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强扭瓜不甜?国公爷他啃上瘾》 第79章 点爆竹 第七十九章 点爆竹 赵桢刚从藏书阁回来,身边的竹四手上拿了许多本书册。 青柯只觉场面有些难堪,偏身边人不知何时捉了她的手十指相扣的握着,面色自然地朝前走去。 几人见了礼,青柯只想快些走,谢衡臣瞥一眼竹四拿着的书,见上头都是些地理志,笑道:“现雁北交战,殿下也关心战事,看起地图来了?待殿下病好,也可去雁北驰骋一场。” 这语调带了些刻薄,赵桢这身子如何能骑马呢?青柯脸色有些难看。 “公爷玩笑了。” 赵桢不甚在意,只略笑笑,看向谢衡臣身边的女郎,她兀自将头转过去,他的视线往下,落在二人紧紧相握的手上。 谢衡臣道:“夫人累了一天,不便叨唠,这边走了。” 赵桢点点头,谢衡臣大踏步拉着青柯朝前走。 余下二人,竹四叹口气,道:“殿下也不必担心了。瞧着青柯姑娘过的不错。” 赵桢久久不言,才道:“走罢。” *** 回府马车上,青柯看着对面的谢衡臣道:“你何必寻他的麻烦。” 谢衡臣却装不知,“什么麻烦?”旋即冷笑一声道:“怕是你余情未了罢。” 青柯懒同他争辩,拉了车帘,发觉街巷来往的人头顶都戴花,连稚童也戴着花圈,还有人放起爆竹来。 问过外头架马的元安才知,大魏人爱花,这春日将去,便有个朝花节,头戴花环,放爆竹以示庆贺。 青柯看着玩爆竹的几个孩童,喃喃道:“听着倒不错。整日闷在府里无聊,倒错过了这节日。” 言罢,便将那帘子放下。 夜里她早早上了榻,就是避那人折腾,睡的正舒坦呢,被曹婆子摇醒,婆子声音带着笑意:“夫人,起来罢。” 青柯睡眼惺忪,被曹婆子架着出了明月泮,迎面便见谢衡臣朝她走来,眉头皱起,道:“怎不披件衣裳。” 青柯只着寝衣,后知后觉有些冷意,曹婆子忙去后头取去。 谢衡臣将青柯的肩转过来,院中摆有一道偌大四方屏风,十分稀奇,她从没见过的东西。 元安在旁解释道:“公爷瞧娘子说想庆贺这朝花节,寻了好几家铺子才找到这屏风爆杖,就等着你来点呢。” 青柯转过头看谢衡臣,他扫了一眼元安,似嫌他多嘴,元安立即低下头。 他随即转过头来,神色带了笑,将一柱香放入她手中。 “去罢。” 青柯有些惊诧,只觉有些不认识他了,氛围透露些许诡异。 曹婆子已披了件披风给她身上,青柯上前点了火芯子,明月泮噼里啪啦响动起来,这爆竹屏风十分耐燃,一众婢子小厮都探出脑袋来看。 曹婆子捂着耳朵笑起来,青柯也忍不住笑,将要伸手捂住耳朵,身后那人却已裹住她手捂住她耳上。 曹婆子一抬眼,眼瞧公爷对娘子的喜爱如今竟半点都不掩饰了,不由笑的更欢。 青柯却已愣住,他在后搂抱住她,亲了亲她的脸颊。 噼里啪啦的动静逐渐停了,她听见他问道:“喜欢吗?” 青柯伸手细不可察地推了他,道:“喜欢的。既看完了,便歇了罢。” 她转身往卧阁去,谢衡臣僵了僵脸色,才屏了众人跟着进去。 青柯不知为何却睡不着。二人同床共枕的日子不知还要多久,他举止愈发怪异了,倒不像她从前认识的恶煞 她这边正愁着,谢衡臣已换了寝衣上了榻,瞧着个背对着他的影子。 人脸都瞧不到,只觉一口气堵在喉间,他冷声道:“可是怨我白日讽了那赵桢?” “你倒是个善心的。婚事未成,还拿他放在心尖。” 青柯转过头来,未料他竟想到这茬去,担心他又去寻人麻烦,青柯淡淡回道:“同他有何干系?只不过是乏了。” 谢衡臣脸色稍缓,仍旧半信半疑的看着她。 二人对上须臾,忽然似有什么点着了一般。他俯首去吻她的唇,手往寝衣里钻。 青柯只想仰天长号一声,连着这么些时日,躲也躲不过,她左右不愿,便伸手抵住他。 “我不舒坦,你容我歇了罢。” 谢衡臣眸光如墨,脸上带笑,紧紧盯着她,道:“哪里不舒坦?” 随后又似要仔细检查一般顺着她的下腹往下摸去,“这里?” “还是这里?” 手指落在的地方放出一阵轻颤。 青柯咬了唇,伸手踢他,骂道:“就不能歇几日。” “有你在,如何歇的了。”这话说的是真心,谢衡臣自问不是纵欲之人。只食髓知味了,一睡至女郎身侧,手便难老实下来。 青柯听了脸上烫的厉害,道:“总归我不愿。你若真想,去漱雪斋去。” 谢衡臣当即脸色一变,松了她,神色不似玩笑,冷冷道:“这话别再说了。” 纵她不喜他,他也未想到她会赶他走。才结婚,她便有那大度主母的架子了。 青柯瞧他脸色泛冷,这才是她印象中的恶煞,她有些不大敢说话。 他松了她的腿儿,青柯谢天谢地,侧过身去睡下。 谁知这人从后拥过来,将她翻过来,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头抵在她肩头,声音浓稠泛着嘶哑:“帮我。” “怎么帮?”青柯脸庞发烫,恨恨瞪着他。 谢衡臣低低笑道:“婆子们没教过你吗?” 婚前教习那几日,她常偷懒跟小石头去打叶子牌了,怎么会知道。 谢衡臣却笑着吻他,握了她的手徐徐往他腰腹摸去。 青柯如烫了手般,甩开他,骂道:“滚。” 谢衡臣笑的胸膛起伏,道:“好吧。我不同你这般吝啬,倒很乐意帮你。”他语气暗含威胁,说要帮她,手真摸回适才摸着的地界。 青柯没法了,“好罢,我帮你!” 青柯以为不过一下子的事,总不同往日那样久。 谁知跟平日那样一样累人,早不该答应他的。 她手酸的厉害,不耐道:“到底好了没。” 谢衡臣额前透了些汗,低头咬了咬她的脸颊。“快了。” 青柯叫了一声,骂道:“属狗的。” 第80章 打交道 第八十章 打交道 青柯盼了许久,总算等到谢衡臣上值的日子。 晨时青柯被曹婆子叫起,谢衡臣早便起了,曹婆子催促她去服饰他穿官服。 青柯在屏风后给他束腰带,两手圈了他的腰绕过去。 这感觉倒不赖,谢衡臣有些受用,“你我成婚不久,你身份特殊,不曾跟那些官家小姐夫人打交道。邺城定有夫人会来相邀,多是个府邸的当家主母,个个皆是人精。你不惯对付,若不喜欢,尽管拒了去。无人敢有意见。” 青柯点点头,谢衡臣笑笑,出了门,曹婆子推着青柯去送他出明月泮的门。 “夫君早些回来。” 谢衡臣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青柯觉得这话出来舌头几乎要掉下来。偏那曹婆子昨晚不厌其烦教她一定要说。 瞧女郎身边的曹婆子笑的眼睛几看不见,谢衡臣猜出是什么回事,笑意更深,低低嗯了声。 他抚了她发髻,道:“你回去歇着罢。” 人终于走了,青柯倒回去便叫曹婆子备下马车。 “夫人要去哪?” “国隐寺。” 待曹婆子问去那做什么,青柯随意扯道:“我与公爷成婚不久,定是去祈愿与公爷往后这日子顺遂,多子多福。” 曹婆子忙不迭去备马车去了。 抵达国隐寺,曹婆子也要为她生病的小孙儿祈福,青柯甩了她往先前见过楚羽的西厢房去。 却瞧见他跟戚荣在说话,青柯朝二人走去,只听戚荣的声音:“若真要火烧,也要寻个好位置,你楚家既擅长地理机关,这事就由你来。” “你们在说什么?”青柯走上去。 二人转过头,显是被吓了一跳。 戚荣皱眉,呵斥道:“你来这做什么?” 青柯未料她这么大反应,说不出话来。 戚荣逐渐收敛神色,道:“你既嫁了公府,就别到处乱跑,给旁人留错处。” 青柯点点头称是,戚荣跟楚羽对视一眼,才离了厢房。 楚羽见青柯神情失落,劝慰道:“娘娘是担心你。” 青柯问:“你们在说什么?” 楚羽笑了笑道:“从前拆卸的厢房,有许多神佛物件,扔了担心有心之人拿来忤逆神佛。方丈说要烧了。担心引起火势,娘娘让我选好地理位置和风向。” 听的倒没什么不对,青柯坐在树下的石头上,楚羽随她一起坐下,看着她笑道:“阿蛮,你倒真成了国公夫人,初时还以为是谣传。” 他忘了与她从前也是有婚约的么?青柯心里有些酸胀,也不知他怎么笑出来的。 青柯别过脸不搭理他,楚羽逐渐收敛了笑容,道:“谢氏并非善类,阿蛮你得小心...” “我自然知道。”青柯呛他一声。她嘀咕几声:“在宫里这么久,也不见你来找我。” 亏她整日惦记要跟他说话,却怎么也没等到他。若是他愿见她一次,她不一定会嫁的....青柯嘲弄自己,大局已定,现说这些也是虚妄。 “我见过你许多次。” 青柯半信半疑看着他。 楚羽笑道:“你常走西南巷的东道去藏书阁,还同书阁的管事吵过口。你会跟个小太监打闹着去御膳房拿糕点。还经常午时跑去西墙角落跟人打叶子牌。” “只你我不便见面。长公主她...” 他亦有他的难处,青柯脸色缓了些,她想到什么,跟楚羽道:“我手上没人手,要托你帮我查一件事。” “什么事?” “金陵庄家。” *** “她真这么说?” 谢衡臣入夜回来时,曹婆子立即迎了上去,将青柯去国隐寺前的一番话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故而青柯瞧见谢衡臣进来,他眉眼带笑,如山巅融化的冰雪。 她莫名无法直视,别了眼道:“公爷回来了。”说着上前服饰他褪了外头的官服,如寻常夫妻那般相敬如宾。 临了夜里,这人兽性又发。 青柯叫苦不迭,她好不容易软下声求饶:“我帮你吧,好不好...” 他伏在她肩头,忽将她翻了身,吻她的脊背。 “不必。若只让你帮我,怎么生子?” *** 好在青柯这几日葵水,谢衡臣嘱了明月泮的人将她好生照料的便走了。 下午时,曹婆子送了个帖子来,道:“这是靖文公家的少夫人送来的。说是夫人初来乍到,要带你品尝些新鲜事,邀你看打马球呢。” 青柯想着无事可做,这妇人局最能打探消息,也就应下来。 靖文公的少夫人叫贺红娘,生的好颜色,比青柯大不了几岁,没多时就跟青柯热络起来。 见青柯喜欢看打马球,还送了匹小马驹给青柯,教青柯打马球。 整天来邀青柯,带着青柯跟这各家的夫人都打了照面。这贺红娘的消息最最灵通,东家长李家短的,这不比青柯看话本子有趣多了。 况且这贺红娘有话直说,是个对青柯性格的。 两人一拍即合,玩了一个月,青柯还邀了人来公府吃酪冰。 谢衡臣知晓后倒没说什么,只叫她小心些:“这些高门贵女个个都是圆滑精明的,平白对你这么好,定是有图谋的。” 青柯不以为意,可谢衡臣的话很快就得到了应验。 这日贺红娘说起照街的王家主母是个有气度,主动给自家丈夫找妾,寻的都是端庄有气度的女人,几人一道将内宅打理的井井有条。 贺红娘一语罢,打量着青柯,道:“妹妹跟公爷也成婚也一月有余。可担心这后宅之事?这男人啊,与其让他流连那红袖坊这腌臜地。还不如你去寻个干净听话的进府伺候。也好拿捏。” 青柯听的云里雾里,直到贺红娘招呼了人。 撩帘进来一位肤白貌美,极丰腴妩媚的美人, 青柯见了眼睛都不由发亮。 “这是我远房表妹。名叫香娥,芳龄十八。还未成婚呢!是个老姑娘了...她是个极守规矩的,妹妹说东她不敢往西,你看.....” 香娥上前跟青柯见礼,低眉顺眼喊了声夫人,瞧着确实是个规规矩矩的。 第81章 招纳妾 第八十一章 招纳妾 想到马厮那只可爱的小马驹,毛滑顺溜的。青柯喜欢的不行,每天都要去马厮摸摸它。 罢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况他总这样节制无度,闹的她夜里睡不好觉,若能分些心思也是好的。 她领着香娥回到明月泮,曹婆子脸都绿了。 “这...夫人这是做什么?” *** 到了日落时分,谢衡臣匆匆回明月泮,没瞧见女郎来迎他,睨一眼门口杵着的曹婆子,“人呢?” 曹婆子欲言又止:“夫人她....”她瞧着谢衡臣的脸色,只觉不大好说, 谢衡臣皱了皱眉,摆摆手进了房中。 青柯在躺在看榻上看话本子,许是看到什么精彩的地方,两脚翘起来。 谢衡臣忍不住发笑,走上前才发觉榻旁还站着个陌生的丫头。 谢衡臣轻咳了声。 青柯这注意到他,扔了那话本子,冲他笑了笑。 谢衡臣不由晃了晃神,虽是面无表情,然那身子反应骗不了人,他上前欲伸手去抱她起来,“这样看书也不怕将眼睛看坏了。” 那陌生丫鬟站起身行万福,谢衡臣看着她迟疑了瞬。 青柯使唤香娥道:“伺候公爷更衣罢。” 谢衡臣听了神情微变,转过头冷声问跟进来的曹婆子:“这丫鬟哪里来的?怎么眼生得很?” 瞧着又要起风波了,看着夫人那不知所以的模样,曹婆子咬牙道:“不是丫鬟呢。这是靖国公家的远方表妹,说是夫人闷着无聊,陪陪夫人说话逗闷。” 谢衡臣兀自冷笑一声。冷冷看了青柯一眼。旁人躲都来不及,她倒一心想给自己纳妾。 他打发曹婆子将人带下去,冷声道:“既是客人,送去西房住着。退下罢。” “国公爷。”香娥磨磨蹭蹭唤了声,抬起头直勾勾望向谢衡臣。 原以为依她的美貌和身姿到了公爷面前能有几分把握,谁料谢衡臣瞧都不瞧她,厉声骂句:“还不快滚,这屋里也是你能来的地方。” 香娥抹了把泪,跟着曹婆子出去。 哪想他这么大反应,青柯也跟着吓了一跳。平日里他高兴时爱的跟什么似的,将她拥着吻着。险些叫她忘了他若真冷下脸还是那恶煞性子。 谢衡臣冷着脸,看着已从床榻起来的青柯,她似乎想说话,他却阻了她的后话,上前掐了她的脸颊,恨恨道:“你倒是个没良心的。若要这么想要这贤惠名声,不若我为你求个诰命来?” 言罢,拂袖出了屋。却走的不远,就在门口高声道:“夫人不懂事。你们这些吃白食也不懂事!若再敢闹出这事,拉去人牙子发买了。” 外面一众战战兢兢称是,又听他冷声命道:“元安,从哪来的送哪去。” 香娥的哭泣声渐行渐远,青柯只觉手心皆是汗珠儿,曹婆子进来道:“公爷发了大脾气。” 青柯听的清清楚楚,她哪里不知道,他拿这些婢子当筏子,不过是明晃晃杀鸡儆猴给她看呢。 曹婆子瞧她倒没多大在意,转又拿了话本子看起来,不由心梗,“公爷去了书房呢,夫人不去哄哄...” 青柯不搭理,曹婆子道:“我瞧公爷待娘子是真心...那窦娘子都快生了,公爷都没去看过一次。” 青柯放下那话本子,面带嘲讽。 “真心?要我全身心依附着他,整日看他脸色过活。他若一个不高兴,我便要卑躬屈膝道声不是了。这就叫真心?” “这种真心,我是不要的。” 她便是沦落再差的地步,也未想过嫁人了依附于男人,生儿育女就将这一辈子也过去了。 曹婆子睁大眼睛,道:“老奴是觉得,既夫人已嫁了公爷,还是得把这日子过好才是。” 青柯耸肩,“嫁了又如何,又不是和离不了。” 这话一出,曹婆子吓的身子一颤,“祖宗啊,快将话吞下去。这才成亲没多久,若传到公爷这话...” 门外的谢衡臣正听到这句,险些气的呕出血来。 他本想成亲没多久便分了房,这屋里婢子不免议论,怕她日子不好过,哪想听到这场对话。当下冷着脸快步去了书房。 门外响起脚步声,曹婆子战战兢兢去看,只见着谢衡臣的背影,险些晕了过去。 她疾步回来跟青柯道:“公爷恐听到了。夫人快去解释解释。”说着就拖青柯起来。 青柯死死扒着床褥,道:“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曹婆子没法子,哭喊着便出去了。 屋内青柯坐着想了片刻,心里也是有些谎的。但也该让他知道,要她附小作低,她是不依的。 幼时父皇便说她这性子刚烈,得寻个能处处辅佐她又心疼她的夫君,于是便挑中了楚羽。可那婚约早消散无痕。 青柯将头蒙在被子,不知不觉便睡下了。 —— 梦里竟回忆到大燕的齐云台。那是燕宫后面的一座山,上面建有齐云台,听说是历代燕王攀登眺望过的亭台。 她很小就听说,馋了许久却没能去过一趟,央求着楚羽带她去。 知晓要气的太师翘起白胡子,二人还是逃了课业。楚羽少做逾矩之事,她常取笑他有夫子之资,这还是楚羽第一次逃课。 二人累的半死才到南山半山腰,往日出行乘轿辇,少有这样爬山的时候,她累的气喘吁吁,脚软的走不动路。 楚羽看着她笑,上前将她背起来。 她搂紧他的颈,靠在他背上几要睡着时,这齐云台才终于到了。 亭台名不虚传,整个大燕城入了眼帘,二人凭栏听风,好不惬意。 她想到从母后那里听来关于父皇想赐婚她跟楚羽的传闻,憋了许久还是忍不住试探道:“楚羽。” 他转过头朝她笑。 她只觉脸颊烫的要命,要强似的转过头,“那什么,上官家的小姐喜欢你,你知道罢...就是那二小姐...” “不知道。” “哦...哦这样。那你总要娶妻罢,父皇说这课业今年冬日就结束,我要跟着母亲学些女功...父皇说学完女功,要给我择夫婿呢。” 楚羽的眸光和熙温暖,声音带笑:“哦?阿蛮想选谁做夫婿呢?” 她年纪尚幼,脸红的要寻个地方钻进去。 “我....” 然一抬眼,却撞见楚羽戏谑的笑容。这人明知她要说什么,骗要逗她。 她恼意起来,狠一跺脚,跑下了齐云台,往山下走。 楚羽这下是真的慌了,追着她喊道:“阿蛮,不要走,等等我!” 她虽恼着,还是忍不住回头。 却见楚羽从齐云台跌落,正坠入深不见底的山崖。 “楚羽!” 青柯夜里惊醒,浑身都在冒汗,心脏跳个不停。 四处一片寂静,只有守夜曹婆子打鼾的声音。 第82章 心不安 第八十二章 心不安 青柯早起便匆匆去了国隐寺,见到楚羽完好无损站在厢房的门口,才松了口气。 “阿蛮,怎么了?” 青柯摇摇头,道:“你怎么整日待在这国隐寺?” 楚羽道:“去年官家拨了钱财,大兴佛教,让礼部的人来监制。尚书派我来。这活计倒不错,清心寡欲,不必跟朝中人打交道。” 青柯点点头,站在一旁看着他指示那些和尚做事。发觉他身上衣袍处多了些破洞,倒像是石钉所刮的。 他若只是监制佛庙,何须用到石钉?只有设地理机关才要用,而楚家就是极擅地理机关的。 青柯不知为何就是心慌的厉害。不知觉问道:“阿楚,你可有什么事瞒着我?” 楚羽愣了片刻,摇摇头,道:“为何这么问?” 青柯摇摇头。她站在树下看着他,莫名觉得他脸色有些苍白。她问道:“那五石散你没有在吃了吧?” 楚羽垂下眉眼,张了张口,却听外头一声:“长公主来了。” 楚羽脸色一变,将青柯推进近前的禅房。 赵漪进来院中,这几日国隐寺修缮,四处都是尘土,她面露嫌弃,伸手在鼻尖扇了扇,道:“我说要将你调去吏部,那里的活计轻松。你不愿意,倒愿意来这鬼地方忙活。” 青柯听见楚羽道:“能入礼部已是公主恩赐,若几番调度,只怕旁人要说臣仗着公主便徇私枉法。” 赵漪清脆笑了几声,道:“我管旁人说什么。只不要你累着便是。” 瞧楚羽脸色僵硬,她才道:“罢,罢,你爱在这待着就在这待着罢。” 楚羽道声多谢,赵漪却屏了众人,两眼直看着他,声音柔媚:“只是你整日待着这儿,见面的时日也少了,我想的辛苦。” 楚羽攥了手袖,低着头道:“微臣今夜正好回邺城跟尚书述职,会来公主府上一趟。” 那赵漪这才满意,跟着坐了一会儿,又嫌这处尘土太大,大太阳直照热的厉害,便起身离了。走时送上一个香吻,柔声道:“那我便在府上等着了。” 言罢,领着一群婢子出了厢房。 楚羽将那禅房的门打开,面色苍白,他本不想让青柯看见这一幕的。 可青柯瞧得清楚,只觉有些可悲,她跟楚羽是没什么不同的。都是这大魏贵胄的玩物而已。 想到谢衡臣,青柯问道:“那件事查的怎么样。” “去金陵的人只传了信来说,谢氏确实出于民坊间的一处平民之家,那家人早死,后来他十几岁便自立门户,跟在金陵儿郎参军,就是在这参军途中救了历帝。” “而那庄家的庄老先生,回了金陵没多久便老死。留下个疯傻的庄石,被恶仆从欺负,烧了别院。这期间,谢氏都在军中,瞧着倒没什么渊源。只是后来当了监狱处主令,随历帝金陵时给庄家翻案,惩处了恶仆。” 他藏着这么深,难怪历帝并未起疑。青柯道:“清平之乱时,坤宁宫里都有谁在?就没一个人躲过了大火吗?” 楚羽道:“我问过宫里人也查过礼部账单。说是庄皇后信佛,那日叫圆和方丈来了坤宁宫诵经。不过那方丈早在大火前就已离了宫殿。” “圆和方丈?” 楚羽解释道:“是现国隐寺忌空方丈的师傅。早些年的主持。” 青柯有些激动,道:“现在人呢?” 楚羽似没想到她这么激动,道:“十年前便圆寂了。” 这线索啪的断裂,青柯如鲠在喉,瞧天色已晚,嘱了楚羽再细细查探便要离国隐寺。走时还道:“你若再吃那五石散。别怪我再不理你了。” 她想不出旁的威胁人的法子,只好拿幼时那套说辞。 楚羽笑了,应了声是,看着她离了国隐寺,转过头继续安插地理机关。 *** 青柯回到明月泮,路过书房时,只听里头传来一阵王炜的笑声。 “这赵乾果真偷了长孙宏的兵符。现下领着军队没了踪影,长孙宏急急往京中赶呢。” “那便看谁腿脚更快了。” “还是谢兄厉害。既离心了长孙宏,又将这赵乾给一网打尽。” 青柯听出猫腻,要侧耳靠在门前,哪里想到门这就打开了。 只好赔了笑道:“王大人。” 他身后的谢衡臣看到青柯时面无表情,王炜瞧二人的脸色,识趣道:“我不便打扰,就先走了。” 人走了,青柯她一个人搁在门口也没不知说什么。瞧着谢衡臣也没同她说话的意思,也就径直回了房。书房内的人脸色更为冷凛,后来几日没回府。 二人这互不说话的架势直持续了一月,没多久就传了消息,说是夫人惹恼了公爷,公爷在外头纳了外室,也不大爱回府了。 这风言风语在国公府传,青柯倒不大在意,曹婆子愁眉苦脸的,见劝不动也不再劝了。 这日青柯跟贺红娘外出逛街,陈家铺子上新好些布料。 青柯瞧着喜欢,她现在绣功可以,能做几件衣裳,便要来几匹带回去。 回府时,正碰上元安,元安瞧她大包小包的,问道:“夫人准备做衣裳啊?”他瞧那些衣裳颜色多是男子样式的。 青柯点点头,问道:“你怎么在这?” “公爷带着禁军巡城呢。夫人要不等等,公爷一会儿便来了。” 青柯想他那张冷脸,她也不耐看人脸色,道声不必便跟着贺红娘上了马车。 贺红娘没利用这香娥跟国公府攀上亲,却也不恼,只当交了青柯这朋友,这国公夫人的名号也用的上,故而待她还同从前般热络。 这时递了个册子给青柯,道:“我当妹妹是闺中密友了。这种物件你私下瞧瞧也好,于房事有助,说是多用那里头的样式,能早点揣上孩儿呢。” 青柯见那册子是话本子的样子,谁想打开是全是春图。 她面色僵硬,道:“多些贺夫人,不必了。我用不大用的着。” 贺红娘当她害羞呢,硬是往她怀里塞。 青柯无奈带了回去搁置在匣子里。 那边谢衡臣正巡城到陈家铺子门前,元安道:“娘子适才在这买了好几匹布料。全是黑蓝的,怕要给公爷制衣裳哩。” 谢衡臣脸色未变,从前那荷包就虚晃一枪,这下是七分不信的,可偏偏还有那三分留存在心里。直至后半月,他回府时看到崭新衣裳摆在书房前的木架下,这颗心才落了地。 第83章 穿新衣 第八十三章 穿新衣 这日青柯将那青布衫的鹤纹长袍制好,曹婆子上来端茶水。 她侧身时撞上去,水便倒了上去。 曹婆子说要找个地方晾晾,她这屋少了木架,说要到书房晾去,正巧那也有穿堂风,干的快些。 想谢衡臣几乎一月未归,总不会这时候回来。青柯也就点了头。 哪想下午日头,就听见门外传来动静。 青柯皱眉,拉了门出去看。 只见谢衡臣不知何时换上那鹤纹青衫,元安在旁边堆着笑脸,夸赞道:“娘子好手艺呢,瞧瞧公爷穿着多合身,比那绣房的娘子制的还精细。”元安这几日也是悟明白了。这公爷说这燕奴可以,可旁人不能说。瞧着是个冷面的,实则护短的很。 说些公爷爱听的,他这日子才好过些。故而元安一见书房里的衣裳,便怂恿谢衡臣穿上。 谢衡臣虽面无表情,嘴上说不愿,然动作却难骗人,摸着身上那衣衫道:“夸张。” 他侧过脸来看青柯一眼。又觉这话说的不好辜负她这番示好。加了句:“倒辛苦了你这时日熬夜赶制。” 青柯跟院里的曹婆子对上视线,知晓她定也添油加醋了什么。 她嘴角抽了抽,脸色有些僵硬。上前道:“还有些线角未做好。公爷先褪了罢。” 她推了他往内阁去服饰他换衣裳。心里早将那元安骂了百八十遍。 她辛苦做了这些日子,果真应了那句给旁人做了衣裳。叫这厮以为是她做来哄他的! 青柯解了他的扣子,却叫他勾了她下颚。 “这衣裳是给我做的罢?” 这衣裳虽合身,然仔细琢磨能发觉有些地方不合他的尺寸,略短了些。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神。一双墨瞳无波无澜,却似能看透人心。 青柯垂眸片刻,仰着脸笑道:“自然是给公爷做的。”她还能说不是吗,只怕这人的单一个眼神就能将她刺成筛子了。 谢衡臣神色稍霁,执了她的手一道入厅食晚膳。 膳食后女郎以为他继续睡书房,没要留人的意思。自己拿了个话本子在炕上看。 曹婆子急的几回叹气她也置若罔闻。 这几日辛辛苦苦为他做衣裳,现又装了骄矜。女郎的心思跟那唱戏变脸似的。 他暗含深意瞧了她好一会儿,这才回了书房。 青柯见人走了,心里轻松许多。夜里睡的也安然些。 哪想那人夜里便缠了上来。 一双大手抚至腰间,随即往上。 青柯又梦见楚羽掉落山崖的那一帧,此刻忽来了双手摸她,她吓了一跳,从床上惊坐起。 “你..公爷怎么来了?” 他怎么来了?谢衡臣觉得这话问的好笑,这里是明月泮,她睡的是他的主卧,他与她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她竟能问出这话。 他待要开口讽刺她,低头瞧她,却见她神情仿徨,不知做了什么梦,额前也冒了细汗。 谢衡臣不知为何心软了半片,嘴里的话也咽了上去。 他往她身上挪近了些,低身亲了亲她的唇角:“做什么梦了?我记得你胆子不小。” 青柯自然不会将这梦告诉他的。只摇了摇头,重又躺了下去,仍旧心有余悸。 谢衡臣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鬼使神差地凑过去咬住她的唇,不像适才那样简单,男人将她唇都卷吞下去,这样还不够,撬开她的贝齿。 青柯气息几要喘不过来,伸手推他时,不小心将他头上玉冠扯了下来。 一阵吃痛,谢衡臣才松了她。 他低头看二人鬓发相交,他与她皆有一缕发剪了半缕,这在大魏是以夫妻之间情丝相合,心里不由暖热起来。 重又吃上她的唇,直教她软唇儿嫣红湿润,他才停住了。 青柯剧烈地喘着气,这人疯狗似的,也没给她喘气的时间,况他是个陡鼻,刮蹭着人难受。 他紧紧盯着她,恶狠狠道:“你想离了这婚事,我偏不让你离了我。” 原还记着这茬呢,青柯暗道她又没说错。 “贺红娘说从前大魏有个郡主,榜下捉婿,与那郎君感情深厚,成亲三年还有一儿一女,二人闹到官府去,都能和离了。” 而他与她,既无儿女,也没多少感情。岂不是简单多了。 谢衡臣哪里听的了这个,冷了脸道:“少跟那靖文公夫人来往,只怕她要带瘸了你。” 青柯嘟囔了几句也就不说话了。 谢衡臣却是越瞧她越气,吓唬她道:“你我是剪了鬓发的。你可知大魏民俗?这剪发便是一辈子捆在一起,与阎罗起了誓约之盟。若谁敢违抗,便永世投生不得。” 说着,他就要去匣子里寻那用红纸包起来的发缕。谁知看到一个册子压在上面。 青柯见他翻箱倒柜,忽想到什么,立即下榻要去拦他,却已是来不及。 只见他捧在那贺红娘送的册子看着,青柯心口一跳一跳,上前去抢,他却举了起来,笑容有些揶揄:“好啊,我竟不知我公府夫人整日看的是这些东西。” 青柯面色已红的不行,跳起来夺那册子,边道:“不是我的。是贺红娘送我看的。我也没看几页,你还给我!” 难的见她这幅急欲辩解的模样,谢衡臣更起了玩心,笑道:“这种东西也能入了国公府,我要去问下人怎么做事的。” 他这一问,那些碎嘴子一传十十传百,她这面子也不必要了。 见他真往门外走,青柯急的要命,上前从后死死拥了他道:“你不准去!” 谢衡臣这才缓缓转过头来,“想让我闭嘴?” 青柯重重点头。 “嗯....那你得哄了我高兴。我高兴了,这事也就忘了。” 谢衡臣面色带笑,紧紧盯着她,眸光灼热又烫人。 青柯咬了咬牙,索性仰头吻上他的唇。 他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自然是受用下来,拥着她加重这个吻。 —— 夜深人静,明月泮屋内只一人来回走动,细看才见女郎悬空拥抱在男人身上。 青柯咬住他的肩,欲哭无泪,也不知怎得就答应他按那图册样式。 直换了好几个,他才终于放了她,末了还评价那册子:“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第84章 将变天 第八十四章 将变天 翌日一道出门吃冰酪时,贺红娘问她:“妹妹夜里没睡好罢。瞧瞧这眼下乌青。” 青柯不愿回忆那旖乱的一夜,摇摇头低头吃冰。 贺红娘是比青柯年长,哪里看不懂,捂了嘴笑道:“妹妹若还要那册子,我再寻人送些稀奇的过来。” 还有更稀奇的!?青柯忙不迭摇头,道:“不必了不必了。” 今晨她醒来就想将这害她不浅的册子烧了。 翻箱倒柜找不见,问了曹婆子却说公爷拿去了,说要好好钻研。 曹婆子还嘀咕:“一个话本子有什么好钻研的。”听的她脸上青紫交加。 贺红娘笑着,道:“你家公爷又要立大功。往后我跟着你也能沾沾光。” 青柯愣了愣,道:“什么大功?” 贺红娘只当她是装佯呢,道:“你与公爷同床共枕都不知么?” 青柯认真摇头,贺红娘凑上前道:“我也是听我家那位说的。半年前二皇子请奏要跟着长孙将军去雁北攻打挞子。这打着打着偷了长孙宏的兵府。不见了踪影,长孙宏四下搜寻人,却不敢往官家上报。” “被公爷知晓,上报给了官家。官家大怒,这几日命公爷领着人在玉城关守着呢。” “守着做什么?”青柯问出来就明白了。“造反?” 贺红娘使劲点点头,道:“不然二殿下偷那兵府做什么?我听我家那位说,公爷搜寻的人在发现他去了一趟跟官家不睦的亲王那里。恐怕是要招兵买马呢。” 青柯皱紧了眉头,几乎一下就猜到是谢衡臣设局。 他夜里同她厮混,白日里竟还精力充沛,不知不觉间就将这些人置于死地。 青柯不知为何想到府里那疯子,她总想借旁人去查清他身世,说不定那疯子才是最要紧的呢。 匆匆告别了贺红娘往公府赶,刚走到门前,就听别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曹婆子迎上来道:“夫人别管这些。漱雪斋那位要生了。” 青柯听那窦音的哭叫声,道:“怎么回事?” “肚大难产哩。一上午都没生出来,也是她做恶太多。夫人快走罢,别染了晦气。” “府医呢?” “在呢。只是那陪产的婆子是乡下人,不大熟练,旁人也不敢上手。” 青柯却道:“那还不去外头找找。”说着命了几个婢子去照街寻大夫。 青柯暗道自己并非圣人,可也做不到两条人命死在眼前。 寻来的是接生好几年的女科圣手,临到下午日头,终于听到一阵啼哭声。 曹婆子脸色不好,走至青柯身边道:“是个男孩儿。” 青柯从漱雪斋出去,抬脚时,窦音身边那叫冬青的婢子来道:“夫人留步。娘子留你下来说句话呢。” 屋里还有血腥味,窦音喝了参汤,面色苍白躺在榻上,瞧青柯进来,道了声:“多谢。” 青柯:“你好生歇着罢。” 窦音让人把那儿小孩儿带下去,道:“当真想不到,你救了我的命。” 青柯默默道:“真叫你死了。我良心过不去。” 窦音笑了笑,“也不怪公爷喜欢你。换我我也喜欢。”她叹口气道:“我本不过是一女伶,得官家赏识送到公爷身边,他知道我是来监视着他的一枚棋,从没瞧过我几眼。” “有这孩子傍身,你这日子也不会过的太差。” 窦音苦笑了片刻,瞧她竟没半分醋意,“你....” “我待不太久。”这话青柯说的没错,她离这国公府,不过早晚的事。 窦音似带了些惊讶看她,道:“你果真不一般。”这样好的名头,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她瞧着倒不屑一顾的模样。 青柯看着窦音的脸,将想问的话问出口。 “你既是奉皇帝的命令来看着他,为何替他瞒下那疯子。” 窦音道:“我身在公爷府中,不过为了活命而已。他下手可不会手软,骨子里就是凉薄冷血。不过对你善心些而已。” 她看着青柯道:“我虽不敢想他在打什么主意。却知晓他要做成的事不会有做不成的。只不过缺个时机而已。” 青柯挑了挑眉,道:“缘何这么笃定?” 窦音却不多言,只道:“你多去那池子看看罢。” 青柯出了漱雪斋径直站在明月泮院中的墨池旁,这墨池早先就让她印象深刻,池中除了水什么都没有。 听曹婆子说谢衡臣入住公府时特意叫人挖的。 可无鱼无荷。既无观赏之趣,只透露着一股死气。 青柯看着那池子盗倒映出自己的影子,陷入沉思。却不知外头已然变天。 *** “报——!” 长生殿内,一众群臣正在商议要事。 谢衡臣身着盔甲跪地道:“二殿下确系带着五万兵马来了邺城。” 这入夜时分,佣兵前往邺城,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群臣议论纷纷,上座的历帝面色阴鸷,砸了眼前的杯盏,厉声道:“我还没死呢!” 一时急火攻心,历帝咳嗽个不停,语贵人在旁给他送茶,也被一巴掌打倒在地。“滚出去!”贵人忙不迭告退。 谢衡臣道:“官家息怒。二殿下许是为雁北之事而来。”其余人纷纷附和。 历帝虽喜爱这小儿子,然一但触及权力,任何人在他眼里再无血缘。 他眼神阴狠,道:“邺城行宵禁,若有来犯者,不论是谁,杀无赦。” 众人瞧这情形,从前站赵乾阵营的担心惹祸上身,再不敢说话。 谢衡臣得了令,出长生殿时,虞皇后已一席素衣,面色惨白跪在门口求见。 陈内侍在旁劝道:“官家现在不见人,连语贵人都赶出来了,娘娘回去罢。” 虞皇后落了几行泪,道:“阿乾这孩子虽明日里贪玩成性,然他确是万分敬爱官家,决计做不出这事。定是有人恶人挑拨离间,求官家明察。”说着,边一下下将头磕在石阶上,霎时便鲜血直流,陈内侍急忙拉着人。 谢衡臣默默看了片刻,领着禁军往城门去。 是夜,轰隆隆的雷声响起,伴随着阵阵马蹄声,乌泱泱的兵马集结于邺城门前。 “砸城门!” 第85章 还兵权 第八十五章 还兵权 赵乾手持长孙宏的兵符,朝守在城门的士兵大声喝道:“兵符在此,还不速速开门!” 士兵并未回应,城墙上忽然冒出密密麻麻的人头,个个手持弓箭,显然是早有准备的弓箭手。 赵乾神情微变,勒住马停下,“父皇身有旧伤,这几年已力不从心,大魏也该换主了。我此次进宫,是要尊父皇为太上皇,美人财宝,一样都不会少。不过是名号有变罢了。倘若你们肯归降于我,必定能加官进爵。” 他话音刚落,城门那边却没有半句回应。 赵乾眼神阴鸷,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杀!” “杀!”身后的将士们朝着城门冲去,却见那些弓箭手纷纷射出箭矢。 只见城墙正中,众人簇拥着一个身影。 那人冷冷说道:“殿下,回头是岸!这箭矢可不长眼。” 赵乾眯了眯眼,认出是谢衡臣,想起他从前说会集结羽林郎里应外合,如今却临时变卦。 赵乾骂道:“你这狗贼,竟敢临时倒戈。等我进了宫,定要杀了你下酒!”随即策马带着士兵向前冲去。 谢衡臣摆了摆手,原本弓箭手还有些迟疑,毕竟官家极为宠爱这二殿下。但见谢衡臣下了命令,便不再有所保留,箭如雨下。 赵乾自幼骑马练功,别的本事或许一般,骑马还算厉害。有士兵为他充当肉盾,他手持长枪,领着精卫冲到了城门前。 眼前那城门眼看就要被砸开,赵乾脸上露出贪婪的神色。 就在这时,城门外远远传来马蹄声,是长孙宏领着精卫赶来,大喊道:“住手——!” 这兵符虽在赵桢手中,但士兵却是长孙宏操练出来的。 听到喊声,原本冲在前面的士兵顿时停住了动作。 赵桢愤怒地骂道:“愣着干什么!继续砸城门!” “殿下!你昏了头啊,快快住手!” “你这没胆量的老东西,给我滚!”他吩咐身边的士兵道:“取了他的狗头。” 这场仗打得人心惶惶,即便打开了邺城的城门,里面还有禁军等着呢。为了保命,士兵都萌生了退缩之意。 而长孙宏这时说道:“我知道你们是看兵符行事。若现在投降,我向圣上求情,饶你们一命!” 听到这话,原本还在攻城的零散士兵也都停了下来。就连赵乾身边的精卫也呆呆地站在一旁。 赵桢大声骂道:“废物点心。”他狠狠抽了一下马鞭,马儿嘶鸣一声,朝着长孙宏的方向冲去。 “老东西,拿命来!” 他手举长枪,狠狠地刺向长孙宏。 却不知身后有一支离弦之箭正从城墙正中射来,那箭瞬间穿透了他的右肩,手中的长枪掉落,赵乾从马上跌落,身上沾满污泥,他朝着城墙上望去。 谢衡臣收起弓,神情莫测,低声命令身旁的弓箭手:“收了弓,擒获反贼。” 这话意味着仗不用再打。赵乾被身边士兵押进了城。 *** 长生殿内,一众群臣皆在,然长孙宏为保命,也顾不得什么面子,散了发跪地磕头,极力撇清关系,哭喊道:“官家明鉴,臣劝过二殿下呐!” 知晓赵乾领兵往京城去时,长孙宏吓的半死,忙追来劝告,却还是晚了。他身为士兵总领,难保官家不会怀疑他是跟二皇子一起策划。 这时有人道:“长孙大人家中子女皆在邺城中,无理由造反。” 谢衡臣也跟着道:“若无长孙大人力挽狂澜,也不会这么轻易就降服反贼。” 长孙宏看向谢衡臣,似没想到他会替他说话,然而他下一句:“可若无长孙大人疏忽。二殿下也闹不出这事。不若长孙大人自请交了兵符罢,辞了这将军之位。” 长孙宏眼里闪过一丝衡毒,道:“公爷说的轻松。不若给微臣做个示范。”长孙家世代为武臣,这失了兵权于他而言不为将军丢了剑。他自是不愿的。 谢衡臣倒很乐意,道:“军中多出乱子,皆是官家信任不忠不孝之人。恒之虽自认忠心,鞠躬尽瘁,却怕小人挑拨。臣愿将兵符交还陛下。” 此话一出,既证明忠心,又消了历帝关于兵权的疑虑。 便是长孙宏不想,此刻也颤颤巍巍将那兵符交上。 历帝脸色稍缓,开口问道:“那畜牲呢!?” 谢衡臣道:“二殿下受伤,现送去禁军处由军医养伤。” 历帝神色冷厉,“此等不肖子孙,传我圣旨,撤了军医。二皇子赵乾利欲熏心,欲弑父兄,企图逼宫,赐白绫。死后不得入皇崚安葬。” 盛怒之下,父要弑子。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求饶。 谢衡臣垂首称是。 此消息一出,虞皇后一病不起,整日以泪洗面,便是长公主赵漪整日来宽慰,一同跪在长生殿前也没得到等到历帝心意回转。 上刑那日,求到谢衡臣跟前去,跪地道:“公爷容我见阿乾最后一面罢。” 他却冷冷道:“娘娘体谅。这谁也不能进。回去罢。” 皇后知晓他是个铁面无私的,求道:“让他少些苦痛。”见谢衡臣点了头,才抹着泪离了监狱处。 暗无天日的地牢,子鼠吱吱的叫声伴随着赵乾的咒骂声,言语粗俗,连元安都忍不住皱眉头,谢衡臣却仍旧面无表情。 他看想牢狱中的赵乾,双目无神,发丝乱糟糟黏在一起,邋里邋遢,哪有平日里的贵胄模样。 瞧见谢衡臣来,赵乾骂的更欢:“都是你!是你挑拨了我!” “我出去去雁北时,是你说暗示会帮我用羽林郎接应士兵。是你说史上有儿子上位,把父亲当成太上皇,父子相互敬爱的。都是你挑唆!你这贱人,你有阴谋,我要告诉父皇!父皇!”他拼命的喊着,拉着眼前的木栏。 “暗示?我何曾直接说过让殿下逼宫?是殿下在欲望驱使下做出弑君之事。” 赵乾道:“奸臣,贱人。” 他欲狠狠啐他一口,元安连忙挡在眼前。 谢衡臣脸色淡淡道:“皇后娘娘来过了。” 第86章 不痛快 第八十六章 不痛快 “母后?母后呢!我要见她!”赵乾厉声叫喊。 谢衡臣道:“皇后娘娘被我挡了。” 赵乾待要破口大骂,谢衡臣却道:“微臣于心不忍,请了另一位陛下想见的人来。” 地牢门开,进来一位年轻女人,身着妃嫔服饰。 赵乾看到戚昭仪时愣了愣,反应过来她跟谢衡臣是一头的,疯了般叫骂:“你们二人狼狈为奸,将我算计其中!” 赵乾气的险些吐血。他临去雁北时,只将逼宫的计划告诉戚昭仪一人。 戚昭仪面色嫌弃,这监狱内皆是恶臭,若非谢衡臣让她来,她也不愿意来。 她看向赵乾,道:“这都是殿下应得的。” 赵乾已然疯魔,神情癫狂,喃喃道:“我要告诉父皇...我要告诉父皇...” 戚昭仪用手比了个嘘字说:“死人最易保守秘密。” 牢狱的味道她闻不大惯,跟谢衡臣示意出去,见他点头,疾步走了出去。 人走了,赵乾整个人蜷缩在角落,看着元安递上来的白绫,醒过神来,狠狠丢了出去,道:“我不死!我要拆穿你的阴谋。父皇疼爱我,他只有个我这么中用的儿子,绝不会就这样杀了我。母后...母后也会为我求饶的....” 谢衡臣冷笑了一刻,道:“陛下多虑,官家已下圣旨。你便不要这白绫,地牢也不会送饭来。不若一了百了。” 赵乾蹭的从地上站起来跟谢衡臣对视,咬牙切齿道:“杀了我,于你有什么好处?你以为,你就能得到那高位?” “我对那高位没有兴趣,对你赵家的人倒有兴趣的很。” 赵乾愣住,看向谢衡臣。 他的眼神幽暗,如要将人喝血吃肉的可怖之感,让人从头到脚生出恶寒。 赵乾一时竟说不出话。谢衡臣转过身,缓步出地牢。 只余赵乾拉着门栏,喊道:“你要做什么!不.....你是谁!” 宫里消息传到宫外,说是历帝下了旨意,二皇子却不愿死,实刑前一直说想见父皇,历帝直接命人行刑。几个宫人拿白绫勒死的。 自此,许是气的,官家旧病又起。一场午后,本在奏折,忽呕了口血出来,将语贵人吓的尖叫,花容失色。这几日便又由太子监国。 谢衡臣这几日都没回国公府,十分惦记着人,回来时,见女郎站在墨池前。 “在看什么?” 青柯收回视线,看向谢衡臣,她听说他主动将兵符送了回去,出乎她的意料,没有兵符,他如何行下一步? 她兀自沉思,谢衡臣道:“怎么?”他少见她这幅傻愣模样。 青柯道:“我在想,这池子光秃秃的,要不放些土下去种荷花罢。” 她仔细盯着他看,谢衡臣神情自然,道:“随你。”他牵起她的手往明月泮去。 “我今日去看了那个疯子。” 谢衡臣神情微变,青柯继续道:“他疯的厉害,恐怕没多少时日了,你不去看看么?”她今日去后院时,庄石比从前还疯傻,气色不好,苟延残喘。 “府医自然会去的。” “他既是你舅...” “好了!”谢衡臣已领着她进明月泮花厅,道:“宫里扬州厨子做了道点心,想你贪食,便给你带回来。”他命元安送上点心。 瞧他不愿提这茬。青柯不敢再说。 只是看着桌上那道点心,她道:“窦音也是扬州的...她生了孩儿,你怎不亲自去看看?” 谢衡臣彻底冷了脸,不懂他这样惦记着她,好容易抽空回来。却偏给他找不痛快。可瞧着她的妇人发髻,还有她为他制的衣裳他还在身上穿着,依他的性格,一时竟说不出狠话来。 只道:“你好生歇着罢。” 青柯见他拂袖而去,知晓他又恼了。 夜里他召了王炜谈话,青柯听闻这消息时,连忙让曹婆子做了碗糖梨水,端了送去。 王炜的声音传来:“繇州那些匪贼还在等消息。现下长孙宏没了兵权,没法子镇压,是个不可错失的好时机。公爷怎么想?” 那人没有应答。 青柯脑中一团乱线,繇州的匪贼不是已降服么?还是谢衡臣亲自前去剿匪。他竟与之有联系? “谁在外面!” 里头一阵怒喝,随着急匆匆的脚步生,门“唰”的一声拉开。 偷听这么快就遭发现,青柯端着糖梨水的手一抖,险些撒在谢衡臣身上,幸得他扶住她。 “你在这做什么?”谢衡臣仍旧冷着脸,皱眉问她。 王炜已从后面跟过来,看着青柯手里那碗糖水,道:“这几日天热,夫人倒贴心,知晓给公爷去去暑呢。” 青连忙柯点头,将糖水递给谢衡臣。 谁料他却不接,不知是还记着下午的仇呢,还是她偷听被他发现。 青柯手累的厉害,王炜见状,笑嘻嘻道:“公爷拂夫人的好意。我王某却是不拘的,公爷不喝!我喝!正口渴着呢。”说着,就去接那碗糖水。 谁知谢衡臣却疾速将那碗糖水接过来,冷声道:“你近来胆子大的很,倒敢来讨我府中的东西。元安,送客!” 王炜也不恼,看了眼青柯,跟着元安笑嘻嘻走了。 谢衡臣进了书房,瞧青柯愣在门口,冷冷道:“不进来?” 青柯进去时瞧案桌上也有一本地理志,多是关于西南地区的。 “是你做的吗?”谢衡臣低头喝了口糖梨水。 “是。”青柯扯了个慌。总归曹婆子不会戳破她,只恨不得将她跟谢衡臣绑在一起。 谢衡臣闻言略笑了笑,道:“难为了你。” 青柯在这书房边转,边回道:“一碗糖水,又无需学习,不麻烦的。” 谢衡臣不知何时跟在她后头,青柯自顾自拿了书来看,忽见书架见一本册子眼熟的很。 想是贺红娘那册子,他竟拿了书房钻研,青柯脸色不大好。 待要转身,谁知身后站了个人,将她禁锢在怀里。 “你不是个好学的。我却是。” “....你...这还在书房呢。” 他将她抱到书房的案桌上,一概书册因动作噼里啪啦落了地。 一次比一次用力的吮吸,微微刺痛着青柯。 “我看那册子。有女子在上,不若你来试试?” 第87章 天上月 第八十七章 天上月 历帝病重,赵桢监国期间崇尚佛法,戚容提议将要中秋的宫宴移到国隐寺去,既能避暑,又能替历帝消解病气。 赵桢应下,这国隐寺事情多了起来,楚羽忙的脚不沾地。 青柯今日来时好不容易等到他闲下来,才能和他说上几句话。 “查清楚了。清平之乱那夜,圆和方丈去时带着几个小僧,回来时一个不差。我猜会不会是....叫小僧跟谢氏换了衣裳。后来,方丈去过一次金陵布道,有个小僧在途中病死。或许就是你所说,那小僧是就谢氏,方丈是将谢氏送去金陵安顿,由庄老帮扶。” 青柯听完,一切在眼前水落石出。那庄皇后也是聪明女人,恐怕是提前知晓事态,在火烧起来前就让圆和先走了。 楚羽道:“阿蛮。若不是你,我也不知这谢氏身世竟这么离奇。” 青柯道:“朝中没人怀疑过吗?赵漪呢?” 楚羽道:“皇子死时是六岁,离那时已近二十年。认不出也是正常。” 青柯只觉有些讽刺,只怕是不在意罢。若是个宝贝,不管过了多久都能认出来的。 她想到谢衡臣。这场棋局从他幼时就开始了。 楚羽道:“阿蛮。你快些回去罢。” 青柯知晓他要说什么。这几日国隐寺要筹备宫宴,谢衡臣也是会来的。 可她却挪不动步子,楚羽在眼前,明明没干什么体力活,身上却汗湿衣衫,面色也很苍白。 她上前用帕子给他擦汗,边问道:“阿楚,你还在吃五石散吗?” 楚羽不答,青柯心里慌乱的厉害,“你可知,我这些时日都在做一个梦。梦见你我在齐云台,你坠...” 楚羽忽捉了她的手放下,青柯的话顿住,她朝楚羽看向的方向看去。 谢衡臣正带着元安在身后,他脸色平淡,却有些可怖。 青柯收了手帕,福身道:“公爷。” 元安这旁观者瞧这架势,也忍不住心口直跳。 楚羽给谢衡臣拱手行礼,道:“公爷来了,这国隐寺许多事宜得麻烦公爷....” 谁料谢衡臣径直打断他的话:“我竟不知,楚大人有夺人妻室的癖好。”他的眸光似箭,暗含杀意,直直射向楚羽身上。 然而女郎挡在他眼前,道:“公爷说笑了。不过是瞧见楚大人在这,多问了这些佛事。”说着,青柯拉着他的手,将人带出厢房。 一出厢房,谢衡臣就将她的手松了,声音冷冷:“本还奇怪你总来佛寺做什么,你身边那婆子是巧言令色的。真叫我中了计。” 青柯哪知道曹婆子跟他说她来这寺庙是来求子嗣的,瞧她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谢衡臣更绝怒意上来,命元安将人押进马车,随即又回了厢房。 青柯急的要命,他这人若真要杀人,是不拘在哪的,就算在这寺庙,也能让这沾血。可偏偏元安将她看的紧紧的,让她动弹不得。 楚羽似早料到谢衡臣会重回来,他走进厢房内的佛殿,上头摆着神瓮,楚羽背对着谢衡臣,声音浅淡:“公爷是来问罪的么?” 谢衡臣脸色冷的不能再冷,他知晓女郎身份时,特意遣人细细查探过,大燕五公主,性情直率伶俐。年方十五时与楚太师独孙定亲,二人自幼在燕宫的里一起长大。 他从前不知她身份时,只觉她是被楚羽这嫡仙模样儿给唬住,正如赵漪那般。后来才知二人之间有这样的渊源。也反应过来他只一说起楚羽她便跳脚是为了什么——她是喜欢楚羽的,或许从没改变过。 谢衡臣说不清楚今日看到二人站在一起是何感觉。他与她明媒正娶,如何都抵不过二人的过去,他是被剥离出去的那个。 他未答一句话,楚羽却低低笑了。 “听阿蛮说,你已知晓她的身份了。” “没想到。公爷这样的人也能为阿蛮做到这份上。” 谢衡臣只当他是在挑衅,忍无可忍,他伸手抵住楚羽,将他推向木墙,撞过身后的神瓮和佛像,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楚羽被他掐着抵在墙面,却不挣扎,只剧烈的呼吸着,身上因撞了东西,吃痛到面色有些扭曲。 谢衡臣骤然松了他,楚羽失了束缚,险些跌倒。 谢衡臣面露嘲弄,道:“楚大人这身子还敢跟我叫嚣。便你有赵漪护着,你的命,我想取便取。” 楚羽咳嗽了几声,声音嘶哑:“公爷自然有这样的本事。” 他转过头将地上的佛像捡起来,“只是,不必公爷动手了。” 谢衡臣略一挑眉,冷冷看着他。 “甚么意思?你竟有胆量去死。” 楚羽却不答他,谢衡臣只觉好笑:“你若死了。赵漪恐怕要哭破天了。” 楚羽道:“只盼公爷先别告诉阿蛮。” 谢衡臣道:“她是我妻,由不到你来教我做事。” 楚羽已将佛像摆置好,看着上头慈眉善目的笑脸,带了些自嘲道:“本也该是我的妻的。” 这话无疑往谢衡臣怒火上点几把干草,他蜷进拳,待要上前,却听楚羽道:“公爷这么喜欢阿蛮,不想听听她的过往么?” 谢衡臣顿住脚步,不再作声。 屋内安静无比,只余楚羽温沉的嗓音:“她本是天上月,枝头凤。然这战火之下,百姓都未能幸免。更何论这样美丽精致的人儿。” “她性格大方,机敏伶俐。极受皇室中人宠爱。连我不苟言笑的父亲都喜欢她。她无忧无虑,几没有受过苦。” 楚羽想到什么,露出笑意:“在书塾里读书读累时,若没人在,她的头会抵着我的肩,我在旁为她扇蒲扇。课余一起打马吊,叶子牌。她喜欢站在高处看,我常带她上齐平台看日出日落。” “有一日,父亲笑说王上有意许她做我的妻,我高兴的夜里睡不着觉。知道的人不多,但她肯定知晓。几次三番试探我,楚羽楚羽的喊,上官家的小姐喜欢你,你喜欢她吗?” “我故意佯做不知,她便恼了我几日。我陪父亲上朝时,叫人传信送糕点给她。来的婢子说她睡下,我一抬头,正将她捉了个正着,她隔着窗栏偷偷看着我。我哄她说,待我娶她后,定对她好,给她买她喜欢各样小玩意儿。她才肯允我见她一面。” 楚羽陷入回忆之中。 记忆中,这次二人在燕国见的最后一次面。在她的寝宫内,他看了她许久,她吃着糕点,触及他的眼神,问他:“你老看着我做什么?” 第88章 欢喜你 第八十八章 欢喜你 烛火之下,楚羽那时不知哪来的冲动,将她扯过来,轻轻吻了下她的脸颊。 她“噌”的脸红。话都几说不出来,只能喊着:“你你你!” 他难得逾矩,笑着说:“父亲同我说了。王上预备下月下旨,你我婚事将近,我提前衔取一番,有何不可?” 她愣了片刻,忽而狡黠的笑,回吻他脸颊,带了些不服输道:“那我也要。” 两人互相看了许久,虽未说话,情意却早在视线中传递。 可是,旨意还未下达,魏军设下埋伏,前线战事紧急,王上整日忧心此事,无瑕安排赐婚。 楚羽收回记忆,转过头跟谢衡臣道:“那时我想,等打完仗便好了。” 没想到这仗打了一年有余,祖父遍体鳞伤回来,道是燕国王上已殁。 父亲和母亲皆在战场死了。 只剩年迈的祖父活下来,祖父看到战事中百姓流亡自食,心下不忍,便派使臣已往石城送降书,带着他奔波到北魏,成了大燕的判贼。 再见阿蛮时,他是长公主府中入幕之宾,她是府中燕奴。 “只可惜,仗打完了。我与阿蛮却再无可能。”他是个脏了的,手上还沾了燕人的血,已配不上阿蛮。 谢衡臣脸色有些不自在,冷冷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楚羽面色虽虚弱,眼光却坚定。 “方才公爷说阿蛮是你的妻子。即为妻子,只盼公爷能照料好她。阿蛮心地善良,是个极伶俐的。你若对她好,她总归会还你的。” 谢衡臣不喜他这临终脱孤的语调,“无需楚大人担心。” 言罢,他拂袖要走。 身后人的声音幽幽传来:“燕史多记载你深于谋略,工于心计,假仁假义。但我来了北魏才知道。若我燕国有你这样的人也不至于亡国。你有谋略和担当,赏识有度。不比我燕臣多是空有热忱忠心,却不懂如何救国。若没家仇国恨,我与你恐怕能说的上几句话。不过都是蛰伏的可怜人罢了。” 谢衡臣愣了愣,随即不再停顿大步走了出去。 青柯见他进了马车,连忙道:“你做了什么?楚羽呢?你拿他怎么样了?” 谢衡臣本来平复下的愠怒,被她这摸样又激了起来,他兀自冷笑几声吓唬她道:“杀了。” 青柯脸色霎时惨白无比,嘴唇翁动。 外头元安已拉着马车出寺庙,哪想马车窗“啪嗒”一声打开,随着谢衡臣一声急促的怒吼:“停下。” 里头跳出来个人。 元安哪里能料到青柯胆子大到能从车窗上跳出来,国隐寺的地面较低下。她这般跳下去,严重些只怕叫脚骨要断了。 元安连忙将车勒住,急吼吼去看。 谢衡臣也早已快速拉了帘子下马车,面色阴霾无比。 青柯跌在地上,脚上的痛让她小脸皱成一团,她眼中含泪,仍旧倔强地仰起头道:“楚羽人呢?” 谢衡臣几乎是咬牙切齿。她这倔性,几将他激的几乎要疯狂。 他气的说不出话来,上前揽抱她起来,她狠命推他,恨恨盯着他道:“你若杀了他。也趁早杀了我。因为我一定会杀了你。” 谢衡臣冷着脸,不管不顾将她打横抱进了马车。期间青柯拼命捶打他,她对他杀了楚羽深信不疑,这人向来视人命为草芥。 青柯不由万念俱灰。谢衡臣瞧她这幅神情更是心里仿若一锅沸水在煮。 他捉了她乱动的手,咬牙切齿道:“放心,他活的好好的。只是你你菩萨过河,恐怕顾不得他了。” 国公府内,曹婆子见谢衡臣打横抱将人带进来,一瞧夫人脚上起了大肿包,叹气道:“这是怎么弄的?怎么这般不小心?” 谁知二人都没搭理她,连元安都在疯狂使眼色。 曹婆子跟着人进了卧阁,见公爷将人撂在塌上,随即道:“叫府医过来。” 曹婆子点头称是,却见公爷径直要出门,连忙道:“娘子伤的这样厉害,公爷不留下来....” 她跟上前,只见谢衡臣的脸色难看的厉害,连曹婆子都不由脸色一变。 “我还能挡了人寻死的心吗?”谢衡臣撂下这话就走。 曹婆子只想喊二人两声祖宗,好不容意见着黏腻了几日,今又变了脸,还带着伤回来。 曹婆子给青柯脚踝扭伤的地方上药,劝道:“娘子何必跟公爷怄气,伤着自己。” 青柯哪是跟他怄气,知晓楚羽死了,下意识便是跳车。现在她还有些不信谢衡臣的话真假,反复问曹婆子:“楚家今日没出什么事罢?今日京城有什么消息吗?” 曹婆子摇头,她才安下心来。 曹婆子道:“娘子这脚伤得养好些时日了。那中秋的宴会是去不了了。” “去不了?” “公爷下了令,得娘子脚伤彻底好了才能出去。” 又想拘着她呢。青柯皱了眉头,而后半月都没见到谢衡臣。 他回了也宿在书房,天亮他走时青柯在歇息,下值时青柯已歇下了。 她也没一点要找他动静。谢衡臣知晓,他若不寻她,她是从不见低头的。 夜深,青柯喝了药后,曹婆子非要她站起来走几步。 “得活动活动才能好的快呢。” 青柯其实觉得已经养好了,她摔的不算太重。 她走动时,忽听“唰”的一声,谢衡臣从外头进来了。 曹婆子喜形于色,忙上前去迎人。“公爷来了.....咦,这么重的酒气。” 元安在旁解释道:“公爷跟王大人办事在红袖坊,抵不住喝了几杯酒。” 红袖坊是什么地方...勾栏瓦肆,男人进去就没一个能做到不沾身的。 曹婆子脸色一变,担心青柯不高兴,忙解释道:“公爷是去那里办事的。” 可当看到他衣衫胸襟前赫然一个红唇印记,曹婆子连替他说话的心思也歇了。 屋里都是谢衡臣身上的酒气,他被扶着躺在榻上,显然是要赖着不走。 青柯无奈,只好叫曹婆子去煮醒酒汤,又让婢子拉他下去沐浴。 谁知这人醉鬼般不愿走,黏缠上青柯,婢子见状皆鱼贯退了出去。 青柯被他揽抱着,他推她往后走,一把兜起她坐在案桌前,将头抵在她肩头,声音含混又含着酒气:“你便拿准了我欢喜你,离不了你。” 第89章 行刺时 第八十九章 行刺时 青柯愣住,将他推开,只听他冷声道:“衣裳也不是给我的罢!” 其实他隐隐怀疑过,只是不相信而已。这会儿被他毫不遮掩的说出来,青柯也有些意外,那衣裳确实是她给楚羽做的。 “公爷醉了。”青柯边说边将人推开。 谁知谢衡臣将她拥的更紧。面上虽有酒气,眼神却清明着呢。 语气带着哀怨和恨意:“你便这般放不下你这庄姻缘。” 青柯看着他,不知他从哪里知晓她与楚羽的婚约。也是,他若想查,也没有查不到的东西。 只青柯听他的语气,她倒成了负心的那位。想他这几日又拘着她不让她出府,心里一股无名火便“噌”的出来。 “你娶我那日就该知道,我不是安生的。若你要安生的女郎,去漱雪斋罢!” 谢衡臣当下脸色便冷了下来,道:“寻常妻子都留人,你倒巴不得旁人走。” 青柯别过了头,道:“你明知我不是寻常人。要我同你安分过日子,那是不可能的。” 谢衡臣沉沉看了她许久,转便去了书房。 翌日清晨,曹婆子送来消息,说是宫里的荣妃娘娘病了。 青柯一听便急的要命,派人收拾东西。 谁知谢衡臣竟没去上值,站在廊下,冷冷道:“她不会有事的。不过是借生病寻个由头而已。” 青柯听他这不明所以的话心里更慌,这些时日她也能隐隐察觉到楚羽和姑姑在策划着什么。 “不管真假,我都要去看看。” 她接过曹婆子的包袱,就往院外走。 谢衡臣瞧着她的背影,只觉更加可恨起来。她愿给所有人善心真心,就连那窦音都愿救济,偏不肯分他一丝一毫。 他冷冷道:“你若去了,就不必回这国公府。总归你不愿跟我,这婚事也该作罢。” 随行的元安和曹婆子惊的话嘴巴都合不拢,曹婆子连忙道:“公爷怎能说这种话。”她急的要命。劝青柯:“这是气话,公爷话赶话说的呢!夫人可别在意。” 谢衡臣看着站在院中的那道倩影,她只停顿一步,便再无留恋地出了明月泮。 青柯到华清宫,戚容果然没生病,一切正常,见青柯来了有些惊讶,嘱咐她道:“这几日哪也别去。” 到中秋夜宴,因戚容病体,没法一道前往,青柯留下来侍奉。 这夜宴中的起的骚乱,也一概与华清宫无关。 中秋夜,青柯站在华清宫门前看着后山远远一处火光。 有从国隐寺逃回来的宫娥太监口口相传,青柯拦了个人问话。 “不好了不好了!国隐寺的夜宴,官家遇刺!现昏迷不醒送进了医和院!” 青柯皱眉,“遇刺?是谁?” 国隐寺是普度众生的地方,谁敢行刺? 那太监早被吓破了胆,跟青柯形容道:“死了不少人....是那些和尚行的凶!长孙家夫人被刺死了,满地的血...头骨分离!” 青柯脸色一白,直觉不好,问道:“楚大人呢?” 那太监骂道:“...楚..”他想了想,骂道:“就是楚大人这叛贼带的头!杀了不少人呐,幸得长孙大人带兵压制,这群反贼逃去西山!” 青柯还要再问,那小太监紧张兮兮跑远了。 青柯回到华清宫,小石头似乎也听到了消息,脸色不大好。 道:“出这么大的事,都说那些反贼是隐藏在国隐寺的燕人细作。不知会不会波及娘娘。” 青柯想见戚荣一面,谁知她先召了她进来。 青柯还没开口,戚荣先将几张房契放在青柯手里。 “我在外有几个庄子,你这几日先去那处避避风头。” 青柯满脸震惊,不愿走,道:“我是娘娘宫里出来的,自然不能离了娘娘。” 戚荣冷脸看着她,道:“现在不是抒情时候,让你走你便走!” 青柯跪地,道:“奴婢不走。” 戚容气的脸色泛冷,背过身去。 青柯将那房契放下,沉默着出了门。 *** 一场战乱,宫里人心惶惶,反贼来无影去无踪,而皇帝伤势渐重,隐有驾崩的趋势。 在这场骚乱中,青柯竭力稳住华清宫众人,一概事宜搭理的井井有条。 只是戚荣不愿见她,只留下一句:“你若不走,留在这我也不会见你。”这话似要逼迫她走似的。青柯却执意留在这宫中。 有一回,青柯去御事房冬日要用的物什,路过听雨轩时,正碰见戚昭仪跟元安在说话。 戚昭仪怎么会跟元安有来往?一时间电光火石。青柯突然明白她的身份缘何败露。 这时元安已走到青柯面前,也没料到在这碰到她。却还是忍不住劝道:“那些反贼随时有可能会混进宫。公爷担心娘子安危。” 青柯冷冷道:“不劳公爷操心。既他说过婚事作罢,也请元侍卫多提醒他这话。这人从没说话算数过。” 元安语塞,只好讪讪地走开了。 青柯的视线与戚昭仪对上,青柯的脸色冰冷,她却是面上带笑。 “五公主,进听雨轩坐坐罢。” 青柯进花厅时,戚昭仪气定神闲的喝了盏茶。跟青柯聊起家常来,“荣妃娘娘的身子还好罢?” 青柯并不答她,只道:“你怎么会跟国公府有干系?” 戚昭仪道:“他要杀皇帝,找我做帮手而已。” 青柯道:“你如何取信于他?” 戚昭仪抬眼瞧青柯,眼前女郎挺直脊背的站着。明明都要死到临头了,竟还能这幅倔强性子。这些反贼一查就能查到戚荣身上去,毕竟她日日往国隐寺去。而眼前女郎,偏在这时候入宫,自然脱不了罪。 “公主是怀疑我出卖了你的身份罢。” 青柯道:“若有什么误会,你我解释清楚。” 戚昭仪懒懒道:“没有什么误会,公主猜对了。” 青柯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想过是自己疏忽间暴露了身份,却没想到是这陪自己长大的婢子。错愕和愤怒交杂,她冷冷看着戚昭仪道:“当真是想不到。” “我以为你我能相依为命。” “相依为命?” 第90章 逃亡时 第九十章 逃亡时 戚昭仪呵呵笑了几声,站起身来跟青柯对峙:“你知道么?王后死时,她带我一道在雪地举起金钗,她说让我跟她一起死。叫我不要顶着五公主的名号,污秽你的名声!而我死了。你的身份就永不会暴露。可是...我想活啊!凭什么!” 青柯瞳孔放大,道:“你从未同我说过。”她亦不知母后会为她谋到这地步。 戚昭仪泪水蔓延,死死盯着青柯道:“这本就是我的命,凭什么要你们做主?所以我没死。我活了下来。可偏偏我想要的东西也被你给抢了!” 青柯冷声道:“你贵为妃子,我不过是一个奴婢,有何东西能同你争抢?” “太子!”戚昭仪厉声尖叫。 她抹着泪道:“我爱太子,他眼睫下有道红痣。笑起来时如冬日暖阳。是他同我说...不是人人都得傲骨梅花,做个寻常草木也无不可。我以为他...至少对我到底是有些情意的,便是没有情意。可没想到,他对你...凭什么!为什么!” “荣妃从前对我不理不睬,可你这真身一来,便为你四处筹谋。她看出我喜欢太子。便开口说我僭越,不守本分。” “凭什么我要的东西就叫僭越!本分?凭什么?你就能轻轻松松得到一切。而我终不过是个赝品。” 青柯看着她几欲疯癫的模样,道:“你疯了。你同谢氏做交易,一样保不住你自己。他利用许多人,你不过是他的一枚棋。” “做棋子又如何,我现下有珠宝银钱。有人伺候,我现在也是主子了!” 青柯心里一阵凄凉,不再言语,径直出了听雨轩。 到华清宫时,小石头一脸愁色的迎上来,道:“说是大理寺抓了几个反贼。屈打成招,套了些消息出来,长孙大人派人镇压。在西山脚下埋伏半月,今日等到了人。山脚下内刀光剑影,浓烟冲天,血流成河。那位楚大人好似重伤带着人跑了。” 话语刚落,青柯看到翠英朝她招手:“娘娘让你进去说话。” 青柯进去时,戚荣脸上有些倦意,将手中那房契放在青柯手里。 “不能再拖,我已命小石头安排好。明日一早,你和他出宫去。” 青柯摇摇头,“寺庙之事是娘娘跟楚羽策划的吗?”那些僧侣就是她以为死去的四千精卫。可若无人相助,二人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做成这些的呢? 青柯突然想到国隐寺的方丈,想到楚羽提到的大燕画师。 她回忆起幼时的传闻,姑姑入大魏前与一画师有过渊源,却因和亲之事被棒打鸳鸯。 一切的一切在头脑中清晰起来。 她明白过来,戚荣和楚羽都打算玉石俱焚!不惜牺牲掉自己也要杀历帝,杀魏国人。 “我不走!”青柯跪在地上。 戚容见她这样忤逆,气的胸膛起伏。 青柯恳求道:“姑姑....” “啪!” 青柯的脸颊打的生痛,眼泪夺眶而出。 她看见戚荣登严重亦含着眼泪,她冷声道:“不准再叫我姑姑!” “你记住,我是听雨轩那位昭仪的姑姑。而你,你只是一个小奴出身,现还是国公夫人,这一切都与你无关,明日一早,你必须走!” *** 翌日清晨,小石头架着一辆马车抵达郊外庄子。 青柯看着那庄园大门,进去后嘱咐了小石头几句,便自己从马厮里牵来一匹马往西山去。 西山多树丛,是个隐蔽的密林,故而魏兵搜了许久都没找到人。 青柯也寻了半路,外头下起大雨来,她预备躲在一处山洞里。 里面安静的厉害,她走进几步,忽被人捂住嘴,冰凉的刀刃抵在喉间。 青柯尖叫一声,山洞里点起火把来。 “阿蛮!?你怎么在这?” 楚羽从几个人身后走了出来,示意放下刀匕。 青柯环视四周,洞内人只有十几个。 楚羽道:“魏兵来打,我们走散了一匹。”随着一记拍打在胸前,楚羽发出一声闷哼。 青柯眼含热泪,拼命骂道:“你骗我,你骗我!” 楚羽抓住她的手,青柯抬眼才发觉他脸色白的厉害,浑身冒冷汗。 身边人提醒道:“大人方才受了伤。” 青柯定睛一看,才发觉他胸口已经渗了血。她连忙将人扶住,道:“为何要行如此险事。” “我等不了了,阿蛮。” 青柯愣愣不说话了。在旁照料好楚羽睡下后。 青柯跟洞内其余人说起话来,他们已知晓她的身份,个个都尊敬非常。 青柯道:“魏兵现在寻你们。你们先逃去晋国的边界,寻我四兄帮忙。他会收容你们。” 一群士兵都摇头道:“魏人灭了燕国,我们不做缩头乌龟。” 青柯冷声道:“留得青山在。若你们都没了命,我大燕如何重建?” 众人沉默许久,青柯又道:“楚羽病成这样,亦要行医。” 士兵这才点了头:“都听公主的。” 夜半三更之时,一行人从山洞出来,未点烛火,秘密地在密丛中往山下去。 楚羽已醒来,脸色惨白。 青柯扶着他走,自己也累的厉害,头上冒来好些汗,气喘吁吁。 楚羽见状,说什么也不要她搀扶。 反倒要背青柯下山,青柯争执不过,见他执意要背,也只好依了他。 楚羽虽累,脸上却是带笑,女郎就这样亲昵靠在他的背上。 密林中静悄悄的,只余几人窸窸窣窣走路的声音。 楚羽忽然道:“你如何来这的?” “娘娘让小石头送我出宫。” “小石头,是那个跟你很要好的太监么?” 青柯道:“是。”她挣扎了几下,道:“楚羽,放我下来罢。我自己能走。” 楚羽却不知哪来的力道,仍旧将她狭的紧紧的。 “你给他取的名字么?” 青柯嗯了声,岔开了心思也不再执意要从他肩上下来,她笑道:“小石头他也是大燕人。他鬼主意多,又好玩,跟他在一块就没有不开心的时候。” 楚羽笑了笑,道:“那就好。” “嗯?”青柯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楚羽却笑道:“你记不记得。我们在齐云台上看的一场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