，差点坏了大事。”他挥挥手，“按程序处理。” 法务负责人点头，带着面如死灰的陈助理离开了办公室。 门轻轻关上。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季临渊站起身，走到江倾黎面前的沙发上坐下，看着她：“现在放心了？不是我身边亲近的人做的。” 江倾黎迎着他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如释重负又带着点愤怒：“竟然是一个小助理？真是防不胜防！还好查出来了。” 经历过这些，江倾黎都觉得自己可以去闯一下娱乐圈了。 “是啊，查出来了。”季临渊缓缓点头，身体微微后靠，目光锁定着她，眸光深沉：“所以，倾黎，你之前投资辰星科技的那两百万，真的是因为看好他们的技术吗？” 完全了然于胸，掌握一切的语气。 江倾黎一怔。 后背立刻爬上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刚才那一出，就是故意要她看的。 房间里安静的几乎能听到中央空调细微的出风声。 季临渊看着她瞬间苍白的脸，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江倾黎深吸一口气，还算镇定。 “那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她顿了顿，还是硬着头皮说出来。 至少，自己说出来更体面些。 “辰星的李明确实找过我，透露过一些裴家对季氏的不满和……可能的手段，我只是想……想……” “你觉得我利用了你，难道城东的项目，所以你不甘心，你也很看好这个项目，所以暗中联合别的公司，想撬走这个项目，也为离开做好准备。” 季临渊替她说了下去，一字一句，都仿佛敲在江倾黎心上。 江倾黎先是慌，紧随而来的，却是愤怒！ “我不该给自己留条后路吗！”她霍然站起，胸膛剧烈起伏着：“难道你一定要看着我全心全意的对你，最后被你伤的体无完肤，你才高兴，你才得意？” 她冷笑：“你当然会得意，因为有一个人，被你卖了，还要替你数钱！” 季临渊哑然。 良久，才缓缓道：“在你心里，我竟然这样过分么？” 第83章 陡生变故 第八十三章 陡生变故 话音一落，两个人一时谁都没说话。 打破沉寂的，季临渊放在办公桌上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 他微微蹙眉，走过去拿起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照顾江倾黎母亲的护工的号码。 他看了一眼江倾黎，按下了接听键，但没有避开她。 “喂？”季临渊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沉稳。 电话那头的女声带着哭腔，而且非常焦急 “季先生！不好了！江、江老先生他……他带着一群人闯到医院来了！说要带李阿姨转院，去国外治疗！我们拦不住，他们……他们差点动手！” 江倾黎离得近，隐约听到了电话内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猛地站了起来。 季临渊也在心里叹气。 怎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他语气却依旧冷静：“报警了吗？” “还、还没有……江老先生说是家事，不让报警，闹得太厉害了，又影响其他病人……” “你跟主治医师，还有治疗小组想办法，把他们拖住，我这就赶过去。” 季临渊挂了电话，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就要走，忽然，他立住脚，闭了闭眼。 手里一堆事等着他去做，哪就那么容易抽身？ 江倾黎自然知道季临渊眼下正忙着，也不想因为自己家的事打扰他。 “我自己去吧，你……” 季临渊一伸手，打断了她的话，然后拿出手机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赵律师吗，我是季临渊，帮我联系中心医院院长和保安部负责人，我岳母病房那边有人闹事，让他们立刻控制住局面，报警处理，保留所有证据……对，是我夫人的父亲，江永福。” 他语速很快，条理清晰，几句话就安排好了应对措施。 放下电话，他看向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的江倾黎，语气放缓了些：“别担心，医院那边有人看着，你妈不会有事的，警察和律师马上就到。” 江倾黎请舒口气，旋即又气又急，声音发颤，“我爸他……他怎么这样！他根本就是胡闹！我妈的身体根本经不起折腾！什么到国外治疗？他就是为了钱！” 季临渊走到她身边，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我知道，冷静点，我相信他们会处理好的。” 他的手掌温热有力，奇异地抚平了她心头的慌乱和烦闷。 “谢谢你……这些事我本可以自己处理……”江倾黎低下头，语气疲惫而无奈：“又给你添麻烦了。” 季临渊沉默了一下，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我应该的，等我把手上的事解决完，我陪你一起去医院，正好，你也有一阵子没去医边看看了。” 江倾黎垂下眼睛，只觉得心乱如麻。 所有事情，一股脑的积压过来，在脑子里打架几乎让她窒息。 大约两小时后，季临渊收到了一条信息。 他看了一眼，对江倾黎说：“处理好了。你父亲和他带去的人被警察带走了，妈受了点惊吓，但没事，医生看过了。” 江倾黎松了口气，但心依旧悬着：“我爸他……会不会闹得更厉害？” “赵律师会跟进，我想他至少短时间内，他不敢再去医院撒野。”季临渊拿起外套，“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妈。” 去医院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 江倾黎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忽然轻声问：“临渊，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家里人？” 季临渊专注地看着路况，过了片刻才回答。 “那是你的家人，倾黎，我的态度与你是一致的，保护你，为你遮风挡雨，是我的责任，还有这个家，我不想它被任何人伤害或利用，无论对方是谁。” 他的话听起来无可指摘，却巧妙地避开了“看得起”或“看不起”的说法……江倾黎轻轻一笑：“那么，被你利用，是不是也是我的责任？” 季临渊一顿，有些惊讶的望着她。 江倾黎摇摇头：“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好好开车。” 到医院时，江母已经睡下了，脸色有些苍白，但呼吸平稳。 刚经历过一场大闹，显然护工还是心有余悸，把当时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江永福如何大声嚷嚷季家有钱却不给丈母娘用最好的药、找最好的医生——这简直是颠倒黑白。 有名的专家都在这了，肾源也有了，就等着日子做换肾手术呢。 再加上单人病房、请护工，一个月小三十万花出去了。 说白了，江永福还是馋这笔医药费。 江倾黎听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替母亲掖了掖被角，低声对季临渊说：“我想在这里陪妈一会儿。” 季临渊点点头，帮她做好扫尾工作，比如安抚护工和闻讯赶来的院方领导，方方面面处理得滴水不漏。 病房里只剩下母女二人。 江倾黎握住母亲枯瘦的手，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妈……我真的好难，好难……我在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没有一个可以完全信赖，完全依靠的人？” “……季临渊，他到底是不是个可靠的人？” 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点开一看—— “姐，爸被警察抓了！是不是你让姐夫干的？你怎么能这样！爸也是为妈好！赶紧让姐夫把人弄出来！不然我没法跟家里亲戚交代！” 江倾黎一看这信息，一股火冲上头顶。 她直接拨通了江浩的电话。 电话几乎立刻被接起，传来江浩不耐烦的声音：“喂？姐，看到短信了吧？赶紧的……” “江浩！”江倾黎压低声音，却难掩怒气，“爸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你信他的鬼话？你别忘了他当初是怎么打我给你的手术费的主意！” “还说什么去国外治病，你们哪来的钱？你是不是又跟他串通一气，想从我这、从季临渊这里讹钱？！”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声音高了八度：“你……你胡说什么！我们就是为了妈好！听说国外有种新技术……姐夫那么有钱，出点钱给妈用最好的治疗怎么了？那不是他应该做的吗？” 第84章 和好？ 第八十四章 和好？ “应该？” 江倾黎气得浑身发抖，“季临渊欠你们的吗？妈在这里用的药、请的专家，哪不是他出钱出力？已经是最好最合适的了！你们什么都不懂，就知道瞎闹！爸今天来这边大吵大闹，还差点伤了医护人员，这是犯法！被警察带走是活该！” “江倾黎！你怎么说话呢！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可那毕竟是咱爸！” 江浩嚷道，“你嫁了有钱人就了不起了？六亲不认了？我告诉你，赶紧让姐夫把爸弄出来，再准备一笔钱，不然……不然我就去你公司闹！！” 又是这一套。 撒泼、威胁、道德绑架。 江倾黎都气笑了。 “好啊，咱爸的老三样你也学会了是吧？你尽管来闹，上次又不是没闹过，看来你是没受到教训！”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并且将这个号码拉黑。 这似乎是她拉黑的第三个她所谓的娘家人的号码了。 做完这一切，她往陪护椅上一仰，感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门外，季临渊安静地站着，手落在门把手上几次，才轻轻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两杯热水，递给她一杯：“喝点水，没事了。” 江倾黎接过水杯，温热的水透过杯壁传到她冰凉的手心，带着微微的刺痛。 “又让你看笑话了。” “处理完了？”他问。 “……嗯。”江倾黎低低应了一声。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季临渊在她身边坐下：“说什么笑话不笑话的，要真论这个，我二叔可还坐牢呢，跟他比起来，你爸那点麻烦算什么麻烦？” 自嘲式的安慰，让江倾黎心弦微颤。 “季临渊，我能完全信赖你吗？” 季临渊笑了笑：“你这么问的时候，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江倾黎咬了咬唇，声音发涩：“你知道，我心里一直有个疙瘩。” 季临渊又笑了，轻轻握住她肩膀，轻叹一声。 “我承认……我……确实有利用过你，故意把你丢在一个被欺负的场合，利用你的弱势形象去争夺利益，这也是我一开始，签订合约时就做好的打算。” “很卑劣，我知道，所以我总想着要对你好一点，尽力的补偿你……没想到，就像我刚才说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的原生家庭是泥潭，我的家，是深渊。” 季临渊，他父亲给他起一个这样的名字，未尝不是告诫。 大家族在争权夺利的时候，嘴脸并不比江永福好看多少。 临渊临渊，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悬崖边上。 在这种家庭成长起来，几乎就注定了，他不回去轻易信任别人，哪怕是亲人，哪怕是妻子。 提防和戒备，本就是他这么多年赖以生存的法则。 江倾黎眸光颤了颤，一行行泪水落下来。 她就这样抱住了他，埋首在他怀中。 “我明白的……” 季临渊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声道：“好了，我已经摊牌了，你心里的疙瘩解开了吗？” “我……我不知道……” “没关系。”季临渊轻轻道：“给我们彼此一点时间，我们一起慢慢解开它。” 在医院待了一个多小时后，两人才离开。 回程的车上，季临渊忽然开口：“倾黎，我本来想让你切断跟辰星的联系。” “那我的200万……” “你听我说，我本来是想让你切断跟辰星的联系，但我仔细想了想，既然已经投了钱，也搭上了线，或许……可以换个方式。” 江倾黎愕然地看向他。 天黑得早，漫天彩霞。 季临渊的侧脸在车窗外流动的光影下显得有些莫测：“李明和裴家恩怨已久，他对裴家的了解，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深。” “裴家这次出手狠辣，我们也不能总是被动接招。” 他顿了顿，继续道：“那两百万，就当是买了个入口，你可以继续保持和李明的联系，甚至……可以适当表现出对季氏现状的担忧，以及对裴家强势的不满。” 江倾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既然已经暴露了，他就要用这条线，将计就计，反向给裴家和李明传递信息，甚至设局？ 这简直是双面间谍，江倾黎毕竟入行时间短，又不是像季临渊这种从小耳濡目染，听到这个计划，本能觉得棘手。 “临渊，我……”她有些迟疑。 “不用担心。”季临渊打断她：“我会告诉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只需要自然地将消息传递过去就好。” 他转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比你一个人盲目地试探要可行多了。” 他的话充满了诱惑力——给她指引，提供保护，并且承诺解决麻烦。 仿佛之前所有的猜疑和试探都不存在，他们又是并肩作战的夫妻。 江倾黎有些拿不准，她看着季临渊深邃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真实的情绪，却只看到一片平静的深海。 “好。”最终，她听到自己这样回答，声音干涩，“我听你的。” ……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两人正在用早餐，别墅的座机响了。 保姆过去接听，然后有些迟疑的把话筒递给季临渊。 “先生，是老宅那边的电话。” “喂，福伯。” 季临渊那筷子的手顿住，颜色渐渐凝重起来，但语气依旧平稳：“什么时候到的？” “……嗯，我知道了，让她下午来公司找我吧。” 他挂了电话，放下餐具，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江倾黎见他脸色不好，轻声问道：“怎么了？老宅有什么事吗？” 季临渊烦躁地按了按太阳穴：“是季云舒回来了，噢，她是我二叔的女儿，一直在国外念书，昨天刚到的。” “她倒是性急，时差还没倒过来，就急着要来公司报到，还说要从基层做起，为家族分忧。” 江倾黎心里咯噔一下。 这姑娘，怕不是想替她爸报仇的吧？ “她怎么突然想回来了？还直接要进公司？她怎么说的？” “说是学成归来，想为家族尽力，话说得很漂亮。” 说着，季临渊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二叔虽然进去了，但他以前在公司经营多年，总还有些看不见的旧人情，她这个时候回来，怕是要大闹一场了。” 第85章 暗暗交锋 第八十五章 暗暗交锋 江倾黎蹙眉，这恰好也是她担心的。 当下便道：“可听你的意思，你还是要让她进公司？这不是引狼入室么？” “拦不住，股东大会已经通过了。”季临渊扯了下嘴角，“上次的事，那些人狠狠出了血，正盼着我倒霉呢，再说了，她拿着常青藤的毕业证书回来，名正言顺。” 他站起身，拿起西装外套：“走吧，一起去公司，正好，你也见见这位堂妹。” 一到公司，气氛就有些微妙。 秘书组的人眼神都有些闪烁，只有苏婉规规矩矩地站在工位前，喊了声“季总，季太太”，又问：“需要咖啡吗？” 笑容甜美，一派青春气息。 季临渊没看她，径直走进办公室说了句：“两杯咖啡，一杯加奶和糖，一杯黑咖，放冰块。” 苏婉微微错愕，眸子垂下去，道了声：“好，您稍等。” 季临渊和江倾黎刚进办公室没多久，门就被敲响了。 “进。” 门推开，一个穿着香奈奈家套装的年轻女孩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她长得明艳大方，和季临渊有几分相似，但眉眼间多了几分娇惯和锐利。 “哥，嫂子。”季云舒笑着走进来，目光在江倾黎身上快速扫过，眸子闪了闪，却不动声色：“我刚倒完时差就过来了，没打扰你们吧？” “没事。”季临渊示意她坐，寒暄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下午到的。”季云舒落落大方地在沙发上坐下，双腿并拢斜放，姿态优雅，“本来想昨天就来拜见哥哥嫂子的，但想着你们肯定忙，就拖到今天了。” 她说话滴水不漏，礼貌周到，气派从容，一看就是富贵锦绣堆里长出来的大小姐。 “回来有什么打算？”季临渊直接问。 “当然是进公司学习呀。”季云舒笑得一脸天真无害：“我从小学的就是商科，就想着哪天能回来帮哥哥分担一点。” “你看我从哪里开始比较好？我都听你的。” 她把问题抛了回来，态度谦卑，却把选择权交给了季临渊。 江倾黎暗暗心惊不由得感慨，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那个苏婉，小心思全摆在脸上，叫人一眼望穿，而季云舒，则给她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就好像它的父亲没进监狱，她还是季家的大小姐。 而她的那些话，看似听话，实则试探。 季临渊沉吟片刻：“既然你说想从基层做起，那就先去市场部吧。” “正好公司最近在忙城东的项目，你去跟着学习一下，了解了解国内的操作流程。” 城东项目？江倾黎心里一动。 那可是现在最棘手，也最核心的项目。光是前期准备，季氏就投进去四十多个亿。 季临渊直接把季云舒放进去，是自信能掌控她，还是另有打算？ 季云舒眼睛亮了一下，似乎很满意这个安排：“谢谢哥！我一定好好学，不给你丢脸。” 她说着，又看向江倾黎，“嫂子也在公司上班吧？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江倾黎淡淡一笑：“互相学习。” 季云舒很快起身告辞，说是要去人事部办手续。 她离开后，江倾黎才看向季临渊，满脸的不赞同：“把她放进城东项目，会不会太冒险了？” “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比她在暗处搞小动作好。”季临渊季云舒走后，季临渊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季云舒竟还真安分守己，每天准时上下班，抱着文件到处请教，一副虚心好学的样子。 很快就在公司交到了朋友，跟公司几个中层领导也很说得来。 太正常了，正常到让江倾黎觉得反常。 这天下午，江倾黎去茶水间泡咖啡，正好碰到季云舒也在。 “嫂子。”季云舒笑着打招呼，然后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从一旁的冰箱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点心盒，“这是朋友从外国带回来的巧克力，华人圈子里卖的很火的，你尝尝？” “谢谢，不用了，我不太爱吃这些。”江倾黎婉拒。 季云舒也没坚持，自己拿了一个咬了一口。 既然偶遇，江倾黎难免跟她客套几句。 “来的这几天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 “挺好的，那几个老员工也很照顾我。”跟着，好似状似无意地说：“嫂子，我哥最近是不是挺头疼的？我看城东项目的会议一个接一个，是不是……裴家那边逼得很紧啊？” 江倾黎喝咖啡的动作一顿，抬眼看着她：“我不负责这个项目，所以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相信你哥能处理好的。” “是吗？”季云舒眨眨眼，调皮一笑：“对了，我听人说……裴家那个小公子裴文斌，好像对嫂子你挺，挺感兴趣的？” 她拖长了调子，眼珠子转来转去，一副小女生八卦的样子。 江倾黎却心头微沉，面上不动声色，也笑了笑：“你听谁说的？这话要让你哥听见，还得了？那种纨绔子弟，见谁都那样，有机会你见到他，可得离他远点。” “遵命！”季云舒想板着脸，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容灵动狡黠，就差没把“偏要去招惹他”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江倾黎也只是叹气——面上叹气，心里却在琢磨，是不是季临渊跟自己想多了？大小姐常年在国外，跟他爸没什么感情，这次回来真的只是想找个班上？ 虽是这么想着，可也不敢掉以轻心。 喝完咖啡，江倾黎回到工位，心里有些乱。 又在瞎琢磨，季云舒突然提起裴文斌，是不是有什么说道？ 快下班时，内线电话响了，是前台的号码。 “季太太，有一位裴先生在一楼大厅，说是……有私事想找您。” 前台小姐的声音吞吞吐吐。 裴先生？难道是裴文斌？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江倾黎的懒得理他：“就说我不在。” “呃……他说看到您的车在地库了，还说……”前台的声音压低了些，也更加为难：“还说如果您不见他，他就直接上来找季总聊聊。” 简直无赖！ 江倾黎吸了口气：“让他去一楼的三号会客室等我。” 第86章 吃醋 第八十六章 吃醋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做足了心理准备才下去。 到了三号会客室，裴文斌果然一看吊儿郎当地坐在里面，穿着身花哨的西装，头发也做了造型，就这花枝招展的打扮，再化个妆，都能包装成爱豆原地出道了。 “季太太真是越来越难请了啊。”裴文斌看到她，笑嘻嘻地站起来，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她身上打转。 “裴公子有事？”江倾黎站在门口，没打算进去。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裴文斌走近几步，身上带着一股浓郁的香水味。 “听说你前几天受了点惊吓？你爸去你妈住院的地方大闹了一场？不是我说，你那个爸可真不是东西，要不要我帮你教训教训他？” “不劳费心。”江倾黎板着脸，没当场跟他翻白眼算她有素质。 “如果没事，我还有很多工作。” “别急着走啊。”裴文斌挡住她的去路，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暧昧，“季临渊现在焦头烂额吧？裴家这次可不会手软，你说，要是他知道你私下里跟我还有联系……会怎么想？” 江倾黎瞪着他：“我什么时候跟你私下有联系了？” “好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裴文斌笑得恶劣，“但我想提醒一下季太太，多条朋友多条路。” “跟季临渊那种冷冰冰的人有什么意思？说不定哪天他就把你推出去挡枪了，跟我玩玩儿，说不定……我还能在我家老爷子面前帮你说几句好话呢？” 他说着，竟伸手想碰江倾黎的脸。 江倾黎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厉声道：“裴文斌！请你放尊重点！” “尊重？”裴文斌嗤笑，“你还不知道吧，城东那块地，我们要定了！季临渊要是不识相，到时候哭都来不及，你嘛……”他上下打量着江倾黎，“倒是可以换个地方哭。” “她不必哭。” 声音从两个人身后传来。 江倾黎霍然回头，就见季临渊站在几步远的位置，脸色冷得像冰：“裴公子，在我的地方，骚扰我的太太，是不是太不把我季某放在眼里了？” 裴文斌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季临渊会突然出现，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无赖样：“哟，季总来得可真巧，我路过这儿，想着跟你太太聊聊天叙叙旧而已，怎么算骚扰呢？” “聊天？叙旧”季临渊迈步进来，周身冷得简直能开空调了：“我怎么不记得你们有什么故旧？” 裴文斌撇撇嘴：“行行行，算我失礼，不过季总，有这时间盯着我，不如想想怎么应付我们裴家的律师函吧。”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还故意在季临渊肩膀上撞了一下——没撞动，好歹顾及着面子，没有呲牙咧嘴。 一时间，会客室里只剩下两人。 季临渊看着江倾黎，眼神复杂：“他怎么会来找你？” 江倾黎压下心里的慌乱和恶心：“我不知道，前台说他非要见我不走，还威胁要上来找你，我才下来见他的。” 季临渊沉默了几秒，忽然问：“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什么意思？什么叫私下还有联系？” 一提起这个，江倾黎心里就堵得慌，知道刚才裴文斌的话他听到了大半。 她不能承认私下联系过，那只会让事情更糟。 “我怎么知道他发什么疯，在那胡说八道，跟神经病一样！”江倾黎脸上带着明晃晃的嫌恶——不是做戏，她是真恶心。 “他刚才还想碰我！真是倒霉！” 季临渊盯着她的眼睛凝视片刻，最终，他眼中的冷意稍缓，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没事了，以后他再来，直接让保安轰出去。” 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江倾黎的心却一点也安定不下来。 裴文斌的骚扰，季云舒的试探，还有季临渊眼中一闪而过的怀疑，这一切的一切就像一张网，把她越缠越紧。 晚上回到家，两人都有些疲惫。 洗完澡，江倾黎坐在梳妆台前护肤，季临渊靠在床头看手机。 空气很安静，却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张力。 “今天没吓到你吧？”季临渊忽然开口。 江倾黎动作一顿，立刻会意他说的是哪件事：“没，就是有点恶心” “裴文斌不足为虑，被裴家惯坏了的公子哥而已。”季临渊放下手机，走到她身后，双手放在她肩膀上，轻轻揉捏着，“被他这种人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的手指有力，带着温热，缓解着她僵坐一天后酸麻的颈椎。 镜子里，他低着头，眼神落在她的脖颈处，目光深沉。 江倾黎却闭上了眼，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他的手指慢慢上移，轻轻按摩着她的太阳穴，呼吸喷在她的耳廓：“倾黎……” “嗯？” “我们……是不是已经和好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 江倾黎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睁开眼，从镜子里看着他。 他却垂下眸子，只是专注地帮她按摩，侧脸线条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柔和了些。 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忽然就松了一点。 她转过身，仰头看着他，声音很轻：“季临渊，你还会利用我吗？” 季临渊的动作停住了。 他抬眸，看着镜子里的她，眼神复杂得像一团迷雾。 过了好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我不知道……其实我也不舍得。” 顿了顿，他忽然蹲下身，握住她的手，仰视着她，“但我可以跟你保证，任何时候，我都会优先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这是我现在唯一能给你的承诺。” 不是甜言蜜语，甚至算不上多动人的保证，却奇异地让江倾黎感到了踏实。 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睛，那里有挣扎，有坦诚，也有她看不透的复杂。 她忽然俯下身，吻住了他的唇。 这是一个带着试探的，妥协的吻。 季临渊愣了一下，随即回应起来，手臂收紧，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走向床边。 夜还很长，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而房间内的两人，在欲望和猜疑的交织中，陷入了阵阵浪潮。 第87章 缠绵悱恻 第八十七章 缠绵悱恻 随着一声惊呼，季临渊抱着江倾黎，走向那张宽大的双人床。 身体的悬空感让江倾黎下意识地搂紧了他的脖子，脸颊贴着他厚实暖和睡衣面料，隐隐地，能感受到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 一声，一声，仿佛敲响的鼓点。 说起来，他们也有好些天没做过了。 江倾黎心中悸动，望着季临渊那张轮廓精致的脸，本以为一场疾风暴雨的缠绵。 然而，他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急躁，而是动作轻柔地让她陷进柔软的床垫里，自己则单膝跪在床边，俯身看着她。 卧室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光线投下暧昧的阴影，他的目光很深，像是要将她吸进去。 “那么，你是不是也应该像我做出些承呢？”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哑些。 江倾黎的心跳微微发颤，看着他：“什么承诺？” “别……抛弃我。”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开她额前的一缕碎发，动作中带着莫名的依恋：“别不声不响的，计划着离开我，别在我爱上你之后，留我自己一个人。” 他罕见的示弱姿态像一把小锤，敲在江倾黎心上，不意外，却依旧有些发涩。 “那可不一定，看你表现。”她忽然有些得意：“就比如……” “比如？”他的指尖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停在她的下颌，轻轻蹭着，两个人目光相接，江倾黎接着道：“像上次寿宴那样，绝不可以再发生，除非……”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季临渊常年健身，指腹带着薄茧，摩挲着她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平日里的算计和疏离，只剩下清晰的欲望和一种……接近固执的认真。 “除非什么？” “你能提前打好招呼。”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至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说不定我能发挥的更好些。” 她试图让语气轻松一点，话里却带着尖锐的刺。 季临渊低低地笑了一声，胸腔震动，俯身更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耳朵：“不会了，我不舍得。” 热气喷洒， 江倾黎耳根发烫，下意识想躲，却被他顺势吻住了耳垂。 一阵电流般的酥麻瞬间窜遍全身，她忍不住轻哼出声，身体微微绷紧。 “别……”她想偏头躲开，却被他用手固定住。 “别什么？”他的吻沿着她的下颌线向下，落在脖颈敏感的肌肤上，声音含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刚才可是你先招惹我的，季太太。” “我什么时候招惹你了？” “你坐在那里，就是在招惹我。” 江倾黎笑骂一句：“无赖。” 他的吻变得密集而灼热，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试探和补偿的温柔。 江倾黎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欲望破笼而出。 她原本还有些僵硬的身体，在他的攻势下渐渐软化。 她闭上眼，放任自己沉溺其中。 感受到她的顺从，季临渊的动作反而放缓了些。 他撑起身，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微微湿润的眼角，眼神暗沉，仿佛深海。 这个时候，衣裳就有些碍事了。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睡衣的纽扣，一颗，两颗……动作从容，却压迫感十足。 他的目光始终锁着她，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属于他的珍宝。 江倾黎被他看得脸颊发烫，下意识地想拉过被子遮挡，却被他先一步握住了手腕。 “别躲。”他声音沙哑，带着命令的口吻，却又奇异地掺杂着一丝诱哄，“看着我。” 他重新俯下身，吻上她的唇，呼吸交缠，充满了侵略性和索取的意味，撬开她的牙关，深入纠缠。 江倾黎只觉得氧气都被他夺走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承受着，偶尔从喉咙里溢出几声细碎的呜咽。 他的手也没闲着，灵活地解开了她睡衣的带子，微凉的手指探入，抚上她温热的肌肤。 所过之处，激起一层细密的战栗 “季临渊……”她忍不住喊他的名字，声音娇软得不像她自己。 “嗯？”他应着，唇已吻得红润，一路往下，脖颈，胸膛，全是暧昧的痕迹。 “灯……关灯……” 不管多少次，江倾黎始终羞于在这样明亮的光线下被他审视，每次到了关键地方，她都要求关灯，偶尔还会求季临渊把眼睛蒙起来。 季临渊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和颤抖的睫毛，确是坏笑了一下：“不关。” 他喜欢看她此刻的模样，羞赧，无措，却又全然为他绽放。 “你……”江倾黎睁开眼，对上他带着笑意的深邃目光，又气又羞，却拿他毫无办法。 他低笑，不再给她抗议的机会，用更直接的方式将她拖入情潮的漩涡。 这一夜，他似乎格外有耐心，也格外……磨人。 时而温柔缱绻，时而强势霸道，一次次逼出她的眼泪，又一次次用吻拭去。 江倾黎最后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昏昏沉沉地被他抱去浴室清理，又抱回来。 他从身后拥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手臂结实有力地将她圈在怀里，是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 就在江倾黎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裴文斌那家伙，我会给她一点教训的。” 江倾黎困得眼皮打架，含糊地“嗯”了一声。 “还有季云舒，”既然提到裴文斌了，索性多交代几句：“她可不是个简单角色，十二岁就能帮她妈打小三了，她跟你说的话，你一句也不要相信，跟她走的近的人，你最好也离得远一点。” 这话让江倾黎的睡意驱散了些许。她在他怀里转过身，面对着他：“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呼吸拂过她的额头。 “暂时还没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收紧了手臂，“睡吧。” 江倾黎心里揣着疑问，但实在抵不过汹涌的疲惫，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很快沉沉睡去。 听着怀中人逐渐均匀的呼吸声，季临渊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眸色深沉。 他知道怀里的女人决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温顺无害。 她有小聪明，也有自己的心思和打算。 但这没关系，只要她还在他可控的范围内，只要她的心还在他身上。 至于那些魑魅魍魉……他会一个个清理干净。 他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无比的珍惜，爱怜。 “乖一点。”他说。 第88章 出招 第八十八章 出招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江倾黎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身边已经空了，而床单另一侧残留着些许温度和褶皱，说明季临渊也才刚起。 他好像每次都比自己起的早一点。 洗漱下楼，发现时间还早，路过儿童房，沐沐都还在睡着。 她打了个呵欠直奔餐桌，季临渊已经坐在吃饭了。 早饭很简单，无非是煎蛋牛奶这些。 季临渊穿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神情专注而冷峻，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掌控一切的季总，昨夜那个带着一丝脆弱和依恋的男人消失无踪。 “早。”他抬眼看了她一下，目光在她脖颈处停留了一瞬，笑了笑，道：“等一下去换件高领的衣服，或者为一条丝巾？” 江倾黎拉了拉衣领，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一个从来不围丝巾的人，突然围了一条丝巾在这里，不是欲盖弥彰么，不管它，要是有人问起，我就说是蚊子咬的。” 说着，在他对面坐下，保姆很快端来了她的那份早餐。 比季临渊那份稍微豪华点，有一道燕窝江肉蓉米粥。 正吃着，季临渊问道：“辰星科技那边，李明最近有没有再联系你？” “没有，自从上次……上次投了钱之后，就没消息了。”她抬眼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季临渊语气平淡，“只是听说他们最近研发进展不错，接触了几家新的投资机构，你既然投了钱，偶尔也可以关心一下，问问情况。” 江倾黎心里琢磨着他这话的意思。 是让她去套话，还是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她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一起到公司，电梯里，季临渊忽然说：“下午城东项目组有个内部讨论会，你也来参加。” 江倾黎有些意外。 城东项目是现在的核心，她又不了解。 “我去合适吗？” “你是季太太，有什么不合适的？”季临渊看着跳动的楼层数字：“反正你现在手里没什么活，听听没什么坏处。” “好。” 电梯到达顶层，门开了，两个人一道走出去，然后奔向各自的工作区域。 下午的会议，江倾黎准时到了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都是项目核心成员和高管。 季云舒也在，坐在长桌末尾，正笑着和旁边一位副总低声交谈着什么，看起来轻松自如。 看到江倾黎进来，不少人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但很快掩饰过去。 季云舒也抬头看了她一眼，笑容不变，甚至还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季临渊坐在主位，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会议开始。 前期主要是各部门汇报进度，讨论遇到的问题。 江倾黎认真听着，计算着项目到了哪一步。 先前一直听说，项目推进确实遇到了不小的阻力，尤其是来自裴家的各方面打压，让团队颇感压力。 这次倒是有了更直观的感受。 讨论到其中一个关键环节——与一家海外材料供应商的独家合作协议时，产生了分歧。 这家供应商的技术是项目所需的关键，但对方要价极高，付款条件也非常苛刻。 以张副总为首的几位高管认为应该接受条件，尽快签约，以免延误工期，被裴家抓住更多把柄。 但另一位负责技术的总监则强烈反对，认为成本过高，且独家协议风险太大，一旦对方供应出现问题，项目将陷入瘫痪。 双方争论不下。 这时，季云舒轻轻敲了下桌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哥，各位前辈，我能不能说几句？” 季临渊抬了抬手，示意她说。 “我昨晚刚好看到一份行业分析报告——”季云舒不紧不慢地打开面前的平板电脑，“是关于这家公司的最新财务状况和技术评估的。” 她将报告的关键页面投屏到会议室大屏幕上。 “数据显示，这家公司上半年在其主要市场的销售额下降了近30%，股价也持续走低。 他们之所以对我们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很可能是因为自身资金链紧张，急于回笼资金。”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最后落在季临渊脸上，语气依旧温和，笑容却带着锋芒：“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如果急于签下独家协议，不仅需要承担高昂成本，还可能被他们绑死在一艘正在漏水的船上。 一旦他们技术迭代跟不上或者出现财务危机，我们的损失将是巨大的。”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几位刚才主张签约的高管脸色有些难看。 王副总皱着眉头：“你这份报告来源可靠吗？他们家是行业老牌企业，怎么会……” “报告来源是国际知名的RH咨询机构，今早刚发布的。” 季云舒微笑着打断他：“您要是不信，可以立刻让人去核实。” “至于他们公司为什么会出现问题，报告里也分析了，主要是因为他们过于依赖传统市场，近几年在新兴市场的拓展非常失败，加上研发投入不足，竞争力确实在下滑。” 她侃侃而谈，数据、分析信手拈来，完全不像一个刚进公司的新人。 季临渊看着屏幕上的数据，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江倾黎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 “那依你看，该怎么办？”季临渊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认为，我们应该立刻启动备选方案。” 季云舒显然早有准备，“国内有三家企业近年来在同类材料研发上进展很快，虽然技术成熟度可能略逊于这家公司，但成本更低，合作意愿更强，也更可控。” 我们可以同时接触这几家，引入竞争，甚至可以考虑投资控股其中最有潜力的一家，从根本上解决供应链风险。” 这个提议大胆且具有战略眼光，一下子将思路从被动接受高价，扭转为了主动布局掌控。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不少人看向季云舒的目光都带上了赞赏和惊讶。 季临渊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季云舒说的是对的，这份报告和这个建议都打在了点子上。 让他憋闷的是，他说的这些内容正好是他调查到的内容，助理都整理好了，倒是被她抢了先。 这样一个刚进公司初出茅庐的新人，能交出一份如此漂亮的答卷，倒显得他这个决策者显得有些被动和……失察。 第89章 锋芒 第八十九章 锋芒 季临渊感到有些憋闷，但现在可不是跟人较劲的时候。 “想法不错。”季临渊开口，语气平淡，“但备选方案的技术验证和风险评估需要时间，这家公司也未必没有谈判空间。” 这也是他开会主要的议点。 他看向负责谈判的副总：“李副总，你亲自带队，再去跟KF谈一轮，把价格压下来三成，尤其是打款方式必须调整，告诉他们，这是我们最后的底线。” 李副总连忙点头：“好的，季总。” 季临渊又看向季云舒：“云舒提的备选方案也很重要，立刻成立一个评估小组，云舒，你也加入，一周内给我初步评估报告。” 这个安排看似采纳了季云舒的建议，给了她参与的机会，实则将最紧急、最重要的KF谈判依旧牢牢抓在自己亲信手里，而将备选方案这种远期且充满不确定性的工作交给了她，时限还卡得极紧。 不过这对新人来说，可算不上打压，甚至可以说是委以重任了。 可季云舒并不是普通的新人，她毕竟也是季家的一份子，手里头也还有那么零点几的股份。 如果是一般人，怕是早委屈的变了脸色。 偏偏季云舒脸上笑容不变，甚至更甜了几分：“好的，哥，我一定尽力。” 仿佛她真的只是个留学回来，刚进入一家大型上市公司便被委以重任的普通新人一样。 会议结束后，众人陆续离开。 江倾黎看到季临渊坐在主位上没动，手指揉着眉心，看起来很是疲惫。 季云舒走到门口，却停下脚步，转身又走了回来，来到季临渊身边。 “哥，”她声音轻软，带着关切：“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刚才看你脸色不太好，我那里有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营养补充剂，效果很不错，明天我给你带点过来？” 新人员工，体贴妹妹，这两个角色都被她拿捏的很好，很完美。 季临渊放下手，抬眼看她，目光锐利：“不用了，我很好。你把评估小组的事情尽快落实好就行了。” “嗯，放心吧哥。” 季云舒笑着应下，目光一转，落到旁边的江倾黎身上，“嫂子今天怎么也来开会了？” 她笑吟吟道：“刚才开会是不是很无聊？这些生意上的事确实挺枯燥的，下次这种会，你要是没事，不来也没关系的，哥也不会怪你。” 这话听起来像是体贴，但在场的谁都不是傻子，怎会听不出，这是在暗讽江倾黎不懂业务，不该出现在这里？ 江倾黎却笑了。 到底还是年轻，虽然已经尽量让自己很有城府，到底心里憋着气，马上就得撒出来。 她正要开口，季临渊却先说话了：“她手上还有别的项目要负责，来这听听，也算有个参考。” 季云舒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这样啊，那也好！嫂子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 她说完，冲两人点点头，转身优雅地离开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江倾黎看着季临渊冷硬的侧脸，轻声问：“你觉得……她这是什么意思？” 季临渊嗤笑一声，站起身：“能有什么意思？压抑了这么久，当然得露一露锋芒，让咱们看看她的实力。” 他看着季云舒离开的方向，眸色渐深，笑容也渐渐敛去。 这个堂妹，比他想象得还要迫不及待，也更难缠。 …… 散会没多久，季临渊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响了。 是李副总。 “季总，”李副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我刚试着接触那边的负责人，试着提了提报价，结果他们说之前的谈判基础作废了！还暗示……裴氏那边给他们开出了更好的条件！” 季临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更好的条件？具体是什么？” “对方不肯细说，只说如果我们不能在原有基础上再让步百分之十五，就没必要再谈了。” “百分之十五？”季临渊声音拔高了一些，“他们倒是敢开口！” 挂了电话，他点了根烟，却没抽，脑子里思索着，任凭烟雾扩散，模糊了脸部的轮廓。 正好这时候江倾黎进来，看到屋子里烟雾缭绕的，眉心一蹙。 “你怎么了？” 季临渊回神，顺手把烟头丢在咖啡杯里。 “没什么，刚才李副总说起报价的事，裴氏也出手了，FK希望我们两边竞价，条件开的很离谱，我想着，干脆放弃那边算了。” 江倾黎面容严肃起来，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 “我刚刚查到一个信息，你看一下。” “这是KF上半年的股价走势，虽然一路走低，但上个星期，他们刚申请到一笔政府补贴，用于新技术研发，我想，他们的现金流或许并不像季云舒说的那么紧张。” “还有，我发现裴氏近期有项目在收缩，应该是急需回笼资金，我还在纳闷，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如果是跟咱们竞价，那就说得通了。” 季临渊猛地抬眼看向她：“裴氏项目在收缩？” “是。”江倾黎把自己刚打出来的资料给他看：“很巧，我刚刚得知，我之前负责的一个项目就在两个小时前宣告破产了，是因为一个巨型公司突然撤资。” “我问了他们的负责人，他们告诉我，撤资的就是裴氏！这家公司发展良好，裴氏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撤资！” 季临渊拧眉，迟疑道：“仅凭这两点下结论，会不会太武断？” 江倾黎一笑：“我只是告诉你事实，可没有擅自下结论啊。” 看着她笑，季临渊也笑了。 他立刻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给我查一下KF新材料实验室最近的进展，还有，裴氏最近有没有异常的资金调动，尤其是海外账户。” 放下手机，他看向江倾黎：“你觉得，季云舒在这中间扮演什么角色？” “信息传递者，或者……搅局者。” 江倾黎冷静地说，“她精准地利用了RH报告的片面结论，忽略了重要信息，放大了KF的负面，引导大家关注成本和风险，从而推出她的备选方案。” “但如果KF的情况并非如此危急，那她的动机就值得怀疑了。” “要么是判断失误，要么就是有意误导。” 这时，江倾黎的手机突然响了。 第90章 庆功！ 第九十章 庆功！ 江倾黎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辰星科技的李明。 看向季临渊，季临渊微微颔首。 她接起电话，按下免提。 “江经理，没打扰您吧？”李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我听说你们城东项目需要跟KF合作，结果那边突然变卦，裴氏开了高价？” 江倾黎和季临渊对视一眼，季临渊示意她继续。 “李总消息很灵通。”江倾黎语气平稳，“距离我们知道FK变卦的事才过了半个小时。” “生意场上的事，别说半个小时，就是一分钟也够传的沸沸扬扬了。”李明笑着调侃了一句，然后接着道： “季总在您旁边吗？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总但说无妨。” 季临渊开口。 手机那头声音停顿了。 足足过了半晌，李明似乎深吸了一口气： “季总，我知道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有些冒昧，但……裴氏开出的条件，根本不可能兑现！他们最近资金链紧张得很，海外好几个项目都停了，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现金！他们这是在虚张声势，逼你们让步！” 季临渊眼神一凛：“李总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不瞒您说，裴氏之前也接触过我们，想收购我们的专利，开出的条件极其优厚，但最后因为资金问题不了了之。” “他们在海外的一些操作……我通过一些渠道了解到，并不光彩，而且现在正被调查，根本不敢有大额资金异动。” 李明语速很快，带着豁出去的意味，“KF那边肯定也是被裴氏画的大饼唬住了，或者……裴氏许诺了其他非现金的利益，但那绝对不稳定！” 这个消息太关键了！如果李明说的是真的，那裴家就是在铤而走险，空手套白狼！ “李总，谢谢你提供的消息，很有价值。”季临渊道：“我也会拿出我们的诚意，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李明笑了。 “难怪圈子里那么多人喜欢跟季总合作，跟您说话不用兜圈子，直来直往，叫人心里头舒坦。” 江倾黎也跟着道：“改天我们夫妻俩请你吃个饭，届时，李总可一定要赏脸呀！” “好，我等着。” 挂断电话，办公室内一片寂静。 “你怎么看？”季临渊问江倾黎。 “李明的消息需要核实，但他没必要在这种事上撒谎，得罪裴家对他没好处。”江倾黎分析道，“而且，这和我查到的裴氏资金异常收缩的情况对上了，虽然与我猜测的并不相同，但至少对咱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季临渊立刻行动，几个电话拨出去，动用了所有能量核实李明的话和裴氏的海外情况。 等待回复的间隙，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 江倾黎也没闲着，快速整理着已知的所有信息。 直到半夜，反馈陆续回来。 李明所说基本属实，裴氏海外确实陷入麻烦，资金被冻结的风险很大。 所谓的“更好条件”，极可能是一个陷阱！ 彼时，季临渊还在公司加班，那一层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他当机立断：“立刻重新评估KF的真实价值底线。 让李副总联系KF总部，直接揭露裴氏资金的不可靠性，把咱们查到的东西摆在桌面上，并提出我们的最终报价——在原基础上降低百分之五，这是我们的底线，也是基于他们真实价值出的价，同时，启动备选方案评估，给KF施加压力。” 命令一条条发下去，整个团队高效运转起来。 接下来的两天，堪称惊心动魄。 季临渊熬了两个大夜，亲自坐镇，与KF总部多方周旋。 最终，KF总部终于动摇了，担心被裴氏拖下水，又不想失去季氏这个稳定的大客户，最终接受了季临渊的报价。 消息传来，项目组一片欢腾！ 持续多日的低压氛围一扫而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拿下FK，就代表的城东的项目彻底归了季氏，不要说计划中的商圈建设，就光是那块地皮，就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季临渊难得地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在会议上宣布：“这个周末，举办庆功宴！所有人都有重奖！” 庆功宴选在一家高级酒店的宴会厅，场面盛大。 因为是公司内部的庆功会，季临渊并没有邀请外部人员，大家一块吃吃喝喝，跳跳舞，每个人都很轻松，很愉快。 季临渊作为主角，自然被众人环绕着敬酒。 他游刃有余地应酬着，但目光却不时地寻找着那个身影。 江倾黎今天穿了一条简单的吊带长裙，盘了发，显得脖颈修长，犹如璀璨的灯光下的盛装白天鹅。 她正和项目组里的几个同事聊着天。 如今，这种场合，她已经很游刃有余了，季临渊还记得她第一次参加宴会，尽管努力维持着端庄优雅，但游离在人群之外，显得怯怯的。 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视，江倾黎回头看了一眼，举着酒杯朝他遥遥一敬。 季临渊笑笑，穿过人群，向她走去。 他在江倾黎面前站定，伸出手，唇角微扬，目光在璀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请我的功臣跳第一支舞？” 周围立刻响起善意的起哄声和掌声。 江倾黎脸颊微热，看着他伸出的手，又抬头望进他含笑的眼眸，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了他的掌心。 他的舞步娴熟而优雅，引领着她旋转、回旋，直至完全融入场中狂欢的男男女女。 “今天很漂亮。”他低声在她耳边说，气息温热。 “谢谢。”江倾黎微微低头，心跳有些快。 音乐悠扬，灯光迷离。 他们随着旋律移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 那些算计、猜疑、不安，似乎在这一刻暂时远去。 随着舞曲进入高朝，他带着她连续几个漂亮的旋转，引得周围一片低声惊叹。 江倾黎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眼弯弯，仿佛所有的星光都落入了她的眼中。 季临渊看着她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失神。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季临渊却没有立刻松开她，而是就着结束的姿势，俯身，在她脸颊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