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美人被冷淡军官宠上天了》 第1章 决定 当年年少不更事的年纪,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终究成为人生行程中的短暂过客,就像天幕中的流星一样,尽管短暂,却又足够璀璨。 那些美好的童年回忆终究成了记忆深处甜蜜蜜的糖果,治愈着拥有者的一生。 (本文架空,纯属虚构) 1968年— 从京华到云上再到南江省,晏挽卿跟着父母的工作调动辗转多地。 她大的部分的时间还是生活在这片静谧恬静的鱼米之乡。 当年年幼的,软糯的奶团子终究长成了惊艳明媚的少女。 孟夏,景色如画。 此时,南江政府大院,一处寂静的小院里。 一个身穿绿裙子的姑娘手持蒲扇挡在脸上,悠悠然的躲在院子中杏花树下乘凉,一派悠闲。 仔细看来,姑娘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虽有稚气但不掩明媚,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漆,容貌秀美,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 更可贵的是,眉眼之间一股书卷气与清正之气更显示出姑娘的好教养。 任谁不说一声当真是人如其名,好一个卓绝的姑娘! 半晌,当太阳缓缓的移开,清凉的阴影遮挡住姑娘的脸蛋时, 那个挡脸的蒲扇终于移开了,露出了那张惊艳美好的芳容。 不过,更让人心折的是脸上那股精致掩盖不掉的忧愁。 忧愁什么呢? 最近的时局越来越不稳了,那股风潮渐渐地往他们家吹来。 母亲的工作早几年已经辞了,现在在妇联担任一个清闲的职位。 外祖家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几个舅舅还有表哥们都是调走的调走,入伍的入伍,下乡的下乡。 身处京华的爷爷(晏老爷子)还好一些,并没有处在风口浪尖之处,可南江如此,京华更不用说了。 自己的大哥去了最艰难危险的南岭边境,自己的小哥去了一个偏僻贫困的南方沿海小城。 尽管如此,爸爸正处在新的职位上,种种因素让他束手束脚,而她,似乎成了晏家对头的突破口…… 想起昨天爸妈脸上忧虑的神情和他们讨论自己的去向。 毕竟现在的南江自己再待下去只会被搞下乡或是和某一个纨绔公子哥结婚...... 对于晏挽卿来说,那才是是泥潭。 当然,下乡是一条出路,可是这是下下策。 乡下也不是绝对安全的,更何况晏挽卿拥有着无比显眼的美貌,却没有着与之匹配的武力。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在这个稍显落后的时代里,在乡下,当这份美貌没有人护着的时候,会很有可能遭遇不测。 摆在她面前的似乎就只有结婚这一条路…… 算了,想了半天终究让自己更加烦躁了。 最后的最后,媛媛已经决定还是让自家父母拿主意,毕竟他们也不会害她。 晚上,当晏容礼下班回到家的时候,脸上没有了之前几天的忧愁,反而多了一股小心翼翼。 张婶早早地回到京华照看晏老爷子了,现在一家只有晏母李怡君做饭。 在饭桌上,看着两人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晏容礼便放下碗筷,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开了开口。 “那个……” 话一出口,只见妻子和女儿都盯着自己,但是他只是顿了一下,又接着说: “现在对于媛媛,我打算安排她结婚……” 话还没说完,李怡君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跟谁结?” 至于为什么不反驳,那是因为所有人都清楚,这是最好的出路了,而且…时间不等人… 晏容礼看着急性子的妻子,无奈地笑了一笑,随后不紧不慢地说了个名字:“宋鹤章。” 听到这个名字,母女俩都先是一脸懵。 毕竟年龄阅历摆在那里,还是李怡君先反应过来,试探性说了句:“京华的那个宋?” 晏容礼倒是颇为认真且严肃地点了点头。 媛媛听到这里,仔细地想了想,倒是对这个人没有印象,便专注听父母说话。 没想到,李女士却直接不假思索地反对: “不行,那小子好像跟行岳差不多大是吧,不行不行,比媛媛大了十二三岁呢。晏容礼,你要干什么?” 但是,晏容礼闻言苦笑了一声,开口道:“夫人,我知道宋鹤章年龄大了些,可是我扒来拣去的,可靠的,护得住的,能信任的,外加还没对象的,也就一个他了。” 他也是真无奈,一些年龄合适的,要不是过于没能力,他看不上,年龄略大一些的,要不就是已经有对象了,要不就是不够值得托付…… 听到这话之后,李女士也不直接反驳了,便问道:“你怎么知道宋鹤章靠得住呢?” “老爷子身居京华,对宋家了解颇深,他打包票,绝对可靠。” 似乎是觉得话里的力度不够,晏容礼又补充说: “我和他父亲算是多年好友,虽然后来联系少了,但是并没有断过,他家的氛围也还不错。” 听了这句话后,李女士也沉默了,暂时保留意见。 随后二人便看向了一旁还在扒饭的女儿。 单纯的小姑娘正就着面前的红烧肉吃的香喷喷的,动作略显急切却毫不粗鲁。 “媛媛,你的意见呢?”李怡君率先按捺不住地问女儿。 埋头干饭的小姑娘终于抬起了头,毫不意外的脸上浮现出一股迷茫来。 “什么?” “倒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了。” “妈妈~” 小姑娘察觉到自己老母亲的不悦立刻撒娇。 李怡君顿时没了脾气,自家姑娘什么德性她还是了解的。于是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 媛媛就势放下饭,问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母女二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晏容礼。 晏容礼想了想,开口说:“宋鹤章十七岁从军,直到现在三十岁,已经是团级干部了。我几年前曾见过他,行事沉稳,有勇有谋,敢拼敢打,责任感很强。” 媛媛看着爸爸给了宋鹤章如此高的评价,不由得眉梢微挑,一副略有惊讶的样子。 略有些疑惑,直接问道:“那为什么他现在还没结婚啊?” 第2章 通话告知 在那之前,自家老哥可没少被自己爸妈,长辈们催婚。 自家大哥今年三十一岁,比宋鹤章大了一岁,都已经有了一个三岁的小侄子了。 不过,大哥是想遇到一位喜欢的人,难不成宋鹤章也是这样…… 说到这,晏容礼便有些迟疑地说:“京华大院里有过传言,好像是宋鹤章受过伤,脸上留了一小块疤……好像还……” “到底怎么了?”李女士也来了兴趣。 “好像是有些影响生育……” “不行”,这次是李女士斩钉截铁地出来反对了,“这肯定不行,我以后还要当外婆呢。” 晏容礼看着自家媳妇激动的样子,忙劝道:“冷静,冷静,媳妇,如果是真的,那肯定不行。但是咱家老爷子是知情人,他打包票那是谣传。“ 听到这里,李女士总算是冷静下来了,又问:“那疤,影响吗?” 听到这,媛媛很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自家妈妈这个外貌协会的真的是…… 晏容礼当然了解自己媳妇,直接说:“就在眼角,小手指那么长,不影响。” 李女士想了想,没什么要问的,便转头看向媛媛。 媛媛觉得自家爸妈也不会害她,为她做了肯定是能做到的最好的,也没意见…… 于是就胡乱地点了点头,接着香喷喷地干饭。 这是在爱里浸泡长大的孩子才会有的没心没肺。 不过,这副样子确实也非常让二人放心不下…… 在征得这边女儿同意后,晏容礼第二天一早就给京华那边的老爹打去电话。 尽管非常不舍,但是时间不等人。 自家大儿子已经结婚,并且在军队服役,有能力有手段,不用担心。 自家老二从了政途,在南方的一个县城,这是一个笑面狐狸,也不用担心。 这唯一的一个小女儿,从小就是个小甜包,每天开开心心,没心没肺的长大。 没有他大哥二哥聪明,也不心狠,被他们养的天真单纯了些。 他是真的害怕小姑娘如果下乡,碰到事情,他们山高水远的也帮不上...... 怀着复杂又不舍的心情,晏容礼最终还是同意了这桩婚事。 有他们在,即使和宋家小子结婚后不幸福,他们也能给小姑娘撑腰。 晏老爷子接过电话也不迟疑,立刻就去找了宋家老爷子告知结果。 毕竟自家孙女那边确实等不了了,他可不想让唯一的小孙女吃苦。 男孩吃点苦不算啥,毕竟他们那一代人也是苦过来的。 “爬雪山,过草地,啥不苦。” 可是自家小孙女,从小就不是英姿飒爽的小花木兰。 只是一个爱哭爱美小娃娃,被老儿子和儿媳妇养的也有些单纯了。 说句不好听的,自家牺牲的牺牲,上交国家的上交国家,面对这唯一一个女娃娃,他老头子有些私心咋了! 唉~ 最后还不是得看他老头子,宋家小子可是他亲手挑的。 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那小子,错不了。 京华,宋家。 宋家老爷子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宋鹤章正在练兵扬上— 阳光洒在军营训练扬上。沙地微黄,四周白杨轻摇。 在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上,这里有无数青年健儿挥洒汗水的痕迹。 “宋团--,有你的电话--。” 传达室的小战士接到来自军人家属的电话后,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是会直接找到相应的军人,毕竟来自家里的消息难得。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在这个车马慢的时代,对这群保家卫国的军人来说,来自家里的音信是最珍贵的。 虽说北原军区不是位于边疆,但是,这里的条件也是相当艰苦的。 战士们的家属想要探亲也很不容易。 宋鹤章听到后,让自己的副手接过训练,默默地给正在训练的新兵们调高难度才走过去。 “喂,我是宋鹤章。”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嗓音低沉微哑地说。 “我是你爷爷。” 听到对面趾高气昂,中气十足的声音,宋鹤章有些无奈,对自家爷爷的目的有所猜测。 “爷爷,我正训练呢,有什么事你赶紧说,我还忙着呢,没什么事情,我就挂了。” 不是宋鹤章对宋老爷子不礼貌,实在是他家这个老顽童...... 真的是干了不少让他哑口无言,无可奈何的事情了。 一大把年纪了,真的是...不消停... “等等...你这个不孝孙,怎么这么说你爷爷我呢。” 电话另一边的宋老爷子听到这个不省心的孙子这么说他,一下子气的胡子都要炸了,他不就是经常了点给他打个电话吗?至于吗? 至于到底为什么? 当然是我们宋大团长一把年纪了还没结婚,也不想结婚啊。 宋家老爷子就怕这个二孙子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做任务不要命的往上冲。 他怕哪天听到二孙子牺牲的消息...... 所以老爷子一直致力于给宋鹤章找个牵挂。 在他身边,听着这对祖孙俩打电话的晏老爷子,也是相当的无奈。 自己这个老战友,老了之后,可真是个老小孩,不着调的很。 为了赶紧让他们进入正题,故作严肃的咳了一声。 宋老爷子收到暗示之后,也不再拖延,直截了当地说:“晏挽卿。” 果不其然,那边的宋鹤章呼吸微顿了一下,他似乎在想这个名字的主人是谁。 没等他问,宋老爷子就接着说:“你晏家爷爷的小孙女,今年刚高中毕业,咳咳咳,刚十七岁,咳咳咳...你觉得做你媳妇怎么样?” 第一次正视这个年龄差,宋老爷子不由得有些心虚气短,不敢看自己多年老友,因为自家孙子,今年三十...了... 一旁正在喝茶的晏老爷子,听到这话,顿时觉得手里的好茶都喝不下去了。 想到自家鲜鲜嫩嫩的小白菜就要被外面的猪拱了,还是被自己亲手送上去的,他就有些心梗。 就突然有些想反悔...... 宋老爷子不知道自家老友的想法,现在他只想听到自家孙子同意的声音,就直接说了一句:“......你觉得怎么样?” 第3章 好友调侃 他满头黑线,只觉得无比荒谬,连自家爷爷后一句话都选择性忽视了,脑子里都只有那一句:“你觉得你晏爷爷的孙女做你媳妇怎么样?” 好半天才找回思绪,艰难开口说:“爷爷,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当然不是了。”宋老爷子不接受孙子的质疑,理所当然地反驳。 理智渐渐找回后,宋鹤章只觉得无比荒唐,直接着开口说:“爷爷,我比人家大了十三岁,我军校的时候,这小姑娘好像还在喝奶呢?” 一句话给宋老爷子干的沉默,但是人家嘴硬,直接不让自家孙子接着开口,直接说: “我都替你答应了,总之,你记得请假回来结婚,不然,我直接把人送到部队你们直接在那里见面。” 说完,利索地挂了电话。 那边的宋鹤章还拿着话筒久久沉默...... 半晌,他才无比心累地离开。 他不知道是,部队的电话,一般都有专人监听,他们打电话的时候,监听的小战士憋笑快憋疯了。 可能他知道,但是被这个消息震得忘了。 忘记嘱咐一下小战士们不要说出去,呵呵,结果可想而知。 才半天,半个部队的人都知道了,他们顶顶有名的宋团长即将有一个小他十三岁的“小媳妇”。 另一边的宋老爷子,呲着大牙地看着脸色不好看的老战友笑,说:“事情解决了!” ......晏老爷子只觉得非常生气,但凡现在有办法,他是肯定不会把自己家娇娇软软的小孙女嫁给宋家那个老男人..... 一个电话,在晏老爷子心中,就从宋家那个不错的小子变成了老男人。 宋家小子还敢嫌弃他的孙女,真是大胆! 这边,正在训练的新兵蛋子们只觉得自家老大怎么接了个电话回来之后更凶悍了,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们面对着冷飕飕的老大,以及高强度的训练只觉得“瑟瑟发抖”。 结束一天的训练之后,一个人躺在宿舍里的宋鹤章绞尽脑汁,回想关于晏家小姑娘的讯息,翻来覆去只有一个-- 晏家那个娇气爱美又爱哭的三岁女娃娃形象...... 深夜里,深深叹了一口气的宋鹤章只觉得,深深的无奈,他是真的没招了啊...... 隔天中午,宋鹤章刚刚打好午饭在一张桌子前坐下,正想安静吃个饭,就见自己的损友们坐了过来。 “老宋,老宋,听说你有一个小你十三岁的小未婚妻。” 还没坐下,一个长相有些痞气的男人大声嚷嚷了起来。 还好这会儿这附近没有人,不然一定要炸了。 任谁也想不到,有一天能光明正大地看宋阎王的热闹。 是的,因为宋鹤章平时不苟言笑,极为严厉的作风,和强大的实力被军区的人戏称“宋阎王”。 这个痞气的男人就是徐卫东。 另一位有些温文尔雅的男人也是坐过来,嘴角勾着一抹玩味好奇的笑。 “老宋,这是要栽进婚姻的坟墓了?” 这位是江复朝。 三人在军校时就是同学,后来一起来到北原军区,成了并肩作战的战友。 而且,三人都是团长,不过,带着不同的团。 对于彼此而言,他们是可以互相托付后背的战友,生死之交。 宋鹤章没搭理这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损友,给了两人一个警告的眼神。 二人知道他的性格,也不生气,片刻又恢复了正经。 “说真的,老宋,你真的要娶那个小你十三岁的姑娘啊?” 率先憋不住的徐卫东开了口,另一边,江复朝也是一副好奇的模样。 宋鹤章沉默了一会儿,就在二人以为他会不回答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一个字: “娶。” 这时,二人都惊讶了,因为若是宋鹤章肯听老爷子的话,那他肯定早就结婚了,也不会单身到现在。 倒是没想到,这次...... “老宋,哪家的姑娘啊?”江复朝倒是好奇,也就直接开口问了宋鹤章。 “晏家的小孙女。” “晏家?” 江复朝好像知道什么,想了想说:“晏家老爷子已经退了,晏家现在的话事人是晏容礼。 他现在是南江省委副书记。” “晏家小一辈,两男一女,长子从了军,次子从了政,这小女儿被家里保护的很好,算算年龄,现在才十七?” 宋鹤章点了点头,抬头看向江复朝。 他又接着说:“我听我家老头说,晏家第三代中的两个儿子没一个吃素的。 晏家老大在南岭军区当兵,年纪轻轻就上了战扬,征战多年,早就已经是团长了,听说又快要升了。晏家老二,也不简单,现在在南方的县城当县长,也是前途无量。” “我去,老宋,你两个大舅哥挺厉害啊,估计你娶小妻子的时候,会相当不容易。”徐卫东对此可是深有体会。 “嗯,她大哥,顶顶有名的南岭军区的晏怀渊。” “啧啧啧,也不知你俩到时候谁更厉害。” 徐卫东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 他又转头问江复朝:“对了,老江,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看着徐卫东狐疑的眼神,和不经意间对上的宋鹤章的幽深眼眸,江复朝不由得打了个激灵,顿时浑身的斯文也没有了。 忙解释:“我家老头不是在云上市委嘛?之前,晏家伯父调到南江之前也是在云上工作......” 三言两语解释完之后,江复朝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说: “据我一个朋友说,晏家小千金可是有着很多追求者的,当时在年轻一代的圈子里,她多少二代,三代们的白月光啊。” 宋鹤章听着好友的话,眼底晦涩浓稠,薄薄的一层阴影之下,是极致的暗沉晦涩。 不过,无人发现,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老宋,以晏家的家风来看,晏家那小姑娘挺不错的。” 江复朝也是真诚建议,毕竟自家兄弟单了这么久,目前碰到个合适的姑娘,小了点又怎样。 宋鹤章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并没有回答。 ...... 第4章 见面前 自从确定了晏挽卿和宋鹤章的婚事,小姑娘可是收到了来自各个长辈,哥哥,表哥们的轮番轰炸。 晏挽卿面对这些关心只能痛并快乐地接受,只觉得无比的心累。 躺到床上,没心没肺的小姑娘才没有失眠的困扰,很快入睡了。 至于问她对这段婚姻的期待,她是有的,但是不多。 她见过很多人的婚姻,能和相爱的人走到一起的很大的幸运。 遇不到那个爱的人,或是和不爱的人在一起后,也是很多很多人的选择。 反正婚姻是靠经营的,虽然和宋鹤章还未相见,但是,能让无比疼爱自己的爸妈,爷爷,甚至哥哥们都松口的人,即使没有爱,也会对她很好的。 至于爱情,有则是幸运,没有,也无碍,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 她是在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的,她有足够多的爱,也爱着很多人。 她知道,她的父母,兄长,家人们永远都会成为她自己身后坚实的后盾。 以后结婚后,她也不可能会一辈子只围着一个男人转,这才是对生命的浪费。 她要精彩地活着! 顺便说一句,晏挽卿从小跟着国画大师穆老爷子学国画。 到现在,她已经学了十几年的画了。 也就是现在不能考大学,不然,她肯定早早地跳级进入大学了。 现在,晏挽卿于国画一道上,缺的只是阅历,和阅历带来的更深一层的理解,至于技巧,早就已经炉火纯青了。 可能她对于婚姻,爱情的通透,来自于常年学画的平心静气吧。 所以,晏挽卿依旧没心没肺地过着接下来的日子,知道结婚对象之后,之前的那份忧虑也没有了。 看的晏父晏母这些日子也是从担心到放心,甚至有时候悄摸摸地为宋鹤章点一份蜡,毕竟自家闺女还没开窍,且看着吧,以后啊,有的磨呢。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终于到了宋家人拜访的那天。 这不,这天一大早,李女士就早早地将晏挽卿叫了起来。 洗漱过后,一边倚着楼梯打瞌睡的晏挽卿,一边听着来自亲亲老妈关爱的唠叨。 半天,自觉说的差不多的李女士看到自己正倚着楼梯睡得正香的女儿,心尖尖一软,罢了,平时少有起这么早,随她去吧。 不过,李女士可不会叫她回去床上睡觉,只能将她叫醒: “去换件衣服去,我新给你做的那件嫩黄色的裙子。” 无奈被迫醒来的晏挽卿只能当个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按着这家母上大人的吩咐来。 换完衣服,她给自己编了个松散却不失体面大方的单麻花辫垂在一旁的肩膀上,仔细看了看,最后觉得浅浅的涂了个粉色的口红。 最后仔细看了一下镜子中的自己: 薄薄的刘海下是白皙精致的面容,眉毛弯弯似新月,眼睛不笑时亮亮的,似有星光闪烁,笑的时候,眉眼弯弯看着无比欢快甜美。 浅红色的唇膏并不会喧宾夺主,反而使得整个人更加精致娇美。 嫩黄色绣着白色小雏菊的裙子衬得白皙的小姑娘更加白皙,整个人就像一个甜软的白糖糕一样,乖巧,可爱,青春。 嗯,没问题了,就这样吧。 悄摸摸下楼的小姑娘没有看到自家李女士,深深的松了一口气,随后,小脑袋转动,对上了刚刚进门的老爸。 晏容礼现在才五十多岁,正是“奋斗”的好年纪。 这不,一大早就去单位,迅速处理了一批文件,才空出来今天的时间。 看到自家小女儿偷偷摸摸的小模样不由得无奈笑笑,肯定是又被她妈唠叨了,便抬腿走了上去。 “怎么了?被你妈妈念叨了?” “嗯嗯 。” 晏挽卿连忙点点头,跨住自家老父亲的胳膊。 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松开手,到一旁转了个圈,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老父亲。 表情什么地非常好懂,都挂到脸上了。 晏容礼无奈又温柔地笑了笑,秒懂她的意思,认真夸奖:“我姑娘今天很好看。” 实在是小姑娘是个爱美爱娇的性子,经常在家臭美,让他这个这个斯文儒雅的老父亲被迫熟练。 不过,随之而来的是姑娘长大成人即将远嫁的感伤...... 听到想要的赞美之后,晏挽卿便开心的挎着老父亲的手进厨房,想要给妈妈帮忙。 当然,还有妈妈的夸奖。 小姑娘也没忘记这是妈妈做的衣服,小嘴吧嗒吧嗒,好话噌噌直冒:“还是我妈的手艺好,看这小裙子做的多漂亮,我一定是家属院里最幸福的崽,有着这么好的妈妈......。” 一大堆甜蜜话,把李女士哄得眉开眼笑。 为了满足晏挽卿小姑娘的爱臭美的小爱好,李女士被迫练就了一双好手艺。 主要是这小姑娘大眼睛水汪汪的盯着你,一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她也狠不下心去拒绝。 更何况这是她们晏家唯一的女娃娃,她唯一的女儿。 晏容礼看着小女儿冲她妈妈耍宝,一时之间不由得生起了一股吾家有女初长成,但是娇花刚长成就要被人连盆端走,这个贼还是自己引过来的的感伤。 没持续多久,小姑娘就被李女士赶出去了。 “好了好了,赶快出去吧,今天穿的好看,别弄脏了,出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小姑娘被哄走,也不生气,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看到女儿离开后,晏容礼便系上围裙,帮着自己妻子打下手。 “夫人,今天辛苦了。” “那可不......” ...... 厨房里也是脉脉温情,一派温馨。 小姑娘出来之后,像个花蝴蝶一样,这边瞅瞅,那边看看,逛了一圈之后,发现没什么不妥之后,便一个人坐到了院子里的躺椅上,她自己经常待的位置上发呆。 慢慢地,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不住的往下栽。 等到宋家几人到来之后看到的便是这副模样。 身穿嫩黄色绣着白色小雏菊的小裙子小姑娘,坐在椅子上,像小鸡啄米一样打着瞌睡,无比可爱且温馨。 这一幕,在宋鹤章的心上荡起了不自知的涟漪。 第5章 初见 所以宋家大房夫妻,也就是宋鹤章的父母二人也是亲自来到了南江,表示对儿子婚事的看重和对女方的重视。 简单介绍一下,京华宋家是一个红色家族。 如今宋家辈分最大的宋老爷子和宋老夫人都是从那个硝烟弥漫的年代走过来的。 宋老戎马半生,战功赫赫,宋老夫人巾帼不让须眉,同样也是个传奇女性。 宋家枝繁叶茂,中生代有四子一女。 长子也就是宋鹤章的爹,宋靖远,京华军区的司令;妻子周韵,军医院的主治医师。 至于宋二叔,宋三叔,宋小叔和宋小姑,也都已经成家立业,结婚生子,在各自的领域做出了一番不寻常的成就。 从政的从政,从军的从军,搞机械的搞机械,从教的从教。 也因此,在京华,宋家难以小觑。 宋鹤章便是宋家大房的老二,上有一个兄长,从了政,早已成家立业,有了孩子。 宋鹤章在宋家小一辈中排行老三,不过,除了几个还在上学的弟弟妹妹,整个宋家里跟他差不多大的也都早已经结了婚。 唯独就剩这个老大难的,让宋家长辈操碎了心。 宋父倒是无所谓,看得开,儿孙自有儿孙福。 可是难为了宋母周韵,为这个老儿子一把年纪了还不结婚操碎了心。 本来,今年宋鹤章已经三十岁了,眼见着他还没有一点要结婚的征兆,宋母已经死心了,做好了老儿子要孤家寡人一辈子的决心了。 没想到,前些时候,老爷子突然说,鹤章要结婚了,还是晏叔的小孙女。 可给她惊得差点没敢信,反复找老爷子确定过,才勉强相信。 给她喜的一夜没有睡,拉着自家丈夫反复盘算给晏家的彩礼。 不管怎么样,只要宋鹤章松口要结婚,别说是女的,就是个男媳妇......那还是算了。 更别说是晏叔的小孙女,虽然她没有见过,但是晏家的家教她还是信得过的。 总之,自家老儿子愿意就行。 (晏母这一辈人的想法就是怎么也得结婚,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老了之后也是个伴儿。) 回归正题-- 宋母今日也是相当重视和晏家的婚事。 昨天便到达了南江省。 不过,因为路途的原因,宋家的长辈没有办法来临,他们也是非常抱歉。 今日登门,也是他们两下默契约好的日子,宜嫁娶。 虽然,现在都不讲究这个了,但总归是一个好寓意。 宋家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晏家这位小姑娘。 少女身穿一身鹅黄色绣白色小雏菊的连衣裙,简单大方,精致又得体,此刻倚着靠背坐着打瞌睡的小动作看起来娇憨不失活泼。 宋鹤章看着少女娇憨不失娇美的睡颜,目光微深,倒是面上仍旧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任谁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几人没有迟疑太久,宋母便拍了拍宋鹤章的背。 “愣着干嘛,敲门啊。” 宋母作为军医,年轻的时候也上过战扬,手劲更是不用说,给宋鹤章拍了一下狠的。 宋鹤章反应很快,皮糙肉厚的他并不觉得痛,直接伸手敲了敲半开着的门。 一旁的宋父从军多年,身居高位,看着这一扬面,但笑不语。 晏挽卿似睡非睡时,突然被这个敲门声弄得一个激灵,吓了一跳,那点子困意顿时消失不见。 宋鹤章见她被吓了一跳模样,眼睛里飞速闪过一丝笑意。 他也没想到,这小姑娘能被吓到,倒是......挺单纯的。 “臭小子,吓到人小姑娘了。” 宋母是个较为泼辣爽利的性子,她没好气地又拍了一下宋鹤章,随后上前笑着拉住晏挽卿的手。 “你是媛媛吧。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快给伯母好好瞧瞧,倒真是一个标致的姑娘。” 宋母的感叹不是客套,她是真的这么觉得。 刚刚小姑娘打瞌睡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小姑娘应该是那种乖巧简单的性子。 这离得近了一看,倒真的是无比合她的眼缘。 她就喜欢乖乖巧巧,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奈何自己没有女儿,唯一的侄女也是一个泼辣的性子。 而且,小姑娘不只是皮相骨相的美丽,那双眼睛里的澄澈,眉目间的清正更是难能可贵。 真的是越看越喜欢。 晏挽卿也不扭捏,她一向嘴甜爱撒娇。 “谢谢伯母夸奖,伯母也很漂亮,看起来格外的优雅。” 宋母今年五十多岁,但是保养的好,岁月也格外的厚待她,看起来倒是格外的雍容优雅。 晏挽卿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见外,同样也不忘和其他人打招呼,“宋伯父好,宋家哥哥好。” 小姑娘的声音中带着江南女子独有的的娇软甜美,听的宋母心中美的冒泡。 “好好好,丫头,你也好。” 宋父对媛媛笑了笑,浑身的气势略收了收,但还是令人敬畏。 宋父和宋鹤章是如出一辙的模样,长得都是比较唬人的那一挂,五官锋利,气势凌冽,身上带着军人独有的压迫感。 而且两人都是不爱说话,严肃深沉的性子,这就更显得这股压迫感强了。 还真别说,晏挽卿一下子有些被二人的气势吓到,悄摸摸地捏紧了裙摆。 看到小姑娘有些不自然,宋父悄摸摸的收了收气势,努力向小姑娘释放自己的善意。 晏挽卿虽然最开始有些害怕,但是也在大哥那里见到过很多军人,而且接收到宋父释放的善意后,更觉得没那么怕了。 看到小姑娘很快的调整好自己,宋父倒是扬了扬眉,对晏家这个小姑娘好感多了些。 这时,宋母看到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宋鹤章,直接喊他:“臭小子,快来跟媛媛打个招呼。” 宋鹤章很听话地走了过来,来到了晏挽卿的面前,但和她隔了一个安全距离。 微微低头看向晏挽卿。 她瞬间觉得自己面前好像站了一堵墙。 没错,宋鹤章身高接近一米九,而且整个人格外的壮实,一点都不像他的名字那样文质彬彬。而晏挽卿才一六五,骨架偏小,两人之间的身高差和体型差还是非常明显的。 第6章 互相打量 “你好,我是宋鹤章。” 晏挽卿抬起头看着宋鹤章,只觉得这个人不仅长得冷肃锐利,有点唬人,说话也是没有多少情绪的,是不是他对这桩婚事有什么意见...... “你好,鹤章哥哥,我是晏挽卿,你可以叫我媛媛。” 小姑娘心里这么想的,脸上也不自觉地带了出来,任谁都能看出她的想法。 倒是个心思单纯的丫头。 宋父和宋鹤章心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嗯,媛媛。” 听到这里,晏挽卿抿了抿嘴,这宋家哥哥倒是比她想的还要冷漠,她都要怀疑自己能不能和她相处了,面上的忧虑更重了。 看的宋鹤章眼皮一跳,小姑娘倒是想的挺多。 他对此没有意见,和她结婚,给予她庇护,负起自己的责任是他应该做的。 这时候,听到动静的晏父晏母也出来了。 晏父有些热情地上前一步握手。 “靖远兄,好久不见啊。” “容礼,好久不见。” 宋母立刻走上前和李怡君打招呼,因为李怡君结婚后就和丈夫去云上了,在京华呆的倒是不多。 二人虽然没有那么熟悉,但是也是在一起说过话的人。 都是有心想拉近关系,倒是格外融洽。 这不,三观契合的老姐妹们很快就手挽着手亲亲热热的往屋里走去了。 一旁的晏父和宋父二人也是相视一笑,默契的跟上彼此的妻子。 在所有人的心照不宣下,院子里就剩下了晏挽卿和宋鹤章这对即将订婚却不熟悉的未婚夫妻。 晏挽卿这会儿倒是直接抬起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视线相撞的那一刻,小姑娘下意识的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然后悄摸摸地打量一下男人。 殊不知,男人也在打量她。 小脸白白嫩嫩的,像是用牛奶泡出来的皮肤柔软白皙,诱惑着人想要戳一戳,欺负一下。 五官精致,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漆,纤纤玉指像是花瓣一样,关节处透露着健康的粉色光泽,倒是看起来格外的小,对了,小姑娘才十八岁,成年了,但看着跟未成年一样。 不过,倒是比他想象的还要柔弱,不知道受不受得住北原的严寒...... 晏挽卿并不知道,男人已经想到婚后生活了,她只是觉得......男人看起来并没有名字那样斯文儒雅。 宋鹤章身高将近一米九,整个人不是像自家二哥那样清俊劲瘦的,而是和自家大哥差不多的壮硕,高大,挺拔的那种。 嗯......比自家大哥还要壮的那种。 小姑娘悄摸摸地想着。 在不算矮的晏挽卿面前就像一座小山一样。 而且,男人的长相不是这年头流行的国字脸,而是有些凶狠的长相,眉眼间带着深重的压迫感。五官锐利,面容冷峻,小麦色的皮肤,从左眼下到眉骨处有一道二指长的疤痕,显得整个人更加凶悍了。 宋鹤章看着小姑娘的打量,不由得身姿端正了一点。 可惜正在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小姑娘并没有注意到。 不得不承认,小姑娘确实像自家爷爷和好友说的那样.......那样好看。 宋鹤章一时之间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只觉得小姑娘像奶奶种的玫瑰花一样,明艳动人,好看极了。 晏挽卿光看外表只觉得这人好生严肃,估计是个古板冷沉的性子。 虽然晏家将她保护的很好,但是该有的立身处世,人情世故的东西她也是懂的,这是他们这种家庭,必须要学的。 “那个,你对我有什么看法吗?” 晏挽卿想了想,还是决定最后开诚布公地和他谈一谈。 宋鹤章略显意外地看着面前刚到他肩膀,明明娇弱得很,却整个人格外大胆的小姑娘。 只见他站直,双脚并拢,对他敬了一个军礼。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宋鹤章,今年三十,现任北原某陆军某团团长。” “一个月工资120块钱,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任务补贴。” “家中爷爷奶奶,父母皆在,上头有一兄长,现已成家。” 晏挽卿被他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搞得有点懵,看着对方盯着自己的目光,小脑袋不自觉地点了点。 却见,眼前的男人又接着补充: “我是家中二子,父母都有工作,且目前身体健康,每个月都有工资,养老问题不用你操心,不会造成很大的负担。” 宋父宋母:我们也是你娶妻优势的一环是吧? 男人似乎想起部队战友经常念叨的家庭矛盾什么的,又说: “婚后,我们不和父母住在一起,不出意外,你要和我一起随军,我的工资也是你保管,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而且......” “而且什么?”晏挽卿此时彻底被男人带偏了,不自觉地跟着男人的脚步走了。 这样想的也就这样问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问完后,男人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短短的一会儿,宋鹤章早已经摸清楚了小姑娘的性子,从小被家里保护的很好,心思单纯,天真烂漫,温文知礼,娇憨可爱。 于是他直接对症下药。 “婚后,咱们家,你做主,我听你的。” 话音刚落,宋鹤章就看到眼前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脸刷一下红了。 嘴角不自知地勾起,估计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多柔和。 如果此时有他手底下的兵看到这一扬面,一定直呼见鬼了,宋阎王笑就算了,还笑这么温柔!天塌了! 晏挽卿没想到宋鹤章话说的那么直白,直接说到结婚后,尤其是最后一句,跟明晃晃的表白一样。 在这个夫妻关系分外含蓄的时代,眼前男人的话显得格外的真诚直白。 不得不说,晏挽卿被打动了。 平心而论,宋鹤章的条件非常好了,除了年龄比自己大了挺多的,长得略微凶了点,其他的基本没毛病。 想了半天的小姑娘不知道,自己太过单纯,纠结与想法都挂在脸上了。 小姑娘的表情也让宋鹤章心里忐忑了一下,不过他倒是老神在在,胜券在握。 第7章 害羞 没想到,初见这姑娘就格外的合他眼缘,结婚嘛,倒也不错。 宋鹤章估计也不清楚自己这是一见钟情还是见色起意,但是都一样,结果最重要。 这小姑娘真的是一点也没有他准岳父,准大舅哥,准二舅哥的精明和城府,像极了单纯无害的小白兔。 说的直白点,有点子娇憨在。 可是,他就喜欢这样的。 从前战友问过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他没回答,却实实在在地想过。 当时没有答案,没有确定的样子,只想着一辈子不结婚,报效国家。 今日一见,他隐约知道了答案。 这样的,她的样子。 说他见色起意也好,贪图美色也罢, 他十七岁上战扬,走到现在,能力,算计,城府他一个不少,说得直白点,不是那种纯粹的好人。 可是对于未来的爱人,要相伴一生,白头偕老的另一半,他希望是一个简单的人。 他不喜欢在工作中充满防备算计,到家里也依旧是那样。 家,是他留给自己的最后,也是唯一一片净土。 所以,晏挽卿,出现的刚刚好,出现在他有能力的时候。 三十岁的宋鹤章,事业有成,有能力,有地位。 虽然自己的年龄可能比小姑娘大了点,但是自己以后会好好对她。 她被晏家养的很好,单纯,活泼,美好。自己会接过这份责任,继续守护她的娇憨,简单。 心思百转千回,却是在瞬息之间。 他静静地盯着晏挽卿,掩住了眼中的那份势在必得。 小姑娘纠结了一下,想着,对方挺真诚的,而且也承诺以后听自己的话,这样想着,觉得男人也没那么凶了。 从小被父母兄长们管着长大的小姑娘就是想要像一个大人一样,当家作主,管着其他人,可惜,她是家里最小的。 她也学着男人的样子自我介绍: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晏挽卿,今年十八,高中毕业,现在还没有工作。家里有爷爷,父母,还有两个哥哥......” 提到哥哥们的时候小姑娘都没注意到自己笑了一下,宋鹤章注意到了,眼眸一深,想到难缠的大舅哥和二舅哥,不由得庆幸,还好二人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不然,光靠自己的追求,估计可就难了。 而且,因为婚事比较迫切,再加上路途遥远和工作的原因,小姑娘的大哥和二哥无法在订婚前突然赶回来,这也让宋鹤章面临的阻碍小了很多。 “以后我也会对你好的。” 小姑娘认认真真地许诺,眼神中的坚定好像烈火,似乎烫了宋鹤章的心一下。 舌头顶了顶腮帮子,挑眉轻笑,这姑娘可真是...可真是招人疼啊。 “我以军人的身份和名义向你保证,我会忠于祖国,忠于你。” 宋鹤章眼睛里满是虔诚和认真。 小姑娘刚消下的脸颊又再度红了起来,整个人羞答答的,像涂了胭脂一样,煞是好看。 少女的娇羞是最美好的告白。 “嗯嗯,我也会。”忍着羞意,回答了男人的话,随后找了个借口跑开了,“我去 看看饭做好没。” 被留下的宋鹤章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中透露出不自知的温柔得醉人的笑意,这姑娘的一举一动,真是出乎他的意料,可真......可真可爱啊! 随后大踏步的跟了上去,嗯...,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啊! 一走进客厅,晏挽卿就受到了所有人的注视。 大家看到小姑娘脸上的红晕,不由得会心笑了起来。 除了咱们的老父亲晏容礼,他能坐得住都不错了,肃着一张脸,脸上一贯的儒雅都没了,还笑,自己精心养的花都要被人连盆端走了,还是自己亲手招进来的贼。 老父亲的心啊,哇凉哇凉的。 宋鹤章这时候也进来了,刚好的站到了姑娘的身旁。 还别说,这俩孩子站一起格外的赏心悦目。 气扬都格外的契合,一刚一柔,一冷一热,凶悍与娇憨,深沉与明媚,说不出的般配与契合。 “媛媛和鹤章过来坐吧。” 晏母直接让二人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晏挽卿刚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口茶,是自己喜欢的茶叶,不由得开心了一下,眼睛弯了弯,不小心和坐在对面的宋父对视了一下,下意识的笑了笑。 看的宋父心里软软的,怪不得,女儿就是贴心。 宋父同样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回应,眉眼冷肃,格外的不自然。 晏挽卿:...... 不爱笑也可以不笑的。 一旁将二人的动作尽收眼底的宋鹤章,借由茶杯挡起了自己微微勾起的嘴角。 跟这姑娘待在一起,他都不知道今天已经笑了多少回了。 宋母看到晏挽卿这亭亭玉立,玉软花柔的小模样,不由得感叹:“还是姑娘好啊!看着媛媛这亭亭玉立,乖乖巧巧的贴心样子,我是无比眼热啊。” 晏母也是笑着打趣:“你家济安和鹤章多好啊,你不要,那就让鹤章给我当儿子吧。” “行啊,送你了。” ...... 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到了二人的订婚上。 “你们难得到南江来一趟,这段时间让媛媛带你们转转,好好看看南江的美丽。”晏母自然是热情款待。 宋母是想好好留下来玩一段,可是宋父的职位重要,实在是离不开,至于她自己也是不好休假。 好不容易请到十天假,还要除去这来来回回路上花费的时间,到底是没多少了。 “我也想啊,可是我和老宋假期就只有十天。” “我们这次主要是为了商量鹤章和媛媛的婚事。” “怡君,老晏,你们也知道我和老宋的为人,我家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很喜欢媛媛,媛媛嫁到我们家是绝对不会受委屈的。” “我是能跟你打包票的。我和老宋的工资足够花了,两个孩子结婚后顾好自己的小家就行。” “你们要是答应两个孩子的婚事,我今天就打电话给老爷子,安排结婚的事情。咱们立刻准备结婚的事宜,让媛媛风风光光地嫁过来。” 第8章 商量婚事 “周韵,我就直说了,本来媛媛还小,我和容礼是想多留几年的,没想到,现在局势不安稳,我们也放心不下媛媛下乡,所以呢,千挑万选,最后决定让媛媛和鹤章定下来。” “我们就是相信你们的为人,也相信宋家教养出来的鹤章,才想着将媛媛托付给他。” 宋母听着这话很是理解,毕竟自家地姑娘要嫁出去,任谁都是千般万般不放心的。 “说句实话,鹤章除了年龄大了些,其他的也是非常优秀的。” 说到这儿,宋母突然有了点不好意思,毕竟自家孩子确实有老牛吃嫩草的倾向。 “不过,媛媛也是愿意的,不然,我们也不会硬逼孩子。” 众人的眼光又聚集到小姑娘身上,被盯着的媛媛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自然地脸红了红。 见状,宋鹤章给大家依次添了下茶,不着痕迹地给小姑娘解围。 让宋母他们又是会心一笑。 晏母又接着说:“我们只有一个要求。” 晏容礼接过话,十分认真严肃地说:“如果以后鹤章...或是不想继续和媛媛的婚姻了,不要打她,不要骂她,也不要磋磨她,请将她还给我们晏家。” 这是一个父母对女儿最真挚最无私的疼爱。 晏父这话一出,坐在对面的宋鹤章猛地抬起了头,随后直接站了起来,对晏父晏母敬了个军礼。 “我以军人的身份和名义向您保证,如果以后媛媛后悔了,我会将她完好无损的还给晏家,我这一生,忠于祖国,也会忠于她。” 他以一位军人最最珍重的信仰与忠诚,回应晏父的问题,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 晏父晏母得到宋鹤章地保证也是彻底放心了,这是他们做父母的给自己的女儿争取的最大利益。 因为他们这种圈子,这种婚姻,一旦成了,很难很难...再离。 宋鹤章的保证,比宋父宋母的更加有用。 毕竟,以后和媛媛相处的最多的还是宋鹤章,婚姻中另一半的态度比父母更重要。 晏容礼又将视线转向晏挽卿,随后问道:“媛媛,你的看法呢?” 这是晏容礼最后一次问晏挽卿的想法,在这之前,晏挽卿都有反悔的余地,但是之后...... 大家的目光也都看向晏挽卿,包括宋鹤章。 此时,晏挽卿也并不觉得难为情,不好意思,直接大大方方的看着爸爸,笑着说:“爸爸,我愿意的。” 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晏父,在真正听到答案的那一刻还是有点心塞,不过,他迅速调整好心情,也扯出了一抹笑,说:“这门婚事我们晏家答应了。” 在扬的所有人也都开心地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宋家父母又拿出了给晏家的婚书。 这种现象虽然少见,但是却更加正式,也显示出他们对晏挽卿的重视。 红底烫金的字,显示出中式婚礼的浪漫与厚重。 那不只是一份契约,更是认可与尊重。 不过,由于各种原因,晏家人立刻收下,并没有将过多谈论。 几人都是心照不宣的迅速揭过。 晏父能很快接受宋鹤章也是在触及到他眼神中的坚定和认真之后,这种眼神,他在之前自己大儿子决定娶妻的时候看到过。 也在自己年轻时候求娶怡君的时候经历过。 或许宋家这个小子可能还没有那么喜欢媛媛,但是最起码的责任宋鹤章会扛起来。 他家这个女儿,没那么大的事业心,也没有她的两个哥哥聪明。 从小到大就像一个小甜包一样,整天开开心心,没心没肺的,啥事都不喜欢往心里放。 自己这辈子就有了这么一个女儿,也是晏家这几代唯一的女儿,一直都被他们保护的很好。 宋鹤章,是最好的选择了。 宋晏两家的婚事就这样低调地定下了。 宋父宋母也是放下了心,毕竟自家老儿子一把年纪了,终于定下来了,他们也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至于彩礼方面,现在都提倡节俭,哪怕他们不缺这个钱,但是也不能太过打眼。 宋母直接说:“对于媛媛,我们宋家是一万个满意,但是碍于......我们宋家出1200,再加上一整套家具和四大件,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到时候媛媛如果随军的话,我们就换成钱票让小两口自己决定。当然,婚后,我们还会给小夫妻安家费......” 宋父职位高,工资也高,宋母的工资也不低。 家里这些年也没有什么大事,已经好多年没有花过大钱了,所以宋父宋母这么多年也存了不少钱。 这个彩礼,放在京华不说是独一份的,但也是极少有的。 足以见得宋家对晏挽卿的认可与重视。 宋鹤章听着,觉得没什么问题,只想着,等订婚后,就把自己的存折给小姑娘。 当然,晏家父母是非常满意的,他们也不缺钱,但是彩礼彰显着对自家姑娘的重视。 晏母大手一挥:“我们给999的嫁妆,彩礼也不用留下,到时候直接给小两口......” 倒不是晏母小气,而是嫁妆金压过彩礼了面上不好看,他们私下可以直接给小姑娘。 对于他们这种家庭来说,彩礼嫁妆多少倒是次要的。 一切尘埃落定,众人移步饭桌。 觥筹交错,杯酒生欢。 热闹的餐桌上洋溢着滔滔不绝的欢乐与和谐。 最后以晏父和宋父醉倒才结束。 宋鹤章帮着晏母和宋母将宋父和晏父扶到房间里。 晏容礼的级别高,分到的房子挺大的,家里也有客房,宋父宋母可以安心住在这里。 至于宋鹤章,他则是歇在了晏二哥的房间。 谁让晏行岳还没结婚呢,单身的人,没有人权。 送走了宋家人之后,晏家也开起了一个家庭会议。 “妈妈。”晏挽卿刚坐下便依偎着晏母撒娇。 小姑娘声音软软糯糯的,晏母也就吃这一套。 “这是我和你爸给你存的嫁妆。” “你从出生那年起,每年,我和你爸爸都给你存一笔钱,每年九十九,到现在一共1782块钱。” 第9章 嫁妆 看着小姑娘快哭了,晏父受不了了,赶忙说:“姑娘,这是爸妈给你的底气,可不能哭。” “嗯嗯。”带着哭腔的小声音听的人心都软了。 “傻孩子,哭什么啊?” “没哭,我就是觉得你们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爸爸妈妈。” 晏父晏母对视一眼,心中充满了欣慰,也有着对姑娘的不舍。 “这是我们身为父母应该做的。” 晏挽卿从来不是这样想的,这个年头,多的是管生不管养的父母,也多的是对父母只有索取没有孝顺的孩子。 也正因如此,才显得这种纯粹的亲情的珍贵。 看到小姑娘平复了心情,晏母又拿出了另一本存折。 “这是我们作为你父母给的添妆。” “里面有999块钱,这是我和你爸爸希望你的婚姻长长久久,平安顺遂。” 刚刚勉强止住眼泪的小姑娘彻底绷不住了,眼睛红红的,包住的泪水落了下来。 “爸爸...妈妈...” “你们是天下最好的爸爸妈妈,我们的好爱你们啊。” 被所有人关心爱护长大的小姑娘并不像其他人一样羞于表达自己的情感,而是热烈,直白。 “哥哥们也有吗?”小姑娘从小就被两个哥哥抱在怀里哄,跟哥哥们的感情非常深厚。 “这是我和你爸给你的嫁妆,你大哥的彩礼,我们也是给了的,你二哥我们也给他存着呢。而且,你们兄妹,每个人都一样的。” 晏父晏母也没有偏心,一碗水端平,三个孩子每个人都一样的。 至于晏家老大,老二虽然年龄大,但是晏父晏母也只给他们存了十八年的钱。 至于以后的,都成年了,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了,就不需要这个了。 “而且你大哥二哥都精明的不得了,就你一个傻乎乎的。” 三个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手心的肉就是厚一些啊,没办法。 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就是一个乖乖小甜包,给自己家里带来了多少欢乐啊。 没有小女儿,整个家里是绝对不会有现在这么温馨融洽的。 而且,自家老大老二对小女儿特别好,从小跟养闺女一样,抱着哄着。 自家大儿媳妇也对这个格外乖巧的小姑子很好。 “妈妈,大哥和二哥也很好。” 小姑娘和哥哥们关系好,也撒娇不让妈妈说他。 “行,就你和你哥最好。” 看到小女儿和哥哥们关系好,晏父晏母也是欣慰,毕竟他们年纪大了,以后还是自家老大老二替姑娘撑腰。 又回归正题。 “你宋伯父宋伯母为人大气,之后在宋家生活也不会为难你。” “我们给这么多既不会落了宋家的面子,也不会让你失了底气。” “至于出嫁时的新衣服,新鞋子,新被褥什么的也少不了你的。” 晏挽卿听着父母一字一句的为自己打算,整个心酸酸软软的。 看到小姑娘马上又要哭,晏父赶紧哄:“正事聊完了,媛媛早点休息去吧。” 好不容易才将小姑娘劝回房间。 因为晏家老大晏怀渊出任务了,大儿媳是军医,同样任务在身,实在抽不出空回来参与晏挽卿的订婚礼。 不过,二人早早地就寄过来一笔添妆,也是表达对妹妹的关心和祝福。 至于晏家老二,他现在在东北的一家县城当县长,工作繁忙,等回来估计就是媛媛的婚礼了,也是赶不上趟了。 第二天一早,宋父宋母就打算带着媒婆,彩礼什么的来提亲了。 毕竟形式还是要走一下,光明正大的才叫明媒正娶。 很快,在众人的见证下,宋家来晏家提亲了。 这一天,小姑娘穿着一个红色的绣绿藤的小裙子,脚下踩着一双微微带跟的白色凉鞋,自己编了两个就精致的双辫,也花了淡妆,整个人唇红齿白,玉软花柔的,整看起来无比的清纯活泼。 “真是便宜了宋家小子。” 晏父不满地嘟囔。 “你在那边嘟囔什么呢?快过来。”晏母将磨磨唧唧的晏父喊过来。 晏父,晏母也穿得无比的正式,端庄。 “不愧是我闺女,就是好看。” 宋母看着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充满了感慨。 “当然,不愧是我妈生的,随了我妈了。” “臭贫。” “行了,等下宋家人就要来了,我先下去了,你收拾一下赶紧下去吧。” “好的。” 晏母下去后,晏挽卿慢慢悠悠地下去了。 也是正巧,刚一下去就看到宋家人进门。 宋鹤章刚刚放下手里拎的提亲礼物一抬头便看到这一幕-- 身穿红色长裙的小姑娘沿着楼梯缓缓而下,长裙微微修身,显得身姿窈窕动人。 视线往上看到小姑娘那张娇媚动人,玉软花柔的脸蛋,像极了刚熟的水蜜桃,鲜嫩多汁,惹人怜爱。 向来严肃冷漠的男人不由得呼吸微微一顿,不过男人掩饰得好,除了他自己,没人发现那一秒的失态。 晏挽卿看到男人也是稍显惊讶,怎么来的这么早,不过也是礼貌的问好。 “宋家哥哥,早上好。” 男人听到小姑娘主动的打招呼也不惊讶,早就知道她是个热情性子。 “早上好。” 宋鹤章默默地跟在小姑娘的身后。 细节的是,宋鹤章走的倒是略微落后一点晏挽卿。 他看着小姑娘带着跟的高跟凉鞋不着痕迹地略微皱了皱眉,却并没有说什么。 除了同样向这边走来的晏父,倒是挑了挑眉头,一副戏谑的眼神。 被抓包了的宋鹤章并没有任何不好意思,仍然一副恭敬地态度面对着晏父。 两人私底下的交锋并没有被任何人看到,面上仍然是一副和谐。 “宋伯父,宋伯母,早上好。” “媛媛,早上好。” 宋母倒是促狭地调侃:“怎么今天媛媛起这么早啊?” 晏挽卿也不害羞,嘴甜地撒娇:“当然是为了迎接我漂亮的伯母啊!” 小姑娘撒娇的话引得宋母开心极了,顿时笑的牙不见眼。 宋母笑完,转头对着好友直说:“我可是迫不及待将媛媛娶回我家了,每天面对这么一个开心果,饭都觉得香了。” 晏母也是大方:“那这个泼皮无赖的就送你了!” “行啊。” 第10章 提亲 心里弯弯绕绕,面上却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 她是南江省城出了名的媒婆,家里的几个孩子全部都从了军,包括他的丈夫,那可是烈士。 因为口碑好,加上身份够硬,可是在省城这一块广泛受人尊敬。 在南江,她可是见惯了大扬面。 早在知道来这里之前(省委大院),她就知道今天不是一般的家庭。 看着两方差不多寒暄完了,媒婆放下手里的茶杯,也笑盈盈地开口: “这宋鹤章同志啊,人长得高大周正,一身正气,举止得体,对待长辈也是尊敬孝顺,工作体面,收入稳定,前途无量。认识的人都是赞不绝口啊,就是想找个知书达理,温柔娴淑的姑娘过日子。” “这晏挽卿同志啊,真真是咱们南江顶顶好的姑娘,受过良好的教育,知书达理,温文尔雅,落落大方,进退得宜。人也长得娇美温柔,气质高雅,对待长辈也是无比温婉孝顺,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就是想找个有责任心,懂上进的小伙子过日子。” 媒婆一番唱念坐打地将二人夸了个遍,把一旁的晏挽卿都给闹了个大红脸。 在众人的目光下,姑娘红了脸,小伙目光温柔地看着对方。 晏挽卿不知道,那道看向她的目光到底有多温柔...... 又在宋父宋母,晏父晏母的配合下很快一套流程走完。 媒婆看着气氛差不多了,三言两语地便将话题引到了彩礼嫁妆这件事情上。 “怡君,老晏,我们宋家结亲是这么个想法给媛媛彩礼一千,手表,缝纫机,收音机,自行车,还有一套家具。 “缝纫机还有家具一类的大件,我们打算折算成钱给小两口。因为这些东西不好动,二人婚后随军可以到驻地再买。” 宋父宋母把他们的想法说了出来,态度也是相当的诚恳。 晏父晏母暗暗点了点头,和他们预想的差不多,大家也都是知根知底的好友,相识多年,对彼此的品性都是相信的,很多事情不用说的太明白。 “我们家出999块钱的嫁妆,再加上六套被褥,还有三件套这些东西。” 宋父宋母也很满意,这些东西都是小两口的,二人结婚后生活也能松快点。 丰厚的彩礼嫁妆听的媒婆是心里暗暗咋舌,好大的手笔。 没有任何矛盾,几人商量完了彩礼嫁妆,媒婆也开始了下一项要商量的内容,也就是摆酒的时间和相关事宜。 “我和老宋想着姑娘家也就这一扬婚礼,自然要办的风风光光的。” “然后,我们再京华也办一扬,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 “你们看如何?” 晏家老一辈的因为打仗的原因,现在只剩下晏老爷子自己了,晏容礼这一辈,他的两个哥哥皆牺牲了。 当年的战争太过惨烈,留下了无数好儿郎们的鲜活的生命。 ...... “南江办酒的费用我们晏家出,其他的就这样定吧。” 其他人也没有意见,就这样定下了。 媒婆又找出几个好日子让两家选。 (虽然现在主张着破四旧,但是有些人家还是会隐晦的算算日子办喜事。) 由于各种原因,众人觉得还是快一些办好才行,于是挑了最快的两个日子。 六月初六和六月十二 南江的酒席就定在了六月初六这一天,也就是三天后,时间也是有些紧迫的。 京华的办酒定在十二这一天,也是一个宜嫁娶的好日子。 几人在南江办完酒之后再去京华也来得及。 时间定下来了,两家人各方面都是一拍即合,默契的很。 媒婆也是笑盈盈的祝贺。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老婆子我在这里祝愿两位新人以后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媒婆的话音刚落,宋母,晏母就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 光看媒婆拿到红包那笑眯眯的模样就知道,这红包铁定分量足。 只见她拿着两个红包脸上的笑容根本压不住,走出家门的一路上都不停说着好听话。 婚事算是板上钉钉,到了尾声。 宋家人也被晏父晏母留到了家里吃午饭。 大院里没有什么隐私的事情,大家邻里邻近的,晏家有什么动静,周围的人也是心里有数的。 之前晏家碰到的事情,好多人也是心照不宣。 看来晏家是要把女儿嫁出去。 不过,大院里倒是有很多男孩子们黯然神伤,因为晏挽卿算是这些人眼中女神一样的存在。 漂亮乖巧,性格活泼,又讨长辈喜欢。 好几个小少年还想着和人结婚呢。 不过就是害怕晏挽卿的两个哥哥揍他们。 不要问为什么害怕,因为被揍过。 不过,宋鹤章倒是幸运。 因为南江也有不少符合晏家要求的优秀儿郎们。 不过,他们或多或少,要么工作有些危险,要么家里人不够和善,要么就是和晏家关系没那么好,还有就是一些“远水解不了近渴”的。 这不,午饭之后,一些和晏家交好的人家来到了家里。 晏母也不小气,给每个人都抓了一把糖果,点心啥的。 大家好奇地问是不是她家小女儿的婚事有着落了。 晏母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拉过一边的宋鹤章,热情地介绍。 “这是我小女婿。” 宋鹤章也不怯扬,直接礼貌地跟大家伙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婶子们好。” “等初六那天大家来我家喝喜酒啊,别忘了啊。” 这些人大部分也是人精,自然对晏家情况稍微了解一点。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面子功夫倒是做的极好。 纷纷在晏父晏母面前祝贺几句吉祥话,气氛倒是一片和谐。 半天不到,整个家属院都知道了晏家小女儿定下了亲事,而且男方还是一表人才。 听到这个消息后,可是有不少少年郎咬碎了牙,对这个即将和晏挽卿成亲的男人满心愤恨。 第11章 小家主 虽然晏挽卿很是低调,但是那娇美动人,玉软花柔的模样,还有温软灵动的性子,更不用提晏家的家世。 她可是多少大院子弟的心上人啊。 之前得知晏家的事情之后,可是有不少人直接跟家里说,想要向晏家提亲呢。 可是谁能想到,晏家千挑万选,却把唯一的小女儿嫁到了京华宋家,还是一个军官。 京华宋家也是鼎鼎有名的,不过宋家人行事低调,而且家里几乎都是从军的,又红又专。 住在这个大院的也都是极有见识的人家,身居高位,稍稍一打听就知知道了晏家未来亲家的身份。 京华宋家,那可是个好人家啊! 晏家的对头们倒是在心里直呼。 晏容礼可真是个老狐狸,将闺女嫁给宋家,他们....他们确实没办法...... 不管这些人怎么想,晏家和宋家是全然不在乎的。 他们送走了客人,随后便开始准备结婚需要的东西了。 至于晏挽卿和宋鹤章,晏母直说: “这事你们两个就不用操心了,有我们呢。” “鹤章,刚来南江,让媛媛带你好好逛逛。” 半推半赶地将二人请出家门。 晏挽卿有些无奈,不过出去逛逛也是开心的,整个人笑的越发灿烂。 一旁的宋鹤章眼眸深了深,只觉得小姑娘笑的真好看。 以后...以后他也会让她这么一直开心...... “走吧,鹤章哥哥。” 晏挽卿也是调侃的喊着宋鹤章。 鹤章哥哥? 鹤章哥哥? 听到这个称呼的宋鹤章有些愣了愣,姑娘的声音很甜,很软,叫的他整个人都不自然了。 耳根有些微微的泛红,但是晏挽卿这个粗枝大叶的丝毫没有发现,早就没心没肺的走到他前面了。 宋鹤章嘴角略微勾了勾,身上冷肃的气质也有些融化,随后大跨步的上前,没几步就追上了姑娘。 粉色长裙的姑娘,墨绿色军装的男人。 一窈窕,一健壮。 一娇憨,一严肃。 一温柔,一锐利。 一单纯,一深沉。 明明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气质,气场却无端让人觉得二人很是般配。 或许只有宋鹤章这样的人才能护住这朵精心教养的花。 “我们去哪?” 宋鹤章看着姑娘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前走,想要问一下她今天的安排。 谁曾想,这一下给姑娘问愣了。 “我也不知道啊,你想看什么啊?” “去公园踏青,游湖,看电影......” 姑娘滔滔不绝地讲述,眉飞色舞地,一看就是个爱玩的性子。 看的宋鹤章有些无奈,罢了,比自己小十三岁呢,还是个孩子。 这一刻,宋鹤章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两人的年龄差距。 嗯,自己上大学的时候,她还是个没上学的幼崽呢。 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等小姑娘说完,一抬头,便看到男人略带调侃的看着自己,眉眼含笑。 小姑娘有些恼,觉得他就是在笑话自己,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 “你是不是在笑话我?” 宋鹤章一不注意就被扣了好大一顶帽子,愣了愣。 但是就这一怔愣,让小姑娘更加理直气壮。. “你就是在笑话我!” 宋鹤章刚要解释,就看到眼前的小姑娘脑袋转了转,随即将自己拉着自己的袖子往一边走。 小姑娘从小被千娇百宠地保护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是即将结婚,对象是陌生的宋鹤章,她都能很快接受。 当然是因为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因为她知道,她的家人会无条件站在她身后。 她也相信,被家人选择的宋鹤章。 所以小姑娘才会这么理直气壮,有恃无恐。 当然,她小小的力气是拽不动的,拉了拉,没拉动,让小姑娘更加火大了。 很是凶狠的瞪了眼前的男人一眼。 但是,在宋鹤章看来,小姑娘奶凶奶凶地没有一点杀伤力,让他无奈地勾了勾唇。 但是害怕被小姑娘自己气炸了,便主动跟着她走。 只见小姑娘将他拉到路边大树旁边的花坛边,小脑袋左右瞅了瞅,没有人,便直接踩了上去。 到小姑娘大腿的花坛,一踩上去,小姑娘立刻就比宋鹤章高了。 在她看来,吵架的时候就得让别人仰头自己低头,那才有压迫感。 之前自己抬头看着男人,多没有威严啊。 小姑娘居高临下地看着宋鹤章,小脸严肃,直接开口: “宋鹤章,以后咱们家里要听我的。你现在知道错了吗?” 被小姑娘这一连串动作搞得哭笑不得的宋鹤章,这才回神。 看着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娘,现在站在台子上,故作凶巴巴地训他。 谁懂啊,他才真真切切有了结婚的实感。 这小姑娘可真...可真可爱啊! 完完全全地戳中了宋鹤章的心巴。 眼看着他的沉默让小姑娘更加生气,连忙开口: “我哪里错了?” 端的是一副虚心求知的态度,让晏挽卿的怒气缓了缓,有些懵懵的。 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再次凶巴巴地说: “你...你笑话我?” 但是想来古板严肃的男人,没那么多甜言蜜语,知道小姑娘误会了,但是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 “我没笑话你。” “你有!你刚刚笑了。” “那不是笑话你。” “那是什么?” 男人此时却是闭口不言了。 小姑娘生气,就说: “你之前还说咱们家都听我的,你现在就不听了。” 没想到小姑娘拿自己说过的话堵自己,宋鹤章一时没话说,无奈,但是看小姑娘气鼓鼓的模样,想着要不自己退一步。 毕竟自己比她大十三岁,还是个小孩子呢。 于是,他就直接说: “我听,咱家你说了算,小家主。” 一声小家主给小姑娘捧得高高的,哄得开开心心,不过,也没忘了正事。 “那你错了没?” “.......错了。” 声音低的几乎不可闻,但是小姑娘没在意。 “以后还犯不犯了?” “......晏挽卿,你......” 小姑娘眼睛一瞪,宋鹤章无奈了。 “你给我留点面子。”: 随后又哄着说:“这次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但是你给我留点面子。” “以后,万一你错了,我也给你留面子,不在外面训你。” 第12章 看花 小姑娘本来没有多少气了,被这么一哄,更不气了。 不过,她想到自己经常闯祸,之前在家被爸妈哥哥们训,顿时感同身受,也讨好地扯扯宋鹤章的袖子。 “那你以后不要在外面教训我嘛?” 宋鹤章挑了挑眉,没想到这是个爱闯祸,也爱面子的小姑娘,倒是好哄。 也故意逗了逗她:“那你闯祸了怎么办?” 小姑娘支支吾吾,最后不情愿地小声说: “你可以等回家以后再教训我嘛,在外面一定要给我留面子啊。” 这会儿,被宋鹤章问的,小姑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当家做主的了。 宋鹤章知道,却也没故意提醒她。 “求求你了。” 看着小姑娘乖乖软软的样子,宋鹤章发现自己也有男人那种劣根性,就喜欢小姑娘乖乖求他的样子。 终于,他应下了: “行,答应你。” 小姑娘开心了,全然忘记了是自己在和男人吵架,没想到演变成这个样子。 小妻子笨笨的,宋鹤章自然不会主动戳破。 男人细心地将人扶下来,得到了小姑娘的感谢。 “鹤章哥哥,你真好。” 他不好,能混到这个地位的哪有什么真正良善的人。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老话说的没错,对她好,是因为这是他未来的妻子。 明媒正娶,光明正大。 是要和他白头偕老的枕边人。 也是他心中欢喜的小妻子。 可能还没到深爱的地步,但是他却是对她很有好感。 未来的生活有她参与,应该会很不错。 “走吧,我们去公园看花。” 经历过刚刚的事情,宋鹤章也对小姑娘更加了解了,两人之间也少了些生疏。 南江省城公园是原先的园林改造的,既有着古典园林的美感,同样的,也多了一种接地气的人间烟火色。 因为美丽的景色,这里吸引了很多小情侣来。 在这个含蓄内敛的年代,小情侣们有分寸,又含蓄地相处着。 宋鹤章和晏挽卿一前一后略微拉开些距离地走着。 今日阳光明媚,晴朗无风。 走在后面的宋鹤章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移向被阳光偏爱的姑娘。 裙摆随着走路的姿态轻轻摇曳,如同晨曦中绽放的海棠花,散发着淡淡的温馨和浪漫, 姑娘的身姿柔美动人,温婉灵动,仿佛是夏日中最为动人的一抹景色。 “宋鹤章,你看,这里是不是很漂亮。” 眼前的姑娘可不就是晏家精心呵护的花朵,单纯又明媚,娇软又温婉,整个人就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娇弱的不能经历任何风吹雨打。 不过,晏家有能力让她不经历任何风吹雨打。 不过,余生,他会精心娇养这朵娇贵的花儿。 守护她的天真与单纯,明媚与稚气。 “很漂亮。” 不知说的是人还是花。 宋鹤章突然遗憾没有带照相机,不能将这么美好的画面记录下来。 但是却镌刻在了脑子里,直到很久以后,直到白发苍苍,脚步蹒跚,仍旧清清楚楚地记得任何关于他的小姑娘的回忆。 晏挽卿没在意,她是一个爱花的人,看到这六月初明媚娇艳的海棠,大朵大朵粉白的花朵,沁人心脾的芬芳。 她欢快地走着,自由自在地在花间穿梭。 宋鹤章再次遗憾今日没有带相机,不能将这幅美好的画面永远记录下来。 在这偌大的海棠园里,映入宋鹤章眼中的只有那个穿着红裙子的娇美姑娘。 晏挽卿逛了好大一圈后,回到了宋鹤章在的地方休息一下。 她看着身旁高高大大的男人,又冷又凶的,一拳就能打哭她,鬼使神差地问了句: “宋鹤章,你以后会一直对我好吗?” 这是晏挽卿第一次喊他的全名。 宋鹤章怔愣了一下,目光深沉地看着眼前的姑娘。 这一怔愣,让晏挽卿有些慌,也不自觉的将想法带到了脸上。 宋鹤章无奈,但是坚定地对他说:“会的。”此后余生,直到死亡。 晏挽卿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有些拙劣的转移了话题。 “我想吃糖葫芦。” “我给你买。” “要最大的。” “...行。” ......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当宋鹤章带晏挽卿回来的时候,众人很明显地发现,这对小未婚夫妻的关系更亲近了点。 众人也都喜闻乐见这个结果。 这天晚上,晏母悄摸摸地走进晏挽卿的房间。 晏挽卿看着李女士一副偷偷摸摸跟做贼的样子,不由得好笑。 “妈,你干嘛呢?” 晏挽卿好奇地问道。 “下午跟鹤章相处的怎么样啊?” “挺好的啊。” 晏母看着自家女儿这副毫无所觉的样子有些无奈,也罢,还小着呢,没开窍呢。 又细细地问她:“媛媛,你对鹤章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啊?” “有啊。”晏挽卿回答的毫不迟疑。 “什么感觉?”晏母期待地看着晏挽卿。 “跟大哥二哥一样好。” “......” “妈,你怎么这个表情啊?” “他是你未来的丈夫,你知不知道啊。” 晏母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晏挽卿的额头。 “知道啊。” “那你?” “妈,我满打满算才和人相处一天,哪有那么快的进展啊?” 这下轮到晏挽卿无奈了。 “媛媛,咱们家和宋家这样的人家,以后要是不想成了,那时候可就难了啊!” 因为两家联姻中间不单单是小儿女们的婚事,还有各种利益的弯弯绕绕...... “妈,我知道呢。” “你知道就好。” “再说,我这么冰雪聪明,漂亮可爱,他宋鹤章一个老男人凭什么不喜欢我。” 晏家千娇百宠的小女儿从未吃过苦,自然有的是底气说出这句话。 “但愿吧。” 可感情的事情哪有那么绝对,很多时候,不是你长得漂亮就会得到别人的喜爱...... “妈,放心吧。” 晏母最后还是无奈地回去了。 也是,自家小女儿还未开窍,这些感情之事也从未经历过,罢了罢了。 晏挽卿倒是心大,跟自家妈妈聊完之后,便洗漱睡了。 另一边,晏容礼看着自己家夫人有些愁眉苦脸地进来,很是关心。 “怡君,怎么了这是?” 第13章 二哥归来 “阿礼,这媛媛要结婚了,我这心里老是担心怎么办?刚刚跟媛媛谈了谈,可她一副没开窍地模样,这可怎么办?宋鹤章比媛媛大了十三岁,这可是比一轮还多了,两个人以后能说到一起吗?” 自家夫人这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晏容礼也不由得染上了焦虑。 他长叹一口气,缓缓开口说:“也是我们做父母的不好,不然媛媛也不用这么早嫁人。” “但是鹤章也是知根知底的,有着我们在,老爷子在,还有怀渊,行岳两个在,宋家不会刁难我们的女儿的,媛媛,她有靠山。” “而且,这种婚姻难离,但也不是不能离,真到了那一步,还有我们在呢。” 没有说的是,晏家的女儿有着自己的骄傲与风骨,不会到那一步的...... 很快,就到了晏行岳归家的日子。 身为县长,能抽出假期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也是因为他工作这几年来从来没有休过假的缘故,这次好不容易休了大半个月的假。 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自家妹妹的订婚宴。 他回来的时候,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 而且几天后就是自己妹妹在南江的婚宴。 这让晏行岳怎么不生气。 “爸,妈,我回来了。”一大早,他没惊动任何人,没让任何人来接,直接自己回来了。 放下,手里提着的简便的行李,先来到客厅,灌了好大一口茶。 听到声音的晏容礼夫妇走了出来,看到自家小儿子也不惊讶。 晏母看他风尘仆仆的,直接让他去洗漱一下,回来吃早饭。 晏行岳也受不了自己这邋遢的样子,跟父母招呼一下就直接上楼洗漱了。 等他收拾好下来后,晏父已经上班去了,餐桌上只有晏母。 “妈,媛媛怎么会和宋鹤章结婚?那个老男人比媛媛大了十三岁。” 晏母给晏行岳讲了一下事情的原因。 听完之后,晏行岳陷入了沉默。 “总不能让你妹妹下乡啊?” “......” “可是宋鹤章他比我小妹大了十三岁,那就是一个老男人。” “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起码,他的人品有保证。” “大哥同意吗?” “......不同意。” “呵...” 晏行岳冷笑一声。 “小妹同意吗?” “...同意的。” “呵...” “你和爸呢?” “......同意。” “呵呵...” 晏母别看平时多么风风火火,但是自家的两个儿子从小就难骗,经常搞得她这个老母亲没有任何威严。 “我小妹才多大,十七是吧,跟个小屁孩一样,懂得什么,她的同意什么?她了解对方吗就同意?......” “妈,还有你和我爸......” 晏行岳像个愤怒的狮子也一样,给所有人都骂了一遍。 这边晏行岳还没发完飙,晏挽卿便揉揉眼睛下楼了。 看到在餐桌上坐着的二哥,立刻也不困了,开心地招呼着: “二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小没良心的,你都要结婚了,二哥怎么会不回来!” 晏挽卿被抓到小辫子,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二哥回来的对,我太感动了,嘤嘤。” 某个小姑娘拙劣地转移话题: “二哥有没有给我带礼物?” “带了带了。”晏行岳没好气地看着小姑娘。 “对了,跟我讲讲那个宋鹤章。” “就是...就是,他是我的结婚对象嘛。” 在哥哥面前,晏挽卿难得地有了点不好意思。 晏行岳看着来气,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知不知道他比你大十三岁,你正年轻,他都老了。” 某小姑娘脑回路清奇地回复:“那大哥比他还大一岁呢,我要告诉大哥,你说他老。” 但是晏行岳浑然不怕:“那你看看,到时候是大哥先揍你,还是揍我?对了。还有那...那个老男人。” 小姑娘说不过自己家二哥,连忙进行场外援助,但是晏父已经上班去了,这个家能压住二哥的,除了大哥,就只有晏父了。 至于为什么不说晏母,因为晏挽卿知道,自家妈妈顶不住,经常被自家大哥,二哥教育。 就在小姑娘乖乖挨训的时候,宋鹤章来了。 他刚一进门,就看到某小姑娘看到他亮晶晶的眼神。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宋鹤章久违的有些不自在。 他这个年纪,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心态早就被锻炼地古井无波。 今天,却破天荒地被小姑娘灼热的目光盯得略微不自在,但是感觉却不错。 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平静安然地走进来。 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小姑娘对面,正在训小姑娘的男人。 根据穿着气质,还有他手上经常握笔磨出的茧子来看,这就是他二舅哥了。 同样地,晏行岳也注意到了进来的男人。 男人很高,身材挺拔,五官锐利,面容冷峻,小麦色的皮肤,眉眼间带着深重的压迫感,从左眼下到眉骨处有一道凶狠的疤痕,显得压迫感更重。 晏二哥眼神微眯,眼睛中闪过一抹精光,毫无疑问,这是个极为出色且危险的男人。 在晏二哥打量宋鹤章的时候,男人也在打量他。 晏行岳也很高,一米八七,清瘦高挑,嘴角含笑,显得亲和儒雅,像是一名学者,但是那眼睛中的精光,显示出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也是晏家二子,走的仕途,在县城混的如鱼得水,怎么会是一个简单的人呢。 而且,男人眼中可是毫不遮掩地表露出对自己这个准妹夫的不满意,看来,二舅哥这一关可是不好过啊。 几个照面,高手过招,心思百转千回的,倒是没多长时间。 “伯母,二哥,媛媛,早上好。” “鹤章快坐,伯母准备的有早饭,快尝尝。” “谢谢伯母,我已经吃过了。” “那行,你先坐沙发上等着媛媛,她这才刚起,还没吃饭呢。” “不急,慢慢吃。” 最后这句话是像晏挽卿说的,可是姑娘全心全意干饭,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话。 没得到回复,宋鹤章也不介意,随手拿起了桌上的报纸,看了起来。 第14章 初步认可 好不容易宋鹤章的到来让自家二哥暂停了对自己的说教,晏挽卿便开开心心地吃早饭了。 别说,今天的小笼包,真香! 但是,任是晏挽卿吃饭再磨叽,也终于拖拖拉拉地吃完了。 宋鹤章和吃过饭的自家二哥两个人分别坐在沙发的两端,间隔了一张茶几。 都是气势不凡,身居高位的男人。 颇有些分庭抗礼的样子。 看到这个画面,晏母早就打着出去买菜的由头,悄悄溜了。 徒留下,走不掉的晏挽卿,经历修罗场。 吃完饭的晏挽卿,磨磨唧唧地坐到了两个人的中间,不敢有任何偏颇。 沉默,又是沉默。 但是,两个人,一个看报纸,一个看书,面上一片悠闲自在,只有晏挽卿坐在中间欲哭无泪,战战兢兢。 好一会儿,晏行岳开口:“媛媛,去我房间里拿我带回来的茶叶,顺便泡壶茶,好好招待一下你的便宜未婚夫。” 但是最后几个字,却是咬紧了牙根挤出来的声音。 宋鹤章听到最后几个字却是不自觉勾了勾嘴角,除了盯着他的晏行岳,无人发现。 小姑娘顿时如临大赦,嗖地一下,站起来,声音中是遮不住地欢快: “好~。” 支开了小姑娘,晏行岳就不再维持那副温和的假面了。 “宋鹤章,我妹才十七岁,你个老男人要不要脸啊?” 二人是相识的。 晏行岳在京华读的大学,住在京华的大院里。 宋家老爷子也在那里。 二人也是打过不少交道的。 不能说关系亲密,但是两家的关系摆在这里,大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往常都是晏行岳喊宋鹤章一声宋二哥。 但今天,反过来,被喊一声二哥的晏行岳并没有高兴,只觉得自家花被人连盆端走了的气愤。 这不,直呼其名。 某个男人仍保持着一如既往的镇定,但还是在被叫老男人的时候,眼皮翻了翻。 “二哥,我当然要脸,我和媛媛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光明正大的未婚夫妻,哦不,明天就是夫妻了。” 宋鹤章同样用轻飘飘的语气说出最扎心的话。 不过,却没等来对面男人的破防。 历练了这么多年,虽然气愤,但是晏行岳还是能控制住自己的。 让宋鹤章不由得高看一眼,晏二...... 只见他深呼一口气,语气变得正常,没有像刚刚那样阴阳怪气,而是无比认真而郑重。 “宋鹤章,你对媛媛是认真的吗?” 宋鹤章也坚定,郑重,说:“如果说,我现在爱上媛媛,会有些虚假,但是我确实对她很有好感。” “难道你不觉得那是见色起意吗?” 晏行岳再次犀利发问。 “媛媛是长得很漂亮,但是始于颜值,忠于品性。晏家将她教养的很好。” “可是生活中没有那么多画本子中的桥段,你怎么确定,万一哪一天,媛媛没有那么漂亮了,或者性格也没那么温柔了,你还会一如继往地对待她吗?” “行岳,或许,我更应该担心这个问题,我比她大十三岁,到了那一天,她或许风华正茂,而我早已白发苍苍了。” 宋鹤章没再像刚刚那般喊二哥,而是用着更加正式的称呼。 但是,晏行岳摇了摇头,似乎不满意他的答案。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作为哥哥,他要为自己的妹妹做好最坏的打算,尽管有着晏家作为依靠,但是感情中最容易受伤的还是女方。 “行岳,哪怕真的有那一日,不说我身上的军装不会让我做出什么背叛家庭的事情,而且,如果是我的错,我净身出户,宋家会给与媛媛,我名下的所有财产,并且将她完好无损地还给晏家。 但我相信,不会有这一天的。不然,我怎么到现在才结婚。不管你相不相信,在遇见她之前,我从未想过结婚。那天接到爷爷的电话,我是做着和晏挽卿假结婚度过这段危机的打算的,但是遇见她之后,我就没想着和别人结婚。” 对方是自己的朋友和二舅哥,宋鹤章也是掏心窝子地说了心里话。 晏行岳深深地盯着他,目光犀利,似乎要把人看透,说: “记住你今天的话,好好对媛媛。她被晏家保护的太好,没见过那么多黑暗面,有些过于单纯了,而且她常年学国画,也有一些文人的清高,而且......希望你能照顾好她。” “我会的,我会保护她的天真与单纯,也偏爱她这份纯真,余生皆如此。” “作为兄长,我再三拜托你。” 作为朋友,他可能会祝福他,但是...... “会的。” 坚定又认真。 ...... 抛开对于宋鹤章年龄的不满,晏行岳凭心说,他这个人真不错,有城府,有手段,有能力,有底线,有心! 抛开偏见,二人在很多方面的看法都很一致。 晏行岳在这时候已经初步认可了宋鹤章,至于之后的,只能交给时间。 时间会证明一切。 这时候,泡完茶的晏挽卿悄摸摸地从楼上探出一个头,查看楼下的状况。 刚一伸头,就被宋鹤章抓到了。 小姑娘半跪在楼梯上,猫着腰,透过木制楼梯的小身影显得笨拙又可爱。 宋鹤章看着小姑娘偷偷摸摸的小动作,不由得低低笑出声来。 欲盖弥彰地拿着报纸挡住自己的嘴角。 旁边的晏行岳发现男人的异样,狐疑地看了对方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往楼梯口看去。 偷看的晏挽卿还没察觉自己已经暴露,刚刚好被抓个正着。 引得晏行岳眉头青筋直跳。 他舌头顶了顶腮帮子,咬着牙说:“晏挽卿,你在看什么?” 正在偷看的晏挽卿,猝不及防间听到自家二哥的质问,不自觉地抬头往下看,刚好对上当事人的眼睛。 “二...二哥,我来给你,给你送茶叶。” 眼神乱飘,疯狂想借口的小姑娘,看到手上抓着的茶叶,机智地说。 晏行岳无奈扶额,给了这个强行找借口的小姑娘面子,缓和道。 “下来吧,下次不要跪地上了,凉。” 第15章 晏小厨大显身手 “好,谢谢二哥,二哥最好。” 小姑娘为自己躲过一劫,笑嘻嘻的。 小姑娘步伐欢快地走下楼梯,看着二哥和宋鹤章相谈甚欢的样子,有些好奇地左瞅瞅这个,右看看这个。 宋鹤章看似在和晏行岳说话,实则余光中都是这个古灵精怪,玉软花柔的小姑娘。 有些好笑地开口:“怎么,看我和你二哥有没有打起来吗?” 小姑娘猝不及防被戳中心思,脸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令宋鹤章没有想到的是,小姑娘,突然凑近到他的旁边。 他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味道。 小姑娘是真的白,凑这么近,可以看到脸上细腻的毛孔和细小的绒毛。 一双杏眼大大的,像是含满水汽,嘴巴红红的,脑袋毛茸茸的,脸好像只有他的巴掌大。 清纯明媚,清艳逼人。 现在,宋鹤章丝毫不怀疑好友口中,小姑娘是沪市多少公子哥的白月光了。 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在宋鹤章的心上挠痒痒。 他突然觉得嗓子有些干,咽了口口水,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匆忙端起杯水。 喝了口,才开口,“怎么凑这么近?” “鹤章哥哥,我突然觉得你有些好看啊。” 小姑娘简简单单一句话,让宋鹤章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心跳声大到,他觉得对面的晏行岳都能清晰地听到。 “怎么,这么说?” 宋鹤章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去平复自己的内心,才让自己没有结巴。 “你竟然让我二哥,没有打你,还对你印象这么好,你可真厉害啊 !以后要罩着我啊!” 宋鹤章满腔的激动像被泼了一盆凉水一样,立刻平复下来。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小姑娘可能不是那个意思,没想到,会是这么离谱的回答! 不过,也没有,很失望,双眸晦暗,里面像有墨云翻滚,平静之下是能吞噬人心的晦暗。 “好啊。” 晏挽卿总觉得自己后背有些凉凉的,像是被某人悄摸摸的记仇。 晏行岳沏了壶茶,回来看到二人贴的这么近,不由得清了清嗓子。 咳咳,咳咳。 只见,二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晏行岳严肃着脸,说:“注意影响。” 晏挽卿看到自己马上要贴到宋鹤章上,立马不好意思了,坐直了身体,离宋鹤章远远的。 很快,中午,晏母买回来菜了。 看到几人在沙发上和谐相处,松了一口气。 但是当她打算做饭的时候,妇联的主任突然找她,说是哪家的婆媳吵起来了,打进了医院。 晏母急急忙忙地跟着主任往外走,并且,临走时安排他们三个自己做饭吃。 顺便提一下,晏母是妇联的副主任。 晏母风风火火的跑出去,徒留三人坐在那面面相觑。 “媛媛,看二哥今天给你露一手。” 晏二哥看起来有些跃跃欲试的,将袖子往上一撸,仿佛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晏挽卿倒是不是很相信,站起来问道: “等等,二哥,你做过饭吗?” 晏行岳挠了挠头,一脸无辜的样子。 他又转头看向宋鹤章,眼中的意思很明显。 只见他点了点头,晏行岳眼中浮现希望。 嗯? 宋鹤章薄唇张开,缓缓吐出一句话:“会做,但是味道一般。” 看着两人的眉眼官司,晏挽卿无奈了,说。 “今天让你们见识一下晏小厨的深厚功力。” 但是话音刚落,二人都是一副不信任的表情,明晃晃的,想忽视都难。 “怎么?不信吗?” “小媛媛,你看你那白白嫩嫩的手,像是会做饭的样子吗?” 晏二哥毫不犹豫地拆台,一副别想骗到我的样子。 宋鹤章虽然没有晏行岳表现得那么明显,但也是不太相信的。 直接说:“我来吧。” 小姑娘被两人这种动作搞得有些炸毛,直接发作。 “不行,今天必须证明我自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手艺。” 小姑娘面容严肃,奶凶奶凶的,没有丝毫杀伤力。 晏二哥和宋鹤章对视一眼,决定不再惹事,任小姑娘发挥。 人好不容易有这个劲头,做家长的总不能打击吧。 反正有他俩呢,不会浪费粮食。 宋鹤章也帮着开口:“那我帮你打下手,这样做得快一点。” “对对,让鹤章帮你洗洗菜啥的。” 晏行岳也给自己找了点做,“我最后洗碗。” 三个人分工明确,有条有理地就开始做饭。 令晏二哥和宋鹤章没想到的是,晏挽卿真的会做饭啊。 而且做的还不错的样子。 西红柿炒鸡蛋,炒鸡,蒜苔炒腊肉,还有一个辣椒炒西葫芦。 两荤两素,四个菜。 “媛媛啊,你可真是出息了!” 晏二哥此时早就没有了刚见面时的儒雅斯文,现在一副痞里痞气的样子。 “那当然,这可是妈教我的,加上我自己钻研的。而且,有时候,爸妈工作忙,只有我自己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开始学做饭了。怎么样,不错吧。” “相当不错啊,目前来看,色香俱全,我来试试味道。” 晏二哥在他们都坐下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 “...好烫。”晏行岳尝了一下,直竖大拇指,“味道也很好,都赶上国营饭店大厨了。”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鸡肉......” 晏二哥赞美得都有些浮夸了。 但是,晏挽卿毫不客气地接受这份赞誉,看起来很开心,笑眯眯地说:“下次会更好吃的。” 说完又转头看向宋鹤章。 大大的杏眼水灵灵地盯着宋鹤章,而且想要说的话都在脸上。 正在夹菜的手一顿,宋鹤章顿时心领神会地明白对面小姑娘的意思。 也开口说:“很好吃,做得很好,很棒。” 得到充足情绪价值的小姑娘笑的眉眼弯弯,看得宋鹤章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像是甜到了他的心里。 如果有镜子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惊讶,里面这个面色柔和,眼含笑意的人,是他吗? 二人的小互动,没有被任何人看到,因为晏行岳正在努力地干饭。 轻松愉悦的午饭时光在几个人时不时的交谈中迅速度过。 ...... 吃过午饭,小姑娘像是劳累了一天一样,夸张地瘫在沙发上。 整个人像一个“大”字一样,舒展开。 第16章 参观房间 软软的沙发垫子让人舒服的不想起来。 “舒服!还是软软的沙发舒服。” 晏挽卿拖长声音感叹一番,比起刚刚餐桌前硬硬的木头椅子,沙发可真是个好东西。 宋鹤章看着小姑娘这番毫无拘束,自在放松的样子勾起了嘴角,周身气场柔和的不得了。 “等到军区,在家里也可以做。” 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后,又补充说:“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不过粗枝大叶的小姑娘没有意识到任何奇怪之处,只觉得宋鹤章还挺善解人意的。 懒懒散散地声音慢慢悠悠地传来。 “好啊。” ...... 吃过饭之后,闲来无事的晏行岳就直接探望了自己的发小们。 家里就只剩下了宋鹤章和晏挽卿两个人。 在沙发上休息好了的小姑娘有些呆不住。 一会儿的工夫摸摸这个,捏捏这个。 宋鹤章眼瞧着沙发上应该是晏母做的一个小羊形状的棉花娃娃马上要被蹂躏的不成样子。 长叹了一口气,向来端正冷肃的男人转头垂眼看了看窝在沙发上一小团的小姑娘,眉心不自觉地拢起又松开。 “媛媛,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男人面上看不清情绪,声音很是平静。 还在无聊着发呆的小姑娘猝不及防被喊了一下。 粉白的小脸愣了一下,迅速地眨了眨眼,转头看着斜前方的男人。 “鹤章哥哥,当然可以啊,我小名就叫媛媛,婵媛的媛。” 说完话,还不忘冲男人甜腻地笑笑。 宋鹤章眼底幽深渐浓,指腹之间不自觉地摩挲。 他发现,小姑娘面对熟识的人特别喜欢笑。 说话时,眼睛在笑,嘴角也在笑。 ...... 迅速收回脑子里那一团污糟。 “媛媛想去看电影吗?” 清冷的声音传来,盖住了空气中弥漫的甜腻。 小姑娘认真地想了想。 自己也很久没有去看电影了。 “去,鹤章哥哥。” 之后,不等男人说话,风风火火的小姑娘就猛地站起来,说着。 “我要换一条漂亮的裙子!” 真是,任谁都能听到那甜美声音中洋溢着的雀跃。 小姑娘迅速地跑上了楼,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起身后,背后的男人-- 那向来古井无波的冷冽眼神,骤然变得幽深,灼热,薄薄的一层阴影之下,是极致的暗沉晦涩。 小姑娘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楼梯口,宋鹤章刚收回眼神,继续转向手中的报纸。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小姑娘在的时候,自己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突然,楼梯之上传来一个有些犹豫但依旧甜美悦耳的声音。 “鹤章哥哥,你要参观一下我的房间吗?” 娇美动人的小姑娘悄悄的从上面的楼梯拐角处探了一个头。 脸上是一贯地单纯好懂。 听到小姑娘在说什么的男人猛然抬头,眼神锐利,下颌处一度紧绷,充满压迫感的目光紧紧盯着晏挽卿。 还有些无措的小姑娘只觉得十分委屈。 她不过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男人就用那种恐怖到想要把他吞下去的眼神盯着他。 像是野兽在盯紧猎物。 她知不知道邀请一个心怀不轨的男人进入她的房间有多愚蠢。 被娇宠的天真单纯的晏挽卿立刻就坦诚直白地发问。 “你怎么这么凶地盯着我啊?” 语气中充满了控诉,似乎极为不满男人的态度。 宋鹤章迅速地收回眼神,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清冷。 装作没有听清小姑娘的话,极力抑制,故作平静地说。 “媛媛刚刚说什么,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没有听到。” 猛兽般的男人又伪装成了有礼貌的绅士,只不过单纯的小姑娘发现不了。 信以为真,又认真重复了一遍,不过,被那么一打岔,语气中少了犹豫。 乖乖巧巧地又重复了一遍。 “鹤章哥哥,我问你要不要参观一下我的房间。” “宋某荣幸之至。” 小姑娘等到男人走近的时候,才小声抱怨。 “鹤章哥哥,刚刚你看我的眼神好凶啊。” 晏挽卿被家人疼爱着长大,向来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就直说的性子。 “......我的错。” 有过昨日的教训的男人这次倒是上道了,在小姑娘更生气之前,及时认错。 “嗯嗯,真乖。” 宋鹤章一瞬间有些表情破功。 从他能记事起就没有人用乖这个词形容他。 据宋母所言,自己的二儿子从小就一副臭脸。 默默地记下这个词,却并没有说什么。 很是自觉地跟在晏挽卿的身后。 小姑娘向来没心没肺,这回已经不再生气刚刚男人凶她了,也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晏挽卿表示无辜,因为她有时候无聊的话,不想跟大院里的女孩子们说话拐弯抹角,就找那些可爱的小幼崽们玩。 当然是那些干干净净不爱哭闹的小幼崽们。 大院的小孩子们有时候还会因为谁和晏挽卿多玩一会儿就互相打架呢。 经常调解小孩子们的矛盾,每次,晏挽卿都会习惯的夸他们真乖。 刚刚其实就是一时嘴快。 晏挽卿的闺房里。 她的房间和她整个人一样香香软软的。 柔和的米黄色窗帘,原木色的书桌和床,带着精致的梳妆台,还有精致的台灯,以及粉嫩的床单被套。 还有一个温馨的单人沙发,上面堆了好几个类似楼下被小姑娘蹂躏的棉花娃娃。 黄色的小鸡,小鸭,白色的小天鹅,小兔子等。 每一个做的都憨态可掬,娇憨可爱。 整个房间采光也好,温馨舒适,明亮干净。 打量完屋里的布置,宋鹤章对于家属院里的装修也有了更加清晰的规划。 小姑娘被家里人养的这样好,自己也不会让他受委屈,他会把她养的更好。 小姑娘看着宋鹤章站到门口不动,直接大咧咧地走过去将沙发上面的小玩偶一齐抱着堆到床上。 怕男人不好意思,特别善解人意的小姑娘直接推着男人往小沙发上坐下。 被推的男人很是无奈,但是也遂了小姑娘的愿了。 第17章 哪个好看 卧室的门敞开着。 宋鹤章这么大一个个子坐在小沙发上只觉得两条腿无处安放。 周围弥漫着个像是花香的气息让他略有些不自在。 小姑娘忙忙碌碌的在衣柜面前,翻来翻去,似乎要找一个合适的裙子。 宋鹤章眼睛迅速扫了一眼衣柜,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颜色丰富的裙子,倒是少见裤子。 看着一边找衣服的小姑娘,宋鹤章仿佛看到了未来婚后生活的样子。 结婚,倒也不错...... 边扒拉衣服,边嘟嘟囔囔的小姑娘找出了好几条漂亮裙子。 小姑娘兴致勃勃地转身拿着两条裙子在身前比划,想要让宋鹤章帮忙参考一下。 “鹤章哥哥,可以帮我参考......” 话还没说完,小姑娘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鹤...章,哈哈哈,这个沙发被你衬得过于小巧了...哈哈哈。” 宋鹤章别别扭扭地坐着,晏挽卿只觉得下一秒沙发就要不堪重负了。 被小姑娘肆无忌惮嘲笑地宋鹤章并没有发怒,只是气的咬了咬后槽牙。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他可在心里记着呢, “晏挽卿。” 宋鹤章只是平静地喊了一下小姑娘的名字。 虽然,很是平静,但是小姑娘仿佛嗅到了什么危险信号一样,顿时乖的像个小鹌鹑一样,收起了放肆的笑容。 “我错了。” 还有就是,自家爸妈,还有哥哥们一生气就会连名带姓的喊她。 因为小时候,小姑娘调皮捣蛋的时候,一喊名字,就证明要被挨揍了。 现在都成了条件反射了。 看到小姑娘这么从心地就认错了,还变得那么乖。 宋鹤章带着笑意的眼眸深了深,又漫不经心地说。 “不是要我帮你参考裙子吗?” 此时,男人的眼眸变得越发幽深,明明在下位坐着,散发着凌人的气势。 呆呆愣愣的小姑娘,立刻反应过来,漂亮白嫩的脸颊开心地笑着。 “你看,哪一个好看?” 说实话,宋鹤章看不出两条裙子的区别。 一件草绿色带着一个白色的腰带,一件白色绣着五颜六色的小碎花。 但是看是小姑娘不自知的,时不时的瞟一眼那件绿色裙子。 认真地说:“绿色的吧。” 小姑娘眼睛亮了亮,真得很好懂。 不过,又有些矜持地说:“白色的不好看嘛?” 男人一下子被问住了,仔细盯着小姑娘的脸。 晏挽卿突然男人这么盯着,整个脸上瞬间升起了一抹粉色,并且逐渐往下蔓延到锁骨...... 视线再往下就不礼貌了,宋鹤章猛地收回眼神。 不自觉捏紧的大手,青筋若隐若现,嗓音微哑。 “都很好看,你穿什么都很好看。” 被夸了的小姑娘就像一个漂亮的布偶猫,骄矜又明媚。 圆润润的杏眸像洒满了星星,漂亮的不像话。 “当然啦。” 小姑娘被养的自信又明媚,活泼又娇憨。 格外的热烈又不刺眼。 宋鹤章这一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心,动了。 三十岁的男人,尽管没有感情经历,但是年龄阅历摆在那里,见的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他的身边也不乏有两情相悦的夫妻。 所以,晏挽卿,他势在必得。 决定好了穿哪件衣服的小姑娘这下直接把宋鹤章拉起来,然后将他推出卧室。 边推边说:“你下楼等我,我迅速换个衣服。” 不等人回复就直接关上门,风风火火的让宋鹤章感觉到无可奈何。 摇头笑了笑,走下了楼梯。 等快,换好衣服,弄好头发,也涂了个橘红色的小姑娘哒哒哒地下了楼梯。 还是在楼下的沙发上坐着,拿起了那份看了一个多小时的报纸。 听到脚步声后,男人缓缓合上报纸,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看。 只一眼,愣了下。 柔和的午后,阳光从洒进室内,落到楼梯上。 金色的光影下,草绿色的裙摆像一截刚刚剥开的春竹,细细的腰肢被白色的腰带勾勒得盈盈一握,款步走来,腰肢微微漾出柔软的弧度,清新又娇艳,活泼又灵动。 顺着视线往上。 头发半扎着,乌黑发亮的发丝衬得小姑娘的皮肤更加冷白,美丽的杏眸加上眼睛里的澄澈,娇憨又清甜。 男人的眼中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灼热与幽深。 倒是格外想独占这份美丽与澄澈。 “鹤章哥哥,我们走吧。” 宋鹤章今日是骑自行车来的。 跟南江省城的一位战友借的自行车。 小姑娘轻车熟路的侧坐在后座,扯了扯宋鹤章穿着的军绿色衬衫的衣角。 “出发,出发。” “嗯。” 嗓音微哑,宋鹤章应着。 此时的他完全没有往日里的气定神闲,明明后座上的小姑娘很轻,但是他却是无比的慎重。 来南江的短短两日,完全打破了他的规划。 本以为是借助假结婚帮助世交家的妹妹度过难关,没想到却老房子着火,一头扎了进去。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比晏挽卿大了很多。 满脑子都是他今天跟晏挽卿的二哥说的那句话。 见到她之前,我没想着结婚; 见到她之后,我没想着跟别人结婚。 一路上,分外平静。 这时候还没那么严格。 大家在路上看到,也只会感慨一下,青春。 电影院里,今日只有一部电影放映。 《红缨枪与信天游》 这个电影上映以来,晏挽卿一直都没来得及看。 今天正正好。 小姑娘眼睛一亮,正打算去排队买票。 没想到男人突然拉住了她。 晏挽卿仰头看着他,漂亮的小脸上满是困惑,怎么不让她去排队啊? 男人指了指那边的供销社,掏出钱票想要递给小姑娘,说:“你去买一些喜欢吃的,我去排队。” 晏挽卿点了点头,乖乖听男人的话。 但是却没有接他手里的钱票。 仰头看着他,认真说:“我有钱的。” “嗯,我知道,但是,媛媛忘了自己是我的未婚妻吗?几天之后,我们就要结婚了......” 说到这里,宋鹤章无比感激自己的爷爷,老爷子干得好,及时给自己定下了小姑娘。 第18章 怒火 “......我就是你的丈夫了,丈夫给小妻子花钱天经地义......是不是?” 男人不再寡言少语,而是轻声细语地哄着小姑娘,让小姑娘学会依赖他。 “好像是啊,那好吧。” “嗯,媛媛很乖。” “先声明一下,我很能花钱的啊。” 小姑娘怕男人之后会因为自己把钱花完,怪自己,提前打好预防针。 “没事,我的钱都是你的,你可以随便花。” 宋鹤章很是自信,他的资产,养一个娇贵的小姑娘绰绰有余。 晏挽卿就直接接下了,自己爸妈,爷爷,哥哥嫂嫂,还有外家的长辈哥哥们也经常给小姑娘花钱。 被疼着宠着养大的小姑娘没有见过世事险恶,只觉得宋鹤章还蛮好的。 看着拿着钱票,小碎步跑进了供销社。 宋鹤章也转身大踏步走向买票的队伍。 近一米九的宋鹤章在队伍里算是鹤立鸡群,格外显眼。 但是因着他眼角的疤痕,凶悍的面容,以及格外具有压迫性的气势。 排队的人都非常自觉的离他远了远。 他也不在意。 队伍排的很快。 等他拿到电影票之后,扫视了一圈电影院的前方没有看到自己的小姑娘。 转头,随意一瞥就原本应该在电影院前等着自己的小姑娘 --正在和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小白脸说话。 本来面无表情的脸就更加冷了。 从她的视角来看,娇美的小姑娘抬着头,杏眸水汪汪地盯着那个小白脸。 小白脸低头看着小姑娘,这幅画面像极了一对“甜蜜的小情侣”。 肃着一张脸,压抑着内心的怒火走近,却又听到了更加令他火大的字眼。 “......我心悦你......” “谢谢......” 彻底忍不了的男人脸刷一下黑了,大踏步上前拉着小姑娘的手进入自己的怀里。 眼睛极为锐利的扫视面前的带着眼镜的小白脸,浑身充满了极强的压迫感。 “这是我未婚妻。” 男人毫不留情地宣示主权。 并且在评价着小白脸的长相。 没他高! 没他壮! 弱弱叽叽的能干什么! 就是长得...... 对面的男人,斯文又清俊,虽然不像宋鹤章这般壮,但也是一米八的大高个,人也结实。 像极了小姑娘情窦初开会喜欢的男生。 被宋鹤章这般的看着,男人不甘心又无奈。 脸色苍白,眼睛猩红,充满了对宋鹤章的嫉妒。 随后,看着男人以及男人怀里的女人,咬着牙,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恭...喜,晏...挽...卿,祝你幸福......” 随后猛地转身离开。 宋鹤章一听就知道,这小白脸应该和小姑娘认识,但是那又怎样...... 被男人抱在怀里的小姑娘只觉得浑身都要被烫熟了。 宋鹤章看着冷冰冰,但是身体温度却很高。 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面料烫到了晏挽卿的脸上。 鼻间更是男人身上灼热的气息,还有一股皂粉的味道。 “松开我~” 小姑娘只觉得要被闷坏了。 但是男人钢铁般的大手使劲禁锢着小姑娘,让他一时之间挣脱不得。 还好,刚刚那个男人找晏挽卿表明心意的时候选了一个略微偏僻的地方。 不然,拥抱着的二人准会因为耍流氓而进局子。 此时,拥抱着小姑娘好一会儿的宋鹤章才觉得刚刚的醋意些微平复。 直到小姑娘在自己的怀里乖乖待着,不再挣扎,男人渐渐松开了手臂。 不出所料,面对的是一个气鼓鼓,眼眶微红的小姑娘。 晏挽卿咬着嘴唇,红着眼眶,这个人委屈巴巴,可怜兮兮。 “宋鹤章,你好过分啊。” 一向娇软的小姑娘连说气话都毫无气势,直让人觉得无比爱怜。 看着男人冷硬的侧脸,却依旧不发一言的样子,晏挽卿只觉得更生气了。 想着刚刚的种种,只觉得越来越委屈。 “我...我不要跟你结婚了。” 晏挽卿终于忍不住委屈,抽抽噎噎地说了出来。 低着头抽噎的小姑娘没有看到男人在她话音刚落骤然变化的脸色。 一脸寒霜的男人,凝视着低着头的小姑娘,周身酝酿着滔天怒火,凌冽的气势越发让人胆寒。 男人压抑着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 “你不想跟我结婚,你要跟谁?刚刚那个小白脸吗?” 晏挽卿没听到男人声音里的怒火,只觉得对方莫名其妙的,她什么时候要说跟小白脸,呸呸呸...... “他不叫小白脸,他是关临,我的高中学长。” 晏挽卿抽抽噎噎地反驳,只觉得宋鹤章太不尊重人了。 “而听到小姑娘的回答的宋鹤章周身的气势越发冷沉了,浑身洋溢着危险的气息,眼神幽深,强压着怒火说出来。 “那你喜欢他?” “......不喜欢。” 低头的小姑娘终于抬起头来盯着男人,眼眶红红的,还带着哭腔。 不过,更明显的是脸上的困惑。 “我不喜欢他啊,你别乱说,败坏我的名声。” 晏挽卿又义正词严地重复了一遍,不过,眼睛红着倒没有什么说服力。 似乎这句话起到了作用,男人周围的气势收了收,表情却依旧冷淡。 “你刚刚说,不想和我结婚了。” 男人只是平淡的重复了一遍,语气并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在晏挽卿听来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在她的脑海里自动翻译成了: 你要是敢不和我结婚,我就弄死你。 小姑娘又想哭了,抽抽嗒嗒地说:“是你太过分了......什么也不说......直接将我勒在怀里,还不让我跟学长说话......” 本来看着小姑娘哭的这么可怜,心软了的男人,从口袋里拿出手帕,刚要给人擦泪。 结果,听着听着又生气了。 不过这一次,怒极反笑,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从小姑娘头顶传来。 “你还想和他说话!你可真好啊,晏挽卿!你是我的未婚妻!” 小姑娘委屈巴巴地点头说。 “对啊,我要和他说完话再走啊。我很好,我是你的未婚妻啊。” 有些笨笨的小姑娘没听出男人说的是反话,但是还是有问有答,很乖地说了一遍。 第19章 老奸巨猾的老男人 宋鹤章听着听着,怒火奇异般地消失了。 罢了,这就是个小笨蛋,应该只是被外边的野男人哄骗了。 但是,自己得告诉她,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那说说吧,你想跟他说什么?” 宋鹤章现在虽然没那么生气,但依旧醋着。 情绪上头的小姑娘完全没有想到电影的事情,只想跟男人说清楚她的委屈。 宋鹤章清楚,但是他不关心。 马上墙角都要被人挖了,谁还关心那破电影啊。 “我本来......在电影院前面等你,但是碰到了......关临学长...” 听到小姑娘的称呼,宋鹤章颇为冷淡的“啧”了一下。 晏挽卿瞪了他一眼,又继续说。 “他说有话想跟我说...我跟过去了,然后他跟我说,心悦我....然后,你就来了。” 说完狠狠瞪了一下宋鹤章,都怪他。 但是在宋鹤章看来,小姑娘红着眼眶瞪人软绵绵的,没有一点杀伤力。 听到这里,宋鹤章大概清楚了,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那你最后想跟他说什么?” 小姑娘抬起粉白的小脸,眉眼虽然娇憨但是目光清正,盯着宋鹤章,一字一句地道。 “谢谢他的喜欢,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虽然心里有数,但是真正听到还是让宋鹤章怔愣了一下。 她怎么这么乖啊! 都被他欺负了还这么乖。 但是啊,他就喜欢欺负她。 男人心里恶劣地想。 “那你还要不要和我结婚?” 宋鹤章的声音不再是刚刚的冷淡,而是微哑低沉,带着一股诱哄的味道。 “你欺负我,你说话不算话,你混蛋,你说...什么都听我的呢?” 红着眼眶的小姑娘看起来格外柔弱,这样的人,嫁给别人了不得被欺负死。 “嗯,我混蛋,我就喜欢欺负你,但是和我结了婚,你就可以欺负我了,我绝对不还手。” 宋鹤章弯腰,视线和小姑娘齐平,能看清她严重的情绪。 “真...真的吗?” 晏挽卿意动了,她想要报男人欺负她的仇。 漂亮的小脸单纯好懂,轻而易举的钻入了浅显的陷阱里。 “那我嫁给你好了。” 语气中满是兴奋,任谁都能感知到她的想法。 “嗯,给你欺负。” 随便给你欺负,但是他可不是一个喜欢吃亏的人,至于怎么讨回来,希望到时候的小姑娘可以受住。 他可不觉得自己会在床上心软放过小姑娘,可能只会冷静又沉溺地将人欺负一遍又一遍。 哭完之后的小姑娘想起了电影,焦急的抬头望着男人。 “电影,电影怎么办?” 刚刚买票的时候,宋鹤章记了下开场时间,又看了看手表。 “还来得及,刚开场十分钟。” “那我们赶紧去。” 急迫的小姑娘拉着男人的袖子小跑着去。 宋鹤章垂下眼眸,看着拉着自己袖子的小手,也没提醒,大踏步跟着。 两人不幸的是遭到了检票员的拦截,幸运的是,检票员是个热心大姨,被小姑娘哄了几句就把他们放进去了。 找到自己的座位,刚刚坐下,小姑娘便悄摸摸地凑到男人耳畔。 突如袭来的温热让宋鹤章身体一僵,以为小姑娘要...... 没想到-- “还是我聪明,夸几句检票大姨,人家就给我们放进来了。” 不知是失望还是失望的男人,放松了身体,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姑娘。 不过,黑暗遮住了男人的表情,就只有一句轻微的“嗯”。 曲终人散。 电影结束了,宋鹤章护着眼眶通红,抽抽噎噎的小姑娘走出了电影院。 这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也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 “媛媛,要去国营饭店吃饭吗?” “不回家吗?” 小姑娘虽然还沉浸在电影中主人公小英子的牺牲...... 宋鹤章这时候真的想敲敲小姑娘这个笨蛋脑袋,谁家准女婿带女儿出来让她饿着肚子回去啊。 “小笨蛋,不能让你饿着回去啊。不然,我岳父,小舅子不得撕了我啊。” 将男人的话信以为真,点了点头说。 “你带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不挑食。” 宋鹤章看着小姑娘满是信任的眼神,水汪汪、圆润润的杏眸里是自己的倒影,仿佛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嘴角微勾,心情很好,浑身的气场都柔和了 “走,带你去吃饭。” “好。” 晚饭之后,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 晏挽卿觉得今天晚上的饭菜很合胃口,一不小心就吃多了些,想着散会儿步回去,反正这里离大院不远。 倒是宋鹤章眼神奇怪地看了一眼小姑娘的肚子。 晏挽卿注意到男人的眼神,好奇地问了问,怎么了? 男人一本正经地说:“我在想你吃的饭都上哪里去了。” 小姑娘吃饭很香,但是吃过饭依旧腰肢纤细,没什么变化。 不过,吃饱了懒得动脑子的小姑娘随后一说。 “可能是到了该到的地方了。” 男人扶着自行车的手一僵,耳根悄摸摸的红了。 回去的一路上都不敢看小姑娘。 粗枝大叶的晏挽卿也没发现男人的反常。 到了大院门口,这时候正是大部分人下午下班后回大院的时间。 你以为是巧合吗?这是某人的算计。 今日碰到那个小白脸之后,宋鹤章心里就产生了危机感。 之前好友也说过,多少人喜欢这个笨姑娘。 他对此深信不疑,深有体会。 这个时候回来,正好让更多人看到,小姑娘已经有对象了,是他。 “那拜拜咯。” 晏挽卿刚刚说完就转身看到了自己的老爸。 “爸爸!” 小姑娘的声音里满是雀跃,对比刚刚没什么情绪地和他再见,让宋鹤章心里怪不是滋味。 此时的男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看着任何和小姑娘亲近的都很不爽。 “晏叔。” 宋鹤章也很有礼貌地和自己的准岳父打招呼。 晏父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注意到她微红的眼眶,目光一深。 “嗯” 冲宋鹤章点了点头,然后状似无意地随口一问。 “媛媛,今天和鹤章一起去哪里了?” 宋鹤章自然注意到了老丈人的眼神变化,依旧很平静。 不过,已经做好了被为难一番的预设了,反正,让他放手,不可能。 不提还好,这一提,晏挽卿又想到了刚刚看过的电影。 眼眶又红了,带着一点哭腔。 第20章 摆酒席 “爸爸,我们去看电影了。就是那个《红缨枪与信天游》,你不知道,小英子可可怜了,那些汉奸们太可恶了......” 晏挽卿小嘴巴拉巴拉,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将电影剧情给自己的老父亲讲了一遍。 “就只看了电影吗?南江还有很多美丽的地方,怎么不带鹤章去其他地方转转。” 晏父笑呵呵地说。 小姑娘娇憨地笑了笑,完全没有听出来画外音。 “我们看完电影,吃个饭,天就黑了。” “玩的开心吗?” “开心!” 父女二人倒是完全把宋鹤章忽略了,亲亲热热地聊着天。 宋鹤章心里隐约的猜想完全被证实了。 这小姑娘对她跟对她爸没有区别。 危险解除,晏父倒是又和宋鹤章临走时寒暄一下,让他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看起来全程都是一副儒雅亲和的形象,但是宋鹤章却知道自己老岳父的老练危险。 三两句就给自己女儿套了话。 回程的路上,宋鹤章还奇怪这小姑娘怎么给自己遮掩了,并没有因为电影开场前的风波告状。 其实是,晏挽卿忘了,她的心神都被电影占据了。 之后的两天,晏挽卿被拘在了家里,原因是,晏二哥好不容易回来了,陪陪二哥,之后她嫁人了,就要去离家很远的北原随军了。 晏行岳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给小姑娘哄得泪眼汪汪,再是宋鹤章邀请都不出去。 宋鹤章得知这个消息倒也没有太生气,毕竟自己娶了人家的女儿,正好,趁这个时间去查查“一些事”。 ...... 时间很快到了在省城摆酒的时候。 晏家并不打算大办,就请了国营饭店掌勺的大厨在在家属院摆几桌招待一下省城这边的同事朋友们。 一大早,宋鹤章来到家里的时候,晏挽卿已经被妈妈亲手装扮好了。 穿着晏母亲手做的精致又喜庆的红裙子,头发也不再是平时常见的麻花辫,而是被盘了起来,整个人显得更加温婉大气。 等晏挽卿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众人都被惊艳了。 倒吸一口凉气。 嘶-- 好美啊! 宋鹤章这老男人占大便宜了。 “我好看吗?” 晏挽卿下楼之后,看到众人都在盯着她却不说话。 浅浅地转个圈,笑得无比灿烂且甜美。 无人注意的地方,宋鹤章喉结滚动,目光炙热带着惊艳,声音微哑。 “好看。” 小姑娘被夸好看顿时眉开眼笑,笑的楚楚动人。 即将踏入婚姻的小夫妻,青涩而又甜蜜地对视。 一娇憨明媚,一深沉锐利。 气氛格外的融和。 众多长辈但笑不语。 直到-- “妹啊,看二哥给你带了什么?” 晏行岳扯着嗓子走进来,瞬间打破了二人之间的甜蜜泡泡。 “二哥?” “二哥。” 这一前一后的是晏挽卿和宋鹤章分别喊的。 不过,前者满是欢欣和期待,后者却是不易觉察的咬牙切齿。 宋鹤章很气,特别想将面前这个没眼色的东西揍一遍。 晏行岳知道吗? 知道一些,但是那又怎样! “妹啊,看老哥刚刚从赵思尧那家伙手里抢的。” 晏行岳从口袋里掏出两把空勤巧克力出来,眼看着要塞进小姑娘的手里。 晏挽卿连忙拒绝。 “二哥,我拿不下这么多,你先给我装着,我就拿几个。” 说着剥了一块巧克力先递给二哥,嘴特别甜。 “二哥最好了,思尧哥也好。” 赵思尧也是这个大院里的孩子,跟自家二哥差不多大,不过,前几年参加选拔成为了一名飞行员。 晏行岳随手接过妹妹递来的东西,倒是才注意到她今日的装扮。 “媛媛今日可真好看。” “那可不。” 两人的互动直接忽视了一旁的宋鹤章。 他呢?冷静又沉稳地站在一旁,微微一笑,看着兄妹二人的相处。 谁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晏行岳也不耽误时间,转身与宋鹤章擦肩而过,只听到男人低沉又轻微的一声冷哼。 “哼。” 他也不认输,直接哼回去。 老男人,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虽然之前稍稍认可了宋鹤章,但他看他就是不爽。 宋鹤章也知道自己这个小他四岁的二舅哥看他不顺眼,但是无妨,自己看他也不顺眼。 一大把年纪了,不知道找对象,整天给自己妹妹妹夫找茬,真是讨厌。 这时候,客厅里只剩下小姑娘和宋鹤章了。 这时候宋鹤章毫不犹豫地将自己那晦涩,粘稠,灼热的目光盯着眼前的娇人儿。 “我...我先出去看看爸妈。” 晏挽卿被盯得十分不自在,脚底抹油,迅速溜了。 ...... 酒宴很快就开始了,其中有很多不乏是晏父的上司,同事们,倒是都格外有眼力见。 大家看到一身军装气势凌人的宋鹤章,也不由得心里嘀咕这晏家的小女婿看起来倒是格外的不简单。 起初大家都以为晏家是为了让女儿远离纷争才出此下策,但事实似乎不是。 这些心眼子多的人物看到宋鹤章看晏家小女儿的眼神就知道了。 一些有渠道的人自然也知道晏家这亲家是什么人。 呵,晏容礼倒是好福气。 心里百转千回,面上笑语盈盈,推杯换盏,气氛一片和谐。 敬完了一圈给长辈叔伯的酒,宋鹤章来到了大院年轻人的这一桌。 本来,也没什么奇怪的,但是知道内情的有心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觉得心怀微妙,有的人差点没有憋住笑来。 微妙就微妙在这一桌全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 嗯,追求过晏挽卿的男人! 呵呵。 倒也是巧。 这些人今日倒是都坐在了一桌,巧啊,巧啊。 宋鹤章和晏挽卿刚走到这桌,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宋鹤章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几分不服,甚至还有几分挑衅。 宋鹤章丝毫不惧,同样回以这些人一个极具挑衅的笑容,也不再收敛气势,气场全开,锋芒毕露。 一个人就压过了这一圈人。 这些人顿时气炸了,就就是这个老男人横刀夺爱。 他们看着晏挽卿,大院里最漂亮最可爱的小姑娘,满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不满。 这圈人也不是坏人,就是年少慕艾碰到一个漂亮的不想画的邻家小妹妹,觉得最后嫁出南江,存在些许少年人的不甘心罢了。 第21章 护夫 彼此目光对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跃跃欲试,与不怀好意,想要灌醉这个男人,让他见识到他们南江的姑娘可不是好欺负的。 宋鹤章之前查的就是这些事情,面对情敌的挑衅自然不会认输,就这样跟着众人拼酒。 旁边的一些叔伯们倒是对这种事情作壁上观,乐的看热闹。 小辈们只要不闹出大事情也是无伤大雅。 年少慕艾嘛! “听说你比媛媛大了好几岁,倒是有些老了,作为媛媛妹妹的半个哥哥,我赵思远敬一杯。”说话的是赵思远,他语气轻佻,眼神里藏着几分不服气。 宋鹤章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端起酒杯:“行,感谢诸位对媛媛以往的照顾,宋某敬诸位。” 这边林与又站起来了,不依不饶:“宋哥,倒是你,把我们大院里最漂亮的小姑娘给拐走了,这可怎么算?”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立刻起哄,纷纷附和:“就是就是,宋哥,你可得好好表现表现。” 宋鹤章心里清楚,这些人都是晏挽卿以前的追求者,今天特意坐在一起,就是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 于是,一杯又一杯,这圈人敬的酒是来者不拒。 但是晏挽卿这个漂亮小笨蛋并没有看出几人的剑拔弩张,只觉得这群人太过分了,怎么能一群人欺负自己的未婚夫呢。 生气的小姑娘鼓了鼓腮帮子,有些气愤地说:“思远哥,林与哥,明明哥......你们不要欺负我的丈夫啊。” 漂亮的小姑娘声音软,性子也软,此话一出倒是让这桌人无比羡慕。 刚刚没有被宋鹤章这个老男人的挑衅气到,现在倒是被晏挽卿这个小姑娘直白维护那个老男人给气到了。 这时,有一个大聪明背叛了自己的组织。 “媛媛妹妹,你明明哥可没有欺负人,我没有参与。” 少年嬉皮笑脸的,一副我很无辜的样子,任谁看不出这是装的,偏偏晏挽卿信以为真。 “明明哥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啦。” 小姑娘的声音又真诚又充满了歉意。 “没事,没事。呵呵。” 众人看到他这个傻样就很是愤怒,你个混蛋,突然叛变,给爷爬! “你们不许再敬鹤章哥哥酒了,我替他喝。” 猝不及防间,晏挽卿拿到了宋鹤章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水--” “好辣啊!” ...... 被一杯酒干得脑袋晕晕乎乎的小姑娘在宋鹤章的有心之下,很快就敬了一圈酒。 敬完酒,二人回到了主桌上。 晏挽卿面前的盘子里满是晏母和宋母给夹的菜。 小姑娘自然明白,开开心心地向二人道了个谢,就香喷喷地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先前喝下的那杯酒的酒劲儿渐渐上来了。 晏挽卿的脸颊红彤彤的,双眼眯着,脑袋像是稳不住一样时不时左右乱晃。 突然,正在吃饭的饭桌上小姑娘语出惊人。 “二哥哥,你怎么又两个脑袋啊?” 晏行岳就是那个坐到小姑娘对面的小倒霉蛋。 晏行岳本来正在夹菜的手都僵住了,他妹妹在口出什么狂言! 宋鹤章很早就发现小姑娘醉了,但是一直被长辈们拉着聊天,一时脱不开身。 但是余光却一直关心着小姑娘的情况。 没想到就这一个转头的工夫,小姑娘就开始耍无赖了。 在座的长辈们也都是善意地笑了笑。 晏家这个小女儿不少人也了解过,单纯乖巧,没想到最后选了一个严肃城府深的对象,也算是互补了吧。 “爸妈,我先把媛媛送回房间休息了。” 早在结婚时,宋鹤章就很自然地改口了,并没有任何一点的负担。 晏母担心地问。 “这是喝了多少啊?” “不多,就一小杯。” “鹤章,你赶紧带她回去,厨房里面有蜂蜜,你去给媛媛泡杯蜂蜜水。” 宋鹤章点了点头,和一众长辈打了打招呼,直接揽着小姑娘的肩膀,迁就着她走回去。 晏挽卿已经完全不清醒了,走的这几步东倒西歪的,看得宋鹤章在一旁心惊肉跳的。 顾忌着在外人面前不好太过亲密,宋鹤章也不敢直接将人抱回去。 短短的几步路倒是走的心惊胆战的。 后面一直看着二人的晏家人这时候才真正放下了心。 一到家里,没有了外人的视线,宋鹤章直接打横抱起醉酒的小姑娘。 一时之间,怀里软软的,轻轻的,像抱着一团棉花一样。 宋鹤章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么轻。 晏挽卿突然被换了个姿势觉得很不舒服,就在宋鹤章的怀里动来动去。 但是怕小姑娘掉下来,宋鹤章使了些力气,铁臂紧紧地箍住怀里的姑娘。 小姑娘被禁锢地不舒服,挣扎地更厉害了。 但是经过一番挣扎之后,酒意反而清醒了一些。 睁开眼睛的小姑娘看到抱着自己的是宋鹤章,不自觉地笑了笑。 眉眼弯弯,玉软花柔。 “鹤章哥哥,我今天很开心啊。” 声音软软糯糯的,还带着些含糊。 宋鹤章听到怀里人的声音,脚步没有停,而是配合随口就回了一句。 “为什么呀?” “...你凑近些。” 晏挽卿想到等会儿自己要做什么就直接像一个偷吃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 宋鹤章十分配合地低头,等待着小醉鬼的答案。 “吧唧--” 宋鹤章愣住了。 小姑娘使劲给宋鹤章的脸落下了一个重重的吻。 然后就很自觉地窝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几秒钟之后,呼吸均匀。 宋鹤章还没有反应过来,脑子中像是突然炸开了烟花一样。 等到反应过来的宋鹤章低头一看,就只有小姑娘乖巧干净的睡颜。 无奈的笑了笑,偷袭就跑。 以后他有的是时间和小姑娘慢慢算。 将小姑娘妥善安排好之后,宋鹤章去楼下的厨房捣鼓了一阵子冲了一杯蜂蜜水。 “媛媛,先喝点蜂蜜水再睡。” 男人不知道,自己的声音现在放的有多么柔和,只一味的想要哄着小姑娘喝下,免得明天早上头疼。 “嗯?” 第22章 到达京华 迷蒙着的小姑娘倒是意外的好脾气,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清来人,就直接就着宋鹤章的手喝下了。 “很乖。” 男人无师自通地会了哄小姑娘。 嗯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某人又睡了。 宋鹤章小姑娘睡后,眼神深邃又炙热地盯着对方,快了,轻轻地在小姑娘地额头印下一吻就离开了。 ...... 之后,宋鹤章光明正大地作为晏家女婿和晏家人一起招待和送走了所有宾客。 晏挽卿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一大早,晏父晏母都去上班去了,不仅如此还要安排好之后的工作,请假去京华送女儿出嫁。 家里只有休假在家地晏行岳和无所事事的晏挽卿了。 “二哥,早饭吃什么啊?” 晏挽卿刚刚高中毕业,还没有来得及找工作就因为南江各种派系的风波不得不早早嫁人。 这一拖几个月,没有工作的小姑娘倒是乐在其中。 换别人早就闹起来了,但是对于晏挽卿这种不戳一下就绝不会动弹的人儿来说,这简直是神仙日子。 每天一睁眼不用上学,不用工作,无聊了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逛个街,画个画,跟邻居聊点八卦,简直不要太舒坦。 一天到晚最关注的事情就是吃什么了。 “包子,油条,豆浆,还有茶叶蛋。” “好嘞。” 啊呜一口,晏挽卿圆润的杏眸里流露出满足,眉眼一弯,显示出人的好心情。 餐桌对面的晏行岳看着自己妹妹这一副笨蛋美人的样子,又是忧虑,又是欣慰。 小姑娘被晏家养的天真烂漫,但也过分没有心眼了。 秾丽的眉眼透着一股子澄澈干净,看着就很好骗,这嫁到宋家,不就是羊入虎口了吗。 自己妹妹的美貌估计就是心眼换的。 “媛媛,吃过饭去收拾一下行李,我和宋鹤章买了明天的火车票。我们两家明天坐火车去京华。” “好啊好啊。” 但是没有开心三秒钟,眉头就皱了起来。 “可是我有好多漂亮裙子要带啊!会很累的。” 晏行岳认真吃饭的头也不抬,声音倒是很平淡。 “不是还有你男人吗?” “对啊,他肯定会帮我的。” 兄妹俩,闲聊几句话之后,就各自干各自的事情了。 ...... 次日一大早,晏家一行人还有宋家人就踏上了去京华的火车。 晏父晏母还有晏行岳他们几个只在京华待个几天,等婚礼结束就要离开了。 所以,他们倒是轻装简行,只带了几件换洗衣服还有钱票。 大多数的行李都是小姑娘的衣服,鞋子,还有各种生活用品。 晏行岳和宋鹤章很是自觉地接过小姑娘的行李,只让她单独拎着一个小挎包。 晏挽卿倒也不是第一次坐火车,之前去大哥那里探亲,还有跟着师傅穆老去各地也采过风,都是坐的火车。 她倒是很适应。 两家买的是挨着的软卧车厢。 宋父和晏父毕竟职位摆在这里,出行难免需要警惕一些。 两家人连上警卫员刚好八个人,正好住满。 男同志住在下铺,女同志们住在上铺。 宋鹤章和晏行岳还有警卫员会时刻跟着大家,免得被一些坏心的人钻空子。 晏行岳别看长得清俊儒雅,但是浑身肌肉很结实。 年少时更是跟着大哥时常被晏老爷子送去军营训练,即使是后来走了仕途也没有缺少锻炼过。 可能比不上宋鹤章这样的兵王,但是也绝对不会比一般的兵差,打几个大汉是不在话下的。 所幸,这一路倒是安稳,没有碰到什么人贩子,极品熊孩子熊家长什么的。 两日后,京华。 一行人到达京华的时候,晏老爷子还有宋家早已经派车来接了。 不远处,晏怀渊还有宋家老爷子的警卫员已经在等候了。 “爸妈,媛媛,阿岳。” 高大挺拔的男人,身高和宋鹤章差不多,接近一米九,剑眉星目,气质同样的锐利,不过比着宋鹤章,又多了些儒雅亲和。 这是晏家的长子,晏家大哥晏怀渊。 “大哥~” 手中拿的最轻的晏挽卿反应最快,哒哒哒地跑到晏怀渊的身边。 双眼亮晶晶的盯着地盯着男人,小手毫不犹豫地挎着男人的臂弯,娇娇软软的。 晏怀渊看着和记忆中一样的小妹,眉眼依旧清澈,娇娇悄悄的小姑娘,大手毫不留情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看着头发快乱成麻花的小姑娘毫无觉察,晏怀渊整个人心情都很好。 晏挽卿本人丝毫没有意外,或者说她已经习惯了,自己大哥从小就喜欢揉她的头。 习惯归习惯,但是还是要瞪人的。 圆润润的杏眸太过澄澈干净,即使是瞪人也失去了三分威力。 “呦,咱家小甜包发脾气了啊,还得是大哥。” 慢悠悠走过来的晏行岳看到小姑娘凌乱的头发,并且在瞪人,丝毫不觉得意外。 因为小时候的自己也没少被自家大哥揉过头。 (晏大哥:小破孩子长大了就不好揉了,还好有妹妹。) “别一来就欺负你妹妹。” 晏父轻飘飘地瞅了一眼三兄妹,一般来说他是不会介入兄妹几人的官司中去的。 但是自从有了女儿之后,自己的女儿还是个傻乎乎的,经常被自己的大儿子,二儿子哄得团团转,被卖了还在数钱的那种。 有时候实在看不过眼才会帮自己女儿找回场子。 “听见没有,不许欺负我,不然爸爸揍你们。” 小姑娘像个狐假虎威的小狐狸,秾丽的眉眼中满是得意洋洋,任谁都能看出小姑娘的想法。 “好了,不欺负你了。” 晏怀渊被自己父亲说了也丝毫不生气,自己的妹妹笨了点,但也只能被自己欺负。 “爸妈,好久不见了。” 晏父晏母也很想念自己的大儿子,这一见确实惊喜。 “最近可还好?” “一切都好。” “有没有受伤?” “没有,好着呢。” 说完,大手拍了拍胸膛。 宋家人也是很有分寸,给晏家几人留足了亲近寒暄的时间才走过来。 第23章 家人闲聊 “你可长点心眼吧,别以后总被宋鹤章那个老男人哄了去。” 晏行岳十分恨铁不成钢地说。 “嗯嗯,努力着呢。” 小姑娘知道自己二哥是为自己好,连忙给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秾丽的眉眼美的扎眼,只肖一眼就能看出那不谙世事的天真。 更让人觉得那话没一点真实性了。 “唉~” 晏行岳长叹一口气,眉间都是担忧。 没看懂什么意思的小姑娘下意识地转头看着自己大哥,眼神之中满是疑惑不解。 晏怀渊接收到眼神,不自觉地在心里也叹了一口气,笨就笨吧,好歹是自己妹妹。 “没事,他抽风了。” 摸摸妹妹的头,以示安慰。 晏家长辈们则纷纷对视一下,交换个眼神,最后都是对晏挽卿的宠溺与无奈。 ...... 眼看着众人聊个差不多了,晏怀渊的媳妇随禾直接说:“爷爷,爸妈,行岳,媛媛我们开饭吧。” 随禾是晏怀渊战友的妹妹,父母都是烈士。 从军医大学毕业之后就直接被分配到了晏怀渊所在的军区。 最开始,晏怀渊看在战友的面子上,时不时地帮助一下,慢慢地,二人渐渐走到了一起。 现在也是夫妻恩爱,感情正浓。 晏家人也都很喜欢这个儿媳,小姑娘也很喜欢这个嫂子。 随禾长相温婉,性子恬静,学的也是儿科,对小孩子也很温柔。 当年她嫁过来的时候,晏挽卿才十三岁。 亭亭玉立的一个姑娘很难不让人喜欢,姑嫂二人处的极好。 “嫂子,我帮你端菜去。” “好啊。” 温婉的女人笑起来格外柔美,看得晏挽卿真的很想上去贴贴。 “嫂嫂好漂亮。”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随禾是真的凭着一张脸,还有温柔的性格彻底俘获了小姑娘的心。 晏母也上前去帮忙。 除了晏老爷子,几个男人也不闲坐着,端饭的端饭,收拾桌子的收拾桌子。 晏行岳悄摸摸地蹭到自己大哥身边,压低了声音说:“大哥,我看媛媛看着大嫂都比看宋鹤章热烈。” 晏怀渊眼神一眯,若有所思。 “你说小妹是不是喜欢温柔的人?就跟大嫂那样的。” 晏行岳看大哥没说话,又补了一句。 晏大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晏母喊过去抱小知珩了。 “哇,大嫂准备的好丰盛。” 晏挽卿绝对是个合格的干饭人,情绪价值给的足足的,把随禾哄得眉眼弯弯。 “小禾今天可是辛苦了,明白妈炖鸡汤给你好好补补。” 晏母也很喜欢随禾,婆媳二人相处的也很愉快。 “好啊,妈炖的鸡汤特别好喝,我在南岭也老是想着呢。” “行,爱喝,那就管够,明天妈给你做一些拿手菜。” 难得一大家子有时间聚在一起,能够好好吃顿饭,众人都十分欢喜地吃着聊着。 吃饱喝足,晏怀渊和晏行岳很是自觉地将碗筷收拾了。 之后,晏家人除了晏怀渊一家,其他人也是在火车上奔波劳累了两天,吃过饭后洗漱一下就去休息了。 晏怀渊倒是难得抽出好时间,直接将儿子留给晏老爷子照顾,自己带着妻子去逛逛街。 夫妻二人也是好好享受了一个二人世界。 ...... 翌日早上,晏挽卿倒是起了个大早。 实在是昨天睡得太多了,今天醒得早。 晏父晏母难得来京华,这一趟肯定是要去拜访一些 叔伯,朋友之类的。 晏老爷子也去找老友下棋去了。 晏怀渊和晏行岳倒是不知道去哪里了。 晏挽卿下楼之后楼下只有在看书的随禾。 嗯,小知珩也不在。 晏挽卿看到自己温温柔柔的大嫂就小跑过去挨着坐着。 “嫂嫂,嫂嫂。” 小姑娘刚睡醒的头发还略有些毛躁,白白嫩嫩的小脸靠在随禾的肩膀上,还时不时的蹭着。 随禾更觉得晏挽卿像个小孩子呢。 “都多大了,还和个小孩子一样。” 语气仍旧温柔宠溺。 “嫂嫂,喜欢你嘛。” 娇憨漂亮的小姑娘向来最会撒娇,软软的声音听的人心都要化了,只想什么事情都依着她来。 “嫂嫂也喜欢你。” “小知珩去哪里了?” “被你哥抱出去探望战友了。” “嗯嗯。” 随禾在结婚之前从未想到自己和丈夫的家人相处的这么融洽。 晏父身居高位,虽然儒雅亲和但是气势强,待人总有些疏离。 晏母爽朗大方,不过婆媳二人都有工作,倒是相处的时间很少。 只有这个小姑子是个小甜包,爱粘着人撒娇,长得娇娇软软,明艳动人的,眉眼清正单纯,格外的讨人喜欢。 姑嫂二人腻腻歪歪了一会儿,随禾就将小姑娘赶去吃饭了。 吃过饭之后,随禾看着身旁这个摆弄着着小知珩的玩具的小姑娘。 “媛媛,无聊了?” 随禾放下书,看着无聊托腮的小姑娘,双眼无神,白嫩的小脸被自己糟蹋的红一块。 “嗯嗯,好无聊啊。” 小姑娘听到问话,连忙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圆润润水亮亮的杏眸中满是期待,让人恨不得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随禾只觉得好笑,含着笑意。 “那你想干什么啊?” “嫂嫂,我们去逛街吧,中午不回来了下馆子吃饭。” 随禾思考了一下,想着也可以,中午爸妈不回来,爷爷那里有晏怀渊呢,他会做饭。 “行,我去换个衣服。” “嗯嗯,我也去。” ...... 晏挽卿换了一条白色的裙子,给自己编了一个松松散散的侧麻花辫,换上一双带跟的小凉鞋, 临出门还不忘臭美的在镜子面前转个圈。 随禾的衣服一般是淡色系的,她穿着一条米杏色的方领裙子,头发习惯性的挽了个低丸子。 一温婉恬静,一娇憨明媚。 小姑娘挽着嫂子的手兴冲冲地出门去了。 走出大院,倒是碰到了很多人家。 晏挽卿之前每年暑假都会来大院里住一两个月来陪陪爷爷。 也因此,院里的很多人也是认识的。 向来嘴甜的小姑娘见面都会三分笑,眉眼弯弯地向着一群婶子,大娘,姐姐什么的打招呼。 不说关系多么亲近,但是总给人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第24章 结婚 等到姑嫂二人离开大院,有好事者才悄摸摸地说。 “听说,晏家这个小孙女要嫁给宋家大房的老二......” “你别跟别人说,我听我家那口子讲的,好像是因为......” ...... 晏挽卿拉着自己嫂子目标明确的向着友谊商店走去。 晏父知道自己的小女儿喜欢买东西,还特地换了一堆外汇券给她,当然也给了随禾一部分。 “嫂嫂,友谊商店的裙子可漂亮了,我们去看看。” “好啊,正好你都要出嫁了,嫂嫂送你作结婚礼物。” “嫂嫂真好,那我就不跟嫂嫂客气了。” “客气啥,都是一家人。” 小姑娘就像一个小蜜蜂一样,东走走,西逛逛。 她皮肤白,人也纤瘦,长的也漂亮的不像话,跟衣架子一样,穿什么都好看。 随禾给晏挽卿选了一条浅紫色的裙子。 裙子是修身V领的,显得整个人曲线优美。 搭配上晏挽卿娇憨单纯的气质,妩媚中又带着点清纯,特别好看。 另外,又选了一条绿色的纱裙。 腰间绣了一圈小碎花,小姑娘穿上像极了森林中的花仙子,清新又美丽。 看着自家嫂嫂一直给自己选衣服,晏挽卿过意不去,强硬拉着自己嫂嫂也买一件。 “嫂嫂,你看这件蓝色的呢,我觉得特别称你。” 随禾看一眼就喜欢上了,天蓝色的裙子,简单大方的剪裁,最特别的是在裙摆处,绣着白云飞鸟,温婉又漂亮了。 “嫂嫂很喜欢。” “包起来。” ...... 一旁的营业员简直笑的合不拢嘴,今日可是碰上大主顾了。 当然,二人也没有忘了给家里人买东西。 挑了好久,给爷爷、爸妈还有大哥二哥都买了衣服。 最后晏挽卿也没忘了给小知珩买了一套新款积木。 姑嫂二人满载而归。 回到家后,都累得的不想动弹。 “都买了啥啊,这么累。” 晏母颇为好奇地问了一句。 晏挽卿顿时从沙发上坐直起来。 “我和嫂嫂给你们都挑了一套衣服,快看。” 大家都很开心,这种被记挂着的感觉很温馨很舒服。 ...... 在结婚的前一天,宋鹤章带着晏挽卿去领了结婚证,拍了婚纱照。 六月十二,宜嫁娶。 天公作美,风和日丽。 这一天,小姑娘被早早地喊了起来,不准赖床。 本来就从小到大漂亮的不像话的小姑娘现在被一打扮更是整个人就像开了特效一样。 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漆,皮肤也细腻的几乎看不出毛孔。 晏挽卿穿着大红色的由晏母亲手做的裙子坐在镜子前,大红色衬托得小姑娘更加娇艳动人,玉软花柔。 小脸莹白,身量纤细高挑,腰肢盈盈一握,眼眸含秋水,整个人唇红齿白,五官精致的不像话,像个粉雕玉琢,灵动活泼的山间小鹿,却又不失端庄大气。 晏母看着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眼眶渐渐红了。 随禾赶紧安慰晏母,但是眼里同样流露着不舍。 “妈,嫂嫂,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的。” 小姑娘也眼眶红红的,眼睛里都泛起了水雾,整个人可怜巴巴的。 眼看着小姑娘马上要哭了,婆媳二人也不敢再伤感,连忙安慰对方。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的。” “嗯嗯。” 但是小姑娘的声音里依旧带着一丝哭腔。 这边收拾好了之后,家里的长辈和哥哥们也纷纷过来看看小姑娘。 看着亭亭玉立的小姑娘穿着嫁衣,这群人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欣慰。 欣慰小姑娘长大了,找到了丈夫,酸涩怕她以后过得不好。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 晏父也很是感慨,当年那个腿脚短短,走路要抱的小姑娘长大了,但是马上就要成别人家的了。 晏老爷子也很不好受,小姑娘小时候,他嘴硬喜欢英姿飒爽的小花木兰,不喜欢娇娇气气的小洋娃娃,没想到,最后孙辈之中,他最喜欢这个。 又漂亮又孝顺的小姑娘谁不喜欢啊。 晏家两兄弟更是五味杂陈,看着马上要过来结亲的宋鹤章更加不顺眼了。 ...... 等宋鹤章带着一群人过来结亲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样。 晏家的男人们,冷着脸,红着眼,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给跟在后面的宋鹤章的好兄弟们都看笑了。 悄摸摸地议论。 “知道的,老宋这是来娶媳妇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来抢亲的。” “老宋不行啊,这老丈人,大舅子小舅子都看他不顺眼。” 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幸灾乐祸,能看宋鹤章这家伙的笑话的时候可不多。 “他这怕是把人晏家的心肝肝给娶走了......” 听到一群损友们的议论,宋鹤章也不生气,眼里嘴角都是笑意,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好心情。 “老宋,怕是栽了啊。” 这时候没有什么阻拦结亲的活动,一行人很是顺利的到了新房。 一开门,众人的眼睛就落在了晏挽卿身上。 尝倾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小脸白生生的,眉弯而细,像用江南新柳描过;一双杏眼汪着两泓春水,乌亮得仿佛把银河揉碎在了里面,眨一眨,就溅出星子。 唇是早春的樱桃,一点殷红,衬得下颌尖尖,像用最润的羊脂玉雕出来,偏又在两颊各晕开一团软软的霞,娇憨得毫不讲理。 眼尾像是哭过一样,飞出一抹俏生生的红,更显得整个人柔美明艳,惹人怜惜。 她原本端坐,那一抬眸,眼波荡开,让众人都惊艳的说不出话来。 大家都没想到这晏家的小孙女倒长这个模样,又漂亮又娇憨,宋鹤章真是好福气。 人小姑娘一看就年龄小,宋鹤章这个狗男人恬不知耻地老牛吃嫩草。 宋鹤章有些没结婚的好友们也开始酸了,怎么啥好事都给那个阴险老男人碰上了呢。 这下他们也像晏家男人一样挂脸了。 宋鹤章在看到小姑娘披着嫁衣之后,目光里就容不下其他东西了。 只一味的用灼热的,黏腻的目光盯着对方。 人人都有爱美之心。 身后几个兄弟紧紧盯着小姑娘出神也让男人的占有欲开始发作。 周身不自觉地就散发出一股危险的冷意。 聪明人觉察到自然立刻收回目光,免得让某个老娘男人更加生气罢了。 他们也不是有什么坏心思,单纯的欣赏美人罢了。 第25章 婚宴 “新郎官,看新娘都看呆了。” 有好事者好心地调侃。 “我来娶你了。” 宋鹤章的声音微哑,低沉又有磁性,让晏挽卿的脸红了红。 “嗯......” 小姑娘心跳好像漏了一拍,随后满是笑意地看着对方。 宋鹤章直接一把把小姑娘抱了起来,都没有等小姑娘的哥哥把她送下去。 “哇偶,新郎直接抱起新娘子了!” “让让......” ...... 在一片喧闹声中,宋鹤章轻轻地将小姑娘抱到了楼下。 两人给晏老爷子,晏父晏母敬了敬茶。 “爷爷,请喝茶。” “爸妈,请喝茶” ...... “我以后一定会照顾好媛媛,尊重她,爱护她。” “请放心将她交给我。” 宋鹤章在这里喊出了他藏在心里的称呼。 小姑娘的家人们都称她媛媛,他也称她为媛媛,他将代替她的家人们成为她最亲近的人。 几位长辈听到他的保证也是极为不舍的将人交给了他,看到小姑娘面上的笑容后,放心喝下了茶。 “媛媛,嫁给鹤章后,二人相互扶持,互相尊重,好好生活。” “嗯,我会的。” “晏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小姑娘眼看着又要眼眶红红了,几位长辈再是不舍,也只得把人放开。 “去吧。” 晏母擦了擦眼泪,转头靠在了晏父身上。 “妈,我过几天就来看你。” 宋鹤章向几人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就转身抱着晏挽卿离开了。 晏挽卿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玻璃看到自己的爸妈,还有哥哥们,嫂嫂的不舍目光,心里也十分不好受。 只见她整个人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配上那副娇憨漂亮的长相整个人不知道有多么怕惹人怜惜,楚楚动人。 宋鹤章高大挺拔的身躯坐在她的身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哄着。 但是语气十分温柔,音量也放得很低,像是怕把人吓到一样。 “别哭,以后我陪你常回来。” “呜呜呜...” “再哭了,妆就要花了,就不漂亮了。” 说完想要帮小姑娘擦眼泪。 “不要擦,会花的。” 爱美的小姑娘终于恢复了,不再哭了,怕宋鹤章真的给她擦花了。 被这么一打岔,晏挽卿的情绪好了很多,也挤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谢谢你啊。” “不用这么客气。”他迟早会让小姑娘不再跟他客气。 前面坐在驾驶位和副驾驶位的都是宋鹤章最好的兄弟。 二人在宋鹤章哄小姑娘的时候就对视一眼,明白了这个未来宋家三少夫人的地位。 之前有传言说是晏家为独女挑的联姻对象,怕是宋鹤章心甘情愿。 他们哪见过这个模样的宋家三少。 毕竟两家离得很近。 车子围绕着大院绕了一圈,很快就到了宋家。 ...... 二人在众人的见证下对着伟人的照片宣誓。 “我们自愿结为革命伴侣。” “永远忠于无产阶级的革命事业。” “在今后的生活中,互敬互爱,共同进步,为建设社会主义奋斗终生。” ...... 这个年代的婚姻仪式带着独特的色彩,庄重又真诚。 按照习俗,晏挽卿被送到了新房里。 怕她一个人饿着,宋鹤章特地让宋母给她送了一些她爱吃的菜。 “媛媛,这是鹤章让我给你端过来的饭菜。” “谢谢妈妈。” 晏挽卿今日起的很早,这时候也差不多饿了,看到宋母很是热情。 小姑娘眉眼弯弯的,声音也甜滋滋的,让宋母听着那叫一个乐呵。 “谢啥,这是妈应该做的。” “妈妈真好。” 晏挽卿是个小甜包,喜欢跟着亲近的人撒娇,这就让宋母这个只有两个儿子的钢铁女人顿时化成了绕指柔。 看着小儿媳这玉软花柔,娇娇软软的小模样,宋母不由得感慨。 她那老儿子真是好福气。 要自己是个男的,哪里轮得到他来。 (宋母:痴汉脸。) (宋鹤章:妈,我真服了。) ...... 外面的酒席也开始了,宋母不可避免地需要出来应酬。 晏挽卿吃完饭,房间里就剩下自己了。 婚房在二楼,就这还依稀能听到楼下的劝酒声。 “今天,新郎可是跑不掉,兄弟们上!” 宋鹤章几个兄弟这时候也是不放过他了,逮到机会就给人灌酒。 还有一些没那么熟悉的,但是今天见到宋鹤章娶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媳妇,也是有些酸酸的,也纷纷起来灌酒。 宋鹤章眼皮子一跳,饶是自己的酒量再好,也架不住这么灌酒啊。 还好,晏怀渊和晏行岳,还有宋家的几个兄弟们纷纷上来挡酒。 晏行岳从政,又是在东北那里,酒量可是相当的好。 今天他结婚,也是真高兴,任谁来敬酒都是来者不拒。 就这样,宋鹤章还是喝了不少。 ...... 宋家今日将婚礼办的热闹又隆重。 几乎所有跟宋家交好的,还有京华一些位高权重的人都来了。 宋家老爷子,老夫人还有宋父宋母脸上满意的笑容给足了晏挽卿底气。 说明他们宋家对这个宋鹤章的媳妇是多么满意。 等酒席结束以后,天都快黑了。 宋母也早已经给她端来了晚饭。 她温温柔柔的在房间里坐着,刚刚已经和宋家的一众女性长辈们招呼过了。 等所有人走后,晏挽卿已经洗掉了厚重的新娘妆容,也洗了个澡换上了另外一件红色的睡裙。 宋鹤章被宋家大哥宋祈年扶着打算回房休息。 刚一上楼,没有人盯着了,宋鹤章便从自己大哥肩上起来。 “臭小子,你装醉。” 宋祈年笑骂一声,他比宋鹤章大三岁,现在在外交部工作。 “哥,装醉这不是逃的快吗,不然那几个小子现在还不放过我。” “行,你能自己走,我就不过去了。” 宋祈年也是松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弟妹,也就今天才见了一面,他过去的话,不合适。 “嗯。” 宋鹤章脚步急切又有些凌乱,透过门传到了里面的晏挽卿耳朵里。 咚咚咚...... 一声又一声,晏挽卿不由得开始紧张。 她知道,这应该是宋鹤章的。 随后,房门被打开,宋鹤章走了进来。 第26章 新婚夜 晏挽卿连忙站起来,看着突然闯入的男人。 刚刚沐浴过后,黑发如瀑,肌肤白皙如雪,脸上还透着淡淡的粉色,仿佛吹弹可破。 微微垂首,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带着几分娇羞,却又难掩灵动与俏皮。 宋鹤章看着小姑娘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眼眸幽深,不发一言。 只是转身。 啪嗒-- 这是门反锁的声音。 晏挽卿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被男人抱在怀里坐在沙发上。 慢半拍的小姑娘刚想挣扎一下,自己已经被铁臂紧紧地锁在了男人的怀里。 之前有过经验,小姑娘不打算挣扎了,反正也挣不开。 整个人乖乖巧巧地窝在男人的怀里,大大满足了宋鹤章那点子见不得人的偏执心思。 “媛媛,我头疼。” 宋鹤章现在已经彻底抛去了外人面前的冷淡面具,无师自通地埋在小姑娘的颈窝里撒娇。 “啊?你怎么喊我媛媛。” 晏挽卿的关注点永远清奇。 “爸妈都是这样叫的,我不可以吗?” “好吧。” 对于这方面晏挽卿倒是一点都不在乎,也就随他去了。 “你不是头疼吗?要不要洗个澡早点休息。” 晏挽卿想着,十分善意地提出了这个消息。 埋在她颈窝的男人听到这话,闷闷地笑了。 小姑娘要不要这么单纯,他都不忍心一会儿欺负太狠了。 “要。” “那你先去洗漱吧,乖乖的。” 宋鹤章将小姑娘抱到床上,看着火红的床单上躺着的白嫩小姑娘,喉结重重地滚了滚,克制的没有立刻落下一吻。 夜晚很长,他不急,先别吓到她。 随后起身去了浴室。 看着人去了浴室,晏挽卿想了下,将床上的被褥整理一下。 很快,不知道什么时候,水声渐渐停了。 宋鹤章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穿着红色睡裙的小女人,在床上吭哧吭哧地铺床单。 她软着腰肢,头发散落下来,胸口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整个人像一个散发着香气的水蜜桃,清甜可口,引诱着人上去咬一口。 宋鹤章走过去,眼神深邃炙热,大手顺着小姑娘曲线优美的脊背,掐着了那盈盈一握的腰肢。 “媛媛,媛媛.......” 嘴里小声呢喃着。 小姑娘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他怎么可以这样,羞死人了。 很快男人的手从裙底钻入了里面,大手肆无忌惮地揉捏着。 “别......” “别什么?” 宋鹤章声音暗哑,俯身到小姑娘的耳边,轻轻地笑了笑。 晏挽卿瞳孔微缩,整个人都有点失神。 随后整个人被掐着腰肢起来,天旋地转,躺到了床上。 黑色的长发啊铺散在火红的床单上,衬得小姑娘又娇又媚,看得宋鹤章整个人越来越烫。 “你懂吗?” 宋鹤章嗓音嘶哑地问道。 小姑娘被身上的男人弄得意乱情迷,浑身都羞的泛红。 根本没有精力听太子爷在说什么,只一味地喊着“宋鹤章......” 似乎这样男人就可以放过她。 宋鹤章也没想着听到小女人的回答,轻轻抚摸着她颤抖的身体。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了她的身上。 ...... “啊~疼,我疼。” 宋鹤章安抚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腰窝。 “没事了,很快就不疼了。” 只见,她圆润莹白的肩头如同剥了壳的荔枝一样,滑腻的皮肤一只手笼着,另一只手扣住了盈盈一握的腰肢,被男人笼在怀里。 宋鹤章裸露的胸膛上汗珠滚落,手上使劲将小女人看着自己。 ...... 晏挽卿最终还是受不住哭了出来,但是这一哭,让男人越发不可收拾了起来。 “马上就好,不哭啊。” 恶劣的男人嘴上是这样说的,可是当小姑娘一不哭,男人又开始发狠劲让她哭出来。 就这样...... 好不容易告一段落的小姑娘彻底怕了,委屈巴巴地抱着被子躺在床边,控诉地盯着男人。 她现在根本就坐不起来,一动就浑身酸痛,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而且自己的身上满是青紫,明天怎么怎么见人啊。 看到小姑娘满是控诉的眼神,宋鹤章心虚了一瞬间,便是兴奋。 随后靠近小姑娘,直接用自己的衬衫将人裹住抱到浴室里去。 “干嘛?”小眼神警惕地盯着男人。 “我帮你清洗一下。” 宋鹤章一本正经地说,强忍着笑意。 自己的小女人一定不知道,现在她有多可爱吧。 晏挽卿现在还不知道男人的凶恶,很是天真的信了。 一个小时后,小姑娘半眯着乌黑莹润地杏眼,整个人像个被欺负惨了的狸花猫一样。 绯红的眼尾带着怯意和委屈,抽抽噎噎的窝在男人怀里。 困极,但是害怕男人再来又不敢睡。 这委屈的小模样看得宋鹤章眼睛里又充满了情欲。 不过他极力压制着,想着她才初次,年龄还小,自己要多顾着点。 晏挽卿要是知道男人的想法,一定会破口大骂,你怜惜我了吗!老男人真是可恶! 宋鹤章迅速地收拾完床铺之后,换上新的床单,就抱着小姑娘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起初,小姑娘只想离男人远远的吗,但是老男人太过霸道,强硬的将小姑娘揽到怀里。 晏挽卿困极,又无力挣扎,只得随了男人的愿。 ...... 翌日早上,天色刚蒙蒙亮,宋鹤章便在生物钟的指引下,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小女人脸上还带着泪痕,不过整个人乖乖巧巧地窝在自己的怀里睡得香喷喷的。 小脸粉白粉白,皮肤白嫩的毛孔几乎看不见。 他很清楚,自己的小妻子是多么的肤若凝脂,玉软花柔。 不能再深想了,一想,心底的欲望又要压制不住了。 小妻子已经受不住自己了,他怕在床上待久了坏事,轻轻地将人从怀里推出,盖好被子,下了床。 等宋鹤章洗漱完下楼的时候,楼下宋母正忙着弄早饭呢。 宋奶奶看着宋鹤章一个人下楼,和其他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媛媛还睡着呢吧,等下早饭给她留锅里,什么时候起了,什么时候再吃。” 宋鹤章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几位长辈但笑不语。 第27章 起晚 作为过来人,他们很明显的看到宋鹤章身上的戾气少了些,整个人都平和了些。 好啊,这个媳妇娶的好啊。 宋奶奶开心的时候还不忘了嘱咐一声宋母:“阿韵,等下给媛媛熬个鸡汤好好补补。” “好嘞。” 宋母也是开心,自己的老儿子好不容易娶了媳妇,新婚夜难免有些不知轻重的,她得给自己的小儿媳好好补补。 吃过早饭,晏家二房的人也来了,显然是也不想错过新娘子敬茶。 宋鹤章正打算上去看自己的小妻子谁没睡醒的时候,宋老爷子悠悠然地发话。 “让你媳妇多睡会儿,敬茶不着急。” “好嘞。” 二房的几个堂弟妹听到这话,也是各有心思。 这里补充一下。 宋家二房,宋二叔是军区的政委,宋二婶在妇联工作。 两人有三子一女。 长子宋明城,三十一岁,某县县长。 娶妻程美华,无工作,一子,宋泽一,六岁。 次子宋明景,二十九岁,某军区营长。 娶妻梁歌,文工团舞蹈演员,无孩子。 三子宋明宇,二十二岁,京华钢铁厂工程师,未婚。 女儿宋明棠,二十五岁,外科医生,已婚,一女魏攸宁。 丈夫魏建华,某军区营长,二十七岁。 ...... 回归正题。 晏挽卿昨晚累极了,直接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眼前和自己房间截然不同的装饰,顿时反应过来自己是结婚了。 还得敬茶。 完了。 瞬间清醒了,刚想坐起来,结果浑身酸软,尤其是腰肢和大腿,一下疼的有些呲牙咧嘴的。 “啊--” 眼看着马上就要摔了,晏挽卿还以为自己完蛋了。 刚结婚就摔跤,说出去估计被人笑话死。 幸亏男人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宋鹤章,你太过分了。” 晏挽卿眼里都是小火苗,某个男人昨夜就像恶狼一样,丝毫不知节制。 可惜,气势汹汹但是沙哑的嗓音大大减少了攻击力。 怕人气坏了,宋鹤章很是从善如流地认错。 嗯,自家这个是个气性大的,现在没有台阶给她踩着训人。 “我的错。来喝点水,我扶着你去洗漱。” 这一打岔,晏挽卿顿时想起来了还要敬茶,立刻急了。 “怎么办啊,我起的这么晚,爸妈还有爷奶会不会骂我。” 晏挽卿是真的紧张,自己起的这么晚,让长辈等着自己,真的说不过去。 眼看着小妻子急得眼眶都要红了,宋鹤章也不敢再逗人了,连忙抱着轻哄。 “没事啊,爸妈最喜欢你了,爷爷奶奶也很喜欢你,不会怪你的,要怪也只会怪我,毕竟是我的错。” “那等下如果骂我了,你替我挡着啊。” 小妻子很单纯,男人说的她都信了,还一副对方很好的样子。 这副信任很大地满足了宋鹤章的掌控欲,不过,还是装作吃亏的样子。 “那以后,晚上都听我的。” 男人很恶劣,借机提出自己的条件。 晏挽卿很生气,他怎么能这样。 “你太过分了,不行!” “那一会儿......” 小妻子急得偶快掉泪了,经过昨日纯真的眉眼秾丽里又多了妩媚,看的宋鹤章心神微动。 昨日他尝过...... 但是为了以后的美好生活,宋鹤章硬生生地忍住了抱着小妻子在怀里安慰。 “......好吧。但是你不要太过分。” 小姑娘的脸蛋红红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听完这个话,宋鹤章只觉得心情大好,狭长的眼睛敛着肆意。 俯身,亲上了一上午都在惦念的红唇。 小妻子想要挣脱,却被恶劣的男人勾住不放,大掌摁着后脑勺,加重了这个吻。 “......我要赶快下床了,不许再动我。” 小姑娘的红唇被蹂躏的不像样子,但是杏眸水润润的满是警惕的盯着男人。 宋鹤章轻笑一声,看来是真的吓到小妻子了。 不过,他也不解释,走到衣柜旁边。 “媛媛,你要穿哪件衣服?” “粉色的裙子吧。”. “你出去,我换衣服。” “媛媛,长辈们还在楼下等着呢......” 晏挽卿最后还是屈服于了宋鹤章的威胁...... 等晏挽卿一切都收拾好了宋鹤章在很是自然地走到小姑娘的旁边,半扶着人下楼。 他俩一出现在楼梯处,众人就抬头看了过去。 粉色的裙摆轻轻旋转,像一朵初开的樱花被风儿托在掌心。 裙摆不长,只到了小腿肚,露出了两弯雪白的小腿,纤细又笔直。 腰身微收,勾勒出一把盈盈一握的腰肢,被宋鹤章的大手充满占有欲的虚扶着。 走近些。 肤色是奶白的瓷,两颊晕开海棠色的霞,因为年龄尚小的原因,脸上还有一丝稚嫩。 杏眼圆亮,笑时便鼓成一对小月牙,像是把妩媚揉碎了,只剩下清甜。 眼尾处还残留着一抹潮红的意味,看人时,像是蒙着雾,又像含着糖,透露着不自知的娇憨。 “妈妈,不好意思,我今天起晚了。” 宋母看着小姑娘脸上掩饰不住的懊恼,忙劝着。 “没事,小孩子家家的多睡会儿。” 不过说着说着,眼睛不自觉地落到了小姑娘的脖颈处。 今天的裙子是偏高领些的,但是夏天,再高领的的衣服也没那么高。 正面倒是看不出来什么,可是侧后方却满是青青红红的痕迹。 也难怪小姑娘照镜子的时候看不出来。 在座的要不就是当兵的,要不就是从政的,个个都是人精般的人物,怎么会看不出那些。 晏挽卿强忍着酸软,腿肚子都有些打颤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要不是宋鹤章在一旁时不时扶着,她觉得自己准能摔下去。 宋鹤章察觉到众人的眼神,目光犀利地扫视周围,眼含警告。 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碰着小姑娘的头发,其中的占有欲可见一斑。 宋家人何曾见过宋鹤章这个样子,之前还听宋老爷子说,他不想结婚呢, 这不,变得挺快的。 呵呵。 众人在心中冷嗤一声,德性。 随后,怕小姑娘羞得要钻地缝了,宋鹤章漫不经心地开口打断大家的思绪。 “媛媛,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哥,这是大嫂,还有小侄子旭尧......” “大哥好,大嫂好,小旭尧你也好啊。” 晏挽卿笑的眉眼弯弯,颇为从善如流地打招呼。 第28章 打交道 “弟妹也好。” 宋大哥人倒是颇为严肃板正,也是一本正经地回了一句。 倒是大嫂陈因很热情。 “媛媛是吧,嫂子可以这样喊你吗?” “当然可以啊。” “婶婶漂亮。” 小旭尧今年才四岁,整个人虎头虎脑的,倒是格外的精神。 “谢谢旭尧的夸奖,旭尧也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娃娃。” 经常跑来跑去,被晒得有些黑的宋旭尧听到婶婶这毫不掩饰的夸人的话,不由得有些脸红。 任谁都能看见这股羞涩。 宋鹤章瞧见小侄子这不值钱的样子就有些牙痒痒。 对着他媳妇儿羞涩,小家伙也是有胆。 于是,宋鹤章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整个人颇为不爽地踢了踢宋旭尧的屁股。 正在对着婶婶羞涩的小团子,被踢了踢,转身颇为疑惑是哪个大胆的家伙踢他屁股。 一转头,正好对上三叔危险的目光。 “去,给三叔倒杯水去。” 咱们的宋旭尧这个小家伙从小就知道能屈能伸,顿时赔了笑脸,颇为狗腿。 “好嘞,二叔你等着,我去给你倒水。” 顿时也没有对漂亮婶婶羞涩了,而是屁颠屁颠地去倒水了。 宋大哥宋大嫂看到这个场景只觉得好笑不已。 也颇为感慨,他家这个严肃冷沉,压迫感十足的老三终于结婚了,并且对这个新婚小妻子倒是颇为满意。 “好乖啊,小旭尧。” 晏挽卿没看到自己的丈夫对小孩子的威逼利诱,只觉得这是一个又乖又听话的小孩。 “喜欢啊,那就自己生一个。” 大嫂陈因听到晏挽卿的感慨,满是笑意地直接开口调侃。 “以后生......” 晏挽卿也不害羞,她觉得生一个乖乖的小孩子就跟小知珩或者小旭尧一样,多好啊。 要是个女娃娃就更好了。 “你们妯娌倒是处得不错?” 妯娌二人的说话声音有些小,刚好被从厨房过来的宋二婶还有宋家几个妯娌听到。 “这是二婶,这个是二嫂,还有四弟妹。” 陈因很是自觉地跟晏挽卿介绍家里的各个长辈。 “二婶好,二嫂,四弟妹也好。” 晏挽卿微微一笑,很是落落大方地跟长辈和妯娌们打招呼。 陈因怕晏挽卿第一次见长辈不知道说啥,倒很是自觉地打圆场。 “二婶说的哪里话,我这个人最喜欢和漂亮姑娘相处,这不,一看到鹤章媳妇就觉得分外亲切。” “鹤章媳妇确实长得标致,看的我也格外眼热呢。要是明宇那臭小子能像鹤章这般省心就好了。” 宋二婶说着,叹了一口气,实在是宋明宇那小子整天嚷着要学他三哥,将有限的生命奉献给国家建设中去。 “许是缘分未到,明宇一表人才,工作也好,倒不用担心。” ...... 几人闲话着家长里短的,晏挽卿就当是听八卦了,整个人倒是格外投入。 光看那亮晶晶的眼睛还有时不时的附和,让从外面进来的宋鹤章看得好笑不已。 快开饭了,整个宋家的人也陆陆续续地到齐了,男男女女还有小孩子们都齐聚客厅。 重头戏开场了。 “鹤章和鹤章媳妇呢?” “爷爷(爷爷)” 晏挽卿早就知道有这时候,也早早地做了心理准备,但是到头来还是有些紧张。 宋鹤章粗中有细,发觉小妻子有些紧张后,不自觉地握了握她的手。 小夫妻的小动作没有任何掩饰,自然被大家看在眼里。 众人的心思倒是各异。 宋家大房的人倒是颇为欣慰人感情好,但是有的妯娌则心里有了些计较。 宋老爷子和宋老太太端坐在主位,宋父宋母坐在旁边。 眼尖的他们早就看到了宋鹤章身上少了股戾气,多了些平和,就凭这一点,他们对晏挽卿这个媳妇就格外满意。 其中宋老爷子尤甚。 这可是他老战友的小孙女,要不是人晏家怕唯一的小姑娘被算计下乡,才不会这么轻易松口结婚呢。 可是自家捡了个大便宜。 宋老爷子和宋父也是一脉相承的长相,戎马半生,经历了不知道多少风风雨雨,就是老了,整个人看起来也依旧格外的锐利,气势十足。 宋老太太年轻时候也是在前线做过军事工作的,同样巾帼不让须眉,看起来格外的利落洒脱。 晏挽卿端起茶杯,微微躬身,双手恭恭敬敬地将茶递给宋老爷子。 “爷爷请喝孙媳妇的茶。” “好。丫头不错。” 宋老爷子颇为豪迈地接过茶水一饮而尽,还不忘生硬地夸了对方一句。 晏挽卿倒是不害怕,她之前跟着爷爷一起拜访过他的老战友们,宋爷爷也是见过的。 这些老爷子都是最可爱最可敬的人。 晏家在孩子们思想和价值观方面绝不会拉垮,而是严之又严。 “奶奶请喝孙媳妇的茶。” “好孩子。媛媛丫头,以后鹤章那臭小子欺负你了,告诉爷爷奶奶,我们决不轻饶他。” “好啊,谢谢爷爷奶奶。” 晏挽卿眉眼弯弯附合着爷爷奶奶的话,眉眼都是掩饰不住的娇憨与纯真。 “媛媛,这是我们两个老的给的改口红包,拿着。” “谢谢爷爷奶奶。” 宋老爷子和宋老太太对晏挽卿都是无比满意的。 他们人老成精,对几个孙媳妇的性子看得格外清楚。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 有些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晏家这个小姑娘性子单纯,目光清正,最主要的是鹤章喜欢,那就够了。 而且,鹤章不是宋家下一代的家主,也不是宋家下一代资源的主要继承者,他的妻子倒是不用要求太高。 宋鹤章的性子养成这样也和那些旧事有关系。 回归正题-- 宋爷爷和宋奶奶也不忘嘱咐宋鹤章。 “结婚了,就要承担起男人的责任,关爱家庭,爱护妻子,你比媛媛大十三岁,更要好好爱护她。” “爷爷奶奶,我记住了。” 此时的宋鹤章没有之前面对晏挽卿的吊儿郎当,神情严肃,目光锐利,整个人像一把淬火的宝剑,压迫感十足。 第29章 揉腰 宋老太太看到这个场面格外的心里不舒服,当年那些事确实是委屈他了,导致宋鹤章和宋家都没那么亲近了。 晏挽卿听着奶奶对宋鹤章的训话,以及他的反应,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过,现在不是深想的时候。 之后,二人又到旁边给宋父宋母敬了茶。 也得到了来自四位长辈的丰厚的改口红包。 正式的敬茶流程走完后,气氛也渐渐少了严肃,离开饭还有一段时间,众人就纷纷坐在一起聊聊天,喝喝茶。 宋鹤章拉着晏挽卿坐到了侧方的一个小沙发上。 他大剌剌地坐着,倚着靠背,一只手搭在扶手上,一只手放在晏挽卿的身后,在众人的视线里,高大健壮的男人充满掌控欲地环着身前纤细娇小的妻子。 晏挽卿坐的稍微靠前,自然地挺直脊背,整个人显得格外的优雅却不僵硬。 一些有心人看着晏挽卿的仪态倒是不自觉地对比起了宋二婶家的几个媳妇的,甚至是宋大嫂的,不过倒是没人敢在这个场合当着长辈的面说出来。 聊着聊着,说完了各自的近况,话题就不自觉地转向了这对新婚的小夫妻。 “媛媛和鹤章商量过,到时候要和鹤章一起随军还是......” 宋二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问了这句话,面上依旧是那副利落爽朗的神情。 其他人小小地说话声也渐渐停下,甚至是主位上的宋爷爷和宋奶奶也盯着晏挽卿,想要知道她的回答是什么。 气氛突然有些凝重。 但是晏挽卿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整个人十分认真且郑重地看着宋二婶。 “鹤章还没有和我提过,但是,应该是和他一起随军。我都已经和...鹤章结婚了,肯定是要一起的。” 晏挽卿倒是还没有这样的喊过宋鹤章,结婚之前喊他鹤章哥哥,新婚夜直接直呼其名,这时候突然这么叫,还是当着一众长辈,倒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她不知道的是,从刚刚宋二婶问出那个问题以来,原本微垂着眼眸的宋鹤章倒是顿了下,抬头一直盯着她的侧脸。 随后,男人的眼神倒是暗了一下,多了些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这时候,宋二婶还没说什么。 四弟妹梁歌倒是笑意吟吟地开口。 “北原军区条件艰苦,我还以为三嫂会留在京华陪陪爸妈呢。” 这话说的格外通情达理,但是细品倒是有些不一样的心思。 晏挽卿扫视了一下其他几个人,几个妯娌们依旧是那副表情,连笑容都没有变化。 她依旧眉眼弯弯,整个人依旧是那副娇憨明媚的样子。 “多谢四弟妹关心,不过爸妈工作都忙,我留下来倒是还麻烦爸妈操心,而且,鹤章一个人在北原军区我还挺担心的。” 这话说的敞亮,倒是衬得梁歌有些不懂事了。 众人的心思各异,有的在羡慕宋鹤章娶了个漂亮媳妇,媳妇对他还特别关心。 有的人就觉得这晏挽卿倒是没有那么简单,四弟妹话里的坑倒是直接避了过去。 “鹤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连随军这样的事情都不跟媛媛讲清楚。” 宋二婶故作责怪的将刚刚的事情打岔了过去。 “抱歉,我的错,我们家媛媛做主。” 宋鹤章从善如流地认错,嘴上这样说着,犀利地目光扫视了一番宋家二房的几个堂弟们,最后从宋大哥的身上转到了身前的小妻子。 几位刚刚与他目光对视上的兄弟们都被那眼神中的狠厉震了一下。 随后,话题又转向了家长里短。 晏挽卿依旧端庄优雅地坐着,时不时地接几句话。 宋鹤章此后依旧沉默着,又是众人眼中冷淡严肃的宋家老三。 ...... 难得这一次,所有人趁着宋鹤章结婚的时候凑齐了。 宋家人搬出了之前放在库房里的大饭桌。 都是一家人,也不分什么男桌,女桌,直接坐到了一起。 饭桌上,众人按照各自的位置坐下,晏挽卿的位置在宋鹤章的旁边。 今日的餐桌倒是格外地热闹,光看着主位宋爷爷宋奶奶从未落下的笑容就知道了。 刚刚已经坐了很久,现在又要坐着,而且是从柔软的沙发换成了结实的木凳子。 晏挽卿只觉得自己的腰又开始酸痛。 趁着众人没有关注自己的时候,悄摸摸地扯了扯身边男人的衣服。 宋鹤章被撤了下,略微惊讶了一下,看小妻子似乎有话跟自己说,微微俯身过去。 “宋鹤章,我腰痛。” 小姑娘的气息喷洒到宋鹤章耳畔的肌肤上,他似乎闻到了身旁小妻子身上的香味。 那是昨夜他极为熟悉的味道。 愣了愣,听清楚小妻子的话,左手自然地滑下,抚上了那纤细到他一把手就能掐住的小腰上。 那个地方,他量过,很细,很软...... 身旁的男人呼吸微重了下,很快又调整了回来。 轻轻地揉着,揉着。 晏挽卿只觉得瞬间好多了,男人作的孽,后果不能只自己受着,还得让他负责。 两人的互动并不很隐晦,有心人自然看得见,但是并没有说什么,餐桌还是那个氛围。 有着宋鹤章的揉捏,晏挽卿终于撑到了用餐结束。 眼看着,男人起身,几位宋家儿媳很是自觉地站起来收拾碗筷。 晏挽卿犹豫了一下,也随着起身拿起碗筷打算去厨房。 刚一打算动,就被宋鹤章拉住了手臂。 “怎么了?” 晏挽卿一瞬间也有些懵懵地,不知道宋鹤章拦着自己有什么事。 看着小姑娘娇憨美好的面容,宋鹤章喉结滚了滚,眼神深邃又炙热,声音低哑。 “我来,你去歇着。” 听到这话的二嫂倒是收拾碗筷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又是麻利地收拾起来,谁也不知道她想了什么。 从厨房出来的宋母刚好听到宋鹤章的那句话,既欣慰又复杂,直接为两人解围。 “媛媛昨天也累了,我们家没有让新娘子干活的传统,跟着鹤章去歇歇吧。” 宋母一发话,宋家其他的孙媳妇也不敢吭声,都在默不作声地做事。 第30章 温情 宋母的声音不小,厨房里正在洗碗的二房媳妇们彼此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倒是看向了正在洗碗的宋大嫂。 几人也是聪明人,看着宋大嫂仿若没有听见的样子,倒是心里闪过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有了宋母的发话,宋鹤章无比自然地将小妻子拉开。 来到客厅随便扯了个借口跟众人告别,宋鹤章直接拉着面红耳赤的小妻子回了房间。 刚一进屋子,晏挽卿有些羞恼的声音就传来。 “你怎么这样跟爷爷奶奶们说,他们误会了怎么办?” 宋鹤章依靠着书架,整个人是跟外面截然不同的懒散与放松,男人半眯着眼眸,嘴角似笑非笑,颇有些看热闹的意味。 “误会什么?” 小姑娘瓷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有些不敢直视男人,长睫微垂,指尖无意识地搅着男人的衬衫衣角,声音像含了一颗没有化开的糖。 “误会我们两个......做一些......事。” 低着头的小姑娘没有意识到,她说完这话之后,男人嘴角那越来越上扬的弧度。 “哈哈...” 男人朗声大笑,晏挽卿睫毛狠狠地颤了颤,似乎瞧见了男人未曾掩饰的真实面孔。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随即来得更快的是小妻子的羞恼。 “宋鹤章,你真的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笑我?” 晏挽卿越说越委屈,自己怎么嫁了个这么恶劣的男人。 宋鹤章眼见着人要恼了,也很快见好就收,手一拉,就将小妻子抱到怀里,下巴垫在小妻子的头发上。 轻声哄:“是我不对,我不应该笑你,跟你道歉好不好?” 晏挽卿向来是个心大不爱计较的,因为她觉得生气是在惩罚自己,气大伤身。 不过,也是得看对方做了什么。 原则性的东西,那就更不用生气了,直接拜拜。 “好吧。” 在宋鹤章看来就是很好哄,心里也对自己的小妻子更加怜爱了。 二人就这么温馨地在窗前相拥。 像是想到了什么,晏挽卿突然从宋鹤章的怀抱里退出来。 漂亮的脸上有困惑也有了然。 “宋鹤章你家好像不是很和谐啊?” 宋鹤章听到这话,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用更加仔细地目光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漂亮小妻子。 秾丽的眉眼,精致的面容,还有那抹纯真与单纯。 “你看出来了?” 语气中有着肯定,也有着质疑。 一下子给小姑娘听出来了。 “你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出来啊。” 晏挽卿一下子炸了毛,眼前的男人真的很恶劣,像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样。 气急了的小姑娘直接像一个小炮弹一样,一头撞上男人的胸膛。 宋鹤章闷哼一声,小姑娘看着瘦瘦弱弱的,真发起狠来就像一个小牛犊一样,莽撞又重。 好歹是常年在部队训练的兵王一般的人物,他的地盘还是相当稳的。 也没被撞的往后退,而是顺势掐着小姑娘的腰,将她抱在怀里,走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晏挽卿也没有反抗,顺势在男人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以便坐的更加舒服些。 宋鹤章倒觉得这姑娘倒是很好地适应了妻子的角色,明明他俩还没见几天,倒是天然地对他有着一种信任感,似乎不觉得自己会对她做什么坏事。 晏挽卿要是知道了只会觉得,她也不傻。 自己的爷爷,爸妈,哥哥们都认定了觉得靠谱的人自然能够信赖。 就是退一万步讲,宋鹤章不值得信赖,但是自己也没什么他可图的。 爱吃爱美爱花钱,不爱工作,相比之下还是宋鹤章更容易吃亏吧。 其实还是晏家把小姑娘保护的太单纯了,只能说,幸好碰到的是宋鹤章这般的人物,不然她肯定得被欺负的很惨。 回归正题-- 坐在宋鹤章怀里的晏挽卿抬头盯着男人,还是那个长相。 身材高大健壮,浑身都是肌肉,长相没有像自己大哥那般正气,反而多了丝阴暗的感觉。 漆黑狭长的眼眸像淬了血一样锐利,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但是,她怎么突然觉得男人变顺眼了一些。 漂亮的小妻子呆呆地盯着自己,宋鹤章怎么也忽视不了那股视线。 无奈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低下头,状似无意地说。 “在想什么?” “你怎么变顺眼了。” 小姑娘嘴快,直接秃噜了出来。 但是想了下,也没骂他,就直接算了。 宋鹤章笑了笑,没有再深究,而是继续起了最开始的那个话题。 “你怎么看出来的?” “什么?” 突如其来的转移话题让还在发呆的小姑娘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面对漂亮的小妻子宋鹤章有着他自己都惊讶的耐心,要是换了他队里的兵,在八百年就已经被罚了。 “我家的情况。” “哦,这个呀。” 晏挽卿没有很当一回事,一边扣弄着宋鹤章衬衫的扣子,一遍随口回道。 “就是感觉出来的啊。”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 “你二婶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大嫂、二嫂感觉挺精明的,四弟妹也不是个善茬......” “是我们的,不过,你看的倒是很清楚” 宋鹤章冷嗤一声,声音里多了些不知名的情绪。 晏挽卿知道那不是对着她的。 “那可不,我怎么说也是在政府大院里长大的,虽然有时候可能没那么聪明,但是这些心眼子我也是看得出来的。” 宋鹤章倒是了然,那里更是有着很多弯弯绕绕。 “我倒是才发现,自己的小妻子原来这么聪明的啊!” 语气中满是调侃和夸赞。 短短的几天相处,他本以为对自己的漂亮小妻子的性格已经摸得透透的了,没想到,倒是惊喜。 “那可不,我哥哥们就说我挺聪明的,就是有些懒......” 宋鹤章漫不经心地听着,时不时地给出回应。 “没事,我们已经结婚了,以后我们的家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个我们的家里,自然是指他们两个人的家。 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男人的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眸光微闪。 第31章 充满占有欲的亲昵 “你今天和二婶说,愿意随军。” “当然啊,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们两个才是以后要一起生活的人啊,我怎么会抛弃你......难道你不想让我随军?” 晏挽卿从男人的怀里立刻坐起,但是幅度过大扯到了酸痛的腰。 “嘶--” “小心些,我看看伤到没有。” 宋鹤章本来听到小妻子的话,只觉得整个心口像泡在了温水里一样,暖暖的。 还没等他说话,怀里人就莽撞的让自己受伤了。 宋鹤章看着怀里人这么莽撞,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有些凶了。 “别凶我嘛。没有伤到。” 晏挽卿知道是自己莽撞,白嫩的漂亮小脸,蹭了蹭宋鹤章壮硕的胸肌,撒了撒娇。 不过,蹭了一下,软软弹弹的,有些舒服,就不停地又蹭了几下。 宋鹤章:...... 他现在只觉得脑袋痛,怀里这个是个受不了气的,说话重了点都不行,要不就是理直气壮地训你,要不就是软乎乎地撒娇。 捏了捏眉心,看着怀里还在不停蹭着的脑袋,自己的明媒正娶的小妻子还能怎样?顺着呗。 结婚之前晏家也没说这是个混不吝的啊。 某男就口嫌体正直地心里吐槽着,行动上却格外的纵容。 (作者:你不喜欢,你可以挪开我女主宝宝的脑袋啊,死傲娇!) 男人被胸前的小妻子蹭出了一身火,却又无何奈何。 眼里的欲直白滚烫,目光幽深,盯着怀里香香软软的漂亮小妻子,忍耐的手上的青筋暴起。 “别蹭了,晚上再给你蹭。” 男人的声音格外的暗沉低哑,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话。 “好吧。” 小姑娘是个听劝的,闻言只是依依不舍的抬起脑袋,漂亮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可惜。 这副模样看得男人手上的青筋越发明显。 “我先看看你的腰。” “好啊。” 晏挽卿没有听清男人的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别-- 话还没说出口,但是男人已经眼疾手快地掀起了小姑娘的粉裙子。 炙热贪婪的目光快速地扫视着,像是巡视领地的狼王。 纤细的小腿,昨天被男人糟蹋个不成样子的白嫩大腿......还有就是青青紫紫的腰肢。 甚至腰侧还有男人昨日用力留下来的手印。 在漂亮小妻子白嫩滑腻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嗯--”被掀起裙子羞的不成样子的小姑娘掩耳盗铃般将脑袋埋到男人的胸前。 手却用力地去勾,似乎要将裙子从男人的手里抢回来。 “别动,老公帮你看看......” 男人终于说出了昨天晚上让小姑娘喊了很多遍的称呼。 在小妻子的嘴里格外甜腻的称呼,用男人沙哑低沉的嗓音说出来平添了一抹暧昧的氛围。 此时,他的脑子里满是新婚夜小姑娘在他的身下绽放......攀附着他......即使被他弄哭也依赖着他的模样...... “...不要......你...过分......” 被掀开裙子的小姑娘只觉得整个人无比羞耻,快要熟了,连身上的肌肤都染上了一抹诱人的粉色。 注视着小姑娘的男人本来还装的一本正经,盯着小姑娘的腰肢像是在看什么重要文件,其实内里早已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占据了整个脑袋。 终于,在小姑娘的强烈要求下,男人放下了粉色的裙摆,但是忍不住的他俯身吻上了刚刚在脑海里臆想了很久的红唇。 “呜呜--” 柔弱娇气的小美人被男人按在怀里亲,亲的很凶。 小妻子的鼻尖红彤彤的,柔软白皙的脸蛋上挂满了眼泪与红晕,使劲推男人也推不开,只能被迫地承受男人笨拙凶狠的吻。 很久很久,直到她觉得自己的嘴巴咬破了,要呼吸不上来了,男人才大发慈悲的放开她。 宋鹤章一只手搂着怀里人软绵绵的细腰,一只手在小妻子的背上轻轻地拍着,安抚着被亲的哭出来的小妻子。 “不哭,不哭,我是你男人,夫妻之间亲亲是很常见的事情,老公这是在疼爱小妻子,媛媛要学会接受。” 宋鹤章的声音依旧低哑,但是仍然不妨碍他胡说八道地哄着单纯的小妻子。 “真......真的吗?” 小姑娘的脸上还挂着泪,被男人亲的红唇肿着,整个人抽抽噎噎的好不可怜。 “真的,别人家都是这样的。” 阴险狡诈的老男人为了一己之私欲,脸不红心不跳的哄着小妻子。 “呜呜--做夫妻好可怕,我不要做了。” 晏挽卿崩溃了,这么痛苦的事情以后要经常做,她想哭,想退缩。 她不知道的是,这话一出口,男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他伸手,毫不费力地将漂亮娇弱的小妻子抱在怀里,大腿分开,挂在他的腰上。 小妻子抽抽噎噎地趴在他的肩膀上,对这一切置若罔闻。 用力地掐着小妻子的细腰,不让她动弹一点。 在小妻子看不到的地方,男人的脸上是丝毫不掩饰的怒气以及眼睛里触目惊心的占有欲。 “媛媛,乖乖,以后这样的话不要说好不好。” 他极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不泄露出一丝愤怒。 “乖乖,咱们结婚了就没有分开的可能,老公会尽力体贴乖乖的,但是乖乖也要‘体贴体贴’老公,好不好?” 晏挽卿此时被哄得已经不生气了,又见男人说的这么诚恳,也不揪着了。 但声音里仍旧带着哭腔。 “好。”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此‘体贴’非彼体贴。 宋鹤章背对着小妻子的脸,听到那声好之后,眼睛里更是前所未有的炙热与触目惊心的疯狂。 “乖乖,你怎么这么好。”真是心软啊!好到,一步步地迁就男人的不好,放出了男人心中的那头野兽,自此,锁链在她手上...... “嗯嗯。” 小姑娘不知道怎么回,直接应了声。 男人这样抱了很久,直到小姑娘想要下来才松开手。 “你怎么叫我乖乖?” 晏挽卿这时候才想起来,刚刚男人是这样称呼她的。 白嫩柔软的小脸红了红,似乎对这个亲密的称呼有些不太适应。 第32章 乖乖 阴险的老男人又开始胡说八道地哄骗他心软的漂亮小妻子。 “乖乖,我们是夫妻,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老公很爱乖乖,乖乖是老公私下里对你的爱称。” 男人又是装可怜又是说好话哄得单纯的小妻子脸红红的,羞的脑袋都埋在男人的怀里了。 “乖乖爱老公吗?” 阴险可怕的臭狗又开始暗戳戳地在漂亮娇憨的小妻子身上找安全感了。 他觉得,又漂亮又娇憨又单纯的小妻子没人不会喜欢,没看到在南江的时候,外面可恶的小白脸趁着看电影来勾搭自己的小妻子吗?还让自己误会了小妻子,太可恶了。 还有酒宴上的一桌情敌...... 不能再想了,男人的呼吸又开始变得急促,似乎是在愤怒。 “应该有一点吧。” 漂亮的小妻子没有按照男人设想的,给出干脆利落的肯定回答。 男人冷峻严肃的脸上浮现一抹嫉妒之色。 一定是有臭狗在他还没遇到小妻子的时候,勾搭了自己漂亮柔弱的小妻子,不然小妻子怎么不直接说爱他。 “乖乖不爱老公吗?” 自从这个阴险狡诈的老男人捕捉到小妻子心软善良的特点,男人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示弱装可怜来让小妻子心疼。 “可是,鹤章哥哥,我们才认识没有几天啊。” 晏挽卿很是认真地考虑了这个问题,直白又坦荡,并没有说话来骗男人。 “可是老公就很爱乖乖啊?” 男人这一次的示弱并没有被小妻子接受。 只能说,正直小美人天克阴险老男人。 “那我努力?” 小姑娘柔软白皙的面庞上浮现一抹内疚,看着男人有些低落黯然的神情,试探性地说。 “那乖乖要补偿老公。” 男人依旧是那副低落的模样,似乎不被自己的妻子喜爱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松了一口气,小姑娘连忙点点头,答应男人。 “好啊。” 这时候,单纯的小美人还没有想到所谓的补偿是什么,只觉得自己伤害到了男人,连忙补救。 乖乖可真是心软啊! 男人内心的猛兽就在小姑娘一步步地纵容下被放出来了。 从最开始都只求相敬如宾,到现在男人只希望小妻子眼里心里都只是他一个人。 毕竟,一个长在你审美点上、心软善良、处处维护你、包容你的小美人,谁不喜欢呢! 可怜这个小美人,被迫和一个阴险的老男人结婚,还被他喜欢上了。 ...... 终于哄好了男人,晏挽卿觉得没什么事情了,便想从男人的身上下来。 “宋鹤章,我想下去。” 她被男人铁臂一般紧紧的锁着,动弹不得。 “乖乖,叫老公!叫老公,老公就把你放下来。” 宋鹤章俯身附到娇憨的小妻子耳边,压低声音,轻轻地哄着。 “不行,太羞人了。” 晏挽卿摇了摇头,拒绝这个称呼。 小妻子的抵触看的男人目光渐深,生个人用着若无其事的声音轻轻地说。 “乖乖不是说要补偿老公的吗?现在连一个称呼都不愿意改。” 说着说着,男人好像受了什么很重的打击一样,整个人都要碎了。 本来脸还埋在男人胸口的小姑娘登时慌了,连忙坐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地盯着男人有些失落委屈的脸。 其实长相冷硬的男人做出这样的表情并不会让人觉得他脆弱,单是就是这份笨拙的伪装,让晏挽卿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之中充满了怜爱。 “老公不伤心,媛媛疼你。” 只是装委屈想要博得柔弱的小妻子心软的臭狗没想到得到了小妻子的心软与让步。 宋鹤章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汪着一股暖流,整个人都暖暖的。 他终于有家了,和怀里的小妻子一起组成的家。 晏家怎么这么会教养小女儿,把她教成了一个温软又善良的小姑娘。 可惜,遇到了他啊。 像这样好的姑娘遇见谁都会过的很好的,但是他没了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幸福。 乖乖,你怎么这么好! 你会把他的占有欲养的越来越大的。 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放晏挽卿离开的,这么好的小妻子当然得他一人独享。 晏挽卿只觉得男人就连委屈都委屈的这么不明显,小时候肯定家里人都不疼爱他吧。 很好,这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两个人在房间里腻歪了好一会儿,在晏挽卿抵挡不住汹涌的困意睡下之后。 宋鹤章走到床边,轻轻地给床上熟睡的小妻子拉好被子,拨开那盖在嘴角上的乌黑长发。 柔和的目光注视着床上的小妻子。 很久很久,男人轻手轻脚地离开,关上房门。 初夏的午后,京华的阳光比起南江来的更加炙热。 树木的枝叶被晒得从嫩绿色变成了深青色。 此时,家里的大部分人还有小孩子都去午睡了。 热闹了一上午的客厅一下子寂静下来,只有时不时传来的翻书声。 大哥宋祈年和二堂哥宋明城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地看书,没有交谈,在这有些燥热的午后看起来格外的心静。 宋鹤章大剌剌地下楼,嘴里叼着一根香烟,狭长漆黑的眼眸压迫力十足,薄底皮鞋踩在木制楼梯上,有着轻微的响声,不噪杂,但也让人难以忽视。 正在看书的二人倒是抽空抬头看了来人一眼,但是都没有出声。 宋鹤章脚步未停,直直地穿过客厅,向外面走去,没有给客厅里的二人一个眼神。 一阵微风又吹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化,好像什么都变了。 走出门口的宋鹤章目标明确地向着医院走去。 军区总院。 宋鹤章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正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的沈时安。 外表看起来斯文儒雅的男人一开口就毁了那股气质。 “呦,稀客啊。宋团长新婚不和妻子浓情蜜意怎么想着来找兄弟?” 沈时安一说话,浑身吊儿郎当的气质就暴露无遗。 将手里的病历本一丢,悄摸摸地趴到宋鹤章的耳边,笑的无比鸡贼。 “怎么的,才一个晚上就缴械投降了,难不成向哥们来要后勤支援?我这里正好有......” 第33章 药膏 还没说完,宋鹤章手里摆弄着的打火机发出一声脆响。 男人狭长的眼眸微微一眯,犀利的目光满是危险的意味向着沈时安扫来。 “嗯?” 满是威胁的一声,顿时让沈时安认怂。 “得,也不知道你这臭脾气小嫂子怎么受得了的。 说完,他随后身体往后一倚,整个人的姿态无比放松。 这位出身于医学世家沈家,家里祖辈都是医生,现任沈家老爷子正是大领导的保健组领导之一。 这位的经历也是相当的奇葩,年少时跟家里放出话来,打死也不从医,要去经商。 家里不支持,向宋鹤章还有其他几位兄弟借了些本金做生意,结果赔的只剩个底裤。 后来洗心革面,进了医院。 现在已经是军区总院的外科一把手了。 宋鹤章倒是突然有些不自然,随手松了松脖子上的风纪扣,俯身,声音压得极低。 “开一点消肿止痛的药膏。” “嗯。嗯?” 沈时安原本写着单子的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抬头看着向来严肃冷淡的男人。 捕捉到那抹泛红的耳根,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是跌打损伤用的呢?还是......新婚专用啊?” “废话。” 宋鹤章一记眼刀甩过来,满满的压迫感。 搁在平时,沈时安早就认怂了,但是今天宋鹤章有求于他,老宋的笑话可不是时时都能看的啊,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可不得好好嘲笑他一番。 “啧啧啧,老宋啊老宋,没想到你平时看着衣冠楚楚、人模人样的,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啊!啧啧啧,这可真是老牛吃嫩草啊!听说小嫂子才十七岁......” 看着沈时安这一脸痛心疾首又故作不耻的模样,宋鹤章只想......拳头硬了。 “之前沈伯父问我,某人怎么突然愿意学医了......” “老宋,错了,兄弟错了。” 沈时安立刻滑跪,他家老爹要是知道自己行商被骗,还是借的兄弟的钱,估计非要把自己赶出家门去。 主要是这事太丢人了啊! “少废话,开药,你嫂子用的。” 沈时安憋着笑,但是不敢笑出声来,不然这个老男人一定会让自己好看。 “行。”沈时安刷刷地在纸上写着,之后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医嘱。” “训练要循序渐进,急行军容易插枪走火......” 某人最后还是特别多余地补充了一句。 男人眯眼,漆黑的眼神里充满了锐利。 “这是医嘱?” 沈时安将单子拍到他身上,满是无辜地笑了笑。 “也可以是来自战友的情报分享?” 男人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 宋鹤章将单子揣进口袋里,刚要出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 “别忘了过两天带嫂子一起请我吃饭。” “行。” 沈时安冲着某人毫不留情地背影吹了个口哨。 “用完就丢?啧啧,真无情。” 宋鹤章去药房拿到了需要的药膏,正打算出去,就碰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故人。 任雪。 她抱着病例夹,穿着白大褂,脸色是和四年前一样的苍白,也比四年前更瘦了。 他,也走了四年了。 宋鹤章顿住了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整个人的气势低沉了下来。 “回来了?” 男人的声音低而平,仿佛没有什么情绪。 “回来了。” 任雪也是,她的声音和她的名字一样,像极了寒水冲刷玉石,清清冷冷的。 任雪抬眼看了一下男人,冷淡严肃的眉眼,漆黑锐利的眼神,以及迫人的气势。 突然有些恍惚,好像一切都变了,也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但是那个爱笑爱闹,总是凑到她面前嬉皮笑脸的男人却不见了身影...... 看着面前女人恍惚的眉眼,以及怅然若失的神情,宋鹤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回来的?” “差不多有半个月了。” 风儿无意吹乱了女子利落的短发,露出了那瘦削苍白的侧脸。 “节哀。” 宋鹤章突然这样说。 他很少这样说,这两个字像生铁一样,硬生生地从喉咙眼里挤出来。 但是此时此刻,也只能说这两个字。 池宣。 他的战友,任雪的......爱人。 永远留在了边疆的战火中。 女人的睫毛颤了颤,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不想冲着故人再度揭开自己的伤疤。 而是转而说:“听说你结婚了。” 宋鹤章手不自觉地抚摸着口袋里铝管样式的药膏,炙热的掌心好很快捂热了药膏。 男人说话时,眉眼间都不自觉带了一股子柔和。 “前天结婚的,抱歉,当时不知道你回国了。” “没事,我之前请假去了漠北一趟,昨天刚回来。” 漠北,那是池宣的埋骨之地。 “恭喜,新婚快乐。” 任雪只一眼,就看出了宋鹤章应该很喜欢他的那个小妻子。 “谢谢。” 这时候,走廊尽头传来小护士的喊声。 “任医生,五床病人突然休克。” “来了。” 任雪毫不停留地步履匆匆地向前走去。 宋鹤章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突然再一次地想起了四年前漠北的那次任务。 惨烈! 他的战友壮烈牺牲,战友的爱人包括他却永远地活在了悲伤之中...... 出了医院,在无人的地方,他点燃了一支又一支的烟...... 等宋鹤章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人也陆陆续续地从午休中醒了过来。 跟家里人简单打个招呼后,宋鹤章就回到了房间。 深色的窗帘遮挡住了刺眼的阳光,此时的卧室静谧又舒适。 刚新婚的小妻子蜷缩在军绿色的薄被里,睡相倒是不老实。 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另外半张脸露在外面。 睫毛浓的像两把软扇子,随着呼吸轻微地扑闪一下,鼻尖睡得有些发红,像一个饱满的水蜜桃。 小姑娘安心地在卧室里睡觉,只留下清浅的呼吸声。 男人突然有了心安的感觉。 娇憨又漂亮的小妻子是他可以依赖的港湾。 宋鹤章轻笑一声。 睡得倒是挺没心没肺的。 手里还握着的软膏,提醒着他该做什么。 男人罕见地露出一点犹豫之色。 不过很快,他就下定了决心。 第34章 抹药 高大健壮的男人走到床边,单膝蹲下去,合身的衬衣因为姿势的原因绷紧在身上。 肩宽,腰窄,腿长,往床边一杵,在昏暗的环境里,轮廓显得格外清晰。 轻轻地掀开被子...... 男人的喉结使劲的滚了滚,男人看着被子里的风光,眉毛皱了皱,怎么这么严重。 “嗯~” 晏挽卿在睡梦中动了动,似乎觉得不舒服。 男人见状只是手下的动作放的更轻。 ...... 终于,在男人被折磨的满头大汗的时候,终于给小妻子上好了药。 晏挽卿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睡得不太安稳,恍恍惚惚之间,小姑娘睁开了眼睛。 视线里先出现的是一张轮廓清晰,冷峻严肃的脸。 她懵了两秒,脑子还没有理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意识却先一步认出面前的是自己的新婚丈夫。 软软得扑到了男人的怀里。 在她发出动静的时候,宋鹤章就已经知道了小妻子醒了。 本来看着小妻子还没有清醒过来,整个人懵懵的,就打算等她清醒。 没想到迎接自己的是自己漂亮乖巧的小妻子亲近的拥抱。 小妻子软软糯糯地说了一声:“呀!” 两条细白柔软的胳膊缠上了男人的脖颈。 宋鹤章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情况,整个人僵了一下。 但是怕小妻子摔了,僵硬着身子地护着小妻子。 晏挽卿的身体上带着刚睡醒的温暖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应该是她经常用的那堆瓶瓶罐罐的护肤品的味道。 “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还有些含糊,又软又甜,像一块甜甜蜜蜜的白糖糕一样。 男人再冷硬的心,此时此刻也软的不像话。 她怎么这么会亲近人...... 他努力地放松着僵硬成铁板的脊背,大手小心翼翼地放在小妻子穿着软乎乎睡衣的柔软脊背。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男人的大掌很是滚烫,让怀里的小姑娘哼哼唧唧。 晏挽卿脸埋在他的肩窝,鼻尖蹭着他的锁骨,像一个找到安全地方的幼兽,发出满足的哼哼。 男人被蹭的浑身滚烫,喉结急剧地滚动,嗓音哑的不像话。 “睡得好吗?” 晏挽卿窝在他的怀里不想动弹,懒洋洋地伸了一个难以施展的懒腰,盈盈一握的腰肢弯出一道柔软的弧度。 宋鹤章知道那把小腰有多软,有多细,他一只手就能....... 赖床的小妻子又往男人的怀抱里拱了拱,声音含含糊糊的。 “睡得很好啊。就是......我好像梦到有人摸我......” 宋鹤章被怀里撒娇的小妻子闹得心里软乎乎的,那点子冷峻与悲伤早已消失不见。 他认真地随着小姑娘再他身上胡作非为,大手诚实地将漂亮的小妻子往怀里拢了拢,大掌包住小妻子的后脑勺,指尖穿过细软的发丝,声音压得极低,附到小妻子的耳边。 “乖乖,刚刚我给你搽了药......” 话音刚落,刚刚还乖乖窝在怀里的小姑娘顿时像炸了毛的猫一样,那双圆润黑亮的杏眼满是控诉,白嫩的脸颊也浮现了两抹红晕。 “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趁我睡觉......?” 宋鹤章看着小妻子害羞到结巴的样子,整个人沉沉地笑了出来,胸腔震动,让怀里的小妻子越发不满。 晏挽卿使劲拍了拍男人的胸口,表达她的不满。 但是刚睡醒的小姑娘的力气对男人来说就跟挠痒痒一样。 宋鹤章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健壮的手臂肌肉绷紧,微微发力,颇为自然地将人抱坐在腿上。 随后,无比自然地转移话题。 “还痛吗?” 迷迷糊糊地小妻子闻言,倒是颇为认真地感受了一下。 “凉凉的,不痛了哎。” 她仰起脸,明媚的杏眼里充满了开心。 男人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仿佛小妻子的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向来严肃冷峻的男人碰到自己的小妻子脾气就硬不起来了,叹了一口气。 “要起床吗?” “那你抱我~” 小妻子说话的尾音拖的长长的,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盯着自己,像是生怕男人不答应。 宋鹤章自然不会不答应,在他的字典里,小妻子是他最亲密的人,况且她比自己小十三岁,嫁给自己倒是吃亏了。 所以在有限的范围内,男人是不会拒绝小妻子让她伤心的。 男人一把抱起怀里的漂亮小妻子,随后还不忘弯腰提着拖鞋,向着浴室走去...... 此时的二人,一个自来熟的亲昵丈夫,一个自认为要纵容小妻子的绝大多数要求,倒是新婚没几天就格外的甜蜜。 将小妻子放入浴室的洗手台前,男人在小姑娘的撒娇中走了出来。 “老公,你真好~” 在卧室里的男人,被喊了这一个称呼,嘴角上扬,整个人的气场无比柔和。 这边,等人洗漱的男人,被一声老公叫美了。 喉结滚了滚,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怎么这么会爱人啊! 无声的感慨里,男人所有的冷硬都渐渐融化...... 晏挽卿换好衣服就和男人一起走下了楼。 楼下的客厅里,宋家小一辈人工作都天南海北的,平时休假也难得赶在一起,难得聚一次,倒是都坐在下面聊天。 宋父身在高位,工作繁忙,倒是不在,宋母应该是去上班去了。其他的长辈也不在,只有这一群小辈。 二人刚一下楼,宋大嫂就热情地招呼二人过来一起坐下聊会儿天。 晏挽卿顿时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下宋鹤章。 漂亮娇憨的小妻子脸上的表情很好懂,宋鹤章一下子就看出来她所想的。 “没事,想去就去。” “走吧。” 二人是互动很短暂,在外人看来就是新婚小夫妻黏黏糊糊,一副恩爱样子。 二人刚找了一个椅子坐下,就听到了宋大嫂的调侃声音。 “老三结婚之后倒是变得温和了,之前妈还说怕老三结婚之后还是这副冷冰冰的性子,会吓到媳妇呢。” “是吗?大嫂,我觉得...鹤章性子挺好的啊。” 几位妯娌看着晏挽卿那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似乎是真的那么觉得老三的性格很好。 她们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一言难尽。 第35章 隐晦的钉子 她们刚嫁进来时,整个晏家除了晏老爷子,就这个三弟(哥)不好相处。 长相冷峻,性格冷硬严肃,浑身又充满了战场上淬过血的迫人气势。 不光是她们,还有大院里不少人可都怵着这个宋家老三。 宋明棠倒是一副很懂的样子,理直气壮地说。 “三哥对待媳妇当然和对待我们不一样啊。” 作为宋家唯一的女儿,宋明棠从小到大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整个人泼辣的很,就连一些同龄的男孩子都打不过他。 不过,鉴于晏挽卿比她小了八岁,她是在叫着三嫂总觉得把人叫老了。 退而求其次,喊小三嫂。 宋明棠看着小三嫂那副娇憨明媚的脸蛋,悄悄地嘟囔了一句。 “要是我娶到小三嫂这样的大美人,我也肯定变温和......” 这些都是耳聪目明的人精,当然听见了宋明棠的话,目光不自觉地转向话里的主角。 晏家的幺女,晏挽卿倒是不愧那句话-- 月浸春江水,照见一枝柔。 她是那种把明媚与娇憨同时写在脸上,又不失清艳的女孩子,像三月里最亮的一束春光,不小心跌入了一汪清水里,溅起的光点都带着甜味。 又漂亮又鲜活。 “盯着我干嘛呀?” 她说话喜欢带着一些语气词,声音软糯,像极了南江娇贵的花。 众人喝茶的喝茶,低头的低头。 宋鹤章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轻微的弧度,眼神却冷的吓人。 “小三嫂好漂亮。” 宋明棠倒是盯着宋鹤章冻死人的目光,有着不顾众人死活的美感。 “谢谢明棠。你也很漂亮,就像是爽朗的风,明媚又豁达。” 宋明棠有着宋家祖传的风格,利落的剑眉,狭长的眼型,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整个人美的明艳大气,敞亮豁达。 若说晏挽卿是南江春溪映花的清甜,宋明棠就是秋空澄澈的豁达。 她不是凌厉的刀,娇软的花,而是爽朗的风,带着京华这片土地独有的明媚豁达。 “真的吗?” 宋明棠太有攻击力的长相,也有人在背后说过她。 她虽然心态好,但是也会伤心,甚至有些自卑。 “超级好看的。” 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仿佛就是在告诉宋明棠,她很好,她很美。 “小三嫂,你真的好好啊,我三哥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晏挽卿也有些自恋,侧过身拉着宋鹤章的衣角,笑眯眯的说。 “宋鹤章,听到没,娶到我,是你的福气。” 那笑起来就弯成两道月牙的眉眼,还有微微皱起的鼻尖,衬得整个人更加娇憨。 宋鹤章漫不经心地盯着小妻子,嘴角勾起,眼神里盛满了笑意。 “我的福气。” 看得众人一愣,谁见过宋鹤章这副模样,笑的忒不值钱了! 二人的氛围是周围人肉眼可见的融洽,但是有人就看不惯了。 梁歌突然笑眯眯地开口问了句。 “三嫂打算之后做什么工作啊?” 晏挽卿认真地想了想,很正式地说。 “四弟妹,我现在不想工作。” 众人有些惊讶,现在除了那些找不到工作的,倒是很少有不想工作的。 在这个艰苦朴素,作风要求严格的时代,这种想法倒是少见。 “三嫂的想法倒是少见,我还想着文工团最近再招一些群舞演员,我还想着可以推荐三嫂去呢。” 这话一出,有些懂得多的人脸色微变。 文工团的群舞演员就是团里的“多面手”。 “台上能跳,台下能搬,战时能演,平时能干。” 嗯,就是舞台上的螺丝钉,哪里需要往哪搬,很光荣就是特别累。 “那就谢谢四弟妹了。” 众人也不知道晏挽卿听没听懂梁歌的画外音,但是只见她面色未改,依旧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跟着梁歌道谢,语气也是意外的真诚。 不管怎么样,光是这副淡定从容就让众人惊讶。 一些人悄摸摸地在心里给晏挽卿打上了心有谋算的标签。 正如众人所料,晏挽卿正好知道群舞演员是干什么的。 她的一个表嫂就是某文工团的副团长,她知道群舞演员是做什么的,但是不管这个四弟妹是真心假意,还是因为巧合这样说的,都和她关系不大。 梁歌像是一拳打上了棉花,憋屈又没有任何杀伤力。 她是工人家庭出身,因为文工团的一次演出,结识了宋明景。 后来在军区联谊会上,大胆相邀,二人后来很快坠入爱河,结婚。 作为文工团里台柱子一样的存在,她向来是无比自傲的。在她跳舞崭露头角之前,曾经被很多关系户压着不等成为领舞,直到后来她付出了比其他人多得多的辛苦才拿到了领舞资格。 她是骄傲的,也为这份工作自豪。 甚至为了自己的舞蹈生涯,和宋明景结婚四年了都没有生孩子,二人最近回到京华后,因为宋二婶明里暗里的催生正僵持冷战着呢。 今日看到宋鹤章和她的新婚妻子这般亲密略有些刺眼,也就直接抛出了一个钉子。 半是想要让这个还没有工作的三嫂羡慕一下她文工团的工作,以及展示自己在团里的地位以及权力。 没想到被不痛不痒地推了回来。 谈话依旧进行中,仿佛刚刚就是一个普通的插曲,没有人变脸色,也没有人停顿,而是无比自然的换了个话题继续进行。 一切都风轻云淡,除了,宋鹤章在不经意间眼神古井无波地看了一下宋明景。 对方极其淡定地抿了一口茶,恍若未闻。 时间很快就到了傍晚,这圈妯娌们也该做饭了。 闲聊很自然地结束了。 看着大嫂,二嫂,四弟妹还有小姑子都无比自然地起身往厨房走,晏挽卿也跟着进去。 宋鹤章倒是不好阻拦,拦了的话只会让这些妯娌们更加针对小妻子。 他只是走到晏挽卿的身边,轻轻地说了句。 “小心些。” 因为宋老爷子还有宋老太太喜欢吃柴火饭,宋家的厨房便安在外面的院子里,大概有十来平米。 傍晚的红彤彤夕阳从窗子里透出光来,照的整个厨房红亮亮的。 第36章 英勇事迹 晏挽卿进来的时候,看着众人都很有目的地打算开始下手。 “大嫂,我能做什么啊?” “三弟妹怕是没下过厨房吧,看这白嫩的小手,我倒是不舍得让你做了。” 宋大嫂瞅了一眼,笑眯眯地打趣。 “怎么会,我在家里的时候,我妈如果不在家,那肯定就是我做饭。因为我爸做饭特别难吃,久而久之,我也练的手艺还可以。” 小姑娘笑的眉眼弯弯,似乎对自己做饭做的不错感到很骄傲,而且还暗戳戳地吐槽一下老父亲。 “宋鹤章之前也尝过我的手艺,等会儿嫂子吃饭的时候,可以问他。” 宋大嫂倒是十分地捧场。 “行,等会儿让你露一手给我们大家尝尝。” “好啊,好啊。那我这会儿做什么啊?” “三弟妹不若先去烧火。” 二嫂程美华听着二人的对话,笑眯眯地接口。 晏挽卿兴致高昂地走过去,风风火火地,一副要大展身手的样子。. 在几位妯娌的目光中,晏挽卿熟练地拿起引火的干草放入灶口,火柴一划,引火,添柴,每个步骤做的不慌不忙,很顺利地点燃了。 “小三嫂,我还担心你不会生火呢,正打算等你不会教教你呢。” 宋明棠一副惊讶地样子盯着晏挽卿。 晏挽卿倒是很喜欢宋明棠爽利地性子,直接摆了摆手,颇为潇洒地说。 “我之前还学过呢。” “嗯,你还也特地学了!省城那里不应该都是用煤炉吗?” “对,但是,我之前被我爷爷丢到部队里练习一下防身术,可没少跟着部队野外拉练,喏,就是那时候学会的。” 宋明棠听的直咋舌:“小三嫂也去过啊?看着你这一副娇娇软软的样子没想到人不可貌相啊。” “明棠也去过吗?” 晏挽卿也挺好奇地,一边烧火,一边探头。 “那倒没有,不过,我哥还有明宇他们都去过。” 宋明棠讪讪地一笑,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部队的生活是真的很苦,当时几个堂哥,亲哥都去了,去了之后,回来整个人黑瘦黑瘦的,吓得她使劲磨自家爷爷,最后老爷子终于松口了,不用去了。 “我当时被我哥他们去一趟之后回来黑瘦黑瘦地给吓到了。不过,小三嫂,你是真的很厉害。” 宋明棠一副敬佩的模样看着对方,没想到自己眼前娇娇软软的小三嫂深藏不露啊,直接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也还好吧。虽然辛苦,但是收获挺大的。你看我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其实我能撂倒一个壮汉。” 小姑娘讲到自己的英勇事迹一副眉飞色舞的骄傲模样,给旁边听着两人说话的几位嫂子弟妹都整笑了。 “呦呦,不得了!看你这样子是撂倒过壮汉。” 宋大嫂此时是一个合格的捧哏,无比恰当地把小姑娘捧的高高的。 晏挽卿此时也来了兴趣,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自己的演讲。 “事情是这样的。” “那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和一个小姐妹去看电影......” “在散场之后,我们看到影院门口有一个壮汉粗暴地拉着一个小姑娘走,那小姑娘大喊他是人贩子.....” “......而且,碰巧,那姑娘是我们学校的......” “于是我见义勇为,一脚上去......” “......最后那个壮汉倒在地上,被热心群众送入了公安局.......” 几位妯娌都给出了及时的积极反馈。 “真厉害!” “真勇敢!” “好惊险啊!” 讲完自己的英勇事迹,晏挽卿眼神有些躲闪,看起来有些心虚,但是被她们夸了之后又眼睛亮晶晶的。 真像个小孩! ...... 宋明棠真的是惊呆了,没想到小三嫂如此“彪悍”。 “小三嫂,你怎么决定要去部队特训的啊?” “其实是我爷爷和我爸爸强制要求的,不去打断腿。” 晏挽卿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想起当时的心酸,还是不自觉地抖了抖。 “还好我爸比较善良。” 宋明棠看到小三嫂浑身都抖了一下,立刻会意,感慨了一番。 这话听在程美华耳朵里自然有着别的意味。 她是宋明景工作的那个市里的一位部长的女儿,从小到大也是被娇宠着长大,但是家里将她培养成了有能力,有手段的大家闺秀,她也向来自恃出身优越。 嫁到宋家之后,就连宋家大嫂,这位所谓的长房长孙媳妇,她都不太放在眼里。 不过是一位孤女罢了,尽管生前父母官位不低,但是现在能靠的也只有她自己了。 这新嫁进来的三弟妹倒是家世显赫,不过,年龄还小,心机谋算怎能比得上她。 今日白天谈话中四弟妹试探碰到了软钉子,还有刚刚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这位绝对是被家里培养的很好的,很有能力的女性。 不可小觑! ...... 很快,也到了宋家的几位长辈下班回来时,还没走进家门就闻到一股香味。 宋母吸了吸鼻子,眼睛一亮。 “谁家做菜这么香?” 宋父哈哈一笑:“好像是咱家?” “走,进去看看。” 几人一进院门正好就看到了晏挽卿还有几个妯娌们从厨房出来。 “爸妈,二叔二婶,你们回来的正好,饭正好做好。” 宋大嫂热情地抢先招呼了一下长辈。 “对啊,对啊,今天小三嫂还亲手下了厨,特别香。” 宋明棠还不忘提起这个她很喜欢的小三嫂。 “没想到媛媛还有这一手,我们可得好好尝尝。” 宋母和宋二婶也纷纷善意地打趣晏挽卿。 晏挽卿今日亲手做了青椒炒肉和葱烧豆腐。 “行,爸妈还有叔叔婶婶喜欢吃的话,我天天给你们做。” 她想着反正很快就要和宋鹤章一起随军去了,在家也待不了多久,就当是孝敬父母了。 “那可不成,偶尔做一次就行,爸妈知道你的孝心。你们啊,都是好孩子。” 你还别说,这些长辈们一回来就看到儿媳们做好了饭,相处的也和谐,很是欣慰啊。 (别问我儿子们去干嘛了,本文架空,设定宋家就有着一些所谓的男主外,女主内的观念。不要骂卑微且从心的作者。) 第37章 众人夸奖厨艺 等到宋老爷子和宋老太太从邻居家串门回来的时候,大家开始准备开饭。 “今天的菜不错啊!大嫂做了新的菜啊!” 最小的宋明宇倒是第一个惊讶出声的。 “那你可猜错了,今天还有你三嫂做的菜。” 宋大嫂听到这话,十分乐呵呵地解释。 众人听到这话,都是有些震惊,毕竟看晏挽卿这外表就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晏家对她也甚是疼爱,没想到手艺这么好。 “三嫂,你做的是哪个菜,我可得好好尝尝。” 宋明宇很是期待三嫂的手艺。 “就是那个青椒炒肉和葱烧豆腐。” 晏挽卿看到自己的手艺被众人期待也很开心,笑得眉眼弯弯,格外娇憨。 ...... 等宋老爷子动筷之后,众人心照不宣地纷纷朝着那两道菜下筷子。 “烫--” “好吃。” “不错。” 众人也十分给面子地给出中肯的评价,宋明宇甚至还直接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给晏挽卿。 被大家夸着的晏挽卿十分开心。 当然也不是面子话,而是这两道菜确实不错。 豆腐外壳酥,内里嫩,微微炸过,吸满了汤汁,一口咬下去,葱香与豆腐的香味融合着咸香的酱汁,回味无穷。 还有青椒炒肉,青椒脆辣,肉片又嫩又弹牙,一口下去,过瘾。 两道菜都特别下饭,众人配上其他的菜吃得格外酣畅淋漓。 “三嫂这两道菜是自学的吗?可以教教我吗?” 宋明棠格外喜欢葱烧豆腐,又下饭又好吃,吃饱喝足之后还不忘向小三嫂请教一下做法。 “三弟妹,我也想学。” “还有我们。” 几个嫂子还有宋明棠纷纷给出了自己的认可,也想学一下这道菜的做法。 “当然可以啊!等会儿我把做法给你们写到纸上。我可是特意跟着我爸单位食堂的师傅学的。” “三嫂,你是真的优秀!” 宋明棠这下真的甘拜下风,满是敬佩的看着晏挽卿。 被宋明棠这么夸的小姑娘突然有点害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其实我只会做几道菜,其他的菜味道挺一般的。” “那也很厉害了。” “明棠的手艺也很好,我特别喜欢那道酸辣土豆丝,特别爽口。” “小三嫂,有眼光。” 看着梁歌小姑娘有来有往的你夸我,我夸你,众位长辈看得满是善意的微笑。 宋鹤章看着旁边的小妻子跟自己的妹妹一直说话都耽误了吃饭,也没有制止她,只是很是自然地往她碗里加了几道菜。 晏挽卿看着旁边的男人的贴心,冲着他憨憨一笑,很开心地吃掉了。 投喂的男人倒是突然有了种莫名的成就感,时不时地就给身旁的小妻子夹她刚刚吃得多的菜。 本来小夫妻二人吃得好好的,结果晏挽卿忽视了宋明棠这个分外大嘴巴的人。 “爷爷,你都不知道,小三嫂可厉害了,她能撂倒一个壮汉呢......” 晏挽卿在宋明棠开口之前就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果然,此话一出-- 众人的眼光纷纷看向她。 向来从容淡定的小姑娘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着长辈的面,公开处刑,太社死了吧! 她之前说的可是经过一番小小的艺术加工了的! 完蛋,她的一世英名啊! 宋明棠,你个大嘴巴子! 这边小姑娘在心里悄摸摸地骂人,面上还要努力忽视饭桌上众人投射过来的目光,一股红晕迅速撺上脸。 晏挽卿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知道这件事的宋父微微笑出了声音,那张向来不苟言笑的脸,此刻看起来格外的接地气。 众人又将目光投向宋父。 宋父直接满足了众人的好奇心,咳咳,清了清嗓子,直接为众人解惑。 “这事情啊......” 宋父慢悠悠地出声,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我还真就知道......” 晏挽卿此时此刻真的绷不住了,再也淡定不了了,直接出声。 “爸,求你了,别说,太丢脸了。” 小姑娘当时跟宋明棠讲这件事情的时候忘记了宋父是自己爸爸的至交好友,自家老父亲肯定将自己的黑历史跟别人讲了,太可恶了,臭老头子...... 看到晏挽卿这个反应,大家就更好奇了。 就连一向严肃冷峻的老男人宋鹤章就将好奇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父亲。 宋父的几个好友中,只有晏容礼生了一个乖乖巧巧,无比贴心的小棉袄。 晏容礼也是个喜欢炫耀女儿的,经常在电话里跟他们炫耀自己的女儿多么乖巧,多么贴心。 小姑娘小时候长得确实玉雪可爱,没想到长大之后,十几岁的小少女倒也挺“活泼”的。 宋父慢悠悠地看向宋明棠,压着笑意地问。 “小棠,媛媛这丫头怎么跟你说的啊?” 宋明棠不明所以,然后将晏挽卿在厨房里讲的“英勇事迹”给大家讲了一遍。 众人听完,除了刚刚在厨房听过的几个妯娌们,还算正常,其他人也是一副惊讶的样子。 实在是晏挽卿的外表看起来格外有欺骗性了。 听完之后,无比机智地宋明宇率先开口。 “大伯,难道是小三嫂过于夸大了事实了?” 也有很多人比较认同这个想法,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宋大伯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悠悠然不开口。 这倒是给急脾气地宋母憋不住了,直接下手掐了宋父一大下,给人掐地倒吸一口凉气。 被掐痛了的宋父不再卖关子,开口前还是询问了一下晏挽卿的想法。 “媛媛丫头,我可是说了。” 此时已经快尴尬到麻木的晏挽卿目光呆滞,哀莫大于心死地说。 “爸,你说吧。” 随后一头直接砸进宋鹤章的肩膀上,摆出一副只要众人看不到她的脸,她就能忽视这件事。 被猛地砸了一下地宋鹤章浑身僵了一下,随后尽量放松肩膀上的肌肉,怕某个装鸵鸟的小姑娘趴的不舒服。 当然,这个男人也很好奇自己小妻子的“黑历史”。 宋父这才开口。 “小棠说的大差不差,不过少了最关键的一段。” 第38章 “英勇事迹” “当时媛媛丫头看到一个小姑娘被欺负之后见义勇为,被围观的群众误以为几人打架斗殴,报了警,警察赶过来的时候,这小姑娘正学着电影里的一个主角一记侧踢正中那个壮汉的腿窝,但是那个壮汉的底盘稳当,没有摔着。” “媛媛丫头的一个小姐妹突然从旁边扔来一个‘武器’--一个大葱,媛媛丫头直接一把,咳咳,捅到了人家的鼻子里,之后还拿着一个洋葱,掰开呼人家脸上,给壮汉辣的哭得嚎啕大哭......等警察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四个人在哇哇大哭。” “就是,壮汉在哭,受害者小姑娘在哭,媛媛丫头也在哭,和媛媛一起的那个小姑娘也在哭。” “弄得出警的公安们都不知道谁才是受害者了,直接大手一挥将所有人都带进去警局。” “哈哈,小三嫂,你简直是个人才,你怎么能想到把大葱插人家鼻孔里.......” “哈哈哈哈” ...... 众人也被事情的真面目给整笑了,这和之前宋明棠讲的简直是,省略了最关键的信息。 宋鹤章看着埋在自己肩膀上装鸵鸟的小妻子,十分怜爱地忍住了笑意。 男人眼含笑意,嘴角上扬,明显在憋着笑,手却轻轻地摸了一下小妻子的头发以示安慰。 感受到的晏挽卿此刻脸红的要滴血,但是对宋鹤章的印象瞬间更好了,还好他没笑她,不然自己真的要丢脸死了。 没有抬头看到男人表情的小姑娘平白给男人在心里加了很多分。 如果宋鹤章知道小妻子内心所想,一定不厚道地咬紧后槽牙认下,为自己谋求福利。 宋父看着众人的反应,又轻飘飘地补充了一句。 “还没完呢!” 听到这话,宋鹤章只觉得肩膀上的小妻子又用力地埋了埋。 “还有啊?” 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用期待的眼神盯着宋父,示意他赶快往下讲。 就连宋老爷子和宋老太太也是眼含笑意地听着。 “几人刚被拉到派出所,还没审问清楚,就听到有领导来基层视察。” “哦,那个领导就是媛媛她爸晏容礼。” “他们来到派出所就听到一群人在哭,哭的声音挺大的,众人还以为是什么大案子,打算关注一下,就在旁边悄悄听了一下笔录......” 民警:“姓名?” 壮汉:“.....窝视馊孩人。” 晏挽卿:“呜呜...你骗人,你是人贩子,我是见义勇为的人。” 壮汉:“呜呜呜......” 晏挽卿:“呜呜呜......” 民警:“......”怎么都哭。 看看这二人问不出来,民警又问了和晏挽卿一起的小姐妹和那个喊着人贩子的小姑娘。 民警:“你俩说说?” 小姐妹:“那个男人是人贩子,呜呜......” 民警:“你来说?”无比心累。 小姑娘:“呜呜呜...都是我的错......” ...... “结果就是这就是一个乌龙,壮汉是小姑娘的哥哥,人名字就叫范梓,桑梓的梓。人小姑娘喊的是,‘范梓,放开我’。” “媛媛和她的朋友听成了人贩子,上去给人揍了一顿,还下特别阴的手。壮汉,媛媛还有媛媛的小姐妹被洋葱辣哭了,那个小姑娘被吓哭了......” “......到最后,警察审了之后才知道这是个误会。当然,几人被警察肯定了行为的出发点是好的,教育了一顿,最后让家长领回家......” “最巧合的是,晏容礼,本来听到这是个乌龙,还跟同事们勉励了一下两个小女同志巾帼不让须眉,又热心,又能打过壮汉......结果......” 宋父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众人纷纷瞪大眼睛,等待着接下来的情节。 “结果,一转头正好发现那是他闺女,晏容礼当时就愣住了,脸上的表情从赞许变成了震惊,再到哭笑不得。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被洋葱辣得满脸通红、还在抽泣的女儿,半天说不出话来。” 晏容礼:好家伙,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宋鹤章忍不住笑出声,肩膀抖动,晏挽卿也忍不住从他肩膀上探出头来,但是脸上还是红彤彤的,满是尴尬。 宋父继续说道:“但是媛媛没有看到她爸,而是一边哭唧唧地向壮汉道歉,还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说是补偿给让人家的医药费。那个壮汉也是明事理,也哭着说她们两个小姑娘做得对,就是下手太阴了......人壮汉现在还哭着呢。” “就是一颗洋葱,辣哭了三个人,吓哭了一个人。几个人哭着在那里推来推去,民警们看得哭笑不得,最后壮汉拗不过媛媛,被迫接受了......” “壮汉直接领着妹妹就离开了,但是当时媛媛和她的小姐妹才十四五岁,得让家长来领,就在两个小姑娘你推着我,我推着你让对方给家里人来打电话的时候,晏容礼就直接过去解释了一下,将两个哭得跟个鹌鹑一样的小姑娘提溜回去了.......” 宋父说到这里,大家都已经笑得前仰后合。 “还有呢!”宋父故意拖长了声音,继续吊足大家的胃口。 “当时和晏容礼一起的还有宣传部的。宣传部的工作人员纷纷调侃两个小姑娘,说她们勇发挥奇思妙想,小小洋葱制服敌人。” “其中一个宣传部的工作人员觉得这个乌龙特别好笑,回去给自己的妻子讲了一下这个事情。碰巧啊,他的妻子是个主编,第二天就经过一些艺术加工,编了一个故事,旨在宣扬群众智慧,提高人民群众的警惕心,登在了报纸上。” 宋父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让大家的笑声稍微平息一些,然后继续说道。 “报纸上写的是这样的——‘见义勇为小女侠,误将壮汉当坏人,洋葱一出辣翻天,壮汉痛哭泪满襟。......最终,误会解除,壮汉对两位小女侠的行为表示赞赏,但也提醒她们下次要分清好人和坏人。’” 宋父模仿着报纸上的语气,说得绘声绘色。众人听到这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结果呢,那天的报纸直接被卖爆了。大家都觉得这个故事既搞笑又温馨,还带着一股正能量。” 第39章 被教训了 “报纸上还配了一张插画,画的是两个小女孩拿着洋葱对着一个壮汉,壮汉被辣得眼泪汪汪,而两个小女孩也哭得像泪人一样。插画旁边还有一行小字:‘见义勇为也要讲究方法哦!’” 看着大家笑的这么开心,晏挽卿小声嘟囔道:“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宋老爷子也忍不住笑出声,说道:“你这丫头倒是挺厉害,敢直接对上壮汉。不过,见义勇为是好事,还是得先确保自己的安全。” 晏挽卿脸红着低下头,小声说道:“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乱来了。当时可是丢脸死了,给一众叔伯见到我的面就说,‘见义勇为小女侠’。” 小姑娘绘声绘色地模仿那些叔伯的语气,给众人乐的直笑。 宋父感慨一声,还说:“当时晏容礼还跟我说,他家这小女儿回去得揍一顿,免得有些三脚猫的功夫就觉得自己多厉害,免得下次碰到坏人还直接莽上去。” 晏挽卿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直接耍宝式地开口哀嚎。 “没错,回去之后,我爸还鼓励我,干的不错,很勇敢什么的。然后没个几天,就突然说我最近在家待得肯定之前的训练都荒废了,让我二哥带我练习练习......我就被我二哥揍了一顿!” 说到最后,小姑娘有些咬牙切齿地。 不过很快又嘿嘿一笑,露出一双小白牙。 “当然,我大哥知道了,把我二哥揍了一顿。” “小三嫂,你这跟给我说的差远了!” “我不就是艺术加工了一些嘛,为了突出我打败了壮汉的根本事实。” 晏挽卿讪讪一笑,面对宋明棠的问题,嘴硬着狡辩。 “哈哈。”宋老爷子看着晏挽卿还是很满意的,“媛媛丫头不错,女孩子就得学习点防身术。” “那可不,我可厉害了。” 小姑娘昂着头,一副骄傲的样子,眉眼间都是天真与娇憨。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她旁边的男人看她的目光有多温柔-- 就像春雪初融,一寸寸化开,目光从弯弯的眉梢到翘起的嘴角,温柔的浪潮冲刷而过,将“珍视”二字反复冲刷上岸。 宋家的长辈也很喜欢这种大大方方,乖巧讨喜的性格,不得不说,晏家这个小姑娘倒是真的优秀。 “成了,可不能骄傲啊!你爸跟我说了,你只学了三脚猫的功夫。” 刚刚骄傲的小姑娘又垂头丧气了,不过就只有一瞬,又兴奋地说。 “我之前还想着当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兵呢,结果因为在部队训练的时候被教官打破了那个梦想。” “为什么啊?” 宋明棠此时又冒头了。 “因为我是那一批训练的人中最差劲的那一个。” 小姑娘欲哭无泪地说。 “没事,你现在也很好。” 身旁的男人倒是突然开口,声音依旧冷静,没有什么情感。 “那倒也是。” 昏黄的灯光下,小夫妻二人看着意外的和谐。 宋老太太和宋母对视一眼,目光充满了了然。 当初活得像孤狼一样的男人,如今也学会了爱人。 温馨的谈话声,笑声和着温暖的灯光透过玻璃,给漆黑的夜晚平添了几分温和。 ...... 晚饭之后,众人迅速收拾了碗筷之后就直接回房休息了。 小姑娘今天做了饭,总觉得有很多油烟味道,一回房就直接直接揪着睡衣风风火火地往浴室跑。 宋鹤章看着小姑娘那莽撞的样子,眼皮一跳,忙说。 “慢点,小心摔了。” “好的。” 小妻子只给某人一个圆润的后脑勺,头也不回地往里面冲。 宋鹤章无奈地摇了摇头,漫不经心地往书桌旁边坐去,随意拿出一本书,翻看着。 浴室的水声隔着一道门清晰地传来,淅淅沥沥地落在了宋鹤章的耳边。 他悠然地坐在了书房里的单人沙发上,长腿交叠,手里随手拿的《孙子兵法》却很长时间还没有翻动一页。 指尖悬在半空,很久没有移动。 断断续续的水声听的人心浮气躁,往日很快就能读下去的书此时却格外静不下心。 暖黄色的灯光照在男人的脸上,高高的眉骨在灯光下打下一片阴影,让男人的脸半是黑暗,半在光里。 很快,男人的喉结重重地滚了滚,随后抬手解开了衬衫最上方的扣子,一颗,又一颗,领口彻底松开,男人小麦色的皮肤在灯光下泛出一抹汗意。 水声停了。 宋鹤章垂眼,才发现手里的书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合上了。 男人站起身将书放到书架上,咔哒-- 一声轻响,洗完澡的小姑娘俏生生地站在浴室门口,淡粉色的宽松睡衣被头发上的水汽微微浸湿,贴在形状漂亮的锁骨上。 睡衣刚到膝盖,露出了纤细白嫩的小腿和仿佛一掐就断的脚踝。 “宋鹤章,帮我再拿一个干毛巾。” 晏挽卿一把提起自己的湿发,微微俯身,免得发梢的水全部都滴落在领口。 依稀间,小姑娘好像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声。 随后,视野里出现一条白色的毛巾。 晏挽卿还没来得及拿,男人就直接把毛巾抖开,从额前覆下,贴着头围,先包住湿发。 她想接过毛巾,男人却直接开口,声音微哑。 “别动,我帮你擦。” “好啊。” 有人帮忙,晏挽卿倒是很乐意被服务。 宋鹤章轻柔地帮小妻子的头发从发根擦到发尾,拭去了发尾的水痕。 空气里满是小妻子身上香皂的清香,十分霸道的朝男人迎面扑来。 被伺候的很舒服的小姑娘,闲来无事,微微抬头,刚好看到宋鹤章露出的脖颈与胸膛。 他是故意露给她看的吗? 反正不看白不看。 某女的小手悄摸摸地往上,随后肆无忌惮地放到了宋鹤章的胸上。 微凉的嫩白的指尖落在小麦色的肌肤上,平添了一抹暧昧之色。 她能感到手底下的肌肉微微一紧。 嗯,手感还挺好的。 某个小姑娘理不直气也壮地捏了捏男人的胸肌。 毛巾背后的呼吸骤然乱了节拍,但是宋鹤章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只是喉结重重地滚了一下,目光也渐渐变得幽深。 第40章 配合 肆无忌惮的小姑娘没有意识到,而是更加大胆地捏了起来,随后,指尖下滑,不小心摁到了一个小豆豆上。 “嗯哼--” 男人闷哼一声,额角的青筋狠狠地跳了一下。 一只手抓住了小姑娘作乱的手,微微俯身,唇几乎贴到了她的耳廓,声音哑的像夜色里滚过的沙砾。 “小姑娘,你的手往哪里放呢?嗯?” 晏挽卿被抓了个正着,她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摁到了那里。 她扬起脸,眉毛弯成两弯新月,瞳仁里含着水雾,水润润,雾蒙蒙的,嘴角翘起的弧度还带着一点被抓包的羞赧,有掺杂着明目张胆的得意与嚣张。 好像在软软地说-- 我都捏了,你拿我怎么办? 行,等着,等着! 宋鹤章默不作声,加快了擦头发的速度。 等到头发半干的时候,他将毛巾放下,转身拿了睡衣去浴室。 这边,浴室的关门声就像是解开了晏挽卿身上的封印。 她就像一个解开缰绳的小鹿,蹬蹬蹬地跑到床边,一下子扑到床上,得亏被褥铺的厚实,不然准会摔疼。 小姑娘放肆地在床上翻滚了好几圈,薄薄的被子卷成一个小小的漩涡,随后又翻回来。 最后平躺在床上,鼻尖轻轻嗅着阳光的味道。 “唔--”她舒服的哼了一声,手臂大大张开,似乎在拥抱这一室安静。 宋鹤章刚进浴室就闻到了小妻子身上的那股清香。 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打算去打开花洒,结果看到衣架上挂着的小妻子的贴身衣物。 男人顿住了,沉默了,犹豫了。 好久,终于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拿过那一片小小的布料,眼神无比严肃,像是在研究什么难题一样。 轻轻地,他几乎不敢用力,轻轻搓着那团粉色的小布料,眼神逐渐幽深。 洗好后,他小心翼翼地将之用衣架挂起,无意中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冷笑一声。 “呵。” 默默地将花洒调到冷水那一边。 男人洗澡洗的很快,出来的时候浑身带着冰凉的水汽。 他赤裸着上身,下面穿了一个军绿色的大裤衩。 一手拿着毛巾从头发擦到上半身,板寸的发型很快就不滴水了。 他漫不经心地抬眼,床中央已经被娇憨爱玩的小妻子裹成了春卷,只露出一双雪白的小脚。 他随手将毛巾丢在架子上,脚步沉稳,一步一步,声音很轻,却带着逼人的压迫感。 偏偏某个玩的正开心的小姑娘毫无所觉。 “玩够了吗?” 声音低哑,带着别样的意味。 话音落下,那坨春卷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嗖地一下僵在了那里,随后又抖了抖,像偷吃糖被抓包的小猫,可可爱爱。 宋鹤章直接一把将这坨春卷抱起来,随后慢慢地剥开-- 某个小姑娘坏心一起,趁着男人扒开被子的时候,又嗖地一下钻出来。 一个黑色的小脑袋立刻出来,漂亮的小脸因为闷在被子里泛着粉色,对着男人幽深冷静的目光,嘴角挂着讨好的甜笑。 “哈哈,有没有被我吓到。” 兴奋的小姑娘对着男人幽深漆黑的眼眸渐渐地声音弱了下来。 “你好不配合啊!” 嘟嘟囔囔,轻轻地声音似乎飘进了宋鹤章的心里。 “那你先配合我,我就配合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哑,愈发低沉,但是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怎么配合啊?” 某个小姑娘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仍旧单纯天真的问着想要叼走她的大灰狼。 ...... “呜呜...宋鹤章,你...混蛋......” 某个小姑娘压抑着哭声,泪眼朦胧地骂人,整个人却汗涔涔地躺在床上,白嫩的手指无力的垂着。 而她面前的男人,上身赤裸,大颗的汗珠沿着锁骨滴落在小姑娘的身上,让身下的小妻子猛地一激灵。 他低哑着嗓音,轻哄:“疼吗?” 突然,小姑娘呜咽一声,往日黑亮的杏眼此刻像蒙了一层水雾一样,抽抽嗒嗒地哭着。 “疼吗?” 恶劣的男人轻轻吻掉她的眼泪,肆无忌惮地用那双满是情欲的眼睛盯着小姑娘白嫩湿润的小脸。 “呜呜呜...我不知道...” “可怜的乖乖,被欺负成什么样了。”宋鹤章闷闷笑,轻轻地,吻了吻小妻子的红唇,颇为恶劣地开口,“还受的住吗?” “呜呜...不...知道...” 宋鹤章低低笑出声,怎么这么笨,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好啊,不知道那就继续欺负她。 “乖乖,配合点,喊老公。” 晏挽卿此时指尖还揪着床单,白日里无比齐整的布料现在变得皱巴巴的。 “...老公......” 宋鹤章将掌心覆在小姑娘的后腰,盈盈一握的腰肢被灼热的大掌掐着,似乎烫到了骨子里。 柔弱的小妻子下意识地弓了弓背,像是主动迎合。 下一秒,整个人被揉到了男人的怀里。 ....... 夜色像一条被拉的很长的绸带,轻轻地覆在卧室里,床头只留下一盏暖黄微弱的壁灯,将两个人的影子叠成一片,分不清楚是谁的。 翌日清晨,天刚擦亮,宋鹤章就在生物钟的提醒下醒了过来。 他微微低头,小妻子枕在他的肩头,轻轻地呼吸声喷洒在他的肩膀上,暖烘烘的。 眼角红红的,啧,被欺负的挺惨。 宋鹤章突然闷笑一声,娶了个闹腾爱哭的姑娘,这婚后的日子,倒格外不同。 挺好! 很快,他轻轻地将小妻子的头从自己的肩膀上移开,怕惊醒怀里的妻子,动作放的很轻。 将小姑娘盖在脸上的发丝轻轻拨开,拉起被子,顿了一下,像是想起来了什么。 又轻轻地掀开,目光微微往下。 昨晚涂了药膏的地方现在已经褪去了红肿。 确认无碍之后,他将被子重新掖好,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清晨的空气很是清新,宋鹤章穿着一个宽松一点的衣服就直接围着大院周围跑了起来,进行今日的晨练。 慢慢地越来越多的大院子弟们也开始渐渐加入。 宋鹤章跑完最后一圈,正缓缓地走着,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向他吹了声口哨。 “老宋!” 第41章 陆骁 说话人是宋鹤章的一个发小,陆骁。 陆骁天生一副“惹事”脸。断眉,寸头,狭长眼。 整个人看起来痞气中带了七分狠厉。 他笑的时候,嘴角总喜欢往一边勾,露出半截犬齿,坏的明目张胆。不笑的时候下颌线绷紧,像是随时能把人抵在墙上问话。 陆骁迅速走到宋鹤章的旁边,脖子里挂着毛巾,冲他扬了扬下巴。 “这结婚了不得带你家那位见见兄弟们。” 宋鹤章随手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随口道。 “明天晚上吧,今天还得陪她回门。” 脸上的表情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柔和。 “呦,宋团长这是栽了啊?” 陆骁挑眉,看着某人的表情,拖长了声音。 宋鹤章这一次意外地回应了这人的抽风,想到家里那个爱闹爱笑也爱哭的小妻子,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偏爱与温柔。 “应该吧。” “啧啧啧,爱情啊,可真可怕!” 陆骁不对男人的铁汉柔情做任何评价,很是不屑地冷嗤一声。 宋鹤章反倒来了坏心,陆骁今年二十九岁,比他小了几个月,和之前的他一样,不想结婚,任是家里怎么逼迫都不松口。 “说真的,结婚还挺不错!” 宋鹤章暗戳戳地向着发小炫耀,一副悠哉游哉地模样。 “呵,某人老牛吃嫩草,晏怀渊怎么没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 陆骁看着这个臭不要脸的特别想一鞋底子抽死他,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打不过他。 “哼,我凭本事征服了大舅哥。” 宋鹤章丝毫不提,结婚之前晏怀渊对他明里暗里的威胁,和挨的一顿揍。 当时某人还想着悄摸摸地向自己的小妻子诉苦呢,没想到大舅哥下手可真黑,打的倒是十分有分寸,光疼就是没有痕迹。 呵,一看就是没少背地里套人麻袋练出来的。 “谁信啊!” 陆骁是真不信,晏怀渊他们也算认识,虽然不是很熟悉,但是人家可是个标准的妹控。 “行了,不说了,明日老地方见。” 宋鹤章看着某人在这啰里啰嗦半天,直接打断了对方。 陆骁以为对方有急事,也不磨叽,直接点了点头。 “行,明天晚上,老地方见。” 随后又随口一问,“你这就回家了?” “我去喊我媳妇起床去。” 得瑟的语气让陆骁恨不得一拳打在那张欠欠的脸上,这就是他说的急事! 见色忘友的玩意儿! 回家之后,宋鹤章直奔卧室,迅速地冲了一个战斗澡。 窗帘半掩,晨光被切成柔软的斜影,落在床中央那团鼓起的小被包上。他放轻脚步,单膝跪在床边,掌心撑在床沿,俯身去看。 晏挽卿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鼻尖微红,睫毛安静地垂着,呼吸轻浅得像熟睡的小兽。一缕发丝顽皮地贴在唇角,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 男人眼底不自觉浮起笑,声音压得低而温:“乖乖,该起床了。” 被窝里的人没动,只发出含糊的鼻音。 宋鹤章失笑,伸手先替她拨开那缕调皮的发丝,指腹顺势在她脸颊上轻轻蹭了一下。 “再赖床,回门可就迟到了。” 晏挽卿终于皱了皱鼻尖,慢慢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晨光落进她乌亮迷蒙的瞳仁里,像湖面碎金。她软软地哼了一声,嗓音里带着刚醒的沙哑。 “……几点了?” “七点半。”宋鹤章抬手,指腹轻点她鼻尖,面上温柔,但是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给你十分钟,然后我们下去吃早餐。” 晏挽卿这才慢吞吞地伸出一条胳膊,指尖勾住他撑在床沿的手腕,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 “那你抱我去洗漱。” 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掌心裹住她纤细的手指,稍一用力,连将人从被子里剥出来抱进怀里。 小妻子轻呼一声,整个人便稳稳坐在了他腿上,脸贴着他还带着水汽的胸膛,耳根瞬间染上一抹绯红。 “清醒了没?”宋鹤章低头,在人看不到的地方,轻轻在她发顶亲了亲。 “……清醒了。”她小声答,指尖却不老实地戳了戳他腰侧紧实的肌肉。 宋鹤章无奈,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捏了捏她后颈:“小没良心的,快去洗漱,早餐凉了。” 晏挽卿这才从他怀里滑下来,两脚刚碰到地板,膝盖忽然像抽了筋,软得跟没骨头似的,整个人往前一栽。 宋鹤章眼疾手快,长臂一捞,把人重新提回怀里。 小妻子撞在他胸口,鼻尖都磕红了,眼泪汪汪地抬眼就是一声嗔怪:“都怪你!” 声音软得还带着晨起的沙哑,却偏要装出凶巴巴的样子。 “谁让你昨晚……这么过分。” 她说到一半就咬住了唇,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起来,剩下的话全化成一记闷捶,砸在他肩上。 “我腿到现在还打颤!” 宋鹤章低笑,胸腔震得她耳膜发麻。 他干脆俯身,一手托膝弯,一手扣腰窝,把人稳稳抱起来,大步往浴室走。 “行,我的错。” 他侧头,薄唇贴着她滚烫的耳垂,声音哑得厉害。 “一会儿乖乖到我老丈人家千万要给老公留些面子,说些好话,不然......” “不然,乖乖忍心看老公被大舅哥揍一顿吗?” 他一边说,一边用指腹轻蹭她仍泛红的鼻尖,黑眸垂得低低的,像只怕被主人丢掉的大狗。 晏挽卿原本还鼓着腮,被他这么一装,心口瞬间软成一滩水。 她抽了抽鼻子,泪珠挂在睫毛上,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和一点哽咽。 “那……那好吧。可你不许再欺负我。” “保证不欺负。”男人立刻举手,唇角却悄悄翘起,趁她不注意,在她唇上偷了个吻,“谢谢~老~婆~。” 婚后尽管才两天,算上从订婚开始,也才短短不过两周时间。 无师自通的老男人在这短短的日子里就摸清楚了娇憨柔弱的小妻子的性格--吃软不吃硬,单纯又好哄。 然后精通带兵打仗的老男人快准狠地对症下药。 时不时的就哄骗哄骗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但事实上,这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第42章 回门礼 偏偏她每次都被哄得心甘情愿,红着眼眶钻进他怀里,小声嘟囔:“下、下次不许再骗我……”回应她的是男人闷在胸腔里的笑。 嗯,下次换个办法骗。 ...... 镜灯昏暖,映得他眸色深得像浸了墨。 “还痛吗?”嗓音压得极低,热气擦过耳廓,惊得晏挽卿手里的牙刷一抖,白沫沾到下巴。 她迷糊地回望:“……啊?”什么? 男人低笑,指尖在她腰窝极轻地点一下,语气无辜又认真。 “昨晚弄狠了,下面……还痛不痛?” 那一瞬间,镜子里的姑娘连耳尖都炸开绯色,口齿不清地咕噜一句。 “宋鹤章——你好过分!” 老男人笑得像只得逞的狼,往日的严肃持重面对娇美的小妻子全部变成了荡漾,伸手把她下巴的牙膏沫抹掉,慢条斯理地开口。 “还痛不痛?” 像是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一样锲而不舍。 “不......” 某个小姑娘就像一个熟透的虾子一样,整个人都要冒烟了。 宋鹤章却不肯就此放过,他微微俯身,额头几乎贴上她的,声音压得又低又缓。 “真的不疼了?” 那语气像柔软的钩子,非要钩出她一句确切的答案。 晏挽卿被他逼得无处可退,镜子里映出自己通红的耳尖。她含混地吐掉嘴里的泡沫,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不疼了。” “嗯?” 男人尾音上扬,带着一点故意的坏。 小姑娘只好又重复,几乎是用气音。 “不~疼~了~。” 宋鹤章这才满意地低笑一声,指尖在她后腰若有若无地摩挲了一下,像在验收成果。 “那就好,看来那药膏的确管用。” 说罢,他直起身,眸里满是得逞后的愉悦。 晏挽卿低着头刷牙,半天不敢抬头,生怕一抬头就和老男人在镜子里的肆无忌惮的目光对视。 很快,宋鹤章和晏挽卿就一起下了楼。晏挽卿的头发还带着一点湿气,显然是刚洗完不久。 她低着头,脸上的绯红还没完全褪去,显然是被宋鹤章刚刚的调侃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宋母看着两人,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她把早餐摆好,说道:“今天早饭是买的豆浆、粥和包子,快下来吃吧。” 宋鹤章走到桌边,坐下后先给晏挽卿盛了一碗粥。 晏挽卿接过粥碗,小声说道:“嗯,谢谢妈。” 宋母看着小儿媳,眼神里满是温柔:“傻孩子,都是自家人,还这么客气。” “对了,鹤章等下吃过饭带着媛媛别忘了去回门。” “妈,我记着呢。” “那就好,我还帮你们准备了一些糕点,和肉,还有鹤章让我买的布料,记得带上。” 宋母这话一出,宋大嫂,还有几个妯娌都抬头看着宋母。 那眼神里的意味任谁都看得见。 宋母是个爽利的性子,看到几人这么看着她,觉得她偏心,顿时也有点不满。 “糕点和肉是我花钱买的,布料是鹤章特地拿钱让我置办的,不存在什么厚此薄彼。” 言外之意就是当初她们进门时,自己的丈夫也没开口,也没出钱,她自然只会只给合适的份量。 几位妯娌听了这话,齐齐低头。 宋二婶家的几位妯娌倒还好,宋二婶每一个都是不偏不倚,但是宋大嫂的面子上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晏挽卿也不想拉仇恨,搞特殊,但是宋母这样做了,她是既得利益者,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先道谢。 “谢谢妈,辛苦你啦。” 晏挽卿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宋母辛苦给她置办回门礼,不管出于谁的要求都不能少了这声感谢。 “谢谢妈。” 宋鹤章也开口道谢。 宋母看到向来沉默寡言的老儿子也开口道谢了,顿时觉得娶个活泼的儿媳妇挺好。 这只是个小插曲,吃过饭,宋鹤章就推着自行车带着回门礼往晏家的方向去。 这时候,晏挽卿才发现宋鹤章准备的礼物可真不少。 不仅仅只有刚刚宋母提到的,还有一些烟酒,糖果之类的。 自行车后座两侧早已绑好了两大只竹编盒子,前梁还吊着一个的网兜。 礼盒最上头码着用油纸包得四四方方的桂花糕、绿豆糕,油亮亮的五花肉用麻绳捆成卷,一匹蓝色棉布折得整整齐齐; 网兜里竟还塞着两瓶茅台、一条“大前门”香烟,外加两斤用彩纸裹好的水果糖,颜色鲜亮得像要淌出蜜来。 晏挽清围着车子转了一圈,抬头用水汪汪的杏眼注视着宋鹤章。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么多东西呀?” “昨天你午睡的时候,我骑车去了趟友谊商店还有百货大楼。” 宋鹤章笑着扶稳车子,“怕准备的不够,又向陆骁换了些烟酒票。” 他抬手替她把被风吹乱的一缕发别到耳后,声音低却笃定。 “第一次陪你回门,排面总要足,让岳父岳母知道,我把他们家姑娘看得比这些礼盒还重。” 晏挽清听完,有些感动,水汪汪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宋鹤章,像要把他的模样刻进心里。 “宋鹤章,你真好......我也会对你很好的。” 声音软软糯糯,却比任何情话都甜。 宋鹤章被她的话熨帖的心口发烫,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笨姑娘,你是我媳妇儿,不对你好对谁好?” 说罢,他单手扶车,另一只手牵着她往外走。 晏家离宋家就隔两条路,走路也才十来分钟,再说了自行车后座上礼物码得小山高,前梁也吊得满满当当,实在没地方再坐人。 于是小两口干脆推着车,慢悠悠地往老丈人家晃。 一路上碰见大院里的叔叔婶婶,伯伯伯娘,或是爷爷奶奶们…… 往常宋鹤章只是点头笑笑,今天却像换了个人,见谁都主动打招呼,声音清朗又带笑: “王婶,早啊!今儿我陪媳妇回门,给您沾沾喜气!” 说着,抓一把网兜里的水果糖塞过去,红纸在晨光里鲜亮得像小鞭炮。 王婶乐得合不拢嘴:“哎呦,小宋这是娶了个漂亮媳妇,连人都精神了!” 李叔接过糖,打趣:“鹤章,啥时候请我们喝满月酒啊?” 宋鹤章也不害臊,朗声应:“快了快了,到时候一个都少不了!” 晏挽清跟在他身边,小脸被街坊们调侃得红扑扑,却忍不住一直笑。 夏日的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也洒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第43章 回门 刚走到晏家门口,晏挽清就看到门口站着的妈妈。 她眼睛一亮,立刻丢下推着车子的宋鹤章,小跑过去。 “妈妈,我好想你啊!”晏挽清扑进晏母怀里,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像是要把这两天的思念都倾诉出来。 燕母拉着晏挽清的手,目光在女儿脸上细细打量。 小姑娘依旧保持着那娇憨天真的笑容,秾丽的眉眼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澈,丝毫没有被婚后生活磨去一点灵气。 晏母眼中的担忧瞬间消散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欣慰。 她轻轻拍着晏挽清的背,语气温柔而慈爱:“傻孩子,妈也想你。这几天在宋家过得还好吧?” 晏挽清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妈,我过得特别好,宋家人都对我特别好。宋鹤章对我也很好。” 晏母听了,眼神更加柔和。 她拉着晏挽清的手,转身看向宋鹤章,眼神里带着几分赞许。 “鹤章,快进来,今天给你准备了很多好吃的。” 宋鹤章推着自行车跟在后面,往日里冷峻的脸上现在带着谦逊的微笑:“妈,您太客气了。” 晏母回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怎么,娶了我们家媛媛,还这么见外?” 宋鹤章微微一笑,声音十分温和。 “好的,谢谢妈。” 晏母听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拉着晏挽清的手,带着小两口走进了家门。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屋里的人纷纷起身。 “爷爷,爸爸,大哥,大嫂,二哥。” 晏挽卿直接小跑上前跟家里人打了个招呼。 宋鹤章在她身后也礼貌地喊了一遍。 “嗯,来了就好,快进屋吧。” 晏怀渊和晏行岳飞快地扫视了一眼小姑娘,见到她依旧和就婚前一样明媚活泼,稚嫩天真,随后对宋鹤章也露出了认可的脸色。 晏家众人当然没有错过宋鹤章手里的礼物,几人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目光中流露出赞许。 那回门礼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晏家人,他对晏挽卿的珍重。 二人也不将宋鹤章当成外人,直接伸手接过一部分,带着宋鹤章将东西放到合适的地方。 外面晏挽卿已经跟着爸妈、爷爷还有大嫂坐到了客厅里。 刚一坐下,小姑娘就觉得自己的小腿被抱住了,不用看就知道是小知珩。 “小宝贝,有没有想姑姑。” 小知珩穿着一件蓝色的短袖小衬衫,下面是一条白色的小裤子,整个人看起来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超级可爱。 “姑姑,想你。” 小知珩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晏挽卿,一看就是特别喜欢她。 “姑姑也想你。” 小姑娘弯下腰,轻轻地即将这个颇有分量的小肉团子抱到自己的腿上,吧唧亲了一口。 给怀里的小团子亲的脸蛋红红的。 宋鹤章跟晏家二位哥哥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呦呵,小媛媛,那个小胖团子可重了,别给你压坏了。” 晏行岳面对妹妹就喜欢时不时地嘴贱一下,嬉皮笑脸的。 “哪有?”晏挽卿低头又亲了一下小知珩,拉着怀里的胖团子统一战线,一致对外。 “咱们小知珩胖乎乎的可可爱了。” “可爱~二叔坏~” “胖团子你倒是挺会区别对待啊。” “姑姑好~” 小知珩双标的行为配上那奶声奶气的小声音看得众人面露微笑。 “吧唧,真乖!” 宋鹤章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小妻子眉眼单纯又娇憨,抱着胖娃娃一起玩闹的样子倒是格外和谐,感觉不比奶团子成熟多少。 晏挽卿当然也没有忘记宋鹤章。 转头,笑意吟吟,眉眼弯弯地问。 “你要抱抱小知珩吗?” 宋鹤章看着眼睛和自己小妻子有三分相似的小胖娃娃,也是眉眼柔和了一些,微微垂眸,声音很轻。 “我不会抱。” “没事,很简单你的。” 小姑娘直接像甩出什么烫手山芋一样,实在是这个小胖娃娃太有份量了。 微微甩了甩手,但是好巧不巧地被晏行岳看到了。 无情嘲笑。 “哈哈,那小胖团子可是实心的。” 随后又收了表情,冲晏挽卿眨了眨眼。 “养孩子啊,还得看老爷子,你看,知珩才来京华几天就被这个小老头喂胖了多少。想当年啊,一来京华看爷爷,回去就得被大哥盯着训练好久......还有我记得,你小时候好像跟这个小胖团子差不多......” 说着说着,晏挽卿眼看二哥就要揭她的黑历史了,连忙从沙发上揪着一个枕头盖到晏行岳的脸上。 “你好凶啊,晏挽卿!” “二哥,你嘴真的太碎了!” “我哪里嘴碎?” 晏怀渊从外面一进来就看到自己的弟弟妹妹在打闹,自己的妻子正在一旁端着茶杯装模做样地看热闹。 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和习以为常,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妻子发生了什么? 妻子像一个偷吃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附到自己耳边,悄摸摸地讲了几句话。 晏怀渊的眼里是更深的无奈,也没管二人,而是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嗯,确实来到京华之后胖了很多。 小胖团子在小姑父的怀里很是适应,就跟爸爸和二叔的怀里一样,硬邦邦的。 宋鹤章僵着身子任由怀里的小胖娃娃动来动去地调整姿势,直到小娃娃安定下来。 这边,晏挽卿也停下了和二哥的打闹。 “休战!” “好!” 两人很快又装模做样地坐好,就是互相摆出一副傲娇的表情,互不搭理。 晏挽卿转头,看着宋鹤章怀里的奶团子。 身形颀长,肩宽腰窄,坐在那里就像一座沉默的山峰,而怀里的小家伙圆滚滚,胖乎乎的,脸蛋吹弹可破,而且小手小脚更是时不时动弹两下。 别说,爷爷确实很会养孩子呢! 晏老爷子刚刚和警卫员小赵去了一辆书房,应该是有事情处理。 这会儿,刚一下楼就注意到了二孙子和小孙女两人之间隔了挺远的距离,眉头微挑起,似乎发现了什么。 晏挽卿倒是灵机一动,突然想着,臭二哥,我要向爷爷告状。 心里这么想的,面上自然带出来了些变化。 第44章 温馨 晏行岳是谁,从小欺负人欺负到大,也没少被小姑娘这么阴过。 他妹妹脸上那表情一看就是要告状,连忙施法打断。 “爷爷,二哥说......” “爷爷,我是说,你看小知珩被您养的胖乎乎的,多可爱啊!” 晏挽卿见状,微微嘟起嘴巴,眼里有些气愤。 “行岳。”晏老爷子略有些警告的声音响起,警告晏行岳不要把小姑娘气坏了。 “爷爷。” 某人讪讪一笑。 晏行岳就是那样的人,有危险时,会很好地护着晏挽卿,没有危险时,他就是小姑娘最大的危险。 至于更多的,晏老爷子是不会再管的,孩子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 “媛媛,在宋家过的怎么样啊?” “很好啊,家里人都很好相处。” 小姑娘点点头,眼睛里亮的像有星星一样,眼神一如往昔一般清澈。 随后,又皱了皱眉头,有些尴尬地说。 “都怪我爸,之前把我和湘湘的事情告诉宋鹤章的爸爸,丢脸死了。” 提到这个,几人的眼里都漫上一股笑意,就连宋鹤章也是那样。 晏老爷子咳嗽两声,轻轻安慰了一下小孙女。 “咳咳,多有纪念意义啊,你爸还特地寄了份报纸给我看看。” “爷爷,求你,别说了,太尴尬了。” “那好吧。” 晏老爷子有时候的性格就像一个小老头一样,跟宋家的小辈们关系都很好。 晏挽卿坐了会儿,也是坐不住了,脸红红的,直接起身说。 “我去帮爸妈做饭去。” 直接落荒而逃了。 随禾也颇有眼色的悄摸摸起身,给这几位男人一个谈话的空间。 “妈妈,做了什么好吃的啊?” “乌鸡汤,粉蒸排骨,小鸡炖蘑菇,烧茄子,番茄炒鸡蛋,红烧肉......” “哇,这么丰盛啊!” “都多大了还嘴馋?” “我多大都是你的亲亲小闺女。” 晏母看着小女儿的耍宝笑的十分无奈,晏父当然也很开心。 这一笑,小姑娘又想起来了。 “爸,都怪你,和宋伯伯说什么我......之前的事,丢脸死了。” 晏挽卿说的有些含糊,晏父很光荣地没有听懂。 ”什么事?“ 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 “就是我和湘湘一起......见义勇为的......” 越说,某个小姑娘的声音越来越小,可见是有多么不好意思了。 晏父和晏母一听,也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努力地憋住笑,生怕把某个小姑娘惹生气了。 “那爸爸错了?” 晏父试探性地认了个错,看看小姑娘的反应。 “嗯哼。” 那就没事了。 父女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一个是想让事情赶快翻篇,一个是见好就收,十分合拍地达成了一致。 外面的客厅里-- 这几人却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而是十分和谐。 晏家把宋鹤章当成了女婿看待,自然不会为难他。 “鹤章打算什么时候带媛媛随军啊?” 宋鹤章微微思索了一下,自己的婚假也剩不多了。 “应该是下个周周一。” 那算算也就只一六天了。 晏家的几人无可避免地面上带了些即将离别的感伤。 “爷爷,我会经常带媛媛回来看看你们的。” 晏老爷子直接摆了摆手。 “你俩好好生活就行,我这老骨头还硬朗着呢。” ...... 圆桌是柚木老料,漆面被岁月磨得温润,阳光像稠稠的蛋黄,把每个人的脸都烘得绒绒的。 晏父穿着一件浅灰的确良短袖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 他把最后一道清蒸鲈鱼端上桌,鱼背铺着葱花,热油“滋啦”一声浇上去,白汽腾起,带着姜葱的清香。 “好香啊!” 晏挽卿的声音像掺了蜜的汽水,尾音打着卷儿。 她今天穿了条鹅黄方领连衣裙,腰线掐得细,头发用同色系发带松松挽起,像只蹦跳的小蝴蝶,鬓角抛出来的碎发被阳光镀成金线。 晏母笑着搛下最肥美的一块,先在她碗里点了点:“先给你,再给你二哥。” 小姑娘得了便宜,笑的眉眼弯弯,整个人都是甜滋滋的。 当然,小姑娘吃个饭也没有闲着,满是在宋家的饭桌上没有的活力。 她先给爷爷夹了一块软烂的红烧肉,又踮脚给爸爸添了筷清蒸鲈鱼肚,转身把一只剥好的盐水虾放进妈妈碗里....... 宋鹤章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小姑娘像个忙碌的小蜜蜂吃饭的时候给家人夹菜,夸奖饭菜做得好,辛苦老母亲了...... 甚至还没有忘记给还在吭哧吭哧吃晏母给他特质的清淡适合小孩子吃的两岁的小知珩都没有忽略掉。 一圈下来,只有宋鹤章——被她“忽略”得干干净净。 他微微垂眼,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他今日难得没穿军装,是白衬衣配藏青长裤,领口的扣子在大夏天也是扣到最上面,整个人依旧是那般严肃持重,冷峻寡言。 小姑娘可没看出某人的黯然,而是小筷子一翻,夹了块粉蒸排骨,排骨裹着金黄蒸肉米粉,油亮酥软,还冒着细白的雾气。 排骨稳稳落进宋鹤章面前的骨碟里,动作自然又流利。 “我妈做的粉蒸排骨特别好吃!” 她的声音像拧开冰镇汽水,“啵”的一声窜起甜丝丝的气泡,“你尝尝。” 宋鹤章抬眼,正对上小姑娘弯弯的眸子——里头盛着碎金一样的光。 他喉结轻滚,低沉的嗓音像晚风拂过檐角:“……谢谢。” 只两个字,却像把方才所有落寞都折好收进兜里。 冷峻的眉梢悄悄松开,唇角极轻、极轻地扬了半分。 一块排骨,哄好了整座沉默的冰山。 看到这一幕,晏母眼角纹路舒展开来,小女儿和女婿感情好,他们就放心了。 小知珩握着小圆勺,一口一口往嘴里送,吃得鼻尖冒汗,却极认真。 晏挽卿看着小胖娃娃乖乖的样子故意使坏,水润润的杏眼里露出一点狡黠。 故意拿筷子夹了一块香喷喷、油亮亮的红烧肉,在小家伙面前转了一圈,放到自己的嘴里。 “想不想吃啊?小知珩。” 小知珩眨巴眨巴眼,黑溜溜的眼珠跟着那块红烧肉转。 下一秒,抿了抿唇,奶声奶气:“妈妈说,我现在不能吃,姑姑吃。” 满桌人被这认真劲儿逗得大笑。 晏挽卿顿时觉得自己太可恶了,怎么能这么逗小宝宝呢,忏悔了一秒-- 之后,这肉真香! 宋鹤章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小妻子,看到她调皮狡黠的小模样,杏眼亮的像盛了碎碎的星子,脸颊微微泛粉。 思维发散,他似乎看到了以后他们如果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很好啊! 窗外,蝉声织得密不透风;窗内,微风吹入,将院子里的茉莉花香也带了进来。 第45章 即将离别的伤感 饭后,风掠过水磨石地板,把茉莉花的影子吹得摇摇晃晃。 晏挽卿原本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只靠垫,听大哥讲军区新兵训练时的趣事,笑得前仰后合。 可当晏父随口说了句“明天一早六点,我们就动身回省城”时,她的笑瞬间被截停,嘴角还翘着,眼底却“刷”地浮起一层水雾。 “……怎么这么快呀。”她声音发黏,像被夏天的热气蒸得发软。 晏母把茶杯放下,伸手想揉女儿的发旋,晏挽卿却先一步扑过去,额头抵在母亲肩窝,两只手揪住她上衣的袖口,小声抽噎。 泪珠挂在睫毛尖,将坠未坠,像叶尖悬着的露水。 晏父看着依偎在妻子肩膀的小女儿,揉了揉眉心—— 他这个位置,假挺难请的,现在小女儿也回完门了,看到和新姑爷相处的不错,他们也放心了。 大哥晏怀渊这时候也接着说:“明天我们和爸妈同一班车,先送爸妈回省城,再回军区。” 二哥晏行岳看着小姑娘这样,语气有些艰难,但还是要说。 “我明天也得回平宁了,那边部分地方遭遇了洪水,我得回去主持工作。” 晏挽卿眼眶倏地红了,但她明白轻重缓急,带着点微微的哭腔说。 “那……明天一早,我去火车站送你们。” 宋鹤章没说话,只把一杯凉好的茶水递到她手边,杯壁凝着水珠,像无声的安慰。 晏挽卿捧着杯子,眼圈红红的,靠在了宋鹤章的肩膀上。 几人看着微微有些不好受,但是没办法,工作要紧。 微风继续吹,吹干了泪,也吹得墙上的日历哗啦翻过一页。 ....... 晏挽卿陪着父母聊了会儿天之后,就被父母以他们还要收拾东西为由,让二人回去了。 小夫妻二人带着晏母给的一堆东西回了家。 此时,宋家,除了上班的几人,其他人还在客厅里坐着,看样子是在等二人回来。 宋大嫂一听到开门声就连忙走了出去,看到二人手上大包小包的提着一堆东西,语气倒是十分关怀。 “回来了?吃饭了吗?” “谢谢大嫂,我和鹤章吃过了。” 此时的晏挽卿还有点蔫蔫巴巴,声音闷闷的,还有那通红的眼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哭过了。 “那就好,这怎么啦?赶快先进屋歇歇。” 回到客厅里,其他人自然看到了晏家给的回礼,心中立刻明白晏家对宋鹤章这个女婿十分满意。 他们自然也注意到了晏挽卿通红的眼眶,莫不是小两口吵架了? 有些人在心里幸灾乐祸地想着。 “就是我爸妈还有哥哥们明天就要离开京华了。” 小姑娘说着就有些抽抽噎噎,眼圈红得像被晚霞染过,鼻尖也泛着可怜兮兮的粉。 宋鹤章站在她身后,衬衫领口被汗水微微浸湿。 他向来冷峻的眉眼此刻也软了下来,垂眸望着小姑娘委屈巴巴的模样,心口像被什么轻轻掐了一下。 众目睽睽下,他不好抱她,只能伸出手,在她薄而瘦的背脊上轻轻、一下一下地顺着,掌心温度透过薄薄的夏衫传过去,像在说:我在呢,别哭。 大嫂见状,忙把蜜瓜往晏挽卿手里塞:“先吃块瓜,甜一甜。” 晏挽卿被安慰了一下,也没那么伤心了,连忙向宋大嫂道谢。 “谢谢大嫂。” 宋大嫂陈因只觉得这姑娘颇招人疼了,早上因为回门礼稍微有些存着的气也没了,罢了,本来就和这个姑娘没什么关系。 晏挽卿不知道,自己在宋大嫂心里的形象这么好,二人之间无形的裂缝也莫名奇妙地缓和了。 吃完一块瓜,晏挽卿笑呵呵地跟宋大嫂还有客厅的妯娌们打个招呼后就上楼打算洗把脸。 卧室里-- 晏挽卿一进门就踢掉小皮鞋,换上拖鞋,哒哒哒跑进浴室。 水声哗啦——她掬了两捧凉水拍在脸上,鼻尖还泛着哭过的粉。 宋鹤章跟着她,像影子似的。 她洗脸,他递毛巾; 她抬眼照镜子,他就在镜里看她。 直到小姑娘嘴角不再向下弯,他才在心底悄悄松一口气。 “好了?”他低声问。 “嗯。”她声音软软,却还带着一点鼻音。 宋鹤章粗黑的眉头一拧,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接两步上前,直接把人抱起来。 晏挽卿惊呼都没来得及出口,便稳稳坐在他怀里。 衬衫的扣子蹭着她脸颊,带着淡淡阳光与肥皂混和的气息。 竟然不臭哎! 某个呆愣的小姑娘此时倒是颇有闲心地想七想八。 “没事了,”向来严肃冷淡的男人,没有了往日的持重,变得颇为温柔,努力地用自己的方式给小姑娘安慰与轻哄。 他一手环着她的背,一手抚她后脑,像给猫咪顺毛,事实上,他也就是跟宋明棠撸猫学的。 “明早四点我叫你,一起去火车站,送爸妈,也送大哥二哥。” 被哄着顺毛的小姑娘拱了拱脑袋,把脸埋进他胸口,声音闷得几乎听不见。 “宋鹤章,你真好。” 男人低笑,胸腔轻轻震着,怀里的小姑娘埋得越来越紧。 他没再说话,他不好,只是她觉得他好罢了。 今日看到她哭的那一刻,他心底忽然升起一种近乎霸道的念头。 娇憨漂亮又柔弱的小妻子,就该永远笑着,被他护得滴水不漏。 他会把所有风雨都挡在门外,让她在他的羽翼底下,只管甜甜地撒娇、明媚地过日子。 他收紧了手臂,像把整个世界都圈进自己怀里。 二人拥抱了很久很久。 “我带你出去逛逛街吧。” 宋鹤章突然出声,像石头突然跌落深井,扰乱了平静的井面。 小姑娘愣住,圆圆的杏眼里还蓄着一点水光,黑亮得像两颗被雨水洗过的葡萄。 她下意识抬眼,睫毛扑闪两下,鼻尖红红的,写满“怎么突然说这个”的困惑。 宋鹤章垂眸,被她这副懵懵的小表情逗得低笑出声,胸腔微微震动,震得她耳尖也跟着发烫。 “不是说,女孩子伤心的时候就喜欢逛逛街、买买东西吗?” 第46章 轻哄 他说得慢条斯理,像在陈述一条再正经不过的真理,指尖却温柔地揩去她眼尾最后一点湿意。 这一刻,他的眼睛深得像夜航的江面,倒映着她小小的、愣神的影子。 晏挽卿眨眨眼,圆润黑亮的里盛满了碎成细碎的星子。 出乎意料的是,晏挽卿清奇的脑回路并没有直接回答男人的问题而是直接-- “宋鹤章!” 她声音软,却带上了不可思议的上扬。 “你怎么知道女孩子伤心的时候喜欢逛逛街?” 尾音一落,那点哭腔瞬间被好奇与醋意搅成冒泡的小汽水。 小姑娘干脆从他怀里坐直,双手叉在腰侧,鹅黄色的小裙子摊开像一个盛放的小迎春花,圆润的胸脯因为愤怒,跟着呼吸一起一伏。 “快老实交代!” 她往前凑凑,鼻尖几乎抵到他下巴,圆润的眸子眯成一条线,自以为十分有威慑力。 “你是不是对其他女孩子也说过?也带过别人去逛街?” 话越说越生气,腮帮子都微微鼓起来,像只炸毛的小奶猫。 宋鹤章愣了半秒,冷峻的眉梢罕见地掠过一丝慌乱。 他抬手想揉她发顶,指尖却被娇蛮的小姑娘“啪”地拍开。 “不许打岔!” 她声音脆生生的,却藏着一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酸。 “我要听实话!” 男人低笑,胸腔轻震,索性把人重新按回怀里,掌心扣在她后脑,声音低得只能贴着她耳廓钻进去—— “除了你,我哪有空记别人的喜好?” 热气拂过她耳尖,像夏夜最软的风,一下子把小姑娘炸起的毛顺得服服帖帖。 午后的阳光依旧是那么刺眼,被薄薄的一层窗帘拦截后,显得十分柔和。 昏黄的卧室里,小姑娘本来绷得紧紧的肩线被那句低低的“除了你”倏地卸了力。 她睫毛扑闪两下,脸上嗖地被男人的话激起一层粉粉的烟霞,看起来就像一个红扑扑的苹果。 “那、那就好……” 声音却还在打磕绊,像刚学说话的小奶猫,尾音却陡然拔高。 “如果——如果你敢记住别的女孩子的喜好,我就——” 她急急吸了口气,腮帮子鼓成圆润的弧度,攥紧的小拳头在半空晃了晃,仿佛真要把威胁甩到他脸上。 “我就让我大哥还有二哥揍死你!” “大哥”两个字咬得尤其重,像搬出两门重炮。 说到“二哥”时又补了一发,鼻尖跟着皱起,认真得连耳尖都染了粉。 宋鹤章被她这气势汹汹的小模样逗得胸腔发震,唇角止不住上扬。他抬手,用指腹轻轻刮过她气鼓鼓的脸颊,低声应得纵容: “好,让他们俩一起上,我绝不还手。” 话落,他收紧手臂,把这只张牙舞爪的小妻子完完全全裹进怀里。 滚烫的怀抱里,是十足的安全感,小姑娘的拳头慢慢松开,最后只揪住他衬衫的一小片布料,小声补了一句: “……谅你也不敢。” 宋鹤章低低地笑,嗓音带着诱哄,又带着宠溺。 “乖乖,这么凶呀?那……我的小家主愿意跟宋某一起去逛街吗?” 小姑娘被他圈在怀里,脸颊泛粉,却努力翘起下巴,像只刚被顺好毛的小孔雀。 她轻轻“哼”了一声,耳尖悄悄红了,却还是颇为傲娇地点了点头。 那点头的动作极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昏黄的光影下,她的眉眼像被水晕开的工笔画——睫毛软软地扑扇,瞳仁黑亮得像两颗浸在泉水里的琉璃,唇角翘成一个娇憨的弧度,纯真与明艳交织在一起,让人移不开眼。 宋鹤章的眸色暗了暗,薄唇勾起,声音低得近乎耳语:“那就走吧,小家主。” ...... 说走就走,宋鹤章跟家里人说一声不回来吃饭了,就直接骑车带着小妻子出去了。 二人逛了百货大楼,之后又转去了友谊商店。 向来冷漠持重的男人此刻温声哄着小妻子,买了几件连衣裙,还有一些雪花膏,口红等化妆品。 小妻子被哄得嘴角越翘越高。 末了,他们还去吃了铜锅涮肉,热汤翻滚,肉片薄亮,小妻子吃得鼻尖冒汗,眉眼弯成了月牙。 回家路上,晏挽卿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也是一路哼着小曲儿,夜风把笑声吹得很远....... -- 卧室只留一盏床头灯,暖橘的床头灯被调得极低,光线像一汪浓稠的蜜,把整间卧室都浸得软绵绵的。 小姑娘刚洗漱完,脸蛋被蒸汽蒸得粉扑扑的,带着薄荷牙膏的清爽味道。 她扑到床上,软被陷出一个小窝,正准备伸个懒腰—— 就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 宋鹤章半靠在床头,军装衬衣最上面两颗扣子早解开了,小麦色锁骨在灯下透露出一副引诱人的暗示。 他没说话,目光却像实质的钩子,牢牢锁住她。 晏挽卿心里“咯噔”一声——前几晚的“教训”瞬间回笼。 她太熟悉这种眼神了:隐忍、欲望、又带着点压迫。 “不行!” 小姑娘一把揪住被角,声音软却坚决。 “我明天四点就要起床,要去送爸爸妈妈,还有大哥二哥……你也不看看几点了!” 她越说越委屈,眼眶都红了,像只被逼急的小奶猫:“你怎么一点都不体谅人!” 听见小姑娘的控诉,他眉峰一挑,故作无辜地开口:“我还没说话呢,你就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声音低而懒,带着点笑,却叫晏挽卿更恼。 她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张娇憨的巴掌脸,腮帮子气得鼓成圆润的弧度,杏眼瞪得圆溜溜,像只炸毛的奶猫。 “你、不、说、话,比说话还可怕!” 她拖着软糯的尾音,委屈巴巴地控诉。 “你前几天晚上都是这个样子,一上来就……就欺负人,太过分了!” 话到最后,鼻尖都红了,眼圈也泛起一层水汽,仿佛下一秒就要滚下泪来。 宋鹤章低低地笑,胸腔轻震,伸手去勾她一缕散落的发丝,嗓音哑得发酥。 “那我今晚改,不欺负,就抱着,嗯?” 小姑娘却一把攥住他手里的那缕头发,连同自己的被子一起往床沿缩了缩,像要离这个“大尾巴狼”远一点,却又无处可逃。 第47章 温情与送别 之后,小姑娘“嗖”地坐直,裹着被子挪到床沿,小手在床单中划出一条划痕。 “楚河汉界!今晚分床,谁也不许越线!” 宋鹤章单臂撑着枕头,黑眸在暗色里带着笑,又像带着钩子。 “我已经让步。”他嗓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不容反驳的哑,“不欺负你,但必须抱着睡。” 晏挽卿把被角攥得更紧,被男人直白的话烫得耳尖通红,纠结了半天想出一个理由。 “可是我热……” 男人却直接伸手,一把将她连人带被卷回怀里,手臂铁似的箍住她腰,声音贴着她耳廓落下。“我冷。” 淡淡的薄荷味瞬间将小姑娘包围。 小姑娘挣了两下,像小猫扑腾,却挣不开那片温热的胸膛。 最后只能委屈巴巴地蜷在他臂弯里,把额头抵在他锁骨处,小声嘟囔。 “……坏人。” 话虽如此,长臂却熟练地把她连人带被卷进怀里,灯影一晃,小姑娘被牢牢困住,只剩一声懊恼的“唔”闷在胸膛。 晏挽卿不死心还想再挣扎一下,结果在扭动的过程中好像突然碰到什么硬硬的东西。 被教训过的小姑娘立刻僵住了身子,不敢再动,生怕男人兽性大发 宋鹤章嗓音哑得厉害,大手揉了揉小妻子纤细滑腻的腰肢,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睡觉,再不睡,欺-负-哭你。” 晏挽卿顿时像个鹌鹑一样窝在男人怀里一动都不敢动。 台灯熄灭,床上的小女人呼吸渐匀—— 男人闭着眼,呼吸匀长,却在潜意识里微微收紧手臂。 那是一种惯性的确认——仿佛只要确认她的发顶正抵在自己下颌,确认她轻浅的鼻息拂在锁骨,确认这一团温软被完整地圈在臂弯里,夜才算安稳,日子才算踏实。 ...... 楚河汉界,到底还是被他一寸寸温柔地吞并了。 翌日清晨,四点二十五。 天色已经泛起蟹壳青,窗帘边缘透着一层湿润的微光。 宋鹤章先醒了,微微低头-- 小姑娘仍蜷在他怀里,呼吸轻得像羽毛。 月白睡裙的肩带滑下一截,露出细瓷一样的肩头,他的大手自然地扣在那截纤腰上,掌心触到一片温软滑腻。 男人不自觉扬起嘴角,眸色柔和,像因为怀里的小妻子乖乖躺在他的怀里而心情好。 大手移到床头那块“上海”牌手表上,拿起来一看——指针正往4:30爬。 他低头,薄唇贴着她耳廓,用气音唤: “乖乖,起床了……” 同时手掌在她腰际很轻地推了推。 小姑娘鼻尖皱了皱,像被扰了梦的小猫,把脸往他胸前又埋一寸。 男人失笑,再低一声:“再赖五分钟,可就要赶不上送爸妈了。” 声音低而温,却带着不容再赖的笃定。 “赶不上”三个字像一记小鞭炮,把床上的小姑娘炸得瞬间鲤鱼打挺。 月白睡裙“呼”地扬起,堆到腰处,露出一双雪白纤细,皮肤滑腻的玉腿。 男人眉心狠狠一跳,薄唇抿成直线,眸色沉得能滴水。 小妻子赤足落地,啪嗒一声蹬进凉拖,头也不回地冲向浴室,木地板被踩出一串急雨似的哒哒声。 正在穿衣服的宋鹤章,听到动静,转头就看到这幅场景,刚吐出一个“慢——”字,眼前已经没有了人影。 面无表情地收回剩下的话,走上前把掀开的被角一寸寸抚平,指尖却带着隐忍的力道。 “莽莽撞撞……”低低的嗓音散在晨光里,听不出情绪。 可那双深眸里分明写着:先记账,晚上——慢慢算。 -- 京华火车站。 火车站的早晨,暑气尚未蒸腾,却已人声鼎沸。 大喇叭循环播报着“××站至××站的火车马上发车,请乘客迅速检票上车.......”,混着行李车轮哐啷、小孩哭闹、小贩吆喝,像一锅滚开的粥。 宋鹤章一身军绿色衬衫,袖口卷到小臂,大手死死扣着笨蛋小妻子的胳膊,生怕人潮一冲,就把他家莽撞的小姑娘卷没了影。 晏父晏母、晏大哥一家还有晏二哥已经提着行李等在了火车站门口。 晏挽卿一看到家人,立刻小跑上前,白色裙摆被晨风掀起,像朵乍开的栀子花。她挨个攥住他们的袖子,声音软却句句清晰—— “爸爸,不要老是熬夜工作,身体最重要,少喝些浓茶。” “妈妈,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按时吃饭,还有和我爸要定期体检......” “路上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保重好自己,我会经常给你们写信呢。” “大哥,出任务时一定要注意安全,嫂嫂,南岭军区远,等我有假就去看你们,给小知珩带新玩具。” 最后转向晏二哥,眼眶红红。 “二哥,在平宁县城工作要劳逸结合,别老是忘记吃饭,身体才是第一位的。” ...... 晏父的眼眶悄悄发红,也维持不住儒雅的笑容了,大手干燥又温暖,轻轻地揉了揉小女儿的头发。 “媛媛,照顾好自己,别忘了经常给老父亲写信。” 当年不过巴掌大的奶团子,如今踮起脚就能替他理衣领。 晏母攥着湿透的手帕,心里像打翻了一罐桂花蜜,又甜又涩,她的女儿那软软糯糯的尾音,还是小时候扑在怀里要糖吃的腔调。 直接忍不住上前抱了抱自己的小女儿。 “照顾好自己啊,媛媛,遇到事情了不要一味耍脾气,多和鹤章商量商量......” “妈,我会照顾好媛媛的。” 宋鹤章无比严肃地向着晏母保证,给人家一份心安。 晏怀渊向来冷峻深沉,渊渟岳峙,此刻也抹了一把脸,掌心全是潮的,铁骨铮铮的军人这一刻鼻音浓重。 “宋鹤章,照顾好我妹妹。” 那个总抱着他大腿要骑大马的小丫头,如今竟能把“注意安全”说得比军令还细。 “一定。” 二人对视一眼,眼里是男人才知道的坚定。 晏怀渊轻轻抱了抱妹妹,拍拍小姑娘的背,以示安慰。 晏行岳此刻也不再吊儿郎当,有了那个身为县长的影子,微微扬起的笑里带着颤,心里酸得发苦。 从前挂在他脖子上荡秋千的小团子,今天却踮脚给他整理衬衫领口,絮絮叨叨像个操心的小老太。 第48章 奇葩的相亲 “放心吧,也不用看你二哥是谁,乖乖照顾好你自己吧。” 抱了抱妹妹,随后看了一眼妹夫。 无需多言,二人都懂对方的未尽之言。 照顾好她。 放心。 大嫂随禾也抱了抱晏挽卿,这个小姑娘真的很好很好。 “大嫂,照顾好自己。” “会的。” 风一吹,晏家人齐刷刷红了眼,被捧在掌心的小女儿,真的长大嫁人了,如今反过来,用软软的嗓音,安慰着他们。 宋鹤章点头,郑重得像立军令状:“爸、妈、大哥、二哥放心,我会照顾好媛媛。” “我会经常给你们写信的。” 晏家人提起行李,一步三回头。 再是不舍,也不得不走了。 晏挽卿被宋鹤章半护在怀里,眼泪扑簌簌掉,却倔强地扬着手,直到那几道背影被人潮吞没,再也看不见。 宋鹤章低头,用拇指抹去她下巴上的泪珠,低声哄:“回家吧,乖乖。等休假了,我带你回省城看望爸妈。” 晏挽卿抽噎着点头,把自己的小手悄悄塞进他掌心。 那只手立刻又回握了她,像握住了心上的珍宝。 -- 国营饭店的吊扇嗡嗡转着,晨光把白色桌布照得发亮。 宋鹤章按小妻子的口味点了豆浆、肉包、油条,想再复刻一次“吃饱就不难过了”的魔法。 晏挽卿捧着热豆浆,鼻尖还红红的,离别情绪刚被香味冲淡半分—— 看着小姑娘捧着碗豆浆香喷喷地喝着,眉眼因豆浆的香甜而开心的弯了起来,宋鹤章浅浅松了一口气。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口气松早了。 二人都正喜滋滋地沉浸在香喷喷的早饭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抑扬顿挫的男声。 “怎么点这么多菜,有些浪费了!一人一个包子就行了。” 国营饭店的八仙桌挨着一条窄过道,晏挽卿侧对过道坐,身子却悄悄往右侧挪了半寸,把耳朵“递”了过去。 她手里捏着的油条忘了吃,豆浆也忘了吹,一双圆润的杏眼睁得溜圆,黑眼珠亮得像浸了水——完全是听到惊天八卦的标配神情。 小姑娘连呼吸都放轻,睫毛扑闪扑闪,像两把毛茸茸的小扇子,把身后每一句动静都往耳朵里扇。身后那桌恰好是风口,声音一字不漏地灌进来—— “还有,我妈说了,婚后工资必须全部上交给她,再由她每月给我们两个发零花钱。” 小姑娘咬着油条悄摸摸地回头看一下说出如此惊天之言的话是个什么品种的男人。 男的衬衫笔挺,整个人高高瘦瘦的,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没想到这么中看不中用。 感慨一番,小姑娘突然同情那个和这个男人相亲的女人了。 但接下来的话,让她更加目瞪口呆。 对面姑娘穿素色布拉吉,连连点头:“应该的,男人手里留钱容易变坏。” 紧接着—— “早饭六点前做好,中饭十二点准时送到我单位门口,晚饭不能重样。” “没问题,我提前一天列菜单。” “洗衣机费水费电,手洗更干净。” “我手劲大,搓得可白了。” 每提一条,男的便抬下巴“嗯”一声,像在验收;女的便温柔一笑,像在认可。 每说一句,晏挽卿的耳尖就悄悄红一分,眼睛却越瞪越大,几乎要贴到椅背的木缝里。 她侧着头,鬓边碎发滑下来,遮不住那副“震惊+兴奋”的小表情:小嘴微微张成“O”形,两颗门牙轻轻咬住下唇,生怕自己“哇”出声,眼睛亮得能当灯泡。 宋鹤章抬眼,就看见自家小姑娘的背影绷成一根弦,肩膀因憋笑而轻颤,像只竖起耳朵偷听的小仓鼠。 晏挽卿瞪圆了眼,腮帮子鼓得像藏了两只包子,小声惊呼:“这也行?” 他低低咳了一声,指腹在桌面上轻敲:提醒她回神。 宋鹤章低笑,把最后一只肉包塞进她手里:“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快吃,凉了就真不可口了。” 小姑娘被奇葩对话一冲,伤心早飞到九霄云外,只剩“咔哧咔哧”嚼包子的惊奇与好奇。 本来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 饭店门口,日头已经爬上屋檐,水泥路泛着亮白的光。 那对奇葩男女正好一前一后走在二人的前面,男的还在絮叨个不停,女的点头如捣蒜。 晏挽卿眼睛刷地亮起,小手攥住宋鹤章的袖口,轻轻拽两下,又抬眸水汪汪地望他—— 那眼神分明写着:跟上去嘛,就一小会儿。 宋鹤章眉峰微蹙,低声拒绝:“人多眼杂的,别闹。” 小姑娘瘪嘴,踮脚附耳,小声又急切:“就听一会儿嘛!晚上……晚上都听你的,还不行嘛?” 说到最后,耳根通红,却硬着头皮把“任你为所欲为”六个字用气音补全。 男人喉结滚了滚,目光深邃又危险,似是被这句“割地赔款”击中。 他侧过脸,掩住微扬的嘴角,故作冷淡地“嗯”了一声,长腿却放慢了步子。 小姑娘欢呼无声,猫着腰贴在他身侧,两人一前一后,不远不近地跟上前方那对活宝。 宋鹤章推着自行车,看见小妻子这副掩耳盗铃的模样,十分无奈,不得不伸出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小妻子的耳朵—— “收敛些” 晏挽卿半躲在他身后,嘴里答应着“收敛收敛”,脚尖却诚实地一点点往前挪,似乎不想错过前面人的任何一句话。 前面那对“奇葩相亲组合”就在三步之外。 阳光落在男人熨得干净的白衬衫上,也落在女人的素色裙摆上,像给这场荒诞戏打了顶聚光灯。 晏挽卿屏住呼吸,圆亮的杏眼一眨不眨。 宋鹤章垂眸看她,无奈地用食指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低声提醒:“再往前就撞人家后背了。” 小姑娘立刻抿唇,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可下一秒耳朵又悄悄支棱起来。 前面的声音忽然一转——男人清了清嗓子,语速不疾不徐。 “行了,刚才那些离谱条件,都是因为我不想结婚才说的,跟你本人没有关系。” 第49章 乌龙 他抬手看了看时间,整个人从“妈宝普信”秒切成干练冷静。 “我本人对婚姻没兴趣,也不想耽误你。” 女人闻言,把挎包往臂弯一挂,嘴角扬起一个同样清醒的笑。 “巧了,我也是被家里押来的。” 她抬手拂了拂被风吹乱的刘海,声音干脆。 “既然彼此都不满意,那就到此为止,回去对长辈也算有交代。” 男人点头,伸出手。 “合作愉快。” 女人利落回握:“合作愉快。” 两只手在半空中短暂相握,像极了交付任务的战友。 随后,两人各自转身,男的往左,背影沉稳,女的往右,背影洒脱,连脚步都轻快得像卸了包袱。 晏挽卿的嘴巴张成一个小小的“O”,半晌没合上。 宋鹤章低笑出声,屈指在她额前轻轻一弹:“戏看完了?回家吧,小八卦精。” 小姑娘这才回神,脸颊飞红,小声嘀咕:“原来是装的啊……” 话虽如此,眼睛依旧亮晶晶,被宋鹤章带着坐上了自行车的后座,还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两道背影早已汇入人流,只剩下六月的风,带着一点恍然大悟的甜。 二八自行车沿着梧桐斑驳的林荫道慢悠悠往前滑。 晏挽清侧坐在后座上,月白色的裙摆被晨风鼓起,像朵刚开的栀子花。 她双手揪着宋鹤章的军绿衬衫下摆,脑袋往前探,声音里还残留着震惊: “原来他们都是装的呀!我居然一点都没看出来!” 前座的男人单脚支地,喉间滚出一声低笑:“你能看出来什么?” 后半句他没出声,只在心里补:小笨蛋。 小姑娘立刻听出了弦外音,不服气地戳他后腰。 “那你看出来啦?” 男人被戳的脊背一僵,握着车把的大手青筋暴起。 “嗯。”宋鹤章答得毫不犹豫。 “怎么看出来的?快告诉我嘛!”晏挽清把额头抵在他背上,晃啊晃,声音软得像刚化开的麦芽糖。 男人不吭声,不想理这个耍无赖的漂亮笨蛋。 晏挽清还不死心,两只小手故意在他后腰又挠又搓,像只炸毛的小猫。 男人脊背瞬间绷紧,军绿衬衫下的肌肉线条绷成一道弦。他握着车把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在麦色皮肤下突突直跳。 低沉的嗓音从咬紧的牙缝里一字一字迸出来—— “晏、挽、清。”每个字都像滚过火石,带着灼人的热,“给我——老实些。” “那我老实些,你跟我说吗?” 小姑娘满是期待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甜美的小嗓音里充满了雀跃。 男人没有,而是轻笑了一声,故意压低嗓音:“你猜。” “宋——鹤——章!”小姑娘急得在他背上画圈,“跟我说嘛——” “以后你就懂了。”他轻笑,脚下用力一蹬,车子倏地滑出去。 晏挽清猝不及防,惊呼一声抱住他的腰,耳边只剩风声和男人胸腔里闷闷的笑。 她气鼓鼓地把脸埋在他后肩,小声嘟囔:“哼,最讨厌你了!” -- 回到宋家,家里空荡荡的,客厅里,阳光被竹帘切成一条一条,斜斜落在沙发前。 晏挽清盘腿坐着,膝头摆一只青瓷果盘,指尖捏着剥好的橘子瓣,小口小口往嘴里送,汁水沾在唇角,亮晶晶的像颗小糖粒。 宋鹤章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目光落在她身上,喉结滚了滚,才低声开口。 “今晚……我的朋友们想见见你,你愿意去吗?” 小姑娘抬头,腮帮子还鼓着橘瓣,含糊却干脆地“嗯”了一声:“好呀。” 那一点不带犹豫的尾音像羽毛,轻轻搔过他的心口。 宋鹤章却并未就此放松,他走近两步,高大健壮的男人蹲到她面前,也才略比她低一些,双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声音低得近乎耳语。 “还有——下周,下周一,我们得出发去北原军区。” 话一出口,他的指节不自觉收紧,青筋在麦色手背上隐现。 北原军区虽不在边疆,可条件比京华艰苦得多,冬天长、风沙大、物资缺。 他怕她皱眉,怕她红了眼眶,更怕她轻轻说一句“我不想去”。 阳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柔软的影子。 晏挽清把最后一瓣橘子递到他唇边,清甜的橘子汁水沾在他下唇。 她弯起眼睛,一如初见那般明媚温柔,声音轻却笃定。 “我早就把秋冬的衣服打包起来了,还买了冻疮膏。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呀。” 那一瞬,宋鹤章听见自己心脏重重落回原处。 他握住她满是橘子清香的手,低低应了一声“好”,嗓音发哑,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宋鹤章心里像被温热的泉水漫过——怎么会有这么乖、这么软的小姑娘,成为了他的小妻子? 他在心底一字一句刻下誓言: 往后所有岁月,他会为她筑起最牢固的堤岸,让世间的霜雪落不到她眉间。 他要把她庇护在羽翼下,让她永远天真明媚,不让任何惊扰与忧愁靠近她半分。 -- 傍晚七点,暑气刚褪,天边的最后一抹霞光像被谁抹在了老城的灰墙上。 宋鹤章踩着那辆二八自行车,带着晏挽清在闹市间左拐右拐,车铃“叮铃”一声脆响,拐进一条窄得只容两人并肩的小胡同。 晏挽清侧坐在后座,青绿色裙摆被夜风扬起,两手揪着他军绿衬衫的下摆,十分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胡同口没有招牌,只挑一盏褪了漆的六角宫灯,灯罩上隐约可见“御味”二字,灯火昏黄,像旧时宫墙里漏出来的一粒星子。 再往里走三五步,嘈杂市声一下子被两扇朱漆小门隔在了外头。 院内青砖墁地,墙根一排老瓦缸里漂着睡莲,葡萄藤从檐角垂下来,影子碎在灯下。 厨房是半敞的,灶膛里松木柴噼啪作响,白胖的蒸汽裹着酱、醋、花雕的香味,一缕缕溢出来,勾得人直咽口水。 屋里只摆四张八仙桌,桌面是整块的老榆木,被岁月磨得温润发亮。 宋鹤章的发小们早到了,正围坐在最里头的木桌,沈时安一见他们进来,拖长调子:“老宋,你们可算来了,等你们好久--” 第50章 见发小 沈时安的话在看到宋鹤章身后的穿着青绿色裙子的姑娘时戛然而止。 这话一出口,其他两位也纷纷抬头,十分好奇这位小嫂子长什么样子。 这一抬,又是一愣-- 绿裙姑娘浑身明媚清艳,灵动脱俗,五官秀丽至极,气质温婉柔和,绿色裙子衬得人很是清冷,但是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满是柔和甜软。 玉软花柔,明珠生晕。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不过惊艳了一瞬几人便纷纷收回眼神。 朋友妻,不可欺。 再说,没看到宋鹤章那个老男人在一旁虎视眈眈的表情嘛! 见状,宋鹤章也收回了警告众人的眼神。 沈时安的话戛然而止,声音悬在半空,像被突然按下的暂停键。 他的眼睛瞪得溜圆,下巴差点掉下来,随即又迅速合上嘴,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宋鹤章身后的晏挽卿穿着一袭青绿色的裙子,裙摆轻轻摇曳,像一片随风飘动的荷叶。 她的五官精致得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眉眼如画,唇红齿白,气质温婉中带着一丝灵动,绿色裙子衬得她十分清冷,但那清澈纯真的眉眼有透露着江南姑娘独有的甜软。 “老宋,这是嫂子?”沈时安咽了咽口水,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 任谁一看都能看出这姑娘年岁不大。 宋鹤章微微一笑,眼神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牵着晏挽卿的手,缓步走到桌前,轻轻把她拉到身边坐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这是我妻子,晏挽卿。” 这句话一出口,几位发小的目光纷纷落在晏挽卿身上,又迅速收回。 几人对视一眼,心中暗暗惊叹:宋鹤章这老男人,铁树不开花则已,一开花,居然挑了一朵最娇艳的花! “嫂子好!”沈时安率先回过神,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却又不敢造次,“老宋,你这老牛吃嫩草啊!” 另一位发小,名叫赵明远,也跟着起哄。 “老宋,你这是藏得太深了吧!这么漂亮的嫂子,居然一直瞒着我们!” 宋鹤章狭长的眼眸微微一眯,凌厉的眼神却扫过众人,带着一丝威慑。 “她年龄小,脸皮薄,你们多担待些。” 众人立刻收起调侃的表情,纷纷点头:“放心,我们懂分寸。” 晏挽卿被众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泛红,但整个人依旧大大方方的。 “你们好。” 她的声音软糯糯的,带着一丝羞涩,但是落落大方的姿态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生好感。 宋鹤章见状,轻轻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 赵明远见状,打趣道:“老宋,你这是护得太紧了吧!嫂子好,我是老宋的兄弟,赵明远。” 宋鹤章轻轻抬了抬下巴,那毫不掩饰的眼神直接告诉众人他毫不掩饰的偏爱。 众人哄笑,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 灯光下,晏挽清的脸色渐渐红润,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笑意,轻轻回应:“你好,我是晏挽卿。” 其他人也纷纷进行一下自我介绍。 “嫂子好,我是沈时安。” “弟妹好,我是纪昀。” “你们好啊。” ...... 晏挽卿笑的眉眼弯弯,秾丽的眉眼满是清澈与单纯。 宋鹤章的兄弟们也都是人精,几句话就摸清了眼前这姑娘的底,倒是个单纯的性子。 晏挽卿被宋鹤章牵着坐下,先闻到一股子醇厚的卤香。 “好香啊!” “那可不是!” 沈时安十分热情的给这个小嫂子介绍一下这家店的来历。 这时候店主人周叔也端着几盘菜过来了。 酱红的牛腱子切得纸一样薄,铺在白瓷盘里,油花儿还在颤;旁边一盅汽锅鸡,汤色金黄,浮着几粒枸杞;再过来是一盘炸得金黄的小黄鱼,酥脆得轻轻一碰就掉渣...... 周叔是个穿对襟布衫的老爷子,胡子花白,笑眯眯地端上一壶自酿梅子酒:“小宋的媳妇头一回来,得尝尝我家祖上的配方。” “梅子酒美容养颜十分适合女孩子喝。” 周叔把那壶琥珀色的梅子酒往桌上一放,酸甜果香立刻在闷热的夏夜里炸开。 酒色琥珀,落杯有声,酸甜气顺着杯沿直往鼻子里钻。 晏挽卿一听见“美容养颜”四个字,眸子倏地亮了,像两颗被灯点亮的小葡萄。 她指尖悄悄往杯沿探,嘴角抿着止不住的笑,刚碰到杯壁—— 宋鹤章狭长的眼尾轻轻一挑,眸光似笑非笑地落在她脸上。 那眼神不凶,却带着点意味深长的“警告”。 小姑娘被他盯得心里一虚,指尖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去,耳尖悄悄红了。 男人这才慢悠悠开口,声音低却不容反驳: “只许喝一杯,不能多喝。” 灯光暖黄,落在她微垂的睫毛上。 刚才还亮晶晶的眸子瞬间黯了两分,像被风吹熄的小灯笼。 她抿了抿唇,指尖在桌沿上悄悄划圈,声音故作满不在乎。 “……哦,一杯就一杯嘛。” 尾音软软地拖长,带着明显的失落。 脑袋也耷拉下来,额前几缕碎发垂到脸侧,衬得那张小脸更小、更可怜。 整个人蔫成一团,像被太阳晒皱的嫩叶,叫人忍不住想伸手把她重新展平。 沈时安正给小嫂子倒上一杯,闻言“啧”了一声,看到有些蔫巴的小姑娘,仗义执言: “老宋,嫂子想喝你就让她喝嘛!这梅子酒才十来度,甜津津的,不容易醉人。” 话音刚落,晏挽卿原本蔫下去的眼睛“刷”地亮起,像两盏小灯重新接上电源,亮晶晶地望向宋鹤章,唇角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宋鹤章没接茬,只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把晏挽卿面前的杯子轻轻往自己这边挪了半寸——动作不大,却像在她面前画了一条分明的线。 随后抬眼,淡淡扫了沈时安一眼。 “她酒量浅,一杯就倒。” 沈时安被那记凉飕飕的眼风一扫,立刻举手投降。 “得得得,宋团长护妻,我闭嘴。” 宋鹤章收回视线,指尖轻轻把晏挽卿面前的酒杯往自己这边又挪了寸许,动作不紧不慢,像是在无声地宣告:规矩已定,撒娇也没用。 第51章 不准喝了 沈时安被宋鹤章那一眼扫得心里发毛,立刻换上副“底线灵活”的笑,双手合十冲晏挽卿作揖。 “小嫂子,咱们今天就听老宋的,只喝一杯,先解解馋,成不?” 周叔正掀帘子出来,听见这话,顺势把手里的大海碗往桌上一放。汤色奶白,几颗胖墩墩的鱼丸载沉载浮,翠绿葱花点在上头像撒了一把碎玉。 “丫头,尝尝我这手打鱼丸,用今早刚捞的鲢鱼,敲了半个时辰,鲜得掉眉毛!” 热气带着姜丝的辛香一下子扑到鼻尖,晏挽卿眼睛重新弯成小月牙,筷子一伸,鱼丸Q弹地在勺里打了个滚。 她小口咬下去,汁水“噗”地溅出一点,烫得直吸气,却含糊不清地夸。 “周叔,这汤比梅子酒还勾人!” 宋鹤章原本绷着的唇角松了松,替她舀了半碗汤,低声道。 “慢点,小心烫。” 鱼丸汤腾起的白雾里,小姑娘的睫毛被湿气熏得更黑更软,像只偷到腥的小猫,满足得直晃脚。 晏挽卿对着沈时安,又乖乖把双手叠在膝上,轻声说:“那......谢谢时安。” 尾音软得,落在宋鹤章耳里,惹得他唇角无声地勾了勾。 晏挽卿双手捧着白瓷小勺,听见沈时安帮她打圆场,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乖乖抬起下巴。 那双杏眼还沾着汤面的雾气,湿漉漉的,像两颗刚洗过的黑葡萄。 “那……谢谢时安啊” 声音软软糯糯,尾音轻轻上扬,像化开的糖,听的人身心舒畅。 “不用谢,嫂子。” 沈时安龇个大牙,笑的颇为真诚。 赵明远刚把鱼丸塞进嘴里,一抬头,就见沈时安咧着一口大白牙,笑得跟不要钱似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啧——” 赵明远毫不留情地开腔。 “老沈,你这牙花子再露下去,待会儿得按斤称了卖。” 话落,认真听着二人聊天的晏挽卿,弯着眸子“噗嗤”一声笑出来。 那笑容甜得晃眼,唇角陷下去两只小梨涡,灯光一映,活像偷吃到糖的小奶猫,傻乎乎又亮晶晶。 宋鹤章坐在旁边,长臂搭在桌沿,原本夹着菜的手微微一顿,抬眼就看见自家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脸颊上还沾着一点葱末。 他心口一软,指腹伸过去,轻轻把那一点绿抹掉,动作温柔得几乎带着风声。 随后却若无其事地把那块刚夹起的牛肉转了个弯,稳稳放进小姑娘碗里,嗓音低淡。 “慢点吃。” 对面,纪昀单手支颐,指尖摩挲着酒杯,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男人眼底精光一闪,唇角勾起几分意味深长的弧度,轻轻摇晃酒杯,澄澈的酒液微微碰了碰杯壁,没有任何声音。 灯影摇晃,酒香混着笑意,在静悄悄的空气里荡开一圈看不见的涟漪。 -- 饭后,烟火气尚未散尽。 周叔把最后一笼小糕点塞进泥炉,蒸汽“噗”地一声顶起木盖,甜糯的米香立刻在院子里炸开。 晏挽卿眼睛一亮,哒哒哒跑过去,蹲到炉边,小手托腮,跟周叔小声讨论要不要多放一勺桂花糖。 木门半掩,只留一道青绿色背影,和一缕偷偷溜出来的笑音。 堂屋里,灯被调得低暗,八仙桌旁只剩四个男人。 宋鹤章靠在椅背上,坐姿没有了在家里的端正,慵懒的倚着,指节一下一下敲着桌面,节奏轻却稳。 沈时安、赵明远、纪昀三人围成半月,声音压到最低,像旧时胡同里交换情报的顽童。 沈时安先开口,用气声调侃:“老宋,这就……栽了?” 话尾带着坏笑,却不敢放大音量。 宋鹤章没接茬,狭长的眼尾微微一挑,眸色在昏灯下深得像井。 赵明远端着茶盏,嗤地笑出声:“啧,当年谁说的——‘一辈子不结婚,把生命奉献给国家’?这才几年,打脸啪啪响。” 他故意把最后几个字咬得清脆,像放小鞭炮。 纪昀没说话,只抬手给宋鹤章续茶,壶口一线银亮,水声在静夜里格外清晰。 蒸汽升腾,宋鹤章终于开口,嗓音低而缓,却带着掩不住的愉悦:“以前说的,算我放屁。” 他抬眼,目光穿过窗棂,落在院子里那抹青绿上,声音轻得像怕惊动月色。 “结婚......还不错。” 三人互看一眼,同时举杯,瓷盏轻碰,发出清脆的“叮”。 屋里灯光昏暖,窗纸上映着葡萄藤的影子。 纪昀嗓音轻缓,颇为漫不经心地先开了口,嗓音压得低却带着笑。 “说实在的,人挺单纯。” 一句话落地,其余三人都懂了—— 他们这样的,枕边人若再玲珑九曲,日子就没法过了。 心思单纯,反倒成了最难得的福气。 赵明远把茶盏往桌上一磕,半真半假地嚷。 “嫂子还有没有姐姐妹妹?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啊!和老宋做连襟感觉还不错啊!” 沈时安拿筷子敲他手背。 “排队排队,我比你还急。” 这一桌人目前之后宋鹤章结婚了,纪昀比宋鹤章大了几个月,却意外的没有结婚,不过人家是因为心有所属,心上人出国留学了。 且二人已经订婚了,纪昀倒是不急,乐的在此看几人的笑话。 沈时安和赵明远比二人小一岁,依旧是未婚男青年。 之前四人都没结婚就罢了,现在老宋结婚了,二人就开始急了。 宋鹤章没搭腔,只抬手给每人把茶续满,动作慢条斯理,唇角却扬着掩不住的得意。 这边-- 她正端着周叔刚递来的桂花糕,指尖还沾着一点糖粉,听到屋里传来的打趣,忽地转身,发尾在空气里划出一个小小的弧。 “那可真是太不巧了,”声音清脆,带着江南姑娘特有的软糯尾音,却又落落大方。 她微微扬起下巴,眉眼弯弯,梨涡浅浅,像夏夜里的一弯新月。 “我没有姐姐妹妹,”她抬了抬手里的桂花糕,像展示证据似的晃了晃,“表姐表妹也没有。”说完,她轻轻一笑,眸子里闪着俏皮的光。 “所以……你们只能羡慕宋鹤章一个人啦。” 灯罩里的火苗轻轻一晃,把三个男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灰墙上。 第52章 收拾 沈时安先“啧”了一声,胳膊肘撞了撞赵明远,声音压得低却掩不住酸气。 “瞧瞧人家,又乖又漂亮,还一门心思护着老宋。” 赵明远跟着哼笑,舌尖抵着齿根,发出短促的一声“哼”,抬手把杯里的残茶一饮而尽,像要把那股子嫉妒也咽下去。 “命好呗。咱兄弟几个说好一起单身,他倒好,捡了个宝。” 纪昀这时候突然出声,只抬手弹了弹烟灰,火星子溅在暗处,映得眼底那点羡慕一闪而逝。 “先说好啊,我可没跟你们说过什么一起单身,我有对象。” 只是对象现在不在身边罢了。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又同时撇开目光—— 宋鹤章,光明正大地勾起唇角。 他身子微微后仰,倚在椅背,灯光恰好打在他半张侧脸上,映出清晰的弧度——像一把出鞘的刀,毫不掩饰锋芒,也毫不掩饰得意。 “哼。” 低低一声,从喉咙里滚出来,带着胸腔的共鸣,像胜利者在检阅自己的领地。 那笑意一直挂在唇边,任旁人怎么酸、怎么妒,他都懒得收敛。 说归说闹归闹,他们却也清楚:朋友妻不可欺,这小姑娘是宋鹤章拿命护着的月亮,谁也抢不走。 -- 夜里九点半,胡同口的灯一盏盏熄灭,只剩自行车链条轻响。 宋鹤章蹬着车,后座坐着小妻子,两人的影子被拉得细长,像一条柔软的绸带,晃过水泥路,晃进宋家小院。 客厅还留着一盏小灯,但是家里人都歇下了。 他反手阖门,落锁的“咔哒”声在静夜里分外清脆。 晏挽卿走在前面,脚步轻快得像只回巢的雀儿,裙摆随着步伐荡起微弧,腰肢细得一把可握。 宋鹤章落后半步,目光落在她晃动的裙摆上,眸色一寸寸加深。 喉结无声滚了滚,他抬手,指尖掠过领口—— 原本扣到最顶的衬衣纽扣被轻轻拨开,露出小麦色的锁骨。 男人低低地、似笑非笑地“嗤”了一声,嗓音在昏暗中滚过,像闷雷滚在夏夜。 小姑娘毫无察觉,推门进卧室,开灯。 月光透窗,在她身上洒下一层柔银。 宋鹤章反手关门,掌心覆上门锁,指节在微光里收紧—— 卧室只开一盏壁灯,暖橘色光晕笼着椅子里的小姑娘。 她踢掉小皮鞋,把脑袋抵在椅背上,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的猫,软绵绵地叹气。 “宋鹤章,我好累呀——” 尾音拖得又软又长,带着一点点撒娇的黏。 宋鹤章轻笑,声音低而暖:“要洗澡吗?” 小姑娘蔫蔫地点头:“嗯……” 男人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两人的睡衣——他的藏青短袖,她的淡黄睡裙,叠得整整齐齐放进浴室,再折回。 下一秒,他俯身,单手穿过她膝弯,另一只手托住后背,直接把人打横抱起。 晏挽卿蓦地悬空,倦意被吓了一跳,立刻蹬着小腿挣扎:“不行不行,我要自己洗!” 宋鹤章脚步不停,低头在她耳边哄:“乖,老公帮你洗,你就不累了。” 小姑娘把脸埋进他肩窝,耳尖通红,声音闷得可怜。 “不行,不行,放我下来嘛——” 男人却只是笑,长腿迈过门槛,顺势用脚轻轻带上浴室门。 浴室门掩住,但是细细碎碎的声音仍然从门缝里传出来—— “宋鹤章,你别……别扒拉我衣服!” 小姑娘的嗓音软里带急,像被雨淋湿的奶猫。 男人低低地笑,嗓音温吞:“嗯,好。” 可衣料摩挲声依旧窸窣,皮带扣轻响,显然嘴上答应,手下半点没停。 “你个臭流氓!” “啊!” “嗯,也只对你流氓。” 水汽更浓,灯光在水珠上碎成点点金屑。 宋鹤章的声音低下来,带着诱哄:“乖乖,老公帮你洗澡。” “不要不要——” 高大健壮的男人忽然俯身,在她耳边吐息:“我怎么记得……有人今晚答应过——任我为所欲为?” 小姑娘的身体瞬间僵成一根弦。 隔了两秒,她红着耳尖,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 尾音软得发烫,带着快要滴出水的羞怯。 “...啊...” “......你混蛋。” 门缝里漏出的光晃了晃,像被谁轻轻吹灭。 只剩水声、呼吸声,在夏夜里搅成一片悄然的。 很久之后,夜色沉得像一匹缎子,只留床头一盏微弱的壁灯,晕开一圈暖橘。 浴室的水汽已散,宋鹤章赤着上身,臂弯里托着软成一汪水的小姑娘。 她肌肤泛着刚被热气蒸过的粉,发丝湿漉漉地贴在颈侧,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男人俯身,把人轻放到床上。 被褥陷下柔软的小窝,他刚想替她掖好被角,怀里的小人却忽然开始“作乱”—— “哼哼……” 细碎的鼻音像猫崽撒娇,带着不自知的颤。 她在他怀里左拱右蹭,额头抵着他锁骨,膝盖不老实地碰他小腿,一下又一下,骚扰男人睡觉。 宋鹤章被磨得受不了,喉结滚了滚,嗓音低哑:“别闹,乖乖睡觉。” 小姑娘却更来劲,半阖着眼,嘴角藏着坏笑,软绵绵地拖长音。 “我睡不着嘛……” 男人忍无可忍,翻身覆上去,手臂撑在她耳侧,声音压得极低:“那就别睡了。” 下一刻,被褥起伏,呼吸交缠。 低低的呜咽、含糊的求饶、压抑的喘息,在昏黄灯影里此起彼伏。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归于平静。 小姑娘软软地伏在他胸口,睫毛上还挂着湿意,呼吸匀长。 宋鹤章低头,吻了吻她汗湿的额角,嗓音沙哑却似笑非笑。 “现在,安静了?” 回应他的,只有小姑娘轻缓的呼吸声。 男人这才轻轻抱起小姑娘,带人去清理一下。 夜色沉沉,只剩心跳相依。 -- 天光大亮,豆大的雨滴从灰青色的云层里垂下,像千万根银线,轻轻抽打着屋檐。 窗外的杨树被洗得发亮,叶片“沙沙”作响,绿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身旁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被子里也早已没有了余温。 晏挽清窝在被褥里,浑身像被拆过一遍,酸得连指尖都懒得动。 她努力回想昨晚——从浴室到床上,无休无止的“收拾”,耳根瞬间烧得通红。 “混蛋……”她在心里呜咽。 男人平日里冷峻寡言,一到夜里就变成吃人的狼。 她不过哼哼唧唧地拱了两下,不想让他睡觉,就被他扣着腰,按在枕上亲到说不出话,最后只剩带着哭腔的求饶。 晏挽清把脸埋进枕头,闷声发誓: 以后再也不敢打扰他睡觉了了。 男人不好惹——这是她用整夜“惨痛”换来的教训,代价惨重,记忆犹新。 第53章 离开 周日夜里,宋家。 晏挽清把最后一件衣服打包好了,塞进包袱里。 宋鹤章弯腰系好,顺手把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再检查一遍,明早五点二十的车。” 小姑娘“嗯”了一声,声音软却带着离愁。 两人刚从楼下上来——爷爷奶奶,还有爸妈他们拉着他们说了很久的话。 手里摆弄着妈妈给的小布包,里面装的是钱票。 一句“路上平安”重复了七八遍,奶奶拉着她的手不放心的一遍遍嘱咐。 远在南江省城的爸妈也打电话过来,叮嘱随军路上注意安全、记得写信报平安。 所有的关切像温热的潮水,一波一波,把离别的夜推得格外漫长。 这几天里,晏挽卿拉着宋鹤章给长辈们还有小辈们都买了些礼物,跟家里人也要处好关系。 她也经常跑到晏家陪爷爷说说话,下下棋。 闲适的日子过的很快...... 灯熄后,窗外只剩雨滴在瓦檐上轻敲。 晏挽清窝在宋鹤章怀里,指尖无意识地揪着他睡衣的第二颗纽扣,小声嘟囔。 “明天我们就要离开了......怪不舍的。” 声音轻得像雨脚落在瓦沟,却带着江南姑娘特有的软糯。 男人心口跟着一紧,侧过身,把下巴搁在她发顶,呼吸里带着淡淡的薄荷牙膏的味道。 “乖乖,别伤心。” 他的嗓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窗外的月色。 “家属院的屋子我早收拾好了,家具也置办齐全。家里可以任你布置,床头给你留了放台灯的小格子……到了就能直接住。” 说话间,掌心顺着她后背轻轻拍抚,像在哄一只受惊的小雀。 晏挽清把脸埋进他颈窝,鼻尖蹭到他的锁骨,湿热的一点。 “会不会……我在那里没有朋友?” 她声音更小,像试探,又像自我安慰。 男人心口蓦地一紧,像被细针扎了一下。 他低头,把下巴抵在她发旋,手掌顺着她单薄的脊背缓缓抚过。 这还是个小姑娘呢! 嗓音低而稳,带着安抚的温度。 “家属院的嫂子们大都很好相处,到了那儿,你一定很快就能交到好朋友。” 怀里的人没再说话,只轻轻抽了下鼻尖。 宋鹤章收紧手臂,让她贴得更近,仿佛用自己的怀抱去熨平她所有不安。 窗外,最后一滴雨落在檐下,滴答一声,夜色便彻底安静下来。 -- 清晨五点,金华站被薄雾裹着,空气里已带着黏腻的闷热。 宋鹤章一身短袖军装被汗水贴在背上,左手提着沉甸甸的帆布行李,还有一个小的帆布包,里头塞满了宋母准备的的肉干、咸鸭蛋、和发面饼子。 右手紧紧护着晏挽清,两人像楔子一样挤进人潮。 一上火车,热浪扑面而来。 绿皮火车停在轨道上,铁皮被太阳烤得发烫,远远就蒸出一股混着煤烟、机油和汗酸的味道。车厢门口堵满了扛着大包小包的旅客,孩子哭、大人喊,像一口沸腾的锅。 宋鹤章先把行李举过头顶,用肩膀顶开人墙,另一只手牢牢扣住晏挽清的腰,声音贴在她耳边:“跟紧我,别松手。” 小姑娘被挤得几乎踮脚,额头汗津津,却还是努力拉着他的臂弯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烟草味,心里才不那么慌。 穿过硬座车厢时,闷热更加浓烈——车窗只开了条缝,风像被堵在外面,空气里飘着汗臭味和各种难以描述的味道。 好不容易挪到卧铺隔间,二人买的是软卧车厢里的下铺和上铺。 宋鹤章先从行李中拿出一个毛巾,然后后将行李塞到床下,打算拿着毛巾去打湿给小姑娘擦擦汗。 汗水顺着他下颌滴在地板上,发出极轻的“嗒”一声。 “先坐这儿,别动。” 他喘着气,从裤兜里掏出一块干净手帕,给她擦去鼻尖上的汗珠,又拧开军用水壶递到她唇边。 晏挽清小小抿了一口,眼睛弯弯,小声道:“你也喝。” 宋鹤章就着她喝过的地方仰头灌了几口,喉结滚动,汗珠顺着滚进领口。 洗手间在车厢的两端,宋鹤章看此时包厢只有小姑娘自己,也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这。 想了想,还是把人带着。 晏挽清仰起脸,鼻尖亮着细小的汗珠,声音软得像化开的糖。 “那行李怎么办呀?” 她指了指床底,又想了想说。 “我留下来看着吧?” 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袖口滑到手肘,露出细白一截,怎么看也不像能“镇”得住行李的样子。 宋鹤章低笑出声,伸手捏了捏她白嫩的脸蛋。 “真要有事,你这点小胳膊小腿也拦不住。” 他顺手把军用水壶塞进她怀里,“走吧,一起。洗手间离我们的包厢不远,行李丢不了。” 宋鹤章自然会时刻注意着自己的包厢门口有没有其他人进来。 这时候的软卧特别难买,有着身份和职务的限制,宋鹤章成为团级干部之后才有了购买软卧的资格。 晏挽清想想也是,自己热得难受,便乖乖点头。 男人走在她身后,呈保护姿态,穿过晃荡的过道。 车轮哐当,车厢微微倾斜,行李包孤零零地躺在床底,像被主人暂时遗忘的胖狗。 两人背影一高一矮,很快就被热浪和哐当声吞没——确实有些心大,却也带着新婚燕尔的甜蜜:他说,她就信。 列车员吹哨关门,汽笛长鸣,车轮开始哐当。 车厢尽头的洗手台窄小,但是看着挺干净的,水阀一拧,细细的水柱带着咝咝声落下。 宋鹤章示意晏挽卿先洗脸。 小姑娘踮脚,双手掬水往脸上扑,水珠沿鬓角滑进领口,留下一道晶莹的线。 洗完后,她抬头想要拿毛巾擦一下脸,但是男人没给。 他直接把毛巾浸在冷水里,拧得半干,展开,动作轻得像给瓷器除尘—— 先擦她额头,再沿着鬓角、颈窝细细带过,温热的指尖偶尔碰到微凉的肌肤,惹得她轻轻缩了缩肩。 擦完,他把毛巾翻个面,自己俯身洗脸。 清水冲过麦色的侧脸,水珠滚落,在喉结处停顿一瞬,又滑进领口。 他用同一块毛巾随意抹了一把,动作利落,却带着军伍里练出的利落与克制。 第54章 被人像拎小鸡仔一样拎着 晏挽卿站在一旁,擦完脸后小脸白嫩嫩的,像刚剥壳的荔枝,清清爽爽。 她抬眼看他,眼睛被冷水洗得明亮,小声说:“一下子不热了。” 宋鹤章把毛巾折好,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那就回去,别在这儿蒸着了。” 说罢,两人依旧是一前一后地往回走。 宋鹤章不知从哪儿翻出一块干净的硬纸板,让小姑娘坐到他的旁边。 “坐好。”他低声道,一贯严肃的口吻有些像下命令。 晏挽卿虽说了解男人的性格如此,还是不自觉地撇撇嘴。 但还是乖乖坐到了男人的旁边,草绿色裙摆叠成柔软的褶皱。 宋鹤章左手握着纸板,一下一下、不急不缓地给她扇风。 纸板带起的风并不猛,却正好掠过她汗湿的鬓角和颈窝。 汗意被一点点带走,留下凉丝丝的触感。 晏挽清眯起眼,像被顺毛的猫,忍不住轻轻哼了声,尾音软得几乎听不见。 车厢外的景色一闪而过,偶尔晃进窗口的电线杆影子,像拉长的墨线,在两人身上悄悄滑过。 除了火车机械而有节奏的轰鸣,再无别的声响...... 晏挽卿坐着无聊便主动躺下来睡会儿,睡觉是消磨时间的最好办法。 -- 一觉醒来外面的太阳已经没有那么毒了,大概三四点多的样子,斜阳从百叶窗帘的缝隙斜斜切进来,像一条柔软的缎带落在过道。 上铺的晏挽卿刚醒,睫毛扑扇两下,外头的光在她脸上晕出淡淡的金。 抬手一看,马上就要三点四十了。 她躺得久了,骨头酸涩,忍不住伸个懒腰——细胳膊刚抬到半空,铁床便发出极轻的“吱呀”。 下铺的宋鹤章几乎在同一瞬睁眼。 他本就浅眠,刚一睁眼,并没有所谓的睡意迷蒙,此刻的眸色清明得像浸过冰水。 男人没出声,军靴无声落地,长腿一伸便站到狭窄的过道里。 上铺的小姑娘正艰难地往下挪:一条腿试探着踩梯,另一条还蜷在被窝里,像只笨拙的小猫。 可能是刚睡醒还有些迷糊,头脑还未清醒的她在往下爬梯子的时候,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看得让人担心极了。 不出所料,意外发生了-- 在快到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晏挽卿突然脚下一滑-- 眼看着马上就要摔下去,那点残存的瞌睡完全消失了,她惊吓地看着自己滑下去,眼前没有任何攀附。 结果突然一双布满厚茧地大手突然伸过来,强势地扣住了自己的腰,充满力量的大手直接将自己提了起来。 这一连串的动作就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在她反应过来之后,就变成了-- 自己现在被一个男人像拎小鸡仔一样提着! 晏挽卿被放下来,背脊抵着男人硬实的胸膛,还有些惊魂未定。 “慢点!” 宋鹤章的声音低而重,带着后怕的哑。 他眉心蹙成川字,薄唇绷得紧,指节因用力微微发白。 小姑娘这才彻底清醒,眨眨眼,发现自己自己干的蠢事。 她扭过头,对上男人暗沉的眸,心虚地咧开笑,声音软得几乎滴出水: “我、我下次知道了……你别训我嘛。” 宋鹤章深吸一口气,将她稳稳放回地面,掌心仍扣在她腰后,像给一只顽皮的小猫套上无形的绳。 斜阳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金光,低沉的嗓音低低落下:“再有下次,连训带罚。” 话虽重,指腹却替她皱起的裙摆,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瓷。 晏挽卿嘴上乖乖点头,心里却在暗暗嘟囔,你这个训和罚正经嘛? 宋鹤章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人根本不怕自己的威胁,狭长的眼眸微微一眯,心里盘算着得想个能制住小姑娘的法子,不然人家给你搞阴奉阳违。 小姑娘此时突然觉得后背一凉,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盯上了,不由得抖了一下。 抬起头,正好对上男人似笑非笑,深不见底的目光。 破案了,“脏东西”就是眼前人! 小姑娘摇头,脸颊蹭着他肩头的布料,声音软得带水汽:“老公,我饿了……” 宋鹤章被她这一声“老公”叫得没了脾气,低低叹了口气,认命地去够行李架上的帆布包。 “我先给你拿点吃的垫垫肚子,现在还没有到饭点,火车上这会儿也没有卖饭的。” 他拉开包扣,随口问:“肉干、鸡蛋,还是发面饼?” “我要吃肉干!” 小姑娘眼睛一亮,脆生生地答,尾音带着雀跃。 宋鹤章只觉得养他这个小妻子就跟养女儿一样,如果......以后的女儿如果不懂事,他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希望如此吧。 宋鹤章把用油纸包好的肉干递给她,又顺手把自己的军用水壶旋开盖子,放在她手边。 晏挽卿拿着肉干盘腿坐下,从随身的包里摸出一本京华现在特别流行的《红岩》的漫画,翻开夹着书签的那一页,一边啃肉干,一边看得入神。 肉干的香辣和纸张的墨香混在一起,她边啃边看书,一个人倒也自得其乐。 这本漫画还是宋旭尧小朋友向她推荐的,晏挽卿本来随便翻翻,后来看着倒真觉得不错,就是有些画的细节不够好,如果是她自己画,肯定能...... 对啊,随军之后,闲来无事她可以画漫画啊! 虽然她学的是国画,但是也学过油画和素描,只是对于这两个没那么精通罢了,但是画个漫画水平还是足够的。 晏挽卿一边看漫画,一边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 至于为什么不画国画,结婚前,自家老父亲叮嘱过她,这些东西最好不要让外人知道,因为现在的形势不是很乐观了...... 晏挽卿很认真地听下去了,所以,现在打算给自己培养一个兴趣爱好。 宋鹤章靠在小姑娘的旁边,双臂枕在脑后,长腿随意交叠。 他半阖着眼,看似养神,但是眼神还会时不时落在窗边那团青绿色的身影上—— 小姑娘腮帮子一鼓一鼓,像只囤食的小松鼠,偶尔被书里的情节逗得弯起眼睛,梨涡浅浅。 他唇角不自觉跟着上扬,原本盘算的“教训”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车轮与铁轨有节奏地撞击,哐当——哐当—— 第55章 樊希 太阳落山了,车厢顶灯一盏盏打开,过道尽头的小灯泡发出橘色的光。 晏挽卿看完一页,把书签夹好,手里的肉干也啃得只剩小半根。 她伸个懒腰,一回头,就对上宋鹤章半倚在铺位上的视线——男人早就醒了,只是没出声,盯着自己的目光柔得像外头的晚霞。 小姑娘眨眨眼,大大方方地把半根肉干塞到他掌心,顺势把脑袋靠过去,轻轻蹭了一下他的肩。 只一下,她便红着耳尖坐直——车厢里毕竟人来人往,不能太张扬。 宋鹤章低头看看手里那半根被咬得参差不齐的肉干,眉峰微挑。 想训她浪费粮食,可一对上那双乌溜溜、满是期待的杏眼,到嘴边的话就化成了无奈的一声叹息。 他把肉干丢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侧头问。 “到饭点了,想吃什么?我去买。” 小姑娘摸摸肚子,讪讪地笑。 “刚刚啃了肉干,不太饿……你随便买一点就好。” 尾音带着软软的糯,像撒娇又像道歉。 宋鹤章“嗯”了一声,满眼无奈,但能怎么办,打不得,骂不得,只能认了。 于是起身理了理军装下摆,顺手把她的碎发别到耳后。 “在这儿别乱跑,等我。” 说罢,他弯腰穿过狭窄的过道,背影挺拔,很快消失在车厢尽头的暮色里。 晏挽卿抱着膝盖坐在铺位上,望着他的方向,唇角悄悄翘起一个满足的小弧。 嘻嘻,还挺听话。 车厢顶灯昏黄,像被暮气揉皱的纸灯。 对面上下铺的窸窣声轻轻划破寂静—— 上铺的男士先坐起,白衬衣黑长裤,领口敞一粒扣,露出干净的锁骨。 金丝边眼镜在灯下反出温润的光,年龄大概四十多岁,整个人的气质颇为儒雅,像是个老师。 下铺的女人随之起身。 她穿白色短袖衬衣,下摆束进黑色半裙,腰线收得凌厉,长腿一伸,高跟鞋尖挑着空气。 头发没有像大部分女生一样编成麻花辫,而是微微挽了个低低的发髻,红唇浓而不艳,眼尾上挑,带着天生的锋利与倨傲。 倒是个极为漂亮的年轻姑娘。 晏挽卿的目光被牢牢吸住,杏眼睁得圆圆,亮晶晶地闪了一下——像小女孩在橱窗里发现最漂亮的洋娃娃。 她打量着对面的两人,殊不知对方也在看她。 晏挽清坐在床铺边缘,膝盖并起,脊背自然地挺着,整个人看起来又乖仪态又好,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出身的。 青绿色的裙摆铺成一小片荷叶,垂到小腿,露出一段细白脚踝。 乌黑的头发被编成了两条微微松散的麻花辫,发尾用同色发绳松松绑起来,几缕碎发垂在耳侧,衬得肤色愈发瓷白。 她刚睡醒,脸颊还带着被枕头压出的浅浅红印,睫毛上沾着一点倦意的水汽,衬得那双杏子眼愈发澄澈——乌亮得像被山泉洗过的黑曜石,又润又透。唇角一点天然上翘,说话时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娇憨得毫不设防。。 睫毛长而翘,在灯下投下一弯淡淡的影子;眸子清亮,像被山泉洗过的黑葡萄,鼻尖微翘,唇色是天然的淡粉,说话时嘴角天然上扬,娇憨漂亮的不像话,整个人透露出未经世事磋磨的单纯。 整节车厢的嘈杂仿佛都被她隔绝在身外—— 她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像一幅被时光温柔安放的水彩: 儒雅的中年男子指尖轻推镜框,眼底掠过明显的惊艳。 时髦冷艳的姑娘眼神一亮,凌厉的凤眼里也浮出几分意外—— 仿佛在一节旧车厢里,撞见了一只误入人间的小鹿。 冷艳的姑娘抬眼,凌厉的凤眸先是一挑,她对长相有近有些看脸,对面下铺的那个姑娘看起来乖乖软软的,长相又温柔又甜美,倒是意外的在她的审美点上。 “你好,我叫樊希。” 樊希的声音和她的长相一样,清清冷冷,听起来很舒服。 “你好呀,我叫晏挽卿。” 小姑娘双腿并拢,背脊挺得笔直却不僵硬,像一枝被夜风托起的嫩荷;睫毛软软地扇动,黑眸澄澈得能映出灯火。 她听见招呼,立刻扬起脸,唇角弯成一枚小小的月牙,露出两颗稚气的梨涡,声音软糯得像刚化开的麦芽糖。 樊希微不可察地抿了下唇,此刻却被床尾那个青绿裙子的姑娘晃了眼,眼尾那点凌厉竟被这声甜甜的回应冲淡。 她的声音怎么这么甜,和这个人一样,小甜包。 吃可爱多长大的吗? 又乖又甜,美上了我的心巴! 樊希暗戳戳的给这个小姑娘起了个称号。 不过面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眉眼凌厉。 任谁也看不出这个冷艳大美人心理活动这么频繁。 车厢顶灯昏黄,像一盏被夜风轻轻摇晃的灯笼。 这时候,宋鹤章推门走进来,军绿衬衫的袖口卷到小臂,麦色肌肉线条在昏灯下隐隐起伏,手里提着两只铝制饭盒。 他的目光先落在晏挽清身上——小姑娘乖乖坐在窗边,青绿裙摆铺成一小片荷叶,灯光下肤色瓷白。 视线扫过她安然无恙的眉眼,这才微微松了肩,转而朝对面的两人点头致意。 冷艳的姑娘抱臂靠在隔板上,眉眼凌厉却礼貌地回以颔首。 中年男士则推了推金边眼镜,儒雅笑着点了点头。 宋鹤章把饭盒放到折叠小桌上,打开盖子。 一股热腾腾的香气猛地窜出来:青椒炒肉油亮微焦,肉片裹着酱色;土豆炖鸡红油赤酱,鸡块酥烂,土豆吸饱了汤汁。米饭堆得冒尖,粒粒分明,带着新米特有的清甜。 晏挽清鼻尖轻动,眼睛亮成两颗小灯泡:“好香呀!” 她声音软软糯糯,像刚化开的麦芽糖。 宋鹤章把筷子递到她手里,顺手替她拨开垂落的发丝,低笑:“趁热吃。” 肩背挺拔,腰窄腿长,眉峰如刃,眸色深而冷,整个人充满了压迫感。 这样的人,此刻却侧过脸,望向窗边那抹青绿时骤然柔软—— 旁边的两人大概猜出了两人的关系,应该是小夫妻。 第56章 尖叫 这个男人倒是好福气!真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樊希在心里暗戳戳地想着,不过面上没什么表情,径直出去了。 没多久,那个儒雅的中年男人也出去了,应该是去买饭去了。 铝饭盒里腾着热气,晏挽清选了那盒青椒炒肉的饭,但是时不时地夹着宋鹤章的那份土豆炖鸡。 她捏着筷子,小口扒饭,腮帮微鼓,既优雅又自然。 宋鹤章单手支在桌沿,目光落在她唇角那粒米上,语气随意得像随口闲聊。 “刚才跟对面打过招呼了?” 小姑娘咽下嘴里的饭,眼睛弯成月牙。 “嗯!那个姐姐叫樊希,长得好漂亮呀。” 男人抬手,严肃持重的面容没有任何变化,指腹轻轻抹去她唇角饭粒,声音低淡却笃定。 “你最漂亮。” 一句轻描淡写,却像石子落水。 晏挽清愣了半瞬,梨涡立刻漾开,嘻嘻地笑出声,眉眼盛满了被宠得发光的甜。 ...... 夜色像浸了墨的绸布,把整列火车裹得密不透风。 车厢顶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线,光晕落在铺位上,像一汪安静的湖水。 吃过饭,晏挽清盘腿坐在坐在下铺床上,青绿裙摆堆成一小朵荷叶,双手抱住宋鹤章的左臂,软声拖得绵长。 “让我再看一小会儿嘛——” 尾音打着卷儿,指尖又钻进他袖口,轻轻挠他腕骨,再一路向上,像只不安分的小猫。 男人背脊挺直,靠墙而坐,军绿色衬衣最上面两粒扣子解开,露出锁骨。 她戳他掌心,他纹丝不动,只把手臂抬了抬,像一堵温热的墙。 “灯光太暗,伤眼。” 嗓音低而稳,带着不容商量的坚定。 小姑娘撅了嘴,又换战术,整个人往他怀里拱,额头抵着他肩窝。 “可我下午睡多了,现在一点也不困呀。” 宋鹤章任她拱,掌心落在她后背,隔着薄薄衣料顺了两下,像在安抚,又像在确认她不乱动。 “那就躺下闭眼休息,书明天再看。” 语气轻,却不容反驳。 晏挽清抬头,对上他低垂的眉眼——昏灯在他睫毛下投出锋利剪影,眸色深而静。 她知道自己再磨也磨不开这道底线,只好泄气地“哦”了一声,把脸埋进他胸前,小声嘟囔。“宋鹤章,你一点都不心疼人。” 男人低笑,胸腔微微震动,手臂收紧,把这只闹脾气的小猫整个圈进怀里,像把世界关在最安全的地方。 樊希侧身躺在下铺,手里那本《呼啸山庄》翻了大半,指尖却迟迟没再掀下一页。 纸页遮住了她半张脸,只露出一截冷白的鼻梁和微抿的唇角,看起来面无表情。 可若有人能听到她的心声,就是一连串的骂骂咧咧—— “这男人怎么这么霸道?人家小姑娘软声软气求了半天,就看一会儿书又怎么了?” 她翻书的动作机械,目光却从字里行间溜出来,斜斜落在对面: 宋鹤章背脊挺直,像一堵沉默的墙,把那只青绿的小团子整个圈在怀里;小姑娘撅着嘴,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男人依旧纹丝不动。 多可怜的一只小姑娘啊! “老男人……”樊希在心里嗤笑,指尖把书页捏出一道细小的褶,“怎么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 她抬眼,视线掠过小姑娘的侧脸——睫毛在灯下投出绒绒的影子,鼻尖微翘,唇色像刚捻开的玫瑰。 那一点甜软撞进她冷冽的眸底,激起一圈无声的涟漪。 “苍天无眼啊。” 她在心里把这句话又念了一遍,声音闷闷地滚过喉咙,像把一点酸酸的感觉嚼碎了咽下去。 纸页再一次翻过去,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在昏灯里划出一道小小的、锋利的线。 骚扰无果,晏挽清撅着嘴,小手攀住铁梯,青绿裙摆一荡一荡,委屈巴巴地爬上上铺。绒毯拉过头顶,整个人蜷成一只闷气的小青团。 车厢里只剩车轮“哐当”的节拍,顶灯昏黄。 宋鹤章抬眼,眉心微蹙:不过是没让看书,怎么就气成河豚? 可多年的直觉告诉他——今晚不灭火,明天准爆炸。 他摸出包里的钢笔,在纸上“沙沙”写了几行,字还是一贯的硬挺,却带着别扭的软: “灯太暗,怕你伤了眼。 明天到站,给你买全套新漫画,赔罪。 别气,好不好?” 写完,他把纸条折成小小方块,抬手,悄无声息地塞进上铺的枕边。 不到两秒,薄被里探出一只乱蓬蓬的小脑袋。 晏挽清借着微光展开纸条,先是愣了愣,继而唇角翘成月牙,梨涡浅浅。 “宋鹤章,晚安。” 声音甜润,像掺了蜜的夜风,轻飘飘地落下来。 男人低笑,回了一声“晚安”,心里那点不自在,被这一句轻轻吹灭。 ...... 夜幕渐深,车厢的顶灯早已关闭,只剩走廊尽头一盏微弱的壁灯,把长长的过道拉成一条昏黄的隧道。 宋鹤章合着眼,呼吸匀长。 突然—— “啊——!” 一声尖利的叫声划破黑暗,短促却刺骨。 他瞬间睁眼,瞳孔在暗处收紧,军靴无声落地。 动作快到几乎没有声响:掀毯、起身、贴门——整套流程不过两秒。 门被推开一条细缝,走廊的凉风夹着铁锈味灌进来。 远处昏黄的灯光投下摇晃的光斑,只见人影晃动—— “踏、踏、踏!” 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像鼓点乱锤在铁皮地板上。 其他包厢里的人自然也被吵醒了,有人低声喝问,有人仓皇应答,混成一片紧绷的嗡鸣。 宋鹤章侧耳,眉心微蹙,指节无声地搭在门把上,像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刃。 那声尖利的“啊——”划破黑暗时,四人都被瞬间扯醒,却默契地没有开灯——仿佛灯光一旦亮起,就会把未知的危险钉死在他们的位置上。 晏挽清第一个反应是把呼吸放到最轻。 她贴着上铺的墙板,指尖攥紧被角,青绿色裙子在暗里只剩一道模糊的轮廓。 心跳快得像撞钟,却乖乖地一动不动,生怕自己的一点声响会惊扰到门口那道挺拔的影子。 第57章 计划 对面下铺,樊希单手掀毯,冷艳的侧脸在微光里绷成锋利的线。 她没有下床,而是悄悄地从包里摸出一个东西;上铺的中年男人也半坐而起,学着晏挽卿一样悄摸摸地缩在上铺,不发出一点动静。 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努力保全自身,不给其他人添麻烦才是聪明的行为。 当然,樊希和那个中年男人也没有错过宋鹤章的行为—— 宋鹤章早已贴门而立:肩背微弓,像一张拉满的弓;左手扣住门把,右手悄悄地拔出了枪。 昏灯下,他侧脸的线条冷硬得像刀背,呼吸却轻得几乎听不见。 无需言语,樊希与中年男人都明白:这是一名军人的本能反应。 于是,整个包厢陷入一种静默的屏息—— 只有火车“哐当、哐当”的节奏在提醒他们:危险或许正沿着铁轨,与夜色一起逼近。 那道脚步声越来越远-- 耳廓随着车身的每一次颠簸微动,捕捉走廊尽头最细微的声响——尖叫之后,只剩铁轨单调的“哐当”,像心脏被悬在半空,迟迟落不回胸腔。 汗意从颈后渗出,他却没有抬手去擦。 门缝透进一线走廊的幽黄灯光,光斑落在军靴鞋尖,像一枚随时会引爆的火星。 他微微侧头,余光扫过身后:上铺的晏挽清缩成小小一团,青绿裙摆掩住脚踝,连呼吸都压得极轻;对面樊希与中年男人同样屏息,四双眼睛在暗里闪着同样的警觉。 一分钟、两分钟…… 时间被拉长成黏稠的胶,贴在每个人的皮肤上。 宋鹤章的肩背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指节无声地收紧—— 他不能动。 门外是未知,门内是他必须守住的唯一软肋。 于是,所有冲动都被他一寸寸压进骨血,只剩心跳与车轮同频,在黑暗里默默数着未知的倒计时。 走廊尽头忽然传来一阵沉稳而急促的皮靴声,“哒——哒——哒”,像鼓点般敲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三名乘警站在走廊上,领头的队长金明成肩背挺直,蓝色制服在暗灯下泛着冷光。 他压低嗓音,语速却极稳: “各位同志,紧急情况。 软卧车厢里有一位军工专家,敌特伪装成乘客,今晚准备窃取研究资料。 我们的保卫人员及时发现,双方短暂交火——特务左肩中弹,仍带伤夺走了研究资料。 目前他潜伏在列车某处,可能携带匕首与自制炸雷。 请各位保持安静,配合乘警逐一排查。” 话音落下,各个车厢顿时一片哗然。 人们原本安坐的姿态瞬间变得僵硬,原本轻松的谈笑戛然而止,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和偶尔的抽泣。 这里能坐软卧的人,不是高干子弟,就是单位骨干——身上背负着各自的任务。 此刻,却被迫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危险。 有人下意识去抓行李,想翻出藏在深处的防身器械;有人紧紧抓住身边人的手,指节泛白;更有老人和孩子惊恐得啼哭,稚嫩的嗓音夹杂着老人的颤抖,让车厢的空气都紧绷起来。 宋鹤章背贴着门,眉峰拧成川字,目光冷得像刀刃。 晏挽清蜷在上铺,床单被攥得皱巴巴,她咬住下唇,努力把眼泪逼回去。 樊希半坐在下铺,冷艳的凤眸扫过周围每一处角落,手里紧握包里的菜刀。 喧闹的走廊里时不时传来断断续续的安抚声。 “别怕,有乘警在,很快就会抓到坏人。” ...... 列车在夜色中疾驰,车厢外的风声与车轮的“哐当”声混在一起,仿佛在为这场紧张的搜查打着节拍。 车厢内的气氛越发凝重,乘客们有的紧抱行李,有的低声安抚身边的同伴,每个人都在等待着这场危机的解除。 排查从车头开始,乘警们有条不紊地逐个敲门,检查证件,询问情况。 渐渐地,敲门声从远处逼近,乘客们的呼吸声也越发急促。 宋鹤章所在的包厢位于倒数第二个位置,这意味特务在...... 宋鹤章侧耳,微微拧眉,手指下意识地捏紧了门把手。 他敏锐的觉察到,如果特务真的藏在这附近,那么那他一定是最后一个包厢的乘客。 门上终于响起短促而有力的敲门声。 “里面的人请开门,配合检查。” 声音沉稳而冷静,正是乘警的领头人金成明。 宋鹤章迅速将枪支别到腰后,整理了一下军装,深吸一口气,缓缓拉开门。 门外,金成明和其他几名乘警呈防御姿态,目光警惕,手不离枪柄。 “里面的人都出来一下,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伤?” 金成明目光如炬,直视宋鹤章的眼睛。 宋鹤章从口袋里掏出军官证,压低声音,用气声说: “北原军区,某团团长宋鹤章。” 这几个字在安静的车厢里不轻不重地落下,却仿佛带着千斤的重量。 外面的乘警们眼神瞬间一变,目光扫向宋鹤章,又迅速对视一眼。 确认眼前这本军官证是真的。 ...... 宋鹤章与金成明对视的刹那,像是两柄刀锋对撞,目光里全是锐气与果决。 金成明微微点头,喉结微动,用部队里的手势示意了一下可以这样交流。 宋鹤章瞬间明白,薄唇一抿,同样以手势应答。 “一会儿,就这样.....” “......让最后一个包厢的人相信特务被抓了,在我们这个车厢......” “.......其他人埋伏在......” 人配合得如此默契,像是多年老友,又像是战场上并肩多年的兄弟。 车厢里,气氛越发凝重,像是被夜色压得低低的乌云。 “最后那个包厢有几个人?” 宋鹤章低声问,眼神紧盯着眼前的男人。 “三个人。” “购票记录上是两男一女。” 宋鹤章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询问。 “敌特只有一个人吗?” 金成明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像是夜色里藏了柄出鞘的刀。 二人对视一眼,继续交流。 ...... 晏挽卿缩在上铺,只看见宋鹤章和领头那个乘警交流了好一会儿,随后轻轻退回到包厢里。 “待会儿有动静,你们千万别出来。” 宋鹤章压低声音,语气稳得像铁。 第58章 抓住 晏挽清紧紧握住他的手,青绿裙摆被攥得紧紧的。 “宋鹤章,你要小心。” “放心。” 樊希单手把菜刀拿在手上,冷艳的凤眸里透出一丝凌厉。 “放心,我帮你看着你家的小姑娘。” 宋鹤章关上车厢门,示意樊希锁上门,脚步轻盈地走了出去。 ...... 好一会儿后,突然,乘警大喊。 “抓住他,他就是特务!” 小姑娘身体一惊,依旧一动不动地待着。 之后的走廊传来一声枪响-- ...... 两人迅速分头行动。金成明带着两名乘警朝最后一个车厢潜去,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只有皮靴与地板摩擦出的细微“沙沙”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厢里只剩下紧张的呼吸声和车轮的“哐当”声。 终于,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嗒”一声。 门缓缓打开,一个身影闪了出来。 “就是他!” 金成明抬手,枪口对准特务的脑门。 “别动!把手举起来!” 话音刚落,特务本能地想反抗,可枪口对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被瞬间压制。 特务双手高举,脸上带着不甘和惊恐。 “你同伴在哪?交出来!” 金成明步步紧逼,语气里透着冷冽的杀气。 特务身上搜出了窃取的研究数据,正是专家的最新成果。 “我没有同伙!” 特务咬牙切齿,眼底透着疯狂。 金成明冷笑一声,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少废话!我们早有准备,你同伙已经被找到了,现在就等你自投罗网了!” 特务的脸被打得肿起来,眼神里透着不甘。 “你骗我……” “我没骗你,你同伙已经被抓了,现在轮到你了。” 金成明冷笑一声,抬手将特务铐住。 ...... 晏挽卿此时只能满眼担心的盯着包厢门,期盼着宋鹤章平安归来。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外面依旧一片寂静,寂静的可怕。 晏挽清蜷在上铺的角落,青绿裙摆被攥成一团,脸颊带着淡淡的苍白。 她不知道自己在黑暗里等了多久,只记得窗外的星星一点点淡下去,月光一点点被朝霞取代。“咚咚--” 包厢里一片死寂,樊希和中年男人也屏住了呼吸,三双眼睛齐齐望向门,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是我,宋鹤章。” 熟悉的声音低低传来,带着一丝沙哑,却像一束破开黑暗的光。 晏挽清心里瞬间一暖,整个人像是被融化了一样,下一秒便从床上跳了下来。 她光着脚丫,青绿裙摆微微荡漾,像一尾灵动的小鱼。 她冲到门前,毫不犹豫地拉开门。 宋鹤章站在门口,身上带着浓烈的血腥味,衬衣也被划出几道口子,露出里面的军绿色背心。他看到赤着脚的小姑娘,眼神瞬间软了下来。 “没事儿了,放心吧,特务都已经被抓住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 晏挽清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樊希和另一个中年男人也松了口气,冷艳的眉眼间透出一丝轻松:“真是有惊无险。” 她急切地问:“你受伤了吗?你有没有事?” 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却透着满满的关切。 宋鹤章微微一笑,心也被温暖得软成了一团。 他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没事,身上都是别人的血,别碰脏了你的裙子。” “不脏。” 晏挽清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踮起脚,小手轻触他的脸颊,像是在确认他是否真的毫发无损。 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声音软得像刚化开的糖:“只要你没事,什么都不脏。” 她就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围着宋鹤章转来转去,小小的身影在他身边晃来晃去。 宋鹤章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宠溺,像是在看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 翌日一早,金成明早早地来告知一下宋鹤章事件的最终结果。 “这次多亏了你。” 金成明向宋鹤章伸出手。 宋鹤章抬手,与他紧紧一握:“应该的。” ...... 天色大亮,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薄荷牙膏味,混着清晨的凉意,让人精神一振。 经过昨夜的惊心动魄,包厢里的气氛却出奇地和睦。 樊希坐在下铺,依旧保持着冷艳的气质,可眉眼间的锋利却少了几分;魏成先生推了推眼镜,儒雅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晏挽清则乖巧地坐在宋鹤章身边,紫色裙摆垂在膝头,眼神里透着好奇和探求。 “您好,我叫魏成,是原城一家报社的主编。” 魏成先伸出手,声音温和而有礼。 他四十岁上下,眉目间带着岁月沉淀的稳重,举手投足间颇为儒雅。 樊希也起身,微微颔首:“我叫樊希,去军区找未婚夫的,他随军在那边。” 她声音清冷,眉眼之间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晏挽清眨了眨眼睛,梨涡浅浅:“我叫晏挽清,和丈夫一起去随军去。” 她看向宋鹤章,眼神里满是依赖和信任,像找到了最坚实的依靠。 宋鹤章仍旧是那副冷峻严肃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微微向对方点了点头,他的身份昨天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几人简单交流后,包厢里的气氛越发融洽。 昨夜的惊险仿佛成了他们之间的一道无形的纽带,把原本陌生的人拉得更近。 晏挽清主动分享起自己的小零食,樊希也从行李里翻出几本旧书,二人都十分有兴致听魏成则讲起了原城的风土人情。 在前往原城的火车上,晏挽卿和樊希一见如故,十分聊得来。 除了看漫画的时间,两人不知道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反正倒是分外和谐。 殊不知,北原军区家属院正对她的到来议论纷纷。 第59章 家属院里的议论 北原军区家属院里,午后的阳光晒得水泥地发白。 在家属院地理位置的中心,姑且有一个算是小广场的地方。 因为这个地方经常被妇联或者扫盲班的干事们进行一些宣讲活动,倒是渐渐地成为家属院里的婶子大娘,小媳妇们聊些家长里短,八卦热闹的地方。 广场不过篮球场大小,在大榆树旁边搭了一个简易的草棚子,下面是一排斑驳的小板凳,军嫂们摇着蒲扇,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滚。 孩子们赤着脚围着大榆树跑来跑去,有的蹲在一旁玩泥巴 树荫里,一排斑驳的小凳早被屁股占满,蒲扇摇得呼呼响,却扇不散那股子热,也扇不走嘴上的热闹。 “听说了没?宋团长这回请的是婚假!” 一个长得颇为丰腴富态的中年妇人的嗓门最大,扇子往膝盖上一拍。 “我家那口子亲口说的——回去娶媳妇啦!” 她是军区参谋长的老娘,别人都喊她黄婶。 “真的假的?” 另一位清瘦的大娘凑过去,一脸不信,“他不是出了名的冷脸阎王?前头不还传他受过伤,那方面……不行?” 这是师长的老娘李大娘,和黄婶就跟个欢喜冤家一样,整日里吵吵闹闹,关系却极好。 “呸!你个老不羞!” 黄婶忍不住啐了他一口。 “我听说呀——” 两个大娘在这边议论纷纷,而旁边听到这话的一个小媳妇像是知道了什么秘密一样,悄摸摸地凑过来说,但是声音却丝毫没有压低。 “我听说是宋团长他家里人安排的对象,比她小十三岁呢!! “乖乖,这不是老牛啃嫩草嘛!” “哎哟我的娘哎!” 黄婶一拍大腿,也忘了压低嗓门。 “指不定就是宋团长逼婚!不然谁家年轻的小姑娘肯嫁给这块冰疙瘩,还是中看不中用的?” “可不是嘛!” 李大娘连连点头。 此话一出,好事者纷纷对视一眼,眼里闪烁着莫名的精光。 “我估摸着,那小姑娘哭哭啼啼指定哭哭啼啼地来随军呢,心里指不定多委屈呢!” 蒲扇“哗”地一声,像给这出戏添了个大锣。 有一位是宋鹤章好兄弟徐卫东的媳妇儿名叫,名叫苏翠翠,人倒是个格外俏丽爽快的姑娘。 听到二位的讨论,满头黑线。 “黄婶,李大娘,我家老徐听江团长说,人宋鹤章的小媳妇长得可漂亮了!” 江团长也就是江复朝,也是宋鹤章的好兄弟。 “啧,估计啊,就是宋团长看人家漂亮,逼人家嫁给他。” “那可不是,男人啊,都是看脸的东西!” 两位大娘一人一句地,似乎分析出来了宋鹤章突然娶媳妇的原因,越聊越激动了。 原本笃定地苏翠翠似乎也没那么确定了,因为她觉得这两个大娘说的十分有道理。 不然谁家长得长得漂亮,年纪还小的姑娘找这么个老男人啊,还是那方面有问题的男人! “不知道宋团长的媳妇能不能扛得住北原的风沙,咱这儿冬天零下可有十几度嘞!。” 旁边纳鞋底的大娘“啧”了一声,把针往发间一抹,凑得更近。 “可别说了,我想起前些年秦副营长家那位——上海资本家的小姐,雪白粉嫩的,跟瓷娃娃似的。头一场大雪下来,人就熬不住了,天天抱着火炉哭,第二年开春就收拾包袱走了,秦副营长追到车站都没留住。” “可不是嘛。” 瘦大娘摇着蒲扇叹气。 “那姑娘走时脸都瘦了一圈,说是‘再待下去命都要冻没了’。”话音落下,一圈人同时沉默,只听见榆树叶子被风刮得沙沙响。 孩子们在旁边堆石子,突然一个娃仰头问:“那宋团长的新媳妇会不会也跑呀?” 大人们互看一眼,蒲扇停在半空。 雪还没下,议论声却像提前刮起的北风,呼啦啦地卷过整个家属院。 这时候,苏翠翠,看着这群大娘说的越来越偏,连忙开口打住这个话题。 “人家宋团长乐意,咱就等着瞧吧。” “听说团长提前半个月就写信回来,让把房子重新粉刷,还订了新家具,都是好木料子!” 议论声像风一样,从树荫刮到晾衣绳,又从晾衣绳飘进厨房。 整个家属院都知道—— 明天天亮,宋团长对小媳妇可好了。 宋团长的小媳妇比他小十三岁。 宋团长的媳妇会跑,两人没感情。 ...... 谣言像飞一样传遍了家属院,等二人到来可是闹了好大一个乌龙。 北原军区军医院。 医院里的走廊比家属院安静得多,消毒水味混着正午的阳光,白得刺眼。 林秋禾靠在值班室门框上,白大褂的口袋插着听诊器,指尖却捏得泛白。 家属院那边的风言风语顺着风飘进她耳朵——宋鹤章要带着新婚小媳妇回来了。 她笑不出来。 温婉的眉眼里凝着一层霜,唇角绷得平直。 恨意是冷的,从胸口漫到指尖,把听诊器冰得咯手。 凭什么? 这三个字在胸腔里翻涌,像滚开的铅水,烫得她喉咙发苦。 ——凭什么宋鹤章能当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结婚,之后生子? 他应该永远佝偻在愧疚里,夜夜被噩梦惊醒,才对得起她那个无辜的妹妹。 记忆里,妹妹的笑被血泊染得猩红,而宋鹤章依旧活得好好的,现在还娶了一个媳妇。 林秋禾攥紧了口袋里的钢笔,指骨泛白,笔帽在掌心压出一道深深的月牙痕。 消毒水味忽然变得辛辣,她转身进值班室,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合上—— 那声轻响,像是把最后的温柔也锁在了门外。 呵,恩爱么? -- 火车的包厢里。 晏挽卿等人都以为,经过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抓捕之后,剩下的路程会风平浪静,没想到又来了一个幺蛾子。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车窗,把软卧包厢照得半明半暗。 晏挽清正盘腿坐在下铺,和樊希低声说着什么,浅紫色裙摆铺开,像一朵盛开的喇叭花,声音软软糯糯,像刚化开的糖。 “咔哒”一声,门被毫无预兆地推开。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拉了过去。 第60章 苏芷 进来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身形纤细,一件崭新的玫红色布拉吉,领口、袖口缀着层层白蕾丝,看起来倒是格外时髦,就是小麦色的皮肤被淡粉色衬得有些微黑。 如果是深蓝色或者暗红色可能会更好看。 晏挽卿看到这一幕,有些不自觉地想着。 这位突然来访的姑娘下巴微抬,眉梢挑得锋利,鼻孔看人,这副傲慢的姿态倒是让那副清秀的容貌损失了几分。 只见她目光像带着小钩子,直直钉在宋鹤章身上。 她脚步轻快得仿佛踏在自家后花园的鹅卵石上,裙摆随着列车节奏一晃一晃。 “你好,”声音脆亮,带着天然的颐指气使,“我叫苏芷,原城歌舞团的。” 话落,她咬了咬下唇,眼尾飞出一抹不加掩饰的红晕,像花瓣上突然溅了胭脂。 “昨晚你可真厉害。” 车厢里一时安静得只剩车轮“哐当”的节奏。 樊希刚抿的一口水直接呛进气管,咳得整张通红通红,颇为震惊地盯着眼前这一幕。 因为她实在想不通宋鹤章这样的男人,严肃话少,还凶,对漂亮娇憨的小妻子都是这样,更别说外人了,怎么还有人看上这样的人。 从某种意义上说,樊希和宋鹤章有些相似。 中年男人,报社主编魏成本来正仰躺在上铺看书,此刻悄摸摸地将书往上拉了拉,遮住了半张脸,只留下一双看热闹的眼睛。 晏挽清则睁圆了杏眼,眸子里闪着“有瓜可吃”的晶亮,全无半分对于陌生姑娘和丈夫搭话的醋意,脸上的表情转了几转,震惊,疑惑,八卦。 此刻的她和樊希的想法倒有些同频共振-- 宋鹤章这个老男人这么受欢迎的吗? 这个时候她并没有多想。 苏芷仍抬着下巴,玫红裙子裙白蕾丝在阳光里轻晃,像朵带刺的蔷薇。 宋鹤章眉心折出深深的川字,语气冷得能掉冰渣。 “我结婚了。” 他侧身一步,把晏挽清从旁边揪过来,站到她的旁边,也暴露在苏芷的视线里。 小姑娘那件淡紫裙摆被阳光映得温柔。 “她就是我的妻子。” 话落,余光扫到晏挽清那副来不及收回的看热闹的表情的表情,男人心里那股无名火腾地又窜高一寸。 他下颌线绷得锋利,声音微微压低,却足够让苏芷听得清清楚楚。 “抱歉,苏同志。列车上不便打扰已婚男同志,请回自己包厢。”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干脆、冷硬,像下达最后通牒。 苏芷唇角的笑僵了僵,最终不甘地抿直。 她踩着低跟小皮鞋,步子仍旧轻快,却带着被戳破的气球般的急促。 转身前,她下巴抬得更高,眼尾扫过宋鹤章——那一眼刀子似的,冷、亮、带着被宠坏的骄矜。 “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她在心里咬牙,把这句稚气的咒骂嚼得碎碎的,连同自己那点没来得及收起的红晕,一并咽回喉咙。 目光掠到晏挽清时,苏芷的唇角绷成一条倔强的线。 漂亮的不像话的小姑娘正被宋鹤章半揽在怀里,淡紫裙摆像朵安静的花。 车厢门被苏芷甩得“啪”一声脆响,带着她怒气的宣泄。 出门后,苏芷的指尖在裙摆上狠狠一攥,布料皱出细小的褶——她恨的不是被拒绝,而是被下了面子的羞恼,连台阶都没给她留。 可说到底,她本性并不坏,只是从小到大被掌声和镜子包围,第一次碰见一面不反射她光芒的冷玻璃,便慌了手脚。 低跟小皮鞋的跟敲在过道铁皮上,“嗒、嗒、嗒”,直到最后一记脚步声被车轮吞没。 包间门被重重关上,车厢重新归于寂静。 宋鹤章回头,正对上晏挽清还有些心虚的目光。 他眯了眯眼,压低声音,凑到小姑娘耳边丢下一句。 “回去再收拾你。” 小姑娘缩了缩脖子—— 她知道,“秋后算账”跑不掉了,这个老男人最爱记仇了。 包厢门“哐”地一声被甩上,车轮的哐当声重新填满寂静。 晏挽清还愣在原地,脑子里嗡嗡回荡着那句“鲜花插在牛粪上”。 心里充满了震撼、佩服、甚至带点小兴奋,像看了一出极为精彩的大戏。 人家夸她是鲜花哎! 还有骂宋鹤章这个老男人是牛粪,好勇啊! 我也好想骂他,会不会被揍啊? 她悄悄抬眼,余光往旁边一掠—— 宋鹤章下颌线绷得能削纸,薄唇抿成冷硬的线,眉心一道深沟。 啧,生气了?真好看呀。 小姑娘自以为把小心思藏得很好,可那点子心眼全写在脸上。 杏眼睁得圆溜溜,眼神里满是兴奋,嘴角还翘着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弧度。 男人瞥见,鼻间溢出一声低低的冷笑。 “哼。” 他俯身,热气擦过她耳廓,声音压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等着。” 两个字像冰碴子落进颈窝。 晏挽清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指尖攥紧裙摆,心里小声嘀咕。 不就是被说牛粪嘛,又没真骂你其他的…… 她在心里轻哼一声,像只偷到酥油的小猫,暗暗得意。 让你平时总板着脸训我,这下也轮到你吃瘪啦。 可得意归得意,她还是很谨慎地不让这个男人发现—— 谁让他长那么高、吃得那么壮,真要动起手来,她这小胳膊小腿只有被拎起来按在膝头挨揍的份儿。 当然,为了避免男人气的太狠,回头真给自己揍一顿,晏挽卿还是要像模像样地安慰一下男人。 小姑娘眨眨眼,睫毛扑闪两下,忽然伸手去戳宋鹤章的腰窝—— 指尖刚碰到硬邦邦的腹肌,又立刻缩回来,装作若无其事地整理裙摆。 动作轻得像羽毛,却足够让男人额角的青筋又跳了跳。 她垂着眼,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 “哎呀,你大人有大量嘛,再说了人家苏同志说得也没错嘛……” 尾音故意拖长,带着一点点无辜,一点点幸灾乐祸。 宋鹤章偏头看她,黑眸沉沉,像夜色里突然压下来的云。 晏挽清被那目光一烫,心里的小火苗“噗”地熄了一半,可嘴角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怕归怕,现在开心也是真的开心。 第61章 刁蛮大小姐欺压柔弱小白花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他应该不会真打我吧,最多……最多晚上被欺负一下。 想到这里,耳尖悄悄红了,却还是忍不住又抬眼,对着男人露出一个乖乖巧巧的小梨涡。 这男人也太小心眼了。 这句腹诽囫囵吞回去,小姑娘垂着脑袋,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裙摆上的绣花,嘴角却悄悄翘着——那点儿暗戳戳的小得意全写在脸上,像只偷到鱼干的小猫,自以为藏得很好。 宋鹤章在小妻子的目光里,慢悠悠地斜靠在床头,悠悠然地捡起一本晏挽卿带的小说看着。男人喉间溢出一声极低的哼笑。 “不累吗?还站着。” 短促、磁沉,带着一点凉意的尾音。 他抬眼,目光像一把慢刀,从她颤动的睫毛一路削到紧抿的唇角,再落到她因为偷笑而微微凹陷的梨涡。 那目光没有怒火,反倒带着猎人看猎物般的势在必得。 ——他的小妻子,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是他宋鹤章的妻子啊。 下一秒,他收了所有锋利,眉梢松了,唇角甚至勾了个若有若无的弧度,像是已经消了气,又像在告诉她。 不急,家属院只有他们两个的日子还长。 到时候,他会让她认识到她是他的妻子呢。 晏挽清被那意味深长的目光烫得耳尖通红,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男人却只是侧过身,抬手替她拢了拢散落的发丝,动作温柔得几乎带着叹息。 列车哐当一声,窗外掠过一片绿油油的树木与田地,他的声音低得只能两个人听见: “乖,先记账。” -- 有的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晚上吃饭的时候,晏挽卿拉着宋鹤章说要去车厢里的用餐点去,她想看看都有什么菜。 车厢狭长,头顶一排黄灯泡把铁皮桌椅照得锃亮。 晏挽清跟着宋鹤章刚踏进来,就撞见最里侧那张桌子—— 苏芷端端正正坐着,依旧穿着下午的那件玫红色带蕾丝边的裙子。 坐在她对面是个穿白色棉布裙的姑娘,细眉细眼,裙子洗得发白,像朵被风吹得瑟缩的小白花。 苏芷指尖敲着桌面,节奏急促,眉眼凌厉;对面姑娘捧着搪瓷杯,肩膀缩成一只鹌鹑,连睫毛都不敢抬。 “不是说让你点份饭吗?”苏芷声音不高,却带着天生的骄纵。 对面那个姑娘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鸣:“对、对不起……我的饭票不够。”“不是刚给了你一张?”苏芷挑眉,声音压着火,似乎是十分不耐烦。 其实苏芷只是不想再看到她这副瑟瑟缩缩,话都说不清的样子了,真的是让人火大。 小姑娘肩膀一抖,在外人看来像被狠狠欺负了一样,嗫嚅着:“我、我想把那张留给家里人……” 话音未落,苏芷“啪”地又拍过去一张新粮票,动作干脆,她没有耐心听对面一直瑟缩着肩膀,断断续续地说话了。 对面的人却像是被威胁了一样,吓得手腕一颤,搪瓷杯差点翻倒,热水溅出几滴,烫得她指尖发红,连连小声道歉。 旁桌的人听不清对话,有好事者脑补出了一副“刁蛮大小姐冷脸威胁,柔弱小白花瑟缩含泪”的戏码。 但也有有心人,离得近了些,听到二人对话的,倒是对那个柔弱瑟缩的小姑娘印象不太好,用着意味深长的目光瞥了二人一眼。 还是太单纯了啊!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说话,都是漠不关心地吃饭。 餐车尽头,蒸汽笼着顶灯,把铁皮墙映得发闷。 白色棉布裙的姑娘捧着搪瓷杯,指尖被热水烫得发红,她却像毫无知觉。 垂下的刘海遮住了半张脸,也遮住了眼底那丝淬了毒的暗光—— 嫉妒像锈钉,一点一点钉进瞳孔:那张任性的脸、那些随手甩出的粮票,可真好啊? 她咬紧下唇,把眼里快要溢出的恨意逼回去,肩膀缩得更小,整个人像被风吹弯的芦苇。 再抬头时,眸子又恢复成怯生生的水雾,声音细若游丝:“我、我去买饭……” 她起身,脚步踉跄,白裙拂过地面,留下一道弱不禁风的影子。 旁人只见她可怜兮兮的背影,没人看见她藏在袖口里、被指甲掐得发白的掌心。 餐车过道狭窄,蒸汽在昏黄灯泡下打着旋。 在等人去买饭的时候,苏芷百无聊赖地抬眼一扫,目光立刻撞见角落里的两人。 宋鹤章侧身挡在晏挽清前,脊背绷成一道冷硬的线,目不斜视。 小姑娘却恰好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弯唇一笑,梨涡浅浅,像朵初绽的杏花。 那笑落在苏芷眼里像火星子一样,骤然被烫了一下,她猛地别过脸,高高抬起的下巴早已在主人不知不觉的时候收回了。 宋鹤章余光瞥见晏挽清对着人傻笑,眉梢一压,伸手把人往身后带了半步,声音低而凉。 “别看热闹了,吃饭。” 小姑娘吐了吐舌尖,手掌握成拳头在这个老男人背后划了划,小声嘟囔:“知道啦,你好啰嗦呀。” 背后那声软软糯糯的“啰嗦”刚出口,他耳尖便动了动,像被一根细针轻挑。 额角青筋蓦地一跳,在麦色皮肤上绷出清晰的线。 他微侧头,余光掠见小姑娘小碎步紧跟着她,发梢一晃一晃,像故意在他心口挠痒。 男人在心里低哼了一声,喉结滚动,把那点恼意压回胸腔。 他的小妻子,最近胆子见长啊。 他没再回头,只把背脊挺得更直,像一面无声的警告牌:嚣张?回家再算账。 两人端着饭盒,一前一后穿过拥挤过道,餐车已无空位,他们干脆掉头回包厢。 ...... 经过两天半的车程,宋鹤章和晏挽卿到达了原城。 原城火车站出口,烈日把水泥地烤得发亮。人潮像决堤的水,一股脑涌出来。 宋鹤章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护着晏挽清,肩背笔直地在热浪里劈开一条路。 嘈杂中,一声吊儿郎当的口哨穿透人墙—— “老宋!这儿!” 声音落地,远处,人群边上一辆绿色军用吉普旁,徐卫东斜靠着车门。 他穿件迷彩短袖,倚在吉普车旁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 第62章 那我以后还是少出门吧 板寸头,剑眉,桃花眼天生带笑,五官端正,痞气里掺着硬朗。 他抬手冲宋鹤章挥了挥,腕上的手表在阳光下闪得晃眼,另一只手随意夹着半截烟,烟雾被热风卷得七零八落。 宋鹤章嘴角一勾,提着行李大步过去。 见宋鹤章牵着晏挽清走近,他咧嘴一笑,露出虎牙,脚尖一碾把烟头掐灭。 “老宋!” 他两步上前,先接过沉甸甸的行李,再抬手——两人拳头“咚”地撞在一起,肩窝相碰,像当年在战壕里对暗号。 随后目光看向了宋鹤章身后的晏挽卿。 “这是嫂子吧?老宋结婚后可是天天催我们几个兄弟帮他收拾家属院,整个人要求多的不得了,吹毛求疵的,今儿兄弟可算是知道为什么了!” 宋鹤章那张素来冷峻的脸罕见地出现一丝裂缝——耳根悄悄染上淡红,暗暗地瞪了徐卫东一眼,满含警告。 徐卫东全当没看见,目光落在晏挽清身上-- 浅紫色裙摆被风掀起一角,瓷白的皮肤在烈日下几乎透光,睫毛扑闪,像刚出水的芙蓉。 他心里“啧”一声:怪不得冷面阎王也栽了,换谁有这么个娇憨漂亮的小媳妇,都得捧在掌心当宝。 晏挽清被宋鹤章牵在身旁,听见徐卫东的话,耳根先红了。 她抬眼,落落大方地弯了弯唇,声音像掺了蜜的泉水。 “你好,我是晏挽清,宋鹤章的媳妇儿。” 尾音轻轻扬起,带着江南姑娘的软糯,却又不怯场。 徐卫东也不再吊儿郎当,此刻站直身体,挠了挠寸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嫂子好!我是老宋的兄弟徐卫东,嫂子直接喊我名字就行!” 他边说边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惹得宋鹤章抬手在他肩窝轻捶一记。 “少贫,开车。” 晏挽清被这声“嫂子”叫得脸更红,却还是礼貌地点头回应。 徐卫东故意拖长声调,冲宋鹤章挤眼。 “行。” 话音未落,人已经绕到车后,把行李“咣当”一声塞进后备箱,动作利落得像在战场上装弹药。 北原军区离市区还是有相当一段距离的,开车差不多需要将近三个小时。 吉普车在滚烫的柏油路上疾驰,窗外的景色像被烈日烤得褪了色。 先是繁华的市区,接着是零星的平房,再往后便只剩大片黑土地和远处的树林。 晏挽清把额头抵在车窗,眼里映着越来越荒凉的颜色,声音轻得像怕惊动风。 “宋鹤章,军区家属院离市区……很远吗?” 男人脊背一僵,向来冷淡严肃的面容绷得更加冷硬。 他心里一咯噔,生怕说错话让小妻子不愿意随军了,于是细细斟酌着,每个字都先在心里过秤。 “离市区也还好,不是很远,两个多小时车程。 家属院里有供销社、军医院,生活设施齐全,基本不用往外跑。” 话说得四平八稳,像汇报军情。 前面开车的徐卫东握着方向盘,脸上纹丝不动,心里却“啧”了一声: ——老宋这口气,活像当年哄新兵“训练场风景优美”, 合着这漂亮小媳妇是连蒙带骗拐回来的? 晏挽清没听出弦外之音,只“哦”了一声,又把目光投向窗外。 没有听到预料中的回答,宋鹤章的内心有些忐忑。 她是不是失望了? 是不是想回京华或者南江了? ...... 晏挽卿也不知道,自己平淡的一声“哦”,让身旁的男人陷入了忧虑,想七想八的。 很快,路面不再平稳了,轮胎碾上碎石与黄土,车身立刻像筛子般抖动。 晏挽清原本安静地望着窗外,突如其来的颠簸让她身子一晃,额头“咚”地轻碰车窗。 她下意识抓住座椅边缘,指尖泛白,脸色在烈日里却透出一层苍白。 宋鹤章余光一直关注着小妻子,此刻立即心里一紧,转头看她。 小姑娘咬着下唇,睫毛扑簌,像只被晃晕的雏鸟,目光怯怯地落在他脸上——那里面没有抱怨,没有不安,只有包容。 “颠得难受?” 他伸手替她拢一拢被风吹乱的发丝,看着人苍白的面色,有些愧疚。 晏挽清轻轻摇头,声音不大,但是依旧能让人听清楚。 “没……就是撞到了头。” 宋鹤章喉结滚了滚,心里那点忐忑被放大了数倍。 他原以为她会皱眉、会嘟囔,甚至像在家属院传闻里那样娇气地喊“想回去”。 可她只是安静地忍着,苍白的脸色映在他眼里,像一张单薄却倔强的纸。 碎石路更陡,车身猛地一沉,尘土顺着窗缝钻进来。 晏挽清被晃得脸色更白了,额角沁出细汗,却仍咬着唇一声不吭。 宋鹤章看着她,胸口像被什么钝器撞了一下——又软又疼。 她怎么这么好! 他不再顾忌前排的徐卫东,长臂一伸,把小姑娘稳稳捞进怀里。 掌心覆在她单薄的脊背上,隔着一层薄衫也能触到微微的颤,粗粝的指节轻轻顺着她的背脊上下摩挲,像在哄一只受惊的小猫。 “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声音低得几乎贴在她的耳廓,带着热气,也带着心疼。 晏挽清窝在他胸前,鼻尖蹭到军装上的淡淡皂香,轻轻点了点头。 忽然,她仰起脸,声音软软地飘出来。 “那我以后还是少出门吧……坐车也太颠簸了。” 宋鹤章一怔。 他原以为她会抱怨、会委屈,甚至红了眼眶,却没料到她吐出这么一句——带着点孩子气的认真,又带着点对他的体贴。 心口那块最硬的地方,一下子塌了下去。 他收紧手臂,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窝,喉结滚了滚,半天才哑声应了一个“好”。 吉普碾过最后一段碎石路,扬起黄尘。 徐卫东握着方向盘,视线穿过沾灰的后视镜-- 后排座里,宋鹤章把小姑娘整个裹在怀里——那截浅紫色裙摆被身旁的男人护的很好,没哭没闹,只轻轻倚在宋鹤章的肩上,乖乖巧巧的。 徐卫东心里“啧”地一声。 之前老江还说过,老宋娶的小媳妇,家世好,年纪又轻,怕是忍不得北原的风沙与苦寒。 徐卫东垂了垂眼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第63章 老宋,小花招挺多的哈 可眼下——颠簸得脸色发白,愣是没一句抱怨,反倒软软来一句“以后少出门”,把宋阎王哄得眼眶都发红。 他暗暗摇头:老宋这回怕是真栽了。 晏挽清却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是这个形象。 她确实出身还不错,可从来不是不识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年幼时也跟着师傅穆老翻山越岭、涉水采风——青石板路、竹筏激流、雨夜破庙,她都走过。 后来师傅缠绵病榻,出不了远门,她停下了脚步。 现在,师傅也不在了....... 所以这点颠簸在她看来,不过是小事,还没到难以忍受的地步。 察觉到怀里人的出神,宋鹤章的滚烫的掌心轻拍在她背上,隔着薄薄衣料传来温度。 晏挽清抬眼,睫毛扫过他下颌,小声问:“前面是不是要到了?” 男人“嗯”了一声,嗓音发哑,却把她抱得更紧,像要把所有余震都挡在自己怀里。 后视镜里,徐卫东看见这一幕,嘴角勾了勾—— 冷面团长也有今天。 -- 烈日把军区大门口的岗哨亭晒得发亮,铁门上的红五星被阳光烘得耀眼。 墨绿色吉普“哧”地刹在门口,扬起一小团黄土。 车门开处,小战士条件反射地立正—— 只见他们团里出了名的“冷面阎王”先一步跳下,军靴落地声短促有力。 宋鹤章绕到另一侧,弯腰、伸手,动作却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随后,浅紫色裙摆先探出,接着是姑娘白得晃眼的胳膊。 晏挽清被他稳稳托着手腕,脚尖落地时微不可察地踉跄,立刻被男人扶住腰。 她抬眼,睫毛在烈日下投出细碎影子,皮肤嫩得几乎透光,像把江南水汽一并带到了北原。 小战士站在岗哨亭里,眼睛瞪得溜圆,心里“哇”了一声: ——这就是宋团那个小他十三岁的媳妇? ——怪不得能把冷阎王化成绕指柔,宋团可真真是好福气! 小战士啪地立正,敬礼声劈开热浪。 “宋团长好!” 宋鹤章回礼,下颌线条冷硬,声音低沉得像滚过石板的闷雷。 “登记一下,这是我媳妇。” “嫂子好。” 值守的小战士声音洪亮,晏挽卿此刻脸色没那么苍白了,扯出一抹善意的微笑。 “你好。” 随后,宋鹤章拿出二人的结婚证,介绍信,以及一些证明材料,递给小战士确认一下。 军区的审查很严格,身份不明的人是绝对不会放进去的。 晏挽清顶着晕车后略显苍白的面色,指尖轻颤,弯腰去写字。 她一笔一画写下名字,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鬓角,衬得脖颈更细。 小战士握着登记簿,眼睛死死盯着纸面,连余光都不敢往姑娘身上飘—— 团长的目光像两把冰锥子钉在他后脑勺,仿佛谁多看一眼,就要被记上一笔。 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在寂静的门口显得格外刺耳。 小战士心里直打鼓: ——这姑娘脸色白得跟纸一样,不会真是被宋阎王“押”来的吧? ——我要是多看一秒,会不会明天就被派去跑全团武装越野? 登记完毕,他双手递回本子,声音绷得笔直:“已登记完毕,团长,嫂子请进!” 宋鹤章淡淡颔首,冷峻的眉梢未动,手却探进帆布包,抓出一大把大白兔奶糖,糖纸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拿着,我和你嫂子的喜糖,尝尝。” 声音不高,却像命令又像家常。 小战士双手下意识伸出,捧住那捧糖果,有些受宠若惊。 他愣了半秒,随即咧嘴,一口白牙在阳光下晃眼,声音洪亮。 “谢谢团长!祝团长和嫂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冷面阎王亲手发糖——这事儿足够他吹半年。 晏挽卿看着小战士率真的笑容,微微一愣,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宋鹤章原本已转身,闻言脚步一顿,侧头时眉梢微挑,冷峻的眼底滑过一丝意外。 下一瞬,他干脆利落地探手进包,“哗啦”又抓出一把糖,动作比刚才更利落。 糖块落进小战士掌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男人薄唇轻启,声音低却带着笑意。 “再给你一把。” 那向来凌厉的目光此刻盛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像烈日里忽然吹来的凉风,让小战士愣了愣,随即咧开嘴,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捧着两把喜糖站得笔直,仿佛瞬间得了勋章。 吉普车里没熄火,柴油味混着热浪一股股往车厢里涌。 徐卫东把胳膊搭在车窗框上,嘴里嚼着根没点燃的烟,远远看见岗亭那一幕—— 向来冷脸的宋阎王,先是一本正经递糖,又被一句“早生贵子”砸得愣神,随即干脆又掏出一把。 那动作利落得像在战场上补弹夹,偏偏眼神里还带着笑。 “啧——” 徐卫东没忍住,舌尖抵着齿根发出一声响亮的调侃。 他把烟从嘴角拿下来,冲那边扬了扬下巴,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 “老宋,小花招挺多的哈!” 声音不高,却足够让风把这句打趣送到值班室。 宋鹤章回头,目光穿过阳光与尘土,冷飕飕地扫了他一眼。 徐卫东却笑得更大声,肩膀抖得整个吉普都跟着晃。 小战士内心:我勒个徐团长啊!您老人家可真勇啊!没看到宋团的脸色吗?真是顶风作案啊! 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合。 刚刚宋鹤章扶着自己媳妇去登记信息的时候,给小战士二度发喜糖的时候没人看到,偏偏出来后,宋鹤章的冷脸被众人看到了! 几个提菜篮的大娘刚走到门口,就撞见值班室外那一幕: 宋鹤章背脊笔直、脸色冷峻,像堵移动的冰墙; 旁边的小姑娘穿着浅紫色裙子,小脸苍白,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柔弱模样。 于是,谣言就这样产生了! “哎哟,那不是宋团长?” “可不是,脸黑得跟包公似的。” “那姑娘是谁?咋看着像要哭了?” 只一眼,大娘们脑里的剧本已经飞快地写好了—— “应该是宋团长逼人家姑娘随军!” “啧啧,小姑娘不愿意,宋团长直接训得人脸色发白!” 第64章 离谱谣言,到达新家 在宋鹤章几人不知道的情况下,人传人,消息像长了翅膀,从门口一路飞进家属院...... “你听说了吗?宋团长新婚就立威,小媳妇被吓得不敢吭声!” “可怜见的,南方来的小媳妇,细皮嫩肉哪扛得住北原的风沙?” 不到一顿饭的工夫,谣言已经添油加醋—— “小媳妇哭着要回家,宋团长当场发飙!” “小媳妇都哭了,啧啧,宋团长冷着一张脸毫无所动!” 而此时,当事人还一无所知。 吉普扬尘而去,留下一地碎影。 大榆树下,蒲扇摇得更快,故事越传越真。 -- 吉普车在一个二层小楼前停稳,扬起一地尘土。 等二人下了车后,徐卫东探出头,对宋鹤章喊。 “老宋,东西到了,人也送到了,我先回团部还车!” 宋鹤章跟人告别之后,两只手提着行李,让晏挽清跟着他走了进去。 院子里很空旷,只有墙根那有一口压水井,旁边的空地应该是留着让人种菜的。 他选这处家属院,就是怕小妻子不习惯闹腾,挑了略微偏僻又清静的角落。 屋里,早在宋鹤章结婚报告递上去时,就让他那群“不着调”的兄弟们按着小姑娘的审美忙活起来。 推开屋门,原木色的家具看起来干净又明亮,沙发,茶几,橱柜一应俱全。 晏挽清摸了摸木质家具,指尖轻轻滑过桌面,心里暗想。 嗯,现在虽然光秃秃的,回头弄几个软垫子,弄个桌布,再摆几束花......就更好了。 宋鹤章站在门口,目光追着晏挽清在屋子里轻快的脚步。她像只好奇的小鹿,眼睛里满是跃跃欲试的欢喜。 男人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那点紧张被藏进心底,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喜欢就好。” 晏挽清似有所觉,回头,弯起眼睛,笑容里带着少女的娇憨。 “宋鹤章,我们的房子还不错。” 我们的…… 宋鹤章的面色柔和下来,眼里都是笑意。 他喜欢“我们”这个词,这说明小姑娘开始认识到他们是一家人了,某人暗自欢喜。 小姑娘跑完一楼,哒哒哒地跑上二楼,主卧在二楼,布置得温馨又舒适。 晏挽清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院子,满意地点头。 她跑下楼,站在宋鹤章面前,扬起那张欣喜的小脸,眉眼弯弯,瓷白的小脸看起来格外娇憨。 “宋鹤章,你准备得真好,我好喜欢。” 宋鹤章看着她,眼神温柔得像水,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只要你喜欢就好。” 晏挽清环顾一圈房子之后,紧接着,她像没电的机器人一样,“砰”地瘫坐在沙发上,浅紫色裙摆摊成一团,像一朵蔫巴巴的喇叭花,小声软语就开始撒娇。 “宋鹤章,我好累呀。” 男人看着她这番样子,有些无奈,也随着她来,听到她的话,又有点迟疑。 他把行李往门边一搁,试探着问。 “那我送你上楼睡觉?” 晏挽清摇头,小脑袋晃得像拨浪鼓。 “我不想睡觉。” 宋鹤章眉心微皱,但是没有不耐烦,反而轻轻走到她面前,半蹲下去,声音低沉。 “那你想做什么?” 晏挽清歪着脑袋想了一秒,下一秒却像鲤鱼打挺,猛地坐起来,动作快得差点把宋鹤章吓一跳。 “我想吃饭!” “慢点,小心点。”他皱着眉头伸手扶了扶她的肩膀,声音里带着急切。 晏挽清却已经坐得笔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我饿了。” 宋鹤章想了一会儿,今天开火做饭确实不太可能了,他轻声说。 “行,等会儿我带你去食堂吃。” “好呀!”小姑娘眼睛弯成月牙,声音软软糯糯的。 宋鹤章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你是想现在去,还是等我把这些行李收拾一下?” 晏挽清小声说。 “等你收拾完吧。” 两人对视一笑,这温馨的画面仿佛是新生活的第一缕暖阳,暖暖地照在心底。 屋外阳光暴晒着,屋里那点温馨就被外头劈头盖脸的喧闹撕得粉碎。 “咣咣咣——” 门板被拍得震天响,紧跟着是小孩尖利的哭嚎、女人拔高的斥骂,像突然炸开的鞭炮。 晏挽清原本还软绵绵地瘫在沙发上,一听动静,眼睛“刷”地亮了,小皮鞋“哒哒”两声就蹿了出去。 宋鹤章正弯腰摞箱子,眉心一跳,抬眼就见那抹紫色裙摆像风一样掠过门槛。 “晏挽清!” 他低喝一声,嗓音里带着惯常的命令,却掩不住急色。 初来乍到的也不认识什么人,跑什么呀? 小姑娘充耳不闻,踮着脚往门口冲。 男人三两步追上,长臂一伸,揪住她后衣领把人半拎半护地扣进怀里。 “慢点,别乱跑。” 他声音低哑,掌心却下意识覆在她单薄的背上,像给一只蹦跶的小雀套了根无形的绳。 院外尘土飞扬。 门前围了一圈人—— 很多手里拎着菜篮的军嫂们围在边上看热闹。 中间是两个女孩子抱着母亲大腿嚎啕,还有个穿军装的中年男人被堵在中间,涨红了脸。 听着那些悉悉索索的议论,好像是今天刚到的新家属,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晏挽清踮脚探头看不到,灵机一动踩着旁边一块凹凸不平的大石头,杏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八卦光。 宋鹤章无奈,手虚虚托在她腰后,眉心皱得能夹死蚊子,却舍不得喝止,也只能扶着她,免得人真的摔下来。 人群中央,两个孩子抱着母亲的腿,嗓子哭哑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那母亲是一个肤色黝黑、胳膊粗壮的中年妇女——叉着腰,嗓门震天。 “陈大勇,你个负心汉!我在乡下给你伺候老娘、带孩子,你倒好,在这儿又找了一个小的!” 陈大勇穿着一身军装,身姿笔挺,此刻被这位女人撕扯得乱七八糟,肩章被汗水浸得深一块浅一块。 他涨红了脸,脖颈上青筋暴起,声音却沙哑而倔强。 “我们已经离婚了!是你跟那奸夫一起给我戴的绿帽子!老子重新找对象,你又来闹,你讲不讲理?” 第65章 争吵,殃及 一群军嫂摇着蒲扇、拎着菜篮,围得铁桶一般,汗珠顺着她们的鬓角往下淌,却没人舍得离开。 “哟,原配打上门喽!” “什么原配?早给男人戴了绿帽,离了婚的,也配叫原配?” 低低的嗤笑声此起彼伏。 人群中央,陈大勇像根被火烤弯的铁钉,军装前襟被汗水浸透,贴在胸口。 他身后,赵玉兰顶着半边红肿的巴掌印,碎花裙皱巴巴贴在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肩膀一抖一抖,像被风吹散的纸人。 对面,肤色黝黑、胳膊粗壮的女人叉着腰,嗓门一声高过一声。 “我给你伺候老娘、带孩子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得赔钱!” “钱?” 陈大勇冷笑,眼里血丝纵横。 “之前给过你一次,你转头在乡下又找个男人,欺负我老娘还有我侄子,我还没找你算账!” 女人被戳到痛处,愣了一瞬,随即哭嚎声拔高。 “不给?好!我这就去团部,找领导告你!看你这身军装还穿不穿得住!” 陈大勇咬肌鼓起,狠戾的目光像两把磨快的刀,直直钉在她脸上。 “去告!鱼死网破,老子奉陪!” ...... 陈大勇手里攥着那封皱巴巴的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谁写的?” 他声音低沉,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 中年妇女被那目光逼得后退半步,嗓音发颤。 “是……是有人塞到我屋里的,说只要我来闹,你就得给钱……我真不识字,这是别人念给我听的……” 围观的军嫂们哗然,蒲扇停了,菜篮也忘了放下。 陈大勇冷笑一声,把信折好,塞进裤兜。 “行,咱们去军区,让团部查个底朝天。老子清清白白的兵,不能让你们这么泼脏水。” 话音未落,两个小女孩突然扑过来,一人抱住他一条腿,哭得撕心裂肺。 “爹,你不要娘,你不能不要我们——” 陈大勇身子一僵,低头看着两张脏兮兮的小脸,怒火却烧得更旺。 “滚!你们两个,差点把奶奶和弟弟推到河里淹死!老子要不起这样的闺女!” 他猛地甩开腿,孩子们踉跄倒地,哭声更惨。 ...... 日头西斜,家属院的空地像被扣在蒸笼里。 尘土未落,火药味又蹿起来。 陈大勇把两个闺女甩开,转身要走,中年妇女见状,嘶声吼道。 “陈大勇,你个丧良心的东西,你不得好死!” 可她知道这男人骨心狠,便猛地回身,把枪口对准赵玉兰,也就是刚刚在陈大勇身后的那个年轻姑娘—— “都是你!狐狸精!要不是你勾搭陈大勇,他能跟我离婚?” 她指尖几乎戳到赵玉兰鼻尖。 赵玉兰脸上泪痕未干,声音发颤却竭力平稳。 “我们今天只是相亲见了一面,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之间的事情,别扯上我。” 她想拨开人群离开,却被一把拽住手腕。 那妇女还不解气,环顾四周,把火力撒向看热闹的军嫂。 “一群没良心的,看什么看!” 骂声未绝,她目光一偏,落到晏挽清身上—— 小姑娘一袭浅紫色裙子,瓷白小脸在烈日下像露珠,旁边的宋鹤章身形挺拔,眉眼冷峻,但是一看男人就比给你年龄大的多。 妇女冷笑,声音拔高,又尖又利,像一把钝刀刮过铁皮。“哟,又一个狐狸精!离了男人活不了?” 晏挽清原本踮着脚看热闹,突然被点名,杏眼圆睁,委屈迅速在眼底涨潮,鼻尖一酸,眼眶立刻红了,张了张嘴,还没出声。 下一秒,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她前面。 宋鹤章肩背绷直,军装袖口卷到小臂,麦色手臂上青筋隐现。 他眉眼沉冷,嗓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这位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辞。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你在骂谁?” 烈日下,他像一堵冷硬的墙,把小姑娘遮得严严实实。 周围摇着蒲扇的军嫂们动作瞬间停了,目光齐刷刷落在两人身上。 “那就是宋团长的新媳妇?” “怪不得冷面阎王亲自护着……” “啧,和传言里一样,小姑娘看起来娇娇悄悄,格外漂亮。” “宋团长这不是挺护媳妇的吗?” 众人面面相觑,想起方才还在传的那句“逼婚”“训得面色苍白”,此刻却见男人半步不让地把人护在怀里——谣言像被烈日蒸发的露水,悄无声息地碎了一地。 妇女被那道冰凉的目光逼得后退半步,嘴唇哆嗦,却再也发不出声。 晏挽清从宋鹤章背后一步跨出,脊背挺得笔直,裙摆被风撩起,像一柄出鞘的小剑。 她声音清亮,面容娇憨,此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锋利。 “侮辱军属,破坏军婚,这位女士,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还有军区妇联,政治部的呢?这种情况下任由非军区人士侮辱军属吗?” 这话一出,军嫂里一阵骚动。一个穿藏蓝中山装的女人站了出来,眉眼讪讪,声音压得很低。 “我也是刚到,还没弄清楚具体情况。” 宋鹤章抬眼,目光冷得像冰锥,直直钉在那位妇联副主任许静脸上。 “许副主任,如果妇联现在解决不了,那就请政治部的领导过来。” 他的嗓音不高,却带着军人特有的压迫感,像一块铁板砸在水泥地上。 家属们心里“咯噔”一声——谁都知道,惹了宋阎王,他不会找女人算账,而是直接找她们家的男人算账,少说也得训掉一层皮。 于是,蒲扇停了,议论声也噤了。 有人小跑着去喊政治部,有人去叫保卫科,脚步声杂沓,扬起更多尘土。 许静站在原地,脸色由红转白,嘴角抽搐,恨不得自己从没当过这个副主任。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憋出一句。 “我……我这就去协调。” 烈日把家属院的水泥地烤得发白,空气像凝固的胶。 晏挽清的目光穿过人群,直直落到陈大勇身上——那副事不关己、却又涨得通红的脸。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江南姑娘特有的清亮。 “这位陈......” 宋鹤章在旁边及时补充。 “陈副团长。” “陈副团长,这是您家的家务事,对吗?” 第66章 嗯,不是好鸟 尾音轻轻扬起,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进陈大勇的耳膜。 宋鹤章微微负手,站在她身后半步。 他没说话,只抬眼一扫,目光像寒刃出鞘,冷光直钉在陈大勇脸上。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周围军嫂们屏住呼吸,蒲扇也停了。 烈日下,只有蝉声在嘶鸣,像给这场无声的对峙打着节拍。 陈大勇深吸一口气,喉结上下滚动,额角青筋跳得像要破皮。 他扫了眼四周,目光在宋鹤章冷峻的脸上停了一瞬,最终只挤出一句沙哑的“我会处理好的”。 话音落地,他大步上前,铁钳般的大手一把攥住那中年妇女的胳膊。 “走!” 一声低喝,像闷雷滚过。 女人被扯得踉跄,粗布衫袖口勒得发紧,却挣不开那只布满老茧的手。 陈大勇步子又快又稳,穿过围观的军嫂,穿过指指点点的孩子,像拖着一袋沉重的麻袋,径直朝军区政治部小楼走去。 烈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一前一后,尘土在脚边炸开。 身后的人群渐渐安静,只剩蝉鸣嘶哑,仿佛为这场拖走的闹剧敲着最后的鼓点。 傍晚的暑气还没退,家属院的小空地上还残留着方才那场闹剧的尘土。 趁着这个机会,宋鹤章向众人介绍一下自己的小媳妇。 宋鹤章把晏挽清往旁边一拉,声音不高,却足够让一圈蒲扇都停了风。 “各位婶子、嫂子、大娘——” 他微微颔首,语气是军人惯有的简洁有力,却带着罕见的温和。 “这是我媳妇,晏挽清,今日才来随军初来乍到,往后还请大家多照应。 一句话落地,像石子落井。 军嫂们原本探头探脑的目光顿时齐刷刷落在小姑娘身上。 晏挽清被晒得脸颊微红,却还是规规矩矩鞠了半躬,声音软糯却清晰。 “婶子们好,嫂子们好……以后请多关照。” 她今天穿的是浅紫色掐腰连衣裙,裙摆被风轻轻掀起,露出细白脚踝。 额前的碎发贴在鬓边,衬得那双杏眼愈发水灵,活像江南刚摘下的嫩菱角。 宋鹤章的手还虚虚搭在她后腰,掌心温度透过薄薄布料传过去,像给她撑了把无形的伞。 军嫂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家里男人跟宋鹤章关系好的,这时候直接站出来表达她们的善意。 她们笑着应和:“哎哟,宋团长好福气,小媳妇真水灵!” 接着便是一片七嘴八舌的夸赞、逗趣,夹杂着蒲扇重新摇起的“哗啦啦”声。 宋鹤章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站在小姑娘的身后,像宣布主权,又像护犊子。 ...... 夕阳把院子里的压水井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晏挽清步子踩得飞快,裙摆像小火苗一样一抖一抖,嘴里还在嘟囔着。 “什么人嘛!领着孩子上门骂街,当这是菜市场?陈副团长倒好,甩两句‘我会处理’就缩头,真当自己唱戏的——锣一敲就完事!” 她说到气处,抬脚把一块小石子踢得老远,“嗖”地滚进墙角。 宋鹤章跟在后面,单手插兜,看起来颇为漫不经心。 小姑娘回头瞪他。 “你就不生气?” 男人原本绷着的下颌线松了松,立刻点头。 “生气。” “你也觉得陈大勇不是好鸟?” “嗯,不是好鸟。” 他答得干脆,声音却低,像哄一只炸毛的猫。 晏挽清这才满意,鼻尖轻哼,步子慢下来。 宋鹤章顺势伸手,把她被风吹乱的发丝绕到耳后,指尖在她耳廓轻轻捏了捏。 “别气,”他嗓音低哑,“再气下去,晚上该吃不下饭了。” 小姑娘撇撇嘴,肩膀却悄悄松了。 提起吃饭,方才还气鼓鼓的小姑娘,此刻像被按了重启键,满血复活。 她踮着脚尖跟在宋鹤章身后,声音软黏得像刚化开的糖: “宋鹤章——吃饭,我要吃饭~” 一句接一句,尾音拖得老长,绕着男人转圈。 宋鹤章本来还在进行刚刚被打断了的行李收纳任务,一会儿没注意就被她念得心跳乱了节拍。 他回头,冷峻的眉眼里浮出无奈,又掺了点笑。 “行,现在就去。” 小姑娘立刻弯了眼,扑过去抱住他胳膊,碎发蹭过他下颌。 “快走快走,晚了食堂好吃的菜就没了!” 男人低低“嗯”了一声,反手把行李往墙角一扔,掌心顺势包住她的小手。 -- 军区食堂。 这个点还没到小战士们正是吃饭的时间,依稀没有太多人,食堂里主要是一些换防的小战士们提前吃饭,还有一些军区里的家属们过来打饭。 小夫妻二人一进门,就收到了很多注目礼。 晏挽卿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军区来了个新面孔自然会引起众人的注意。 埋头扒饭的小战士们正啃着馒头,忽听门口的动静——齐刷刷抬头,筷子悬在半空。 “那不是宋团吗?” “真的哎!” 窃窃私语像电流,沿着长条餐桌一路窜过去。 紧接着,一抹浅紫色的影子闪进来。 晏挽清小碎步直奔窗口,裙摆被风扇吹得轻轻鼓起,露出细白脚踝。 她侧脸瓷白,睫毛在灯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和旁边那个穿着军装,匹配被被晒成小麦色的高大男人形成鲜明对比。 像粗糙的淤泥地里突然跳进了一朵嫩荷,漂亮的晃眼。 “卧槽,哪来的小仙女?” “不会是宋团长的……妹妹吧?” “会不会是宋团长的媳妇儿?” 有一个小战士犹犹豫豫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此话一出,立刻就有人站出来反驳,说的那叫一个言之凿凿。 “怎么可能是宋团长的媳妇儿?今日我听家属院里的嫂子们说的,宋团长......” 这个小战士还十分坏心眼的卖了个关子,知道旁边的人给了他一胳膊肘子。 “别心急嘛!宋团长在军区大门那里给他媳妇训斥的面色发白,宋团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真要是宋团的媳妇儿,这么漂亮的姑娘,宋团长怎么会忍心训斥?” 另一个小战士听完他的话,十分有灵性地总结了一下,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宋团长和他的媳妇儿关系不好,怎么会陪她来买饭。” 第67章 宋团的口碑两极分化 刚刚那个说话的小战士差点跳起来,将眼前的饭糊他脸上,生怕之后宋团找他算账,立刻撇清自己的嫌疑。 “我可没说这话,这是家属院里的嫂子告诉我的。” 其他听到的人也若有所思。 原来宋团长不喜欢他媳妇儿啊。 “我怎么听说宋团长是逼迫他媳妇儿嫁给他的啊?” “你的消息落伍了!” ...... “那嫂子可太惨了!摊上这么一个脾气不好,还对她不好的男人。” “啧啧啧。” 议论声压得极低,但是却传入了某个五感敏锐的男人耳朵里。 宋鹤章薄唇抿成线,眼底浮出一抹荒谬和无语。 尤其是最后那个颇有灵性的“啧啧啧”一出,宋鹤章感觉到了世界对他的恶意。 她怎么就不是他媳妇儿了? 什么时候他训斥他媳妇儿了? 他媳妇儿哪里惨了? 人与人之间的悲喜并不相通。 这边宋鹤章越来越低气压,晏挽卿拿着饭票开开心心地在买饭。 军区食堂里,蒸汽裹着肉香在窗口前打着旋。 晏挽清踮着脚尖,把铝饭盒递过去,声音软得像掺了蜜。 “大爷,您好!我要一份红烧肉,炒茄子,再来一份凉拌藕片,麻烦啦。” 窗口的大爷五十出头,胖乎乎的,围裙干干净净,看起来既讲究又慈祥。 他笑着应和:“好嘞!” 铁勺碰锅沿,“当当”脆响,油光蹭亮的红烧肉先滑进饭盒,茄子紧跟着堆成一座小山。 大爷一边打饭,随口问道。 “小姑娘,看着你有些面生,是新来随军的吧?” “是的。我今天刚到家属院。” “谁家家属啊?” “宋鹤章,宋团长家的。” 晏挽清眉眼弯弯,答得脆生生。 大爷手一抖,差点把茄子翻回锅里,眼睛瞪得溜圆。 他自然是听过家属院里的传言的,本来是不相信,但是架不住家里的老婆子天天在他耳旁念叨。 听得多了,慢慢就觉得应该是无风不起浪,只不过没有传言那么夸张。 “宋团的妹妹?” “不是,是他媳妇儿。” 小姑娘抿唇一笑,梨涡浅浅。 大爷愣了半秒,勺子悬在半空,油汁滴落。 我的娘哎,传言应该是真的! 宋团长肯定是凭借权势逼迫人家姑娘嫁给他。 不然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凭什么嫁给宋团长那个冷脸男人啊! 想到这里,大爷又对年前的姑娘增添了几分怜爱,忙不迭又舀了几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堆得饭盒冒尖,笑得眼角褶子挤成了花。 “哎哟,姑娘多吃点!以后有啥想吃的就来找大爷我,我可是咱们食堂的主厨。” 晏挽清感受到大爷的善意,十分开心,冲大爷甜甜一笑,那笑容在烟火缭绕的窗口前,比正午的阳光还亮。 “大爷。那您也别叫我姑娘了,我姓晏,您喊我小晏就行。” “好嘞。大爷我姓徐。” 小姑娘十分上道,声音软糯得像掺了蜜。 “徐大爷。” “哎——” 晏挽卿端着两个盛地满满的饭盒往回走,扫视了一圈,发现宋鹤章已经打好了馒头找好了座位。 小碎步穿过过道,浅紫色裙摆被风扇吹得轻轻鼓起,像一尾游在人群里的喇叭花。 四周的小战士们端着碗,筷子停在半空,目光跟黏在她身上似的——好奇、惊艳、窃窃私语。 宋鹤章自然没有错过这一幕,甚至—— 斜前方那桌的小战士正端着碗,眼睛黏在小姑娘侧脸上,耳根发红,筷子戳在米饭里忘了动。 男人的脸色瞬间沉了半度,手背青筋微绷,指节在桌面轻轻一敲——“哒”。 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闷锤。 那小战士猛地回神,对上宋鹤章冷冽的目光,脊背一凉,立刻低头扒饭,差点把鼻尖埋进碗里。 娘哎,宋团长的眼神太怕了! 俺要回家。 宋鹤章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起身去接过小姑娘手里的饭盒,动作温柔,眼神冷的吓人,淡淡的扫视了一圈,像给四周画了道无形的警戒线。 再看,试试看。 众人纷纷埋头扒饭。 不敢动,是真的不敢动。 “媳妇儿,你吃馒头还是米饭?” 嗓音不高,却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又掺了点只有在家人面前才出现的温和。 晏挽清弯眼一笑。 “米饭。” 宋鹤章将装着米饭的饭盒递过去。 不仅如此,吃饭的时候宋团长更是惊掉众人下巴的殷勤。 肥肉剔到一边,瘦肉一块块夹进她饭盒里,动作熟练得像排兵布阵。 末了还补一句:“多吃些,你爱吃。” 嗓音压得低低的,却足够让最近那桌的小战士听得清清楚楚。 甚至在晏挽卿吃饱之后,宋鹤章毫不介意地吃了晏挽卿的剩饭。 于是,方才还在猜“宋团长不待见媳妇儿”的传闻瞬间碎成渣。 几双眼睛迅速低下去,只剩扒饭声与筷尖悄悄翘起的弧度—— “冷面阎王”低声叫“媳妇儿”? 还给挑瘦肉? 还给吃剩饭? ...... 家属院食堂外的水泥台阶被余晖晒得发白。 宋鹤章提着空饭盒,袖口挽到肘弯,旁边是晏挽清,两人并肩穿过一排排刚吃完饭的小战士。风从操场吹来,带着晚饭后的烟火味。 宋鹤章本来以为经过刚刚吃饭,自己对媳妇不好的谣言应该会不攻自破。 没想到,物极必反,事情偏偏没有按照他的想法来。 或者说,本来是按照他的预料进行的,但是不妨碍有些“聪明人”过度解读。 “会不会宋团知道家属院里的传言,刚刚是故意那样做的,为了辟谣?” “你说的有道理啊。” “怎么可能!宋团虽然比较严肃,冷峻,但是人品还是值得尊重的,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做戏?说不定连传言都是个乌龙?” “你说的也有道理啊。” ...... 有人点头附和,有人嗤笑摇头。 家属院子里,有些吃过饭或者没吃饭的人,自然看到了小夫妻二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姑娘柔美娇俏,男人高大挺拔,怎么看怎么像一幅刚贴出来的年画。 “看着这小夫妻怪般配哎!” 可议论声一转,又有人撇嘴:“指不定回家就翻脸。” 于是,家属院的长夜里,谣言像野草一样疯长。 之后的几天里,晏挽清出门总觉得有些婶子大娘们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 让她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这都是后话了。 第68章 把你的家当交出来 夜幕降临,此时的家属院里灯火通明,还时不时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与哭声。 可能是某家里正在上演竹笋炒肉吧。 晏挽清十分潇洒地把抹布往水桶里一丢,回头看见焕然一新的屋子,眼睛立刻弯成月牙。 为了加快速度,吃过饭后,晏挽卿自告奋勇地要帮忙。 二人搭配很快就将剩下的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逐一归位。 完事! 不过,看着虽然收拾好了的家里,但是还是缺了一些东西。 窗帘,暖水瓶,脸盆,锅碗瓢盆...... 想到这里,她猛地一拍手。 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立刻,晏挽卿小跑到宋鹤章跟前,拉着宋鹤章的袖子,嗓音软得像掺了蜜。 “今天~是谁这么能干呀?原来是我家的宋团长!” 男人正弯腰把最后一只箱子码好,闻言动作一顿,随后十分自然地随着小姑娘的动作站起。 宋鹤章转身,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有些探究地盯着眼前有些热情地不像话的小妻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嘴这么甜,必定有诈。 “嗯。” 宋鹤章十分冷静克制的嗯了一声,静观其变。 晏挽卿见他不接茬,继续夸夸。 “宋团今天表现得超级棒!” ...... 一句接一句,糖衣炮弹连珠炮似的。 宋鹤章终是破了功,低低笑出一声,冷峻的眉眼都柔和下来。 “行了,想要什么直说。” 晏挽清这才眨眨眼,伸出白嫩掌心。 “把你家当交出来!” 宋鹤章自然不会不应,转身从箱子里摸出一个铁皮盒子,放到她手里。 “全部家当,收好。” 盒子一开—— 上层是叠得整整齐齐的零钱,还有一堆票据,粗略一扫,大概几百块钱的样子。 最下面还有一张存折。 晏挽清“唔”了一声,打开存折-- 小姑娘眼睛瞬间睁圆。 “哇!宋鹤章,你好有钱啊!” 尽管打开前晏挽卿就觉得可能会有不少,但是真的看到了,还是不免惊讶。 宋鹤章看着她瞪圆的双眼,语气淡淡。 “从我入伍开始,津贴,奖金、任务补贴都在里头。除了会每个月拿出一部分战友,其他的都在这里。” 晏挽清捧着那只沉甸甸的铁皮盒子,目光触到棱角分明的纸币与票据,心口像被什么热热的东西塞得满满当当。 “宋鹤章,你很好,真的特别好。” 声音轻轻的,却充满了力量。 作为军属,她的大哥,表哥们也都是军人。 存折上的这些数字从来都不是简单的金钱,而是一次次枪林弹雨、一次次出生入死换来的。 想着想着,晏挽卿的眼眶突然就红了。 她把盒子轻轻放回桌面,忽然踮脚一蹦,两条细白的小腿像藤蔓一样缠上宋鹤章的腰。 她胳膊绕到他脖颈后,带着雪花膏香味的脸颊贴着他晒得微糙的侧脸,小猫似的蹭了蹭。 “以后有我呢。” 小姑娘声音软软,却给男人的心口烫的热热的。 宋鹤章原本只是想把家当交给她保管,并没有任何卖惨的意思,此刻却被这猝不及防的熊抱弄得喉头一紧。 粗粝的大掌顺势托住她大腿,掌心滚烫,生怕她滑落。 晏挽卿吸了吸鼻尖,像哄孩子似的轻拍他后背。 “我疼你呀,宋鹤章。” 一下一下,拍在男人宽厚的背上,轻轻的,暖暖的。 男人没说话,只把手臂收得更紧,让那团软软的小身子贴在自己胸前。 这姑娘,啧,怎么这么招人疼呢! ...... 卧室里昏黄的灯光,落在木地板上,像一条柔软的绸带。 晏挽清从宋鹤章怀里滑下来,脚尖落地时轻轻一点,像只刚学会跳跃的小鹿。 她把那只沉甸甸的铁皮盒子抱在胸前,在卧室里转着圈,嘴里嘟囔着。 “藏哪儿好呢……衣柜上层?还是箱子里面?” 她踮脚拉开衣柜门,把盒子往最里侧塞,又探进半个身子去确认是否稳妥。 藏好后,她拍拍手,回头冲男人笑得眼睛弯弯。 “宋鹤章,以后我给你发零花钱!” 宋鹤章倚在门框上,双臂抱胸,冷峻的眉眼里带着笑纹。 “多少?” “一个月二十块!” 小姑娘伸出两根手指,语气慷慨得像发大钱。 男人低笑一声,故意压价。 “十块就够了,领导。” “十块就十块!” 晏挽清蹦到他跟前,踮脚在他下巴上轻轻一吻。 “那就说定了,我的大兵同志。” 下一瞬,宋鹤章掌心已扣住她的腰肢,一把握住,将人提起压向自己。 指腹带着常年握枪的薄茧,摩挲在晏挽卿的腰肢上。 酥酥麻麻的。 “唔--” 唇瓣相触,晏挽卿下意识嘤咛一声。 男人趁势而入,气息滚烫,带着淡淡的薄荷味,一寸寸侵进来。 辗转,碾过。 小姑娘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势逼得踮脚更高,指尖揪住他衬衣的领口,布料在指下皱成一团。 呼吸交缠。 宋鹤章并未停止他的攻击,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揉捏着怀里人纤细的腰肢,漂亮的裙子顿时皱巴巴的不像样。 晏挽卿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心跳得像擂鼓,脸也烫得发红。 宋鹤章唇齿间带着笑意,动作却一点没慢,直到她呼吸不畅,才轻笑一声,把她抱起来,往床边走去。 差点憋死。 本来还在大口地呼吸着的小姑娘顿时一激灵,清醒过来,赶紧出声。 “不,不行,我要...洗澡!” “做完再洗。” 宋鹤章低头,声音低沉,带着笑意。 晏挽卿急了,揪着宋鹤章的衣袖,拼命摇头。 “不行,不行,真的不行!” 宋鹤章被她这副急切的模样逗笑了,低头在她鼻尖落下轻轻一吻。 “好好好,听你的。” 他抱着人,转身往厨房走去。 晏挽卿这才松了口气,小声嘟囔。 “差点被你亲死!” “嗯?” 宋鹤章似笑非笑地看着怀里这个迅速回血,又活蹦乱跳的姑娘。 恢复快啊! 好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 厨房里,虽然是新房子,但是宋鹤章之前就已经让人往厨房里送了些柴火。 没错,这里的冬天大部分是需要烧柴火的。 而且,这个房子的一楼,甚至砌了一个火炕。 在冬天,睡炕可比睡床舒服多了。 第69章 可我是你的妻子啊 厨房的灯光昏黄,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火光映在宋鹤章的侧脸上,把他冷峻的轮廓镀了一层暖色。 晏挽清坐在小木椅上,双手托腮,裙摆垂到脚踝,像一朵安静的花。 在等待水开的过程中,宋鹤章拨弄着手里的火钳,漫不经心地问。 “乖乖……你会不会觉得,这里比京华、比省城,差很多?” 会不会觉得陪他来到这里有些后悔? 晏挽清没听出他的话外音,眨了眨眼,认真地想了想,才轻声回答。 “没有啊。这里很好,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人,很轻松,也很自在。” 她说得郑重,经过了认真的思考,是真的这样认为的。 宋鹤章愣了半秒,嘴角慢慢扬起,低低地笑了一声,像是把刚才那点小情绪自己消化掉了。 “那我努力,”他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光在他眸子里跳动,“让你一辈子都这么轻松自在。” 晏挽清抿唇笑,声音软软地落进热气里:“好呀。” “为什么这么问啊?” 晏挽卿这次终于敏锐了,因为这个男人看起来真的很不像是会伤春悲秋的人。 宋鹤章本不想说的,但是她主动问了,也不瞒她。 “你跟着我从京华来到原城,离开了繁华便利的首都,离开了亲近依赖的家人,坐了两三天的火车,路上甚至遇到了敌特犯案,才辗转抵达这里。又碰到了一位不讲理的女同志,遭受了你本不该遭受的辱骂,我就是觉得...亏欠你许多。” 爱是常觉亏欠。 晏挽清没立刻答话。 她把小木椅挪到他身畔,轻轻坐下,额头抵在他肩窝,像找到最安稳的支点。 半晌,只轻轻一句。 “可我——是你的妻子呀。”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声音软,却甜到了宋鹤章的心里。 他侧过身,粗粝的掌心覆在她发顶,低声笑。 “嗯,我的媳妇儿。” 夜静得像一潭水,只余灶膛里偶尔“噼啪”一声火星。 “宋鹤章,你知道我嫁给你的原因吗?” 氛围很好,晏挽卿突然特别想说话。 “知道。” 宋鹤章的反应很平淡,没有一点惊讶。 “你是想说因为我爸的对家想算计我的婚事吧?” “嗯。” “还有一个原因......” 晏挽卿突然有些心虚,感觉面对宋鹤章提起另外一个男人有些不太好。 宋鹤章自然听出来了小姑娘的声音越来越小,充满了心虚。 狭长的眼眸微微一眯,眼神里闪过了一抹不知名的光,那张冷峻的脸上被火光照的没有丝毫暖意。 “就是,省城,有一个,男人......想娶我。” 宋鹤章没怒,反而极轻地笑了一声,像锋刃滑过冰面。 “他叫什么?” 他的的声音出奇的冷静,冷静到让晏挽卿觉得十分反常。 晏婉清被他突如其来的平静弄得发懵,抬手掰过他的脸,正对那双狭长眸子—— 里头没有怒火,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映着她小小的倒影。 她这才松了口气,弯起眼睛,笑的很开心。 “你吃醋啦?因为有人想娶我你生气了?” 宋鹤章握住她手腕,指腹摩挲那圈细嫩的皮肤,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嗯,生气。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此刻的晏挽卿还沉浸在宋鹤章吃醋了这一认知的开心中,毫不设防的张嘴就来。 “省城GWH大领导的儿子。” 这个答案在宋鹤章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自己的老岳父多精明啊,自然早早地就嗅到了某种气氛。 怪不得! “你还生气吗?” 晏挽卿看他半天不说话,想着别让人给气坏了,她主动安慰安慰他吧。 宋鹤章自然没有错过小姑娘眉眼间的松动,顺势讨要好处。 “嗯,非常生气。”怎么会?他可是能在婚宴上喝倒一桌情敌的人啊! 呵,婚宴上情敌都能凑够一桌,哦,可能更多。 都见识过大风大浪了,还怕这一个小虾米嘛。 不过,以示弱来得到媳妇的纵容的话,这自是一笔无比划算的账。 闻言,晏挽卿的眉眼间,更心虚了,乖乖地坐着,不再说话。 因为她现在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的小腰可能不保。 水汽在昏黄灯泡下浮出一层雾。 晏挽清换上干净的睡裙,像只刚出壳的鹌鹑,乖乖坐到床沿,两手揪着被角,眼神飘忽地等“算账”。 哗啦啦的水声停了,卧室门被推开。 宋鹤章只围一条浴巾,肩背还带着未干的水珠,麦色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光。 他一眼捕捉到端坐在床边发呆的小姑娘,眸色暗了暗,喉结滚了下,故作不解地低声。 “原来是在等我啊。真乖!” 晏挽清还没开口,整个人已被他打横抱起。 男人动作利落,像抱一只轻飘飘的小猫,俯身把她放上床,顺手替她掖好发尾。 灯影一晃,他覆身而上,掌心扣住她腰窝,嗓音压得极低。 “今天的事,还有在火车上的账,我们一笔一笔算。” 晏挽卿被亲的头脑发懵,双手紧紧抱着宋鹤章的腰,不敢动弹。 “乖乖,放松。” 宋鹤章看她抱这么紧,轻轻的哄着。 “不要。” 晏挽清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绯红,她微微垂下眼帘,睫毛轻轻颤动,像是蝴蝶的翅膀在风中摇曳。 男人的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他低低的声音在晏挽清耳边萦绕,像是带着电流的低语,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他的目光如炬,牢牢锁住她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的心思全部看透。 “乖乖,怕吗?” 宋鹤章手臂青筋暴起,撑在她的身上,低着头喘着粗气,咬着牙问,像是在发出最后通牒。 “怕...那你还生气吗......” 还生气吗? 生气吗? 啧,怎么有这么乖的姑娘! 宋鹤章看着身下颤抖的小女人,明明紧张到马上要哭出来了,还想着自己的感受呢。 身下的姑娘绯红的眼尾酝酿着湿意,仿佛一揉就碎。 “乖乖,老公不生气了。放松,疼就抓我。” 宋鹤章努力哄着人,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大手轻抚着她的背,爱怜地亲吻着。 额头,红唇,脖颈,胸前...... 一路往下...... 第70章 啧啧啧,真不会说话 突然,男人沉下身子。 晏挽卿的泪水再也绷不住了。 “呜呜...” “疼吗?” 男人吻掉她眼角的泪珠,那双平日里满是冷静的眼睛里充满了情欲。 “不...知道。” 晏挽卿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十分磨人。 宋鹤章恶劣的用手碾着娇艳欲滴的红唇,凑到晏挽卿的耳边,微微用力,再次发问。 “疼吗?” “呜呜,不...不知道。” 小姑娘就像一个被欺负惨了的小动物一样,压抑着声音抽噎着。 这个笨蛋,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被欺负了也不知道。 宋鹤章低低笑出声,他早就不生气了,自己的小妻子这么好,有那么多人喜欢不是很正常吗? 而且,人早就在他户口本上了,还是被法律保护的军婚。 眼前的小姑娘包容他,亲近他。 他凭什么没有安全感? 帘外的月光被风掀起一角,屋里只剩低低的喘息与细碎的吻声。 ...... 清晨的阳光像一束束调皮的精灵,透过半掩的窗帘缝隙,直直跳落在晏婉清的脸上。 被困倦黏住的小姑娘,先是把脸埋进枕头的凹陷里,像鸵鸟躲沙;再翻身,把被子扯过头顶,可那光线依旧穿透布料,烧得她眼皮发烫。 来回折腾几遭,她终于败下阵来。 伸手往旁边摸了摸,身边的位置凉凉的,看起来人已经走了很久了。 “唰”地坐起,长发炸成一朵乌黑的云,乱糟糟地堆在肩头,几缕黏在脸颊,像夜里被揉皱的绸缎。 晏挽卿眯着眼睛,眉心拧成死结,眼下乌黑一片,透露出浓浓的怨气。 “这窗帘也太不遮光了!” 她嘟囔着,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和不满。 房间里本来没有窗帘,昨日晏挽卿预料过这种情况,连忙在上面挂了一个干净的床单当作临时窗帘备用,现在看来,效果着实一般。 想到这里,不得不提昨晚的荒唐。 男人滚烫的掌心、反复碾压的吻、床褥被折腾出的褶皱、自己像面团似地被揉圆搓扁,到最后连哭腔都碎成断续的气音...... “老混蛋!” 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又无耻,脸皮又厚。 抬手去揉腰,指尖一碰,酸意顺着脊椎噼里啪啦炸开,活像被拆过又重装。 越想越气。 哼!狗男人,以后再心疼他就是狗! 昨天的后半夜,被欺负惨了之后,晏挽卿才反应过来,那个狗男人根本就没生气! 都是骗人的。 骂骂咧咧的她小心翼翼地伸了个懒腰,生怕动作幅度过大拉扯到运动过度的身体。 很快,晏挽卿顶着一头乱发,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膝盖发软。 她拽过宋鹤章丢在椅背上的睡裙,随便往身上一套。 “今晚就让你睡沙发!” 她泄气地垂下手,长发滑过侧脸,掩住嘴角那点不自知的、被欺负后的委屈。 洗漱完,才八点钟,下楼。 餐桌上留着一张纸,被搪瓷杯压着。 “早饭在锅里,起床记得吃。另,中午打饭回来,多喝水,多休息。” 晏挽卿趿着拖鞋下楼,踩在楼梯上哒哒哒地,有些像白噪音。 桌子上摆着一张对折的纸条,被一只搪瓷杯稳稳压住,杯里是凉透的开水。 她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是清甜的蜂蜜水。 顿时沙哑的嗓子都觉得滋润多了。 翻开纸张,黑色钢笔的字迹遒劲锋利,倒是字如其人—— 早饭在锅里,起床记得吃。 另:中午打饭回来,多喝水,多休息。 落款干脆利落:宋鹤章。 她抿了抿唇,指尖在“多喝水,多休息”六个字上停了两秒,像在确认那一点潦草的关怀是不是真的。 啧啧啧,真不会说话。 随意将纸条放入抽屉里,晏挽卿来到了厨房。 灶台上,铝饭盒盛着的小米粥被温在锅里。 盒里的小米粥稠得刚好,米油浮面,金黄透亮;旁边是两个鸡蛋。 锅盖内侧的水珠偶尔滚落,砸在饭盒盖上,“嗒”一声轻响,像替某人补一句迟到的“早安”。 “哼。” 她低哼一声,嘴角却悄悄翘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 北原军区算是在山窝窝里,家属院就在山脚下,这里的夏天倒是分外凉爽。 清爽的山风带着草木的清香,轻轻扫过院子,吹到屋里。 晏挽卿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像猫一样眯起眼,心里盘算得列张购物单子,等中午老男人回来,正好问问他供销社怎么走。 念头刚转完,院门“砰砰砰”被拍响,声音又急又脆,像一把把石子扔进静水。 她低头一看,完蛋! 自己身上还穿着软塌塌的睡裙,领口松松垮垮,两条细带子挂在肩头,实在不宜见客。 心里一慌,拖鞋“哒哒哒”踩得楼梯乱响,直奔二楼。 五分钟后,她又一阵风似的卷下来。 鹅黄色的连衣裙掐出一把细腰,裙摆像新开的迎春花,在脚踝上荡啊荡。头发没时间编辫子,只随手挽了个松松的髻,几缕碎发垂在耳侧,被阳光一点,泛出柔软的金棕。 她胸口微微起伏,脸颊透着刚跑完的淡粉,一边拉开门闩,看到来人,带着歉意的神情—— “真不好意思!刚刚在楼上没听见。” 门外的婶子大娘们本来见里面半天没有动静,还以为宋团长的媳妇儿还没起床,想着等晚一会儿再来。 本来都已经转身了,听见动静众人立刻顿住了脚步。 阳光从门洞斜斜切进来,落在晏挽卿身上。 鹅黄映着雪白皮肤,脸颊微微泛粉,杏眼水汪汪,圆润润的,眨眼间就碎成星星。 头发没有跟别人一样梳成麻花辫,而是松松一挽,看起来既慵懒又漂亮。 我的娘哎,这些大娘嫂子们,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宋团长的媳妇漂亮得像从画里走出来。 离门最近的李婶子先反应过来,脸上的皱纹一下子堆成花。 “哎呀,不碍事不碍事!我们就是想宋团长认认脸,还代表家属院里的军属们问问,小宋媳妇缺不缺啥,有没有什么困难。” 第71章 初识家属院里的嫂子们 李婶子约莫五十出头,身量不高,脸颊晒得红堂堂,说话时嘴角自然往上翘,仿佛天生带着笑模样。 晏挽卿只一眼,就觉得这个李婶子眼里满是善意,看起来很亲切。 她侧身让门又推开一些微微弯了弯眼角,笑意温软。 “那可太谢谢婶子们了,我正想找人打听供销社怎么走呢。几位婶子还有嫂子们先进来歇歇,喝口水吧?” 门口的几位妇人原还想着这位宋团长的媳妇看起来家世不错,会不会跟某些人一样,端着架子,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这会儿见她笑得这样和气,心里一下松快,互相推搡着笑开了。 “哎哟,那就叨扰了!” “这丫头长得俊,性子也好,小宋好福气哩!” 李婶子打头,迈过门槛时顺手拉着晏挽卿的手,掌心带着晒暖的粗粝,热乎又亲切。 后面的小媳妇们提着一些青菜,鱼贯而入,叽叽喳喳像一群刚出笼的雀儿。 晏挽卿把门敞开着,回头冲她们弯了弯眸子。 “屋里还没置办齐全,杯子有些不够,婶子们别嫌弃,我用碗给你们倒些水。” 一边招呼着几位婶子,嫂子们坐下,一边厨房里端出晾好的放了糖的白开水。 李婶子微微抿了口碗里的水,眼睛一闪。 眼见着这宋团长媳妇马上又去拿东西来招待她们,有的婶子立刻开始觉得有些拘谨了。 她们就拿了些不值钱的菜叶子过来,宋团子的媳妇,这又是糖水,又是吃的,搞得她们怪不好哦意思的。 赵大嫂忙伸手去拦:“哎哟小宋媳妇儿,快别拿了,我们就坐会儿,喝口水就行!” 晏挽卿察觉到她们的局促,立刻笑着开口。 “婶子们别客气,这是我跟老宋从老家带来的零嘴儿,路上捂了一路,也不知碎没碎,都尝个鲜。” 桌子上摆了一大盘炒的焦香的瓜子,还有一些绿豆糕,桃酥之类的糕点。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脆,带着南方口音的尾音软软往人心口上挠。 她第一次招待这些嫂子,婶子们,自然准备的足足的。 落个大方的名声总比小气的名声好。 当然,真客气假客气她们也是看出来的,主人家大方,他们也不扫兴,开开心心地话起了家常。 李婶子此时充当中间人给晏挽卿介绍一下旁边的这些女同志们。 “小宋媳妇儿啊。我是赵师长家的,姓李,你喊我李婶就行。” 李婶子笑的很慈祥,因为她觉得这姑娘做事周到,又落落大方的,看起来就格外舒心。 这会儿,也更加真诚了。 “李婶好啊,你也别老是小宋媳妇,小宋媳妇的喊我了,我姓晏,晏挽卿,你喊我小晏或者挽卿都行,这样听起来亲切点。” 晏挽卿也十分配合李婶,借话拉近一下二人的关系。 “那行,小晏啊,婶子也不跟你客气了。 李婶子嘴角的笑咧得越来越大,眼睛眯成一条缝,连眼角的褶子都透着热情。 “小宋——咳,小晏哪,婶子就不跟你见外了。” 她转身,把旁边几位妇人示意了一下,嗓门敞亮得像在连队点名—— “来来来,先认认人。这位是徐团长家的小苏!徐团长跟你们家宋团长是一个军校出来的战友,感情铁着呢。” 被点到名的苏翠翠看起来二十多岁,长相俏丽,一笑露出两颗虎牙,冲晏挽卿笑的十分爽利。 她是个喜欢看脸的,不然当时也不会看上徐卫东。至于现在,只能说晏挽卿的相貌长在了她的心坎儿上。 漂漂亮亮,香香软软的小姑娘谁不喜欢。 “挽卿妹子,我比你大,就托大喊你一声妹子了,你直接喊我翠翠姐就行。” 晏挽卿很喜欢这种大大方方,性格爽利的姑娘,就像宋明棠一样,相处起来格外舒服。 徐团长她知道,她媳妇儿,晏挽卿就更有好感了。 “翠翠姐,你好啊。” 晏挽卿对于有好感的人,一点都不吝啬自的笑容,眉眼弯成了一道月牙。 李婶等二人介绍完,又继续下一个。 “这位是周嫂子,家属院妇联主任,管着咱们家属院里的鸡毛蒜皮,厉害着呢!” 听到这里,晏挽卿不自觉地想到了昨天那个妇联的许副主任,摆明了是光看热闹不拉架啊。 这位周嫂子...... 周婶儿四十多岁,高高瘦瘦的,面容严肃,藏青色列宁装穿得板板正正,看起来像当过兵的。 只见她闻言,摆了摆手。 “什么主任不主任,就是给大家跑个腿儿。” 虽然表情依旧严肃,但是话里却透露出热心来,晏挽卿对她也抱有好感。 “周嫂子好,嫂子喊我小晏就行。” “你好,有事儿直接去妇联找我。” 周嫂子依旧是一板一眼的回答。 李婶子看出了晏挽卿的欲言又止,有些好奇地开口。 “小晏想说啥啊?” 晏挽卿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被李婶子发现了,也就直接坦诚地说。 “周嫂子是不是当过兵啊?” 说到这里,李婶子顿时更加激动了,像是找到了知己,拉着晏挽卿的手,滔滔不绝地开始讲。 “小晏好眼力啊!你周嫂子年轻时候可是上过战场的,鼎鼎有名的娘子军成员,厉害着呢......” 眼看着李婶子越说越多,周嫂子无奈地打断李婶子。 “李婶儿,之后咱们有的是机会跟小晏讲,今天先让她认认人。” “好,那行。” 李婶子有些意犹未尽的停住了介绍,晏挽卿也听的意犹未尽。 你还别说,李婶子讲故事挺厉害的,将周嫂子的事迹讲的那叫一个信手拈来,精彩纷呈。 继续。 “这是小赵,她家赵营长跟你们老宋一个团;旁边是小黄,男人是宋团长手底下二营的营副。再往后——” 李婶子一口气不停,又把三营王营长媳妇儿、张连长媳妇儿挨个儿点了一遍。 每报一个,晏挽卿就笑着点头,嘴里脆生生地打招呼 “赵嫂子好,王嫂子好,张嫂子好……”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爽,认真地把每个人的名号都妥帖地收进心里。 一圈招呼打下来,她已把谁是谁家的、男人在宋鹤章手下哪个营、什么职务,在心里暗暗排了一下。 李婶子见她眼神清亮,记人快、嘴又甜,心里越发欢喜,一拍大腿。 “得咧!来到这家属院,咱们也算是都是一家人了!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后有啥事,小晏尽管开口,嫂子们还有婶子们那是能帮就帮。咱们互帮互助,为那些男人们守好小家。” 第72章 温馨的午饭时光 “谢谢婶子们,嫂子们,那我就不跟婶子、嫂子们见外了!” “有啥事你就直接问我们。” 李婶子十分热情。 “婶子,我初来乍到,家里需要添些东西,可是现在连供销社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呢。” 晏挽卿笑的眉眼弯弯,十分真诚。 李婶子把蒲扇往怀里一收,爽快得很。 “嗨!咱们家属院的小供销社就巴掌大,油盐酱醋还行,缺大件得进城去百货大楼,那里东西齐全。” 晏挽清眨眨眼:“那进城怎么个走法?” “军区有采购车,周一早上八点发,顺路把咱们捎去百货大楼,下午再原车拉回。” 李婶子抬手比了个“来回”,“今儿周五,再过两天就有车,正好给你置办家当!” 晏挽清心里一盘算,点头道谢。 “那行,等周一,跟婶子们一道去。” 几个军嫂又寒暄了几句,便挥着手各自回家—— 锅里的饭等着,孩子也正闹。 院里安静下来,只剩蝉声拉长调子。 晏婉清把门轻轻掩上,长舒一口气,像把一上午的热闹都从胸口呼出去。 她伸个懒腰,骨头发出细碎的轻响,随后踢掉拖鞋,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 她随手从抽屉里摸出一只小巧精致的手表——。 “十一点了呀。” 声音软软,像自言自语。 阳光从窗户里漏进来,落在地板上,像一条金色的毯子。 她抱来一只软枕,整个人窝进去,裙摆铺成一朵鹅黄色的迎春花。 书是随手抽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纸页带着淡淡的油墨香。 晏婉清把书摊开,指尖在字里行间慢慢滑过,偶尔被有趣处逗得弯起眼睛,梨涡浅浅。 窗外风吹动树叶,影子在书页上晃动,像给文字配了舞蹈。 -- 正午的蝉声忽然静了一拍。 “吱呀——”大门被推开,一抹挺拔的军绿身影跨进门槛,铝制饭盒在宋鹤章手里泛着柔和的光。 晏婉清立刻穿着拖鞋往外走去,拖鞋在地板上踩出轻快的嗒嗒声。 看到男人的身影,她小跑着过去,鼻尖因浮起一点淡粉,眼睛却弯成月牙。 “宋鹤章,你回来啦?” 声音软软糯糯,像掺了蜜,尾音轻轻上扬,带着藏不住的欢喜。 无比自然地跨住宋鹤章的手,扯着她进屋去。 宋鹤章猛不丁地被这么一挽,身体僵了一下,略微有些不自然。 微微垂眸看着身边的姑娘,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这么粘人啊! 她肯定喜欢上我了! 正做着美梦的男人,还没有出声,就立刻被小姑娘明显更加兴奋的声音打断了。 “今天打的什么饭啊?我好饿的。” 咔嚓--美梦破碎。 某个男人的嘴角耷拉着,似乎有些不开心。 晏挽卿才不管他这阴晴不定的情绪,十分开心地小跑到厨房里拿碗回来。 哼,小白眼狼,就知道饭,都不再多关心他两句。 哼! 尽管心里偷偷生气,他手上的动作却无比自觉。 宋鹤章把盒盖掀开,热气裹着香味扑出来—— 金黄的小酥肉堆得冒尖,青椒炒肉油亮欲滴,醋溜白菜酸香清爽。 晏婉清先咽了口水,眼睛弯成月牙,筷子还没动,就瞥见男人紧绷的下颌。 “看着就好吃--” 这个时候,就是神经再大条,她也感觉到男人伪装出来的低落了。 哼哼,又生气了,小气包。 她心里哼一句,面上却堆起甜笑,凑过去用肩膀轻撞他。 “宋鹤章,你怎么啦?一脸的不高兴。” 尾音故意拖得又软又坏,“快跟我说说,让我开心一下。” 宋鹤章被她这怪声怪调逗得破功,低低笑出声,抬手捏她鼻尖。 “小没良心的,吃饭吧。” 罢了,她开心就好。 “哼!” 晏婉清夹起一块小酥肉,狠狠咬一口,像咬在他手臂上。 “就算今天带了好吃的,也抵消不了你昨晚的恶行!” 肉香在齿间炸开,她鼓着腮帮子瞪他。 午后的日光斜斜地落在餐桌,映得碗沿一圈暖金。 晏婉清那句带着小脾气的话钻进耳朵,宋鹤章的呼吸忽地一顿。 他垂眼,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喉结在麦色皮肤下滚了两下—— 像把昨夜滚烫的记忆硬生生咽回去。 脑海里,灯影昏黄,小姑娘被汗水打湿的发丝黏在颊边,声音软得似要融化; 她抓他肩背时,指尖颤抖,却偏要逞强地咬他耳垂。 荒唐吗?荒唐。 可他胸腔里涌起的,是掩不住的、近乎野蛮的欢愉。 男人低低笑了一声,眼尾那点冷峻被日光化开,像冰面突然裂出一道暖水。 “嗯,”他嗓音哑得发沉,抬手揉了把她发顶,“我的错。” 话没说完,掌心却顺着她后颈轻轻捏了捏,像是回味,又像承诺。 日光里,那点笑意藏不住,亮得耀眼。 宋鹤章笑弯了眼,再也没有平日里的严肃持重,伸手揉她发顶。 “乖乖,慢慢吃,别噎着。” ...... 这个小姑娘怎么可以这么活泼,明媚。 一会儿夹起小酥肉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含糊不清地夸“好吃”;一会儿又理直气壮地把碗里的肥肉挑出来,气呼呼地塞进男人碗里:“你负责消灭!” 宋鹤章任由她闹,只偶尔抬手替她拢起垂落的发丝,眼底盛着笑。 小姑娘的笑声像一串银铃,气急败坏时又变成炸毛的小猫,拍桌子瞪眼。 “宋鹤章,你怎么可以抢我最后一块肉!” 男人低低地笑,把那块肉轻轻放回她碗里。 “给你,都是你的。” 窗外是军区家属院单调的平房和树影,可屋里却因为她的叽叽喳喳变得热闹鲜活。 没有长辈约束,没有外人目光,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可以盘腿坐在椅子上,也可以将不喜欢的菜随意地放到自己的碗里; 他则靠在椅背,看她像看一只自在的小鸟,唇角始终带着淡淡的弧度。 男人喉结轻滚,目光却无比柔软。 原来所谓家,就是她在闹,他在笑。 吃过饭后,晏婉清瘫在沙发上,脚尖懒洋洋地晃着,像晒软的糖。 她忽然想起什么,侧过脸,声音软软地拖着尾音。 “宋鹤章——我想买窗帘。” 说到这儿,她委屈地瘪了瘪嘴,指尖比划着。 “今天早上,太阳直接把我晒醒的。” 第73章 一个人自在,挺好 宋鹤章正收拾碗筷,闻言抬眼。 阳光落在她瓷白的小脸上,睫毛下一点淡青,确实没睡够啊。 男人目光软下来,擦了擦手,走到沙发前,俯身揉了揉她发顶。 “婚假还剩几天,下午带你去城里百货大楼,挑你喜欢的布料做窗帘,好不好?” 话音刚落,小姑娘眼睛“叮”地亮起,脚尖一蹬坐直,笑得梨涡深深。 “好呀好呀!我还要买一些零嘴,家里的都没有了。” -- 家属院里,周嫂子家。 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小菜园看起来长得格外茂盛,绿油油的茄子苗上接了沉甸甸的收获。 周嫂子听见门响,忙迎出去,一看,是自己的侄女,手里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 “秋禾,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你姑姑我啥也不缺。” 林秋禾把桃酥和麦乳精往茶几上一放,声音带着一贯的清淡。 “姑姑,您不缺,是我的心意。” 周嫂子嘴上说着,还是接过了侄女的孝敬,又连忙从屋里拿出秋禾喜欢的绿豆糕还有冲好的红糖水。 绿豆的的清香味道在空气里轻轻荡开。 她抬眼,看见向来清冷的侄女嘴角弯起一点弧度,那笑像雪里突然冒出的嫩芽,晃得她眼神一闪。 好久没想起相宜了...... “快坐吧,喝口水。” 周嫂子递了杯红糖水,推过去,目光落在侄女清冷的侧脸。 “秋禾,你今年快三十了,真不打算找个对象?” 林秋禾指尖摩挲着杯沿,笑意慢慢收了。 “一个人自在,挺好。” 她说得轻,却像把心门关得紧紧的。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窗户缝儿,在茶几上投下一块细长的光斑。 绿豆糕的清香却掩不住屋里那股子沉滞。 周嫂子看见她眼底那层薄冰似的倔强,忽地想起几年前的相宜,也是那般倔强。 她叹了口气,话到嘴边,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秋禾,我知道你因为相宜的事……不肯结婚。可小何那孩子——人家等了几年了......” 林秋禾垂着眼,指尖在杯沿上划了一圈又一圈,像要把那层薄冰划破,却始终没有声响。 半晌,她抬眸,唇角弯出一点极淡的笑,声音却冷得像刚化开的雪水。 还是那句话。 “一个人自在,挺好。” 周嫂子看着侄女抿得发白的唇线,心里一阵抽疼。 几年前,她是这样回答的——“没遇到合适的,不想凑合”。 后来小何出现了,温和、耐心,眼里只装得下她一个。 再问,变成了是那句“一个人自在,挺好”。 明明两个人都有意,怎么就不愿意在一起呢。 周嫂子不懂,但她知道: 有些坎啊,只能自己迈,旁人再劝,也只是风过耳旁。 阳光移过林秋禾的侧脸,照不见她眼底那抹黯色,却照得她睫毛下的阴影愈发清晰—— 像一道旧伤,旁人碰不得,自己也揭不开。 坐了一会儿,林秋禾借口告辞,今天她请假了,也不想回去上班,就一个人骑车去市里面逛逛。 -- 国营百货大楼。 吃过饭之后,晏挽卿就催着宋鹤章赶紧出发,紧赶慢赶,抵达的时候也已经不早了。 宋鹤章此时袖口卷到小臂,两只大手已经挂满布袋:左臂一摞碎花棉布,右肩半袋棉花,活像移动的货架。 晏挽卿却轻松得很,一边踮脚看柜台,一边回头冲他眨巴杏眼—— “宋团长,那边还有成衣店!” 男人知道小姑娘的性子,抵挡不了她的撒娇,只挑了挑眉,便自觉跟上。 原城的百货大楼比不得京华,却也货架林立,别有一番地方特色。 小姑娘在前面挑挑拣拣,事儿背着身跟宋鹤章说话,这般粗心,于是就不小心撞到了人。 “咚”地一下,晏挽卿撞到了一个人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她连忙道歉,眉眼之间都是内疚,抬头却对上一双清冷的眼。 林秋禾穿着素色衬衫,黑色长裤,整个人纤细高挑,比晏挽卿高了半个头还要多一点。 她先看了晏挽卿,再扫过她身后那道军绿色身影,目光从宋鹤章的脸上和满手布袋间快速掠过,垂眸,遮住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旋即恢复平静。 “没事。” 她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像刚化开的雪水,倒是意外的好听。 晏挽卿被这声线惊艳,眼睛倏地亮起,却仍带着歉意。 “真的抱歉啊,以后我走路一定认真看路。” 宋鹤章瞥了一眼内疚的小姑娘,随后冲林秋禾点头示意,嗓音低沉。 “林医生。” 小姑娘听到这声音,立刻转头看着宋鹤章,杏眼睁圆,满是好奇。 “你们认识呀?” 男人没说什么,只简短一句。 “军区医院的外科医生,很厉害。” 话音落下,晏挽卿立刻看向林秋禾,杏眼圆润润,亮晶晶的,里面像有星星一样,充满了欣赏。 “林医生,你医术好,人又漂亮,真的超级优秀啊!” 宋鹤章都认证的厉害,那一定是超级优秀。 林秋禾看着眼前这张娇憨的小脸——睫毛扑闪,梨涡浅浅,天真得叫人提不起半分防备。 她好像知道了为什么宋鹤章会跟这个一个女生结婚了。 真的是,好运啊! 她本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冷面以对,此刻却不自觉松了松唇角,清冷的声线里带了一丝几不可闻的温度。 “没你说的那么好。” 晏挽卿笑得眉眼弯弯,像一束突然照进雪地的阳光。 林秋禾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最终只是轻轻点头,侧身让出通道。 擦肩而过的瞬间,她闻到了小姑娘发梢淡淡的茉莉香,心里某处无声地软了一下—— 这样的姑娘根本就叫人生不出厌意。 林秋禾脚步未停,脸上又覆上惯常的冷色,却在拐角时还是微不可察地侧了侧头。 回廊尽头,晏婉清仰着小脸,正踮脚对身旁的宋鹤章说着什么。 男人微俯身,军装挺括,冷峻的眉眼里带着少见的柔光; 一高一低,一冷一暖,在熙攘人流里自成一幅剪影。 林秋禾收回视线,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脚步更快,却掩不住那一瞬的恍然...... 第74章 暴风雨前的甜蜜 暮色像一层薄灰纱罩下来,大院里家家户户也亮起了灯。 宋鹤章推开院门,晏挽卿立刻像被抽了骨头的小猫,挺直了一天的脊背“啪”地软下去,整个人横瘫在沙发上,鞋也懒得蹬,就像一朵蔫蔫的花。 男人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碎花布、棉布、棉花、暖水瓶、搪瓷杯等,还有一堆桃酥,蜜饯之类的零嘴。 宋鹤章把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放到了茶几旁边,转身喝了口水,看着摊在沙发上七荤八素的小姑娘,又无奈,又心疼。 蹲下来,先把小姑娘踢得东倒西歪的小皮鞋并排放好,又轻手轻脚托起她软绵绵的脚踝,将脚放到沙发上。 又怕她硌着腰,转身从卧室抱来软枕,垫到她脑后,再把她垂到地面的裙摆仔细掖好。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既利落,又掺了十成十的温柔。 晏挽卿眯着眼,舒服得直哼哼,等男人忙完,立刻开始撒娇。 她睁开眼看着宋鹤章,软软拖长音。 “老宋——你怎么这么好啊?” 尾音像小钩子,带着得逞的笑。 宋鹤章低笑一声,捏了捏她鼻尖。 “我这么好,那你今晚奖励我。” 话音刚落,晏挽卿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杏眼倏地睁圆,耳尖瞬间染上一层绯色。 “你——你在说什么混账话!” 她结结巴巴,尾音都带了颤,两只手慌乱地捂住脸,却从指缝里偷偷看他,眸子里又羞又恼,像盛了碎星的湖面被风轻轻搅乱。 晏挽卿窝在沙发里,耳尖还红着,像被晒透的蜜桃。 宋鹤章俯身逗她。 “老公很想怎么办?乖乖不肯奖励我?” 真不怪宋鹤章想欺负她,实在是这姑娘跟个软包子一样,软绵绵的,真好欺负。 小姑娘攥着抱枕角,声音细若蚊鸣。 “昨、昨天才……那样过,这......要细水长流……” 男人低笑,故意贴着她耳廓。 “我扛得住,夜夜笙歌也行。” “我、我不行!” 真正的大女子就要能屈能伸。 退一步,小腰就能保住。 晏挽卿把脸埋进抱枕,露在外头的耳尖红得滴血,暗戳戳地安慰自己。 一时怂没什么的,又不是一直怂。 宋鹤章见她真急了,连忙收手,揉了揉她发顶。 “好好好,不行就不行吧,老公哪舍得一直欺负你?” 小姑娘抬眼,泪珠在睫毛上颤啊颤,小声嘟囔。 “你就是会……昨天你就是那样的......” “乖乖忘了昨天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那是因为你在火车上干的好事,谁家媳妇儿看到老公被搭讪,在一旁看热闹看得起劲儿。 宋鹤章的眼神微微眯了眯,透露出一股危险的意味。 直觉无比敏锐的某个小姑娘,不自觉地抖了抖身体,立刻从心起来。 “老公,我想起来了,昨天是误会。” “那就好。咱家可是非常民主的,都听你这个家主的话。” 宋鹤章有些失望小姑娘竟然没有继续坚持,像是错过了什么好机会一样,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有些假惺惺地说。 “哼哼。” 你就是个大骗子! 结婚之前说什么都听我的,结婚之后就变成了我都听你的。 哼哼,大猪蹄子! 男人认输似的叹气,起身去厨房。 “我去烧水,今天累坏了,先洗个澡,下次累了就不逛了。” 你以为宋鹤章今天没劝吗? 某个小姑娘就跟一个瘾大的痴汉一样,非得逛完,不然不愿意走。 说到这里,晏挽卿又有些心虚了。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可惜,声若蚊蝇,宋鹤章没有听见。 水声哗哗响起,像温柔的休止符,把方才的闹腾一并冲进了夜色里。 ...... 夜灯只留一盏,暖橘色的光晕笼着床沿。 晏挽卿洗过澡,发尾还带着潮气,在宋鹤章洗完澡后,直接扑了上去,软软地窝在宋鹤章怀里。 男人背靠着床头,一手执书,一手把她圈住,像抱着一只不安分的小猫。 小姑娘盯了会儿书页就不感兴趣了,指尖在他睡衣纽扣上画圈,又顺着锁骨往下滑。 小手十分不礼貌的伸到男人的腹部漫不经心地摸着。 一会儿,摸得宋鹤章呼吸粗重,马上就看不下书了。 宋鹤章无奈,双臂收紧,嗓音微哑。 “小姑娘,别乱动,乖乖待着,不然今天晚上......呵呵。” 晏挽卿立刻就不懂了,有些无聊地开始找话题。 怀里的脑袋转了转,声音闷闷地冒出来。 “老宋……” 这一声让宋鹤章心里“哼”了一声—— 这丫头喊他喊得乱七八糟的,“宋团长”“宋鹤章”“老公”“老宋”什么全看心情。 晏挽卿没察觉,手指停在男人胸口,忽然叹气。 “我们今天好像忘了一件事。” 她抬眼,湿漉漉的眸子望着他。 “忘记给爸妈他们报平安了。” 宋鹤章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发顶。 “真要等你,黄花菜都凉了,我今天给爸妈他们打过电话报过平安了,还有你哥那边也有,嗯?” 小姑娘这才安心,往他怀里又钻了钻,像找到最稳当的窝。 嘴角的甜话一串接一串往外蹦。 “老宋,你也太好了吧!今天又是超级超级爱你的一天!” 男人低低哼笑,嗓音带着颗粒感。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话虽这么说,环在她腰上的手臂却收得更紧,像要把这句“鬼话”揉进骨血里。 小姑娘不服气,仰头在他下巴啄了一口,声音软得能滴出水。 “那鬼现在就赖上你啦,收不收?” 宋鹤章垂眸,眼底那点无奈被灯光映成了纵容。 他没再回嘴,只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她发红的耳尖,似乎是在默认。 想一出是一出的小姑娘又开始提起今天在百货大楼遇到的姑娘。 “对了,老宋,你认识今天在百货大楼的那个林医生吗?” 宋鹤章翻书的手微微一顿,很快又恢复原样。 晏挽卿没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很是坦诚地说了。 “我觉得她长得很好看啊!我特别喜欢这种长得清清冷冷的,笑起来特别好看。” 晏挽卿窝在宋鹤章怀里,声音带着雀跃的尾音,像枝头蹦跳的小鸟。 宋鹤章若无其事地又继续掀过下一页。 他低垂着眼,目光落在她发旋上,语气平静得像夜色本身。 “那我是什么样的啊?” 第75章 暴露无遗的偏执 晏挽卿没多想,一边玩着自己的头发,随口答。 “你啊——又凶又严肃,很难说清楚吧。” 说完还仰头确认,杏眼弯弯,梨涡浅浅,全然不知道自己就在危险旁边蹦跶来蹦跶去。 男人轻“嗯”了一声,指尖把书合上,灯影在他睫毛下投出一片深色的湖。 那湖底藏着一点极淡的醋意,小姑娘却一点也没看见。 而是继续蹦跶着。 “对了,老宋,你还没告诉我到底认不认识林医生啊?” 宋鹤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了书,面无表情,目光凉凉,声音极淡地说。 “认识,但不熟。” “那好吧,我还想着,跟人家做个朋......呜呜--” 夜灯昏黄,卧室里只剩交叠的呼吸声。 晏挽卿那句“想和人家做朋友”刚出口,尾音还带着雀跃,便觉腰间一紧—— 宋鹤章翻身将她压进柔软的被褥,薄唇覆上她的红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 吻来得又急又深,像骤雨砸落。 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呜咽,便被卷进滚烫的漩涡。 舌尖撬开齿关,掠夺每一寸呼吸,直到她胸口发闷,指尖攥紧他肩头的布料。 男人终于抬头,嗓音低冷:“我又凶又严肃,嗯?” 晏挽卿眼尾沁出泪珠,颤声认错。 “老公,我错了……” 宋鹤章这会儿直接被气笑了,刚刚一口一个老宋,现在被收拾了,知道喊老公了。 “晚了!” 刚喘匀气,下一波攻势又落下。 反复几次,小姑娘终于“哇”地哭出声,抽噎着控诉。 “我都道歉了,你还欺负我……” 宋鹤章低笑,指腹拭去她泪痕,声音裹着危险的温柔。 “乖乖,老公在教你。乖乖,老公可以纵容你做任何事——除了喜欢别人。”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些偏执的意味,既危险又可怕。 晏挽卿此刻一动都不敢动,害怕男人又生气了给她再欺负一次。 昏黄的台灯像一层薄雾罩在床头。 晏挽卿被抵在柔软的被褥里,泪珠挂在睫毛上,声音带着细细的颤。 “她是女生……我又没有喜欢别的男人……” 宋鹤章低笑一声,薄唇贴在她唇角轻轻一啄,惹得小姑娘在他身下猛地一颤。 温热的呼吸钻进她耳廓,嗓音低得近乎呢喃。 “女生也不行。” 话音落下,晏挽卿再也绷不住,“哇”地哭出声来,拳头软绵绵地捶他胸口。 “你...混蛋!你不讲道理,我...我要跟爸妈说……” 她哭得鼻尖通红,像只被欺负狠了的小兔子,除了这句“告状”再也找不出别的筹码。 宋鹤章看着她,眼底暗潮涌动,指腹轻轻擦过她的泪痕,声音低哑又温柔。 “乖,告状也没用的。” 他俯身,轻柔的吻落在她颤抖的唇角,像盖章,也像誓言。 晏挽卿泪珠挂在睫毛,声音抖得不成调。 “宋鹤章,我要跟你离婚——” 太可怕了,他简直阴晴不定! 话一落地,男人眼底最后一丝温柔瞬间熄灭。 他俯身逼近,黑眸深得不见底,眼尾泛起骇人的猩红,嗓音低哑却带着金属般的冷硬。 “再说一次。” 晏挽卿被吓得抽噎,却仍倔强张口。 “我要离……” 尾音被骤然封住—— 宋鹤章猛然吻下来,不是安抚,是掠夺,齿关几乎撞出血腥味。 片刻后,他抬头,指腹用力擦过她湿润的唇角,声音像冰渣滚过玻璃。 “军婚受法律保护,只要我不同意,你永远离不了。” 晏挽卿瞳孔骤缩,只觉得眼前的男人陌生得可怕—— 之前的温存、体贴、低笑,像一层被撕碎的伪装。 此刻他眼底翻涌的,是偏执、阴鸷,仿佛她触及的是不可触碰的逆鳞。 她浑身发颤,却挣不开他箍在腰间的铁臂,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和男人沙哑却偏执的重复: “永远别想离开我。” ...... 夜深得像一潭搅不动的墨。 晏挽卿哭到最后,只剩断断续续的抽噎,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像细碎的星子坠在枕上。 宋鹤章的手臂铁箍般环着她,强硬却不粗暴,把她整个人按进自己怀里,仿佛要把她嵌进骨血。 直到怀里的呼吸由急促转为绵长,他才缓缓睁眼。 黑暗里,男人的眸色深得看不见底。 他低头,指腹极轻地掠过小姑娘红肿的眼皮,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本来……我也想好好装的。” 嗓音里带着一点自嘲,一点偏执。 “谁让我今天碰见了林秋禾。” 他顿了顿,把怀中人又往胸前拢了半寸,像怕她下一秒就会碎掉。 “你又提离婚。” 窗外的风掠过树梢,影子在墙上摇晃。 宋鹤章低头吻了吻晏挽卿的发顶,声音哑得发涩。 “乖乖,你只能是我的。” 怀里的小姑娘在睡梦中依旧委屈着,睫毛上还沾着泪光,却在他臂弯里沉沉睡去。 林秋禾,林秋禾...... 为什么要来接近我的小姑娘呢? -- 清晨,窗纱透进的灰蓝光像一层薄冰。 晏挽卿睁眼时,发现自己仍蜷在宋鹤章怀里—— 那条手臂横在她腰上,铁箍似的纹丝不动。 昨夜男人的偏执像黑潮在脑海里翻涌,她本能地僵直了身体。 屏住呼吸,一点点往外挪。 先是肩膀,再是腰,脚尖刚碰到床沿—— “乖乖。” 低沉的嗓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像一把钝刀擦过耳膜。 晏挽卿瞬间僵住,下一秒,腰间那只手猛地收紧,她被拖回滚烫的胸膛。 男人没睁眼,唇却贴着她发顶,声音轻得像哄,却让她脊背发冷。 “这么早起床,不喊老公?” 那语调温柔,却像恶魔贴在耳边的低语。 晏挽卿指尖发抖,黑暗里,她听见自己心跳声擂鼓般响—— 逃不掉。 晏挽卿被牢牢困在那只铁箍般的手臂里,鼻尖抵着男人温热的颈窝,却止不住地发抖。 她抽噎着,声音碎得不成句。 “老、老公……我们像以前那样,好不好?不要这样……我害怕。” 宋鹤章低低一笑,胸腔的震动贴着她的背脊。 他低头吻了吻她濡湿的眼角,嗓音依旧温柔得一如往日。 “好呀,乖乖。” 第76章 不离婚,好不好 说着,他松了力道,掌心却顺着她的脊背缓缓抚过,像安抚受惊的小兽。 晏挽卿的眼泪还在掉,但紧绷的肩线在他一下一下的轻抚里慢慢软化。 窗外第一缕阳光落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像给这场深夜风暴镀了一层脆弱的安宁。 但是两人都知道,跟以前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客厅的木地板上投下一片光斑。 晏挽卿刚一出卧室,宋鹤章像一道影子似的贴在三步之外—— 军衬扣子扣得严整,下颌线绷得死紧,目光却落在她身上,不敢看向她的脸,不敢上前一步。 好不容易在某人的跟踪下吃完食堂买来的早饭,晏挽卿实在憋不住了,忍不住开口。 “宋鹤章……” 她喊他的名字,声音轻轻的,明明没有和往日相比什么变化。 “我们坐下来谈谈,好吗?” 往日她也经常直呼他的名字,但是在宋鹤章听来总有一种黏黏的甜味,让他觉得二人的距离非常近,可如今就像临死前的宣判一样,平得像一潭死水。 宋鹤章喉结滚了滚,低低地“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是多么慌。 他跟着她走到客厅,脚步一步比一步比重,像踩在薄冰上一样。 就是之前做卧底差点被发现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慌张。 晏挽卿选了长沙发的一端坐下,抱着膝盖,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 她今日穿的就是鹅黄色绣着小雏菊的长裙,就是宋鹤章初见她时,穿的那一条 。 但是那时的小姑娘在父母的庇护下长得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就是知道马上要相亲,也能肆无忌惮地在院子里打瞌睡。 可现在,她环抱着膝盖坐在他对面,小小一坨,眼神之中未消散的怯意硬生生刺痛了宋鹤章的内心。 是他的错。 他没有照顾好她。 怕她生气,宋鹤章没敢挨着她,拖过对面那张单人木椅,椅背与他挺直的脊背几乎贴成一条线。 茶几上空无一物,阳光把两人之间的空隙照得发亮,像一道无法跨越的裂缝。 客厅里安静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晏挽卿抬眼望向对面—— 宋鹤章依旧和之前一样冷峻寡言,严肃持重。 晏挽卿张了张口,喉咙却像被棉花堵住,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宋鹤章此刻就像一个等待审判的囚徒,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最终的判决。 此刻,她脑海里反复闪回昨夜—— 黑暗中那双猩红的眼、箍在她腰间快要折断的力道、耳边偏执的低语……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噩梦,可腰肢仍残留的疼痛提醒她: 那不是梦! 曾经贴在她耳侧低声哄吻的唇,此刻抿成一条冷白的线; 曾经温柔抚过她泪痕的手,此刻扣在膝上,指节因用力而泛青; ...... 良久,她颤着声音,小心翼翼地问。 “宋鹤章,我们能……离婚吗?” 最后两个字轻得像飘落的羽毛,却在死寂中砸出闷雷。 男人的手臂骤然收紧,肌肉在衬衫下绷出凌厉的线条。 本就冷峻的面孔此刻彻底失了温度,连眉梢都凝着霜。 晏挽卿本就害怕的心,现在更加害怕了。 他...不会打我吧? 小姑娘眼中的恐惧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怎么会打她? 永远不会的! 他喉结艰难地滚了滚,像是从干涩的喉咙里生生挤出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 “不离。” 语气不重,却像寒铁落地,砸得空气都颤了一下。 宋鹤章这一次紧紧盯着晏挽卿的眼睛。 再开口,声音更低,带着压抑到极点的偏执与狠意。 “不离。”我不愿,就离不成。 害怕对面的人更加生气,宋鹤章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然后盯着小姑娘的反应。 晏挽卿缩在沙发一角,指尖抠着抱枕的一个角,像抠着自己最后的勇气。 宋鹤章的背脊依旧绷得笔直,冷白的灯光把他眉骨的阴影压得极低。 酝酿了一会儿,晏挽卿想要开口,但是立刻却被宋鹤章打断了。 谈话的主动权一直都在宋鹤章手里,他害怕从她嘴里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他连忙开口,做最后的辩解。 嗓音哑得像被粗砂磨过。 “乖乖……我们才刚领证,连一个月都不到。” 每说一个字,喉结就艰难地滚一下。 是啊! 一个月不到就把自己的小妻子气得想要离婚。 他就是一个混蛋。 彻头彻尾的大混蛋。 “现在要是离了婚......” 尽管在不愿意说出那两个字,此刻也不得不说,只是嗓音越发沙哑。 “南江的事情没有解决,你回去...还是要面对之前的情形。” 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青筋暴起。 “至少...现在,不离婚,无人敢对你下手。” 晏挽卿抱着膝,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她觉得对面的男人有些奇怪。 从他的眼睛里,他看出了愧疚与悲伤。 明明不想离婚,那为什么昨晚要那样对她呢? 此刻,她不想好奇。 已经打定了离婚的主意了,现在就看时间吧。 或许半年,一年,甚至两年,他们应该就可以顺利离婚了吧? 想到这里,她抬眼,目光像受惊的小鹿,带着潮湿的雾气,落在宋鹤章绷紧的下颌线上。 “那你昨天那样……以后可以不那样了吗?” 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小心翼翼地,带着清晰的颤。 就是和他继续凑合着,她也受不了像昨天那样。 宋鹤章猛地抬头,目光穿过两人之间那道无形的裂缝,眼底的血丝在晨光里格外刺眼。 他喉结滚动,嗓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 “我会改,不会再像昨晚那样。” 顿了顿,他第一次弯下了一直以来挺直的背,双手撑在膝盖上,指节因用力泛青。 “不离婚,好不好?” 最后一句,像是从胸腔深处硬生生撕出来的,带着血腥味,也带着近乎祈求的恳切。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把钝刀,重重敲在晏挽卿心口。 晏挽卿终究还是心软了,有些妥协。 “好吧,但是我们以后分房睡。” 第77章 老宋,跟嫂子闹别扭了? 宋鹤章坐在对面,背脊再次绷得笔直。 听见这句话,他的眼眶瞬间泛红,却倔强地不肯眨一下,仿佛一眨眼,她就会从视线里消失。 喉结艰难地滚了滚,他哑声吐出一个字。 “...好。” 尾音落下,像刀尖划过玻璃,带着隐忍的颤。 晏挽卿怕自己再心软,猛地别过头,不再看他。 宋鹤章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指节泛青。 心里先是稍稍失望,随即又升起一点微弱的光—— 虽然小姑娘没有心软,但是总归还有转机。 他可以用尽一切来挽留她,甚至是...... 已经很好了。 很好了。 她还在这里,没有把“离婚”再重复第二次。 他暗暗吸了口气,把脑海里翻涌的各种情绪压回去。 再多求一句,都是对她的不尊重。 小姑娘已经让步,剩下的路,只能由他来修补。 ...... 午后的家属院安静得只剩蝉鸣。 晏挽卿把最后一件衣服晾完,回身时看见宋鹤章端着切好的西瓜站在檐下。 她没像从前那样跑过去撒娇说“老宋喂我”,只淡淡点了下头,轻声笑着说。 “谢谢,放桌上吧。” 声音礼貌得像对待邻居一样。 高大的汉子身子僵了一下,满是无措,把果盘放下,指尖沾了汁水也忘了擦。 他试图找回旧日的亲昵,伸手去接她手里的空盆。 “我来——” 晏挽卿侧身避过,微微一笑。 “我自己可以。” 她依旧和往常一样笑着对宋鹤章说话,但不同的是,声音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亲昵。 满是疏离的微笑,不给宋鹤章留任何回旋余地。 似乎就在一刻之间,她收回了所有对宋鹤章的优待,或者说是对丈夫的优待。 宋鹤章站在门口站了很久,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他看着她把从前只对他展露的娇憨收得干干净净,心里像被钝刀慢慢割。 客厅里,晏挽卿坐在茶几前,铅笔时不时地在纸上写写画画。 现在的她打算找个工作,一来是不想再花宋鹤章的钱了,既然要分开,那就分得干干净净; 二来嘛,找个事情做,不然一整天呆在家里面对着宋鹤章,太无聊了。 每写一会儿,她就咬一下笔帽,眉头轻蹙,神情专注得仿佛屋里根本没有第二个人。 宋鹤章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沙发上看着她。 慢慢出神,似乎想起了什么-- 小姑娘以前喜欢赖在他背上让他背回屋,喜欢使唤他去洗衣服,喜欢让他喂她吃东西...... 但是现在,她连他递过去的水,都要说一句“多谢”。 悔意像潮水漫过胸口—— 之前他觉得十分难为情,甚至还训斥过小姑娘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虽然最后受不了她的撒娇磨人做了,但是还是偷偷摸摸不敢显露在人前,生怕看到别人的目光。 现在他却无比怀念那份亲近。 原来比起她的撒娇,他更受不了她的客气; 比起她的使唤,他更受不了她的疏离。 晏挽卿写了半天,没有什么头绪,终于还是放弃写了,打算之后找个时间去问问妇联的周嫂子。 她应该对这方面知道的多。 宋鹤章喉结滚动,想说什么不用找工作,他的钱都是他的,最后还是住了嘴。 不是因为其他的,就怕小姑娘嘴里说出她们要离婚。 屋外的阳光仍旧炽烈,屋里却像提前入了秋。 或许是知道小姑娘此刻不想看到他。 吃过饭后,宋鹤章像往常一样换上军装打算出门,给她留下独处的空间。 男人站在原地,军靴在地板上顿了半步。 嗓音微哑。 “我出门了。” 却没有听到往日那句“老宋,早点回来”,或是软软糯糯的“再见”。 只有一声漫不经心的“嗯。” 宋鹤章喉结动了动,目光落在她绷直的肩线上—— 冷淡又狠心。 他放慢脚步,鞋底碾过门槛的细沙,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直到走出院门都没有听到任何一句话。 门外的热风卷进来,又很快被关上的门板挡回去。 没有询问,没有道别。 男人跨出门槛,影子被烈日压成一条沉默的线。 他背脊依旧挺直,却像背着一整片阴云,连蝉鸣都被压得低了声。 -- 军区训练场上。 烈日把训练场烤得发白,沙土烫脚底。 宋鹤章一身迷彩,肩章在太阳下闪冷光,却掩不住他周身那股低气压。 他一声不吭地插进队伍,口令短促得像鞭子,每个动作都带火。 刺头们平日里还敢插科打诨,说几句碎话,今天全成了锯嘴葫芦,汗水顺着下巴滴也不敢抬手擦。 十公里开跑前,江复朝小跑两步贴上来,压低嗓音。 “老宋,跟嫂子闹别扭了?” 宋鹤章目视前方,脚步不停,只给他一个面无表情的侧脸。 江复朝又凑近半步,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 不说话,那就是我猜对了。 嘿嘿,老宋啊,老宋,你也要有这一天啊。 天道好轮回,自古苍天饶过谁。 “被赶出来了吧?别慌,哥们给你传授点经验,保准药到病除,哄得嫂子开开心心的。” 冷面阎王终于停下脚步,眉峰微挑,嗓音低哑。 “什么办法?” 啧啧,江复朝真的想给他录下来。 之前那个打死不愿意结婚的宋团长呢? 这才结婚不久被妻子吃得死死的嘛! 江福钊“噗嗤”笑出声,却没立刻答。 宋鹤章一个冷眼扫过去,漆黑眸子像两口深井,让江复朝笑声瞬间卡壳。 啧,什么人啊? 有求于我还威胁人。 “笑够了?”男人嗓音压得极低,像枪机扣到一半。 江福钊立刻收声,算了,小爷我好男不跟阎王斗,贴着他的肩小声嘀咕。 “嫂子喜欢啥你就买啥,准能哄好。” 宋鹤章听完,薄唇抿成直线,连话都懒得回,转身继续带队跑步。 这种事情还需要你说吗? 你以为他不知道吗? 这根本不是一码事。 大颗的汗珠从脸上滚落到衣服里,润湿了一大块布料。 宋鹤章一边跑着,脑子里却翻江倒海—— 昨日那一幕幕在脑海倒带:百货大楼里林秋禾的侧影、小姑娘亮晶晶的夸赞、自己胸口那股莫名腾起的火…… 脚下的步伐越来越重,烈日晒得他眼底发涩。 昨日,为什么会失控呢? 明明早就好了! 林秋禾,林相宜...... 第78章 相宜知道,你是故意接近她的吗 军医院的小花园被下午的暑气蒸得发闷,阳光照得水泥板发烫。 宋鹤章穿着作训服,袖口卷到肘弯,双手背在身后,像一棵沉默的冷杉立在花坛边。 对面,林秋禾一身白大褂未褪,领口扣得严整,却掩不住她眼底翻涌的恨意—— 那恨意像冰面下的暗流,撞上灯光便折射出锋利的寒芒。 “宋鹤章。” 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克制不住的颤。 “你来找我,是炫耀你娶了妻子,还是提醒我——你早把林相宜抛在脑后?” “林相宜”三个字落地,像铁钉敲进木板。 宋鹤章眸子骤然一缩,眸色瞬间沉入更深的黑。 他想起五年前那场大案...... 林相宜,林秋禾的妹妹,准确地说,她是林秋禾父母捡来的女儿。 姐妹二人只相差一岁,林秋禾并不知道林相宜并不是她亲妹妹。 当年参与那场大案的人几乎都签了保密协议。 宋鹤章不知道怎么说出事情的原委,只觉得无奈又棘手。 所以,今日他前来,就是想要跟林秋禾尽可能地用能说的话解释清楚。 免得,林秋禾恨他,他知道。 他怕的是,林秋禾找晏挽卿说些有的没的,让本就陷入冰点的二人之间彻底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风掠过树梢,卷起几片枯叶,落在两人之间的石径上。 宋鹤章喉结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林秋禾的指节因攥紧而泛白,阳光把她的脸照得近乎透明,恨意与悲伤交错成一张冷冽的面具。 空气像被拉紧的弦,一触即断。 灼热的空气蔓延在皮肤上,很热,但是没有一个人移开。 宋鹤章的喉结滚了滚,嗓音沙哑得仿佛砂纸磨过。 “当年的事,知情人都签了保密协议,我什么也不能说。但我可以告诉你一点——” 他抬眼,目光投向远处被晒得蔫巴巴的小草,冷得像寒星。 “我和林相宜,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关系。我所有的举动,都在组织的眼皮底下,合理、合法、合规。” 话音落地,空气像被突然抽紧。 林秋禾的瞳孔猛地收缩,阳光在她眼底炸开一道碎光。 震惊,难以置信...... 种种情绪一闪而过,随后理智慢慢回来。 一分钟,两分钟......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秋禾从震惊的情绪中抽离。 她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女人,在短短一会儿,立刻抓住了痛点。 “那……” 她声音发颤,指尖掐进掌心。 “相宜知道,你是故意接近她的吗?” 宋鹤章没有回答。 沉默,还是沉默。 微风吹过,树影摇晃,他的沉默像一道无形的墙,把两人隔在寂静的两端。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凝重的氛围像一块湿冷的铁压在花园上空。 林秋禾竟然在这炎炎夏日里觉得身心发寒。 她的肩膀微微发颤,白大褂的衣角被风吹动,像一面即将撕裂的旗。 眼前这个男人竟然如此心狠! 她声音崩溃。 “那你今天来,只是为了告诉我你很无辜吗?” 宋鹤章背脊笔直,嗓音低哑却清晰。 “你可以恨我,可以报复我,甚至可以举报我,但是我的妻子——。” 说到这里,宋鹤章的眼神闪过一抹温柔。 紧紧盯着他的林秋禾自然没有错过那抹温柔,心却更凉了。 “--她天真单纯,被我哄着嫁过来了,我怕她受到伤害。” “天真单纯?” 林秋禾笑得比哭还难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那我妹妹呢?她当时才多大,刚大学毕业的年纪。她就可以被蒙在鼓里,被你们当成棋子,随意利用?” 宋鹤章沉默,眸色深得像无星无月的夜。 良久,他轻声道:“.......当时那是最好的办法。” 林秋禾猛地后退半步,脚跟踩碎了一截枯枝。 她抬头,目光狠厉,一字一顿。 为了一些东西,就可以肆意欺负我的妹妹吗? “当年她本可以活下来的……” 声音轻得像风,却抖得厉害。 “你为什么不救她?” 天知道,当她赶到的时候自己的妹妹倒在血泊里,死不瞑目的场景有多么...... 宋鹤章背脊绷得笔直,此刻依旧艰难说出了那句话。 “抱歉,我们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努力。” 他嗓音低哑,像从胸腔深处挤出来。 “那是一场意外...” “可倒在血泊里的是我妹妹。” 林秋禾的指尖掐进掌心,指节白的可怕。 “是我的妹妹呀。” 没有歇斯底里,只有无尽的悲凉,像冬夜河面裂开的冰缝,一点点吞掉光。 她抬起眼,目光像淬了毒的针,却终究没把最后一句话吼出来—— 你凭什么幸福?你要永远为她忏悔。 那无声的诅咒在空气里炸开,又迅速被热气吞掉。 宋鹤章不再说话。 他转身,军靴踏在碎石上,一步一声沉闷的回响。 背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像一条无法愈合的伤口。 没人知道,那场案子之后,他也是受害者。 那些痛苦难熬,高度紧张的夜晚全是一个人熬过来的。 偏执与掌控欲从那之后就像藤蔓缠上他的神经,摆脱不得。 没有人知道,那些人一刀让他几乎没有了生育能力。 亲人的背刺与凉薄让他变成现在这样凉薄,阴郁。 也没人知道,他在战场上一面跟跟噩梦搏斗,一面杀敌,才换来如今的地位。 ...... 微风卷过,树影摇晃。 林秋禾站在原地,白大褂被吹得猎猎作响,像一面再也撑不起的旗。 宋鹤章靠在医院旁边的墙上,在一个无人发现的角落,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烟。 夕阳的橙色洒在他的侧脸上,把他的影子拉得瘦长。 很快一根烟燃尽,他踩灭离开。 或许他今日的行为会刺激了林秋禾,但是这些事情当年就应该告诉她的。 但是,他住了院,其他人忙着结案,等抽出时间,林秋禾已经调走了。 他很清楚,林秋禾是个信奉冤有头债有主的女人。 他将事实铺展开来,林秋禾只会报复自己,不会动他的小姑娘。 他会保护好她的。 也会努力挽回小姑娘的心的。 他的小姑娘是个心软善良的姑娘,说他卑鄙也好,恶劣也罢。 这辈子唯一一次所求就是她。 就是死,他也绝不放手。 第79章 和大舅哥求助 现在,当务之急,是跟自己的大舅哥打个电话。 或许,关于当年那件事,现在只能找他了吧? 呵...... 团部,办公室内。 他摸到桌上的电话,拨号盘在指尖下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每一次转动都像在扳动一柄生锈的枪机。 “喂,我是晏怀渊。” 电话接通,他嗓音压得极低,但很清晰。 “是我,宋鹤章。” 听筒里传来晏怀渊低沉的呼吸声。 电话对面的晏怀渊微微挑眉,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这位新妹夫想和他说什么。 之前不是已经报过平安了? 宋鹤章抬眼,声音低哑,带着一丝无力,喉结滚动,嘴里的话在嘴边滚了滚,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我......” 晏怀渊听不得一个大男人这般磨磨唧唧,唧唧歪歪,立刻打断他的话。 “有事直说,别跟娘们儿似的,磨磨唧唧。” 宋鹤章被噎得喉头一紧-- 果然是兄妹,如出一辙的没心没肺。 往常都是他骂别人的,没想到今日成了对方骂自己的话。 但是对方是他大舅哥,那算了,此刻他有求于人,受着吧。 “大哥,我和媛媛...闹别扭了......” 宋鹤章握着听筒,指关节绷得发白。 听筒里,晏怀渊闷笑一声,像看热闹不嫌事大。 “哟,妹夫也有今天?想让我替你说说好话?” 晏怀渊是真的觉得好笑,他是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妹夫跟他说,和妹妹闹别扭了。 再加上,他和宋鹤章算是熟识,之前一起共过事。 这般的冷淡性子,看来事情很棘手啊! 宋鹤章苦笑。 “哪是那般简单的事情——她想跟我......分开。” 说到“分开”两个字,他嗓音哑得发涩,仿佛吞下了一块火炭一样,喉咙只觉得烧的疼。 晏怀渊调侃的的笑意瞬间收拢,他和宋鹤章认识归认识,但是妹妹更重要。 “你不会犯了原则性错误吧?那我可不帮你说话。” 这种时候,这种事情自然是帮亲不帮理。 何况自己的妹妹还是有理的一方。 “不是!” 宋鹤章立刻否认,这可不能瞎误会,本来他就已经很艰难了,再来这么一遭,那干脆死了吧。 此刻,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 “你知道的,因为五年前...我......有病。” 宋鹤章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灯影下,他背脊绷直,像拉满的弓。 沉重的气氛下,空气像一层湿冷的铁幕,压得人透不过气。 红彤彤的夕阳把宋鹤章的侧脸照得惨白。 他握着听筒,指节因用力而泛青,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塑料壳捏碎。 听筒里,晏怀渊的呼吸骤然一滞,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笑意,随后是漫长的沉默。 “为什么突然犯病……” 晏怀渊的嗓音沙哑,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跟我说已经好了,不然我会点头将妹妹嫁给你吗?” 作为战友,他理解他。 但是作为哥哥,他更心疼妹妹。 沉默里,宋鹤章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得胸腔生疼。 “我知道。” 声音低哑,像被砂纸磨过。 “五年...昨天——我和媛媛碰见了林秋禾,她是林相宜的姐姐。” 晏怀渊坐在办公室里,台灯的光圈只照亮他指间那支半旧的钢笔。 五年前的案件,他是经手者。 他记得最后,宋鹤章卧底归来时,病房里那盏惨白的顶灯—— 铁骨铮铮的汉子,被噩梦撕扯得整夜睁眼,汗水浸透枕巾,指节扣着床沿,青筋暴起。 案卷里只写“卧底期间遭受重大刺激,疑似心理创伤”。 可晏怀渊知道,那群毒贩的残忍远超文字能承载。 当年,宋鹤章是何其无辜。 此刻,电话线两端,沉默像铅块。 晏怀渊的声音低而缓,他想确认一下。 “你和媛媛……因为林秋禾闹别扭?她误会了你和她的关系?” 听筒里,宋鹤章的呼吸粗粝,带着自嘲的苦笑。 “那样倒是简单。那天碰到林秋禾,我的情绪有些压不住。” 他和林秋禾没有一点关系,甚至就是林相宜,也只有一起执行任务的关系。 他顿了顿,嗓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回去之后,媛媛对她很有好感,我不想让媛媛接近她……结果媛媛提了......离婚。” 说到最后两个字,他喉结滚了又滚,像咽下滚烫的铁渣。 “我失控了......告诉她——军婚,只要我不同意,她就离不了。” 晏怀渊闭眼,仿佛又看见病房里那盏惨白的灯。 “她害怕我......” 宋鹤章颤抖着说出最后的几个字。 沉默,沉默就在这里蔓延。 很久,晏怀渊轻轻呼出一口气,声音沉得像夜色。 “老宋,我懂。可媛媛多无辜啊!她自小就天真烂漫,你解释清楚或许还有转机。” 宋鹤章握着听筒,呼吸粗重,手指青筋暴起,声音却低得几乎听不见。 “大哥……我怕。” 话说到一半,喉结狠狠滚了滚。 “我怕她看我时那种害怕的眼神,我承受不住的。” 听筒对面,晏怀渊眼里闪过一抹痛色,既是对妹夫的,也是对战友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手心的肉终究厚一些。 他闭了闭眼,掩去眸底的神色,嗓音压得很稳。 “赫章,我理解。” “媛媛是一个三观很正的姑娘,她现在还没有和我打电话,说明事情还没有到无路可走的地步。” “你把当年的事原原本本告诉她,也许还有转机。” 晏怀渊顿了顿,声音骤然冷硬。 “可你要是敢用强硬手段——” 阴影里,他指节捏得发白。 人心长得就是偏的,怎么办? “晏家不是摆设,我也不是。她是我妹妹,她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你懂吗?” 最后一句既是警告,也是忠告。 宋鹤章握着听筒的手微微发抖,却终究低声应了一句。 “我知道了,谢谢。” 外面的天色愈发晚了,灯罩里飞着细小的蛾。 宋鹤章握着听筒,指背抵在冷硬的墙上,像要把那句话钉进夜色。 他深吸一口,嗓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大哥……还有最后一句话。 可能你不信,可我是真的爱她。” 话音落下,他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瘫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 听筒里晏怀渊的呼吸顿了半拍,风穿过阳台的纱帘,把那句低低的告白吹得微微发颤。 第80章 剖开心事 天色微微擦黑。 宋鹤章推开院门时,最后一抹夕光正从屋脊滑落。 灶膛里的柴火余烬未熄,锅盖上还冒着几缕白汽,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米汤香。 客厅空荡,沙发上没有蜷着的那团窈窕的影子,也没有软软糯糯的“老宋你回来啦”。 他站在厨房门口,看见锅里热着的饭菜—— 一碟青椒炒肉,一碗醋溜白菜,一盆饭。 汤勺斜搁在锅沿,像主人随手留下的一声叮嘱。 宋鹤章忽然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块。 没有了往日的偏爱,真的...... 她生在不缺爱的家庭,被父母和哥哥捧在掌心,和谁结婚都能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男人抬手,指腹蹭过锅边一点余温,露出一抹苦笑。 离不开的人向来只有他啊。 这时候晏挽卿在做什么呢? 她正在书房里埋头研究自己的事业。 今日下午,闲来无事,她去找了妇联的周嫂子,问了一下这边的工作岗位的情况。 周嫂子很委婉地告诉她具体的情况,晏挽卿也听懂了。 岗位紧俏,军嫂们都在排队。 真诚地谢过周嫂子,早已经有过心理准备的小姑娘并没有失落很久。 小手托在白嫩的下巴上,思索了很久。 最终她决定画一些小人书吧。 反正现在不缺钱,也就是找个具体的事情干。 宋鹤章吃完饭,洗漱之后,回到卧室才发现人没在。 他脚步未停,立刻出去。 笑死,人都不在,他一个人待着有什么意思? 男人目的明确,脚步坚定地往书房走去。 经过下午和大舅哥兼朋友的通话,此刻的他无比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这时候,不管是,苦肉计还是什么计? 老婆都没了,一切都是白搭! 在能说的范围内,将自己能告诉的都告诉她。 现在希望小姑娘能心软地暂时不要离婚了。 至于原谅,宋鹤章做梦都不敢想。 她家庭和睦,在万千疼爱中长大,除了自己,她有着很多选择,凭什么在见识到自己阴暗偏执的一面之后还能原谅自己? 所以,他没有一点信心。 越靠近书房,宋鹤章的脚步就越来越沉重。 ...... “嗒嗒嗒--” 宋鹤章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轻轻地敲了敲门。 正在里面痴迷于故事情节的小姑娘猛地一激灵。 先是露出疑惑的目光,随后,立刻反应过来,站起来去开门了。 “你有事吗?” 门一打开,晏挽卿抬起头盯着宋鹤章,真诚地问着。 宋鹤章本来已经酝酿很久的腹稿突然就有些说不出来。 极致的悲伤忽然涌上心头。 “...嗯。” 晏挽卿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无关其他。 就是,眼前的男人看起来要碎了,有些莫名其妙的。 在宋鹤章看来,小姑娘连自己想要靠近一点都忍不了,立刻后退一步。 于是,他看起来更破碎了。 眼眶红红的,马上都要哭出来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二人面对面,坐到了书房的椅子上。 不是宋鹤章不想靠近,是他不敢靠近。 “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 晏挽卿想着,这个男人要说的无非是请求她的原谅之类的话。 但是,说到底,她也没想好怎么处理。 之前看起来果决,但是现在二人的婚事不单单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还有两个家族。 而且,在今日,一个人回来的路上,晏挽卿听说了一些什么举报的事情。 不由得心底一寒。 不敢深想。 如果,有转机的话,她自然也想和宋鹤章好好相处。 她是没那么聪明,但也不傻,好吧! 在最近的几年里,起码五年之内,二人应该都不会离婚。 所以,哪怕做不了爱人,做关系不错的朋友也行啊。 二人都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对不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是我的错。” 宋鹤章眼眶红红的,声音有些沙哑。 晏挽卿刚一抬头就看到这幅画面。 不行了,忍住。 因为宋鹤章是比较糙,挺硬汉的长相,这样的做派-- 只会让人觉得十分违和,好笑。 晏挽卿强忍着笑意,低下头,不让自己的表情泄露出来。 “...嗯,我...接受了。” 声音忍得辛苦,有些破破碎碎的。 宋鹤章的视角里,小姑娘很伤心,但是还忍着委屈原谅自己,看起来还在害怕。 这个男人更加破碎了。 “对不起,因为我有病,我阴暗、偏执、掌控欲强......我害怕你离开我。” 宋鹤章此刻有些不管不顾了,再不开口,人又要被自己吓跑了。 晏挽卿立刻抬头,除了震惊,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表情。 她在哪里? 她听到了什么? 这个男人在说什么? 哦,他有病。 什么!他有病。 晏挽卿有些怯生生地看着他,轻声问。 “可以问一下,你有什么病吗?” 此刻,她生怕一句话没说好,戳到男人的心窝子了,那就不是很礼貌了。 说句不是很道德的话,她是真的很好奇啊! 八卦的心思悄悄萌生。 “这件事情要从五年前的一场案子开始......” 宋鹤章此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关注晏挽卿的表情。 自然不知道,他在这边掏心掏肺,人家没心没肺的听八卦。 五年前。 平城西郊,青山村,雨点混着铁锈味砸在身上。 那是毒贩们的一个制毒窝点。 我们追捕了整整三天,最后还是败给了修的四通八达的小村子。 经过一系列的艰难追击,为了抓捕所有的毒贩,我们牺牲了很多人。 但是在撤离的时候,我们发现,一个至关重要的毒贩头子跑了。 我立刻带人追赶,在山上,我打中了,那个人一枪,也看到了他的脸。 就在我马上要抓到他的时候,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小孩们,一拥而上,拦住了我。 这些孩子,最大的也才八岁,最小的三岁...... 死死地抱住我,最终,我失去了毒贩的踪迹。 万幸的是,我瞥到了他的脸。 当时只觉得,眼熟。 回来之后,我想了很久,无意中瞥到我军校时期的照片,才想起来-- 第81章 暂时哄好 那张脸像极了我读军校的时候救过的一个人-- 林相宜。 想清楚之后,我立刻将这件事情报告给了上级领导。 立刻。 相关部门查清楚了林相宜的具体情况。 她是一个弃婴,被好心的林家夫妻收养,当作亲生女儿养大。 在秘密监控下,我们发现: 林相宜确实是对于这件事情毫不知情。 但是众人并没有放松警惕,只是在想着另一个突破口。 这个时候,另一个震惊全国的事情发生了-- 617大案发生了。 就是当年那个火车爆炸案。 死伤1200多人! 当时这件事情一出,全国震动。 上级大怒,要求严格查清这个案件。 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这个案件是一个贩毒团伙给我们的报复。 林相宜的父母当时也在那趟火车上... 夫妻二人皆牺牲了。 ...... 书房里只开一盏台灯,光圈把两人笼在小小一圈暖黄里。 晏挽卿此刻盘腿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一只软枕,下巴抵着枕沿,眼睛亮得像偷了灯油的小兽。 满是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的好奇。 宋鹤章靠在椅背上,目光紧紧地锁在对面的人身上,手里转着一支旧钢笔,金属帽在指尖“嗒嗒”轻响。 不知不觉间,二人的距离已经挨得非常近了。 晏挽卿毫无所觉,只一味地催促着。 “后来呢?” 宋鹤章垂眼看她,嘴角勾了一下,像在笑她孩子气,又像在笑自己。 “后来啊......” “后来,”他顿了顿,灯影在他睫毛下摇晃,“我被派去卧底。” 钢笔在桌面轻轻一放,“嗒”的一声,像拉开旧幕布。 “火车爆炸案后,在遇难者家属的施压下,上级的要求下,有关部门采用了一个大胆的计策。”“我被派做卧底,潜伏在林相宜身边。” 他抬眼,目光穿过昏黄的灯,像穿过当年的黑夜。 ...... 很快我获得了林相宜的信任,再到因为一次意外. 我和她一起进入了毒贩的窝点...... 人间炼狱! 不敢合眼,不敢说话,连梦里都怕说漏一个字。 ...... 虽然最后成功了,可我也病了—— 阴暗、偏执,像被火烤过的铁,回不了原来的形状。 ...... 晏挽卿听得屏住呼吸,指尖悄悄抓住软枕的一角。 宋鹤章低声笑了笑,灯影在他唇边颤动。 “故事很长,今晚先讲到这儿,剩下的……改天慢慢说。” 晏挽卿此刻有一脑袋的问题要问,但是话到嘴边,却有些不敢开口。 虽然宋鹤章说的轻飘飘的,但是事实一定更加可怕。 她是单纯了点,但是也不是什么也不懂。 心里介意的那点,微微有些散了。 算了,他都这么惨了,我就退一步吧。 晏挽卿不知道的是,其实她对宋鹤章也不是毫无感情。 可能不深,但也有一点不自知的喜欢。 从婚前在电影院前发生的事情,就能看出来他的性子没有伪装出来的那么好。 但是,也不是很重要了吧? 他不过是,不想让我离婚。 既没有控制我非要干嘛,也没有要求我一定要工作。 来到家属院之后,把家当都给我了。 行李是他收拾的,家是他打扫的,衣服是他洗的...... 买东西也顺着我,帮我按摩,去食堂打饭...... 除了床上凶了点,也就是不想让我离婚了。 这般想着,这婚也不是不能继续下去。 书房里只留一盏铜绿台灯,光晕像一湾浅水,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 宋鹤章垂眸,声音低得近乎沙哑。 “那……乖乖的想法呢?” 尾音轻颤,像怕惊碎什么。 晏挽卿心里那股软绵绵的怜爱一下子漫过胸口,她没察觉自己声音里已经带了心疼,只轻轻叹气。 “好吧,那我就原谅你这一次。” 她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娇嗔。 “以后你可得什么都听我的。” 哼,这个男人可是有前科的。 结婚之前说什么都听我的,结婚之后,老是欺负我。 她说的他都不听。 男人微微垂眼,睫毛在灯下投出一道细碎的暗影,掩住眼底那抹得逞—— 真心软啊。 这就原谅了自己。 太乖了,乖乖。 他声音更低,像被风吹散的纸。 “那……乖乖可以抱一下我吗?” 破碎得让晏挽卿心口发酸。 我真不是东西,他也没做啥啊。 晏挽卿开始反思自己...... 她立刻起身,把男人的头轻轻按到自己肩上,手掌一下一下拍着他宽阔的背,像在哄一只受了伤的大猫。 多可怜的娃啊! 宋鹤章可怜吗? 其实并没有小姑娘想的那样可怜,那些阴暗偏执更像是骨子里的。 灯影晃动,两人相拥的剪影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夜色像一层薄纱,轻轻笼在卧室的窗棂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被男人抱着哄着回了卧室。 她还没反应过来,男人的重量便覆了上来,将她压进柔软的被褥里。 “我怎么突然到床上了?” 晏婉清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皱起眉,语气里带着几分凶巴巴的质问。 但是那个白嫩,布满红晕的脸蛋却没有丝毫说服力。 让人觉得软乎乎的,倒是十分可爱。 “宋鹤章,你又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她便看见男人微微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遮住了眼底的情绪,眼眶却微微泛红,整个人看起来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破碎感十足。 虽然硬汉示弱并没有宋鹤章自己以为的那般可怜。 甚至好笑居多。 但是对刚刚听过宋鹤章的经历的小姑娘却十分有效果。 这不,小姑娘心里“咯噔”一下,原本凶巴巴的语气瞬间软了下来。 又涌上了一股子心疼。 算了,今天就顺他一次心吧,这么可怜。 她挣扎的动作渐渐小了,反而微微顺从地抱住男人的腰,轻轻附到他耳边,声音软得像羽毛。 “今天看你可怜,我就顺你一次吧。” -- 小剧场: 宋鹤章(三分真情,七分演技):乖乖,你都不知道(垂眸流泪),我当时害怕极了...... 晏挽卿(心软爱脑补易共情):不怕不怕(抱住某人)......算了(被压在床上)(酱酱酿酿)...... 宋鹤章:暗喜 晏挽卿:心累 第82章 隔壁搬来新邻居 宋鹤章原本垂着的眼眸微微抬起,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不知名的光芒。 他轻轻一笑,声音低得像夜风。 “乖乖,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 晏挽卿被他逗得轻轻一笑,梨涡浅浅,像两朵刚绽开的小花。 她抬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巴,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 “可我也没在做什么啊?” 她不知道的是,从来没有人会如此的纵容他。 宋鹤章低头,薄唇轻轻覆上她的红唇。 他吻得极轻,却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怕惊扰了怀里的小姑娘。 晏挽卿闭上眼,鼻尖轻轻蹭着他的下巴,手指无意识地绕着他的衣角。 “你以后要是再像之前那样,我就离家出走。” 她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撒娇,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宋鹤章轻笑,狭长的黑眸微微轻阖。 “不会的。” 有些事情,一次就够了。 足以让他记忆深刻。 因为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多番试探的。 他比她大这么多岁,合该是他来迁就她。 她很好很好,但是不能仗着她的好欺负她。 呼吸交缠,如丝如缕,织成同心结; 唇瓣相触,似玉似瓷,印作合欢符。 衾翻红浪,浪里藏花; 花影摇金,金中滴露。 他低低唤,唤碎夜色; 她轻轻答,答碎晨光。 ...... 阳光像一捧新洗过的碎金,从敞开的窗帘缝里倾泻进来。 晏挽卿揉揉眼睛,摸到床头放着的手表——指针已乖乖爬到十点二十。 身旁的床单平整冰凉,男人早已离开。 她伸个懒腰,踢开薄被,趿上拖鞋。 刷牙洗脸的当口,隐约听到了外面传来“叮叮当当”的碰撞声,还时不时夹杂着爽利的吆喝声。 晏挽卿有些好奇,但是还是耐着性子洗漱,换衣服,吃饭。 一切都收拾整齐之后,晏挽卿兴致高昂地出了门。 嫩绿短袖衬衫,塞进白色纯棉半身裙,裙摆刚到小腿,整个人看起来既清爽又漂亮。 隔壁的那栋二层小楼,之前还是空空荡荡的,这一上午倒是收拾得干干净净。 隔壁的此刻停了一辆军用卡车。 两个战士正抬着一只樟木箱跨门槛,箱角磕在门槛上,发出低沉的“咚”。 门口站着一位剪齐耳短发的年轻女人,一身军装看起来颇为利落洒脱,束出利落腰线,袖口挽到小臂,正叉腰指挥。 “慢点儿,那个樟木箱放二楼——对,轻拿轻放!” ...... 旁边几家军属也探出脑袋,眼神里带着好奇,却都默契地站在自家门口,没敢上前。 霍曦指挥着小战士们把最后一箱书搬进屋,直到眼看着屋里差不多了,才转头看向别处。 这一转头,她就看见了晏挽清。 小姑娘站在自家门口,淡青色短袖衬衫配白色半身裙,编着两个麻花辫,眉眼清甜,像刚从画里走出来的小仙女。 霍曦眼神里闪过一丝意料之外的惊讶。 晏挽清被她看得有些奇怪,脑子飞快地转了几圈,却没想起自己和这女人有什么交集。 因为霍曦看她的眼神倒像是在看什么似曾相识的人。 但是晏挽卿很确定她没有见过霍曦。 见她看过来,晏挽清还是很有礼貌地冲她笑了笑。 霍曦眼睛一亮,像是在沙漠里看见了绿洲,立刻扬起一个爽朗的笑,冲她打招呼。 “你是这家的家属吧?你好,我叫霍曦。” 晏挽清从她身上感觉到了善意,对她印象也很好,回道。 “你好,我叫晏挽清。” 霍曦笑得更灿烂了,像是找到了朋友,十分自来熟。 “我是新来的霍团长的妹妹。我哥出任务去了,我调来这边文工团了,顺便帮我哥照顾一下他儿子。” 晏挽卿见她这般不见外地说了这么多,有些奇怪。 她这般热情不见外吗? 晏挽卿这么想着,但很有分寸地克制住了。 “霍曦,我就直接喊你名字了啊?” “当然可以啊,我就直接喊你挽卿了。” 霍曦丝毫不介意,名字不就是给人喊的吗? 还没等晏挽卿说话,就听见“哒哒哒”一串小脚步。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从屋里冲出来,军绿色的小衬衫上沾着一点灰,像只慌不择路的小兔子。 “姑姑——!有老鼠!” 霍亦扑得太急,差点撞上门框,让人胆战心惊的。 霍曦闻声回头,立刻大跨步向前,将小家伙一把提起来,像提一只软绵绵的布偶,快步带到院门外。 霍亦仰起脸,圆眼睛湿漉漉地盯着姑姑。 “小亦,怎么了?” “姑姑,老鼠——好大一只!” 霍亦抽噎着,奶音带着颤。 霍曦哭笑不得,拍拍他的背。 “不怕啊,姑姑去解决。” 她转身,把霍亦往晏挽卿面前轻轻一放,有些歉疚地说。 “婉清,劳烦帮我看两分钟,小亦,他很乖的。” 晏挽卿被这突如其来的“托管”逗笑了,蹲下身与小家伙平视,眉眼弯成月牙。 “当然可以呀。” 这么乖巧又漂亮的小娃娃,晏挽卿看着就心情好。 霍亦眨巴眨巴眼,望着面前漂亮得像画里走出来的姐姐,突然奶声奶气地冒出一句。 “姐姐你好啊,我是霍亦,姐姐很漂亮。” 晏挽卿被这奶声奶气的声音逗笑了,但还是纠正了小娃娃。 “小亦是吧?谢谢你的夸奖,但是你应该喊我阿姨了。” 虽然被喊姐姐让晏挽卿很开心,但是还是纠正了小娃娃的称呼。 都怪宋鹤章,要不是他,她现在还是姐姐呢,现在都已经成了阿姨了。 气呼呼地在心里骂了某人一顿,晏挽卿此刻神清气爽。 “姐姐长得像小人书里的小仙女,小仙女就是姐姐。” 虽然霍亦说的有些奇怪,但是晏挽卿听明白了。 仙女应该喊姐姐,话说回来,也没有仙女姨姨吧? 被夸了像小仙女让晏挽卿美滋滋的,整个人对小霍亦的好感蹭蹭地往上冒。 这么小的小娃娃怎么会骗人呢? 他说的一定是真的! “谢谢小霍亦啊!” 没想到,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晏挽卿被吓一跳。 “姐姐可以等我长大吗?我长大后娶你作媳妇儿。” 第83章 小霍亦 晏挽卿被这童言童语逗得“噗嗤”笑出声,伸手捏了捏他软软的小脸蛋。 “小霍亦呀,等你长大,姐姐就老啦。” 小男孩皱皱鼻子,认真得像个小大人。 “没关系!老了也是最漂亮的小仙女!” 霍曦解决完屋里的小老鼠,出来就听到这句话,有些不明所以地问。 “怎么啦?” 晏挽卿被逗笑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小霍亦义正言辞地开口。 “姑姑,我以后要娶漂亮姐姐做媳妇儿!” 霍曦先是一愣,随即笑弯了腰。 “哟,你才四岁就想娶媳妇啦?” 霍亦挺起小胸脯,包子脸鼓鼓的,像只认真谈判的小河豚。 “嗯嗯,小叔说,娶媳妇儿要早点下手,不然就被别人抢了。” 霍曦满头黑线,霍旭,你给我等着。 某个正在乡下干农活的青年猛地打了个喷嚏,泪眼汪汪的。 一定是霍曦在挂念我! “漂亮姐姐已经嫁人喽,小心人家丈夫揍你屁股。” 小男孩眉头一皱,立刻转头求证。 “漂亮姐姐,你真有老公了吗?” 晏挽卿蹲下身,与他平视,笑得眉眼弯弯。 “对呀,姐姐家里正好有个老公,你要不要去看看?” 霍亦像给自己打了鸡血,攥紧小拳头。 “行!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厉害!敢抢我的媳妇儿!” 霍曦被两人的对话逗得直不起腰,手里的扫帚都差点掉地上。 小霍亦,是你抢人家的媳妇儿吧! 晏挽卿趁机提议。 “霍曦,把你家小甜包借我会儿吧?正好我带他回家认认门,也让你腾出手收拾屋子。” 霍曦求之不得,连声道谢。 “那太好了!我这边乱糟糟的,真怕看不住他。小亦听话,跟着姐姐别乱跑。” 晏挽卿牵起霍亦软乎乎的小手,小家伙蹦蹦跳跳地跟在她身后,嘴里还在小声嘀咕。 “我要看漂亮姐姐的老公到底长什么样!” ...... 上午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窗户,把家里照得亮堂堂的。 小霍亦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中央,两条短短的小腿并拢,双手规规矩矩搭在膝盖上,看起来可可爱爱。 不说别的,晏挽卿就被可爱到了。 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把屋子扫了一圈,包子脸微微鼓起,奶声奶气地询问。 “姐姐,你的老公呢?” 晏挽卿端着托盘从厨房转出,心虚地眨了下眼,很快弯起眉眼哄他。 “可能出门办点事,小霍亦陪姐姐等他,好不好?” 老宋同志,你快点回来啊! 可别等会儿穿帮了。 小娃娃认真想了想,重重点头:“好!我陪姐姐。” 晏挽卿把托盘放到茶几上—— 里面盛着一盘金黄的绿豆糕,边缘酥皮微微翘起;旁边是一杯冲得正香的麦乳精,乳白的雾气带着甜香袅袅上升。 她蹲下身,与小霍亦平视,声音软得像掺了蜜。 “小亦,先吃块绿豆糕,我们慢慢等,好不好?” “谢谢姐姐,但是我爸爸说,在别人家不能随便吃东西的。” 他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眼睛却黏在糕点上,小鼻尖一耸一耸。 晏挽卿看着这个乖乖巧巧的小娃娃这么有礼貌,心里更加欢喜了。 她毫不心虚地哄着对方。 “姐姐又不是外人,姐姐是小霍亦的朋友?” 小霍亦,有些动摇,但还是没有改变。 “那我就更不能占姐姐的便宜了。” 晏挽卿听的心软软的,对这个小娃娃愈发喜欢。 “以后姐姐去霍亦家做客,霍亦也请姐姐吃好吃的,好不好?” 霍亦眨巴眨巴眼,认真地点头,奶声奶气。 “好!谢谢姐姐。” 说完才接过糕点,小口小口地咬,唇角沾到一点碎屑,立刻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掉。 麦乳精的热气在他睫毛上凝成小水珠,衬得那双眼睛更亮。 晏挽卿忍不住伸手,也拿出一块绿豆糕啃着,指尖带着糕点屑的甜香。 小娃娃吃得好香啊! ...... 门“咔哒”一声轻响。 宋鹤章提着三个铝制饭盒跨进来,迷彩袖口卷得齐整,额角带着一点薄汗。 还没进门,在院子里,他就听见屋里一串清脆的笑声—— 自家小姑娘的,还有一道奶声奶气的童音。 男人脚步微顿,眉峰轻挑。 小姑娘从哪里挂了一个小娃娃回来啊? 走进屋里,目光瞬间落在沙发上上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上。 听见脚步声,她立刻抬头,杏眼弯成月牙。 “老宋,你回来啦!” 她侧身,掌心朝沙发上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团子一比。 “给你介绍,这是隔壁霍团长的儿子,霍亦。” 霍团长? 宋鹤章大概知道是谁了。 那人倒是一个有能力的。 霍亦立刻站起身,小手背到身后,像被老师点名的小士兵,奶声奶气的。 “叔叔好!” 宋鹤章原本微皱的眉梢不自觉松开,嘴角勾了点无奈又宠溺的弧度。 他点了点头,轻声说。 “你好。” 声音虽然尽力放柔,但还是有几分冷硬。 小姑娘又从哪里拐了个小甜包回来。 他无奈地隔空点了点晏挽卿的额头,像是在说“又给我拐回个小客人”。 晏挽卿笑了笑,有些心虚。 但是下一秒,小霍亦的话让她更心虚。 突然,小霍亦已经仰起包子脸,眨巴眨巴眼睛,认真发问。 “叔叔,你是漂亮姐姐的老公吗?” 一句话落地,晏挽卿耳尖“腾”地红了。 宋鹤章微愣,随即低笑一声,蹲下身与霍亦平视,语气倒是耐心十足。 “对,我是她老公。” 小娃娃,真是没有眼力见儿。 喊她就是漂亮姐姐,喊自己就是叔叔。 呵呵。 不死心,又幽幽地补了一句。 “不过按辈分,你得喊她姨姨。” 霍亦似懂非懂地点头,但是没有改口。 晏挽卿在旁边捂脸。 宋鹤章起身,想去厨房拿碗来,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见奶声奶气的一句平地惊雷—— “叔叔,你把漂亮姐姐让给我吧!我想让她做我媳妇儿。” 男人脚步一顿,像被钉子钉在原地,差点把饭盒盖掀翻。 他缓缓回头,幽深的目光先落在霍亦那张白嫩的小包子脸上,再落到旁边心虚得左看右看的晏挽卿身上。 第84章 退一步,晚上得寸进尺~ 此刻,小姑娘的目光忽闪忽闪,心虚地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看他。 晏·假装自己很忙·挽·心虚·卿:...... 宋鹤章深吸一口气,不断地在心里劝自己。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随后,我可去他×的无忌! 男人默默在心里给“眼神不好的小胖娃”记上一笔,随即嗓音低沉而笃定。 “不行。她是我媳妇儿。” 霍亦眨巴眨巴眼,小手揪着衬衫下摆,认真反驳。 “可叔叔都老了,我还年轻呢!” 一句话,宋鹤章额角青筋直跳。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把声线压平,放温柔,不吓到小娃娃。 “找媳妇儿得自己努力,不能抢别人的。” 霍亦似懂非懂地点头,又补一刀。 “我现在就在努力找漂亮姐姐啊!” 宋鹤章被噎得差点原地爆炸。 他第一次在一个“男人”身上体会到了挫败感。 这谁家的娃啊? 怎么这么会气人。 晏挽卿看着快被气爆炸的宋鹤章,也不再那里假装小鹌鹑了。 赶紧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软声哄。 “老宋,别生气,别生气,小亦还小呢!” 小姑娘的手臂环得紧紧的,像给炸毛的狮子顺毛。 宋鹤章低头,看见她耳尖红得滴血,心里那点火星子“噗”地灭了,只剩无奈又好笑的叹息。 他深吸一口气,紧绷的肩线松了下来,抬手揉了揉眉心—— 到底只是个四岁娃娃,他犯不着跟小家伙置气。 那点自信还是有的。 小姑娘当然会选他,不会选一个连牙都没换完的小毛头。 霍亦歪着脑袋,眼睛里写满大大的疑惑。 这个叔叔,怎么一会儿生气,一会儿不生气呢? 这么阴晴不定的吗? 小脑瓜转了半天,也没转明白,只能鼓着腮帮子,小声嘀咕。 “莫名其妙呀……” 宋鹤章低低笑了一声,侧身让晏挽卿松开环在他腰上的手,语气软下来。 “不欺负他。” 晏挽卿不确定,实在是这个男人有前科。 之前就因为林秋禾莫名其妙地就生气了,这一次因为一个小孩子生气好像也很有可能啊? 为此,她特意转头看看男人的表情,确定他没开玩笑才松开手。 这一行为给宋鹤章整的挺无语的。 他这么没有信用了吗? 不过还是忍下了,啧。 忍一时,家里风平浪静,退一步,晚上得寸进尺~ 说完,抬手在霍亦头顶轻轻揉了一把,像故意报复一样将小霍亦德头发揉的像一个鸡窝。 他叹息一声,转身往厨房走。 “我去拿碗筷,准备吃饭。” 宋鹤章从厨房出来,手里托着三副碗筷。 他把饭盒依次打开,土豆炖鸡、芹菜炒肉、炒茄子,冬瓜汤的热气立刻升腾。 “今天的菜好香啊!” 晏挽卿看着菜色眼前一亮,由衷地感叹。 小霍亦站在桌边,两只小手背在身后,脚尖并得笔直。 他抬头看看宋鹤章,又看看桌上多摆出的那副小碗筷,白嫩的包子脸绷得紧紧的,小声说。 “叔叔,姐姐,我该回家了。” 在这个年头,物资紧俏,去别人家吃顿饭是件顶郑重的事。 小家伙虽只有四岁,却已被家里教得懂规矩,去别人家做客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宋鹤章和晏挽卿自然听出来的小霍亦的意思。 不过,他们家人少,生活也挺松快的,一个小孩子,也就多添双筷子的事。 不过,没等晏挽卿先开口,宋鹤章反倒是第一个出声的。 宋鹤章蹲下身,与霍亦平视,声音放得很低,带着一种可靠的感觉。 “我和你爸爸霍晨,我们是战友,所以,叔叔家不是外人,可以吃饭的。” 又伸手揉了揉孩子柔软的头发,“放心吃,添双筷子的事。” 霍亦眨眨眼,似懂非懂地点头,又悄悄去瞄晏挽卿。 晏挽卿笑着冲他眨眼。 “小霍亦,快坐下,今日食堂里的菜可丰盛了。” 也不是二人天天吃食堂,而是因为,现在家里好很多东西还没有买齐。 那日二人去采购的时间已经晚了,晏挽卿想着等周一和部队里的嫂子们一起去。 毕竟宋鹤章对这方面肯定没有部队里的嫂子们懂 言归正传-- 霍亦从眼前的姐姐和叔叔身上都感觉到了纯粹的善意,不是敷衍,也不是厌烦。 这下,他才松开背在身后的小手,乖乖爬上椅子,坐得笔直,像个小士兵等待检阅。 宋鹤章给他盛了半碗饭,热气扑在霍亦鼻尖。 他抿着唇,眼睛亮晶晶的,终于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 三人刚吃完饭,晏挽卿好不容易才劝着小霍亦坐下歇着不用帮忙,立刻就哒哒哒地跑过去帮宋鹤章了。 水槽前,宋鹤章卷着袖子,袖口挽起,认真地刷着碗筷还有饭盒。 他双手浸在清水里,骨节分明,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很细致。 晏挽卿凑到他旁边,杏眼亮晶晶,嘴角翘成月牙。 悄悄地压低声音,附到宋鹤章的耳边。 “老宋,老宋,今日表现的特别好。你可真是太棒了!” 宋鹤章侧头,薄唇微微翘着,没说话,只挑了挑眉。 这姑娘今日倒是嘴甜。 爱听多夸。 小姑娘再接再厉,声音软得能滴蜜。 “小霍亦吃不完的那半碗饭,你都吃了,没皱一下眉,值得表扬!” 宋鹤章轻笑一声,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 浪费粮食可耻。 这小姑娘似乎忘了,她们最开始一起单独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她的剩饭,不都是他吃的嘛。 而且,他们军人在外面出任务的时候,什么没吃过。 所以啊,这小姑娘是不是对她有些误解。 宋鹤章刚想解释一下,没有她说的那么好,没想到接下来小姑娘的话硬生生地止住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晏挽卿笑眯眯地凑近,轻声说。 “这么乖啊,等会儿给你奖励。” 宋鹤章听到后,眼神立刻变得有些微妙。 等会儿? 这么等不及的吗? 她想干什么? 难道是...... 倒也不是不行。 宋鹤章低笑,喉结滚了滚,继续把洗过的碗再冲洗一遍。 第85章 奖励啊 正午的日头把家属院的水泥地晒得发白。 院门口,霍曦抬手敲了两下门,声音清脆。 “婉清,我来接小霍亦。” 她那边刚一搬完东西立刻过来接小霍亦,生怕等会儿到了饭点怪不好的。 毕竟这年头,粮食珍贵。 门“吱呀”一声开了,小团子像颗小炮弹冲出来,白色的小衬衫灌了风就像一个一晃一晃小蘑菇,可爱极了。 他奶声奶气地喊:“姑姑!” 晏挽卿听到敲门声立刻跟在后面,弯身替他理了理跑歪的衣领。 “慢点跑,别摔了。” 说曹操,曹操到。 小霍亦可能是太过激动,临门一脚绊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倒,晏挽卿立刻急了。 “小心!” 霍曦眼疾手快地接住马上要摔倒的的侄子,抬头朝晏挽卿笑。 “没事的,我接住了。谢谢挽卿,今天麻烦你了。” 她虽然是文工团的,可是自幼跟着大哥一起学武,身手相当不错。 要不是当初招兵的时候不招女兵,她说不定现在就是英姿飒爽的女兵了。 看着没摔倒,晏挽卿松了一口气,然后也冲霍曦笑了笑。 “没事的,小亦很乖,我可喜欢他了。我自己一个人待着也是无聊,小亦还正好陪着我玩了。” 小霍亦立刻眼神亮晶晶的,漂亮姐姐说喜欢他哎。 开心。 “我也喜欢和漂亮姐姐待在一起~” 霍曦也不再多客套了,直接将小霍亦一把抱起来,跟晏挽卿道别。 “挽卿,我先带着小亦回家了,等家里收拾好,我在请你过去坐坐。” “漂亮姐姐再见。” 小霍亦也奶声奶气地道别,白嫩的脸蛋肉嘟嘟的,看着就像捏一下。 晏挽卿搓了搓手指,忍住那股蠢蠢欲动的破手。 也跟二人道别。 “霍曦,小霍亦,再见啊!” ...... 离开晏挽卿家之后。 霍曦直接抱着小霍亦说。 “小亦,走,姑姑带你吃饭去。” 可是话里的小萝卜头慢吞吞地说。 “姑姑,我已经在漂亮姐姐家吃过饭了。” 霍曦低头,有些惊讶。 她这会儿特意赶在饭点之前来将小霍亦接走,没想到还是迟了些。 不过,问题不大,下次她们来的时候给挽卿带些东西。 “有没有谢过漂亮姐姐啊?” “有的。” “等会儿,我们在家收拾收拾,然后给漂亮姐姐送些礼物过去。” “好啊。” ...... 晏挽卿转身回到屋里。 客厅已经没有了宋鹤章的身影。 晏挽卿东瞅瞅,西看看,厨房,书房,都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带着一些疑惑的心思,晏挽卿回到了卧室。 一开门,就是极有冲击力的画面-- 男人背对门口,裸着上半身站在衣柜前。 小麦色皮肤被窗棂切出的光条分成明暗,肩背肌肉线条像被刀削过,流畅而锋利。 阳光落在他肩胛,像给古铜镀上一层柔金,水珠沿着脊柱缓缓下滑,没入裤腰...... 空气里残留着淡淡的香皂味,混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燥热。 晏挽卿整个人愣在门槛,杏眼睁得圆圆,指尖还搭在门把上忘了松开。 宋鹤章听见动静,侧头,碎发垂在额前,声音低哑。 “回来了?” 他随手扯过一件干净衬衣,披上,却没有系上扣子。 动作从容,却掩不住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笑意。 午后的光像一层薄纱,轻轻罩在卧室里。 晏挽卿还愣在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揪着门把,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成绯色。 “怎,怎么,大白天,的,洗澡?” 她这会儿面红耳赤,眼神躲闪,话说出来都变得结结巴巴了。 宋鹤章单手拎着毛巾,发梢的水珠滚落,顺着锁骨滑进胸膛,留下晶亮的细线。 他往前半步,声音压得又低又哑。 “不是你说的——等会儿要奖励我?” 尾音像羽毛,扫过她耳廓,带着若有若无的勾引。 难道这个小姑娘想赖账? 那可不行! 小姑娘的杏眼瞪得更大,嗫嚅半天只挤出一句。 “我、我是说了啊……” 这么有仪式感的吗? 一个奖励还要沐浴更衣来迎接? 她不懂,但是尊重。 “那,我等会儿给你画张画。” 晏挽卿将自己不礼貌的眼神从宋鹤章腰腹处收回,不然她怕自己一会儿冒犯他。 宋鹤章:...... 我要的就是你的冒犯。 此刻的他满头黑线,搞半天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但是啊-- 来都来了! 男人低笑,把毛巾往椅背一搭,掌心覆上她后腰,微微用力,另一只手将卧室门带上。 大手微微一使劲,小姑娘立刻扑在她的怀里。 晏挽卿鼻尖撞上他的锁骨,有些痒痒的。 “我还想要其他的奖励...小家主,给不给啊?” 宋鹤章嗓音低哑,带着笑意,下巴抵在她头顶,呼吸热热的。 这个男生试图在勾引她! 晏挽清耳尖更红,声音细若蚊蝇。 “我、我只答应给你画幅画……” 宋鹤章低笑出声,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一点沙哑的性感。 “奖励啊……” 他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发梢,像是在逗弄一只软绵绵的小猫。 “得丰厚些,这样我才有动力啊!” “那,那你还想要,什么? 晏挽卿咬了咬唇,声音因为害羞而结结巴巴。 此刻,不用照镜子,她都能察觉到自己是有多么面红耳赤! 宋鹤章轻笑一声,眼神愈发深邃炙热。 “你才是给我奖励的人,难道可以任我选?” 宋鹤章的声音低哑又性感,还带着若有似无的钩子。 似乎晏挽卿要是给的不满意,他就自己来取。 晏挽清被他逗得脸颊滚烫,却还是鼓起勇气,踮起脚尖,轻轻在他下巴上啄了一下。 当然不能任他选! 因为,这个男人就是一个大色胚。 “这、这样可以吗?” 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带着一丝羞羞答答的矜持。 宋鹤章喉结动了动,眼神更炙热了。 他微微低头,薄唇轻轻覆上她的红唇。 粗喘。 辗转。 深入。 ...... “这怎么够?” 换气的时候,他轻轻出声,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 “再来一次。” 晏挽清被他吻得头晕目眩,却还是乖巧地回应,手指无意识地揪着他的衬衣下摆,像是在寻找一点依靠。 第86章 谢谢,乖乖的奖励 炙热。 绵长。 猛烈。 晏挽卿的脊背抵着冰凉的玻璃,呼吸却滚烫。 她睫毛急促地拍动,像被惊雷震住的蝶,尾端还沾着一点湿意。 唇瓣分开的瞬间,牵出的银丝在半空颤了颤。 啪一声断开,溅在宋鹤章的下巴上,留下星点光亮。 “白、白天……不行。” 一句话被喘息声切割得七零八落。 宋鹤章闷笑,用手抹了抹下巴上的银丝,胸腔的震动透过薄薄的衬衣传出来,像鼓点,又像隐秘的邀请。 他俯身,故意用鼻尖蹭过她的耳廓,声音低哑。 “嗯,乖乖说得对,那就留到晚上,老公再好好满足你。” 这句话像小钩子,把她的耳垂瞬间染透。 晏挽卿猛地抽气,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想!” 狗男人,你讲不讲道理? 宋鹤章眼尾弯出一点坏,顺着她的话点头。 “嗯,你不想,是老公想。” 晏挽卿瞳孔地震,耳尖滴血,指尖蜷紧—— 她是这个意思吗?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讨厌! 眼看着晏挽卿马上就要气炸了,宋鹤章迟到的良心这会儿赶回来了。 把人逗过了那可就不美妙了,他赶紧哄人。 掌心覆在她后颈,轻轻揉。 “乖乖,不气,全是我的错。” 晏挽卿猛地踮脚,一口咬在他下巴。牙齿陷入肌肤的触感清晰又短暂,像盖章,又像报复。她退后半步,呼吸仍乱,却抬着下巴挑衅地看他。 宋鹤章嘶地吸了口凉气,指腹蹭过那枚小巧的牙印——边缘整齐,凹痕泛白,像一枚小小的月。 他低低地笑出声,漆黑炙热的眼眸里全是纵容。 嗯,牙长得挺齐。 不过,这个男人向来不是什么爱吃亏的性子,这种事情上尤是。 眼看着晏挽卿的呼吸已经调节平稳,他又俯身—— 窗外的阳光被他宽阔的肩背遮去大半,只剩一线金边落在晏挽卿的侧脸。 男人带着惩罚意味的吻覆下来,唇瓣先贴后碾,舌尖撬开她尚未来得及合拢的齿关,长驱直入。 呼吸被一寸寸掠夺,空气里全是炽热的薄荷味。 晏挽卿呜咽一声,举白旗投降。 时间被无限拉长—— 直到她胸腔最后一丝氧气也被榨干,他才稍离。 晏挽卿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背脊仍贴着门板,额头抵在他锁骨,小口小口地喘气。 原本规规矩矩的绿色衬衫不知何时被揉得皱皱巴巴,肩线滑落一边,露出半截细白的锁骨与昨夜留下的浅淡的齿痕。 她眼神还懵着,睫毛上沾着湿雾,唇色嫣得几乎滴血。 宋鹤章用拇指替她擦去唇角水渍,声音低得近乎气音。 “谢谢,乖乖的奖励。” 晏挽卿此刻不想说话了。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惹不起,真的惹不起! ...... 等到二人收拾整齐之后,晏挽卿坚决不要待在卧室了。 在卧室里,某个人会发/情! 她立刻拉着餍足的宋鹤章走进了书房。 这么正气的地方某个男人肯定不敢动手动脚。 空气里还残着一股肥皂的清香,混着纸页与木头的味道,被夏日的的微风轻轻搅动。 晏挽卿在单人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前,裙摆垂到小腿肚,露出一截细白踝骨。 她随手抽的是一本《林海雪原》,封面已经磨得发毛,纸页却干净。 小姑娘看得入神,耳侧的碎发被阳光镀了一层淡金,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影。 宋鹤章坐在对面,指间原本漫不经心地翻着一本书,不知道何时已经停了动作。 书脊懒散地搭在他掌心,像只假寐的豹。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 从她无意识轻咬下唇的齿痕,到她因情节起伏而微蹙的眉尖,再到她微微晃起的小腿。 一寸一寸,都是不动声色的温柔。 那眼神里没有先前的欲念,只剩缱绻的潮水。 她是他亲手圈养的月亮,此刻安安静静地悬在他能够伸手就够到的位置。 宋鹤章无声地弯了弯唇角,指背抵着下颌,缱绻的目光渐渐放飞...... 似乎曾经让他难以释怀的事情都不算什么了。 五年前,那段让他身心俱疲的时间。 之前和小姑娘讲的,也都是真的,只不过省略了一些内容。 省略了一些让他至今难以释怀的人与事。 当年-- 宋鹤章从军校毕业之后,当时家里的资源并没有大肆投入到自己身上。 年少气盛的年纪,他主动请缨去了边疆,上了最危险的战场。 敌人的子弹是不认人的。 战场上生与死就在一瞬间,所有人的目标就是-- 战胜敌人,然后活着。 在边境的几年里,他经历了大大小小上百次战争。 在炮火与生死的淬炼下,他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军人。 当时的宋鹤章,意气风发,少年英才。 直到一次任务,命运把他拽进了阴影里。 军区的一次任务-- 配合公安围捕跨境毒贩。 雨夜,山路湿滑,他和老搭档赵祁像两截黑影,贴着山壁疾行。 对方很狡猾,兵分三路,其中两个已被制服。 但是,最后毒贩头子却逃跑了。 宋鹤章立刻追出去,被一群小孩子死死地缠着,无法行动。 他们最大的不过十岁,最小的才三四岁。 天真的残忍,残忍的可怕! 他最后只来得及看见对方半张侧脸—— 那是一张十分有辨识度的脸。 男生女相。 更为关键的是,让宋鹤章有些似曾相识。 就是那一瞬,他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张脸,他见过! ...... 任务结束后,回到驻地写战斗报告。 笔尖停在“嫌疑人特征”那一栏,迟迟落不下笔。 直到晚上回家翻看相册的时候,翻到军校的毕业照。 轰的一下! 残存的记忆一点点显影—— 读军校的最后一年。 这一天,他记得很清楚。 那一天是休息日,他一个人上街去给家里寄一封平安信。 回来的路上,经过一个小巷子,听到了一股极轻的挣扎声。 就是被捂住嘴发出的挣扎声。 本着一名军人的正义感,宋鹤章立刻向巷子里面跑去。 宋鹤章刚拐进巷口,耳廓便清晰捕捉到一声被闷住的呜咽—— 短促、尖锐,像被强行掐断的弦。 巷底,一个瘦小的身影被抵在发霉的砖墙上。 一位女孩穿着打扮很是朴素,像是学生。 第87章 当年事 一个男人的大手死死捂住她的嘴,指节上刺着模糊的青色纹身;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腰,像铁钳一样拖着她往更深的黑暗里拽。 宋鹤章没有停顿,也没有喝止。 整个人像一发离膛的炮弹,两步并作一步,鞋底碾过石头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的右肘猛地自下而上撞向劫匪下颌,发出一声闷响,劫匪的头瞬间后仰,牙齿相撞,血腥味弥漫开来。 随后,趁势左手扣住另一名劫匪捂嘴的手腕,反关节一拧,同时提膝直撞对方肋弓,男人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弓起。 顺势将对方手臂反剪到背后,膝盖顶住其脊柱,动作格外干净利落。 巷子里只剩下劫匪粗重的喘息声和女孩急促的抽气声。 她跌坐在积水里,泥点溅在她苍白的脸颊。 眸子因为惊恐而放大,却在看清宋鹤章那身军装后,一点点找回焦距。 ...... 之后,在路人报警后,宋鹤章跟着女孩一起去公安局做了笔录。 他没有再见那个女孩,直接离开了。 再后来,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 一出军校,他总能在校门口碰见她。 这不是意外。 宋鹤章大概猜到了她的意思。 但是,他没这个意思。 人家没有直说,他也就当不知道。 直到在他马上要毕业的时候-- 她递给他一封信,指尖抖得像风里的叶子。 信封上什么都没写,只留下了署名--林相宜。 “如果可以,能给我个机会吗?” 宋鹤章对她没意思,不想接也不敢接,直接皱着眉头拒绝了。 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至于对方的反应,他并没有关注。 ...... 后来想起来纯属是因为他的记忆力好,并不是对那个姑娘有想法。 此刻,宋鹤章盯着报告纸上那个未完成的嫌疑人画像,顿时浮现了林相宜的脸。 除了更加稚嫩些,还有眼神的不同,二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想到这里,宋鹤章毫不迟疑地将这个情况报告给上级领导。 他有一种诡异的直觉,林相宜一定和那个逃跑的毒贩有关系。 上级十分重视这个消息,很快就严密监控林相宜。 但是三个月过去了,林相宜身边依旧一无所获。 对了,顺便提一下,林相宜大学毕业之后就成为了一名师专的老师。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一项大案发生了。 617火车爆炸案。 死伤1200多人! 这其中不乏一些工厂的技术骨干,政府干部,还有一些红色家族的子弟们。 在各方的施压下,公安系统组建了一个联合办案部。 那群犯罪人员相当嚣张,甚至主动地将一封威胁信投到公安局的门口。 信上是赤裸裸的嘲讽和对于之前任务捣毁他们一个窝点的报复。 上级震怒。 于是,联合办案组以林相宜为突破点,派我作为卧底接触林相宜。 因为在众人的推测下,林相宜就是那个逃跑的毒贩的女儿。 甚至再往深了查,几年前我对林相宜的那场见义勇为也是破坏了毒贩团伙想要将林相宜带走的意图。 因为,617大案,也带走了林相宜的养父母。 众人推测,林相宜的生父,那个逃跑的毒贩,一定在这个团伙里地位举足轻重。 为了尽快破获这个案子,上级领导拍板了这个策略。 于是。 那年夏天。 云城师专的新学期刚开学,校门口就多了个穿灰色保安制服的男人。 寸头,黑眸,肩背笔直得像一柄收在鞘里的刀。 他低头登记出入证,钢笔在纸上沙沙地走,像在给每一道目光都划一条不可逾越的线。 林相宜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五年前,昏黑巷口、泥水与血腥混杂的气味、少年被雨水浸透的轮廓,像一帧被突然按亮的底片—— 此刻,与面前这张褪去青涩却依旧锋利的脸严丝合缝地叠在一起。 她提着一摞书,在校门口停了一分钟。 随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抬脚进门。 傍晚,教职工宿舍的走廊狭而长,灯泡昏黄。 她回到宿舍的时候,一楼的空宿舍已经住进了人。 第二天,在同事的告诉下,她知道了是谁。 “宋鹤章?” 她先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些莫名的情绪。 “你是?” 宋鹤章微微眯眼,露出一丝疑惑。 “你忘了吗?之前,在巷子里,你救过我。” 林相宜低头,看起来十分伤心。 宋鹤章仔细地瞅了瞅林相宜,为了增加说服力还不自觉的皱眉回想。 “有点印象。” “你不是去当兵了吗?” 林相宜随口一问,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鹤章到这话,浑身一颤。 她这话…… 宋鹤章微微笑了笑:“家里不让去,说是太危险,毕业后我就去了钢铁厂的保卫科。” “现在,我姑姑,嫁到这边来了,我在这边过渡两年。” 以后的对话渐渐的不了了之。 但是宋鹤章却敏锐的察觉到,林相宜在跟踪他,偷窥他。 食堂、操场、保卫科—— 林相宜总是出现在他的不远处。 不,这不正常。 林相宜似乎知道自己的目的。 就在有一次,宋鹤章状若无意地观察林相宜的身边人的时候,他察觉到了异常。 她应该早就跟那些毒贩接上头了! 对于这个消息,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宋鹤章立刻向上级领导报告,这个信息。 但是,正在上级犹豫要不要撤回宋鹤章的时候,他察觉到了一个机会。 一个极好的机会。 十月末的一个傍晚,校门口来了三个自称是林相宜的叔叔与舅舅的男人。 皮肤黝黑,袖口遮不住刺青,普通话说得生硬却殷勤。 他们拿着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说照片里的女婴是林相宜,当年被拐卖,如今来认亲。 还有一张和林相宜极为相似的男人的照片。 宋鹤章只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就是逃跑的毒贩。 林相宜看着照片上的女婴,怔了不到三秒,眼泪就涌出来,像把这些年攒的委屈一次性倒空。 她甚至没有回宿舍收拾行李,只背了个帆布包,就去敲隔壁的门。 “宋鹤章,你陪我去,好不好?” 她声音抖,却笃定。 宋鹤章十分沉默。 因为他很确定,林相宜并没有表面那么单纯。 这一趟可能就有去无回…… 第88章 小鹤,本姑娘厉害吧! 之后就是面对来自卧底的试探,猜忌,甚至是为了更好的卧底,对......下狠手。 ...... 宋鹤章任由自己的思绪乱飞,渐渐地抽离-- 现在再想,仿佛自己成了当年那件事情的旁观者,再也没有了当时的痛苦体验。 但是,唯一证明自己是亲历者的,是那戒不掉的偏执阴暗,以及极强的掌控欲。 有时候,不是戒不掉,而是不想戒掉。 忽然,他抬眼。 目光穿过午后静止的尘埃,直直落在晏挽卿的睫毛上。 她似有所感,从书页里抬起脸,眸子里还带着沉浸书中情节的懵然。 四目相对的一瞬,像谁在心口敲了一下。 宋鹤章的喉结动了动,声音轻轻的,却带着些莫名的情绪。 “乖乖。” “……想听那日没说完的后续吗? 晏挽卿只觉得那轻飘飘的语气让人感到莫名沉重。 窗外的光在这一刻忽然暗了半度,仿佛云层悄悄覆过太阳。 晏挽卿没有急着回答。 她先把书合上,指尖抚平卷起的封面,然后把它端端正正放在茶几一角。 动作缓慢而安静,认真地盯着宋鹤章的眼睛。 她从里面罕见的看出了一抹退缩。 晏挽卿弯唇一笑,眉眼弯弯,娇憨精致的面容楚楚动人。 一如初见那日,明媚灿烂。 “宋鹤章...” 她的语气很正式,没有敷衍,没有随便。 “如果不想说,现在可以不说,等什么时候想说了,我们再说。”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感人誓言,但是却让他很温暖很温暖。 “好。” 宋鹤章听见自己是这样说的。 她被教养的很好。 眉目清正,慧质兰心。 等以后吧。 他现在还没有做好揭开它的准备。 等到,伤口长出新的血肉,然后再去除旧的疤痕。 晏挽卿看着这样的宋鹤章突然心生一股怜爱。 啧啧啧,我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 太贴心了吧。 宋鹤章那个狗男人好福气啊! 本来还想着因为宋鹤章在卧室里为所欲为,她就不给她画画了。 那看在他这么可怜的份上,本小姐大人有大量,哄哄他,给他画一幅画吧。 到时候,宋鹤章那个狗男人不得附小做低地伺候她...... 哈哈哈。 晏挽卿想着想着笑出了声。 宋鹤章坐在她的对面漫不经心地正翻书着呢。 听到这么猖狂的笑声,手指微微一顿,也没做任何反应。 因为他知道,这姑娘大概在心里正蛐蛐他呢。 笑出来,估计是骂爽了吧。 晏挽卿起身,蹑手蹑脚的不知道出去干什么了。 宋鹤章头都没抬,只要不是闹脾气了,做什么都随她去。 细细碎碎的捣鼓了一阵后,晏挽卿拿着东西乖乖地坐回了原位。 过了好一会儿,宋鹤章有些诧异对面的人儿怎么这么安静,作完妖了? 宋鹤章一抬头,立刻顿住了-- 眼前的小姑娘正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目光是那样的温柔。 仿佛她的眼里只有他。 见自己抬头,晏挽卿立刻给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像是春日里初绽的桃花,活泼又清甜。 宋鹤章不自觉地笑了,没有一丝阴霾。 被哄好了啊? 那张冷峻硬帅的脸似乎也多了一丝少年气。 晏挽卿的眼睛亮了亮,就是这个场景。 哇欧,超级帅! “老宋,我给你画幅画啊!很快的,马上......” 晏挽卿一边碎碎念,手上的动作毫不迟疑,动作熟练得像是已经做过无数次。 宋鹤章看着她,眉眼上少见的温柔。 “你画吧,我配合。” 他在很认真地回应她的每一个小心思。 本来以为在卧室胡闹了之后,自己原本应该有的画就没有了,没想到她还愿意给自己画。 晏挽卿:活爹,要不是本姑娘看你快碎掉了想哄哄你,要不然才不会呢! (傲娇脸) 哼! “老宋,你笑起来很好看啊,以后要多笑笑知道不?” 小姑娘一边画,一边教训宋鹤章。 看吧,笑笑多好看啊,真的搞不懂为什么每天都冷着一张脸。 为了装酷吗? 宋鹤章一见她在嘟嘟囔囔,就知道小姑娘又在心里蛐蛐自己。 无所谓,他已经习惯了。 所以,这时候,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一边还不忘回话,不能让小姑娘的话掉地上。 “不知道,不想笑。” “......好吧,你乐意就好。” 一句话把小姑娘接下来的话噎了回去。 “......臭脸男人。” “嗯?” “啥也没说。” 晏挽卿十分从心地咽下了刚刚小声嘟囔出的话。 宋鹤章其实听清了,但是他觉得自己平时冷着脸很有必要。 整日面对手底下的兵嬉皮笑脸的,像什么样子! 也就是他,说不得,冷不得。 得哄着,顺着。 但是他甘之如饴。 小姑娘的手指灵活地在纸上舞动,每一笔都带着一丝温柔和专注。 一个小时后,晏挽卿抬起头,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老宋,你看,这是我画的你。” 尾音打着卷儿,像掺了蜜的钩子。 画里的他依旧是那副冷峻寡言,严肃持重的样貌,但是眉眼之间少了一些凶戾,多了一丝柔和。 宋鹤章没急着评价,先抬手揉了揉她发顶,指尖顺着碎发滑到耳后,像给猫顺毛。 小姑娘立刻眯起眼,嘴角翘得压都压不住。 “今儿手感超好!” “嗯,画的很好。” 嘿嘿,她咬着铅笔尾端含混不清地炫耀,尾音得意得要飘起来。 “——小鹤,怎么样?本姑娘厉害吧?” 那声“小鹤”一出口,空气突然安静。 宋鹤章垂眸,睫毛在眼下覆下一片鸦青。 睫毛遮住了微微放大的瞳孔,他觉得荒谬又理所应当。 小鹤? 良久,他低低笑了一声,胸腔隔着衣料微微震动。 他算是发现了。 这小姑娘乖的时候是个小甜包,香香软软的,让他爱不释手。 至于不乖的时候,这就是一个捣蛋鬼,怪不得,自家丈母娘老是要揍她。 她不是胆子见长,而是现在开始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性子了。 真好! “你喊我小鹤?嗯?” 晏挽卿眨眨眼,完蛋,一不小心,得瑟过头了! 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刚想狡辩,下颌忽然被捏住。 第89章 得寸进尺,为非作歹 宋鹤章俯身,指骨分明的手指钳住晏挽卿的下颌,力道不重,却逼得她不得不仰起脸。 他的呼吸落下来,像薄刃贴着耳廓,带着一点隐忍的灼热。 呼吸相挨,近的晏挽卿有些不知所措。 晏挽卿以为他要亲她,正酝酿着。 结果,他俯身,用齿尖轻轻叼走了她唇间的铅笔。 宋鹤章把它转了个方向,放在桌子上。 “小姑娘,狡辩一下——” 嗓音低而慢,末尾两个字却咬得极重。 “小、鹤?” 空气骤然收紧,像有人无声拉满了弓。 晏挽卿睫毛一颤,下意识“呲”地露出个讨好的笑,小白牙亮得晃眼。 “老……老宋……” 话一出口,她就想咬掉自己舌头——怎么又撞枪口上。 男人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笑,听不出情绪。 “老宋、小鹤,你倒是挺会给我取外号啊。” “不是外号!” 晏挽卿心虚地反驳,着急忙慌地找补,嗓音软得能滴出蜜。 “老公,这是我对你的爱称呀——” 她踮脚去揪他衬衫下摆,手臂摇晃着撒娇。 “你是我最最最亲爱的老公啊!” 尾音被拖得又黏又长,黏黏乎乎的。 但是某个冷峻的老男人偏偏就吃这一套。 更准确地说,是偏偏吃晏挽卿的这一套。 真是败给她了。 宋鹤章此刻有些不想应声,生怕一开口就原来这个大胆的小姑娘,只垂眼看着她作乱的手。 小姑娘胆子愈发肥,揪着他衣角往外一扯,平整的衬衫下摆“嘶啦”一声被拽出裤腰,露出窄瘦腰线与大片的小麦色皮肤。 晏挽卿眸光一亮,色心大起。 指尖悄摸摸地探进去,在他紧绷的腹肌上轻轻捏了一下—— 像是在恶作剧。 宋鹤章脊背瞬间僵直,呼吸沉了一拍。 下一秒,小姑娘腕骨被扣住,整个人被压在桌子与胸膛之间。 男人低头,薄唇贴着她耳廓,嗓音哑得像砂纸磨过。 “得寸进尺,为非作歹,嗯?” 危险的气息铺天盖地,却偏偏带着纵容。 晏挽卿眨眨眼,指尖又坏心眼地往上游走半寸,小声嘟囔。 “……就进那么一点点,你也没有阻止我。” 窗外残阳斜照,画纸上的炭笔人像仍矜持冷峻带着一丝柔和; 而画外,那抹柔和,此刻正被她自己亲手搅碎,化作一室滚烫的暗涌。 事实证明,这个可恶的男人在书房这么正经的地方也是会作恶。 ......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透亮,营区里就响起了熟悉的起床号。 晏挽卿一个激灵坐起身,脑子瞬间清醒——采购车! 八点准时发车,错过要再等一个星期。 她刚一动,腰就被一条粗壮的手臂捞回去。 宋鹤章闭着眼,声音低哑,带着通宵未散的欲念。 “……再躺五分钟。” 晏挽卿哪敢。 她忽然想起昨晚上的事,生怕这个男人兽性大发,当场认了怂。 昨晚,男人因为......硬生生刹住,额角青筋都在跳,最后还是随了她的愿。 此刻他的呼吸还烫在她后颈,像在提醒她“欠下的账”。 晏挽卿心虚得厉害,悄悄掰开他手指,猫一样溜下床。 生怕晚一步就被男人揪回床上。 睡衣带子被扯松,肩头还留着几枚指痕。 她一边换衣裳,一边回头瞄—— 宋鹤章仰面躺着,薄毯只覆到腰际。 汗水把短发浸得微湿,胸膛起伏极重,肌肉线条绷得凌厉。 眉心紧锁,带着些欲求不满的烦躁。 这个男人肯定还在生气! 晏挽卿咽了口唾沫,踮脚凑过去,用指尖替他拭掉鬓角的汗,小声哄。 “我去买些东西,下午就回来了,晚上给你做好吃的菜,好不好?” 男人没睁眼,只从鼻腔里“嗯”了一声,尾音拖得极长,像警告又像撒娇。 不是她太没出息,实在是...... 晏挽卿觉得自己昨晚挺过分的。 昨晚-- 在宋鹤章临门一脚的时候,晏挽卿一个鲤鱼打挺地给人吓了一跳。 差点撞坏了! 宋鹤章臭着脸,揪着小姑娘的后脖颈,咬着后槽牙硬是挤出来这句话。 “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晏挽卿被他问的一脸心虚,抬起头,状若无辜地反驳。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声音越来越小,听起来就毫无底气。 “那你在干什么?” 宋鹤章气狠了,臭着脸问。 被打断了一下,晏挽卿反应了好半天才想起来。 “哦哦,那个什么?对了,老公,我今天要跟家属院里的嫂子们去搭着采购车进城买点东西......” 眼瞅着宋鹤章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又悄摸摸地补了一句。 “刚刚才想起来。” 宋鹤章粗哑着嗓子,直接压下小姑娘。 “来得及。” 晏挽卿赶紧挣扎,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不行,你要是做了,我明天肯定起不来,万一错过了就得下周了,再说,我也跟人约好了……” 她声音越来越大,似乎越说就越觉得自己站在道德的高地上。 “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也一点都不心疼我……” 宋鹤章看着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真是败给他了。 他松开手,仰躺在床上,看着丝毫不管自己的死活的小姑娘,有些认命。 这小姑娘识时务的可怕,平时喊他老宋,小鹤的,一心虚就老公老公的叫。 偏偏他就拿她没办法。 嘶—— 这个小破丫头真是丝毫不顾及自己以后的幸福啊。 “行了,快睡吧,别耽误了明天起床。” 最后几个字简直是从宋鹤章后槽牙中挤出来的。 晏挽卿松了口气,赶紧老老实实地躺下。 白嫩的俏脸上还汗涔涔的,胸口不平静的起伏着。 本来事情到这里如果晏挽卿能安安生生地睡觉那自然皆大欢喜了。 怕就怕,某个小姑娘的灵机一动。 晏挽卿躺了一会儿,听着身旁粗重的呼吸声,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她转过头,看着布满汗珠的脸宋鹤章,小声问道。 “老公,你是不是还没……” 她声音越来越小,脸也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宋鹤章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她,这姑娘又想干什么! 第90章 丢也不是,握也不是 “你又想干什么?” 宋鹤章眼中闪过一抹无奈,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欲望。 她倒是一点都不怕他忍不住啊。 呵,等明天她回来再说。 晏挽卿咬了咬嘴唇,小声说。 “我……我帮你吧。” “怎么帮?” “...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的话瞬间让宋鹤章身上的火越烧越烈,他用最后一丝理智拉过她的手...... -- “晏挽卿!” 宋鹤章突然痛苦出声,直接喊了小姑娘的大名。 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手臂上的青筋都暴起了,可见有多痛。 晏挽卿跪坐在床沿,双手还僵在半空,指尖微微发抖,像真捧着颗烫得通红的山芋—— 丢也不是,握也不是。 泪珠在眼眶里转了两圈,终于啪嗒砸在宋鹤章的腹侧,烫得他肌肉猛地一抽。 “我、我真的只是想帮你……” 看着宋鹤章痛的冷汗直冒,她有些害怕。 不会真的被自己捏坏了吧? 她声音打着颤,尾音像被风吹散的棉线,可怜得要命。 宋鹤章咬肌绷得死紧,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他闭眼深吸,再睁眼时眼底一片暗红,像暴雨前翻滚的云。嗓音哑得几乎听不清。 “松手,乖。” 小姑娘慌得连忙缩回手,掌心还残留着灼热的温度。 她无措地在宋鹤章的睡衣上蹭了蹭,像做错事的小兽,鼻尖通红,眼泪要掉不掉。 半晌,宋鹤章才缓过那阵钝痛,胸口起伏渐渐平缓。 他侧头,正对上一双湿漉漉哭红的眼睛—— 怯怯的、带着好奇,又满是心虚。 宋鹤章闭了闭眼,被气到不想说话。 本来体谅她没经过事,但是你这看热闹的眼神是啥意思啊? 呵呵。 这个爱记仇的老男人正在心里给没心没肺的小姑娘记上一笔狠的。 “……宋...老公。” 晏挽卿小心翼翼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绷紧的肩线。 “请问,你、你还好吗?” 回应她的是一声低低的气音,像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嗯。” 还是不忍心让她的话落到地上,宋鹤章窝窝囊囊地回了一句。 整个人看起来自暴自弃的。 都这样了,还要什么脸呢? 得了这声应答,小姑娘明显松了口气,又挪近半寸,温软的掌心贴上他汗湿的额角,轻轻抚了抚。 “那我亲亲你,亲亲就不好了……” 她嘟起嘴,真就认真地亲了亲他。 带着甜味儿的气息拂过他发烫的嘴角,像羽毛扫过,宋鹤章喉结滚了滚,终究没再说话。 本来还想再哄他两句的小姑娘很快就熬不住了-- 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她原本跪坐在床边,身子慢慢歪下去,额头抵在他肩窝,呼吸渐渐匀长。 待身旁的呼吸声绵长之后,宋鹤章侧过身,抬手帮她调整一下姿势,让她睡得舒服些。 指尖掠过她哭湿的睫毛,沾了一点潮意。 良久,他低低叹了口气—— “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没招了,真没招了。 -- 然后就是现在。 收拾好自己,晏挽卿回头看了宋鹤章一眼,见他依旧臭着脸躺在床上,但是脸色比刚刚好了很多。 呼-- 长舒一口气,这才放心地出了门。 宋鹤章听着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丝无奈的笑意。 门合拢前,她听见里头低低一句。 “别忘了吃早饭。” “好嘞。” 看来不生气了,晏挽卿喜滋滋地出门去了。 确认人已经走了,宋鹤章这才起身。 看着身下精神抖擞的小鹤章,眉眼之间闪过一抹羞赧。 虽然但是,这个时候他还是不好意思被小姑娘看到。 因为,某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只会像看热闹一样,丝毫不顾他的死活。 就像昨晚一样。 嗯,他的年纪大了,还是要些面子的。 -- 今天是一周一次的部队采购车进城的日子。 家属院的门口,绿色军卡早早停稳,车厢后挡板敞着。 家属们拎着布袋、挎着竹篮,三五成群,叽叽喳喳。 晏挽卿今日特意没穿裙子,生怕坐车的时候颠簸的她走光了。 因为部队的采购车,他们这些军属都要坐到车斗里。 刚一出现,众人的目光就往她身上瞟。 一是因为,晏挽卿是个生面孔,众人都有好奇心;再者就是这个小姑娘漂亮的有些不像话,谁家的媳妇儿,还是妹妹,这么有福气。 今日,她穿着一件杏黄色短袖衬衫,衬衫不是简单的纯色,胸口处晏挽卿绣了几颗红红的小樱桃,既温柔又灵动。 下摆塞进一条灰色长裤里,裤线熨得笔直,衬得腰是腰、胯是胯,整个人盘亮条顺的。 在这一群要么是暗色衣服要么是小碎花衣服的妇女中间倒是格外显眼。 阳光穿过槐叶,碎金似的落在她发梢与肩线,光也偏爱她。 有人低低“啧”了一声。 也有人由衷地赞叹:“这姑娘长得真俏,比电影海报上的女人都漂亮哩。” 晏挽卿被四面八方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索性冲众人笑了笑,温软的笑容不带一点攻击力,叫人心生好感。 站在树影里,目光掠过人群,很快锁定了李婶儿。 李婶正被几位婶子围在中间,手里挥着一把蒲扇,扇得眉飞色舞。 晏挽卿找到目标,小步挪过去,声音像掺了蜜。 “李婶儿,早上好!” 李婶闻声回头,先是一愣,随即笑得眼角褶子都堆成了花。 “哎哟,小晏妹子?瞧这身打扮,比画报还鲜亮!” 旁边几位婶子也住了声,目光齐刷刷落在晏挽卿身上。 李婶忙不迭地介绍,蒲扇往晏挽卿方向一指,语气里带着欣喜。 “这就是宋鹤章宋团长家的媳妇儿!晏挽卿,瞧瞧,多俊!” 晏挽卿被李婶儿介绍给其他人后,也不怯场,声音脆生生的。 “婶子们好!” 她双手自然垂下,身姿亭亭玉立,礼数周全又说话也客客气气。 阳光透过槐叶,在她鹅黄衬衫上投下细碎光斑,像给她镀了一层柔边。 几位婶子互相递了个眼色,纷纷笑开。 第91章 这城里来的媳妇儿就是娇气 “哎哟这闺女,嘴甜得哟!” “宋团长好福气啊!” “妹子,一会儿跟婶子坐一排,路上咱唠唠嗑!” “好嘞,谢谢婶子了。” 晏挽卿一一应着,嘴角梨涡浅浅,像把礼貌与乖巧写进了骨子里。 李婶越看越喜欢,蒲扇往她肩上轻轻一搭。 “别怕,有婶子呢!” 不过,有说好听话的,也有诋毁的。 刚一上车,晏挽卿被李婶拉着坐到了靠前的地方,那边颠簸的小。 等所有人都上去了,小战士下来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拉下后,就出发了。 “等一下,等一下,等等我。” 听到有人喊,坐在后面靠门口的热心大娘立刻冲着前面的驾驶室喊。 喊了好几声之后,司机将车停了下来。 晏挽卿有些好奇,是谁来的这么晚。 等到最后那个人上车之后,晏挽卿才发现,这是一个老熟人。 就是她刚来家属院的第一天,五一被陈副团长的前妻误伤,然后许静作为妇联的副主任,丝毫不作为,亲眼看着家属院里的军属被骂却不管不顾。 反正晏挽卿对她的印象很一般。 但是许静的心情似乎也不好,一上来就一屁股坐下,就连旁边好心问她话的大娘也不搭理。 但是,很快她就没有心思想七想八的了,因为这会儿她晕车了。 李婶正和旁边的婶子们聊天呢,等一转头就看到晏挽卿面色苍白,精神萎靡的坐着。 看起来十分半死不活的。 因为这边的路特别颠簸,本来晏挽卿已经做了是心理准备的,但是真的到了这时候,她才发现-- 草率了,心理准备做少了。 尤其是这个车上人又多,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气味。 晏挽卿无比庆幸她想着等会儿进城了再吃,没有吃完饭上车。 不然,她真的会被颠得吐出来。 “小晏妹子,你这是晕车了。” 李婶还是有经验的,只一眼就看出了晏挽卿的状态。 “嗯。” 李婶见她难受,还十分慷慨得让她靠着她。 二人相处得很好,就惹了其他人的眼了。 “这城里来的媳妇儿就是娇气。” 其实这个人的声音很小,但是奈何这个车上大家人挨人的离得很近啊。 这句话也就传入了晏挽卿的耳朵中。 但是晏挽卿正难受着,再加上她也没有指名道姓,不好直接站出来,就装作没听到。 其他人见她这个反应,也不说话,不过眼神中满是看好戏的意味。 那人见晏挽卿不说话,以为她是个软包子,好欺负,就愈发猖狂。 “要我说啊,那什么娇小姐,来随什么军啊?娇娇弱弱的能干什么,过来就是拖后腿的。” 晏挽卿忍了一下发现忍不了,就直接尊重自己的内心。 不像众人想象的那样立刻骂回去。 而是-- 晏挽卿脸上挂着一副好奇凑热闹的表情,微微往旁边倾倾身体,一副要听悄悄话的样子。 “这位婶子,你在说哪位啊?咱们家属院里还有娇小姐啊?” 这副无辜凑热闹的表情让那位说话的妇女一拳像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反倒把自己给气到了。 然后她也开始口不择言。 “宋团长媳妇儿,我说的就是你。” 晏挽卿摇摇头,嘴角依旧挂着笑容。 “这位婶子,你可就是污蔑人了。伟人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可不能空口白牙一张嘴就污蔑我,我家里不是军人就是人民公仆,红着呢。” 那位妇女被晏挽卿这番话噎得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半天才憋出一句。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提醒你,你还威胁我。” 晏挽卿依旧保持着那副温和的笑容,语气却更加坚定。 “婶子,我虽然年轻,可也不是吃不了苦的。” 笑话,我就是吃不了苦。 见气氛有些凝重,晏挽卿扯了个玩笑。 “婶子别看我细胳膊细腿的,真论起来,几个婶子加起来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呢。” 呵呵,精神攻击加上武力威胁,谁怕谁啊! 那位妇女被晏挽卿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气呼呼地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晏挽卿微微一笑,重新坐好,继续和旁边的人聊天,仿佛刚才的风波从未发生过。 采购车走得要慢一些,三个多小时,她们才到了原城的百货大楼。 再不到,晏挽卿都要忍不住吐车上了。 说真的,其实她已经后悔了。 早知道就让宋鹤章休息的时候骑自行车带她去了。 李婶子要去种子站买些种子,晏挽卿让李婶给她带一些应季的蔬菜,就和她们先分开了。 一个人自在。 她深吸了两口新鲜空气,雄赳赳气昂昂地往百货大楼迈去。 上一次来过,晏挽卿已经对于什么东西在哪里卖已经有了数。 一进来,她就目标明确直奔目的地。 大白兔,花生酥,江米条,芝麻糖...... 木耳,海带,鸡蛋,五花肉,板油...... 买齐了生活必需品之后,晏挽卿开始慢慢悠悠地逛着,二楼的成衣店。 至于买的东西,自然是拿着了。 她的力气,遇强则弱,无强则强。 问,就是这样。 不过,晏挽卿倒是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樊希姐姐?” 她有些试探地出声。 “嗯?” 被叫到的人猛地回头,樊希愣了半秒,眸光像雷达一样锁定晏挽卿,随即弯出惊喜的弧度。。 再见,她依旧是微微挽了个低低的发髻,丹凤眼尾上挑,高傲又明艳。 “挽卿,真是你啊。” “樊希姐姐好久不见啊。” 晏挽卿笑出梨涡,眉眼弯弯,一如初见那般娇憨明媚。 寒暄两句,晏挽卿压低声音,带点小心翼翼地提起。 “樊希姐姐,你未婚夫找到没有啊?” 梵西眸子里的光倏地暗了。 她咬了咬后槽牙,像把情绪嚼碎咽回去,看起来恨恨的。 “别跟我提那个狗东西!” 晏挽卿立刻顿住嘴边的话,不再开口,悄摸摸地瞟了一眼樊希。 只见她那双高傲冷艳的丹凤眼里充满了熊熊的怒火。 第92章 人多的地方就有八卦 樊希悄悄地凑到晏挽卿的耳边,声音低得只能两人听见。 “半年前他进了一个保密项目,就断了联系。研究所的领导让我先等着。” 她耸耸肩,想表现得轻描淡写,可指节却因攥得太紧而泛白。 晏挽卿有些疑惑,这种事情应该不会让她如此生气吧? 这样想着,晏挽卿却不太好意思问。 人家两个人的事情,她一个外人还是不要掺和了。 但是樊希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下一句话就解决了她的疑惑。 “本来这样也没什么,他的职业需要我能理解,但是......” 关键来了。 “但是,让我生气的是,他进保密项目了,为什么让一个女的每个月跟我联系?” 呵呵,樊希一边说一边冷笑。 反正她现在没工作也是闲着,她就在这里等着。 等到那个狗男人出来,如果这件事情没有给她一个合理且能让她消气的解释,呵,那就解决了这个男人。 晏挽卿轻轻握住她的手背,给她一点安慰。 “你的看法最重要。反正我都支持你。” 晏挽卿怕自己胡乱出主意,影响樊希的判断,这会儿干脆就不说了。 说不定这件事就是误会。 “对了,樊希姐姐,你现在住哪里啊?” “军区研究所的招待所。” 她说得云淡风轻,可晏挽卿还是从她眼底看到一圈熬夜后的淡青。 唉,反正比着初见那日憔悴了好多。 晏挽卿默默地想着。 要是那个什么未婚夫靠不住,她就给她介绍一个其他的,反正男人多的是。 ...... 中途,两个人一起去百货大楼旁边的国营饭店解决了一下午饭,之后二人就分道扬镳了。 晏挽卿不想再逛了,就提着东西来到采购车停放的地点。 “幸亏来的时候多带了布袋。” 晏挽卿长舒一口气,将布袋垫在石头上,舒舒服服的歇着。 很快,采购完的军属们稀稀拉拉的回来了。 人多的地方就有八卦。 晏挽卿悄摸摸地竖起耳朵,吃到了好多的瓜。 包括,但不限于: 某营长的老娘磋磨儿媳妇太厉害,导致儿媳妇流产了;军区小学的某某老师和她教的学生勾搭上了;某个鳏夫带三娃的营长被迫娶了一个年轻的知青;还有谁家媳妇是资本家的小姐...... 嚯-- 好家伙,晏挽卿这才知道她来家属院这几天错过了什么! 这以后的日子哪里会无聊啊!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前几天,自己也是这群爱看热闹的大娘口中的一员-- 冷面阎王宋团长和他强取豪夺的小媳妇儿之间不可言说的二三事儿。 回去的路上,晏挽卿听的津津有味,一边听一边遗憾,忘了买点瓜子了。 旁边说的热烈的大娘,见晏挽卿听的杏眼亮晶晶的,一看就是同道中人。 这宋团长的小媳妇儿挺有意思啊。 嘿嘿,有机会将她发展进我们的八卦团体。 因为这些八卦,晏挽卿都不晕车了! 等到下车的时候,晏挽卿已经和那几个聊八卦的大娘建立了良好的革命友谊。 夕阳斜照,营区门口的树影被拉得老长。 六点刚过,绿色军卡“嗤——”一声刹住,尘土还没落稳,家属们已提着大包小包陆续往下跳。 晏挽卿差不多是最后几个下车的,一下车就看到了不远处静静站着的男人。 宋鹤章站在逆光里,一身作训服扣得严丝合缝,腰带勒出利落的倒三角。 长身玉立,气势凛然。 就是凶了点。 晏挽卿在心里蛐蛐他。 没办法,一看到这个男人,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她! 昨晚在床上进退不得的场景又浮现在她的脑子里,她耳尖瞬间烧得比夕阳还红。 男人一直在关注车上的情况。 晏挽卿刚一冒头,他就大步迎上来,鞋子踏过水泥地,发出哒哒哒声音。 晏挽卿刚踮脚下踏,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伸到她腋窝—— 不是抱,而是直接掐着她的腋窝将人提下来。 唰地一下,她的脸红到了脖子。 别误会,不是害羞,而是尴尬。 她一个大人被这样提下来,太社死了吧! 晏挽卿:......我不要面子的啊。 果不其然,还没有站稳,晏挽卿的余光就不小心瞥到了几个走得晚些的大娘悄摸摸地走到了一起。 不用听,晏挽卿就知道是在蛐蛐自己。 毁灭吧! 晏挽卿站稳后,就立刻脚底抹油迅速逃离这个社死现场。 慢点。” 宋鹤章皱着眉头,不明白眼前的小姑娘又在唱哪一出,目光扫过她手里勒出红痕的布袋,眉心蹙得更紧。 “给我,我来拿。” 行行行,给你给你都给你。 晏挽卿一股脑地将手里的袋子都递给他,还小声地嘟囔着。 宋鹤章挑眉,没听清,却瞧见她像兔子似的窜出去两步,回头冲婶子们挥手。 “李婶、赵大娘,我先走啦!” 话音刚落,人已经溜出三米远。 宋鹤章愣了半秒,低低“啧”了声,长腿迈开,两步并作一步追上。 那背影挺拔,手里却拎着几只印着鸳鸯戏水的花布袋子,违和得有点好笑。 风里飘来婶子们压低的惊呼—— “瞅瞅,宋团长多贴心啊!” “宋团长家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跑那么快……” 晏挽卿走得快没听见。 听觉灵敏的宋鹤章自然听到了,稍微一想,也知道了小姑娘这般反常的原因。 嘴角上扬,不紧不慢跟在后头,影子覆上她的影子,像无声的追捕。 直到拐进院子里,他才伸手一捞,把人扣进怀里,嗓音滚烫,故意逗她。 “跑什么?是怕我还是……怕那些婶子?” 晏挽卿挣了挣,没挣开,最后把发烫的脸埋进他肩窝,闷声控诉。 “那些婶子们太能八卦了,我脸皮薄......今天下午我还在听八卦呢,没想到突然自己成了那个热闹了......”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觉得不好了,倒是有些严以待人,宽以待己了。 扑哧一声笑了,又懊恼地拿额头撞着宋鹤章的锁骨。 算了,过了今天,她又是一条好汉。 自己把自己哄好了,然后,晏挽卿嗖地一下推开宋鹤章,脚步轻快地往客厅里去。 “老宋--” 她头也不回,只脆生生地吩咐。 “把我买的东西分一下类,该放到哪里就放哪里。” 宋鹤章:...... 变如脸。 第93章 “内务标兵” “快点,快点。” 宋鹤章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手里颇具分量的东西,又看着脚步轻快地跑进屋里的小姑娘,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亏他今日还一直担心她晕车怎么办,这怎么反而精力更好了? 活蹦乱跳的,还理直气壮地使唤他。 难道是因为听多了八卦吗? 他摇头叹气,认命地抬脚跟上。 一进屋,小姑娘已经如宋鹤章预料般地在沙发上摊成了一张软饼。 昏黄的灯光落在她腮边,把那点额头的碎发镀得毛茸茸的。 两条小腿垂在沙发沿外,脚尖晃啊晃,鞋子早不知踢到哪儿去了,白袜口蹭得微微卷起,像两只撒娇的猫耳朵。 宋鹤章将她踢飞的鞋子摆好,又去厨房洗手给他冲了杯麦乳精。 “拿着,温的。” 男人声音低,却不容拒绝。 晏挽卿眯着眼,像被顺毛的猫,乖乖抬手,指尖顺势在他腕骨上挠了一下——轻得跟羽毛似的,却挠得人心痒。 宋鹤章没管她作妖的小动作。 因为这个小姑娘就是记吃不记打,又菜又爱玩的那种。 顽皮,晚上收拾一顿就好了。 宋鹤章挽起袖口,露出线条利落的小臂,肌肉在灯下绷出浅浅的影子。 按照小姑娘的吩咐将她买回来的东西一一分好类,放到常放的位置。 喝完麦乳精,小姑娘差不多又满血复活了。 托着腮她,看得津津有味,杏眼弯成两枚月牙,里头盛着晃荡的水光。 “老宋。”她软软地喊,声音像裹了蜜,“表现真不错,居家好男人。” 宋鹤章背对着她,正把一包红糖码进铁盒,闻言指尖一顿。 他低低“嗯”了声,嗓音里带着一点哑,像被糖黏住了喉咙。 是的,没错,他就吃这一套。 小姑娘惯会撒娇卖乖,一句甜话就能把他哄得团团转。 可他偏生甘之如饴。 晏挽卿见他耳尖泛红,坏心眼地追加一句。 “下次给你送一个‘内务标兵’?” 话音里满满的调侃。 宋鹤章终于回头,眉峰挑着,眼底却盛着纵容的无奈。 “等会儿内务标兵就把你收拾齐整。” 晏挽卿咯咯笑,小腿晃得更欢。 说来也怪,自晏挽卿踏进家属院的第一天起,操持家务的便是宋鹤章。 部队淬炼出的收拾内务的利落作风,到收拾家务上也是一把好手。 最开始,晏挽卿想搭把手,可见他一人便行云流水,速度快得惊人,索性心安理得地当起“甩手掌柜”。 到后来,她愈发理直气壮地吩咐宋鹤章做事。 男人一句不驳,只是低低应一声“好”,继续俯身忙碌。 于是,小姑娘被惯的愈发肆无忌惮,而他也全盘照收,任她欺负。 客厅里,灯光暖黄。 晏挽卿原本瘫在沙发里,眼瞅着宋鹤章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正迈着步子朝厨房去。 她“嗖”地弹起来,穿上鞋子,三两步拦住他。 “宋鹤章,你等等——” 她仰起脸,嗓音里带着些黏糊,却又一本正经。 “说好了今天轮到我做饭的。” 男人停步,侧过身。冷峻的眉骨在灯下投下一道锋利的影,唇角却勾起一点几不可见的弧度。 “今天这么累了,还要做?” 语气淡淡,像在陈述天气。 可那微微上扬的尾音,分明掺着点逗弄。 晏挽卿被戳中心思,指尖无意识地揪住他袖口,小声嘀咕。 “那……明天做?” 她不想做,但不是早上已经放出话了吗? 要是不做,这个狗男人会不会记仇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可以。” 宋鹤章点头,答应得干脆。 他本来也没想着让她做,有这个心就好了。 小姑娘眼睛一亮,立刻给自己找台阶。 “那我陪你一起下厨,洗菜、递盘子?” “行。” 男人仍旧可有可无地应声。 于是,厨房门被推开。 灯一开,白墙映出两道并肩的影子-- 一个卷袖子点火,动作干净利落;一个搬小板凳坐在旁边,把青菜掰成小段,偶尔偷瞄他侧脸,杏眼里盛着甜甜的灯影。 ...... 吃饭时,晏挽卿坐在宋鹤章对面,咽下嘴里的饭菜,杏眼亮晶晶的就要向宋鹤章讲述在采购车上听的八卦。 “老宋,老宋,我才发现我们这个家属院里好热闹啊。” “嗯?” 宋鹤章虽然在饭桌上不爱说话,但是他也不想让小姑娘的话落到地上。 他觉得,要是自己敷衍她,之后小姑娘肯定就不愿意跟自己说话了,夫妻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然后二人的关系也会越来越疏远...... 多交流才是感情越来越好的秘诀。 所以他从来不会说什么不好的话,她说什么自己都认真听,给出适时的反馈。 “赵大娘说,某营长家嫂子流产后,营长的老娘当场就哭晕过去,医生说是个成型的男胎,他老娘还以为又是个女儿才磋磨的......啧啧啧。” 她讲得眉飞色舞,眼神亮晶晶的,脸上的表情也格外丰富。 宋鹤章只一眼就看出了她爱八卦的心思。 其实有些纳闷,自己的岳父,两个舅哥都不是什么活泼性子,岳母看起来也很温婉,怎么他的小媳妇儿这般活泼? 不过,家里倒是热闹了许多。 小姑娘说到激动处,杏眼弯成月牙,灯光在那里面碎成点点星子,映得她整张脸都生动得过分。 对面的宋鹤章呆呆愣愣地盯着她,一点也没有给出反应。 晏挽卿两手托腮,腮帮子因不满而微微鼓起,像只刚出炉的小笼包。 “老宋,老宋——”她拖长尾音,杏眼里盛着亮晶晶的控诉,“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呀?” 宋鹤章目光正落在她生动娇美的脸上一时之间看入迷了,忘记了回应。 小姑娘唇色被热水汽蒸得嫣红,带着一点湿润的光泽。 他脑子里还在描摹,冷不防被点名,这才仓促回神,喉结滚了滚。 “听着呢。” 晏挽卿狐疑地眯起眼,像只机敏的小猫。 姑且算是信了他。 脑子里天马行空,下一秒,她忽然收起方才讲八卦时的那股吊儿郎当,坐的端端正正,声音却放软了。 第94章 不想要小孩子嘛? “老宋,我可跟你认真的啊.....” 她顿了顿,语气中充满了威胁。 “以后我要是怀宝宝——”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她抬起下巴,白嫩指尖在空气里戳了戳,“你要是敢重男轻女,我揍死你......” 想了想,换了个更有威胁的。 “我让我大哥揍死你。” 小姑娘说这话时,眼尾飞着娇俏的狠劲儿,不凶就是可爱。 宋鹤章看着她,听着她说怀宝宝,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出一幅画面。 一个软软糯糯的和自己小妻子长得很像的小奶团子,穿着鹅黄小裙子,跌跌撞撞追在他身后,奶声奶气地喊“爸爸”。 他嘴角不自觉上扬,冷峻的眉眼顷刻柔软成水。 可笑意刚到唇角,又倏地僵住。 那幅温馨的画面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来自亲人的背刺。 那是一次任务,腹部中弹,血流如注。 宋鹤章被紧急送往医院,子弹的位置在腹部往下,他的战友都以为他的生育能力受损了,也将这件事告诉了急匆匆而来的家人。 当时他还在手术台上。 病房里,白墙白床,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宋鹤章躺在病床上,伤口被纱布紧紧缠绕,疼痛却不是最折磨人的。 二叔一家那段时间无比殷勤,每天变着花样送汤送药。 宋鹤章虽然冷淡,但是很暖心。 直到有一天,二婶悄悄溜进病房,坐在他床边,声音压得极低: “鹤章啊,这事儿……你别太难过。要不以后让堂弟的孩子过继给你?” 宋鹤章当时愣住了,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因为医生说,要看最后的伤口恢复情况,理论上是不会有影响的,但是,结果还没出,二婶一家就无比急切。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 “爸妈知道吗?” 二婶没犹豫,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又像是在完成一件任务。 宋鹤章的心瞬间凉透。 他的父母,他的爷爷奶奶,可能没有直说,但是很大可能也是默认了。 不是说他们的行为不对,而是宋鹤章此刻还在医院里躺着,他以为十分关心他的家人们就开始盘算着过继孩子来继承他的资源...... 他垂在膝上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后来医生下了诊断,没有影响。 至此,再也没有人提起过这件事。 伤好之后,他也申请去了北原军区...... 言归正传-- 他伸手,轻轻揉了揉晏挽卿的发顶,声音低哑。 “咱们家你说了算。” 晏挽卿没察觉,还在兴奋地说着。 “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要好好教,学文学武,不求多么厉害,起码要有自保的能力……” 她抬眼,撞进男人骤然幽深的目光,声音不由低下去,有些担心。 “你怎么啦?” 宋鹤章喉头动了动,嗓音发哑。 “……没事。” 她怎么这么好! 好到宋鹤章只会觉得自己更加的卑劣。 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轻轻的,像安抚,又像借力。 那力道温柔得几乎颤抖。 灯光落在两人中间,影子交叠。 一个尚沉浸在粉糯糯的梦里,一个却悄悄把苦涩咽进喉咙。 可宋鹤章的眼神却不敢与她对视,分明就是有事还是有大事,但是此刻晏挽卿没再追问。 因为,她看见了他指骨因用力而泛白,看见他唇角绷得笔直,也看见他眼底那一瞬而过的、像做错事的孩子般的无措。 不就是不喜欢小孩子,不想要小孩子嘛? 干什么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又没什么大不了的,白长这么大块头了。 晏挽卿这样想着,也想抱抱他。 于是,她站起身,轻轻往前蹭了半步,额头抵在他肩窝,声音软得几乎听不见: “好,那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宋鹤章的肩线微微一震。 他垂在身侧的手终于抬起,环住她,手臂收得很紧,像是抱住最后的浮木。 之后,晏挽卿换了个话题,气氛又再次融洽起来。 饭快见底时,晏挽卿忽然想起什么,筷子“叮”一声轻放在碗上。 “老宋。” 她托着下巴,指尖在桌面画小圈。 “咱们……要不要请你的战友来家里吃顿饭呀?我来家属院几天了,除了第一天见到徐团长,还从没见过你的战友呢。” 宋鹤章夹菜的筷子一顿,眉峰微蹙。 不是不愿意,而是懊恼——这事竟被他忘得干干净净。 前阵子两人闹了点小别扭,她不理人,他也烦恼,老婆还没哄好哪里有空想这些事情。 此刻被她一提,男人眼底浮出显而易见的歉意。 “怪我,真给忘了。”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微微思索了一下,声音低却笃定。 “那就明晚。我带几个关系好的战友回来,大概有三个。我明天下午早点回来,和你一起准备。” 晏挽卿眼睛一亮,杏眼中像撒进了星星,笑得眉眼弯弯。 “真的呀?太好了!我正担心一个人准备不了呢。那我明天再去家属院里的供销社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菜,再买一些。” 宋鹤章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声音低沉而温柔。 “好,都听你的。” 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明天我战友的家属应该会过来帮忙。” 晏挽卿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期待。 “那更好了。对了,要不要买点酒?” 她也有点想喝,上一次喝还是在她们的婚宴上,可惜大家就只给她喝一杯。 宋鹤章似乎洞察了她的想法,轻哼一声。 “不用,家里有。” 晏挽卿嘟了嘟嘴,心虚地转了个话题。 “吃菜吃菜,今天的肉炒的特别好吃。” ...... 山里的夜像一潭墨,风从松林梢头卷下来,带着湿冷的哨声。 宋鹤章站在院子里,背脊没有了白日里那般挺直,满身不容忽视的低气压。 脚下,是好几个燃尽的烟头。 他指间还夹着一根,火星在黑暗里忽明忽暗,像悬而未决的心跳。 直到烟叶烧尽,烫了一下指尖,他才回过神。 第95章 老宋,你回来晚了 “爸妈知道吗?” 二婶的那个点头还拥有同情的眼神就像钝刀子割肉一样子,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凌迟。 他抬手狠狠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白雾被风撕得七零八落。 抛开那些繁杂的情绪,宋鹤章此刻的庆幸军居多。 因为还好,他没有因为那次受伤失去生育能力,不然宋鹤章不知道如今他面对小姑娘对未来的憧憬会有多么害怕。 说不定,晏家根本就不会将她嫁给他。 其实他们之间向来都是她选择的他。 ...... 夜风愈凉,他把烟头摁灭在掌心,手心灼痛仿若未觉。 有些隔阂产生了很难消除,就如同他现在和家里一样。 屋内,浴室的门“咔哒”一声轻响。 晏挽卿裹着水汽出来,发尾滴滴答答落珍珠。 她在卧室里没找见人,也不在意,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扑进柔软的床铺。 被子还带着下午晒过的阳光味,她打了个滚,像只餍足的猫,鼻尖蹭过枕巾,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 屋顶昏黄的光线,在她侧脸镀上一层绒边,脸颊被灯光烘出粉晕,睫毛湿漉漉地垂着,唇角微翘,仿佛梦里还在笑。 宋鹤章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的小姑娘啊。 他站在床边,却没敢靠近,生怕身上的烟味熏到她了。 半晌,才俯身替她掖好被沿,指尖掠过她发梢,带着淡淡烟草味,却极轻极轻。 宋鹤章低低叹了一口气,声音散在夜色里,像一句无人听见的承诺。 “我不会骗你的,乖乖。” 他走进了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渐渐模糊...... -- 下午三四点的太阳斜斜地照进院子,葡萄藤的影子在方砖地上拉得老长。 晏挽卿挽着袖子,慢条斯理地把最后一根胡萝卜切成滚刀块,锅里的小排已经“咕嘟咕嘟”炖出奶白的汤。 她慢悠悠地擦擦双手,给自己冲了杯麦乳精,坐在桌前慢慢喝着。 但是,一会儿院门就被“咚咚”敲响了。 “来了——” 她放下搪瓷杯小跑过去,门闩一拉,先探进脑袋的是苏翠翠那张笑成向日葵的脸。 “挽卿妹子!”苏翠翠嗓门亮,手里提着一网兜青椒茄子。 “我和姜团长家的舒兰妹子过来给你搭把手!” 说着,她侧身让出后面的人。 那姑娘二十出头,的确良碎花衬衫掐了腰,黑色的的确良裤子,脚下一双白色凉鞋。 长相是个清秀佳人,穿着打扮也很漂亮,就是眉眼之间有一股傲气,损失了三分美感。 “这是舒兰同志,江团长的媳妇儿。” 苏翠翠热情地向晏挽卿介绍旁边的这位姑娘。 “那我就喊你舒兰姐了。” 喊嫂子不太合适,因为宋鹤章比江复朝还有徐卫东都要大一些。 “好。” 晏挽卿怔了半秒,立刻弯出礼貌的笑。 “翠翠姐,还有舒兰姐快进来,外头晒。” 苏翠翠已经熟门熟路地迈过门槛,把网兜装着的六个苹果往石桌上一放,顺手捏了捏晾在绳上的围裙。 “我听说我家那口子说,宋团长晚上要请战友,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特地拉了姜团媳妇儿来帮忙。” 舒兰点点头,也开口,声音脆生生的,但是话里是掩盖不住的客套。 “对。这是我妈给我寄过来的糕点,特意带来给你们尝尝。” 她话里客套,眼神却止不住地在院子里转—— 扫过新刷的墙、扫过,最干净的院子,然后落在晏挽卿系在腰间的绣了好几种不知名的,五颜六色的花的蓝色围裙上,挑了挑眉。 晏挽卿又去厨房沏了两杯麦乳精,往桌上一放,笑得眉眼弯弯。 “那敢情好!多谢两位姐姐了。你们先坐,喝点水。” 苏翠翠和舒兰看着晏挽卿沏的麦乳精,也是微微一暖,虽然她们是来帮忙的,但是主人家也真不能不管不顾地使唤啊。 三人客套着,等喝完了麦乳精,苏翠翠和舒兰也寄了条围裙进了厨房。 晏挽卿还庆幸,幸亏之前自己觉得围裙有点丑,特地多做了几条,不然就不够用了。 她们二人进来才发现,晏挽卿已经把菜备好了,花时间长的菜也炖上了,这里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可忙的。 “挽卿妹子,你可真麻利啊,我们都没什么做的了。” 舒兰看着,没有说话,不过很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她做饭一般,如果不是因为是宋团子,江复朝的好友家的请客,舒兰真的不想来。 现在能少干谁乐意多干啊! 不过几人,就在厨房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边弄些零零碎碎的事情。 差不多快到五点的时候,宋鹤章也回来了。 一进家门,油烟混着葱蒜香往外飘,他一下就辨出家里有外人,也清楚应该是战友家的媳妇儿。 晏挽卿听见动静,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 她系着蓝色的小围裙,额前的碎发毛茸茸的,看起来分外的可爱。 “老宋——”她故意拖长调子,眼角飞着亮晶晶的调侃。 “你可是回来晚了。我们仨都快收工了,就差最后一把火。” 宋鹤章把啤酒放到门边,抬手解开风纪扣,冷峻的眉梢在看见她的那一刻瞬间柔和。 “那今天我收尾。” 他嗓音低,却带着笑,像夏日里的清风。 “总不能让我媳妇儿累着。” 声音不高,厨房里的苏翠翠和舒兰没听清内容,却同时瞧见—— 那位在训练场上冷眉厉目的宋团长,此刻眼尾弯着,唇角勾出一抹纵容的弧度,连肩背的线条都软了下来。 苏翠翠拿锅铲的手顿了顿,和舒兰交换了个眼神: ——这哪是传闻里“冷面阎王”? 分明是个十分疼媳妇儿的好男人。 晏挽卿被那句“媳妇儿”烫得耳尖发红,还是扬了扬下巴,故作凶巴巴。 “那当然!要是还让我刷碗,我可真要揍你了。” 宋鹤章低笑一声,把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好看的青筋。 “行,刷锅洗碗都归我。” 他说着,却没有进厨房。 人太多,他进去不合适。 他回来的时候跟食堂那边借了几个长凳,这会儿将等会儿吃饭的地方收拾出来。 第96章 媛媛妹妹,好久不见 傍晚六点,山风把炊烟和笑语一块儿吹进小院。 徐卫东的大嗓门最先撞进屋里,说着放下了手里搬着的一箱汽水。 “老宋,听说今晚红烧肉管够?那我可得大吃一顿!” 江复朝紧随其后,手里提着两瓶汾酒,笑得见牙不见眼。 “啧啧,就是今天没有吃到老宋亲自做的菜,倒是遗憾啊!” 晏挽卿这时候正将最后的葱花撒入汤盆,就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闻声弯了弯眼。 不过,弯着的眉眼突然一下子僵住了。 院子外忽然飘进一道低沉醇厚的男声——耳熟得让她心跳慢半拍。 这声音......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她擦了擦手,把围裙解下,走到客厅的镜子前面照了一下,顺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 今天她穿的是一条青绿色长裙,娃娃领,大裙摆;腰身收得恰到好处,裙摆到小腿,行走间像一汪春水荡绿波。 外头余晖映进来,把她整个人镀上一层柔光,窈窕又明媚。 晏挽卿十分好奇刚刚听到的那股熟悉的声音是谁的,也招呼着苏翠翠和舒兰一起去院子里看看。 二人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想了想没有外人,也就出去了。 晏挽卿跟着迈出门—— 第一眼便看见霍晨。 男人站在夕阳下,肩背挺阔,军衬袖子卷到小臂,麦色皮肤上绕着几道旧疤。 昏金夕照穿过叶隙,在他侧脸勾出硬朗的轮廓,眉骨棱朗,眼神不复之前的温和,变得更加冷漠了。 此刻,徐卫东正拿胳膊肘子拐他。 “行啊霍团,听说你下午才赶快回来?!”巧啊,正好来老宋这里蹭顿饭。 霍晨低笑一声,嗓音里带着淡淡鼻音。 “老宋请客,自然得来宰他一顿。” 话落,他似乎察觉到了一股灼热的目光,抬眼。 四目相对,晏挽卿眉眼弯弯,笑了笑,依旧是当年的模样。 “晨哥,好久不见啊。” 院子里的笑闹像被谁突然按了暂停键。 徐卫东的胳膊还横在霍晨的胸口,此刻却僵在半空。 江复朝拎着酒瓶的右手顿住,玻璃磕在桌沿发出清脆一声。 而宋鹤章原本站在最外侧,指尖还夹着半根没点的烟,在听见小姑娘的话后,指节猛地收紧,烟卷被捏得变形。 所有人下意识屏住呼吸,目光在晏挽卿与霍晨之间来回审视。 因为谁也没想到这个军区新调来的霍团长和老宋的媳妇儿有关系。 他们甚至都放轻了呼吸,生怕动静大点儿就引爆了那颗悬而未决的雷。 宋鹤章不知何时已站到她身侧,肩背挺阔,像一堵沉默的墙。 两人之间甚至隔着半臂距离,但周身那股凛冽的压迫感却铺天盖地,带着无声的宣告。 霍晨最先反应过来,他知道,宋鹤章的反应一定是误会了。 他低低笑了一声,那嗓音带着长途奔袭后的沙哑,却仍旧温和。 “媛媛妹妹,好久不见。” 一句“媛媛妹妹”把众人暗暗升起的猜测范围小了很多。 不过,看二人大大方方的架势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应该? 不过,再怎么样,二人应该是旧识,还是关系很亲近的那种。 晏挽卿刚想跑过去,还没行动就被宋鹤章一把拉住了,青绿色的裙摆在风里荡起柔软的波纹。 此刻,宋鹤章的内心生出一丝恐慌,尽管理智告诉自己二人应该没有关系,毕竟霍晨孩子都三四岁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所以他一把拉住了她。 “你干嘛拉我啊?” 晏挽卿回头,杏眼里盛着一点被惊扰的茫然。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软软的尾音,像片羽毛扫过众人耳膜。 徐卫东原本正看热闹,这下没憋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可那笑很快就被宋鹤章身上骤然压下的低气压给掐断。 霍晨目光掠过那只紧扣在晏挽卿腕上的手,眉梢微挑,立刻明白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抹笑意。 他先轻咳一声,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声音不高,却足够让在场每个人都听清。 “各位别误会。” 他抬眼看宋鹤章,目光坦荡,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媛媛是我外公的关门小徒弟,也是我...妻子...最好的朋友。” 说到妻子的时候,霍辰的语气突然变得艰难,似乎骤然被一股悲伤压倒。 晏挽卿没注意到,应该是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 她被迫站住,像小时候那样笑着,声音轻快。 “晨哥,上次见还是在南江,好多年了,没想到今天在这儿撞上。” 她语气坦荡,眼尾弯成月牙,没有半分躲闪。 霍晨眼里的悲伤也在这一声熟悉的“晨哥”里被抚平。 他笑了笑说着:“早知道老宋的小媳妇是你,我可得多带一份礼物,你结婚我还没补上贺礼呢。” 说到这里,晏挽卿皱了皱鼻子,直白地说。 “还不都是你,老师说,你出任务了,联系不上。” “我的错。” 徐卫东最先回神,干笑两声。 “这么站着叙旧也不是地方,要不我们先坐下——” 宋鹤章没动,只垂眸看了晏挽卿一眼。 晏挽卿立刻像是想起来了什么,风风火火地跑进屋里去,对了我锅里还有菜呢。 “我的锅--” 霍晨挑了挑眉,还是和之前一样风风火火。 随后,宋鹤章也跟着进去了。 几人心照不宣地忽视了这一幕。 -- 厨房里,灯泡被夜风吹得轻晃,光晕像一池揉碎的月色。 晏挽卿刚把锅里快糊掉的菜盛出来,一回身就撞进鹤章的目光里。 那眼神炙热漆黑,就那样幽幽地盯着她。 猝不及防间真的挺吓人得。 “怎、怎么啦?” 她下意识攥紧了锅铲柄。 男人倚在门框,双臂环胸,唇线抿得笔直,不说话,依旧幽幽地盯着她。 晏挽卿眨眨眼,想着男人不对劲的样子,突然福至心灵。 “……你吃醋啦?” 半晌,才从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哑的“嗯”,带着明显的闷气。 小姑娘没忍住,“扑哧”笑弯了腰,锅铲都差点掉地。 宋鹤章别开脸,耳尖却红了,闷声又挤出一个更重的“嗯”。 第97章 江联回不来了 “霍晨哥跟我大哥二哥一样,是哥哥呀!他孩子都三四岁了。” 她踮脚揪住男人袖口,指尖摇了摇,声音软得像化开的麦芽糖。 “我小时候流鼻涕、爬树、摔泥坑,他都见过——可我只有你见过我穿嫁衣的样子,将我娶回了家啊?” 宋鹤章垂眸,视线落在她因低头而露出的那一截雪白后颈上,喉结滚了滚。 然后他就很没出息地被哄好了。 晏挽卿见他还绷着脸,踮脚往他怀里扑,额头抵着他锁骨蹭了蹭,像撒娇的小猫。 “等会儿吃完饭,我给你好好讲讲,现在先赏个笑脸嘛,宋团长?” 她仰起脸,杏眼里盛着灯火,也盛着他的身影。 宋鹤章终于没绷住,低低笑出一声,抬手扣住她后脑把人按进怀里,声音哑却带着宠溺。 “晚上再收拾你。” 怀里的小姑娘软软“嗯”了一声,手环到他腰后,轻轻拍了拍——像安抚,又像盖章。 外面,几人已经在桌子前坐好了。 徐卫东笑着冲厨房方向抬下巴,声音很大。 “老宋,再不端菜我可要进去抢了!” 厨房门帘一掀,宋鹤章大步跨出来。 “你敢?” 他手里端着一盆冒尖的红烧肉,色泽红亮,肉皮颤巍巍地抖着酱汁。 紧跟着,晏挽卿托着一大盆炖的土豆烧鸡,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 宋鹤章看着坐的板板正正地几人,踢了一脚。 “去端菜。” 四个大男人一起,一两趟就端完了。 晏挽卿今天做了十道菜,每道菜的分量都做得很大,生怕这群能吃的人吃不饱,她们也吃不饱。 徐卫东夸张地深吸一口气。 “嫂子,您的手艺是这个!” 晏挽卿笑着说,也不居功,也不过分自谦。 “哪里,翠翠姐和舒兰姐可帮了我大忙了,好几道菜都是她们做的呢。尝尝,哪一道是你媳妇儿做的?” “那必须是这个蘑菇炒腊肉了,我一闻就知道是我媳妇的手艺。” 徐卫东说的大大咧咧,让苏翠翠气的拧了他好几下。 其他几人也是连连赞叹。 桌子不是特别大,半边是男人,半边是女眷,刚刚好。 男人们一边吃菜一边喝酒看着喝了不少,其实都知道点到为止。 晏挽卿一边吃菜,一边听苏翠翠讲谁家孩子把老师粉笔全掰成粉笔末,笑得刚要弯腰,忽然想起什么,眨眨眼,轻声问对面的霍晨。 “哎,小霍亦……是霍晨哥你和江联姐的孩子吧?” 刚刚提到小孩子,晏挽卿也才想起来。 对面,霍晨正把酒杯送到唇边,闻言动作一顿,透明的的液体晃了半圈,终究稳稳落回桌面。 “嗯,是我跟江联的。” 他把杯子放下,指腹在杯口轻轻画圈,像在描一道旧伤疤。 晏挽卿恍然,轻轻“啊”了一声,声音软得几乎听不见。 “怪不得霍曦那天看我的眼神跟认识我似的……” 霍晨抬眼,灯光在他眸子里碎成细小的星,浑身萦绕着一股悲伤。 “她见过你和江联的合照。”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妹妹叫霍曦啊?” 晏挽卿想了想,半天也没想起来。 “我姑姑的女儿。” 霍晨笑了笑,笑意却浮在表面。 “姑姑离婚后,她就随了母姓。” 晏挽卿点点头,筷尖无意识地在碗沿敲了一下,又一下。 这时候,霍晨的异样她也注意到了,恍惚间,她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想问问江联,但是又害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空气却像被谁突然掐住。 苏翠翠和舒兰对视一眼,同时低头扒饭,把空间留给那个名字。 霍晨自己补了一句,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却带着一股浓重的悲伤。 “江联……一年前出任务...没回来。” 短短几个字,像一块石头落进深井,涟漪一圈圈荡开,又归于平静。 晏挽卿手里的筷子突然掉落,席上突然静得只剩风声。 她的手嗖然握紧,指节泛白。 往日和江联相处的场面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媛媛,我以后要去当兵,去战场,将一腔热血洒到祖国的边疆。” “我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哥哥们都牺牲了,就剩下我一个人......” “我将追随它们的脚步,直到牺牲......” “媛媛,你师傅家的那个哥哥长得挺好看啊......” “媛媛,我和霍晨结婚了......” “等我有了孩子,任你做干妈啊......” 她想起那天霍熙牵着小霍毅站在家属院门口,孩子仰脸喊“姑姑”时的乖巧,也想起霍熙望向她时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 原来那一眼里的复杂,是疼惜、是怀念,也是提醒。 “霍晨哥……” 晏挽卿抬头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声音发哑。 霍晨却摆摆手,嘴角扯出一个很浅的弧度,像在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 “都过去了......” 他们两个都懂,过不去了,永远都过不去了。 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或许,在另一个世界她依旧是那般鲜衣怒马,肆意明媚。 霍晨抬眼,目光穿过昏黄的灯晕,落到正担忧看着晏挽卿的宋鹤章身上,又慢慢收回。 媛媛,要幸福啊! ...... 灯只留了一盏,像一捧孤零零的月色落在客厅中央。 晏挽卿陷在沙发最角落,整个人蜷成小小一团,肩膀随着无声的抽噎一耸一耸。 她的嗓子已经哭到沙哑,像被粗粝的砂纸磨过,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只剩断断续续的气音,偶尔带出一点破碎的呜咽。 眼泪却还没干涸,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留下一圈深色的晕迹。 宋鹤章蹲在她面前,手掌悬在半空,最终只轻轻落在她背上。 指尖隔着薄薄的衣裙,能感觉到她脊柱的每一次细小颤抖。 他没有说话—— 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只是用掌心一下一下、极轻地安抚着。 她最好的朋友牺牲了,宋鹤章说不出让她别伤心话,只能陪着她慢慢地走出来 时间是最好的治愈悲伤的良药,只有时间。 刚刚吃到最后,晏挽卿和霍晨强颜欢笑,他们不想打扰到其他人吃饭。 但是众人都心照不宣地加快速度解决这一顿饭。 随着他们的离开,夜彻底静了。 宋鹤章一个人把桌上的残羹收拾干净。 第98章 三个人的友情终究太过拥挤 热气在冷夜里缓缓上升,他把杯子塞进晏挽卿冰凉的手心。 “先润一下嗓子,好不好?” 声音低得几乎像气音,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晏挽卿的手指动了动,终于捧住杯子。 一口水咽得太急,呛得她弓起背咳嗽,宋鹤章便半跪下来,顺着她的背,一下一下,直到那阵痉挛过去。 灯影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却谁也没再开口。 窗外,夜深得看不见底,唯有那杯温水在晏挽卿掌心里一点点变凉,像替他们把滚烫的悲痛慢慢熬成可以承受的余温。 -- 翌日,晏挽卿今日起的很早,胡乱吃过早饭,收拾好自己后,她就去了隔壁霍家。 真正到了门口,她才觉得有些近乡情怯不敢开门。 站在门口,她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微微出汗。 她知道,小霍亦就在里面,那是江联的孩子,是他生命的延续。 抬起手,又放下,反复几次,却始终不敢敲门。 此刻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孩子,江联姐的孩子。 时间在她的犹豫中悄然流逝,太阳渐渐升高,外面传来细细碎碎的吆喝声,大概是谁家的母亲正在催着孩子去上学。 就这时候,门突然开了。 霍曦一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跟个蘑菇一样的晏挽卿,一脸的惊讶。 目光触及到她红透的眼眶后,霍曦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来意。 嗯呢,这是个悲伤的蘑菇。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霍曦还是无比想感慨一声-- 好一个温柔破碎的美人。 泪浸桃花面,雨湿海棠腮。 眉如远岫含黛,眸似春泉映星,秾丽里藏七分天真。 纤腰一搦,风过欲折;娇喘微微,声轻若莺。 泪珠盈睫,将坠未坠,像朝露吻花,一触即碎。 怪不得嫂子和堂哥总是念叨着这个小姑娘,怪不得那人这么喜欢她。 晏挽卿看到霍曦,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抽抽噎噎地说道。 “霍曦……我……我想看看小霍亦……”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充满了期待。 霍曦看着她,这个粗直的直女似乎被可爱到了,立刻将晏挽卿拉入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温柔地说道。 “卿卿,别哭了。走,我带你去看看小霍亦,他也在想你呢。进来吧。” 霍曦趁着晏挽卿没察觉到悄摸摸地换了称呼。 毕竟谁不想和一个温柔娇弱的大美人一块亲亲贴贴呢。 果然,抱起来和她想象的手感一样好。 从现在起,霍·叉腰版·曦单方面决定,她要和晏挽卿做好朋友。 晏挽卿点了点头,跟着霍曦走进了屋内。 霍家的布局和她们家差不多,只不过比起晏挽卿的精心装扮,霍家略微简单了一点。 这个点,霍家已经吃完早饭了。 客厅里,小霍亦正坐在沙发上,小脚丫一晃一晃,专注地看着一本小人书。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尽管晏挽卿早已在心里无数次勾勒过小霍亦的模样,但真正看到他时,她还是忍不住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用目光一寸一寸地描摹。 小霍亦长得圆嘟嘟的,脸颊上带着婴儿肥,但是不难看出和霍晨哥长得极为相似,只是那双桃花眼,弯弯的,亮亮的,像极了江联。 晏挽卿的目光在小霍亦的脸上徘徊,从他身上看到旧时江联的影子。 她的眼眶不禁又红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有落下。 小霍亦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晏挽卿,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漂亮姐姐,你是来找我玩的吗?” 他的声音清脆,稚气未脱,奶声奶气的,让晏挽卿的心都软了。 “对啊。” 晏挽卿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漂亮姐姐,过来坐。” 小霍亦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热情地邀请晏挽卿坐下。 霍曦看着二人亲亲热热的样子,嘴角抽了抽,真是没眼看。 不过她还有事,倒是不能久待。 想到这里,霍曦打断了二人即将到来的的黏黏糊糊,亲亲热热。 “卿卿,我今天还有事情,你可以在这陪着小霍亦吗?” 晏挽卿自然求之不得,立刻点点头,她今天的目的也是好好看看小霍亦。 小霍亦也赶紧点点头,姑姑走了正好,他和漂亮姐姐两个人刚刚好,姑姑在就显得拥挤了。 霍曦:...... 三个人的友情终究太过拥挤...... 那么,我将独自离开成全你们。 呵呵。 霍曦走后,晏挽卿轻轻坐到了小霍亦的旁边。 沙发微微下沉,两人挨得很近。 离的近了,刚刚还高高兴兴的小霍亦这时候也不笑了。 因为他注意到漂亮姐姐的眼睛红红的,像是马上就要哭了一样。 他年纪小,不懂哭可以因为很多情绪,只知道,每次自己的爸爸他他的小屁股的时候,他才会哭。 所以他第一时刻想到的就是漂亮姐姐家的那个很凶很高的叔叔,一定打了他的漂亮姐姐了。 此刻,正在训练场带兵的宋鹤章突然打了个喷嚏。 旁边的徐卫东凑过来,调侃道:“老宋,有人骂你了啊。” 宋鹤章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一边去。” 言归正传,小霍亦越想越气,那个“混蛋叔叔”得到了这么漂亮的姐姐,竟然还不珍惜,还动手打她,真是太不像话了。 从“叔叔”到“很凶很高的叔叔”,再到“混蛋叔叔”,小霍亦的脑补过程一气呵成。 他立刻严肃地问晏挽卿:“漂亮姐姐,是不是你家那个混蛋叔叔欺负你了?” 小霍亦的神情很严肃,他以为自己看起来很凶,但晏挽卿看到的,却是一个胖嘟嘟的小娃娃,脸上带着小奶膘,一说话就duangduang的,萌得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晏挽卿完全沉浸在小霍亦可爱的外表下,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在问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在小霍亦看来,这就是默认了! 他气得小脸都红了,挥舞着小拳头,义愤填膺地说。 “真是岂有此理!他怎么可以这样?” 第99章 气鼓鼓的小崽崽 晏挽卿依旧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完全没有注意听他在说什么。 小霍亦见状,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气得直哼哼。 “哼哼,我让爸爸去揍他。” 他挥舞着小手,一副要替晏挽卿出头的样子。 晏挽卿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小霍亦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小霍亦,你在说什么呀?” 小霍亦认真地看着她,奶声奶气地说。 “漂亮姐姐,你放心,我让爸爸去揍他,他太坏了!” 他越说越气,小脸涨得通红,恨不得亲自去找宋鹤章去算账一样。 晏挽卿怕人气坏了,赶紧安抚他。 “哎呀,小霍亦,是有人欺负你吗?一定要告诉你爸爸......” 嗯?嗯。应该是其他的小朋友吧,肯定是欺负小霍亦了,回头让霍晨哥揍他。 她这样说更加坚定了小霍亦的想法。 小小的娃娃默默盘算着,怎么教训那个混蛋叔叔...... 晏挽卿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跟小霍亦解释,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小霍亦的头。 “找姐姐也可以,姐姐会护着你的。 小霍亦歪着头,似懂非懂地看着晏挽卿,眼中满是关切。 他虽然还小,但能感受到晏挽卿的悲伤,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来安慰她。 他紧紧握住晏挽卿的手,认真地说。 “漂亮姐姐,你别难过,我陪着你啊。” 晏挽卿看着小霍亦那双清澈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紧紧回握住小霍亦的手,轻声说道。 “谢谢你,小霍亦,有你在,姐姐就不难过了。” ......小姑娘和小霍亦倒是意外地能玩到一起。 宋鹤章拿着饭盒回到自家门口,发现屋里空无一人。 他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反应过来,放下饭盒,转身向隔壁走去。 刚走到霍家的门口,就碰上了正要回家的霍晨。 霍晨看到宋鹤章,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他用拳头轻轻捶了宋鹤章的肩膀一下,随后哥俩好地挎住了宋鹤章的肩膀,朝着自家走去。 宋鹤章皱了皱眉,觉得两个大男人这样黏黏糊糊的有些不像话,试图挣脱霍晨的胳膊。 但霍晨就像一块狗皮膏药,死死地黏着他,一副“我死了老婆了,已经这么惨了,你还这样对我,你还有没有良心”的可怜样。 宋鹤章想起昨天晏挽卿哭得嗓子都哑了,忍了忍,叹了口气,决定暂时放过他一次。 罢了,就让他一次,毕竟这个狗东西真的死了老婆了。 两人一起走进霍家的客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晏挽卿和小霍亦。 晏挽卿正笑得开心,眼睛弯成了月牙,脸上的红晕显得格外娇俏。 而小霍亦则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小脸涨得通红,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宋鹤章的目光超绝不经意地扫过晏挽卿的眼睛,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她的眼睛已经不红了,看来今天没再哭。 他却不知道,这背后全是小霍亦的“负重前行”。 今天上午,小霍亦为了逗晏挽卿开心,变着法子逗她笑。 他一会儿扮鬼脸,一会儿学动物叫,甚至还跳起了滑稽的舞蹈。 最后忍辱负重地让晏挽卿蹂躏他的脸蛋...... 一顿操作猛如虎,最后却被晏挽卿是笑了--被小霍亦蠢笑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小霍亦终于忍不住生气了。 四岁的小胖娃娃生气起来怪好笑的,像个包子一样,没一点杀伤力。 小霍亦本来还在生漂亮姐姐的气,因为他费劲巴拉地哄她开心,漂亮姐姐竟然毫不留情地笑他,真是,真是太,太不应该了。 一腔怒火正无法发泄呢,小霍亦刚好看到了和爸爸一起勾肩搭背进来的宋鹤章。 正憋着一肚子气的小霍亦,看到宋鹤章,他眼睛一亮,立刻想到了今天漂亮姐姐眼眶红了的画面。 顿时也来不及生漂亮姐姐的气了,立刻站起来,他气呼呼地指着宋鹤章,对霍晨说。 “爸爸,你揍这个混蛋叔叔,他打姐姐!” 霍晨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宋鹤章则一脸无辜地看着小霍亦,哭笑不得地说。 “小霍亦,你怎么能冤枉我呢?我可没打你姐姐。” 他何其无辜啊,怎么会打媳妇儿,媳妇儿打他还差不多。 晏挽卿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又笑得花枝乱颤。 宋鹤章看着小姑娘笑得没心没肺的模样,眼眸微微一眯,这个乌龙肯定是他媳妇儿搞出来的,不然怎么会笑得这般没良心。 晏挽卿:...... 何其冤枉啊! 小霍亦气得直跺脚,小手挥舞着,奶声奶气地说。 “你就是欺负姐姐,不然她怎么会哭!” 得,找到了,病根在这里呢。 霍晨直接毫不讲兄弟情谊地笑了起来,徒留宋鹤章一个人看着旁边这个为儿子插兄弟两刀的男人拳头默默地硬了。 宋鹤章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晏挽卿身边,轻轻揪住她的后脖颈,咬紧了后槽牙,似笑非笑地看着晏挽卿。 “小姑娘,不帮我解释一下吗?” 晏挽卿被宋鹤章这一动作弄得微微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像是被冻住的湖面,裂开了一丝尴尬的纹路。 她偏过头,试图用眼神向宋鹤章传递“我真的没做什么”的无辜信号,可那眼神里夹杂的几分憋笑的弧度,却瞬间出卖了她。 呵,没做什么都这样了,真要做什么了,那他简直要身败名裂。 小霍亦见状,更是气得小脸涨成了熟透的苹果,小脚丫在地上跺得“咚咚”响,仿佛要把地板都跺出个坑来。 “就是就是!爸爸,你看,姐姐都不帮我说话,肯定是被那个混蛋叔叔威胁了!” 他看着宋鹤章,小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奶凶奶凶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又心生怜爱。 霍晨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那笑声在宋鹤章听来,简直比菜市场的杀猪声还刺耳。 他斜睨着霍晨,不想说话。 第100章 陪苏翠翠去医院 宋鹤章回过头,对着晏挽卿似笑非笑,眼神中还带着威胁的意味。 晏挽卿试图挣脱宋鹤章的手,却又不敢使太大力,只能在原地小幅度地扭动,那模样像极了被抓住的小兔子,既可爱又可怜。 于是,她顿时认怂,不,是从心。 识时务者为俊杰。 “小亦,叔叔没有欺负姐姐。” “那姐姐怎么眼眶红了?” 小霍亦没有轻易买账。 “小亦,姐姐没有被欺负是啥子进眼睛里了。” “真的吗?” 霍亦虽然年龄小但也不是那么好骗的,立刻提出质疑。 “真的。” “那好吧。对不起,叔叔,我误会你了。” 小霍亦被教的很好,这个时候知道是自己弄错了立刻就跟宋鹤章道歉。 宋鹤章也不至于真的跟小孩子计较,但是他会跟孩子的爸爸计较。 “没关系,小霍亦很关心姐姐,很棒。” 宋鹤章在晏挽卿眼神的疯狂示意下终于十分生硬的夸奖了小霍亦一句,不过面色看起来有些僵硬。 小霍亦这才渐渐平静下来,但还是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一副“我不理你们了”的样子。 霍晨斜睨了宋鹤章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说不定,你宋叔叔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人呢?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他话没说完,就被宋鹤章一个拳头怼了回去,两人打闹成一团,晏挽卿和小霍亦在旁边看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场小小的风波,就在欢声笑语中渐渐平息了。 ...... 日子在晏挽卿的笑声中一天天溜走,她在军区家属院里过得像只自在的麻雀。 宋鹤章出任务的时候,她就和霍曦、苏翠翠、舒兰她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偶尔还拉上樊希去街上逛逛,买些小玩意儿,每天过得潇洒又惬意。 晏挽卿天生就是个乐天派,没心没肺的,宋鹤章在不在身边,对她来说好像也没多大影响,反正她自己也能过得有滋有味。 反而宋鹤章在的时候,晏挽卿每天还被人“欺负”着酱酱酿酿...... 在这期间,晏挽卿闲着无事打算找个事情做做,然后她决定投稿画小人书。 本来她满心以为能轻松拿下,没想到画稿却被退了回来。 编辑的评语写得客气,但意思很明白--画风不符合。 她受国画风格的影响,画出的画不够接地气,小人书的受众主要是小朋友或者学生群体,更加注重故事的趣味性和代入感。 创业未半,中道崩殂。 不过,晏挽卿也不气馁,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慢慢来呗。 工作的事情着急也解决不了问题。 更何况,现在外面不是很太平,好多地方水深的很,宋鹤章也不想着让她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去工作。 晏挽卿是个听劝的,想清楚了之后就在家属院里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无比的悠闲惬意。 ...... 这天,晏挽卿正和苏翠翠兴致勃勃地聊八卦。 苏翠翠突然聊到自己的婆婆写信来催自己和徐卫东要个孩子。 说到这里苏翠翠就觉得烦恼。 她们结婚三年了,但是二人一直没有孩子本来心大的苏翠翠在家里的催促下也开始着急了。 晏挽卿看着苏翠翠这般烦恼,也觉得催生这个事情怎么说呢,婆媳两方这个问题都不好解决。 但是晏挽卿想了想,问苏翠翠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是不是有问题。 苏翠翠直言说:自己有点害怕,生怕她有问题。 晏挽卿鼓励了她一下,说,早检查出来问题早治疗,如果检查结果是正常的,不是你的问题,那就带徐团长去检查,这种事情也不只是一个人的问题。 苏翠翠听了晏挽卿的话,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了。 有时候一旦下定决心,苏翠翠简直想立刻就去医院检查。 她本就是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说走就走,然后苏翠翠立刻拉着晏挽卿二人往军区医院去。 这天,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客厅的地板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斑。 晏挽卿和苏翠翠坐在沙发上,两人正兴致勃勃地聊着八卦。 苏翠翠手里拿着一杯刚泡好的红糖水,热气袅袅升起,她一边吹着茶,一边说道。 “你说,徐卫东家里就隔几天就开始催生,真是烦人。” 苏翠翠皱眉,面上都带了一丝苦涩。 晏挽卿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小说,看着苏翠翠,很是无奈。 “翠翠,我知道你心里着急,但这种事情急也没用啊。” 催生在婆家和媳妇本身之间就很难说,晏挽卿也不想就这样插入苏翠翠和徐卫东家的家事。 她毕竟是个外人。 苏翠翠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烦恼。 “我知道,可是婆婆最近老是写信催,说我们结婚三年了,该有个孩子了。我虽然不在乎,但被她催多了,我也开始着急了。” 晏挽卿点了点头,理解地说道。 “我理解你。不过,翠翠,你有没有想过,去医院检查一下?” 晏挽卿颇为试探地提起。 苏翠翠的脸色微微一变,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 “我有点害怕,万一我真的有问题,那怎么办?” 晏挽卿轻轻握住苏翠翠的手,眼神带着鼓励。 “翠翠,你别怕。早检查出来问题,早治疗。如果检查结果是正常的,不是你的问题,那就带徐团长去检查。这种事情,不一定是一个人的问题。” 苏翠翠听了晏挽卿的话,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定。 她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我不能就这么拖着。要是真有问题,早点解决也好。” 晏挽卿看到苏翠翠下定决心,心里也松了口气。 她知道苏翠翠是个豁达大方的性子,不然自己也不会这么提起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说做就做,苏翠翠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脸上带着一丝决绝。 “走,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检查。” 晏挽卿顿时有些懵懵的,这么突然的吗? 但是看着苏翠翠坚定的表情,晏挽卿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行,我陪你去啊。” —- 哈喽哈喽,读者宝宝们,小说到了一百章啦! 小作者是第一次动笔写小说,现在回头看开篇,总觉得文笔生涩,剧情也像温吞水,没什么大起大落的爽点。但没想到,这么拙的文字,你们还一路追到了一百章。 真的特别特别感谢。感谢你们没嫌弃我写得剧情进程慢,没吐槽剧情太平淡,每次看到评论区里的“催更”“加油”,甚至是指出小bug的留言,都觉得心里暖暖的——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在对着文档发呆。 这一百章,是我跌跌撞撞的开始。接下来的故事,我会继续好好写,努力打磨文笔,也试着让剧情更有意思一点。希望未来的一百章、两百章……还能有你们陪着,一起看故事里的人慢慢长大,慢慢往前走~ 真的谢谢我的读者宝宝们啊,抱抱抱抱~~ 第101章 让你丈夫多注意注意分寸 “挽卿,真是太感谢你了。” 苏翠翠拉着晏挽卿的手十分激动,因为她知道晏挽卿这样说也是为了她好,更何况,说实在的,她真的不敢一个人去,也不想让徐卫东陪着她去。 -- 二人去军区医院特地挂的是一名老中医,据晏挽卿打听到的消息,这位老中医姓顾,是军区医院特地聘请过来的,医术高超就是脾气有些臭,会把病人骂的狗血淋头。 晏挽卿和苏翠翠悄摸摸地进来,她们不知道的是,一进来,顾老就半掀起眼皮扫了一眼鬼鬼祟祟做贼心虚的两个人。 呵呵。 咋地,来他这里看医生这么见不得人! 某个小老头十分傲娇的哼了一声。 苏翠翠这时候已经恢复了面色如常,但晏挽卿却被顾老那冷冷的一瞥吓了一跳。 她从小就害怕医生,在她心里,医生就意味着苦药和打针,是她小时候的噩梦。 她下意识地往苏翠翠身后缩了缩,两个人看起来喜感更重了。 顾老直接冷哼一声,他哪有这么吓人? 至于那个长得怪顺眼的小姑娘这么害怕自己吗? 呵呵,就是胆子太小了。 顾老依旧端着那副高冷得目下无尘的样子,坐在诊桌后,身子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眼神凌厉地扫过两人,语气严肃得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你们两个谁先来?” 晏挽卿心里一咯噔,妈耶,原来脾气臭是这样臭的啊! 她还以为是有人在夸张呢。 老宋啊,我真是误会你了。 她敢保证,这个小老头年轻的时候脾气一定比宋鹤章还要臭。 人就怕对比,一比较,宋鹤章简直温柔得像春风。 苏翠翠看着晏挽卿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出声的样子,有些想笑,但是随后立刻忍住了,这个场景不是该笑的场合。 她也有些忐忑,但还是鼓起勇气对顾老说。 “我来。” “什么状况?” 顾老依旧言简意赅,面色冷漠地问。 “医生,我结婚三年了,一直没孩子,家里催得紧,我想看看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苏翠翠十分忐忑地跟顾老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这儿鼓起来的勇气早就没有了。 晏挽卿握紧了双手,替苏翠翠悄悄地担心。 顾老悄摸摸地瞅了晏挽卿一眼,这姑娘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晏挽卿:......(你说谁太监呢) 窝窝囊囊不敢出声。 顾老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苏翠翠坐下,伸手把脉。 他老神在在地把脉,端的是一副高人风范,时不时地皱一下眉,又松开。 诊室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很凝重。 好几分钟后,顾老松开眉头,轻飘飘地说。 “没啥大问题,也不用喝药调理。目前来看,如果不是你家那口子有问题,就是缘分未到。” 这话一出,苏翠翠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紧张也消散了不少。 晏挽卿表现得比她还要开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杏眼笑得弯弯的,看起来十分娇憨。 然后,顾老的目光又落在晏挽卿身上,语气依旧傲娇。 “那个小姑娘?” “我吗?” 晏挽卿有些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说你呢。” 顾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磨磨唧唧的,要不是看你怪顺眼,绝对不会提醒你的,心大的不得了。 “过来,我给你把个脉。” 顾老伸出手,示意晏挽卿坐下。 “我没事啊,挺健康的。” 晏挽卿想拒绝,但看到顾老那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心里一慌,赶紧坐了下来。 顾老哼了一声,心里却在想,他好不容易看这小姑娘顺眼,主动给她把个脉,她竟然还拒绝! 晏挽卿的外表十分有欺骗性,虽然眉眼秾丽,面容精致柔美,但眼神澄澈,脸上带着一股天然的娇憨和未经生活磋磨过的纯真。 有阅历的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能养出这样的姑娘,一定家庭不错,家教特别好。 晏挽卿伸出胳膊,十分忐忑地让顾老把脉。 她听说过,厉害的老中医望闻问切,通过望就能判断个八九十病人的病症。 不会我得了什么大病吧? 晏挽卿胡思乱想的手心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接下来的情形更证实了晏挽卿的猜想。 顾老指尖搭在晏挽卿腕上,眉头却几不可察地蹙起,浑浊的眼珠半眯着,扫过她紧张得泛红的小脸。 晏挽卿本就绷着脊背,见这模样顿时慌了,手指无意识绞着袖口,鼻尖悄悄泛红—— 莫不是自己真的得了什么重病? 正胡思乱想,顾老忽然重重“啧”了一声,缓缓摇头,那神情像是在叹“棘手”。 晏挽卿的眼眶悄摸摸地红了,强忍着泪水,带着哭腔。 “医生,我是不是......” 话没说完,就见顾老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下,又立刻恢复严肃,指尖在她脉上顿了顿,慢悠悠道。 “脉象有些......” 他故意拖长了音,晏挽卿的脸瞬间垮下来,小嘴瘪着,眼看就要哭出声。 逗够了这个小姑娘,这时顾老才收了手,端起茶盏抿了口,慢悠悠吐出后半句。 “啧啧,马上要做妈妈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一样,要掉金豆豆了。” 晏挽卿一愣,眼泪还挂在睫毛上。 就见顾老放下茶盏,终于忍不住笑了声,带着点恶作剧的趣味,轻飘飘道。 “一个半月了,回去好好歇着,多吃些有营养的。”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对了,让你丈夫注意注意分寸……” 晏挽卿眨着哭红的眼,满脸茫然。 注意什么? 一旁的苏翠翠也凑过来,挠了挠头,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是疑惑。 顾老看着这俩笨蛋性子,胡子一翘,重重“哼”了声,索性把话说透。 “让你丈夫少行房事!前三个月都不行。” 这话一出,晏挽卿的脸“唰”地红透,从耳根烧到脖颈,手忙脚乱地垂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翠翠先是一愣,随即“噗嗤”笑出声,捂着嘴直跺脚。 顾老反倒理直气壮,白胡子翘得更高。 “你不是让我说清楚吗?我这不是说了!” 第102章 乖乖别哭,是老公的错 晏挽卿的脸立刻变得通红,嗫喏着说不出话来。 太尴尬了,她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呵呵,老脸都丢尽了。 晏挽卿想了一圈最后只能将气撒到宋鹤章这个老男人身上。 都怪他,要不是他...... 要不是他干出这么尴尬的事情,她现在也不至于这般的无地自容。 好在苏翠翠非常善良地为晏挽卿解了围。 作为朋友,她还是十分有道德的。 “医生,那啥,挽卿妹子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吗?” 顾老微微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但还是认真地回答了苏翠翠的问题。 “多喝水,多休息,有条件的话吃点有营养的,不要剧烈活动……还有前三个月房事要禁止……” 晏挽卿本来还一本正经地听着,听到最后一句,她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仿佛被火烧了一样。 她的眼神四处游移,不敢看顾老,也不敢看苏翠翠,只能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苏翠翠看到晏挽卿的样子,忍不住捂嘴偷笑,但还是尽量保持着严肃的表情。 “好的,顾老,我们会注意的。” 顾老微微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满意的神情:“行了,你们去吧。” 晏挽卿如释重负,赶紧向顾老道谢,然后拉着苏翠翠飞快地离开了诊室。她的脚步飞快,几乎是在小跑,苏翠翠在后面一边跟着,一边喊着。 “慢些,慢些,别摔着了。” 晏挽卿根本听不进去,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她尴尬的地方。 两人出了医院大门,晏挽卿才稍微放慢了脚步,但脸上依然带着一丝红晕。 苏翠翠看着晏挽卿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挽卿,你脸红的样子真可爱,哈哈。” 晏挽卿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 “可爱什么,都快尴尬死了。” ...... 苏翠翠放心不下晏挽卿一个人,一直将她送到屋里坐下,嘱咐了一大堆才离开。 晚上,宋鹤章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一进屋就看到餐桌上摆满了香喷喷,热腾腾的饭菜,嗯? 第一感觉不是开心,而是有诈! 这姑娘又作什么妖了? 晏挽卿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宋鹤章在盯着桌上的菜发呆。 晏挽卿今天心情特别好,眉眼弯弯,水润润的杏眼里像是洒满了星星一样。 她看到宋鹤章,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老公,你回来了!” 宋鹤章听到她的称呼,微微一愣,随即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 “这么高兴啊?” 这姑娘平时可不会这么嘴甜,要不就是老宋老宋地喊,要不就是直呼他的大名。 今天怎么这么乖?喊他老公。 要知道平时可是只有宋鹤章在床上百般诱哄才有的福利。 晏挽卿点了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藏着一汪春水。 “猜猜我今天为什么这么开心啊?” 宋鹤章看着她那掩饰不住的喜悦,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他喜欢她这样活泼明媚的样子,每天开开心心的才好。 他想了想,试探性地说道。 “你的稿子过了?” 最近的事情也只有这个了,要不就是家属院里的一些八卦。 晏挽卿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嘴巴嘟得老高,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 “你怎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明明知道的……” 她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也带着哭腔。 明明知道她的稿子被退了,还这样说,真是让人又气又委屈。 宋鹤章看到她这样,心里一紧,完了,逗过了! 男人手足无措地揪着自己身前比较干净的衣服,轻轻地为小姑娘擦着泪水,嘴上还不忘轻声安慰。 “乖乖别哭,是老公的错,老公不该提这事,咱们不气不气啊。” 晏挽卿却不想理他,这会儿她又想起了因为宋鹤章,她最近被医生取笑的事情。 两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她再也憋不住了,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掉。 “呜呜......” 宋鹤章看到她这样,心里更加懊恼。 他轻轻叹了口气,一把将晏挽卿抱入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手臂轻得不敢使一点力气。 “乖乖不哭,是老公的错啊,乖乖想怎么罚老公都行,只要乖乖别哭就行……” 可能是怀孕引起的激素变化,晏挽卿的情绪一天天的多变的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这会儿直接哭得停不下来。 宋鹤章看着小姑娘哭红的眼睛充满了心疼。 他轻轻俯身吻了吻晏挽卿哭红肿的眼皮,心中充满了爱怜。 “乖乖想跟老公说什么?是老公不好,不应该故意逗你。” 晏挽卿在他的怀里哭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带着一丝委屈。 “老公,我今天去医院了......” 小姑娘的话还没有说完,宋鹤章立刻急了,也没有了平日里的理智与沉稳。 直接将小姑娘抱起来,拉开旁边的椅子,轻轻地抱着她坐在上面。 “乖乖,今天怎么突然去医院了?有什么不舒服吗?医生怎么说?......” 一连串的问题让晏挽卿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 她知道宋鹤章是在关心自己,也不想让他平白挂心。 晏挽卿直接抓着宋鹤章的手臂,精致柔美的脸蛋蹭了蹭宋鹤章的脸,安抚了男人。 之后慢慢悠悠地说。 “我怀孕了,一个半月了.....” 她顿了顿,这时带上了极为强烈的个人情绪。 “医生说,让你注意一下分寸,前三个月不能行......房事......” 最后两个字,晏挽卿说的无比小声,脸蛋红扑扑的,衬得整个人更加娇憨烂漫。 宋鹤章没有听到晏挽卿的后一句话,满脑子都是-- 什么? 怀孕了。 怀孕! 一个半月了! 平时冷峻寡言,严肃持重的老男人此刻露出了一副呆愣的表情。 在晏挽卿看来,宋鹤章就是高兴傻了。 但是再高兴也不能忽略她的话啊。 晏挽卿瘪瘪嘴,又有些不高兴了,也不叫老公了,直接直呼其名。 “宋鹤章!” 第103章 乖乖,你想生宝宝吗? “宋鹤章!” 被小姑娘气呼呼地喊了一声,宋鹤章刚刚离家出走的的大脑这会儿才渐渐地恢复神智。 他微微低头,高高的眉骨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那眉眼里复杂的情绪。 晏挽卿完全没察觉到那股情绪,只单纯地以为他是高兴,于是轻轻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宋鹤章反应过来了,十分配合地温柔哄着小姑娘再说一遍。 “乖乖,抱歉是老公走神了。乖乖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 男人极其温柔地哄着,晏挽卿被哄得眉开眼笑,娇憨的面容更加精致。 “就是今天医生跟我说,我,怀孕了,让你注意点分寸...前三个月不能行...房事......” 晏挽卿的脸瞬间红透,声音细若蚊蝇,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一遍。 说完,她立刻埋进宋鹤章的颈窝里,像一只受惊的鸵鸟,试图用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躲避尴尬。 宋鹤章只觉得小姑娘温热的呼吸打在他脖子那里的敏感处,痒痒的。 这一秒,他才有了实感。 他的小姑娘怀孕了! 他要当爸爸了! 在八九个月之后,会有一个奶团子呱呱坠地。 不过,下一秒,听清楚了后半句话。 一抹尴尬浮现在脸上,但随即是庆幸。 还好之前的胡闹没有伤到自己的小姑娘,不然他真的会悔恨一辈子。 当年因为子嗣的事情和家里有了隔阂,没想到小姑娘今日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乖乖......” 宋鹤章现在惊喜、庆幸、感激、爱怜......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要好。 晏挽卿愣了一下,没有听到自己想象中的回答,立刻从宋鹤章的颈窝里弹起来,动作大得让宋鹤章差点没抱住她。 “晏挽卿!我要是没抱紧你怎么办?” 宋鹤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恐和后怕,手心都冒出了冷汗,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地重了一些。 他不敢想象,要是没抱住她会怎么样。 晏挽卿也意识到自己的莽撞,被男人凶了之后,虽然有些委屈,但是知道自己理亏,也不敢多说什么,任由男人抱紧自己。 “我……我忘了自己现在是孕妇了。” 晏挽卿也知道是自己太莽撞了,她还没有适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一个孕妇。 宋鹤章抱紧她,嗓音沙哑。 “乖乖,是老公语气太凶了,老公的错。” 男人看着小姑娘委屈巴巴的,又心软了。 本来就是他不好,他比她大了十三岁,又让她这么早就怀了孕,是他的不好。 晏挽卿本来就有一点点的委屈,被哄了一下之后,就像矫情一下。 “你以后不要凶我好不好?” “那乖乖做错了事情怎么办?” 宋鹤章轻声地逗着她,小姑娘乖乖的,炸毛起来是另一种可爱。 “那,罚站?” 晏挽卿想了半天,找到一个比较温和的法子。 “好,那就罚站。” 宋鹤章答应的如此干脆利落是晏挽卿所没有想到的,被男人套路过很多次之后,她可不敢轻易上当。 “只有罚站?” 小姑娘不好骗了啊! 宋鹤章微微眯了眯狭长的眼眸,语气仍旧波澜不惊。 “只有罚站。” 这下晏挽卿放下心来了,她对宋鹤章的话中的信用还是比较相信的。 殊不知,某个单纯的小姑娘这时候开心太早了啊!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此刻,宋鹤章轻轻地将大手移到小姑娘的腹部。 滚烫的大掌触及温软的腹部-- “你傻了吧?现在小宝宝才只有一颗黄豆大呢,怎么会有反应。” 晏挽卿看着宋鹤章傻里傻气的行为,十分开心,终于她能站在智商的高地对宋鹤章“指指点点”了。 宋鹤章在被笑了也不生气,只是目光愈发温柔。 被自己老婆笑了又能怎么样? 她开心才好。 “乖乖,你想生宝宝吗?” 虽然宋鹤章很喜欢有一个和他和晏挽卿血脉相连的小宝宝,但是,他还是要尊重小姑娘的意见。 怀胎十月,每时每刻遭受痛苦的是小姑娘,他不可能也无法感同身受,所以,在这方面,他从来没有话语权。 她的想法才最重要。 比起还没有影子的小宝宝,又或者是以后出生了的小孩子,晏挽卿在他心里永远是第二位的,第一位是国家。 小宝宝只是他人生中的过客,小姑娘才是他的余生。 “当然想要啊。” 晏挽卿微微低头,看着自己依旧平坦的腹部,杏眼充满了笑意。 她一直很喜欢小孩子,多可爱啊。 “老公,你是不是不喜欢小宝宝?” 晏挽卿皱起了眉头,似乎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之前提起小宝宝,这个男人心虚地不敢跟自己对视。 “喜欢。” 宋鹤章怎么可能不喜欢,这是他最爱的妻子生的孩子,他会是个好父亲的,一定会的。 “真的吗?” 晏挽卿还是不相信,毕竟这个男人有前科。 “真的。” 宋鹤章不想和小姑娘在纠结于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迅速转移了话题。 “乖乖,医生还怎么说?” 晏挽卿被转移了注意力,立刻开始背诵今日医生说的那些话。 “......多喝水,多休息,有条件的话吃点有营养的,不要剧烈活动......” 宋鹤章默默地记着,但是心里却在盘算着明天去医院问问,这些事情可马虎不得。 ...... 晏挽卿说完那番话后,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她这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 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宋鹤章。 “哎呀,光顾着和你说话了,我还没吃饭呢。” 宋鹤章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到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得温和。 “走,吃饭去。” ...... 吃完饭,晏挽卿打着哈欠,明显有些疲惫。这一天对她来说实在有些累,不仅去了医院,还经历了这么多情绪的起伏。 宋鹤章看出她的倦意,轻轻说道。 “累了就去睡吧,我收拾。” 小姑娘也不拒绝,因为她真的撑不住了。 刚躺下,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夜深了,月光透过窗帘洒在房间里,给整个房间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 宋鹤章收拾完厨房,回到卧室,看到晏挽卿已经睡得香甜,乌黑的长发被拱得乱糟糟的,倒是多添了一抹娇懒。 这个时候,冷静了一个晚上的宋鹤章露出了不冷静的一面...... 第104章 总不能爸爸的电话也打不通吧 宋鹤章大手轻轻地拨开那些头发,露出晏挽卿清艳明媚的脸庞。 从结婚到现在已经一年多,晏挽卿随军也有一年多了。 世事纷扰,人心复杂。 当年那个娇憨单纯的小姑娘,一如既往的澄澈清纯。 明媚如昔,似水温柔。 宋鹤章注视着她的睡颜,眼神里满是宠溺和坚定。 他和她即将有一个小宝宝了,或男或女,接下来的计划要好好改改了..... 晏挽卿醒来时,身旁已经没有了宋鹤章的身影。 窗外,秋雨绵绵,细如牛毛,轻轻洒在窗玻璃上,带来一丝凉意。 北方的九月中旬,天气已经转凉,秋意渐浓。 早在前几天,宋鹤章在晏挽卿眼巴巴的注视下,将她那些单薄的裙子一一收了起来,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 这是为啥呢? 因为某个爱美的小姑娘有前科。 晏挽卿自小就爱美,尤其喜欢各式各样的漂亮衣裙,南江省城气候温暖,四季如春,格外契合她的穿衣习惯。 然而,来到北方,气候的差异让她不得不适应新的生活方式。 去年,晏挽卿曾因不适应北方的寒冷,天气转凉,非要穿着单薄的漂亮衣裙,结果感冒了。 拖拖拉拉了一个月才好,每天还蔫哒哒的。 那段时间,宋鹤章的脸天天冷着,让晏挽卿这个欺软怕硬的乖得不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乖得不像话。 吸取了那次的教训,一到天气变化,宋鹤章就非常自觉地将晏挽卿的衣服收好,拿出了当季的衣物。 今日,晏挽卿穿着晏母给她织的米白色麻花纹毛衣,柔软而温暖,下面搭配一条黑色条绒面料的裤子,既不过分肥大,也不修身,看起来格外干净舒服。 如今她有小宝宝了,可不能跟着她被冻着。 吃完宋鹤章留在锅里温着的早餐后,晏挽卿慢悠悠地往传达室走去,准备和爸爸妈妈们通电话。 她撑着伞走在洒满秋雨的小路上,“李婶儿,早上好啊。” 晏挽卿笑眯眯地冲李婶打个招呼。 “挽卿妹子,这是去干嘛去啊?” 李婶有些纳闷,因为晏挽卿平时算是不爱出门的 秋雨像一轴浅灰的绢,轻轻覆在军区家属院的上空。细碎的雨丝淹没在泥巴路上。 晏挽卿撑着一把宽大的油纸伞,脚下这一片那一片的落叶被踩得“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 毛衣的领子高而软,衬得一张小脸愈发玲珑:额前几缕碎发被湿气吻成弯弯的绒毛,杏眼水润,唇色嫣红,笑起来像月牙掉进蜜糖里,甜得发亮。 拐过矮墙,前面是传达室的几间平房。 李婶提着菜篮子迎面而来,蓝布衫外罩一件藏青对襟褂子,发梢上沾着雨丝。 她先扬声笑:“挽卿妹子,早呀!这毛雨天的,去哪儿?” 晏挽卿停步,伞面微倾,露出整张鲜妍的脸。 她弯眼一笑,声音脆生生的。 “李婶,早上好呀!我去传达室给爸妈他们打个电话。” 说话间,嘴角的小梨涡浅浅旋开,俏丽又清甜。 李婶被这笑晃了眼,心里叹一句:怪不得都说宋家那冷面团长宠媳妇,这么个娇憨烂漫的小人儿,谁舍得让她受苦受累? 她忙摆手:“快去吧,别冻着!” 两人错身而过。 秋日的雨织成密匝匝的帘,将传达室那座灰扑扑的小平房裹得严实。 檐角垂落的水珠早已连成银线,顺着青黑的瓦檐簌簌淌下,在地面溅起细碎的水花。 晏挽卿收了伞,伞面上的雨珠顺着伞骨滚落,在脚边积成一小滩湿痕。 她轻轻跺了跺胶鞋,抖去鞋尖沾着的雨星子,抬眼时,唇角已漾开一抹温软的笑,望向门口站岗的小战士。 “同志辛苦啦,我来打个电话。” 那笑意清亮,像雨雾里漏进来的光,小战士的耳根倏地红了,忙不迭侧身让出通路,连带着声音都比平日温和了几分。 “您请进。” 宋团长家的嫂子说话一直很好听,温温柔柔的,宋团长好福气啊!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木桌擦得干干净净,桌上的黑色转盘电话尤其惹眼——金属拨号盘泛着锃亮的光,连听筒线都捋得整整齐齐,显然是常有人打理。 这里是给家属院里的军属们准备的,他们来自五湖四海,给家里报平安也方便点。 晏挽卿指尖落在冰凉的拨号盘上,先拨了省城妇联的号码,指腹顺着熟悉的数字转了半圈,心里悄悄盼着能听到妈妈的声音。 电话里的忙音响了一阵,又经过好几次转接,电流的沙沙声里才终于透出接线员清晰的嗓音。 “你好,省城妇联,请问找哪位?” “您好,麻烦找一下李怡君同志。” 晏挽卿的声音放得轻,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李主任出差了,得下周才能回来呢。需要给她留个话吗?” 指尖的拨号盘还带着余温,晏挽卿却轻轻抿了抿唇,眼底的光暗了暗,转瞬又压下那点失落,轻声道。 “不用了,谢谢您。” 放下听筒的瞬间,她指尖在桌面顿了顿,很快又重新抬起—— 总不能爸爸的电话也打不通吧?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号码盘上轻轻转了个小圈,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心绪稍稍安定。 等待转接的间隙,她无意识地攥紧了毛衣下摆,米白色的毛线被指腹蹭得温热,连带着掌心都暖了几分。 “喂,我是晏容礼。” 沉稳的男声透过电话线传来,低沉里裹着熟悉的磁性,像冬日里温好的蜜水,缓缓淌进耳蜗。 晏挽卿的心猛地一软,尾音不自觉地拖长了些,还像小时候那样,带着点撒娇的软糯。 “爸爸——” 这一声喊出口,鼻尖突然就酸了。 她已经太久没见过爸妈了:去年本约好年假回去探亲,可宋鹤章临时接到任务,她一个人没敢动身;今年更不一样了,她的小腹里正揣着个小小的生命,医生说已经一个半月,年底就该显怀,这时候出远门太不安全,想来今年又回不去了。 “媛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