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肝成帝:从杂役开始!》 第262章 纯阳本经,五脏运浊,滋血强体,祖 温彩裳理弄裙褶,拍去尘灰,端身正坐。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李仙那混贼小子,尚且谎话连篇,连我都敢骗。你等与他这般要好,想来嘴上是没实话的。” “还请再想办法,证清身份,消我疑虑。” 罗霞踌躇不言,小心观察温彩裳。忽感温彩裳愤怒之余,更是被负心肠的怨恨。如何料理,都难顺心意。 忽一差役说道:“夫人…夫人…我…” 温彩裳斜睨道:“说罢。” 那差役说道:“我…我是近来才加入武尉堂,不甚了解李仙。不知他…他竟是这等小人。” 说得一半。王五、张侯怒目而视。那差役为求活命,硬着头皮说道:“故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适用我头上。我未曾受他恩,未曾享他好处。倘若遇到李仙,我也绝不包庇,必是会禀报夫人的。” 张侯怒道:“好贼!”一脚怒踹去。那差役自知此话出口,武尉堂再难待下。撕破脸皮,便侧身一避,躲开张侯的攻击。 温彩裳袖子一拂。张侯被劲浪席卷,翻滚在地,犁出一道土沟。忽全身瘙痒,在地中翻滚哀嚎。 劲浪夹杂寒气,丝丝入体,上窜下行,叫人通体疼痒难耐,极尽折磨。 温彩裳说道:“看来你知道那混贼下落,那请你快说罢。” 张侯强忍剧痛,鼻尖一酸,见温彩裳来势汹汹,难有命活,说道:“夫人…我真不知,即便…即便知道,也恕难相告!” 温彩裳淡淡道:“你不怕我取你性命?” 张侯说道:“怕也不怕。” 温彩裳奇道:“那混贼小子有甚奇处,你竟总这般护他。”张侯恭敬道:“若…若说奇处,小人才疏学浅,不知怎说。或许武尉郎他…他浑身都是奇处。” “张侯贫苦出身,自幼受尽冷眼。黄龙军攻城之时,城中征集年轻男子守城。由此在衙堂谋得差役之身。” “然衙堂差役,多是蝇营狗苟之辈。欺压百姓,榨人钱财。我迷迷糊糊间,也随从众流。若非跟入武尉堂门下,晓得本心,才算真正活了。” “请夫人打杀罢。张侯不知武尉郎行踪,但知也不说。” 他声音真挚。 王五等众均说道:“温夫人,要杀要剐,皆请便罢。” 罗霞不再言语。侧靠一步,挡在众人身前。温彩裳却神情飘忽,望向远处。 喜怒交杂,“我的李郎如斯优秀,他…他等所言却也无错,叫人甘心为他舍命……也是没法子的。”不住想得李仙种种,目醉情蜜,恍惚多时。 “若说奇处,我再清楚不过。天资千古,容貌俊逸,哼,性情好不着调,却是坏极了。” 思绪飘忽,时笑时嗔。竟久久不言语,罗霞旁等均觉命在旦夕,怎敢观察温彩裳神情。故均不知… 好半响,温彩裳指向急忙撇清关系的差役,柔声说道:“你上前一步罢。” 那差役狂喜,说道:“夫人,有何吩咐。” 温彩裳说道:“我有一事,需要问你。”那差役说道:“夫人请问,我必知无不言。” 温彩裳说道:“你说未受他恩。可你衣穿食用,可是出自武尉堂?” 那差役一愣:“虽出自武尉堂,但…”温彩裳说道:“你薪酬俸禄,可出自武尉堂?” 那差役说道:“夫人请放心,这些俸禄与李仙无关。我绝不会因此包庇。” 温彩裳说道:“是吗?罗姑娘…这城中产业,武尉堂资金流转,都是关于李仙的罢?” 罗霞沉咛道:“确实!” 温彩裳怒道:“好你这两面贼,他好的方面,你一点没学得,谎话连篇却学了尽。你自裁罢。”她素手一翻,将王五的佩剑吸至手中。再丢在那差役脚下。 那差役愕然。温彩裳淡淡道:“三息内若不自裁,我便叫你削肉脱骨。”她声音轻柔。 那差役浑然错愕。何以张侯如此顶撞,尚且没死。自己撇清关系,反而小命难保。 罗霞怒道:“竖子!”一剑劈砍而去,破那差役心脉,当场诛杀。 她喘着粗气。深知温彩裳作风,那差役再迟片刻,必体验削肉脱骨之痛。虽恼此人临场变卦,毫无气节,奸诈小人。但相处数月,终究不忍,故而一剑杀了,给其痛快。 温彩裳说道:“我最恼人骗我。此人极不老实,还请下一位自证清白罢。” 罗霞说道:“是清是白,夫人心中已有定夺,无需自证。” “如何处置,我等均无二话。” 温彩裳好生无趣。原想泄怒解愤,但瞧众人衷心耿耿,待李仙甚是诚挚。她虽恼极李仙,但偏偏却因此败了怒,心间纷纷杂乱。 再想大开杀戒,却是不能。 又见天时已晚,秘药炖熬将成。温彩裳款步出堂,这便飘然离去了。 罗霞等众皆感错愕,默等数刻,不闻动静。罗霞悄声行到外门,见温彩裳早已无踪,这才大松口气。 王五说道:“张哥,你没事吧?”张侯摇头道:“我没事。” 罗霞凝重道:“真没事?”着手捏脉,细细探查,体中出血五脏挫伤,伤势虽不轻,但调养几日便可痊愈。 罗霞奇道:“怪哉!怪哉!” 张侯脸色惨白,“看来我还是难逃一劫。”罗霞笑道:“想啥呢,我是说你伤势怪轻的!” 罗霞说道:“折剑夫人素以出手狠辣著称。她纵饶人性命,也必让人经受折磨,痛不欲生。” “你今日顶撞她,按理来说…断手断足已是最轻。但…伤势竟这般轻。故而怪哉奇哉。” 张侯说道:“这般说来,确实好怪。”罗霞回过味来,猜到温彩裳虽有意找茬,但对李仙必不寻常。 罗霞心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莫非是爱屋及乌?李仙真有这能耐,将堂堂折剑夫人,弄得爱屋及乌?到底使了什么迷魂汤?” 望向地上尸首,更为明悟:“倘若真是爱屋及乌。那这厮突然变节,死得却不冤枉了。温彩裳爱极李仙,前来找茬泄愤,但顾念李仙,却真未必出手打杀。可…你突然变节,岂不正好撞在枪口?” 理清种种,顿时松了口气。 …… …… 李仙花费两日,行至“百山州”。早晚吃两张烙饼,行路、习武…枯燥充实,天道酬勤。 墓藏大山传承:鹤中丹、五脏避浊会阳经、食谱·御剑、一纸婚契。 『婚契』、『食谱』尚远。“鹤中丹”“五脏避浊会阳经”近在眼前,蕴在脑海。李仙自感距离一合庄,已有百里距离。 心神疲惫。 时值正午,阳光正浓。 渐入酷夏,蝉鸣聒噪。 李仙脚踩星芒,腾跃赶路。七星步熟练度已有[2899]。轻势凝练,身飘体轻。 悬挂树枝,借高眺望,瞥见一片湖泊。见数名行脚客,解了衣裳,在湖中卸暑解热。李仙手撑凉席,瞧一眼天色,热气逼灼,好生难耐,便也解了衣裳,跳入冰凉湖水。 他已起武道二境特征,历经“清升浊降”过程,不敢涉水太深。于是以藤蔓做绳,系着湖边树干。 手抓藤蔓,泡在湖水中。身子触水即沉,如千钧重负拽着身子。 解了暑热后,一扯藤蔓,跃出湖水。 “哗啦啦”声响,水洒了一地。 李仙浑身清凉,神清智明,将长发简单束起。就地旁坐,解开背囊,干饼就水吃饮。 五脏避浊会阳经博大精深。武学凡以“经”“功”“诀”著称,往往脱离“拳脚”“刀剑”等框架,涵盖甚广,用途甚奇。 李仙拳、腿、剑、刀、指…均有涉猎,武道已出茅庐。此刻细研“五脏避浊会阳经”,初觉晦涩复杂,道理玄深。但要旨精义,足可自酌自悟。 他生性好学,胸襟如海。与温彩裳同行时,常学海游索。温彩裳不忍藏私,知无不言,必详传细传,讲清由来典故。李仙渐渐对道、佛…诸教教义稍有涉猎。细琢数刻,隐隐觉察五脏避浊会阳经与道、佛有关。 博大精深,受益匪浅。 分得上下两卷。 自数日前开始,李仙借闲时研读,总在上卷流连。言简意赅,需细琢慢体,才知深意。 上卷多记做人道理。 如上卷第三页,经中记载: “赵正乃纯阳派先祖,是君子雅士,高风亮节者。一日他拜访曾经好友,因好友鼾睡深沉,故不打搅。门外足等三日,才得与好友相会。互道两句,便又离去。” 李仙感悟:“这赵正脾性极好,心胸宽广。经中记载此事,定是想教后辈,胸有静气,待人以真。” 虽理解甚浅,但他态度认真,一字一句必细细斟酌,渐渐牢记在心。当他读到下卷时,恍然大悟:上卷道理看似无用,仅教人道理。实则牵涉甚深,另有玄奥! 下卷乃“五脏避浊会阳内练法”,也称为“五脏运浊”法,可分五层: 强五脏、壮骨血、起造化、生五霞、步莲花。 运练至深,五脏如玉,通体无暇。李仙将经文通读数遍,自认所悟大概,今日起试着“搬运脏浊”,淬炼奇功。 五脏间藏纳五浊。 凡人吃饮天地五谷杂粮、山珍海味…均会藏浊纳垢。武人洗得胎净,清了胎浊,但举世皆浊,怎能独清? 势必逐渐被浊污浸染。 而五脏是积浊之处。 五脏避浊会阳经之法,行以“五行之妙蕴”,暗合“天地之自然”,搬运五脏浊气。搬浊强脏,延年益寿,生发养精,固本培元,滋血强魄。 李仙自知其中厉害。 手脚刀剑好练,脏器难练。人之脏器,埋藏血肉间,难以感知,难以控制…自然无门可练。 “铁铜身”练身之余,牵带肺脏。淬得铁肺,李仙已觉受益匪浅。 但肺通鼻。呼吸之法、捶身之术…多少可锻得肺脏。但“心”、“肝”、“脾”、“肾”…诸脏,却极难锤炼。 李仙阖目闭眼。 练脏之法,需忘记“内炁”。不得运炁干预,纯以肉身感知脏器,如无形大手握住脏器。 逐渐施以控制。通过脏器震动、血肉牵动、血气带动、神魂引动…锻得脏器。引出脏间浊气,却无法外泄。 人体似如天地。 清浊失衡,气血直贯天灵,七窍流血,轻者痴傻,重者毙命。故而此为“五脏避浊会阳经”,而非“五脏消浊会阳经”。 天地浩瀚,武道浩瀚。一本武道招式、真经要义…往往涵盖一种武道理解。有时两种武道理解、理论全然相悖。 当属正常不过。 寻常武人遇此情形,必稳妥起见,不敢胡练乱练。武道理解已成体系,对自身武道见解成熟的武者,则会设法取用二者精华。 “完美相”却无此忧虑。 完美相如精美器皿,体无缺毙,塑性远超旁人。纵使修行的两门相悖武学,致使实力下降。但立即停止胡练,设法补救,便可归好如初。 不惧留下终身弊症。 心浊搬运至肾脏。 肾门紧闭,扣门不开。 李仙静气等候,肾门即开,心浊、肾浊交融片刻,心浊便又离远。暗合“赵正访友”之典故。 这五浊搬运之法,实暗暗遵从上卷道理。李仙习练一圈,浑身精神,体中发热,说不出的畅快。 [你搬运脏浊,熟练度+1] [五脏避浊会阳经·一层] [熟练度:1/800入门] …… 李仙守的心静,刻苦内练。“残阳衰血剑”的副作用“衰血”,竟可得化解。 李仙掌握特性“心火”。 心中如燃柴火,煮得血暖体热,不惧湿热寒冻。但亦煮得血干体枯,需时时阴剑交融,得阴露浇灌。 “阴阳仙侣剑”厉害至极。双剑合璧,实力非常。但成也双剑,败也双剑。 剑谱中设有重重阻挠,叫阴阳剑主毕生难分。阴剑若失阳剑,肾阴积攒,哀思无穷,思切难耐。阳剑若失阴剑,心火炽盛,燃血灼体。 李仙修习“五脏运浊”之法,搬运脏浊时,自然而然化去部分心火。 二可生新血。 [生血]当为五脏避浊会阳经最主要的效用。 李仙心想:“我原还需费好大功夫,才能解这衰血之危。五脏避浊之法,血中送碳,正好不过。” “但…此法延年益寿,修身养性,强脏益血,却终不涨我内炁,不强我武道。若有机会,还需再寻新武学,好好练就。当下我脱离一合庄,孑然一身,武学可不好弄!” 李仙实不知的是,五脏避浊会阳经乃“纯阳派”武学总纲。上卷讲道理要义、下卷讲五脏内练。虽无拳脚剑谱,但所蕴藏的道理要旨,却是纯阳派武学之基石。 然则历经多年蜕变。 纯阳派前后几番革改,这“五脏避浊会阳经”早已不纯。李仙所练虽纯,但偏偏仅能辅助。 五脏避浊,生血强身。 李仙自赏龙宴始,沿途所得甚丰。但风波险阻奇多,无暇细细整理。 转眼已近黄昏。 同行避暑,湖中洗沐的汉子均已经离去。李仙盘坐已久,转动身骨。发出“啪啪”骤鸣。 将随身带物重理一遍,边吃干饼边思衬。 四方拳、清风腿、碧罗掌、太罗刀、妙云手、铁铜身、罡雷指、浩渺腿、七星步、残阳衰血剑… 除“七星步”外,均已登峰造极。 最近又得“指剑”、“奏阳仙音”特性。李仙沉沦温柔乡,未曾试运特性。 李仙试奏仙音。自夹脊关起势,仙音恢宏澎湃。周遭热浪翻滚,竟灼得杂草干枯。 李仙体似热铁。这“奏阳仙音”之妙用,将身体变得滚烫。 “与人对敌,旁人打在我身。这时……我如能借助敌手打在我身上的力道,将骨质震动,奏响仙音。身体顷刻滚烫如铁,如此这般…” “敌手手掌灼烧,顷刻负伤!” 李仙双眸明亮,巧思诸般妙用。假象敌手再前,施展诡异奇招,自己如何如何应对,如何如何化解… 但感武道妙用无穷。 …… …… 残阳将隐,天色暗沉。 五脏运浊,生血壮体。搬运胃浊时,胃蠕甚繁,更生饥饿。李仙已连吃三片粗饼,难掩腹饿。只得吃些肉食消饥解饿。 便打些野兔、鸟兽、蛇兽。 草木青葱,灌丛茂密。 李仙捡一树枝,拍打灌丛。毒蛇受惊逃窜,李仙手捻石子,施展“纵云手”抛打而去,石子内炁凝练,精准无比。 打在蛇身三寸。蛇躯歪扭挣扎,随即毙命。 李仙拾起毒蛇。装进布囊中,再故技重施,专门朝湿漉闷热、灌丛茂盛之处走去。 不消多久,已抓三条毒蛇。 李仙着手掂一掂,还没三两肉。他腹饿至极,料想能吃下五斤虎肉,几条毒蛇勉强塞牙。 便继续找寻。花费一刻时间,先后猎得四只野兔、七只鸟兽。李仙极擅巡猎,本可猎杀野猪、野鹿、野虎等兽。但处理甚麻烦,且易留下行踪,便不尝试。 满载而归。 李仙生篝火。伐木作柴,伐竹做锅。 将蛇、兔、鸟简单处理,拨蛇皮、扒兔脏、拔鸟毛。他手法熟练,这时水已煮开。 便将两蛇一兔一鸟放入竹锅熬煮。洒上香味调料,些许野外草药。 附近有片枣林、桃林。 李仙就地取材,摘些桃枣,清洗干净,丢入竹锅中。不消多久,清香四溢,鲜甜难言。 野三鲜便既出炉。李仙小酌一口,汤水鲜甜爽口,参带丝丝土腥。甚是开胃。 [你服饮野味,技艺服食熟练度+1] …… 【技艺厨术】 【熟练度:1966/3000小成】 李仙尽展厨艺,烘烤、炖煮、土烹。将野兔烤的外酥里嫩,油光鲜艳。 大快朵颐,吃得几块香肉入腹,久饥得解。 汁水流淌,肉质嫩滑。 四只野兔、五条毒蛇、七只鸟兽悉数入腹。李仙再吃两张干饼,腹中馋虫总算安分。 李仙坐在巨石上,嘴上叼着野草。吹着清风,享着明月。 闲里杂思片刻。拍拍肚皮,精神充沛,便又行路。 夜里清凉。 李仙再行数里,忽嗅到淡淡血气。循着气味行去。见树枝上倒挂一人影。 那人身穿粗布麻衣,脚踩残破草鞋。头朝下脚朝上倒悬。微风吹过,身躯微摇曳。 全无气息,已经毙命。 李仙一顿,见装扮熟悉。想起白天湖泊中,有数名男子游水解暑。其中之一便是此人。当时生龙活虎,转眼已成干尸。 李仙脚踏“七星步”,纵跳上树梢。见此人双脚被藤蔓捆紧,系在树枝之上。脚腕有摩擦挫伤,显然是生前所为。 “土匪?” 时局混乱,山野僻地,极容易滋生匪祸。山匪手段残忍,抓得来往商户、行人…掏心挖肝,生饮活吞,再正常不过。 如此倒吊放血,实是刑罚之一。李仙年纪虽轻,但奔逃一路所见所闻甚广,于世理已有轮廓。 “山匪之流凶恶残忍,我若见到定然顺手击杀。但山匪贫穷至极,掏心挖肝之余,通常连衣物也不留。” “此人尚穿衣物,想来非山匪所为。嗯…此人遭受袭杀,就此毙命。我与他同路,难免也会遭袭,且看看他怎样死的,纵使遇到强手,也好提前预防。” 李仙斩断藤蔓。将尸首平放地上,忽听“咔嚓”“咔嚓”数声,尸骸脆裂开来。 李仙沉咛:“这人好似被人吸血而死。但连骨髓、水份…也一同被吸干了。整个尸体便如柴炭一般,好邪门的武学,倘若遇到…需万分小心了!” 忽听脚步声靠近。 李仙藏身草丛,屏住呼吸,暗中观察。 有两人急步靠近,说道: “啊,王哥…咱们又来晚了,那黑面蝠王行凶之后,竟又遁逃啦。” 这道声音清脆,出自女子。 “是啊,黑面蝠王极擅轻功,想要抓得他,当真不容易。” “王哥,现在怎办是好?” “只得先回绣城,再好好商议罢。” “这黑面蝠王当真狡猾,吸血功夫厉害得紧。你说这尸首,就脖颈一处外伤,也才两个小洞,怎能在数息之间,将人血液骨髓也吸走?” “黑面蝠王很不简单。他邪派武学,渐成了派系。你且看此具尸首,肝脾被一掌打爆,使其血运失常。这是黑面蝠王的成名绝技,名为‘骤血掌’。他数套武学,互相结合搭配。实是厉害至极。” “但他惹错人啦,他杀了罗家小姐。” “傻妹子…他不是惹错人,而是…他身上有人黄精宝,第九十九[黄九参]。” …… …… 那二人窃声交谈。 …… 与此同时。 温彩裳服饮秘药,“食炁蛊”断三足一头。实力已恢复半成。 她招回祥叔,让其打理山庄。护院之流也悉数喊回,筹备迁庄之事。 “那混贼小子…你们可抓不到。终需我亲自出马。” 温彩裳目望远处,几分娇嗔、几分愤怒说道:“你当我料不到,你打算偷跑么。我想寻你,却轻易至极。李郎…到时你可得好好解释。” 连夜出庄,祖蚕寻丝。 (本章完) 第263章 肚中生柴,顶聚三花,遇黄九参,术 温彩裳方出庄子,暗运“蚕衣碧玉功”,冥冥感应方位。 蚕衣碧玉功乃当世奇功。涵盖“招式”“内练”“养容”“占卜”“养蚕”…诸多杂道。 她拟订大致方向,心下冷笑: “好个狡猾小子,你竟远路返回啦。倘若没有奇功相助,凭你这智谋,我倒真难寻你相助。” “你若乖乖哀求我,叫我允你出门玩玩,我未必不肯应允。哼,你却和我说什么恩情两清。你且等着…” 她莲步轻挪,身姿飘忽。 …… …… 另一边。 待两人走远,李仙跃出灌丛,沉眉思索: “我曾自夫人口中,得到一份食谱。需要服饮金鳞、黄九参、朝黄露等精宝,可得术道·金光。” “倘若既能惩奸除恶,又可分一杯羹,自然乐意至极。” “然而此事不定因素太多,我不知黑面蝠王实力,且觊觎精宝者定不会少。我且隐藏身形,看看情况,倘若不对,拍拍屁股走便是。” …… 绣城繁华。 此处罗姓、张姓、周姓大族把持。街灯阑珊,红轿遍街。 其规格竟不输穷天府府城。 此处地处穷天府以东,临靠“碧水江”、“摆舟河”、“送春湖”等水物资源。 西处是连绵山脉,柴、兽、矿业繁茂,往东是连片水田,一年可三熟,稻穗金黄,风中摇曳。 地势独到,甚是富饶。 李仙搭乘画舫,与温彩裳相拥而眠,曾借助江水携带,远远路经此处。当时温彩裳遥指周旁,说此地富饶,必有大城居。 她还说日后若有闲兴,可来此处开蚕衣阁、醉梦居,记李仙名下,钱财帐收全归李仙。 李仙本欲连夜赶路,忽遇此事。料想继续夜行,亦有可能遭遇蝠王袭杀。加之…精宝难觅,偶间遇到,便想详加了解。 重重因素,便沿着官道而走。不久便进到“绣城”。绣城之名,取自“绣纺”。 此处水源充沛,罗姓、周姓、张姓均做刺绣营生,将原始布料进行刺绣加工,绣上精美花纹,再通过江运售卖别处。 温彩裳的特制蚕衣,衣料品质甚高,蚕质轻柔,不惧水火,不染尘土,宛若天衣,故而任何刺绣加工,全属画蛇添足。绣城刺绣繁茂,但独独与蚕衣阁相悖。故而虽在穷天府境内,却水运通达、人群稠密,却不见“蚕衣阁”等营生。 李仙自一合庄遁逃,沿途路经数城,知道夫人产业零零散散,遍布极广。见此城无“蚕衣阁”、“醉梦居”等产业,心下稍宽。 “夫人再厉害,也被我治得服帖求饶过。虽手段稍有不耻,但总归…总归算一成就。她既是人,便难算无遗漏。此处无她势力,我便久留几日,想来也不碍事。” 李仙寻客栈入住,精力旺盛,不觉困倦。便盘腿内练,搬运脏浊。 [术道·未知] [熟练度:29/100] 金鳞精华已被消化大半,术蕴积攒近乎三成。李仙猜想再能分饮两道“人黄”,必可滋出第一味“术道”。 天地之敕权,术道之奇蕴。 “此事终需随缘,我且行且看罢。若求而不得,也无需遗憾。” 端静沉稳,双眸平静。 [你搬运脏浊,熟练度+1] [你消化天地精华,熟练度+1] …… 李仙腹暖如火,清气沸腾上浮。“塑骨罗胚”的第二道特征“顶聚三花”浮现。 但见李仙双腿盘坐,神情祥和。面貌俊美,眼角、口鼻、双耳…七窍冒出白色烟雾。氤氲袅袅,缥缈无究。 便好似…… 身似灶台,腹里放柴。 雾气上浮,觅窍而出。 这白雾乃为“清气”。 二境特征:袅袅仙音、顶聚三花。袅袅仙音博大精深,颇多武学密典以此为根基。浩瀚如海,值得人毕生索研。“顶聚三花”却并非这般,这白雾乃至清之气,能避浊驱毒,提人精神,但罕少武人研究此道。 李仙忽来兴致,朝木桌一吹。 白雾带走污浊,木桌竟新若初成。那木桌本已甚是老旧,虫琢风吹…缝隙中夹杂着土灰泥沟。纵是用布料沾水来回擦拭,擦得表面光滑,但缝隙土灰却难尽除。 腹中清气具备吸附“浊污”之用。轻轻一拂,灰尘泥浊便吸附而去。着实神妙至极,那清气染了污浊,变做寻常,便也凭空消散了。 李仙心想:“如此动静,倒好似神仙手段。轻轻一吹,蕴养如新,方便得很。我且试试对脏衣有无用处。” 他解开背囊。取出两套换下的衣物,沿途跋山涉水,树枝剐蹭、泥灰沾染…都已显得极旧。李仙沉气凝心,腹中温热,体中清气飘浮。 张口一吐。 白雾飘悬而来,吹去旧衣土灰。顷刻间崭新如初,虽损耗未能弥补,能见针线开裂之处。但乍看间亮新无比。 如何清洗,也难洗成这般。 李仙甚喜,喃喃道:“怪哉,怎不见其他武人,用这招显威逞能呢?若说江湖武人,行走江湖,要低调行事。但…我和夫人同舟共游。夫人虽然厉害,但真到关键时刻,与寻常女子不无不同。” “却也弄脏了好些衣物。倘若口吐清气,吹去污浊,岂不极为方便?倒免了手洗。” 李仙实不知的是。岂是谁人都有这般天资,纵是是温彩裳,天资绝世,完美相形。 她施展“顶聚三花”,所滋清气也甚稀薄,且驱浊退污的能耐甚弱。吹拂旧衣,仅能吹去部分。最终还是需以手搓洗。如此这般,何必费劲显摆? 她傲气非常,行事实不算低调。这等半成之事,向来懒得施展。她口中说“袅袅仙音”、“胸鼓如雷”等特征,均非她擅长,乃至舍弃。 实则纵是这般,苏求武、李犬之流,自诩擅长袅袅仙音的高手,也远不如她。 她却羞于施展。足见其傲气,所使手段,必是旁人难以企及的。 而二境武人四道特征:袅袅仙音、顶聚三花、浊衣披身……等,均是有所奇用。且用途是深是浅,却因人而异! 李仙的“顶聚三花”……当属奇强无比。至于“袅袅仙音”…他虽属极强,但不能算“奇强”。因“袅袅仙音”与骨质有关。 李仙脊骨如山,骨质无比坚韧。袅袅仙音澎湃恢宏,效果远胜旁人。但他骨质数量,与寻常人并无不同。 他曾遇到“花笼门”能人,具备“蛇骨相”。凭空多出一段灵巧的蛇骨。他若踏足武道二境,“袅袅仙音”方面便比寻常人多出数段、十数段音韵。 如此这般,才可称“奇”字。 武道之路,牵一发而动全身。 李仙初得怪招,欣喜之余,屡吐白雾。倒将客栈清理得干净至极。被褥、地面、窗户、书柜…亮堂如新。 “好妙招!好妙招!” 玩得大半夜。 这才卧床睡去。 …… …… 翌日。 李仙面貌红润,精神气旺,心想五脏避浊会阳经果真厉害,日久修持,养精蓄锐,益处良多。 李仙租赁客房三日。 三日一过,无论成或不成,都将离去。 自辰时起。李仙便闹市探听风声,茶楼、酒堂、客栈、帮派…他江湖经验不浅,自有一套探听消息的办法。巧舌如簧,如鱼得水。 果真听闻“黑面蝠王”线索。传闻此人身矮腿短,但轻功极尽厉害。 本是乡野老实农汉,偶得邪派传承,由此开始采血而生,壮补自身。在穷天府以东一带,行凶作恶已久。 但此人性格谨慎,数次围剿,均被他遁逃得。 李仙初有了解后,寻到其通缉画像。 生得好一副凶煞面容: 面宽而目窄,牙凸而耳大。 眼藏凶戾,嘴显狰狞。 赤榜写道:黑面蝠王,穷天人氏,行恶多端,手段高强。取其枭首者,赏白银百两。因杀了罗家嫡女,绣城罗氏正召集江湖义士合绞此贼,同时加赏五百两。 “嗯?” 李仙正细读赤榜。余光忽撇到两道熟悉身影,便挪目随去,那一男一女并肩而行,正是昨夜偶遇的二人。 两人皆穿黄色衣裳。男子身材挺拔,腰间配长剑。女子身材窈窕,青春靓丽。二者并肩而行,俊逸脱俗,鹤立鸡群,神情自带桀骜。 这二者出自“静春山”。 穷天府一带势力分布杂乱,门派、世家、帮派、宗门、学宫…皆有。各自据地为尊,敛收钱财。但若说在“渝南道”真正出名的势力,却寻不出几个。 “静春山”勉强算其一。 静春山地处穷天府以东,高有千丈,四季皆春,故而得名“静春”。门派规模不大,但“静春道人”来历甚深,与渝南道盛名远扬的“岳山剑派”有千丝万缕关系。 加之本身实力甚强,故而名声传扬。 男子名为“王龙”,女子名为“纪慧”。此行乃下山历练,惩奸除恶,宣扬名声。 李仙悄声跟随,暗运七星步、浩渺腿、清风腿…诸道武学杂糅,落脚无音,轻盈至极,好似烟雾飘过。 听得二人闲谈,加以一番猜测。才知此处情形。 原来… 数日前时,罗家自“珍品宝阁”中,购得一件“人黄精宝·黄九参”。 人黄精宝天地蕴养,珍贵无穷。然此界浩瀚无垠,地大物博。倘若时运不错,或能见到珍品宝阁、藏龙宝阁、尊凤宝阁、天麟宝阁…等顶级拍卖行当拍卖。 罗家好不易弄得“黄九参”。自当全力护送,怎料途中遭袭,混乱当中,一名罗家天骄携带黄九参,四处躲藏藏匿。 避开劫宝袭杀。 总算来到家族附近,立即书写告知家族。家族增派高手接应,眼见大功告成。但等家族高手赶到,那天骄却已被黑面蝠王抓去,吸干了血液。 如此一来,黄九参便落入黑面蝠王手中。 罗家恐泄露“黄九参”行踪,再引诸方争夺。便以“替女报仇”为由,大肆搜寻黑面蝠王。 同时忧虑黑面蝠王遁逃,再征集江湖英杰,加派人手,共剿黑面蝠王。更有传闻称,谁若能绞杀黑蝠王…素有绣城金钗之一美名的罗家娇女,或不吝下嫁。 罗家聪明至极,谋略深远。 他们征集江湖英杰,以“嫁女”为诱惑。必然是招引来年轻气盛的男子相助。 这类人涉世未深,容易掌控,通常不会想得太深远。倘若杀得黑面蝠王,盗宝远遁概率不高。 二来,再出嫁家族娇女,行以色诱。纵使黄九参阴差阳错,还是先被某位外家人拿到。那人确也起了盗宝之心,罗家可借婚约之事,说:“你娶了罗家女郎,是我罗家女婿,这精宝本就是你的啦。” 暂时稳住,再渐谋划。 但若说万全…却远难算上。世上何来万全计,唯有衡量后取其轻者。千算万算终成空,古来英雄皆如此。 其中缘由,旁人均不知晓。 静春山的两位高徒,能窥晓全局,皆拜其师“静春道人”提醒。静春道人机缘巧合,也在拍卖会上,知道有人购得“黄九参”,更辨出出自“绣城罗家”。 之后事情,稍做了解,便可猜出。 她自不屑争夺。但徒孙福源,她自要帮携帮携。便让两徒下山历练,来此相助。倘若能分一杯羹,起武人“食谱”,自当是难得福气。倘若分不到精宝,与罗家交好,总归有益无害。 李仙从只言片语,便隐约猜得六成。固然是心思敏捷,甚是聪明。 也有奔逃一路,路经重岭府南王府邸,知晓地方势力重重手段心机,如何利用江湖散客手段。历经“穷天府府城”争夺“金鳞”之时,知晓人黄精宝纷争之暗流涌动。 因为切身经历,很快便朝那边想去。只他生性谨慎,虽与真相相近,但因全是猜测,故而不敢在心中断定。 来到罗府门前。王龙、纪慧并肩踏入。 李仙心想:“既然如此,我且去混个小喽啰,打探打探消息,探闻探闻线索,趁乱讨些好处,再不济…多弄些酬钱,我赶路行路也有盘缠。” 罗家大族正召集英才剿杀蝠王。因蝠王轻功甚强,潜逃暗处,甚难抓寻。总归人手越多,越可将其牵制。 至少将他逼的心慌神乱,无暇服饮精宝。罗家势力庞大,人手虽多,然轻易动之全身,便引猜疑,将水搅混。 李仙心想:“此刻罗府中,必然高手如云,强手云集。” “我容貌甚俊…唉…这点实难谦虚。只得稍加易容,叫旁人瞧我不起,方才有机可乘。” 李仙转身远去,拐过数条街道,花费十数两银子,购置上好的“胭脂”。出了胭脂阁,李仙暗感牙疼,低声骂道:“胭脂铺的掌柜,有一个算一个,心是真黑!” 一小盒胭脂,足卖十数两银子。这仅是较为寻常的胭脂,倘若胭脂之珍品,百两、千两…乃至有价无市,都再正常不过。温彩裳对“胭脂”一道,素有研究。她既是胭脂铺掌柜,同时极喜胭脂。她面容无暇,但上品胭脂绝非遮瑕,而是增香添韵。 李仙暗感可惜:“夫人说她有一合珍藏胭脂,到时精心妆弄,再与我修炼三层。唉…却是难有这机会啦。” 藏入暗巷。 李仙打开胭脂,妆弄面颊。将脸面弄黑,再将侧脸、额头弄得大片乌黑。宛若丑陋胎记。 悄身混入衣阁。借铜镜观察,确已无错。便赶赴罗家。 罗家差役说道:“小哥,请来登记。” 李仙提笔,笔走龙蛇,写下“花满楼”三字。他知温彩裳纵使不亲自动身,但也必会派人追查。虽未必能追到此处,但不显真名稳妥。 李仙书写姓名时,倘若犹豫不决。必因人怀疑,正巧见到罗家楼阁,鲜红簇拥,姹紫嫣红,是以不加思索,写下“花满楼”化名。 “请进罢!”那差役说道。 目送李仙离去,他喃喃道:“可惜,可惜…这般一丑人,名字倒挺好听。花满楼…” 喃喃几声,便又招待新人。 罗府中已经聚集许多江湖好汉。摆设数十台宴席,酒菜佳肴毫不吝啬。江湖好汉互相商讨,议论武学、讨论如何料理黑面蝠王。 甚是热闹。 江湖客散漫无拘,若无人布置安排,反而添乱。故而罗家每日摆设宴席,召聚相助的义士,提供场地交流沟通。 …… 李仙游走偷听,心想:“这些人中,不乏有与黑面蝠王交手者。从他们口中,自可多少知悉那恶人手段。” 与此同时。 不远处的观水楼阁上,有一位娇媚女子,正盈盈朝此处望。 此女乃“罗非烟”。 绣城金钗之一。 绣城繁荣不输府城,这“金钗”美名,更是甚是响动。假以时日,或有机会入“群芳榜”。追求者络绎不绝。 罗家遗失“黄九参”,为招引江湖义士相助。放出风声,罗非烟年近二十,已到当嫁之龄。 明里暗里暗示剿杀黑面蝠王者,便可成她夫婿。罗非烟素来自傲,家族地位极高,容貌秀美、武道造诣亦是族中佼佼者。 他日必是家族柱石。 但此节关系重大,不得已利用她名声。 她心有怨气,但顾得大体。此刻瞧着那一众稀奇古怪,臭汗淋漓的江湖客,眉头皱了又皱。 她终不喜这感觉。 “我依稀自父亲口中得知,此事关乎重大。但家族不敢动作太大,又不能动作太小。故而如此作为。颇多家族子弟,也混在这些人等中,搜查黑面蝠王。” “此事关乎我婚嫁。虽未必真嫁,但若凭白与下方任何一人有牵扯,都叫我不悦。不如…我亲自出马。将那黑面蝠王擒下。” 她天资素来强大,最近又有所得。跃跃欲试。 …… …… 李仙静候至正午。 阳光正烈。 黑面蝠王大致藏身之处,尚在掌控中。便在绣城外的“芳林山”中。这时众江湖客、罗姓子弟陆续开始行动。 此地江湖客要么本来便有好友,要么已组团队。李仙来得甚晚,加之有意藏拙,自然无人愿意搭理。 王龙、纪慧…等数名年轻子弟,曾与黑面蝠王短暂接触,交过几手。积攒下声望。 王龙朗声提议道:“诸位,那黑面蝠王畏惧烈日,必是藏在阴暗潮湿之处。大伙将他发现后,设法会知我等。擅自动手,恐添伤亡!” “最好别独自行动,否则成了那蝠王血库,却大大不妙。就在昨日,那黑面蝠王吃了罗兄的一锤,已受重创,他吮血疗伤,甚是厉害。千万别给他可乘之机。” …… …… 众人紧锣密鼓,布置困局。其中数人掌握舆图,李仙悄悄靠近,凝目观察山势舆图。 不住心想:“不愧是当地大族姓,这舆图之详细,简直闻所未闻。难怪黑面蝠王轻功甚强,却难逃围困。余他而言,山中草木皆在与他作对。” 李仙记心极好,昨日路经山脉,对山中地势初有了结。再一窥详细舆图,沿途的风景特点,一一对应得上。 山势走向,顿了解六成。 王龙见人皆散去,独独李仙在发愣。他见李仙面貌乌黑,神情颓然,料想不是厉害高手。他此行有分羹意图,倘若厉害强手,反而不愿结交,似这般有些能耐,却难成气候的帮手,却乐意同行,便说道:“这位兄弟,你今日方到,想来无甚同伴,不如便随我们行动罢!” 王龙、纪慧朝此行来,身后还跟随两名江湖散客。李仙拱手道:“好!有劳公子带队。” “我等共剿恶贼,相帮相助是应该的。”王龙说道。 纪慧嘀咕:“原也没指望,你这些乌合之众,能派上甚么用处。” 忽听远处脚步声响起,一女子轻功卓绝,翩然落地,说道:“且慢,我与你们同队。” 此女正是罗非烟。 她简装易行,长发挽起,面容娇媚,煞是明艳。纪慧、王龙出自名门,眼光毒辣,见罗非烟轻功卓绝,虽有意遮掩,但分明是罗家的“绣梦轻纱步”,又观其容貌气度,定是罗家厉害人物。 罗非烟傲然而视,斜睨李仙等江湖客一眼,心中不屑。但对纪慧、王龙二者,却颇为认可。故来结伴。 王龙故作惊讶道:“姑娘容貌不俗,轻功甚高,怎还没同伴么?” 罗非烟说道:“我初闻此事,特来相助。” 王龙沉咛:“此女突然出现,怕是罗家故意而为。她若跟随,我等倘若夺得精宝,罗家必然知道。到时如何能分一杯羹?” 便措辞拒绝:“这位姑娘…我等已有五人,再添一帮手,固然实力更强。但王龙能力有限,难以指挥协调…” 罗非烟挑眉道:“你嫌弃我?多我一个,你便指挥不动么?且我也没说要听你指挥。” 王龙借势说道:“哦!姑娘原是想分派人手。既然如此,我把这位弟兄与这位弟兄供给姑娘指挥罢。” 抬手一挥,使出“拂春见晓掌”,掌劲雄浑内敛,将李仙与另一江湖散客推来。 随后立即纵身远去。说道:“王龙先行一步。” 罗非烟说道:“你!”甚是恼怒,她是绣城有名的美人,天资亦是甚好。若非此事涉及“黄九参”,怎会轻易用她名声? 此次连番郁闷,对李仙两人更没好脾气的。冷冷瞥一眼,上下打量间,眉宇尽是轻蔑。心想:“你一人面有黑胎记,一人样貌普通,哼,来参与这事,难道也想娶我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罗非烟说道:“你们速速跟来。”径直行在前头。 李仙琢磨着,这般刁蛮自傲姑娘,纵使武道不弱,但与她同行,着实无甚益处。事到如今,不如独自寻觅,全碰运气。倘若运气尚可,那便分得精宝,倘若运气不好,就此离去也不亏。 正待离去。忽见罗非烟从袖中,拿出一卷舆图,描绘细致至极,笔走龙蛇。李仙经温彩裳传授,于书法字画一道已窥门径,自身笔力虽浅薄,但赏识能耐已有。兼之风水堪舆小有精通,观此舆图,顿感着墨者十分厉害,必是一步一步丈量山野,认真细致描绘。 李仙心想:“这等舆图,市面绝无出售。非得当地大族大姓,日久积攒,脚步丈量而得之。” 李仙由此猜想此女应是罗家人物,暗瞥那舆图,倘若弄到手中,必可如鱼得水,得获精宝概率更大。 便说道:“姑娘,正所谓集思广益。你不如将舆图摊开,我等一同商讨如何行动?” “共商行动?”罗非烟斜睨而来,淡淡道:“你若真有大智,我自然愿意与你相商,可你却有么?” (今天有点卡文,加上心情烦躁,状态不佳,6000字码了五六个小时…本来就兼职,本想请假一天,但想了想还是熬出来了。 看在石榴辛苦份上,不求月票了,就求个追订。) (本章完) 第264章 清气护身,诸浊尽散,大显神威,真 话说正午时分,传闻黑面蝠王因修习邪道武学,惧怕阳光暴晒。日晒而行,便会通体奇痒,状况虚弱。绣城罗氏内一众江湖散客,借此难得时机,齐齐入林搜查。 众江湖散客三三两两结伴搜寻,手持刀枪棍棒,诸般奇特武器。深入林间,掩了踪迹。李仙、罗非烟等亦随众流,但稍晚片刻,另从一侧入林。罗非烟手持舆图,对照图中方位,自选一方位,说道:“此贼定逃往此处。” 她身份尊贵,这凶恶之事与她素无交集,怎知晓追踪凶贼之道?她胡乱指挥,全是想当然,必是无用功的。 李仙斟酌: “此女生性骄纵,盲目自大,何必和她理论,且忍她一忍,由着她试试,等她弄清楚情况。我再出言相激,将舆图弄到手。”便不说话,老老实实帮忙砍树劈路,搜山寻贼,行了半个时辰。未见黑面蝠王半点身影。 罗非烟额泌香汗,衣裳微起汗滞。靴子闷热,汗水湿润,甚是难耐。她轻揉脚腕,想解靴凉爽,但撇到李仙与另一江湖散客,便消了念想。手帕擦拭额间汗水,不禁甚是着恼。 她自幼娇生惯养,武道境界虽不俗。但仰仗天资甚好,习武不算刻苦。 此时亲自动身,觅寻半个时辰,已滋烦躁郁意。自非惧怕黑面蝠王,而是不能马到功成,干脆了事,挫了她锐意。 李仙见时机成熟,感慨说道:“可惜啊,可惜啊。” 罗非烟皱眉道:“可惜什么?” 李仙说道:“可惜这般找寻,便是十天半月,也未必能遇到那黑面蝠王。” 罗非烟说道:“你说什么?哼,你这小厮,整日白日做梦,难道还能有甚高见?”言辞犀利,毫不留情。搜山觅贼一路,身旁的江湖客屡屡偷瞧她。更增她恶感,只觉若与这些人物有名义牵扯,实在浑身不适。如此心境下,再听李仙言语不敬,自然甚是恼怒。 李仙说道:“倘若你把舆图给我瞧瞧,保管今日夜里,便可遇到黑面蝠王。” 罗非烟冷笑:“你真当你好聪明么?” 李仙说道:“不妨赌一赌如何。倘若遇不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心想:“我先吹大牛,把舆图骗到手先。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你又能怎样?” 忽暗自腹诽:“我这是拍拍屁股走人成习惯啦。” 李仙再说道:“至于若能遇到.你便你便给我一亲芳泽如何?”他虽见罗非烟确实貌美,但并无企图。此言全是风流本性作祟,便爱口花花。且有意激怒罗非烟。 罗非烟思忖:“这厮面貌黑浊,着实叫人生厌。但他好似胸有成竹,不妨一试?倘若寻到黑面蝠王,哼,想一亲我芳泽,他却远远不配。理他作甚,倘若寻不到,我便借机教训。”轻蔑扫视,说道:“既然如此,我瞧瞧你手段。” 将舆图抛去。 李仙细细浏览舆图。见到一处湖泊,湖泊旁延伸一条小道。他昨夜湖泊沐浴,盘坐内练“五脏运浊”后,便是沿此小道而行… “呀!怪不得与那黑面蝠王擦肩而过。先行一步的汉子遭袭,被吸干血液,我却没看到半点踪迹。” 原来那小道延伸数里。旁边便有一漆黑洞窟,洞窟甚是隐蔽。那黑面蝠王昨夜吮血后,定然藏身此处。李仙初来乍到,匆忙赶路,行经洞窟而不知,便与黑面蝠王错过。 “昨夜黑面蝠王便藏自此处。如今过去一日,他昼伏夜出,应该逃不了多远。” 设身处地拟想:“黑面蝠王手无舆图,他身处林中,林障遮蔽。我若是他,身处此处方位,定然先朝这逃,再朝这逃.” 林中大道小路、或仟或佰均出现脑海。纵横交错,穿行迂回。 心中不断推拟。敲定几处地方,再寻近路靠去。如此这般,陆续行经数个隐蔽藏身之处,虽没与黑面蝠王撞个正着,但隐约见得野兔、野猪干尸踪迹,他慌忙逃遁间,曾到过附近。 李仙极擅巡猎。 他将黑面蝠王视为猎物,寻觅踪迹,揣摩动机,预断方位。且已精通风水堪舆,诸多杂学一齐运用。观山测地、访树问草,杂学之渊博。倘若比之温彩裳等人物,自然有所不如。可同辈少年英杰,少有人具备这般修养。 罗非烟本极瞧不起李仙,但见他沉眉思索,双眸深邃,纵使面浊乌黑,却另有一股魅力。稍稍显露出的学问,极有门道,不似寻常江湖散客。 跟随半个时辰,极有成效,已能觅得黑面蝠王行踪,欣喜之余,不禁对李仙微微侧目。 罗非烟好奇说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李仙说道:“花满楼。” 罗非烟冷笑说道:“却大不相配,你是黑满脸差不多。” 李仙浑不在意,笑道:“你叫什么?”罗非烟说道:“花非烟。”她忽遭提问,险些便直言真名,情急之中,便捡“花满楼”的“花”为姓。 李仙心中打趣:“我看你是罗非烟吧,想隐瞒罗家身份。”暗觉好笑,玩笑说道:“看来咱两同姓。天底下花姓可不多见,实在难得至极,咱们好有缘分。说不得朝上追溯,是堂兄堂妹或至亲兄妹呢!” 罗非烟嫌弃道:“谁要和你有缘分。可笑,你配么。” 又行片刻后,罗非烟说道:“你这脸上乌浊,是天生的吗?”李仙叹气道:“我娘说了,这满脸污浊,是先天之胎印,唯有遇到心爱之人才能化解。” 罗非烟不再接话,大觉此人嘴花花,很不着调。与他交谈几句,总扯有的没的。 李仙忽面显凝重。压下脚步,放轻动静。嗅到丝丝血气,再对照舆图所示,周遭有一洞窟。李仙悄声靠近,望向那座洞窟,心想黑面蝠王必在此处,千万别打草惊蛇。于是抽身一躲,藏在一株树上,借助树冠枝叶遮掩。 罗非烟心头一禀,亦是嗅到血臭,知道可能寻到黑面蝠王藏身之地,大敌当前,不禁紧张。转头一看,李仙竟早已藏匿,先护得自身安全,再朝她打手势交流,示意她过来藏好。 这本无可厚非。罗非烟却甚觉恼怒,她容貌极美,族内族外皆对她百般依就,怜香惜玉,顾她情绪。她愁眉一皱,多少男儿神伤难眠。且这剿杀黑面蝠王之事,全因她‘金钗’美名,这才声势甚大。第一次见得这等男子,心中骂道:“贪生怕死,妄为男儿!”脚踏“绣梦轻纱步”藏至身旁。 李仙说道:“黑面蝠王八成藏在此处。你待怎么表示,亲我俩嘴?” 罗非烟骂道:“做梦!” 李仙笑道:“好啊,不认账。却也无妨,我被女人伤惯啦。” 罗非烟讥讽说道:“就你这容貌,谁家女人搭理你。自作多情,猥琐至极。”李仙笑道:“嘴巴真毒,你现在想亲我,我却不敢了。我怕中毒。” 罗非烟暗运内炁,调整呼吸。狠狠瞪李仙一眼,忽想:“我与这脏小子说话做甚,能和我说上话,他定得意极了。”但细瞧李仙轮廓,除却面庞黑浊,其实甚是英俊。 罗非烟说道:“你说这黑面蝠王,便藏匿在山洞中。咱们进去抓他?” 李仙说道:“不妥。洞中漆黑,他极占据优势。需想法子将其逼出。”他立时想到燃烧草木,将黑烟吹入洞窟,将黑面蝠王逼出。但黑烟上悬,势必引得旁人注意。 当即另拟别计。张开舆图,思索计策。忽见舆图所示,周遭数条溪流,若有若无均与洞窟牵连,这‘寻山摸脉’之法,是温彩裳传授的堪舆之术,李仙学之一二,此刻已派用途。 当即断定,洞窟中藏有暗河,那暗河规模不大,涌出地表后,变成潺潺溪流。 “我曾与夫人学过风水堪舆,或能通过一些布局,将周旁溪流堵着,使得洞中暗河溢流,他见此情形,定会惊讶,自然会离开洞窟。” 李仙便着手布置。 这实不算难。李仙风水堪舆仅能算小有精通。知晓如何利用山势走向,摸清水脉走向。 他说道:“你们在此处守着,不可出声。”手持舆图,脚踏轻功而去。罗非烟惊诧:“好厉害轻功!我倒小瞧他了!” 她愈感李仙绝非平常。黑面蝠王作恶多时,窜逃多日,期间又杀数人,甚是难缠。李仙今日方到,便展寻踪觅迹之绝学,沿途摸寻得藏匿之洞。 如今又显露不俗轻功。 她低喃:“我且跟去,看这人弄甚古怪!倘若是歹人,哼,我也不放过。”好奇至极,朝那江湖散客说道:“你在此守着,若有情况,燃烟为号。我跟过去相助。” 她身影飘荡,如烟纱飞舞。脚尖轻点树叶,便可纵身数丈。这“绣梦轻纱步”虽是下乘轻功,但自有其独到之处。 不多时已经追上。 李仙说道:“你怎跟来了。”罗非烟皱眉说道:“我需瞧你有没有弄甚古怪。” 李仙沉咛:“时候尚早,那黑面蝠王料想不敢出洞。他若出洞,岂不正好,省得我费力。”便不多言。 那洞窟有暗河连通四条小溪。李仙一一寻到,设法堵住。 立即奔回洞窟外静守。 黑面蝠王本在洞中静坐,修养生息,消化腹中兽血。他修习邪道武学,噬血如命,容貌渐改,尽显狰狞可恐。 忽嗅淡淡水汽。 低头一看,泥土变得松软,一脚踩下,如踏在水中。他心想:“这地莫非要淹了?那还怎么待得,我正武道二境,遇水既险,还需快快离开!” 这时烈午已过,阳光虽盛,但已不燥。黑面蝠王行出洞口,阳光照洒,不禁双眼微眯,抬手遮挡。他皮肤甚黑,有细小绒毛。经阳光照射,绒毛蜷缩弯曲。 皮肤泛起细密红疹。他龇牙咧嘴,用力抓挠,快快寻躲到树荫下。 这幕被李仙见得,暗暗说道:“果真在此,此人如此惧水,想来也是武道二境!单论修为却比我厉害。我修行不久,实在没法子。但具体实力,单从境界却难看出。”李仙极大重视,却不妄自菲薄。 再凝神观察,见其身材矮小,牙尖而面乌。 罗非烟心神一紧,说道:“咱们一齐上!” 李仙暗理情况:“这黑面蝠王实力如何,暂且未知,不如让这罗非烟替我试一试,此人是罗家人物,倘若夺得人黄,她也是潜在敌手。”笑着说道:“你求助我么,先履行承诺,亲我三下如何?” 罗非烟果真着恼,说道:“做梦。叫你相助,是给你脸面,你既不知好歹,那便好好看着。” 若非大敌当前,她定要先劈了李仙。 她经验虽浅,但自不愚笨。她极擅长掌法,学得两套“下乘飘忽梦影掌”、“基础罗氏绵掌”圆满掌法。 黑面蝠王乘阴片刻,身影闪动,欲再寻觅山洞躲藏。忽听风声靠近,一掌突然袭来。他笑道:“又有不怕死的。”回身还了一掌。两掌相印,顿听“砰”一闷响。二者内炁雄浑,外溢而出。两人空中悬停,周遭的树木被劲风纠缠,时而左摆,时而右晃。 灌木杂草均被压得倒伏。 罗非烟冷哼一声,不愧大族天骄,化掌曲指,射出金色炁芒。这招名为“破炁指”,极厉害点射武学。黑面蝠王一愕,不敢大意,缩头收手,藏在一黑斗篷中。 那炁芒打在篷衣上,被弹射而开,打在一株大树上。树干‘砰’一声炸开,从中折断。罗非烟紧锁眉头,已觉此人实力甚强,恐有场恶斗。数掌打向黑斗篷,掌劲均极不俗。 她身姿飘逸,抬掌出掌间,宛若翩然起舞。但这斗篷大有玄机,宛若柔韧棉团,如何打杀,总难起到效用。 黑面蝠王笑道:“好娘皮,独自来找小爷,胆子真大!我纵让你打杀,你也难奈何我。我不还手来,随便来罢。”他蜷缩入斗篷,整个人缩成圆球。 罗非烟骂道:“大言不惭!”卯劲攻杀。数套掌法连贯施展:飘忽梦影掌、罗氏绵掌、鸿燕三杀掌… 她内炁雄浑,轻盈缥缈,又暗藏万钧之力。便好似出自绣城的绸缎,精美轻巧,却值千金万两,足压得人折腰。武道的施展,常与武人所感所知息息相关。 单以内炁较量,罗非烟实则胜之。她连出数掌,但均难奈何黑面蝠王,这斗篷甚是韧滑,她数掌打出时,分明碰到了黑面蝠王,但总莫名其妙便打不实。 原来 这黑色斗篷说玄也玄,说不玄也不玄。 这斗篷通体乌黑,乃是蝙蝠绒毛,兼之毒鳝之皮糅和制得。外部粗糙沾粘,内部却甚是滑腻。罗非烟掌劲强悍,打在斗篷,触在蝙蝠绒毛上。斗篷粗糙表面,隐隐便沾附罗非烟手掌,这时斗篷内部滑腻,黑面蝠王只需稍稍带动斗篷,自然而然便将其掌力滑开。 黑面蝠王咔咔大笑。罗非烟甚是窝火,心想你站着不动,我都拿你不住,岂不丢尽颜面。她隐隐猜出黑面蝠王手段,她双手摸裙,再度出掌。掌速奇快,但终究难以伤到黑面蝠王。 李仙说道:“啊好厉害招式!”指的却是罗非烟的无用掌法。 这罗非烟盛名之下,实力甚强。她刚刚双手摸裙,实是暗暗将衣裙丝线,吸夹在掌中。此后她每一出掌收掌,都好似穿针引线一般。看似无用功,实则在缝制那斗篷。将那斗篷缝在黑面蝠王的皮肤上。 倘若大功告成,黑面蝠王便成蚕蛹,手脚难伸,困在黑斗篷内,凄惨至极。李仙心想:“倘若这招缝人五窍,缝人穴道.不知不觉中,便会难以动弹,手脚不分了!” 实则罗家之人,能有这能耐的甚少。武道境界是其一,还需高明武性,与长久砥砺。其中藏极深门道,需先掌握‘罗家心法’‘罗家金规’.这二者罗氏子弟,均有机会接触,自小便背诵熟练。罗家诸多武学之要,都藏在家规之中。 罗家心法培养性格,罗家金规约束习惯。二者自小塑造,既正身明性,亦打牢基础。其中品性学识悟性佼佼者,再多加栽培,接触家族产业,需将账目算得熟练。而“帐算”中藏得运炁之法。 再之后修习“绣身功”“盘丝手”两门武学。绣身功是养身武道,通过身子轻微震动,将身上衣物针线震得稍稍松散、流动。盘丝手则是“穿线”“弄线”的手法。 如此这般,“罗家心法”、“罗家金规”、“绣身功”、“盘身手”…以及帐算之法。诸多门道结合,才显出如此手段。已非单一武学能成。罗家栽培后辈子弟,确实大有门道,旁人纵使侥幸窥得一门、两门武学,又怎能要挟罗家? 李仙暗暗点头,心想还好没小瞧罗非烟。见黑面蝠王兀自不动,罗非烟迭迭递掌,裙摆丝线已少了大半。 这一招名为“递衣”。 掌中夹杂丝绸,极快的施掌。待掌法打完,敌手衣物焕然一新。更有甚者…可将自身衣物,全然替换到敌手身上。 当然…倘若实战“针针线线”便是穿人血肉。罗非烟再递两掌,将大功告成。 黑面蝠王突然掀开斗篷,鲜血淋漓。方才丝线透过斗篷,缝他皮肉,穿他骨骼,厉害至极。他却是极狠辣角色,强拽丝线,变得皮开肉裂。不知从何处,丢出一具大骷髅。 罗非烟一惊,双掌打在骷髅上。那骷髅竟会动弹,顷刻抓住罗非烟双手。 原来。 黑面蝠王的武器,是一架精心熬制的骨架!与他身形完全相同,平日贴合在身上,再穿厚重衣物,谁也看不出。 他极擅言语相激,随后蜷缩斗篷内。待敌手打得愤怒窝火,攻势愈发猛烈时,突然张开斗篷,将贴身骷髅丢出。 出其不意,骷髅欺身,必可一击至胜!那骷髅抓住罗非烟双手,力劲极强,登时将她双手抓得红肿!黑面蝠王鲜血淋漓,虽受伤不轻,但这招总算奏效。 他脚尖踢点骷髅脚后跟。骷髅立时踢去。罗非烟双手被骷髅抓着,脚踢裙摆,裹向那骷髅腿。但于此同时,黑面蝠王双掌已经打来。 罗非烟面色煞白,双手挣脱不开。黑面蝠王的骷髅武器,诡异至极,却也致命至极。宛若突然面临两人,顿生双拳难敌四手之感。 她施展“绣身功”“罗衣翻身功”…绣身功通过身体轻微震动,兼之所穿衣物的缝绣手艺特殊。使得衣裳虽无变化,但其内的针线,已在如水般流动。 那罗衣翻身功…更是保命武学。与“固血闭孔”极大关联,是“行血溢气”。内炁自皮肤间透出,流经全身衣服丝线,将随身衣服丝线四散散开,周身盘旋交织,宛若密集罗网,护住全身。 李仙了然:“这罗家武学…与身上衣物息息相关!”见罗非烟身段显露,不禁好笑:“那罗家子弟,历经身死险斗,岂不总打得衣物全损?” 黑面蝠王知道罗非烟极为厉害,出掌刹那,手掌碰到丝线,顿时被刮出血痕。他若强硬打去,手掌必被削成十八片。 黑面蝠王冷声道:“小娘皮,后悔也晚啦,老子损多少血,需叫你补回来!”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那鲜血洒在骷髅上。发出“滋滋”声响,蒸发成血雾。隐约间好似长了血肉。 这是术道·血生肌! 李仙沉咛:“我先前跟在夫人身旁,似这等高手,往往没有出招,便被夫人斩杀。或是断手断脚,凄惨哀嚎…如今亲自面对,手段之多之奇…着实大开眼界!!” 那黑面蝠王连吐三口血雾。第一口血雾…骷髅生肌。第二口血雾…消融丝线。第三口血雾…沾人皮肉,附着皮肤,如裹蚕茧! 第一道血雾,乃是术道·血生肌。第二口血雾、第三口血雾…便是极厉害的武学。 诸多相辅相佐!厉害至极。 罗非烟见血雾弥漫,已然无计可施。双臂附着血茧,顷刻麻木冰冷…那血茧渗入皮下,倘若不尽快驱逐,血茧密布血肉肌理、骨骼、经脉…双手便尽数废了! 罗非烟俏脸惨白,罗家的武道,全仰仗精巧双手,双手若废弃,武道再无指望。忽在这时… 一道白雾飘来,吹过那血雾,顷刻便尽数驱散了!罗非烟麻痹双手,忽感一阵清凉。 待回过神来,李仙已然在身后,顶聚散花,白雾缠身,眉心妖红,诸浊不侵。 脸上的胭脂浊粉,自然无意间退散。 (本章完) 第265章 真容显露,罗女惊讶,武学蜕变,妙 罗非烟身陷囹圄,命在旦夕。她武学造诣精深,家族武道已成体系,武学正统完善。但这黑面蝠王着实奇遇不浅,手段既奇且怪,难怪总能反杀敌手,屡屡遁逃。 她意识到此节,为时已晚。血雾附着而至,凝结成血茧,贴裹双臂,手段再难施展。忽感浑身清凉,白雾自身后飘来。将血雾尽解,了却致命之威。 劫后余生之余,不禁大感诧异:“这是什么?” 她经家族栽培,每月的“族宴”,均有“精宝”肉吃。嫡系子弟三岁饮汤、十岁食肉…此后每过一年,家族考核品性能力,优者逐年提高。兼之她武道天资甚好,家族寄托厚望。 长久吃饮,食精境轻易至极,太素境更不困难。武道二境诸多特征,均已切身体验。本该认出“顶聚三花”特征。然她历经这特征时,仅是颅顶滋冒清气,忽感神明清明,除此之外,再无益处。 此时危急至极,更无暇细想,不知是“顶聚三花”。难忍好奇,见白雾自身后传来,不禁“呀”的一声。这“白雾”手段,竟出自那花满楼。 只见其白雾缭身,双眸深邃,虽面浊乌黑。却已说不出俊逸。再见那面中乌浊,正寸寸剥离,竟是胭脂妆弄!真容显露,面若冠玉,丰神俊朗,这容貌岂是常见?令她刹那失神,浑然麻木。 “他…他竟这般俊朗?” 她见李仙缥缈之韵,长发飘飘,眉心蕴红芒,似仙似神,刹那间忘呼险境。 黑面蝠王亦是这般,惊愕原地。浑然忘了要取罗非烟性命。李仙见罗非烟、黑面蝠王交战甚酣,二者实力手段,均已粗知。对比自身,颇有成算。 李仙按住罗非烟肩头,朝后一拉。罗非烟早愿摆脱困局,交手数回,已暗暗惊怕。但身被牵扯,难以抽身。此节李仙相助,她喜悦至极,借力脱身,摆脱骷髅的约束。 绣城罗氏武学与“衣、线”相关。全因衣裳人人皆穿,这武学倘若练好,斗招杀敌效用奇佳。罗非烟一场险斗,衣裳全已散乱,她忙运内炁,施展家族武学,‘拿丝弄线’重理衣裳。但裙摆已短了许多,春光外泄,甚难遮掩尽实。 她羞红说道:“大骗子!” 李仙愕然:“我骗你什么了?”罗非烟指他脸孔,说道:“你…你压根不是胎记!” 李仙心想:“呀!我这‘顶聚三花、口吐清气’特征,能带去污浊。能祛除血雾,自也能化去胭脂。我却没想到,露了真容啦!这可不大妙!也罢…大敌当前,先将其料理先。” 便不做理会。 黑面蝠王回过神来,暗暗惊惧。这诡异小子何以轻易化解这“血雾”?他这招式向来无往不利,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凡是施展,必有奇效。他心想:“我且再试探试探,万万大意不得!” 他胸腔一震,再吐血雾。 李仙说道:“没用。”腹架炉灶,投柴燃火,煮气烹清。张口一吐,清气席卷而去。血雾甚浊,触清既消既散。 李仙再一吐气。白雾凝练成一长束杀去。他随武学积攒,诸多奇用渐渐显露。 这白雾长束…实是“罡雷指”中的“响雷指”。响雷指要义是以指力震响“胸鼓雷音”。 使得胸鼓雷音尖锐刺耳。而胸鼓雷音与胸肺甚是密切。李仙先将一口清气蕴在口中。响雷指震响胸鼓雷音,再将震音传到肺中,猛然吐出。 便使得白雾陡具杀力!效用之奇,甚是不俗。黑面蝠王侧身避过,见那白雾打在石子上。“碰”一声,石头裂成齑粉,那齑粉触碰清气,顷刻被吹散了。那石子却似抹除一般。 黑面蝠王惊讶:“术道?”惊恐难言。 实则…这招蕴含罡雷指指力,罡雷指四指杀招,全是“刚”“猛”“震”“快”著称,暗蕴之震力,触碰“石子”、“铁板”等坚牢之物,能震碎震裂震破。但打在人身,打在树木上,却没那么厉害了。黑面蝠王见多识广,说道:“不…是…是武道特征!” “怪哉,怪哉…这该是顶聚三花特征。何以此人能这般运用?我走南闯北,所遇强手不少。擅长‘袅袅仙音’者、擅长‘浊衣披身’者皆有。但这顶聚三花…却就见他一人这般施展。” 他定下神来。也试着肚起炉灶、投柴燃火、煮气烹清,张口一吐。稀薄的清气出口即散。 李仙见到此景,心道:“原来寻常武人的顶聚三花,是这般效用。难怪不像我这般施展。”其实这得益于温彩裳。 温彩裳曾给他“先天洗胎图”,将胎体洗得纯净。后以家族秘法,帮他塑得“脊骨如神山”。 有道是“混沌分晓,清浮浊沉”。李仙塑脊之时,意气冲霄,脊骨宛若高耸神山,通天彻地! 若将武人比做天地。他这般天地,便比得旁人高,比得旁人阔。而越是高处,清气越清。 由此…李仙的“顶聚三花”,才能有此奇效。温彩裳亦塑得脊若神山,基础夯实至极。然…纵是神山,亦有差别。 李仙说道:“你先前说站在原地,让那位花非烟小姐打,也难耐你何?”黑面蝠王诸多手段,实擅初次搏杀,出奇制胜。倘若敌手已有提防,威力挫减数成。 黑面蝠王瞥一眼太阳,眉头一皱,他极惧阳光,此刻逃也难逃,需想法子料理两人。但故技重施,现在难以起用。且此子“顶聚三花、口蕴清气”甚是奇特,竟克制他苦练的奇招。 “需拳脚交锋,方可取胜。”黑面蝠王心下决意,笑道:“怎得,你也想试试?” 罗非烟说道:“不可,此贼狡诈至极,楼兄…咱两联手拿他!或是燃烟为号,会知旁人稳妥。” 她言语已无之前傲气,羞燥难言。先前百般辱骂李仙,现下却被其所救。好生感激,好生羞愧。 李仙琢磨:“燃烟为号,叫大伙来分一杯羹吗?我探清黑面蝠王手段,此为大好时机,需当好好利用,倘若错过,事情会麻烦许多。但这黑面蝠王很厉害,更需小心谨慎。” 心下已有筹算,冷笑说道:“哼!你这娘们,这话说得,未免太小瞧花某人了!” “啊?”罗非烟一愣。李仙淡淡说道:“我花某人惩奸除恶,哪还需要帮手?你这妇人之见,少拿来丢人现眼。快快滚到边去,难道又要我救你一次吗?” 罗非烟眼眶微红,鼻尖泛酸,委屈难言。她何时被这般呼喝过,况且是担忧李仙,好心换来谩骂,欲言辩驳。但李仙确救她性命。欲言又止,憋得面色铁青。气恼嘟囔:“好啊!你这自大狂,我不理你了!待会阴沟里翻船,我拍掌叫好!” 跺脚行至一旁。 黑面蝠王笑道:“哈哈哈,好,好极!这位兄台很有气度。我黑面蝠王虽心狠手辣,但独独敬佩有骨气之人。你我比试一场,倘若我胜了,我不杀你,我转身便走。倘若你胜了,我悉听尊便如何。” 他踌躇遁逃之路。这时阳光正盛,倘若拖延到黄昏,他轻功卓绝,逃脱把握更甚。 李仙冷眼瞥来,双手负后,淡淡说道:“和我比试?你却不配。” 黑面蝠王面色极冷:“小子!你也未免自大太过了!” 罗非烟心想:“这人真面目,好生自傲。好欠收拾!” 李仙说道:“你这宵小,与你动手,太辱没我花满楼威名。这样罢…我便站在此处,容许你打我三掌。三掌若能伤我分毫,我便放你离去。倘若不能,乖乖束手就擒如何。” 黑面蝠王心神一禀:“此人…此人莫非真的厉害至极?还是狂妄自大?”说道:“好啊,好啊,那今日便让我瞧瞧,你到底多厉害。” 言罢,小声靠近,一掌朝面庞打去。罗非烟喊道:“小心!” 李仙说道:“只有三掌。”甚是从容。 黑面蝠王登时强收掌劲,后缩数步,惊疑不已:“此人倘若真厉害至极,我打他面孔,将他激怒,反而凶险至极!” 李仙笑道:“怎么…黑面蝠王是这般货色,我站在原地,连动手都不敢么?” “我真想擒你,一招都不用。但我花满楼素不喜仗强欺弱。你若如此脓包,那这三掌也不必打了,直接跟我回去罢!” 他言语间中气十足,气势甚为浑厚。兼之清气盘旋,眉心妖红,长发飘飘。世间罕有!黑面蝠王色变,说道:“好!花前辈既如此说了,我这晚辈说什么,也唯有舍命奉陪了!” 罗非烟惊讶,这嘴花花的小子,莫非真是某位前辈?素闻江湖高手,修养有道,容颜不老,更有性情怪异,癖性奇特者。 黑面蝠王试探靠近,说道:“前辈,得罪了!”一掌递出,掌间迸出黑血,印在李仙胸口。 此乃“蚀血毒掌”。黑面蝠王终究心有顾虑,这一掌尚留余力。先以一记“毒掌”,暗暗观察李仙反应。 李仙运炁抵挡。顶聚三花,白雾一吹。便将毒掌毒素吹散,而这掌的掌劲不算厉害,硬接也是无碍。 李仙淡然笑道:“倘若仅这点能耐,余下两掌,也别打了。自缚受擒罢。” 黑面蝠王受此一激,屡遭看轻,怒意上涌,心中说道:“哼!我倒要瞧瞧,你真这般厉害么!”右掌打出,这掌已不留手,蕴藏极强内炁。 乃是“碎石振心掌”…这掌轻易碎石,掌劲十分刚猛。 李仙凝息一震。登峰造极铁铜身运转,乌黑光芒外迸。黑面蝠王打在身后,他再借其掌劲,奏响“奏阳仙音”。 乌芒变作赤霞。恍若滚烫铜铁,灼热之浪扑来。黑面蝠王掌劲雄浑,触到李仙身躯刹那,冒出“滋滋”热气。他修习邪道武学,路子阴寒毒辣,正好被李仙克制,这一掌没能伤到李仙,反而将自己灼伤。 他惊惧至极,后退数步,接连两掌均被化解,不禁惶恐:“这等高手,我连使两招,都难伤他分毫,倘若真与我动手,我岂不早已大败?他分明能轻易制服我,却允我打他三掌,想必是极为自傲之人。我最后一掌,倘若能打伤他分毫,这劫便渡过了,不可再有藏拙!” 他暗下决意,沉声道:“得罪了!”全身血气涌动,双臂竟极快消瘦,变作皮包骨。 他掌势酝酿。这掌名为“血蝠消肌掌”,乃黑面蝠王至强杀招。他蓄势多时,说道:“看掌!”双掌猛朝前推。 血雾腥浊,周遭花草树木触之便枯萎。树叶上流淌血液,树干被染得猩红。这掌蕴势多时,实在强悍至极。 李仙朗声笑道:“好,哈哈哈,好极,这才够劲!”尽显狂傲。然…当那双掌推到面前时,他却猛然一避。黑面蝠王大喜至极,心想连花前辈也不敢硬接此掌。但他万不料李仙猛然出剑,“唰唰”两道阳元剑气打中他身。 黑面蝠王惨叫一声,想要回护,已不及时。他这掌凝蓄全身之势,一出便如滔滔江水。 适才第一掌,他担心李仙使诈。掌劲出三留七,藏无数后招。第二掌,他虽相信李仙不俗,但掌劲出七藏三,仍余留后路。第三掌,他已被吓唬住,觉得非得打伤李仙,才能有活路。 故而第三掌全没料想后招。 李仙说得“三掌之约”,便是等得此刻。再猛然出手,杀敌气竭意尽之时。黑面蝠王藏身斗篷,任人攻击,待人恼怒憋屈,再突然施展奇招,攻其不备也是这道理。 但李仙层层相诱,却更高明些许。他剑既已出鞘,便绝不容情,招招凶辣迅猛。 黑面蝠王惨叫道:“小子!你耍诈!你竟敢骗我!”他去势已尽,被连番进攻,狼狈至极。 李仙说道:“花非烟!还不快来!” 罗非烟一愕,很快理清此节,原是李仙假装高人,坑骗黑面蝠王施功强击,再攻其气竭。 罗非烟骂道:“混蛋!”面色欣喜,与其左右夹攻。 罗非烟掌势连绵,罗氏绵掌、盘丝手、落花缤纷掌。李仙施展大罗刀法,从旁辅助。黑面蝠王重伤加身,再顽抗片刻,又中数剑数掌。 黑面蝠王自感无望,悔恨交加。倘若正面攻杀,他且斗且逃…实可纠缠许久。待到黄昏,未必不能逃走。 他倒飞而出,躺倒在地,骂道:“贼小子!我受你诓骗,死得好冤枉。我师傅会帮我报仇啊!你等死罢!”气息一绝,便即死去。 李仙嘟囔道:“她也动手了,怎就说我?”罗非烟面色一沉,狠狠剐了李仙一眼。 李仙料想江湖高手,手段奇多,气绝未必身死,需要小心试探。便取石子打射,破皮开肉…万分确定黑面蝠王确实毙命,心下稍宽。 李仙说道:“姑娘…多谢相助。方才的话语,还请别介意。”罗非烟喜道:“公子见外!我花非烟绝非小气之人。” 李仙说道:“那就好!” 罗非烟笑道:“说来惭愧,公子如此才华,何必故意扮丑。非烟…非烟却也眼拙,沿途待公子好不客气。关键时刻,公子不计前嫌,仗义施救,非烟感激不尽!” 她面色羞红,几番打量李仙面容。暗道好神俊容貌,心想:“他眉心红痣,是脱胎相么?若有机会,好好问问。” 李仙说道:“此事说来…唉,却是件好伤心的事情。”罗非烟柔声道:“如今恶贼已除,公子若有闲心,不妨…不妨与非烟一说?” 李仙说道:“非烟姑娘,你…你真愿听我这俗事?”罗非烟笑道:“公子愿说,我便愿听。” 李仙感激道:“那…那太好啦。我满腔心事,无处倾诉,你愿意倾听,我当真…当真好生感激。咳咳…”说得一半,忽双腿一软,朝地上倾倒。 罗非烟甚是关切,立时搀扶,问道:“花公子…你怎么了?”李仙说道:“或许…或许是我先前强接两掌,中了内伤!” 罗非烟说道:“我有疗伤药。”李仙说道:“烟姑娘…我口好渴,求你帮我拿些水来。” 罗非烟喂李仙吃下丹药,说道:“好!你等着。”转身寻觅溪水。 李仙瞥见罗非烟远去,伤势立好,笑道:“小姑娘还是好骗,罗姑娘对不住啦。”立去翻找黑面蝠王尸首。 寻得三件宝物:天地匣、血练三典、血生肌·食谱。 天地匣中装纳“黄九参”。黄润如玉,须绒茂密。一截参头、一段参须…虽非完整,但李仙掌握“品悟”特性,增其术蕴,想必绰绰有余! 李仙沉咛: “黄天不负有心人,真叫我阴差阳错,夺得这黄九参。如此说来距离术道·金光,便仅差一味‘朝黄露’。纵使弄不到朝黄露,但若再得其他人黄,也能品出术道。就是术道好坏,实难预测。” 他看向远处,再有思索:“那罗非烟好似不知道,黑面蝠王藏匿重宝。否则怎肯为我取水?我有意试探,她便中招。可若是这般…如何应对?待会设法将她打发,可若这般,她回到罗府,言明情况,罗府定会按个罪名,转而通缉我!” “哎呦!罗府倒还好,到底地方势力。我遁逃远走,出了这片区域。他们势力减弱,不好再抓我。就怕招惹来温彩裳!” 左右无甚好决策。 李仙隐隐听闻动静,知道罗非烟赶回。其余宝物不及细看,藏入胸口夹袋。 罗非烟说道:“花公子,水来了,你快喝罢。”忽面颊一红:“这…这是我的水囊。但事情从急,你将就用罢。” 李仙感慨:“女人变脸都这般快么?”接过水囊,残有余香,唇红隐隐可见。他饮用数口,笑道:“多谢姑娘,我好多啦,这水格外香甜。” 罗非烟俏脸微红,嗔喜交加,说道:“你灭杀黑面蝠王,功劳甚大。你随我回罗府,我再叫族医帮你治疗。” 想到家族诺言,诛灭黑面蝠王者,或可与她作对。一时好生羞赧,先前百般嫌弃,但此刻却藏羞带喜。 竟不觉排斥。 罗非烟问道:“公子那里人氏?家住何处?可有家族、门派?” 李仙说道:“籍籍无名,俗世浮萍。”罗非烟喜道:“那…可有婚嫁?” 李仙说道:“原来姑娘是担忧那件事。无妨…此事我自会与你家族之人言说。女子之大事,怎能这般胡言定夺。” 罗非烟大是感激,觉得李仙极通事理,却不禁微微失落,嘟囔:“我倒没介意呢。” 罗非烟说道:“那公子,你先前说得伤心事是…”李仙说道:“姑娘请附耳来。” 罗非烟两颊微红,轻靠头去,发香幽幽。李仙说道:“那件事情就是…”热气打出,挠得她耳朵好痒。 好似挠进心里。李仙说道:“那就是…还请罗姑娘莫怪。”忽施展“妙云手”,点中罗非烟穴道。 内炁雄浑。 罗非烟全无防备,双眼一翻,便已昏厥,趴在李仙胸膛。李仙感慨:“先将她捆起,设法逃远罢。” “咱两萍水相逢,难免有所得罪。但小命打紧,得罪便得罪了。” 李仙的“蚕丝碧玉索”早便装在匣子里,埋藏在别处。他恐温彩裳透过蚕丝,寻他踪迹。他虽不能确定,温彩裳有无这能耐。但虎哭岭中蚕丝阵,确可确定方位。故而不敢保留。 李仙身无绳索,忽神情一喜,想起“金豹筋”。他自借得“黄道弓”后,金豹弓便显赘余。他携带之物甚杂,再难同携两把弓箭。黄道弓属于温彩裳,自难舍弃。温彩裳下令借给李仙。他别无选择,唯有舍弃金豹弓。 他不愿彻底舍弃,便将弓弦解下。系在腰间相伴,这时派上用处。 李仙捋直金豹筋,粗略捆其双手,将罗非烟平放地上,见她衣裳已乱,难遮春光。李仙见其内饰,笑道:“这罗非烟衣着倒甚是奔放。” 他随身备着“麻毒”,加重计量喂她服下。做完这些,料定她昏厥数个时辰绰绰有余,便记准时间。 “如此这般,这两个时辰,我便能细细料理黑面蝠王的尸首啦,这林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倘若遇到江湖散客,那可麻烦了。” 李仙手持沉江剑,施展“大罗刀法”。劈砍挖凿地面,弄出一个大土坑来。 将黑面蝠王丢进土坑。掩埋泥土,大功告成。 (本章完) 第266章 闷声发财,惩戒罗女,傲气尽散,服 时已傍晚。 李仙所谋所求,皆已得到。接下来便是善后之事。黑面蝠王尸躯腥臭,因修习邪道武学,长久食饮腥浊之物。死后滋蛆腐败,伤口流淌黑水,肉身如充气皮囊。李仙强掩恶心,掩埋时细细摸寻,将金银财宝、奇物怪具…悉数拿出。 填上泥土,用力踩实,轻呼口气。李仙心想:“虽埋了尸首,但此处有挖凿痕迹。还是容易被人看到。” 便手持沉江剑,劈砍些树枝、树叶、灌木、杂草…洒在附近,将所有痕迹尽数遮尽。他做事向来细心谨慎,如此这般…密林葱葱,谁也不知黑面蝠王被葬在此处。精宝黄九参落在李仙手中。 了却诸事,微送一口气。 李仙翻动沉江剑,打量其剑身。暗感不愧是宝剑,适才凿地挖土,实是极大糟蹋,剑锋分毫未钝。但此举终究损耗剑之寿命,糟蹋剑之锐利,剑身已有些许划痕,耐久性大减。 “世间万物,无不在时时损耗。沉江剑品质不俗,出自锻器大师欧冶子之手。这等珍奇宝剑,亦是难免损耗。可惜…想要修补剑身划痕,却很困难。非得欧冶子这等锻剑大师,才能做到。” 宝剑蒙尘,李仙施炁一震,又绽寒芒。 黑面蝠王除却三大宝物,尚有诸多杂物。已被李仙放归一旁草地。 当即以黑面蝠王的黑斗篷为麻袋。将其遗物尽数包裹,背在身后。再抱起罗非烟。 不愧绣城金钗,憨憨睡态,兀自娴雅。呼吸起伏间,尽是风情。罗家得此后辈,必是护若明珠。 李仙运起轻功,林中闪动。微风吹起罗非烟裙摆。她衣裳本已凌乱,自然增添春韵。李仙无心观摩,一面留意外界动静,一面观察罗非烟鼻息。 其双手虽被捆缚,但方才所显武学,已成气候,极是厉害。这简单束缚难以擒得,然金豹筋长短有限,只能简而束之。实在无捆擒妙计,只得暂时将就。 留心她动静,若有醒转迹象,便再下麻毒,叫她再好好鼾睡,对二者均有好处。走了半个时辰,果见她眉毛轻颤,似有醒转痕迹。 李仙立即加重麻毒,冲水喂服。罗非烟睡眼朦胧,方迷蒙睁开,隐约瞥见李仙,便又眼皮愈发沉重,昏睡过去。 一处山洞内。 李仙暂时躲藏,用杂草遮蔽洞口。开始整理所获杂物。 蝙蝠斗篷一副…李仙见黑面蝠王如此一裹,便可化泄掌劲,护全自身。当时便料想,黑面蝠王固然实力强悍,但这斗篷必藏玄机。 于是细细盘摸,琢磨其间奇处,预想能否用上。见这斗篷外黏内滑,甚是坚韧。凭他巨力,竟难扯破。外部则是黑蝙蝠毛绒,这种毛绒细密,吸入肺腑,扎人肺脏,亦是极厉害手段。 李仙暗自庆幸:“好险没与他过多纠缠,这黑面蝠王定还有手段,没有尽数使出!” 内部则是毒鳝之皮,这皮质可泌浸毒液,沾黏润滑。包裹全身,如附着滑腻蛇衣。 “好奇特东西,可惜太过恶心。且…我用之不大顺手,带之又太惹眼。” 弃在山洞深处。 余等杂物便是:碎银七两、藏天窄匣一个、骷髅骨具、毒粉、口笛、曲谱… 藏天窄匣中承装“精宝汤物”。本该有精肉的,但已被吃饮了尽。余下的精汤,天地精华已经散尽。 李仙倾倒在地,倒清水洗涤。摸向腰间的侧袋。内装两个藏天匣,均是空的。李仙自服饮“金鳞”后,已许久未服精宝。 而今体内天地精华,仅残留“五十九缕”,数日便可尽数消化。李仙沉咛:“我虽又得黄九参…但依照金光食谱,这精宝服用前却有条件。否则得术不纯,不知是甚术道。” “精宝…也是时候补充啦。” 温彩裳告诉过他,行走江湖,倘若愁恼精食,可多去大城转悠。她口中所指“大城”,乃是入流的大城。何谓入流? 大武疆域辽阔,却有一副粗略的疆域图。图中仅描绘疆域的大致形状,以及标注些重要城镇。 能在这份“国图”出现名字的城镇,无论大小,均可算“入流”。大武皇朝帮派势力、城镇家族…星罗棋布。稀奇古怪之处,谁也难尽知。国图所录之城,却可被武人熟知。 足见其厉害。 愈是大城,资源越丰。 倘若遇到城中盛事。掌权者会起大鼎,烹大火,炖煮精食,广而送之。倘若有能耐,自可分得杯羹。 各中之事,雄伟浩瀚。 李仙一一料理战利品。将有用之物,拿取在身,无用之物就地掩埋。他不免感慨,收获甚丰固然欢喜,但尽数携带,未免赘余。可偏偏他身无居所,心似浮萍,何处安放? 李仙想得温彩裳收剑入鞘,顷刻消失无踪之妙。倘若自己也会,这周身杂物,倒有地方安放了。 这时渐已入夜。 江湖散客本三三两两为队,见夜渐深了。忌惮遭遇黑面蝠王,便各自数队同行,七人或八人为伍。 李仙根据舆图,甩脱离众人。将罗非烟带出山野,潜入绣城东面的“丝家镇”。 远处眺望…棉花开万里。此处风水气候,极擅栽培棉花、瓜果。李仙心想:“其实单看田产、物产…穷天府也比我前世富裕。三熟、两熟之地不少,但多数钱财,均流进世家大族口袋。这点到时无甚差距。人皆如此,千百年、万万年…怕也不会改变。” 他见罗非烟又要醒来,立即再喂麻毒。罗非烟悠悠道:“花公子…这是…哪里…”又轻轻睡去。 连续喂服麻毒,效用明显减弱。李仙估摸这会仅能昏迷半个时辰。需设法彻底料理清楚罗非烟。 小镇清净。夜间商铺尽关,唯有几家客栈开门。李仙先将罗非烟放好,独自入店租赁客房。上楼后从窗户翻出,背起罗非烟潜进客房。 如此这般,便可避开店小二、掌柜耳目。 房中家具均是“金丝木”打造,甚是豪贵。李仙连租三日,花费七两银子。自非有钱豪横,而是他打算将罗非烟留在此处,后续需用到店中伙计跑腿,故而大展财力,叫人不敢怠慢。 将罗非烟放好后。李仙潜出客栈,寻找能捆紧罗非烟之物,琢磨道:“我先将其捆好,困个几日,再令人发现她。届时我早已远去,融入茫茫人海,谁人能够发现?” 武人的修为境界,增添体中韵律,趋向天地。二境武人手段奇多,想要捆擒,却很是困难。寻常粗麻绳索,纵使坚韧…但因材质简单,极多手段脱出。 怕难以捆囚多时。 李仙游走镇间,思拟如何困住罗非烟,为自己延长奔逃时间。行过一湖泊,见到一帮派势力堂口。 匾额上“盘虎帮”三个大字,龙凤凤舞,气势汹涌。 李仙便想,帮派争斗残酷,势力复杂,打杀虽为常态,但挟持要挟亦尝发生。故而颇多帮派,擒人拿人方面,必有独到秘诀。 或备有“虎筋绳”等物。 便压轻脚步,翻墙潜入。 堂中守备警戒,三三五五人游走巡视。均是寻常人物,虽练就几招武学,蕴养出些微内炁,却未入食精。似这等小帮小派,称霸多年,倒不可太过小觑,或能寻出一二食精武人。 李仙脚踏七星步,运起“轻字决”奥秘。身轻缥缈,落地无声。见堂后是片院子,内栽红花绿树,盎然生机,有湖景假山…竟极有豪横奢侈之意蕴。 “这般奢侈,不知搜刮多少民脂民膏,这世道真是旱得旱死,涝得涝死。” 李仙灵活穿行,见一片宅居。内响起欢声笑语,莺莺燕燕,男欢女闹,追逐嬉耍。李仙料想必是那点破事,眉头轻挑,不住张开重瞳瞧去。盘虎帮的帮主,大腹便便却已是食精境界,正与数名小妾追逐嬉闹。 衣裳均不齐整,甚是清凉。房中各中用具,叫人大跌眼镜。 李仙一叹,不知是羡慕还是感慨。别去目光,一一翻寻牢房、库房…等诸地。在一间地牢内,寻得十丈长得虎筋绳。 年已久远。虎筋已失韧性,但甚是固结。这等绳索,具备“封筋锁骨”能耐。既牢牢捆着,筋难挪、骨难动,自然动弹不得…便是修习“缩骨功”等武学,也难以挣脱。李仙料想绰绰有余,便沿路返回,直奔客栈客房。 趁罗非烟正自鼾睡。将虎筋绳套上,运用“披挂蚕衣”的技法,绳捆纵横交错。手腕手肘、脚腕膝盖,均牢牢捆紧,再将手脚折后,牢牢系在一起。 这时她已极是狼狈。 披挂蚕衣是精细之法,虎筋绳指头粗细,与“蚕丝碧玉索”相差甚大。难以做到只见“蚕衣”,不见索结程度。且因绳质差距,些许复杂之结,无法运用。但也确实够用了。 罗非烟微微蹙眉,但药效仍在。 李仙忽想:“待她醒来,发现现状,定然是要喊打喊杀,要拨我皮,吃我肉的。” 在盘虎帮堂口时,他顺手拿了几枚麻核桃。捏开其嘴唇,将核桃塞堵两腮。料想她吐不出核桃,说不出言语。再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褥遮掩。 罗非烟眉头微蹙,已有苏醒迹象。 李仙让店小二要来纸笔,写道:“罗姑娘,别过。你放心,我只留你在此几日。到时自会有人寻来救你。咱两的事谁也不知道,还请你保密。” 将信笺压好,放在案桌中。凭罗非烟目力,定能看到信中所记。 随后再写一封信。信中简明:“黑面蝠王,便在丝家镇客栈,速来。” 将信笺包好,递交给店小二。李仙交付三两银子,郑重嘱托:“三日后送到罗家,事关重大。事成之后,还有十两银子。” 店小二惊喜交叠,马屁赞扬悉数用出。李仙淡淡一笑,他撒谎成性,又骗了旁人。话中“十两银子”乃是相诱。三日后他早已遁离。 料理完诸事,李仙藏在客房外。暗暗观察…且看罗非烟能否挣脱。 罗非烟悠然醒转,直感眼皮骤沉。头颅甚疼,她头发散了,迷迷糊糊间理不清情况。 “我杀了黑面蝠王…随后却晕厥了。到底发生何事?难道黑面蝠王还藏后手?还是那花…花满楼…” 回忆渐渐清晰,忽浑身一陡,冷意陡然传来。想得昏迷缘由,是被点大穴。罗非烟又感头疼欲裂,轻轻摇头,欲用手揉捏太阳穴。 罗非烟一愕:“我…却好似动不得了?”双手紧贴身后,手腕紧捆,她面色骤变,尽是惶恐。试动手脚,均被捆紧。又欲说话,意识难说出口。 她说道:“花满楼!你个混贼!”谩骂之言,却也变做含糊之词。 “我需冷静…我似被捆着。房间中又无人影,呵呵。那花满楼奸诈至极,他易容潜入人群,遮遮掩掩,我料想他没憋好屁,果真包藏祸心。我…我当时…也是耗气耗力,轻易信了这厮。但他万难料到,绳索是捆不住我的。” 罗非烟施展“绣身功”。这道武学甚是厉害,通过身体轻微震动,使得衣丝流淌。世间任何寻常的绳索,只需施展此功,立可尽数解除。 李仙便是担忧此节。 罗非烟眉头一皱,极感绣身功无用。数次试验,绳索始终紧咬。她惊呼:“莫非是特制的索具?” 绣城罗、张、周称王称霸。彼此间暗藏争斗,张、周…便有针对罗家得擒拿器具。张家的“铁环铐”便可使得罗家子弟无计可施。周家的“赤袋”,只需罩住罗家子弟,亦可当场擒拿。 罗非烟面色陡白。倘若这般如此,他背后必有更大图谋。莫非擒拿自己,是为要挟家族?亦是其他种种? 杂思倏起。但很快便又安定,她低头自顾,见得尽是寻常虎筋绳。厉害之处并非擒具特殊,而是擒缚之法独特。 原来… 罗氏的绣身功虽厉害奇特。但终究难比“蚕衣错玉功”,纵使李仙简化许多,但其“修行内练之法”,用作“擒捆抓拿之用”,却仍是绰绰有余。 罗非烟扭动腰肢,感觉手脚均折向后背。周身关节要处,均被死死制约。纵是再厉害武人,遭此约束,也难有作为。只得老老实实躺着,听后发落。 她大感憋屈。卧房间有面铜镜,她见镜中狼狈困顿,不由大感羞燥,无地自容。心中愤愤,骂得李仙无数遍。 武学无用,便又尝试简单之法。手指探摸索结。索结轻易能够到,但甚是复杂,百般尝试,终究无用。 不禁甚感颓然,彻底放弃。等了半个时辰,始终不见李仙身影。月光洒入窗户,照她脸上。 她有口难言,憋闷非常。想到白日尚想,与李仙莫非有一线婚约可能。转眼便落入歹人手中。 她憋满腔怒言,只待有说话机会,必大雨倾盆,狂风暴雨。偏偏房卧寂静至极,她又难动弹,其中孤寂可想而知。且甚难安定,不知李仙目的,不知是否还存同伙。自己如今已难动弹,便似砧板鱼肉,李仙是宰是烹是煮是食,全难半点忤逆。 越想便越恐惧。 直到迷迷糊糊中,撇得远处案桌中,压着一副书信。看清信中所记,这才安然落地。但想到日后有人搭救,必看到如此惨状。 自己这金钗美名,岂不尽散?勉强松一口气,便又重新提起。 李仙观察到半夜,见罗非烟困顿无助,心下稍宽。 “这小娘皮一开始嚣张得紧,叫她吃些教训,倒也不错。嗯…望她好生自省罢。” 李仙腹藏坏水,瞧得罗非烟憋闷恼怒,出糗狼狈模样,甚觉好笑。当即纵身远去,连夜赶行。走后第二日,黑面蝠王身死之事,无人知晓。静春山的王龙、纪慧仍自找寻,不禁甚感疑惑。 众人合力搜山,理该能摸寻半点线索。前些时日,夜间尚能听闻路遇黑面蝠王踪迹,昨日却全已消声灭迹。 王龙、纪慧越感紧迫,忧虑黑面蝠王已逃出重围,再难寻到,那精宝飞走,固然可惜。这黑面蝠王实力不弱,遭此贼记恨,更是要紧至极。 但细细琢想,又觉不该。他等手持舆图,布防严密,人手众多,且黑面蝠王惧怕烈日,制约极大,如何能屡屡逃遁? 如此这般…一边焦虑找寻,一边烦闷等待。罗非烟发丝凌乱,衣裳破损。解不开这身“蚕衣”,越觉虎筋绳厉害。 锁她筋骨,定她身形。苦苦熬等,若非身蕴内炁,搬气行血,早便血滞受伤。李仙已潇洒远去,悠然自在,她却尽受煎熬。 如此这般… 又过两日。 罗氏族老召开族会,数日不闻黑面蝠王线索,已感再无指望。 这些时日,罗氏族老亦在暗中搜寻。精宝事大,自需多方布局。 罗氏一名族老“罗香香”,正待出门。忽见一店伙计扮相人物在门前踌躇,手中拿着信封。 罗香香是女族老。罗家族女凡入武道二境,便绝不外嫁。佼佼者族中地位超然,声望实力过硬,便被推举为“族老”。 “族老”非指辈分。家族若想传承不断,族规必须完善。晚辈待长辈,需有礼有度,需要“敬”…但却未必会“重”。需实力、辈分均高,才可既“敬”且“重”。 罗香香曾经也有美名,风韵犹存,说道:“你鬼鬼兮兮,干什么呢!”店小二颤颤巍巍,言名状况,递上信笺。 罗香香接过信笺,随手一挥。示意其离去。她打开信笺,只瞥一眼便翻江倒海。将信合上…数步追上,一把扣住店小二肩膀,冷声道:“客栈在哪里,速带我去。” 她冷芒迸射,极感兴奋。倘若斩杀黑面蝠王,她又立功劳,族中地位更上层楼。既得消息,她需尽快探清情况。 她嫌店小二慢,一手抓他衣领,运起轻功奔去。很快赶到客栈,路上已问清情况。立即潜入客房。 却哪里见到黑面蝠王。只见得绣城金钗,狼狈得被捆倒在床中。罗非烟瞧见这幕,脸皮红透,欲寻地缝钻进。 “我颜面丢尽啦!”她心底哀呼。罗香香面色古怪,先巡视房屋四处,无丝毫踪迹,这才走近过来。 罗香香说道:“非烟,你怎在此,到底发生什么?”她瞧清罗非烟姿态,俏脸不禁一红。但很快掩藏。 罗非烟“呜呜”两声,哪里说得出话。罗香香一愣,捏她下颚,运气一带。几颗麻核桃依次吐落,沾着唾沫,染湿了床单被褥。罗非烟更感羞燥,连忙说道:“香姨…我…我被歹人诓骗。” 罗香香见她衣裳破烂,面色既变:“莫非…”罗非烟连忙道:“倒…倒没这般。”罗香香说道:“当真。” 罗非烟羞红说道:“香姨…你不妨查一查。”急证明清白。罗香香说道:“好罢,我相信你,我今日收得信笺,说黑面蝠王在此,却没见他身影,反而见你被捆着,莫非是黑面蝠王所为?” 罗非烟傲然说道:“黑面蝠王?哼,这厮早被我杀了。他有能耐捆住我么?” 罗香香素知罗非烟高傲。对这晚辈甚是倾佩,但见她自身狼狈至极,言语尽显高傲,忽觉得她倒也该当此劫。 罗香香问道:“你杀了黑面蝠王,可有搜身?”罗非烟说道:“本来是要搜身的,却…却被歹人害了!” 罗香香说道:“精宝黄九参可有见得?”罗非烟一愕,“什么黄九参?” 罗香香说道:“我罗家耗费巨力,绞杀黑面蝠王,你当是好玩么?自是为了人黄精宝啊!” “啊!”罗非烟说道:“我…我不清楚。难怪…难怪那厮这般对我!” 罗香香说道:“唉!也怪我等族老。几番商议,恐你等后背泄了秘密,是以不加相告。只要你等若寻到黑面蝠王线索,立即上报。不曾想…因此…竟被歹人钻了空子。” 两女细致交流,均弄清情况。罗非烟恼然道:“那花满楼乔装打扮,原来是为了人黄。” 罗香香一剑划过,破开虎筋绳索。罗非烟深感懊恼,甚是失落。罗香香见罗非烟是族中难见天骄,可受挫折,但不可失了意气。罗香香说道:“非烟,此事你虽大意,但…但也不好尽数将过错归咎自己。” “正所谓知耻而后勇。你将要入岳山剑宗精修,不可此刻便此颓然不振。” 罗非烟说道:“好!岳山剑宗之事,我会放心上,好好筹备。” …… …… 待罗家回过味来,李仙已遁逃远处。 茫茫人海,作他屏障。 李仙准备服饮“黄九参”。黄九参服饮之法:卯时起,燃烧火烛。 火烛每短三豪,便饮用一条参绒。期间不可挪步,不可触碰到烛光之外光晕。待火烛燃尽,服饮完毕。 “人黄九十九黄九参…术道金光,入我胸怀。” (本章完) 第267章 武学积累,渐成派系,金光雏形,夫 李仙内视己身,天地精华尽数消化。食精境功德圆满,太素境已起征兆。服饮“黄九参”乃当务之急。 奔逃数日,离绣城已百余里。藏身茫茫人海,绣城罗氏怎能寻到。李仙见诸事安稳,温彩裳、一合庄等众至今未能寻来,想来也难觅自己踪迹。 “苏求武、赵志远等人如此紧紧相逼,我亦将他等甩脱。固然运气使然,但遁逃一道…想来我也算稍有经验。” 他略感自得,心下稍安。筹谋“黄九参”服饮诸事。食谱·金光:饮金鳞、吞九参、食黄露。饮金鳞者,需有鳞有尾,取之游鱼之性。吞九参者,需不见杂光…… 李仙琢磨:“倘若是客栈租房,门窗均有间隙,必会透入杂光。人来人往,难免会被打搅。吞黄九参时不可挪步,不可触碰杂光……” 他说道:“需租赁一片宅邸。藏身深宅当中,方可无人打搅。” 这时已身处“繁景城”,地处穷天府东北面。再行些时日,便可进入重岭府。李仙感慨面域辽阔,穷天府一府之地,便够来往许久。 世家大族据地为尊,霸占资源,寻常百姓忍气吞声,甚是煎熬。但因地大物博,纵使时局动乱,人口仍是稠密。 李仙拍拍囊袋,盘算所剩银子。浑身摸找一遍,唯剩“三十七”两,寻常赶路住店,充沛至极,偶尔还可饮酒吃肉,潇洒风流。 他需用这些银子,筹办适合服饮“黄九参”的场所。四处闲逛,见得几处空置的院落,甚是符合条件。其内藏有密室,密室中不透杂光,安静静谧。 李仙心想:“倘若混入宅邸密室,静心服用,那便再好不过。”然而城中宅邸院落,即便空置,却已有主。日日有人打扫巡逻,凭李仙轻功,潜藏自然轻松。但服饮时身不可挪,若被发现,却极糟糕。 倘若脱离城居,搜寻山洞服饮。摸山探水,堪舆寻找,亦需耗费功夫。且“妖魔”横行,难免会有打搅。 服饮“精宝”,尤易招引妖魔。李仙选定一处宅居,地处城东,位置甚偏。 经由细琢慢想,他知寻常办法,难借用这宅邸。便另辟蹊径,直奔衣阁,所余钱财尽数购置锦衣、发冠、香囊、玉佩… 不需多时。 李仙恍然一新。但见他绸锦披身,贵气潇洒,丰神俊朗,气质缥缈。发冠、红痣点缀,轩昂独特,朝此一站,旁人侧目议论,女子出神呆滞。 纯阳之躯,更增添别样吸引。 李仙对镜衬照,甚为满意:“我这派头,倒真有贵公子模样。”径直去那城东居所,朱门前静侯片刻。街旁行人瞧见,暗暗议论。茶铺、酒楼间有人认识居所主人,遣人告知。 不消多久。一中年男子跑来,拱手说道:“这位公子,您…对这宅子感兴趣?” 李仙颔首说道:“本公子游经此处,见这地风景不错。你把你家主人叫来罢!” 不多时。 一位身穿锦衣,身材肥厚的男子行来。此人名为“田富”,乃这城中“田姓”子弟。这间宅邸挂售多年,偶有人看房问价,但一直没成。 田富瞧见李仙,顿然一愕。见那公子俊朗难言,身材挺拔。怎敢小觑,快行几步说道:“公子爷,你想购房?这附近便有座‘醉春居’,咱们入居详谈?” 李仙说道:“不必,要谈便入宅谈。”田富喜道:“好,好啊!”在前领路,推开朱门。 田富说道:“我这宅邸,冬暖夏凉,占地辽阔。唉,若非最近住在家族,帮家族忙活操持,少有时间回来。我倒真不舍得外售。” 李仙瞧见一块巨石,稍稍点头。田富说道:“公子恐怕不知,这块巨石可极有来历,可是…” 李仙说道:“我怎不知。这块巨石东面泛黄,西面泛绿。质地润滑,似玉非玉。远有琥珀之感,近有石松之韵。这是‘碧松石’。” “倘若我没猜错,你这碧松石乃素山山脚所得。” 田富惊道:“公子怎的看出的?”震惊李仙鉴赏有道,谈吐间流露不俗家底。 李仙笑道:“天下奇石,莫出素山。天下奇松,莫出素山。我有一舅夫,行得便是这行当,我怎会不知。” “啊!”田富说道:“公子…那…那你贵姓?” 李仙笑着摇头:“我是购置宅邸的,不愿纠扯家族关系。还是别说了。我若感兴趣,自会购下。你且带路罢。” “好!好!”田富已感拘谨,见李仙谈吐风度,样貌气质均无可挑剔。必是出身极厉害势力。 两人并肩同游。每路经一处院景,李仙侃侃而谈,言说寓意典故,尽展品味学问。田富甚感折服,虽知院景大概用意,但却难像李仙般说得头头是道。 游行一刻时余,途径院中水渠。渠道约莫三丈宽、两侧摆放假石、花草…仿得碧水江。其时时局混乱,地方家族深感自危,却也暗藏争天之意。 地方强族,雄心勃勃者,喜将山河壮景,带进家族宅邸中,布置成独到景色。暗藏胸囊天地,其志无穷含义。既怕人瞧不出,又怕人瞧出。 李仙笑道:“想不到这小地方,竟能瞧见‘翻江鲤’。” 水渠中一尾“灰鲤”畅游。甚是霸道,尾打金鲤,嘴咬赤鱼。在渠间称王称霸。 李仙笑问:“你有称霸之意?” 田富汗颜,深惊李仙眼力,竟从院景瞧出端倪,说道:“实在尴尬…此处院景,乃年轻时不知天高地厚,花钱布下。每行经此处,不禁面红耳赤。让公子见笑了。” 李仙说道:“人生在世,所谋不过‘安身立命’四字。你便不说,我也看出了。你这院子约莫三十余年,起初的院景,雄伟大气,有临摹天地之意。后来扩充的院景,则兼容内蓄,脚踏实地。” 田富敬佩至极。 李仙随手轻拨,渠水荡漾。逗玩那翻江鲤。田富色变道:“公子爷,这翻江鲤性情凶猛,不可逗玩!否则必回咬见血,凶横反击,倘若无用…以头抢石,自裁而死。” 翻江鲤是极珍贵的宅院观赏鱼。蛟龙舞风弄浪,江水翻转时,才得见其身影。一尾价高“七百两”。 价格虽虚高,但是…却确实便宜不得。此鲤性情凶猛,极难调养。需“鱼行”精心调教,使其尽量保持凶辣本性,又可屈居宅湖。 因此才受世人欢迎。 李仙笑道:“无妨。却看谁人逗弄了。”他几番轻拨,翻江鲤竟尽显温顺。 他身带龙气,龙汤洗沐。翻江鲤再凶辣,却怎敢与他造次。 田富心神大震,更感敬佩,态度拘谨。 李仙面皮甚厚,说道:“似这翻江鲤,价值稍贵,图得便是‘稀罕’二字。但全天底下,再稀罕的玩意,到我这儿却不稀罕了。莫说逗玩,我小侄前些时日,还抓几条吃呢。” “啊!” 田富双腿颤抖,已被全然唬住,说道:“公…公子爷…好…好财力。”翻江鲤稀罕至极,若说“七百两”银子,家族势力倒出得起。但“鱼行”售鲤时,需要背调家底势力。 素有“贵鲤不入贫家”。所谓“贫家”,指得也是一地豪强势力。田家为购得翻江鲤,前后打点关系,足花费数千两。便是这般…第二条、第三条翻江鲤,鱼行却说什么也不可售卖了。 故而…翻江鲤满池,财力倒其次。其家底必与鱼行有莫大关联。 李仙说道:“行了,我也逛累了。”田富连忙喊道:“王伯,速速搬来玉凳。” 那王伯手脚利落,搬来玉凳。田富为显殷勤,先几步接过玉凳,亲自放在李仙身旁,笑道:“公子,请坐。” 李仙笑道:“客气。”轻抚锦袍,大方坐下。 田富说道:“应该的,应该的。那公子您看…”这般谈吐眼光,绝无装弄可能。他置办宅院,家具、景致、风水…皆经他手,他最了解其中门道,自然深感震撼。 田富说道:“公子若有意图,不妨…不妨随我回家族一趟。咱们细细详谈,定能商讨出双方皆满意的结果。” 他欲招揽人脉,决意吃些小亏,也将宅居卖出。 “这倒不必。”李仙笑道:“我购置宅院,全不看价格。况且…这价格多少,我心里已有数。我若喜欢,自可买下。” “这样啊…”田富极感失望。但想李仙倘若真能在此处住下,交流情感、建立人脉…便可慢慢来。 田富说道:“那您是…” 李仙双眸微微阖,手指轻轻敲打玉质边缘,悠悠说道:“我素喜清净。此处的园景布置、假山池水…实则不算高明。但清净之韵,倒是颇合我胃口。” “这般罢,我且试居几日。你们不可打搅,倘若还算不错。我便购下了。” 田富喜行于色,求之不得。 李仙说道:“你将人全赶走罢,不必招待,我不感兴趣,反而扰我清眠。” 田富说道:“公子是雅兴人。好,好,您请歇息。”不敢打搅,招呼宅中护院、杂役悉数离开。 待行出宅邸。 田家家仆王伯问道:“老爷,难道咱们就这般允他居住了?倘若是骗子…” 田富说道:“笑话。这位爷学识渊博,赏物鉴物之道,无数十年熏陶,极难有此眼力见识。且你看那气质相貌,怎可能是骗子。” 王伯说道:“可是…我瞧他衣饰,好似也不是很华贵。” 田富说道:“可笑。穿衣岂需昂贵,你纵将千金万两扛在肩头。能敌得过那公子风度么?” 王伯说道:“是,是…这倒也是!”恍然大悟。 …… …… 宅院内。李仙计划顺利,骗得宅居三五日,料想服饮“黄九参”绰绰有余。他闲雅静坐半个时辰,待人员全部离去,才直奔密室。 他谨记时刻。等到“卯时”开始。 密室中黯淡无光,石门厚沉。杂役每日需来打扫,不见积灰。内有一床卧、一案桌、一蒲团便再无他物。 李仙旁坐蒲团。 调整气息,凝心静气,再无别念后,取出一蜡烛。蜡烛长三寸,乃鱼膏熬炼,可燃三日。燃起时火光茵茵,不易熄灭。 李仙点燃蜡烛。万事俱备,目凝视蜡烛,见蜡油融化,蜡烛渐短之三毫,立即服饮“黄九参”参绒。 [你服饮人黄·黄九参,技艺服食,熟练度+79] [术道·未知…熟练度+1] 李仙呼吸平稳,不厌其烦。蜡烛每短三毫,必饮用参绒。密室漆黑暗沉,不知岁月…但从蜡烛长短,依稀可辨时间。 一日过去。 [你服饮人黄·黄九参,技艺服食熟练度+32] 技艺服食长久服用同种精宝,熟练度进展会有所衰减。李仙早在“熊虎山”,便已知晓。 [术道·金光雏形] [熟练度:46/100] 李仙服饮起效,术道自“未知”,渐得“金光雏形”。他心沉体稳,不挪分毫。再过一日,术道·金光熟练度已到[56]… 第三日清晨。 李仙顺利出关。[术道·金光雏形]熟练度已至[71],再服饮[朝黄露]便可得术金光。 [技艺·服食] [熟练度:2969/3000大成] 闭关所得甚丰。李仙活络筋骨,静坐三日,方一动弹,便传来“啪啪”骤响。田富等人倒守诺言,三日不问。 天地匣中尚存“黄九参”参头。李仙“服食”技艺,俱备“品悟”特性,是以服饮人黄,所需份量甚少。 温彩裳曾与他说过。每一味“天精”、“地华”、“人黄”,毕生仅能服饮一次。李仙服饮“金鳞”“黄九参”…此刻尚余“黄九参”,倘若也有“金鳞”,回头服用“金鳞”。 食谱便是:金鳞、黄九参、金鳞。这般组合,必是无用的。反而搅乱原本食谱,再品第三味精宝时,术道便难精确。 金鳞、黄九参、黄九参…这组合亦是同理。故而人黄精宝,诸雄分食。固然是人黄珍贵,罕世难觅。亦有冥冥道理。 吕洞之服饮“天魁”“地魁”“”“剑冢黄”…因顺序因素,得术“遗梦”。得术后“天魁”、“地魁”仍有残留,何以不继续服饮,拼凑术道·御剑? 便是因为三味精宝,他均已服用。纵使打乱顺序,重新服饮,也已无效。正因如此,他才潇洒纵性,用天精、地华勾搭女子。 李仙藏好‘黄九参’,日后若遇所望精宝,自可以精换精,谋取好处。 院中鸟雀轻鸣,春芳盎然。其时已是六月初旬,李仙自习武来,日日奔波劳碌,此刻诓骗诱惑,换得三日清居。 他搬来小凳,闲心静坐,忽想:“有朝一日…我若若入三境,也需寻一地方,弄些产业,筹办一套宅院。习武之余,还有闲心雅志,或抚琴弹奏,或描画写字,或舞剑看戏,或养鹤戏鱼,或…擒几个美人,好生玩耍…” “闲里携美出游,赏景采买。那般滋味,神仙也不换。若真到这天,倒可将阿弟接来,唉!阿弟志向高远,励志学问,却不肯娶媳妇。这可太不好,但他志向如此,我难道阻碍他么?” “实力在手,夫人敢来嚣张,一并擒了。披上蚕衣,锁在深宅中。” 李仙脸有笑意,然世道极乱。大武皇朝重振雄风,席扫天下。要么…百家并起,争雄逐利。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温彩裳实力极强,庄中藏宝无数。面临叛军“黄龙”,亦是“避其锋芒”。 人多成众,众多凝势。 势之所指,唯避锋芒。安身立命,何其困难。 李仙思索未来,畅游幻想。他素来脚踏实地,天道酬勤。难得闲静,平日杂思便既涌来。但他自不沉醉,重凝志气,唯武问鼎。 他近日疲于奔逃。此刻才稍有空闲,“黄九参”服饮结束,便取出“术道·血生肌”、“血练三典”两物。 “那黑面蝠王死前,嘟囔着‘师傅’云云。背后莫非还有师承?他武道甚邪,但实力不错。也是有大气运人物,早早便得术。” “这术道·血生肌煞是精奇。我且看看是何样子。” 食谱是一张兽皮黄纸。其内记载:人黄·血滴种、人黄·黄芒、人黄·苦菩提。 服饮门道奇多,如何服饮,何时服饮,宛若一场仪式。李仙心想:“这术道的精宝倒是平常,但服饮门道,却比术道金光复杂。” 食谱下缘,记载术道妙用。“血生肌”以血化肌,附骨生肉。运术需耗费气血,但妙用奇多。 黑面蝠王以“骨”为武器,喷血生肌。再结合所学武道,顷刻间如分化分身。自然是奇效妙用,出其不意,将罗非烟逼到死路。 李仙心有奇想:“这门武道厉害之处,实是可用医道!”运血生肌,致命伤势,吐血补损。 转而查看“血练三典”。 黑褐色的薄本,字体甚古,歪歪扭扭…李仙始看几眼,顿感字迹如扭曲蛆虫,从眼窍钻入脑海,刺痛非常。 李仙奏响“守身音”,仙音回荡脑海,异感顿时消散。李仙暗骂:“这著书之人,满腔愤恨不甘死去。这股扭曲意愿,融入了字墨当中。寻常心智不坚者,久看必被扭曲心态,癫狂燥怒。” 他已习得“守身音”,仙音缭绕,护得身周全。皮肤间如附一层玉质薄膜,皮肉更坚。李仙“铁铜身”“守身音”“奏阳仙音”三者同施,坚若赤铁,甚是厉害。 武道愈到后头。前期之积累,拼凑蜕变。更为不俗,李仙所学所得,积攒内炁、底蕴…没一步会白费。 心神顿定。典籍所记,尽入眼帘。这是“下乘武学”,却非拳脚架势。共有三典:化血、吐血、消血。 化血典记载:“血若桥,通天阙,连九幽。”这九字却非“化血典”创造,而是自别处抄录。 黑面蝠王吸吮人血,血随肠入,充盈腹腔。但如何将他人之血,化做自己之血。却是极大难题。 化血典便是此用途。此功甚邪,乃是练“肠”武学。彻底舍弃“胃脏”,通过服饮药沐,将胃脏练成“血囊”。 血囊长三寸,既为小成,血囊六寸,既为大成。血囊九寸,既为圆满。血囊十二寸,既为登峰造极。 食饮之血,通过血囊运连,化做自身新血。但效率甚低。 李仙说道:“此典邪性!倘若修习,日后只有饮血而生。再难消化其他食物。” 典中记载:兽者,血百而化一。泥者,血百而化二。精者,血百而化十。足见效率甚低。 吐血典记载血质用途。如何蕴养毒血,如何吐血生茧…虽与血相关,但细细探究,倒不见邪性。然而化血典相辅相成。 倘若不晓“化血典”,施展几次吐血典,便既血液枯竭,气虚体弱,自寻死路。最后的“消血典”有所残缺,记载面临血盈而溢时,如何消血保全。 更记载“以血消肌”“伤己七分,杀敌十二分”的招式:消肌大血印。但此招残缺,习练之法有缺。 李仙下乘武学有:浩渺腿、碧罗掌、罡雷指、七星步。造诣皆深,但与家族子弟、宗门才秀相比,自难算多。且他等武学传承,皆成派系体系,彼此映衬,威力剧增。 李仙心想:“这武学固然邪派,尤其是‘化血典’,将胃脏化做血囊。从此饮血而生,且‘血囊’惧阳。阳光照射,血囊收缩蠕动,还可能肠子内结。” “吐血典却学之无碍。我虽不会‘化血典’,但修习‘五脏避浊会阳经’,五脏运浊间,体血滋长。效率怕与化血典相差不大。” 想到此节,李仙顿感欣喜。他内炁积攒,已经七十丈数,距离下次蜕变,仅相差“二丈”。 但苦无武学修习,内炁滋长缓慢。而今得下乘血典,认真修习,炁湖三蜕指日可待。 李仙心想:“这五脏避浊会阳经竟能有这等妙用!着实厉害至极!” 此经乃纯阳派武学总纲。自然厉害至极,单一功法,五脏齐练。倘若温彩裳知晓,必加赞叹。却也极是困难: 强脏器、壮骨血、起造化、生五霞、步莲花。 纵使纯阳居士吕洞之…亦是“起造化”罢了。生五霞、步莲花…至今无人窥知。纯阳派历经变革,便因五脏避浊会阳经太过困难,入门已是不易,致使宗门衰微。 李仙不知重重关要。决意修习“吐血典”,但恐血虚不足,故先砥砺“五脏避浊会阳经”。 [你五脏运浊,熟练度+1] [五脏避浊会阳经] [熟练度:489/800入门] …… 李仙潜心运浊,滋血壮体。脏浊如顽皮童子,游走五脏肺腑,或敲脏门,入内嬉闹。或绕脏嬉闹,翩不入门。 五脏运浊之法,绝非严格按照路线,搬运脏浊。死记路线,效率奇低。而是总结上卷道理,运用到脏腑间。 好如…五脏六腑,好似武人山庄,各居东南西北,互为敌人、朋友、知己。搬运脏浊…便好似出门拜访。 心浊要拜访肾浊。天南海北,不远万里。有时能敲开肾门,与肾浊交谈畅聊。有时意兴浓郁,数日不愿离分。有时肾浊心情不好,闭门不开。 有时心浊虽为君子,却也有脾气,甩手离去。心、肾如此,肝、脾、胃…亦是如此。 正因极难揣度,搬运脏浊并无定数,有人认为全看运气、玄机,便对五脏避浊会阳经甚是怨怼。五脏避浊会阳经的“会”字,指得“交会”之意。 亦有意会之意。 故而上卷编录道理,叫人细细体会。李仙掌握上卷道理,搬运脏浊效率尚可。加之“天道酬勤”,进展奇快。 反有付出,必有所得。 如此练养半日。 忽听朱门外,敲门声响起。 (本章完) 第268章 夫人霸道,万里觅踪,小郎性命,汝 温彩裳御蚕觅丝,且养伤势且追情郎。蚕衣错玉功尽显奇效,甚是厉害。她备足银两,异马逐月拉着香玉宝车。速度奇快,但因李仙相距已远,仅知大致方位。空耗费不少时间。 车厢间。 玉案横立,香帘垂洒。她蚕质衣裙贴肤轻柔,朦胧如纱,欲遮欲掩。旖旎柔媚,长发盘挽而起,银簪固定,两缕鬓发微垂。左手撑头,白皙足尖微微挺翘。她心虽盛怒,但面已不显,媚眼微阖,内练蚕衣碧玉功。 “那混贼离我而去。竟叫我一时难练那奇功。秋月死去,我身边又无人选。” 她忽而睁眼。蚕衣错玉功真乃当世奇功,但弊处明显,愈到后头,极需两人合练。一人披挂蚕衣,一人内练其蕴。 飘忽想道:“若将他擒得,该怎翻料理好?将他双腿砍了?这虽无奈,但好似没再好法子了。唉,双腿断了,总归少些英气。但总要留在我身旁最好。” 忽又想起往日欢好。画舫游江,沿途见闻,书法字画种种,不禁痴痴蜜蜜…其间之乐,魂不守舍。 往日年华,如是虚度。今朝美妙,如访仙宫,流连忘返。本来凭她美色,既食髓知味,自可任性胡为,另寻男子欢好嬉闹。她只需点头,世间男子纵使知道送命、断足…定也求之不得。 但她素来苛求“完美”。 她之郎君,必是容貌,天资,情意……三者缺一不可。容貌卓越者,实亦有之。天资卓绝者,亦是有之。但情意却极难,举目世间,能叫温彩裳滋长情意者,已难再有。她性情如此,本便讲利不讲情。与李仙之情,纯属机缘巧合,冥冥作祟。 如此这般,旁人再好看,天资再卓绝…却无关了。再想体会那感受,非得将李仙彻底抓得,彻底困在身旁。 温彩裳说道:“终究是我的李郎,砍他双腿,我也好心疼。也罢…我且习套武学,点他双足大穴。让他用不到双腿便是。” “我断人手足、伤人性命尚不眨眼。偏偏不愿伤你,你却离我而去。哼,不知好歹。” 含嗔带怒,却似李仙便在身旁,她幽怨指责。 她忽抬掌轻挥。马车便即停下,她掀帘下车,心头微酸。往日这时,李仙必搬玉凳,抬手搀扶。她轻功卓绝,峭壁悬崖也上得,怎需搀扶。但这悉心照料,甚得她心意。 温彩裳总是矛盾至极。宁缺毋滥,是以满庄护院、无数追求者…她都不抬眼。甚至不允旁人追求她。独独受李仙服侍两年,无微不至,潜移默化,浸润入心。 有狂风暴雨之烈,有春雨绵绵之柔。李仙遁逃,诸般情丝未减分毫。反而回念过往,极是不适,恨愤与爱恋俱增。 她装扮精致,全无昔日狼狈。贵气难言,簪珠轻碰,发出“哒哒”异响。袖袍宽大,花纹精美至极。挥袖轻扫间,身前泥土倒翻。 此处是一密林。 林中全无踪迹,泥土翻转,显露出一木质匣盒。她掌蕴吸力,木盒“噗嗤”一声,平地跃起,落在她掌中。 温彩裳轻吹散泥土,匣盒有暗扣,乃李仙之物。解开暗扣,内装一套蚕衣、一套绳具。 折叠完好,理弄齐整。温彩裳轻轻抚摸,神情忽柔忽怒,“这小子果真聪慧,料得我寻人能耐,出自蚕丝。这事我没和他说过,但摆设蚕丝阵,蚕丝冥冥相吸…他却看到过。定是由此猜到。” “是以提前预防,将蚕丝制物均藏入匣中,掩埋极好。” “李郎啊李郎…你叫我好矛盾。倘若不那么聪明,我轻易便能寻到你。可我便没那么喜爱你。” “你这小子…总归是有些良心的。这些衣具绳索,你小心折叠,奇整完好,料想昔日欢好,你也很眷恋。没有胡乱丢弃。” 她将木匣收好,怒意稍减。搭乘马车,再既追去。她冷笑道:“你晓得脱衣藏绳,但万难料到,我早在你发丝间,缠足了蚕丝。” 和事村小土居中。 温彩裳每入夜中,便将蚕丝缠绕发丝。她闲趣之举,怎知尽派用场。祖蚕趴卧掌心,冥冥感应蚕丝。 蚕衣阁所售蚕丝。追根溯源,均出自这只“祖蚕”。桑园的无数白蚕,均属祖蚕的子嗣。温彩裳追踪奇功,便是散布蚕丝,再感应追寻。 温彩裳杂学既广且精。祖蚕感应,兼之自身智谋。逐步分析观察,自然仇家难以遁逃。温彩裳决意杀人,绝无人能遁逃。 马车弛行。 距离愈近。 这日行至“绣城”。温彩裳记忆犹新,她虽然未到临此城,但与李仙乘舟而下,远远瞥见城中烟火。 那日两声蜜声交谈,亲密无间。沿途之景,兀自难忘。每每念起,均好难割舍,愿沉沦其间,再不出来。她纵马入城,异马神俊、宝车豪奢,顿引旁人瞩目。 城中诸姓均有觉察,不禁暗自揣度。温彩裳自不理会,但经得感应,李仙曾久留此处。 “他从北逃归南,沿路较为熟悉。故而此番遁逃,选择沿路返回。倒是聪明…这一带路线,我倒确不如他了解。” 行经闹市。忽见赤榜悬立,写道:“淫魔花满楼”… 后处述些罪状,均是编录。罗非烟倒深受其害,但赤榜自不提及,怕损她名声。 温彩裳瞥眼画像,眉头微蹙,始有笑意,便知“花满楼”是李仙。其间述说李仙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她料知必是骗人,李仙自是满腹坏水,折腾她好惨,绝非老实。但性善谦和,恪守底线…她却知道的。 寻常女子,怎配得他色心大起,奸淫掳掠。她欲探缘由,忽留意得人丛中有一位黑衣老者。粗略一扫,已知此人挺厉害。她心想:“此人久盯画像,眼迸仇恨,与李郎莫非有仇?此间赤榜,不需细想,便知有猫腻。” “哼!我的李郎,是你能记恨的么。你胆子好大。” 她合上车帘,静心凝气。宝车停在街头,兀自未动。 那黑衣老者名为“黑面尊王”。乃血池肉林人物,是黑面蝠王师尊。 原来…黑面蝠王巧合夺得“黄九参”。他暂无相应食谱,自感无用。便书信告知师尊,打算进献师尊,另换好处。 但书信方送出,他便连遭围剿。被困荒野山林,再难通信,乃至最后身死。黑面尊王收到信封,大是欢喜,连回数封信,均不见回信。 按耐不住,便亲自寻来。他见赤榜记载:“黑面蝠王已经伏诛” 知道徒弟已毙,万感悲切。知道绞杀黑面蝠王之事,与罗家相关。人黄精宝或落在罗家之中。 于是备好棺椁,登门拜访罗家。欲行大闹,罗家自然反抗,几名族老联手应对。虽能牵制黑面尊王,但却难将他抓得。 酣斗许久,黑面尊王大笑:“罗家杀我徒儿,此事难了。若不给我交代,且看谁死!” 纵身逃远,其轻功之绝,罗家竟无人能追上。罗家的“绣梦轻纱步”,极尽轻灵之妙蕴。但速度并非长处,着实难以奈何。 此后黑面尊王数次造访袭扰。罗家滋生杀意,设阵伏杀。倒确有奇效,险些便将黑面尊王困住。 千钧之际。黑面尊王施展“术道·融地”,再搭配“地走龙蛇步”…化解险情,罗家阵法无用,难以留住。 黑面尊王更为放肆,几番骚扰。且有意擒抓罗氏子弟,吸干血液,丢进院子。 罗家万般无奈,盛怒至极,却不愿与黑面尊王再斗。便邀其商谈,说明情况缘由。告知黑面尊王,杀死黑面蝠王者,绝非罗家人。 是一名为“花满楼”的散客。 罗家亦在搜寻。黑面尊王未能尽信,他独去调查。罗家精宝丢失,空自招惹一尊强手。实在憋屈至极,料想此事口头言说,难以休止。 黑面尊王绝非好惹。但罗家未必害怕,于是族中商讨,寻出黑面蝠王尸首。再寻黑面尊王,当场辨析情况。 罗香香从罗非烟话语中,推拟出黑面蝠王藏尸之地。 罗家暗中挖凿。将尸体运回外院,搭建凉棚乘放。放出信号,邀请黑面尊王商谈。 此时此刻… 黑面尊王接受邀约,正筹备赶往罗家。却被温彩裳遇到。冥冥相遇,按时间算,却又正好。 黑面尊王其实已信六成。即去赴约。温彩裳掀开车帘,注目他离去,心想:“事关李郎,我且跟去。” 驾驭车马,缓缓靠去。见黑面尊王行到罗氏府邸,两名族老亲自迎接。 黑面尊王拂袖冷哼:“哼,我们还有何事说得?杀徒之仇,不共戴天。且看功夫说话罢!” 罗氏族老‘罗汉亭’,拱手笑道:“尊王且息怒火,期间藏有误会。请进罢。” 黑面尊王说道:“哼,你们纵耍手段,也留不住我。我倒看看,你们还想弄甚古怪!” 一行人便进罗府。 但见空旷平地上,搭建一凉棚。周旁站着罗家家主“罗满堂”、罗家族老“罗香香”、罗家族老“罗三”,罗家金钗“罗非烟”…… 约有四五人。 罗满堂说道:“尊兄!”又说道:“这便是贵徒尸首,您请看罢。” 黑面尊王一愣,小心翼翼掀开遮帘。见黑面蝠王尸首腐败,黑水横流,不堪入目,恶臭熏鼻。 虽难窥样貌,但必是黑面蝠王无疑。因为“练血三典”食饮旁人血质,导致血质混杂。黑面蝠王养血藏毒。 身死之后,血毒腐蚀筋骨皮肉。故而腐败更快,黑水横流! 黑面尊王悲伤至极。嚎啕痛哭,潸然泪下。罗满堂说道:“尊兄节哀!” 黑面尊王说道:“好啊!我徒儿尸首在此。你等还敢狡辩,说非你罗家所为!” “我既要为徒报仇,也要替徒儿拿回宝物!咱们不死不休!” 罗家众族老,均暗自结阵,脚步轻挪,摆设阵法。罗满堂摆手说道:“且慢。尊兄莫急,尸首在此,却非罗家所为。我罗家邀尊兄前来,自是摆事实,言实情,解误会,商合作,谋共赢的。” 罗满堂中年模样,年岁却早上百。言语轻重缓急,自有大家气度,说道:“尊兄是聪明人,亦是武学高手。” “而今尸首在此,我等从尸首痕迹,细细推导,自然知晓令徒如何身死,仇人又是谁了。” 黑面尊王说道:“哼!” 罗满堂罢手。罗汉亭、罗三将尸首抬至阳光下。经阳光照洒,诸多伤势浮现。 见其皮肉沾黏,穿有丝线。此乃罗家的招式,黑面尊王已有领教,立时认出:“还敢狡辩,我看这招应是出自女子之手,叫她速速来领死罢。” 众人武学均精,窥探招式,反揣施招之人。罗满堂早便看过黑面蝠王尸首,提前拟好措辞,说道: “实不相瞒,我罗家子弟,确与你徒交手过。并以家传武学,将其打伤。但并未能将其击杀。” 众人再观细节。黑面尊王暗暗点头,看出黑面蝠王施展“化篷功”、“探骨功”…诸多招式,应对此招。 虽被击伤,但却反手制住那女子。黑面尊王心想:“打伤我徒儿的女子,修为不浅,造诣甚深。纵是罗家,想必也甚难寻。是她么?” 不动声色,瞥向罗非烟。 罗满堂说道:“令徒致命伤势,乃是这两处地。”指得几处剑痕。经阳火烧灼,伤处焦黑。 黑面尊王武学虽强,但总难彻底还原当时场景。且黑面蝠王尸首腐败,血肉肌理…五脏六腑…经毒血浸泡,均有腐毁。 罗满堂武学手段,实不输黑面尊王。但轻功不如,留不住他。他自挖得尸首,便揣摩措辞,编造较为合理的战况。 此节一一言说。黑面尊王已信八成。纵是如此,罗家虽未直接击杀黑面蝠王,但亦是大仇。但黑面尊王几番发难,替徒寻仇是其一,染指精宝是其二。 黑面尊王说道:“哼!若非你们觊觎我徒精宝,将我徒打伤。这等宵小之徒,如何能杀我徒?!此事你等,还需给个说法。否则这事没完。” 罗香香说道:“分明是你徒,先杀我罗家族人。盗走精宝,我等下令找寻,何错之有!” 黑面尊王说道:“是吗?我收得信笺,却说是你们觊觎我徒精宝,抢夺不成,恼羞成怒。” “颠倒黑白!”罗三怒道。 黑面尊王说道:“彼此彼此!”罗满堂说道:“尊兄不必着恼。此事我罗家,亦有过错。此节叫来相商,便为了结此事。” 罗满堂再道:“你想怎样?且说来听听罢。”黑面尊王说道:“简单…你将你罗家那女子交出。我活活烧了,祭奠我那乖徒。” 罗香香说道:“做梦!”罗非烟眉头紧蹙。 黑面尊王说道:“不交?那我便自己拿!”暗中蓄炁多时,忽然悍起,双手抓向罗非烟。 他早已猜知,黑面蝠王数处伤势,乃罗非烟所为。罗满堂横步一挪,护住罗非烟。双掌如抚轻纱,彩色绸缎护得周全。 黑面尊王难以攻下,回身后退,冷笑道:“你护得一时,护得一世么?有本事行房时,也叫这女娃娃一起。哈哈哈哈。” 罗非烟面色铁青,开口欲骂。罗满堂说道:“尊兄,你且看这般如何。” “花满楼恶徒,奸淫掳掠,作恶不断。他是投机取巧也好,险计恶招也罢。你徒儿终究是他杀得。我罗家亦在找寻他线索,为无辜者申冤,为弱者发声。” “你我继续空耗,难免便宜恶徒。叫其越逃越远。” “尊兄既执言,精宝是你的。我既也执言,精宝是我罗家的。这般如何…精宝归属,咱们两方平分。” “我罗家搜寻那花满楼,已有些时日,此情此景。不妨同仇敌忾,共寻那恶徒。我罗家财力物力散布,实已摸寻得其线索。与尊兄共享…如此这般,此事便算揭过。” 黑面尊王、罗满堂心知肚明,知对方所求所愿。黑面尊王借徒死之悲,行夺宝之实。罗满堂一来不愿空耗,二来黑面尊王已知黄九参之事,不可逆转。三来不愿便宜李仙。 黑面尊王说道:“好!” 罗家诸人皆松口气,心想家主纵横捭阖,心有谋略,登高望远,这般处理,当真极好不过。罗家总归运道稍差。 黑面尊王说道:“这小子所施武学,无派无别,虽品质不俗,料想无甚强者撑腰。你我联手擒拿,必是手倒擒来。届时我俩共分精宝,冰释前嫌,不乏一桩盛事美谈。” 先前散徒之悲,顷刻尽散。罗满堂笑道:“甚好,甚好。”允罗香香,将所得线索,与黑面尊王共享。 罗非烟情绪复杂。虽怨李仙阴险,但见黑面尊王亲动,料想他难逃干尸下场,竟替他悲伤。 两方握手言和,如释前嫌。罗三骂道:“区区江湖散客,胆敢染指精宝。哼…不知死活。” 黑面尊王说道:“若寻到此子,我需将他火火烧祭。” 均对李仙嫌恶。忽是这时,听得异响,如有人叹气。众人循声望去,忽感浑身抖擞,惊诧难言。 罗满堂身后,站着一白衣女子。容貌俏美,姿容绝世。她款款悄立,正是温彩裳。众人方才交谈热烈,言说如何处置李仙时,温彩裳便在旁听。 丝毫不掩踪迹,一直便在罗满堂身后。直到此刻,温彩裳叹气出声,众人才惊觉有人。再看来时…记忆一幕幕回想。这才发现这女子,实一直都在身后。 如此武学,惊世骇俗! 温彩裳历经此次沉浮,蚕衣错玉功虽在倒退,但实力底蕴,却只深不潜,“精宝术道”凑得关键几味,均已筹齐,更深不可测。 罗满堂毛骨悚然,几朝前跌。快速平整思绪,说道:“这…这…这位…”万感惊悚,如悬刺锥,口齿竟难言清。 温彩裳说道:“我家小郎,竟给尔等这般麻烦,实在歉然。”她柔声说道。 “小郎?”黑面尊王一头雾水。 温彩裳说道:“便是你们所说得花满楼。” 众人均感惊悚。罗满堂语言又止,不想区区散客,能有这般美艳师尊?头脑混沌。 温彩裳说道:“这位尊兄,你说我徒儿杀了你徒儿?” 黑面尊王头皮发麻,他以此为律令,要挟骚扰罗家。此刻竟不敢点头。他心想:“此女突然乍现,必会某种无声身法。我得术·融地。搭配武学,自保总归无碍。何必太折志气?” 强提勇气,回声说道:“是!你是他师尊?那此事需…”但总归底气不足。 罗满堂众人,均想这黑面尊王,实是个欺弱怕硬人物。罗家虽不软,但遭他骚扰,确实极烦。 温彩裳说道:“徒儿之错,该当我来承当。”黑面尊王心中稍妥,说道:“你想怎般承担?” 温彩裳说道:“我徒既杀你徒。我便杀你徒儿的师尊。这便是承当。” “我那小郎极不乖巧,我时候多加管教便是。但我家小郎要杀你徒儿,也只能怪你徒儿运气不好。若是用他身死,换我家小郎笑一笑,我也是乐意的。” 在场诸人,无不色变。均感此女柔声轻语,却霸道至极,护郎至极。旁人性命,却轻描淡写,可有可无般。 黑面尊王冷笑:“好大口气,恕不奉陪!”转身遁离。身子趴伏在地,如蛇般行走。 速度奇快,却甚诡异,如有遁地之奇。温彩裳看准一处,抬掌一吸。“轰隆”一声,黑面尊王浮出地表,满面惊愕。 黑面尊王道:“再来!”继续潜地遁逃。温彩裳素手翻转,隔空吸掌。黑面尊王便又被拽出。 任他如何遁逃,始终难逃掌中乾坤。罗家众人与黑面尊王交手数回,均感此招无解。此刻见温彩裳轻松化解,均感不可思议。 温彩裳说道:“我家小郎不过杀你徒儿,你却这般怨恨。还请去死罢。”掌劲吞吐,劲炁透入地中,震碎其心脾头颅。当场将其打杀。 黑面尊王诸多手段,均难施展,便被击毙。实力之鸿沟,非“境界”难言。纯是武道理解,个人手段之差。境界差距,相较其他,反而更小。 温彩裳抬眼扫来。 罗满堂急道:“前辈,花满楼一事,定属下人弄错。罗家定给你交代。” 温彩裳说道:“他可有奸淫掳掠?” 罗三说道:“自…自然没有。”温彩裳说道:“将线索拿来罢。”食炁蛊尚余一足一头。她实力未尽复原,诛杀黑面尊王,杀心既敛。 罗满堂将线索献上。温彩裳再索要周遭城镇,极尽详细之舆图。 她推拟半日:“抓寻李仙,需当预料。总跟在屁股后追寻,我与苏求武等众,便无不同。” 预料李仙或途径繁景城,连夜搭乘异马而去。 再经祖蚕指引。 行至一朱门前,轻轻敲响房门。 (本章完) 第269章 知郎莫妻,彩裳寻门,江底奇遇,误 温彩裳娴静而立,细理秀发,拨正银簪。美眸藏嗔带喜,祖蚕觅丝,李仙必在此处。她双手交叠腹前,气质清冷。月光衬照,她如蕴一圈光晕。 这件长裙垂至地面,端庄闲雅。名为“留月访仙裙”,意指月光衬照,裙间用料特殊,能截留月光,衬若仙子。 院内脚步声响起。 有人嘀咕道:“这般晚了,会是谁呢。”将朱门推开。此人富态明显,锦衣披身。 正是“田富”。 田富见得温彩裳,不禁刹那愣神。心想怪呼、怪呼…这几日的人儿,怎都这般俊俏。莫非天仙集体下凡喽? 他也属一地豪强,实也是风流种。赏花弄月、风流欢好之事疏松平常。但较之相比,不免庸俗。 他见温彩裳微微蹙眉,一时间竟遐想连篇,莫名羞涩,低头行礼,问道:“这位…”原想喊“姑娘”,但感温彩裳风韵甚浓,眉宇间全无姑娘青涩。两颊微红,如是寻情郎欢好。 更该称呼“夫人”。便说道:“这位夫人,您也是…来看宅邸的么?” 温彩裳心想:“李仙那穷小子,脱离了我,哪里有这财力购置宅邸。原来是借看宅功夫,招摇撞骗,消化精宝来了。他知食谱·金光,偶得黄九参,自然这般谋划。” 知郎莫过妻。李仙乃她一手栽培。族中密传,虽未向他吐露。但李仙性情种种,她了然心胸。 温彩裳笑道:“自是。若不然我半夜找来,是好玩么。” 田富为难道:“实在不巧,这宅邸有位大人物瞧上啦。”温彩裳笑意更盛,问道:“何方大人物?他应当没交钱罢?既没交银两,我便能看看宅邸吧?” 田富说道:“是没交银两。但…这位人物,喜欢清净。我等口头相约,留他试居几日,感受清净之韵。倘若合适,他出手购置。似这等人物,纵使买卖不成,也不好得罪。故而这位夫人…实在抱歉。” 温彩裳心下好笑:“混贼小子,不仅骗我。还把旁人骗得好惨。你这张嘴啊…说甜言蜜语时,甚是好听。但骗人时,也忒是可恶。” 她说道:“你既怕得罪他,不怕得罪我么?你且带我进去罢,我看宅赏花,倘若遇到他。我自去与他解释。” 她袖子轻拂。田富只感天旋地转,身浮体虚。待回过神来,脚踏实地,已在院中青石道上,距离朱门数丈远。顿感骇然,这位夫人若想杀他,亦是轻易至极。 温彩裳离他丈远,目光瞥向远处,幽幽道:“且带路罢。” 田富见此情形,怎容他拒绝。理整玉佩、发冠玉带,便向前领路游园。 温彩裳说道:“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和一一我说说罢。”田富愕然:“为何?” 温彩裳柔声道:“别问太多。”略感烦意。田富不便多问,依言照做。 行经“碧松石”处。田富复述李仙所言,细节或有偏差,但大意相同。 温彩裳念起昔日山庄,两人携手共游。她教李仙赏物观景之道,李仙这小贼,竟用到此处。 温彩裳柔声道:“对是极对。但亦非全对。这碧松之石,非是出自素山。” 田富说道:“夫人…这…”他心想,他花费钱财购置时,商家亲口言说,怎会有假? 温彩裳笑道:“他啊…现在也才半桶水。诓骗诓骗你们,虽绰绰有余。但赏物鉴物之道,还需多多练呢。” 她声音柔蜜,轻抚那碧松石,说道:“你看这石,水润如玉,半碧半黄。纹饰天然,乃是水流冲刷而至。实是江底的‘压堂石’。你是被骗了。” “这等石物,阴寒不见天日,但因与碧松石稍有形近,故而以次充好。” 田富说道:“这怎可能?” 温彩裳说道:“你若不信,我便劈开。”她翻袖出剑,轻描淡写劈开巨石。见其内黄水流出… 乃常年河底,积聚之浊水。 温彩裳说道:“压堂石产自湖底,经水浸润,内滋黄水。被视为风水坏物。你好物虚荣,借以家族财力,亲自布置宅邸院景。然…其中门门道道,岂是你能摸清?自然受尽诓骗,而不自知。” “落得出售屋宅境地,实早有预警。” 田富惊愕难言,呆立原地。温彩裳笑道:“快带路罢,他下一处去得哪里?” 田富应了三声,心态悄然转变,恭敬领路,行经“字画阁楼”、“草木长廊”、“假山石林”…等诸多院景。 数日前,李仙尽显才情,侃侃而谈。田富倾佩至极,诸多言论,记忆甚深,一一复述。 温彩裳先听田富复述李仙言论,摇头轻笑,神情鲜活。数日郁结似有消散,如见李仙便在身旁,见他招摇撞骗,有趣至极。但每每听完,她必会加以指正,再更为深刻解析。 必要压李仙一筹。 她学识既丰,眼界又广。倘若时间充沛,一幅画、一草木…足可引出许多杂学。三日三夜难言说尽,倘若李仙在此,她乐意言说,闲逛调情。但温彩裳耐性有限,却懒得与田富多说。赏物鉴景之事,将李仙言论推翻、或是指出其中错处,便即停止。 说到末尾,总会附着几句:“那竖子”“这混贼”“臭小子”等骂言。 田富惊感温彩裳学识渊博。总听温彩裳贬骂李仙,甚感怪异,那公子虽言语有错处,但风度翩翩,确有真见识。后来渐渐觉察情况,这两人另有关系。 田富问道:“这位夫人,冒昧一问,您与那公子是…” 温彩裳停下脚步,幽怨说道:“他是我郎君。” “啊!”田富说道:“那…那倒确实般配。”温彩裳甚喜,说道:“好啦。你将他喊出来罢,我接他回庄啦。” “那这宅邸?”田富愣神道。 温彩裳摇头说道:“你还不明白?我那郎君,嘴花花尽爱骗人。他风流浪荡,估摸着一身钱财,全买衣饰了。你这宅邸,他买得起么?说什么清静之韵,全是为了骗居几日罢了。” 田富说道:“这…这…”温彩裳说道:“我却不同。购你这宅子,轻易至极。他若实在喜欢,我却也由他。总之…你将他喊出来罢。带到湖中亭里。” 温彩裳说道:“他应是在密室。” 田富说道:“公子…公子爷能得您青睐,当真三生有幸。” 温彩裳幽怨道:“这是自然。”她款步行至湖心亭间,手撑侧颊,再道:“偏偏这死小子不知好歹。” 田富说道:“我这便去喊。” 他知密室所在。他早年有家族托举,习练武道,早有食精境界。杂散武人毕生难跨的门槛,世家子弟却轻松至极。但后来武学天资不足,田氏武学要义难以拿捏,便渐改方向,经商管事。 族中精宝之物,自然分得少了。这间密室打造,本是冥想之用。后来…有了妻妾,便常来此处欢愉。 轻车路熟间,推开密室大门。里头无人,却有燃尽的蜡油。他搜寻一番,连忙折返,将情况告知温彩裳。 温彩裳眉头微蹙,便也释然,啐道:“这小子这般好抓得,我当初早也没命啦。你逃得越久,我可罚你越惨。” 她原见此宅尚可。倘若抓得李仙,借居欢好,述说情意也未定。此愿落空,不经薄怒。 再不久留。驾驭祖蚕,再觅丝寻去。 原来… 李仙修习“五脏避浊会阳经”后,五感敏锐。听得“田富”敲门时,便隐觉得不安。 “田富既已寻来,此处居住不得。拍拍屁股跑路罢。我这般总被碾来碾去,终非办法。唉…也需想一法子,安静习练,增进实力。” 李仙轻装便行,既想既行。轻松翻越院墙,借助夜色偷潜而遁。田富不知此节,在院中找寻许久。因院子占地甚大,他虽寻不到李仙,却没想到李仙已经偷跑。 直到温彩裳敲门。他转而招待温彩裳,两人又将院景赏观一遍。这前前后后,已耗费不少时间。 城外驿道间。 李仙经数日休整,武道、术道均有精进。服饮“黄九参”后,体魄间滞留五百缕天地精华。缓慢消化,数月不必发愁。 微风吹拂,月露落洒。远处高山矗立,视野间江水奔流。 他发丝轻飘,思索日后去路。 不求闻达诸侯,但求安生立名、潇洒无拘。变强为本,帮忙了却吕洞之遗愿,八仙过海、御剑术道。至于婚契之事,数千年旧谈,实无心干预。 他近日听闻“岳山剑派”正在广纳贤徒。岳山剑派是渝南道内,闻名的剑道宗派。温彩裳亦甚有褒言,称赞其剑道底蕴甚深。诸多武学要理,值得钻研修习。李仙心想,倘若能入岳山剑派,钱财、武道、人脉…便有途径解决了。且听闻这剑派,甚是正派,剑道深湛。岳山更乃天下名山,其景壮秀,云雾缭绕… 不禁向往。 渝南道共有“七府六州九城”。地域辽阔至极,李仙沿奔花江一路,过渝南、穿泷雄…所到之处虽远。但并未真正领略两地浩瀚。 李仙收敛杂思,既要奔逃,便轻易不歇息。他数日休整,精力正充沛。五脏运浊,滋血强体。 驿道蜿蜒,沿途既见山山水水。 他见江道汹涌。几次欲搭乘船只,但历经“清升浊降”过程,便想离水远些。 这次原也这般,欲拐入山道,穿过险山恶地。 忽感心中惴惴,如有莫大凶险,将寻到身旁。他心思敏捷,猜想:“莫非是那黑面蝠王师尊?还是罗家、亦或是夫人?” 他招惹仇家甚多,细细数来。当属温彩裳最为恐怖。李仙暗道:“我若给夫人寻到。她必挖我双眼,砍我双腿…便似那闲武阁老奴一般。” 他感应愈感强烈,心如火灼。他心头咯噔一声,几乎确定温彩裳便在附近。这感受全无缘由,单凭直觉。他却无比笃定。 实则并非直觉。 两人阴阳仙侣剑,烙印甚深。冥冥感应,实在平常。 温彩裳烙下剑印,李仙乃为剑主,温彩裳乃为剑从。李仙心有所惧,便隐隐感知。故而温彩裳出现周旁,他便心火烧灼,直觉强烈。 李仙愈感不安,见一侧树木高耸,群山遍野。几次想扎进林中,借复杂山况遁逃。但细细斟酌…温彩裳何许人也?风水堪舆何等厉害,千里百里之遥,尚被她精准寻到。区区山况,难得住他么? 李仙强自镇定,只觉天地虽广,但却无路可行。他看着宽敞大江,忽想:“江水滔滔不休,恐怕非得如此,才能脱逃。我已将蚕丝换尽,温彩裳还能杀来。想必我身上,定有某物仍能叫她确定方位。” “我且跳进江中,江水奔涌之势,或可掩盖行踪?纵不能掩盖,我借水流裹挟,速度定更快许多。” 李仙口含“碧水珠”,跳进江水中。 顷刻浑身甚沉。极快沉入江底,水流将他冲刷,幽深漆暗,藏无限恐怖。他施尽游术,拨水踩水…前后横移无碍,但想上浮半分,却是艰难至极。 倘若口无“碧水珠”,唯有溺毙下场。李仙借水流推涌,一步踏出便是数丈之远,速度之快,实难想象。但天昏地暗,全不知外界时间。 幽深水质,扰蚕丝感知。温彩裳眉头一蹙,心有灵犀,知晓李仙预感自己存在,又设计遁逃了。 她冷笑一声,“好小子…” 却说那江水底部,深有十余丈。 李仙撑起“重瞳”,观察细微。江底泥浊厚沉,船只残骸、白骨尸躯、蟒蛇鱼兽…从眼前闪过。 李仙舌下压着“碧水珠”,肚起炉灶、烧柴点火、煮气烹清,口吐白雾。水流顿时清朗。 因清升浊沉,始终紧踏江底。每走一步,必然搅得泥沙混浊,视野模糊。且江水裹挟,总将他朝前推动。 初下河床,漆黑混浊,水流急涌。除此之外,倒也还好。但再行片刻,河中险情逐渐显露狰狞。 李仙一脚踩踏,右足深深陷进泥中。江河延绵数千里,河底状况甚多甚奇。此处淤泥积蓄数百年、数千年,竟化做河底沼泽。 他历经“清升浊降”过程,一陷再陷,将要被淤泥吞没。 纵使具备碧水珠,亦极凶险。 江底赶路,虽是奇招。但凶险境遇,却更胜陆地。李仙强自镇定,沉江剑出鞘,揶揄心想:“沉江剑啊沉江剑,这回咱哥俩,可真要沉江啦。” 他将剑插进淤泥。用力搅动,淤泥经水冲刷,变得松散混浊。李仙借势扒出右足,划水离开,挪开数丈。 但此后数十里,均是淤泥沼泽。李仙借水流裹挟,赶路虽快,一跨便是数丈,但着脚踩踏河床时,总在下陷。 再行数里。 李仙渐有明悟。江底淤泥黏滞,不可脚踏实地。可借翻滚身子,防阻足陷淤泥。且行路赶逃更快。 李仙屡遭追杀,却屡战屡积攒经验。始终进步,越是危难,越能冷静。此刻境遇,虽是温彩裳所逼迫,他却未觉委屈怨恼,因为贫贱出身,借势而起,付出定要更多,且更要做好被‘势’反噬之痛。 唯有冷静应对,静中求变。 “但今日遭遇,日后若有机会。能真正将夫人打败,非得尽出恶气。我若从实力上,彻底征服夫人。岂还这般惧她?” 心火汹汹,更欲变强。 他借水流冲刷,兼之“碧罗掌”拨水。朝前跨跳,瞬息便可数丈距离,但每升高半丈,清升浊降特征必然将他下拽。便好似寻常泥胎,在平地起跳一般。 李仙身手敏捷,每次将要落地。便翻滚身子,始终不陷进淤泥中。 这次跨跳,忽见一江底巨石,几乎迎面砸来。李仙连忙拨水挪身,惊险避过。 不知行了多久。 江底愈发邃深,散发隐隐寒意。他忽喊糟糕,重瞳透过混浊江水,看到河床前方突然有一竖直深洞。 漆黑至极,看不到底。 李仙忙止身形。但江水滔滔,这深洞突然而至,李仙正被水流裹挟,岂能说停便停?他被水流推到竖洞上方,开始极速下沉。 李仙连忙拨水,趁还未沉至洞底前,游到对面的洞壁。连忙伸手抓向洞壁,却抓得满手泥沙,如何能固定身形? 倘若一直下沉,无穷无尽,焉能活命?李仙连忙出剑,深深插进洞壁。 这幽洞好似自泥沙中挖凿而出。洞壁也是泥沙,李仙下沉之势甚浓,沉江剑插入沙壁数尺,却仍在缓慢下沉。 李仙沉咛:“还需再深些。”暗运内炁,剑芒迸显,沉江剑彻底没入沙壁。下沉之势再缓半分。 李仙双足发功,左腿施展“浩渺腿”,右腿施展“清风腿”。深深踢进流沙壁中,小腿没入沙壁,借力支撑。 这才彻底维持平衡,再不下沉。李仙松了口气。 “我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低估自然险境,我自认走出虎哭岭,对凶险之地已有粗略了解。这条碧水江,人来人往,船来船走…想必无甚奇处。仰仗碧水珠之妙,竟敢跳进大江。” “怎知江底中,无端出现怪异沙洞。” 幽幽冷意,侵感体肤。李仙运炁抵挡,仍感手足弊寒。他重瞳运起,端凝洞底深处。忽感一道目光看来。 紧接着…竖洞剧烈抖动。李仙好不易稳定身形,却因泥沙抖动,泥质松散,又渐渐下沉。 李仙知道此处不可久留,洞底似有异物。他重瞳隐约窥见些鳞甲、墓碑、水草…好似一头扛着大墓的巨龟。 但巨龟正自沉睡。 李仙稳定情况,朝上窥望。距离洞顶尚有十丈距离。只需攀爬上,便可化解险情。但江道宽敞神秘,还有无其他险洞,蕴藏其他巨物,谁也难知晓。 这十丈距离,对旁等一境武人轻易至极。对李仙却难如登天。他思拟对策,周身杂物虽多,却皆难起作用。 李仙素来机灵,很快想出奇策。他舞动沉江剑,身子钻进沙壁内。沙质粗糙,不如水质轻柔。他埋入沙中,便再难下沉。随后在沙中挪动,一点点朝上“游”。 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总算钻出沙土。化解险情,他已不敢小觑,余下每行一步,必万分戒备。得益重瞳威力,看清河床情况,提前规避颇多凶险。 但总有些凶险,极难躲避。行数十里远后,有一片水草充沛的险地。重瞳望去,宛若水中绿洲,绿意盎然,鱼虾成群,美丽安详。 然而行入水草区域,见得鱼虾之中,均附着许多黑点。是某种吸血毒虫,厉害至极,钻人皮肉。这是一片极有险名的水域。 且水草生长细绒,将活物纠缠,绒毛扎入身体,吸收血液。李仙不敢硬闯,便想爬上岸去。但发现这片水域的泥土,便可趋避毒虫、毒草。 便又安然渡过。 行了约莫一日。李仙自觉奔游已远,纵使温彩裳紧追不舍,也难立即追上。他再潜江遁逃,江底恐怖奇多,能否自保,恐难预料。这般葬身江底,实在憋屈。便筹备上岸。 江道宽敞。 李仙要想上岸,需先摸寻到岸边。沿着河岸泥石壁面,爬出江水。而江河宽敞,身处江河中心时,四面漆黑,难分东西南北,极难处理。 李仙具备重瞳,目力极强,所望所窥远比旁人远,看清周遭物事后,拟订一方向,侧着水流而行,总能寻到岸边。 他行事极有条理。将简单之理,运用极致,总可觅得生路。 忽感脚底一绊,踢到一极沉铁物。低头一看,乃是船锚。李仙欣喜:“我顺着船锚,爬到船中去,既能借船奔逃,也能省下力气。” 便手抓铁索,向上攀爬。渐出江底,水流越发清澈,江水愈发温暖。李仙江中浸泡一日,湿气入体,寒意凝蓄。万幸掌握“心火”特性,煮血驱寒,逼退湿意。 很快便见船底。李仙沿船身攀爬,逐渐脱离水面,浑身顿然一轻。极尽畅快,环顾左右,见碧天如洗,万里无云,水波淡淡无尽美好。经此次事迹,日后再遇险情,再潜江遁逃,必要细细斟酌。 潜江实不困难。但潜入江底,却极为困难。李仙爬长船,躺在甲板上,享受日光沐浴。他见是寻常商船,暗里松一口气,纵被发现,只需补交钱财便可。 不多时,脚步声响起,船仓中陆续行出十余人。皆目光怪异,上下打量李仙。 一人喝道:“哪来的水贼,不要命么,敢上我们的船!” 李仙运起“心火”,寒意尽散,身体暖和,笑道:“诸位,对不住。我本行商客,路途风大雨大,不小心落了水。经水流冲刷,撞到这艘商船,便擅自爬了上来。” “并非水贼,我借船搭载一程,至于船钱,定会补全的。” 众人相顾而视,忽哄笑一声,皆围困来,摆设某种阵型,将李仙死死包围。那些人笑骂道:“有意思,有意思极啦。这家伙料想是捕头,不知怎的发现咱们踪迹,暴露了行踪,故意撒谎诓骗的。” “是极,天底下哪有这般巧合之事。不过这厮倒厉害,咱们隐蔽之法,这般厉害。他也能寻到。” “运气罢了。咱们…” 众人聒噪间,忽听“咳咳”两声。人丛让开道来,行出一位中年男子。 乌发浓密,两鬓却泛白。身材挺拔,甚是英俊。他说道:“什么情况?” 他身旁一年轻弟子,附耳低言。将状况告知。那中年男子说道:“这样啊…咱们正被追寻,也别理会这小子是真是假。打杀喂鱼罢。” 众人便即围来,手持刀枪棍棒,势要一拥而上。其间几人担任阵头,竟奏响胸鼓,已有食精修为! 李仙眉头一皱,已知此船不同寻常。敌手人多势众,那中年男子实力深不可测。周遭尽是江水,其中凶险,可想而知。硬斗定要吃亏,逃江更难自保。 李仙心思飞闪,细心观察,谋求变数。忽然一愣,想到某关要之处,朗声说道:“且慢!实在大水冲了龙王庙,咱们是一伙的。” “哦?”中年男子说道:“什么一伙?你倒说说…咱们是哪一伙?” 李仙说道:“我也是花笼门弟子。” (本章完) 第270章 入册花笼,虎狼齐至?缘分不浅,服 碧波磷磷,春和日暖。但见滔滔江波间,李仙误入贼船,惨遭众人围困。敌手既多且强,掌握阵法阵型,虎视眈眈。 原来… 李仙江底奔跃,然江河脉络复杂。蜿蜒曲折,分支岔道极多。他不知觉间进入碧水江支流,经江水裹挟,忽而向北,忽而向西… 弯弯绕绕间,竟遇上了“花笼门”贼船。且说先前,重岭府、南王城间,便有一脉花笼门贼人。 他等擒抓“南王府侄女”,南王府设下英雄宴,号召江湖义士帮忙擒拿。声势浩大,诛绞花贼。然而花笼门极擅窜逃,天罗地网,亦被探得缝隙,总有漏网之鱼。 他等伪装成“商人”,航行在江道中。为首者名为“叶乘”,中年扮相,样貌英俊,风度儒雅,但手段甚是果决。 他率领一众花笼门弟子安然渡江,眼见危机已然甩脱,忽见李仙冒头。自然二话不说,下令处决。 李仙心思敏捷。被围剿刹那,心思飞快闪动。先听说他等言说“捕头”“行踪”…云云。料定必是逃犯。 且人数众多。追踪之势,必然十分浩大。李仙回忆沿路奔逃,立时想到“南王府”英雄宴。始有怀疑船内诸人出自花笼门。 然仅凭如此,怎敢定论。江湖之浩瀚,瞬息万变。李仙再观察四周,隐见众弟子阵型,隐有“八卦”之妙。与“盘肠步”暗合。 猜测更确定一分。这时花笼门众贼将出手打杀。李仙唯有一赌,倘若实在不行,再撕破脸皮,另谋生路。 他此言一出。众贼面色起疑,但杀势顿止。只围着他盘旋。这围阵共有十七人,脚步杂乱却自有章法,踩踏声频繁。 隐约有迷乱心智之用。李仙见他们身影腾挪,眼前出现重影,一化三、三化十、十化百…朦胧间如被千百人包围。胆色稍小者,见此情形,定然束手就擒,再不敢抵抗。恐死在乱棍之下。 此乃“繁花似锦阵”,有“乱花迷眼”、“繁花迷心”之妙。花笼门借此阵法,纵是寻常弟子,暗中散毒摆阵,亦可擒拿女侠。 李仙亦感混沌。暗奏“守身音”,紧守心智,始终站定。 叶乘双手负后,说道:“哦?你说你是花笼门弟子,可有证据,姓甚名谁?” 李仙说道:“我姓花,名曰无错。” 他欲用假名。但情急之间,懒得再想“姓氏”,故而沿用“花”姓。但名字再取“满楼”,恐被追查清楚。招惹麻烦,是以顺口说出“无错”二字。 “花无错。”叶乘细细琢磨,拍手叫好:“花无错、花无错…好!好名字。咱们花笼门,何错之有?哈哈哈。” 众贼皆畅声大笑。对李仙敌意顿减。叶乘再道:“我怎确定你并非捕头?” 李仙说道:“我与捕头向来不共戴天。实不相瞒…我正是被人追捕,狼狈遁江。这才与诸兄相遇。” “诸兄不妨一想。咱们花笼门遁逃之道,何等厉害?我若是铺头,真能寻得到么?纵是神捕,怕也难吧?” “且我若是捕头,我独自上舟,岂不自寻死路?” 叶乘颔首道:“此言虽有道理,却仅能说你并非捕头。然而…却仍难证明,你是我花笼门中人。” “我再给你机会,请设法自证罢。倘若自证不清,纵有误杀可能,也难饶你了。” 李仙说道:“诸位请看令牌。”自胸口间取出“花笼门”令牌。此物出自花笼门弟子“顾顺通”之手。 昔日…李仙身为武尉,风光至极。穷天林氏少祖奶奶林傲珊,为立功劳,邀他剿杀花笼残党。 其中有位花笼门弟子,天资不俗,具备[蛇骨相]。李仙出手击杀,摸其尸骨,得“罡雷指”“花笼令”等物事。 随身携带,今时竟派用场。叶乘抬手一吸,将花笼令握在掌间,细细观察,确是为真。 他抛了回去,淡淡说道:“你虽持令牌,但亦难自证。可曾修习我门武学?” 李仙拱手说道:“弟子初入门派。便遭追杀,未得要学,便与众人离散。九死一生上了这商船,倘若令牌也难以自证,我…便无话可说了。” 他以退为进。 众花笼门弟子暗暗点头。自进花笼门,风餐露宿,遭受追杀围剿,实已是家常便饭。李仙所言状况,众贼或多或少均有历经。 叶乘仍难确定李仙真假。但观察众弟子神情,不经心想:“此子未必是我花笼门弟子,但想来并非捕头。他方才言语,引得众弟子共鸣。我此节若杀他,众弟子不免猜想…倘若他等日后,求助同门,是否会因难以自证,而被当场格杀。” “他既非捕快,且遭受追杀,应当为实。这等情况,且容他一容,倒也不无不可。” 他朗声说道:“也罢,你虽具令牌,但入门尚浅。令牌我收归了,你算是半个记名弟子。乔三言,你且领他去住所,置换衣裳,好生休息吧。” 乔三言说道:“是!”他身材高大,中气十足。朝李仙和善一笑。 李仙从容还礼,腹诽:“这些贼人,倒挺讲究。”总归稍有安置。船只靠岸,他便立即遁逃。他武道二境,入水既沉。灵活度远不如一境武人。 乔三言笑道:“花兄,咱们花笼门弟子,经受追杀,实是常态。不必忧伤。” 李仙说道:“我已平复,上天眷顾,叫我与你们相遇。”乔三言哈哈大笑,拍着李仙肩膀,说道:“确实,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且莫想太多。” 交谈间,已行至一间船房前。房门低矮,油灯摇晃。斑驳木墙滋长霉菌,湿闷至极。 李仙身材高大,需低头入房。房中一木床,一木桌。随江流拍打,船身左右摇晃,床桌发出“吱呀”“吱呀”异响。 李仙试躺床中。需蜷缩身子,床板甚坚。与睡在地上并无不同。 乔三言笑道:“记名弟子,待遇便是这般。你何时成为持令弟子,便可换居大房了。” 李仙说道:“乔师兄,我初入花笼门便遭追杀。还没来得及了解门中细则,能否请你言说。” 乔三言说道:“好说,好说。咦…花兄…你好似挺俊秀的。”借烛火衬照,看清李仙面容。 李仙浑身湿漉,头发披散。难窥见面容,如今摆脱险境,将长发朝后捋,五官面庞尽显。乔三言逐渐注意到。 李仙说道:“皮囊罢了。”乔三言啧啧称奇,说道:“咱们花笼门啊,那说起来…当真是响彻大武的超级宗门!” 李仙想道:“怕是臭名昭著罢。”乔三言说道:“你看寻常宗派的弟子,谁不是出身名门?寻常贫家子弟,毕生难进食精境界。绝非能力不行,而是无路可寻。” “而我门花笼门,推崇有教无类。凡入我门者,无论出身地位。我等草莽出身,欲谋上途,唯走这等途径。故而…花兄,你该好好珍惜才是。” 李仙贫弱之身,叩求武道,历经险苛无数,对此言稍有认同。花笼门固然可耻,但寻常泥胎欲求上进,路途罕少。此道虽是邪路歪路,但总归是“路”。 乔三言再道:“我晓得你刚入花笼门。知道我等所行勾当,感觉极不喜欢。但有一秘密告诉你,你便清楚了…这江湖之间,哪有什么正邪。” 李仙好奇道:“乔师兄请说。” 乔三言坐在床上,轻拍李仙肩膀,逼仄房室,容纳两人甚是勉强。他说道:“你可知我花笼门,屡遭围剿,为何总能脱困原因?固然是我等极擅遁逃。但…还有一原因。” “有些时候,委托我们者,明面上却通缉我们。他们追捕看似严密,实则故意留有缝隙。我等总钻出去,花笼门自然屡屡不绝。” “名门正派,道貌岸然,却恶心至极。我等贫贱出身,生来便是小人。索性一贯如此,小便小哉,又有何妨!” 李仙说道:“乔师兄所言有理。”他心想:“江湖便似这条大江,表面风光,实则淤泥积结。抬手一搅,江水混浊…又怎分得清谁好谁坏,谁清谁浊。我所能做的,唯坚守底线,砥砺向前罢了。” “若说好人…恐怕我也谈不上。” 乔三言说道:“想必花师弟,还不了解我花笼门细则。我且与你说知,你要记好。” 当即细说门规秩序,等级安排…李仙自认不会久留此处,但虚与委蛇,便也认真记下。 花笼门有“杂众”、“记名”、“令牌”、“印花”四等。 李仙当属“记名”之下。地位甚低,乔三言说道:“花师弟不必着急,好好表现,很快便可记录名册,成为记名弟子。至于令牌弟子,实也不难。但想成为‘印花’,却稍显困难了。” …… 两人交谈片刻,乔三言另有事务,告别离开。两名丫鬟行来,送来置换衣裳。李仙笑道:“谢了!”接过衣裳。 那丫鬟左右横站,守在房门外。 李仙关好房门。轻拍衣物,乃寻常布衣,用料较为粗糙,无甚手工可言。他稳妥起见,恐衣物藏毒,顶聚三花,张口一吐。 清气洗浊,衣物甚新。确定无毒物机关,这才将其换上。周身杂物,一一理弄好。 李仙静心沉气,环顾四周。思索此刻状况。远有温彩裳寻仇,身却深陷花笼门。情况糟糕至极。 船房无窗,李仙张开重瞳。透过木墙,望得汹涌江面。依稀知道花船起锚,又开始航行。 “倘若时机成熟,我再度潜江遁逃,便可离开此船。但此事不可急切,且需隐蔽。否则船中好手,跳江抓拿我。我便很难逃脱。” 李仙眉头紧锁,望着摇晃油灯。半个时辰过去,李仙推开房门,欲借口放风休息。再择良机遁逃。 两丫鬟将手一伸,挡在身前。齐声说道:“回去。无叶长老命令,你不许外出。” 李仙说道:“为何其他弟子…”一丫鬟说道:“你虽有令牌,却不通我门武道。此事可疑,叶长老未全信你。” 李仙默然。此事匆忙,他纵巧舌如簧,也难自圆其说。定藏极多漏洞。叶乘甚是谨慎,自然不信。 将门合上。 李仙自知惶恐无用,默奏“守身音”,缭绕脑海,静气熄意。盘腿而坐,五脏运浊,内练“五脏避浊会阳经”。 [你五脏运浊,熟练度+1] …… [五藏避浊会阳经] [熟练度:656/800入门] 李仙生性潇洒,这当口全已平静。他神魂飘飞,弛游天地。观青山望江水,无尽放松。 又过一个时辰。 五脏避浊会阳经的熟练度已积攒至[668],进展甚显,血沛气旺。正待这时,房门被敲了敲。 一丫鬟说道:“花无错,叶长老要见你。” 李仙皱眉。维持镇定,推门而出,说道:“请带路罢。”两名丫鬟一前一后,领路前行。 李仙暗自戒备,提防两丫鬟发难。他观察入微,见二女脚步一致,气息相同。必同练就某种武学。 商船甚大,共有四层。李仙所在正一层,拐过一道窄弯后,便见寻常弟子居舍。 一排过去,左侧十数间、右侧十数间…一间居两人。空间较为宽敞。房门皆是敞开,烟草臭、足臭、腋臭、屎尿臭…传来。 更夹杂江河中,独有的咸湿腥臭。李仙朝房室窥探,见数人合围,推牌九、打花子…各种赌钱寻乐。 甚是聒噪。 忽听一声吆喝。正推牌九的数人咒骂怒喝,有人玩赖,起了口角。彼此拳脚尽施,扭打在一起。 李仙感慨:“好歹赫赫有名的门派,门下弟子怎这副德行。” 行至一道阶梯。身后丫鬟推了李仙肩膀,说道:“快上去。”李仙眉头紧锁,沿阶上楼。 正二楼缠绕淡淡熏香。环境好了数倍,人数甚少,房门皆闭。身前丫鬟说道:“你放轻脚步,此处皆是持令弟子。倘若打搅练攻,小心将你打杀。” 李仙说道:“好罢。”压轻脚步,四处张望。正二层廊道宽敞,角落处放置玉瓷等物事。已显雅致。 他欲借机熟悉船中布局。倘若万分危急,唯有跳江遁逃,拼死一搏。然船中廊道弯弯绕绕,如布迷宫,竟与“吕洞之”墓藏大山,所设得回肠道相近。 胡乱穿行,定会迷路。乃至自投罗网。 李仙暗自戒备,已知此船内藏乾坤。很快上正三层。此处仅有一居,极尽奢侈,宛若宅邸院落。栽种花草树木,凿有池塘,养有金鲤。 叶乘正享女子服侍。揉肩捏腿,松腰按头,喂果拂琴…全身各处,没一处安分的。 二丫鬟双膝跪地,恭敬道:“主人,人已带来。” 叶乘抬头。诸女动作即停,为他穿好衣裳。熟练退至一旁。叶乘说道:“花无错…进来吧。” 内泛悠香。叶乘端详而来,甚感惊讶,不想此子这般英俊。 李仙拱手道:“长老!”叶乘说道:“往事懒得追究。你绝非我花笼门弟子,这我看得出。” 李仙镇定道:“那叶长老为何…”叶乘说道:“你正遭追杀,我也看得出。我且问你,我现在给你机会,入我花笼门,你入是不入?” 李仙素来不耻花笼门行经,平素见到花笼门贼徒。必然出手打杀,然世事弄人,眼前却摆出极大难题。 叶乘说道:“你若入门,便记名入册。倘若不入…”他不言语。 但先前服侍他的女子,皆已暗中运炁。李仙若敢摇头,必施连攻。李仙领略过花笼门“阵法”,深知这门派虽为恶多端,但武学甚为精深。这诸女阵法,定强过适才的繁花似锦阵。 他自认实力不差。但敌手能耐,尚不清楚。且叶乘定然极为厉害,若真硬斗,凶多吉少。 李仙心想:“我先假意入册,到时再寻办法脱逃。”说道:“求之不得,自然要入。” 彩裙侍女取出名册。乃“碧竹”所造,甚是细短。她将“花无错”三字,刻录竹册上。 旋即轻吹口哨,一只五颜六色的鸽子,飞到手中。她将竹册绑在彩鸽爪上。双手捧到窗旁,放飞出去。 叶乘颔首说道:“其实啊…你入不入花笼门,对我无甚差别。但是我瞧你小子顺眼,总感觉你能成事,能混出些模样。” “不介意提携一把。” 一丫鬟说道:“还不谢过主人。” 叶乘呵道:“聒噪,男儿讲话,女人插什么嘴。” 那丫鬟说道:“是,是,是贱奴的错。”连忙跪下,全身颤抖。 叶乘笑道:“花无错,你好好表现。日后若真有些成就。我这诸多侍女,你可择一带走。” 李仙说道:“谢长老厚爱。”叶乘说道:“你说你遭受追杀,但既上我花船,想必那人追不到了。” 李仙问道:“为何?” 叶乘笑道:“我这花船,外表平平无奇。好似行商江舟,然内藏乾坤之奥,牵涉风水之杂学。唉,与你说这些,你定听不明白,说之无用,说之无用。你且回居罢。” “明日寅卯时,你需去甲板集结。既入我花笼门,需得要法。你先跟随他等习练三日。” 叶乘笑道:“我瞧你步法。该有武学傍身,也罢,过往之事,我懒得探究。这船中弟子,几乎都是带师投门。咱们花笼门有教无类,能否朝上攀爬,全凭各人本事。” “我花笼门内,实不乏天骄人物,自贫苦之身,奋斗起势。在咱们这里,只需刻苦耐劳,万事均有可能。” “你且去罢。” 李仙说道:“是!” 两丫鬟前后领路,折返回房室。李仙平整心情,理清此刻状况。他身处两大凶险:温彩裳、花笼门。 倘若此节遁逃。两大凶险齐致,处境远危“苏求武”等人追缉。倘若留守船中,他已入册。叶乘未必动他。 且叶乘所言…此船藏有乾坤,可摆脱追踪。温彩裳能耐奇大,船中乾坤未必能阻碍她。她能否寻来,实难定数。 但…李仙心想。他纵独自奔逃,左右难快过乘船。斟酌利益…确是暂留船中,与花笼门为伍,是最佳选择。 李仙欲哭无泪:“我原想入岳山剑派,名门正道,潇洒风流,受人敬仰。怎的阴差阳错,却成了花笼门弟子?” “也罢…只需遵守底线。无论身处何地,我都只是我。本心沉定,何处皆坦途。” 既不多想。搬运脏浊,滋血强体。 [你搬运脏浊,熟练度+1] …… 转眼既到寅时。船中骚乱,众弟子穿好衣物,齐聚甲板上。李仙亦随众流,站在角落处。 白日花船需伪装。无处供众人习武,故而待到入夜,这才齐出甲板习练。 乔三言说道:“花师弟,你刚入记名,我先教你‘盘肠小步’,你且记好。” 他便试演数遍。“盘肠步”不算武学,只属某种走路方式。通过身体表现,使得朝左而行,却给人朝右而行错觉。 灵活运用。 身处密林之间,草木遮蔽。他忽左忽右,忽东忽西……旁人只需晃神片刻,必难追其行踪。 李仙依法照练。他甚聪慧,很快抓拿扼要。踏步间迷乱至极,竟比许多老弟子更强。 他掌握技巧,灵活运用。更参入“四方拳”理解,盘肠步更感迷乱。此处是船身甲板,空旷无遮拦。 旁人看不出端倪。 然若换作密林间。李仙如此遁走,足以晃得旁人昏迷。乔三言奇道:“花兄,你学过盘肠步么?” 李仙说道:“曾有人教过,但我未来得及修习。” 乔三言赞叹道:“那你却厉害了!盘肠步这东西,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却偏偏有人毕生难学会,有人一眼便精通。” 李仙说道:“乔师兄,还有其他武学,能教我么?”他既决定暂留船中,便决意多薅些武道。 纵是基础武学,亦是珍惜。乔三言为难道:“这……这恐怕不妥。即便基础武学,也需…” 叶乘说道:“无妨,破例先传他一门。” 乔三言闻言,即传李仙“飞蛇手”。虽是基础武学,李仙仍旧认真,在甲板中畅练两个时辰。 [飞蛇手] [熟练度:369/500入门] …… 卯时方过。众弟子又回船舱,花船静静航行。 清晨时分。 雾锁江面。正一层起炉烧菜,都是寻常菜肴。有水煮豆子、南瓜羹汤、肉丝花菜……李仙捧一木碗,简单饱腹,不求其他。 “那个…新来的,你吃完了?” 持令弟子“王择凯”,朝他招呼道。 李仙说道:“不错。” 王择凯说道:“那好…瞧你挺俊俏的。你将这两份羹肴,带去喂那两个女子罢。” “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两女虽美,但别起色心。她们虽动弹不得,嘿嘿,但性子烈得很,若是被咬断耳朵。嘿嘿,那得自认倒霉喽。” “你若有能耐叫她们吃进一口,那便算你厉害,赏你一两银子。” (本章完) 第271章 玉女闺友,身陷囹圄,缘分不浅,武 原来近月前。 南王府侄女、道玄宗玉女闺友被花笼门所擒。一直未被解救,便困在船舱底层。二女性情极烈,欲绝食自裁。 叶乘武道虽高,但总难强迫旁人吃食。威逼利诱,恐吓要挟…均已用过。始终难解决,便将难题下放。 自此之后,常有花笼门弟子被咬断手指、咬断耳朵,乃至丢掉性命…凄惨至极。 …… …… 李仙点头答应,领了羹肴,朝底层行去。 花船内藏乾坤,正三负一。底层乃存放瓜果蔬菜、酒水肉物、兵刃火药…等杂物。 道路狭窄,蜿蜒盘旋。此处江道水流湍急,油灯摇晃,忽明忽暗。李仙行走多时,渐闻“呜呜”声响。再拐一条弯道,见一间玄铁铸就的牢室。 牢室内捆擒两名女子。皆被特殊法门捆得,甚是严密,绳索贴咬肌肤,难以动弹,横悬在空中。 呈现手脚后折朝天,面门朝地。悬趴在空处,恰似无水之鱼,如何游动挣扎,难挪动分毫境地。可谓狼狈至极,憋屈至极。 火光莹莹。 二女容貌甚美,妆容精致,一人身穿蓝裙,脚踩绣鞋,但有一只掉了。长发披散,辫得是“柳风鬓”,这是极复杂的辫发,需乌发如瀑,发质轻柔,再数名手巧至极的侍女,花费半个时辰才可辫成。 衬得娇容精美。 一人身穿粉裙,脚踏兽鞣长靴,因横悬空中,马尾侧颊垂散。她妆容稍简,腰肢纤细,但藏极强别蕴。定是“塑脊”高手。眉宇稍显稚嫩,年岁与李仙相近,但江湖阅历甚浅。 身穿淡蓝衣裙者,名为“南宫琉璃”。乃南王府侄女。身穿粉色衣裙者,名为卞巧巧,乃道玄宗弟子。 一眼便知娇贵。又因受困多时,无法打理,更添狼狈。 “昔日南王府设宴,招揽江湖义士,诛绞花笼恶贼,营救二女。便是她们了。当日…我与温彩裳蹭饭蹭吃,又因刚脱险境,不愿插手。不想竟颇有缘分,阴差阳错,另在此见到二女。” 他凝眸观察,端详细节。二女衣裙齐整,尚未受辱。受困多时,绳捆之处已泛红印。再不挣扎,静悬空中,随船身摇晃,轻轻摆动。不时撞到对方身子,彼此对视一眼,羞恼尴尬,呜呜两声,便又沉默。 想必脱困法门,皆已竭力尝试。挫败无望,故而放弃认栽。 李仙解开铁锁,行进牢室。南宫琉璃、卞巧巧阖眸迷糊,听此动静,立时怒瞪而来,“呜呜”不断,必是谴责谩骂。 李仙说道:“看我干嘛,又不是我抓你们的。”甚感无辜。南宫琉璃、卞巧巧呜咽怒喝,依稀可听:“淫贱恶贼,有胆子放我下来。” 李仙琢磨:“也不知这二女实力如何,倘若足够厉害,设法将她们放了,能否协力杀出?我且试之一试。” 忽伸手抓去,探向南宫琉璃乌发。南宫琉璃早有戒备,拧动腰肢,横向偏转,避开这一抓。 李仙暗道:“不错!此女也塑过脊,她腰脊藏劲,即使被捆悬空处手脚捆定。亦可摆动躲避。” 二女同仇敌忾,卞巧巧见南宫琉璃遭袭,腰肢扭动,肩膀顷刻撞去。李仙抬手抓住,顿感肩膀藏极强韧内炁,藏锋带芒。 李仙掌心一痛,留下一道剑痕。却未见血,仅稍有红肿。顷刻便又消止。卞巧巧惊愕难言,但肩膀已被抓得,她如何扭动身子,如鱼般扑腾,也难脱离手掌。 她鼓动内炁反震,暗奏仙音。但感敌手内炁甚强,吸力绵绵。她内炁推涌,敌手便退却。她内炁倒退,敌手却又涌来。 焦灼纠缠。 她极感憋屈,手脚均难动弹,恼怒却无奈,恨不得立即长剑出鞘,尽施绝学酣斗。唯一手段便是内炁,但身捆绳索,内炁搬运生阻。又数日不饮不食,体魄虚弱至极。此刻已再无手段,“呜呜”叫唤,求助南宫琉璃。 南宫琉璃见这贼厮甚是强劲,亦感意外,素知花笼门弟子,卑劣至极,实力参差。深恐卞巧巧受辱,腰肢摆动,如大摆锤般,撞向李仙檀中穴。此是人体死穴,她此招已藏杀意。 李仙笑道:“来得好!”左手抓去,擒住那香肩,将二女制住。浑身一震,借力奏响“守身音”。 袅袅仙音,不语凡人。兼之存心藏敛,旁人极难觉察。南宫琉璃、卞巧巧不甘愤怒,心想倘若手脚自由,焉能让你这小贼嚣张。 又见他样貌英俊,年纪尚轻。倘若拜入名门正派,前途似锦,或有作为。却转投卑鄙恶门,助纣为虐,更感不耻。 李仙笑道:“停手罢。”将手一推。南宫琉璃、卞巧巧“呜呜”惊呼,顿感天旋地转,牢室周旁不断转过眼前。二女羞愤欲死,知道李仙这一推,施加了旋劲。二女本便横挂在空中,自然旋转不休,晃荡不止,毫无办法。 两人被转得长发披散,晃来晃去。不时“哎呦”一声,砸在一起。堂堂名门贵女,遭此恶事,憋屈之感实难言说。 待旋力尽散,才勉强悬停。二女精疲力竭,极感羞辱,喘息回气后,不屈的瞪视李仙。 李仙笑道:“你们要杀我,我却仅略施惩戒。我已十分大度。再这般瞪我,我便再来一次。”欺近两步,靠近南宫琉璃。南宫琉璃惊诧惶恐,目露绝望,今日难免受辱。 李仙捏她下颚。轻渡内炁。她口中被塞得三颗麻核桃。这核桃乃秘药浸泡,具备“麻身阻炁”之效。非得旁人相助,才可勉强取下。 李仙内炁外推。麻核桃“哒哒”几声,悉数落在地上。 南宫琉璃两颊昏红,瞥了眼地上核桃,丰堵口舌数日,沾附水滞,甚觉尴尬羞燥。卞巧巧呜呜怒骂,李仙如法炮制,也将其口中麻核桃取出。 此处闷热湿漉。经方才搏杀,二女落入下风,落败之余,耗力甚巨。额泌香汗。 只顾恢复体力,一时竟无力谩骂李仙。 李仙将羹匣放在地上。内装两份羹肴,菜肴均极好。黄粱酒、珍馐小炒、油焖大虾、蚕豆肉沫…两碗白玉臻香米。 皆精心炒制。 李仙心想:“出身名门,纵使身陷囹圄,也有好酒好肉招待。”说道:“来罢,请用膳啦。” “淫贼的东西,我才不吃!”卞巧巧怒道。 南宫琉璃冷声说道:“你识相的,便快快放我二人下来。我舅叔倘若寻来,我还能说两句好话,留你个全尸。” 李仙说道:“都好久啦,你舅叔人呢?”南宫琉璃神色难看,欲言又止,满眼绝望。 卞巧巧默然,绝望无措。她听闻花笼门极尽之狡猾。历年厉派…多少厉害人物,被擒抓而去,再难寻到,了无音讯。 此节遭此毒手,怕再难幸存。卞巧巧潸然泪下,想起往日潇洒,旧朋旧友再难相见,悲愤道:“琉璃姐姐…咱们就这般饿死了罢,省的受他们羞辱,苟活于世。” 南宫琉璃、卞巧巧同陷险境,潸然泪下,神情困顿。南宫琉璃说道:“好,卞妹妹,咱们饿死渴死,绝不吃他们一口饭菜。” 李仙原想邀二女杀出花船,是生是死,由自己决定。 但见得此景,不禁踌躇。实力底蕴虽强,意志薄弱,施展不出,却也枉然。二女戚戚霭霭,萌生死志,全感无望。固然处境糟糕,情理之中。却为时过早,她等难以脱困,但武学尚在,何愁不可觅良机行事。 李仙沉咛,故意激她们志气,说道:“人生在世,一时之险境,又算得了什么。这便绝望了?” 卞巧巧说道:“说得轻巧。你若被这般捆着,定已哭鼻子大哭大闹。尽说风凉话,可耻恶徒。你死了心罢,这些脏臭之物,我们死也不吃。” 南宫琉璃说道:“卞妹,何须与此贼耗费口舌。咱俩闭目闭耳,任由他们言说,都不理会便是。”卞巧巧说道:“是极。咱们就这般饿死算了罢。” 李仙摇头叹道:“可惜啊,可惜啊。” 卞巧巧好奇问道:“可惜什么?”南宫琉璃眉头一皱,心想卞妹啊卞妹,你怎还搭理此贼。这可叫他们有可乘之机啦。幽幽一叹,甚感无奈。 李仙说道:“可惜两大美人,红颜命薄,咳…就这般窝窝囊囊,死在这里啦。” 卞巧巧眼眶一红,哭腔道:“你这混贼,当我们想么。我们死了,你们也会天打雷劈,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南宫琉璃冷哼道:“人死万事空,用不着你猫哭耗子。你快滚吧,休要言说废话。” “倘若姑奶奶手脚能动,三招制你,四招杀你,岂不轻易?哼!可惜时运如此,叫你嚣张,你这孙贼得意忘形,却总有旁人收拾你!” “非也,非也。” 李仙说道:“我并非猫哭耗子,而是怜香惜玉。” 他来回踱步,在二女身前晃来晃去。夸夸其谈:“一副俏美容颜,需天匠巧雕细琢,极尽之能思,耗得心力憔悴,心血烧干,将头发薅秃…才堪堪造就而出。两位美人这般姿容,天上的匠工该花费多大心血,才能造就而出啊。” 卞巧巧听李仙赞她美貌,言语颇为有趣,与“成鱼落雁”“闭月羞花”…等陈腔滥词极不相同。不禁稍感喜意,始有笑意。但即刻敛止,怒瞪而来。 南宫琉璃双眸微眯。她年岁稍长,略为冷静。她听此言论,暗觉此人难缠。花笼门中出一位…这等容貌,这等言语者,于江湖绝非好事。 旋即心头黯淡。逃不出此牢局,江湖诸事,与她无干。 李仙再道:“但这般美人,却如此凄惨狼狈,活活饿死此处。你们说可惜不?” 卞巧巧扁嘴哭道:“那又能怎办…”南宫琉璃说道:“卞妹!莫再听此贼蛊惑。” “啊!”卞巧巧说道:“是…琉璃姐,你放心罢,我再不听此贼第二字!” 李仙说道:“你这女人,好难理喻。难道我说得不对么?”南宫琉璃别过头去。 卞巧巧说道:“前一句,倒有些对。”南宫琉璃叹道:“卞妹…”心想:“也罢,卞妹与我,受困此处多时。难以动弹,本便无趣至极。此刻口能言语,偏偏此贼说话幽默,容貌甚俊…与其交谈,自也难免。” 李仙笑道:“其实呢,我就一小喽啰。你们想死,与我无甚关系。” “唉,死了也挺好。省得我日日喂饭,好没意思。只是啊…这般姿容,到时饿得骨瘦如柴,面黄枯廋。这副巧夺天工之面貌,变得难看丑陋。岂不可惜。” “到时你们尸体僵硬,还维持这般姿态。咱们嫌弃晦气,兴许就丢在路旁了。” “本是明珠皓月,变做路边黄泥。实在…实在是…” 南宫琉璃年纪稍长,二十有余。稍显镇定,但终是初出茅庐。她听李仙言语描述,不禁想到死后场景。 当真凄凉至极,好生恐惧。 李仙再道:“我这人呢…向来是心善至极的。你们倘若真活活饿死了。唉,我会帮你们购置棺椁。但是啊…我这新来的记名弟子,能耐有限,钱财更有限。” “只能简单购置。弄些杂木棺椁,也不需要太大。因为你们这般生生饿死,身体定已僵硬。这手脚反折姿势,怕扭不回了。这般塞进棺椁,然后设法送归南王府、道玄山罢。” “南王府收到匣子。看到你们尸躯,昔日佳人,黄皮包骨,身受重捆…这般惨状。啧啧,定会大感悲恸。唉…武人断头颅,洒热血,拼杀而死,肢体不全,尚有股意气。谁敢小瞧,谁敢笑话?但这般狼狈至极,被捆着饿死,那真是…” 南宫琉璃、卞巧巧浑身颤栗。齐想:“我与卞妹死得憋屈,这副德行,倘若被家族、宗门瞧见。他们…却却会怎生想我们?我与卞妹这副样貌,本便羞于见人。饿得枯瘦,死后再遭亲朋好友围观…爹娘痛苦,岂不…岂不…” 深感幽寒。南宫琉璃颤声道:“恶…恶魔。你…你好幽深毒计。” 李仙和睦笑道:“当然啦。倘若你们不死。我自会好好招待。这山珍海味…珍馐美馔,我都吃不上。你们却能尽享。” 南宫琉璃沉默。卞巧巧说道:“琉璃姐…我…我不想死了。”南宫琉璃心想:“纵使苟活,终也好过,如此死去。” 她冷意扫过,端凝李仙面庞,仇恨至极,深深记住,说道:“你赢了,孙贼,你喂我们吃食罢。” “好极!”李仙见二女死志已散,诸多后事,可再徐徐图谋。他笑道:“说了太多,却将饭菜弄凉了。” 他端起白玉珍馐米。将蚕豆肉沫盖上,竹筷搅拌均匀。端至南宫琉璃嘴旁,筷子夹喂。 南宫琉璃俏脸微红。这般吃食,实是初次。忽听“咕噜咕噜”一声,腹饿至极。羞燥张嘴,将米肉吃下。 她已饿极,顿觉是天上佳肴。李仙慢条斯理,再夹菜肉,送入她口中。 南宫琉璃心中轻叹:“我南宫家女子…唯洞房花烛,才有男女互喂。寓意同饮精宝,共觅长生,而今却是这般境地,被人喂饭吃饮。” 她原想借李仙靠近,突然张嘴,咬下其手指。但鬼使神差,竟老实服食。李仙笑道:“这才乖嘛。” 南宫琉璃怒瞪一眼。卞巧巧腹饿至极,旁观吞咽唾沫。李仙实已摸清两女性情。南宫琉璃妆容精致,娇艳欲滴,看似温婉,实性情极烈,且更为镇定。 卞巧巧天真浪漫。李仙只需搞定南宫琉璃,卞巧巧必然随从。故而先南宫琉璃,再卞巧巧。 南宫琉璃吃得一半。方明悟此节,暗感此人心思深沉。她本决意自裁,经他劝说,渐改主意。 李仙拨开虾壳,送入南宫琉璃口中。她这份便已吃尽,李仙如法炮制,端到卞巧巧面前,笑道:“卞妹妹,可饿极了?” 卞巧巧“哼”一声,“谁是你卞妹。”李仙先夹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焖肉,笑问道:“这是最早吃,还是最晚吃?” 卞巧巧说道:“这块最早吃。大虾留到最后。” 南宫琉璃满头黑线。见卞巧巧已沉浸美味,不好多言。李仙见菜肉扫空,任务完成,将地上麻核桃捡起,擦拭干净后,再物归原主。 李仙提着木匣。将牢室锁紧,笑道:“再见。” 南宫琉璃、卞巧巧目送远去。南宫琉璃心思敏捷,心想:“此子方才照面,便出手轻薄。然而喂饭之时,他却极是规矩。他似还说…他是刚记名的弟子,方才到来不久?”目蕴精芒。 牢室静谧。 灯火忽明忽暗,南宫琉璃、卞巧巧对视一眼。卞巧巧见素来温婉知姓,冷静优雅的南宫琉璃,此刻绣鞋缺失一只,足底若红若粉。旖旎狼狈。南宫琉璃见卞巧巧嘴角沾油,前后晃动,不由自己。均觉羞燥,料想自己此刻也这般狼狈,纷纷垂头,百无聊赖,空耗时间。 却说另一边。 李仙拐出牢室,叶乘畅笑行来,拍他肩膀,说道:“好啊!好啊!你方一到来,便解我难题。果真没叫我看错!” 李仙暗感惊悚:“方才对话,叶乘果真偷听。还好我甚戒备,应该未显异样。”拱手说道:“叶长老,实不相瞒,我尤擅与女子打交道。” 叶乘笑道:“看出来啦!你方才言论,固然触及恐惧。但若不结合你这面容,怕未必能起效果。” 叶乘、李仙并肩而行,李仙借势问道:“叶长老,这两小姑娘,生得貌美如花。却好似未被摘取?” 叶乘说道:“怎的,起了色心?”李仙说道:“倒…算也不算。毕竟我是男子,见她们如此这般,一副任君采玩模样。自然心有遐想。” 叶乘说道:“若说缘由,实也简单。这二女皆为豪贵,非寻常花笼弟子,敢与糟践。” “我花笼门虽遭江湖唾骂,实在极有规定。若非出身富庶,我花笼门绝不抓拿。谁抓拿到手,便有归属权。” “这二女本是我好友‘张凯风’所擒拿。可惜他前些时日,遭人围剿,身已死去。” 李仙说道:“所以二女归属,是叶长老您的?” 叶乘摇头道:“非也,非也…也不是我得。故而若按规矩办事。此女我无权处置。你莫问太多,回房歇息罢。” “寅卯时记得赶去甲板。此外…船中,似也无甚要事。是了…喂养二女之事,便交给你了。” “待船只靠岸,你只需将本门基础武学,练到大成。便可晋升持令弟子。嘿嘿…我先给你打个醒。你若喜欢这二女,至少也需‘持令’。” 叶乘拐过弯道,余音缭绕。李仙快步追去,却不闻其踪。花船内藏乾坤,道路纵横,叶乘想到何处,均极轻易。 …… …… 卧房内。 李仙静坐内练,精血旺盛,精神龙虎。他筹备多日,血气积攒已深,足够运练“吐血典”。 吐血典需“胸鼓雷音”,通过某种韵律震动雷鼓,使得胸肺泌血而不自伤。再将血吐出,起得奇效。 李仙试练武学。胸鼓雷音震动胸肺。然而…他修习铁铜身,将肺脏淬炼成“铁肺”。 肺脏甚坚,震血之法效用甚浅。李仙心想两招间,虽稍有冲突。但尚可化解。 他加重胸鼓,震力内敛。肺藏泌血,积蓄胸腔,再朝墙壁一喷。按照吐血典习练。 [你修习吐血典,熟练度+1] 房中血雾弥散,参杂强劲内炁,刹那间满室血迹斑点。李仙肚起炉灶,煮气烹清。口吐白雾,将血迹化解。 行踪皆掩盖。 [熟练度+1] [熟练度+2] …… …… [吐血典] [熟练度:79/600入门] 李仙勤奋练就,连耗胸血,面色微白。他五脏运浊,滋血恢复,很快恢复常态。他极缺武道典籍,吐血典损耗血气,似非优选。 但此情此景,他需竭尽所能,提升实力底蕴。 待恢复元气,李仙再凝胸鼓,内震胸腔。修习“吐血典”武学。吐血如雾、吐血如茧、吐血如劲、吐血如毒… 李仙不养毒血,无法做到吐血如毒。便专练“吐血如雾”、“吐血如茧”二试。 他忽有奇想:“我具备心火特征,倘若煮得血沸,再运吐血典武学,将血喷出…岂不沸血滚烫,杀力大增?” 他既去尝试。[心火]特性显露,煮得热血沸腾,皮肤泛红,皮肤下血管脉络隐隐透出红芒。 将血吐出,两套武学,竟可暗自合鸣…血雾猩红,化做一团熊熊黑红色火焰! 既有血之混浊,亦有阳火之烈。 武学结合,暗成派系,自起奇效。李仙大感欣喜,口吐白雾,将卧房清理干净,便再试练武道。 乐在其中,不知时间。 待回过神来,炁湖终于积攒至七十二丈,汹涌澎湃,再起蜕变。 (本章完) 第272章 脏经有成,心之通明,炁湖蜕变,姿 李仙炁湖鼓荡,体内狂风暴雨,雷轰鸣鸣。李仙傲身挺立,感受其间变化。长发飘荡,红芒茵茵。 他如仙如神,姿容罕世难寻。体态愈见完美,不怪温彩裳如痴如醉。他口吐白雾,缠身缭绕,凝而不散。 炁湖蜕变。 内炁参加更多万物感悟。诸般武学武道,随之更强数分。李仙借此良机,五脏运浊,效果奇佳。 …… 转眼即到寅卯时分。甲板杂人聚集,习练武学,积攒内炁。李仙寻一空处,复练“盘肠小步”,活络气血,柔筋松骨。 再转而练习“飞蛇手”。飞蛇手旨在柔软阴狠。招招打人狠处,攻其不备,收效甚好。李仙基础武学均已登峰造极,触类旁通,飞蛇手进展甚快。 [你习练飞蛇手,熟练度+3] [你习练飞蛇手,熟练度+4] …… 积攒武道真意愈浓,习练速度愈快。寅时方过,李仙便已精通,成效甚显,炁湖又涨些微。 他甚感欢喜。不嫌飞蛇手基础,点微进步,均可得见。日渐积攒,终可攀登万里山峰。 李仙孜孜不倦,忘我苦练。寻常等花笼门记名弟子,均已歇息打屁。李仙兀自未停,复演武学招式。 叶乘自三层俯瞰,暗暗点头。乔三言见李仙如此刻苦,本欲休息,却强撑疲躯,继续练就。 如此这般,卯时过去。 [熟练度+3] [飞蛇手] [熟练度:798/1000精通] 进展满意,李仙靠在栏杆,眺望江面。正值夜深,圆月亮堂。江波磷磷,波光点点。 江风吹拂,恍惚如至海面。李仙解开胸衣,迎风吹拂,吹散汗水热气。甚感舒适。 不禁感慨这世道山更高,江更宽,倒衬得人更渺小。波涛江面,内藏凶辣。 忽听“咚隆”几声。花船放锚,停摆江心处。叶乘朗声道:“大伙该洗洗罢!” 众花笼门弟子,解开衣裳鞋袜。纷纷跳进江中,游江洗沐。李仙武道二境征兆,惧水如火。只甲板远远眺望,便不下水游玩。 天渐清明。 李仙折返房卧。盘坐内练,思拟万全脱身策略。滋补血气,时间流逝,又到午时。 他心想:“行走江湖,岂能轻松自在。既无良策,索性暂且既来之,则安之。” 堂中。李仙端来菜肴,独自享用。今日菜色尚可,有两块大肥肉。李仙梦回杂役之时,将饭菜扫空。 便提着羹匣,朝底层行去。花笼门众弟子议论纷纷:“这新来的可不好惹,好像带艺投身。”“是啊,你看他走路,四沉八稳便已知晓。”“唉,他长得又俊,这事真没处说理。那两朵毒花,偏偏肯让他喂饮。”“我估摸着他也快晋升了。” …… 玄铁牢室中。南宫琉璃、卞巧巧静静悬立,已经睡着。狼狈之姿兀自难改。 李仙轻咳两声。南宫琉璃、卞巧巧醒转。她等自被悬挂此处,便一刻未被解下。随船身晃动而摇摆,诸般委屈难言。 又因舱室漆黑,油灯昏暗,不知时日。见李仙手持羹匣,再来投喂,才知已过一日。 南宫琉璃心神困顿,既感时间极快,又觉时间极慢。怒瞪李仙两眼,呜呜骂两声孙贼。 李仙解开铁索,行进牢室。他手抵二女下颚,轻轻运炁外带,堵嘴麻核桃便已掉落。南宫琉璃、卞巧巧别过头去,两颊红晕,着实丢面。 李仙笑道:“睡得可好?”南宫琉璃冷声道:“好与不好,与你何干。你这孙贼,只需喂姑奶奶吃饮便可。” 李仙说道:“何必动怒,我也是瞧你们憋闷无趣,借着喂饭功夫,与你们闲聊解闷。” 南宫琉璃说道:“我们与你无话可说。”卞巧巧点头迎合。南宫琉璃素来温婉,颇有大家之风。但言语谩骂,却自犀利冷硬。 李仙说道:“我看未必。”慢条斯理,解开羹匣,一一介绍今日羹肴。 李仙笑道:“今日先喂卞妹。”卞巧巧嗔道:“谁是你卞妹,好不要脸。” 李仙筷夹菜肉,送入口中。卞巧巧张嘴吞咽,细嚼慢咽。吃得心中毛毛躁躁,甚感怪异。她细细打量李仙,见其容貌英俊,穿着朴素,虽是花笼门人物,却无粗鄙厌气。 卞巧巧说道:“喂。你干嘛加入花笼门,要不你将我放了。我引荐你入道玄山?” 南宫琉璃轻叹:“我的傻妹妹,怎说这种傻话。” 李仙正感好奇道玄山,顺势问道:“道玄山?没听说过,有我花笼门一半厉害么?” 卞巧巧怒道:“你这不三不四的滥宗门,也敢与我道玄山相比,呵呵,着实贻笑大方。” 南宫琉璃默然。道玄山固然厉害,花笼门却亦非寻常。李仙说道:“是吗,不见得吧。” 卞巧巧说道:“我道玄山人杰地灵,天骄辈出,人才无数。是南天域乃至偌大皇朝,皆赫赫有名的势力。有言称…天下武学正统,莫出北域佛陀古寺,南域道玄巍山。” 李仙嗤笑道:“朝脸上贴光罢了。凭借我这实力,说不定便能将道玄山年轻一辈,通通痛打一回。” 卞巧巧、南宫琉璃齐齐冷笑,回想昨日较量,二女联手落败,却是因手脚难动。李仙虽实力尚可,然与道玄天骄相比,只怕远远不如。南宫琉璃嘲讽道:“不知所谓,可笑至极。” 卞巧巧傲然道:“就你这小喽啰。连我都打不过,还敢大放厥词。” 李仙挑眉道:“谁说我打你不过。” 抬手按住卞巧巧肩膀,轻轻一推。卞巧巧惊呼一声,前后摆动不休。她扭动腰肢,欲将甩摆之势停止。却空显狼狈,全无用处。 李仙笑道:“服不服?”卞巧巧说道:“服…服啦。快停下罢。”李仙按定身子。 卞巧巧恶狠狠说道:“你就欺负我没手没脚。倘若我活动自由,三招便败你,你敢不敢?” 李仙说道:“好大口气,你这妮子,这般嚣张?!”南宫琉璃见李仙受激,连忙拱火:“卞妹,你却为难他啦。这等无耻小厮,有甚能耐。他必是不敢的。” 李仙说道:“不敢?好啊,敢说我不敢!那便试一试!”走上前去。卞巧巧、南宫琉璃欣喜若狂。 李仙动作忽止。怒容既散,笑道:“激将法太拙劣啦,对我无用。”卞巧巧、南宫琉璃不禁恼怒,均知李仙故意逗弄。可怜姐妹二人,受贼摆布戏耍,毫无办法反击。 卞巧巧鼓起双颊,憋怒至极,剧烈挣扎,绷得花索吱吱声响。李仙说道:“话说道玄山,真这般厉害么?”夹起一块酒烹鹿肉,送到口中。 卞巧巧见浑身缠索不为所动,锐气受挫,细嚼慢咽,口欲满足,说道:“自然。”李仙说道:“那你怎还被抓?” 卞巧巧怒道:“还不是你们尽施奸恶手段。倘若刀剑比拼,我岂会就擒。” 李仙说道:“原来如此。”卞巧巧目眶微红,“我却丢了道玄山脸面。” 李仙说道:“看来道玄山,也无甚厉害的。雷声大雨点小。你想啊…你们高徒弟子,却被我等所擒。不便是说,年轻一代中…我花笼门远胜你等吗?” 卞巧巧怒道:“放屁!我虽被擒拿,但也斩了好些花笼贼人。” 南宫琉璃淡淡道:“你这厮狂妄自大,肤浅短窄,不知天高地厚,想必也没见过真正天骄。” 李仙说道:“是吗?劳请这位琉璃仙子,好生解析罢。”南宫琉璃听“仙子”二字,好生羞赧,心想此情此景,自己与仙子相似之处,唯有脚不着地,飘悬空处。 南宫琉璃蹙眉踌躇。看不惯李仙嚣张,说道:“花笼门弟子,眼界短浅,倒也无错。错便错在你狂妄嚣张,言语惹人发笑。” “真正天骄,玉胚瓷胎,仙姿神貌,生来便与旁人不同。脱胎异相、惊世悟性、武道根基、术道传承、养沐之法……种种秘要,你恐怕听都没听过,怎知其中门道,厉害差距。” 李仙心想:“寻常武人,确难听闻。但我得夫人栽培,均已听闻。此节……我确要感激夫人。武道一途,因她而走得踏实。”心绪飘忽。 南宫琉璃见李仙神魂飘荡,想来已被惊住。甚觉解气,说道:“也罢,说得太高深,你这贼厮,也难理解。” “道玄山金童、玉女二位,便不提了罢。你这贼厮,呵呵,连听其名号都不配。” 卞巧巧说道:“不配至极。赵姐姐何等人物,姬大哥何等人杰,你这等肮脏贼人,毕生也难窥探。” 南宫琉璃甚感认同。李仙毫不着恼,心想:“他们多厉害,与我又何干?我只与自己较量,步步向前便是。” 心性坚韧,宠辱不惊。 南宫琉璃眉头紧蹙,再道:“道玄山集结人杰地灵之气。金童玉女之下,更有竹、风、溪、石四君杰,皆儒雅俊逸,胜你何止千倍百倍。” “再说剑、书、符三俊杰,便已胜你数十倍不止……” 她一一列举道玄山天骄英杰。借此抨击李仙,嘲讽他如何不堪,如何卑劣。 李仙暗自沉咛,始对道玄山模糊轮廓。凝聚人杰地灵之势,巍峨耸立,昭彰后世。 卞巧巧亦属佼佼者。但她生性贪玩,习武疏懒,阅历甚浅。故而表现甚差。但纵使这般,塑骨不俗,武道甚强,内炁凝练。 诸多大派弟子,自幼服饮精宝。蕴养体蕴,慢慢塑基,领先着实太大。李仙历经奇遇险情,消食精宝甚快,然数年习练,难抵他等自幼苦功。 定有差距。 且别论其他…府城二十、三十、四十岁天骄,数十年积攒,必然不弱。李仙走马观花,感触甚浅。全因当时境界尚浅,温彩裳又厉害至极。 一路杀去。全看不出旁人厉害之处,数十年练就杀招,毫无机会施展,便已遭重创。 李笑受益匪浅,领略同辈之强,既不亢奋亦无伤悲。烛火映照,他面容平和,自豁达潇洒。 南宫琉璃言语毒辣,讥讽之言,必刻意加重,叫他自卑自叹,挫其自信。借机端详李仙面庞,只见平静从容。 南宫琉璃怪道:“此人竟不着恼,花笼门弟子,能得这般修养?怪哉奇哉…”她见李仙眉宇轩昂,有意将杂发遮挡面庞。但英俊面容,亦难尽数遮掩。 烛火昏暗。南宫琉璃知晓此贼英俊至极,但因烛火光晕,角度问题…始终看不全面。 李仙与道玄山颇有渊源。前身黄符山,藏有地华·地魁。他欲得术道·御剑…终需去一回。 卞巧巧喂尽,转喂南宫琉璃。李仙将饭菜拌好,色味奇佳,送到口中。南宫琉璃抿紧红唇,犹豫片刻,张嘴吃饮。 期间闲碎聊着。李仙巧舌如簧,二女恼他身份,不愿与他多言半句。他总能寻到话题,引得二女交谈。 待南宫琉璃吃尽。李仙收拾羹匣,将散落菜肉扫净,拾起麻核桃,归还原主。 打了个手势,潇洒离去。南宫琉璃沉咛:“此子行事,滴水不漏。性子沉稳,我方才这般辱骂他,他既不怒也不愤。” 二女呜呜两声,周遭黄灯木壁,吱呀摇晃。如遭世界遗忘,唯一生气,便是李仙投喂。 …… 李仙行出底舱,不遇叶乘。 “这叶乘对船舱,实绝对掌控。他掌握船中乾坤秘要,想到何处,轻易至极。” “而今为时尚早,我重瞳可观察入微,透凝而视。何不暗中观察船中乾坤布局?” 他微睁重瞳,借暗而行。目光穿透板面,窥探其内布局。果真内藏乾坤,无数机关暗括,密密麻麻,严丝合缝,精密至极。 隐藏八卦之变数,阴阳之深理。无数暗门、岔道,牵一发而动全身…李仙纵窥得一角,却全无头绪。 忽双眸刺痛。 这深奥机关,道理玄深。李仙凝目久视,脑海刺痛。且船体材质,甚是不俗。甚是坚固,隔音阻炁之诸效。 李仙猜想,若想摸透船身构造,机关暗道。甚是困难,凭他现下学识,恐难做到。但只窥探部分,慢慢琢磨,或可弄清楚。 他不动声色,回自房屋,内练片刻后。找到乔三言,问其借些纸笔乌墨。乔三言甚是热情,皆愿外借,还问李仙“飞蛇手”练就如何。 李仙笑着应对。纸笔皆取得后,紧锁房屋。不掩重瞳,放空心神…房中细节均尽揽脑海。 房中无甚机关。 他放心透视。透过木质船壁,观察内部机括。周遭甚是坚固,无甚可图谋。他暗道可惜:“倘若此处,有些细微机关,能被我瞧出端倪。能叫我悄无声息,从此处遁逃,那真再好不过。” 重拾耐性。渐朝外窥探,忽见船内深处,又黄绿色、深黑色亮芒。他凝目观察,是两枚“玉石”。 刻录有“玉城”二字。 李仙心想:“啊!这船出自玉城!难怪如此精巧至极。” 沿江走水,赏龙屠龙。屠龙宴席中,便有玉城高手莅临。李仙在旁观察,听温彩裳提过两嘴,对此城赞誉之高。 其言道:“天下巨富,莫过玉城。”玉城之富,可敌大武。诸多珍宝秘藏,外部若难寻得。便去玉城。 玉城擅机关诸道。此船产自玉城,精细至极,已不足为奇。李仙暂无收获,凭借记忆,将所见机关,描画在纸中。 船壁特殊,透视极耗眼力。李仙描画进纸,再细细斟酌,思拟机关用处。温彩裳诸道皆通,且必是极精。炼丹、药膳、武道、音韵、书法、鉴赏……可谓不世出的鬼才。 机关之道。她自认粗浅涉猎,不值一提。未曾系统修学,然去过数次玉城,所见所闻,潜移默化,知悉些许。 然颇多匠师,实不如她。李仙生性好学,武道、书法、药膳…诸道,皆自温彩裳所得。乃至“为人处世”、“利益算计”、“江湖阅历”皆经温彩裳灌输、传授、锻炼、影响。 李仙两世为人,若说谁影响他最深。必是温彩裳无疑。亦师亦妻、亦仇亦情,似两清却纠缠…诸般夹杂。李仙摒弃杂思,端详机关图录,细细钻研。 看得神魂疲惫,便盘坐内练,五脏运浊。练得血充血沛,再转练“吐血典”。熟练度积攒,日渐进步。 如此这般,花船中片刻不得闲。寅卯时习练“飞蛇手”。每日休息两个时辰。 翌日。 再到饭时。李仙端持羹匣,盛装佳肴,毕竟身为俘虏,每日仅有一餐。李仙怜悯二女惨状,交往时虽极不客气,但菜肴尽量挑敛足量。 实不怪卞巧巧、南宫琉璃不肯吃食。花笼门鱼龙混杂,奸诈之徒甚多。他等见二女落难,出身豪贵,虽不可摘取玩弄,但定要设法戏弄。 便总朝菜肴中,吐几口唾沫浓痰。卞巧巧、南宫琉璃窥知此事,盛怒至极,由此绝食自裁。李仙投喂,菜肴皆新鲜出炉,喷香冒气,自然食欲大增。 卞巧巧、南宫琉璃模糊睁眼,听闻脚步声靠近,知晓李仙到来。牢室漆黑,心中齐叹: “那贼厮又来了,说明又渡一日。我俩…被擒抓多久了?他们还能寻得我们,将我们救出么?倘若救不出,便一直这般困着么?” 李仙解开麻核桃。用纸张包裹,置放在桌上。笑着打趣道:“两位仙女,看来也与凡人不无不同。馋虫作祟啦?” 卞巧巧、南宫琉璃俏脸一红。知李仙打趣解开麻核桃时,二人腹饿至极,口津难掩,垂滴不止。 李仙见二女长发散乱。卞巧巧马尾尚好,简而束之,除却沾染汗浊,再乱不到何处。南宫琉璃的柳风辫,大辫小辫复杂交盘,平日参宴赴会,大方得体,温柔贤淑,风韵难言。数日无打理,已稍显杂乱。便朝前数步,帮忙辫梳长发。 他手精巧至极。很快敛弄整齐,南宫琉璃一愕,奇道:“你这贼厮,怎还会辫发?” 李仙笑道:“我会得多着呢。”他掏出两条黑布,笑道:“今日可有点不同。” 他说罢同时,手已伸去。趁南宫琉璃不备,将黑布缠绕而上,蒙住其双目。随后跨步一挪,如法炮制,也缠遮卞巧巧双目。 南宫琉璃一惊,视野顿黑,极感惶恐。卞巧巧亦是这般。二女尽是谩骂,剧烈挣扎。本便难以动弹,再缠住双目,更显无助。 李仙说道:“你们总瞪我。我怕你们对我不利,只得出此下策。” 南宫琉璃说道:“你…”恼怒至极。但还欲言说,一口羹肴便已堵来。她张嘴欲骂,但每次欲要言说,便有菜肴堵嘴。她几次欲喷吐而出,却因腹饥至极,不忍浪费。 吃得憋屈。 李仙张开重瞳,观察牢室机关。 原来…他特意遮挡二女双眼,便为显露重瞳,透视观察机关细处。见牢室内藏纳诸多细小孔洞。 可将声音,均透过孔洞,传到别处去。李仙了然:“原来…我与她们的交谈,是这般被叶乘偷听的。”牢室内外,藏机关暗道机关。 复杂至极。 叶乘将二女关押此处。纵使二女解开绳索,定立即便被叶乘觉察。他通过机关暗道,立即便可杀到。 亦可运转机关。叫道路曲折盘旋,二女纵使武道高强,弯弯绕绕路经,定将其绕晕绕迷糊。此处无人看守,恰恰守备极严。 李仙感慨:“你二人着实倒霉,置身此处,任人宰割。想要遁逃,怕是难喽…能力有限,倘若有机会,时机成熟,我只能先考虑自己啦。” 将菜肴喂尽,转而喂卞巧巧。借此时机,多加观察,默记心间。待任务完成,料理清楚二女,李仙立即折返卧房。 将所观所记立即画在纸上。所记定有偏差,但六成、七成应该无错。李仙观察图纸,揣摩机关暗道。 “倘若我揣摩出一二分,或可借此暗道,悄然脱离。” 李仙观察图纸,习练武道,搬运脏浊。甚是充实,谋备生路出路。机关图录需长久谋划,渐渐参悟改进。 [你搬运脏浊,熟练度+1] [五脏避浊会阳经·强五脏] [熟练度:3/1600精通] [描述:你熟读纯阳总纲,明理大小经意。五脏运浊初具成效,悟得“通明”特性。心之通明,感悟万物。与“观天地”特性相得益彰。] 李仙正自沉浸所得所获。 与此同时,花船外,有人脚踏轻舟,缓缓使靠到花船旁。 (本章完) 第273章 贵女羞赧,好坏消息,重瞳再显,花 时值黄昏,余晖尽洒,浮光掠影,如渡金漆。那翩然轻舟靠近花船,舟中人足尖点踏,直直腾升而起,轻盈偏飞,再朝前迈步,稳稳迈进甲板。 花船随江漂流,甲板空无人迹。船帆卷收而起,无人知道有客登门,静谧如初。 那人径朝船舱行去,迈步间婀娜多姿,好似对船身极尽熟悉。狭窄肠道,几番择转,时而步东,时而步西。 必精通风水堪舆,机关布置… 叶乘忽有预感,推开身旁佳眷,众女惊呼一声,衣裳东零西落。叶乘随意拾起两件,简单披身,套上鞋袜,快步行出。 这艘花船名为“玉花号”。花笼门出资,玉城出力造就。后门主将船赏给叶乘,船中规格舆图,机关用途,悉数交由叶乘。 他研读数年,将机关要道均掌握熟练。只见他朝左一拐,向右一挺…脚步轻巧,瞬息间自三层独居处,拐到一层狭道。 挡在来客身前。 他恭敬道:“引渡使者,有失远迎,还望勿怪。” 原来登船者乃花笼门“引渡使者”,名唤金世昌。花笼门恶迹累累,与江湖众派为敌,稍有不慎,便即倾覆。是以行事小心谨慎,每涉及门派要地,均需“引渡使者”接引,才可通行入内。 金世昌说道:“无妨,你便想远迎,实也无那能耐。”他声音尖细,男身女态。腰肢纤细但肩膀宽厚,乌发入瀑却手臂粗壮,步姿窈窕偏偏面容粗犷。 叶乘笑道:“也是。” 叶乘再道:“使者请进,我设宴招待,劳您浅住些日。带我等进水坛,参盛会。” 金世昌说道:“好。” 叶乘亲自安排。三层处整理居所,好菜好酒招待。花笼门尊崇“五行八卦”,“奇技淫巧”,“阵法迷阵”,“风水堪舆”诸道。 叶乘沿途遁逃,欲归“水坛”。便驾驭花船,行径蜿蜒水路,甩脱众追兵。但纵使是他,也不知水坛所在。 唯盘桓江水,静等引渡使者接应,掌舵御船,航进水坛。所谓“引渡使者”,乃花笼门一大要职。毕生不离坛口,专职引渡来往门徒。 地位极是尊崇。 叶乘不敢怠慢。出坛、进坛均需麻烦金世昌,故而早早备好珠宝饰物,投其所好相送。 金世昌男身却显女态。尤爱“珠宝美器”,最喜欢当世名匠“雪侯”的珠器。叶乘未能求得,叫其稍稍失望。但诸多珠宝美器,亦购他把玩多时,故而并未生气。 他卧坐三层。与叶乘饮酒赏画,把玩珠宝美器。叶乘素知金世昌性情,不喜女色。便将诸多美眷,悉数屏退。与其交谈珠宝美器之道。 …… …… 残阳隐淡,水面漆黑。李仙重瞳透望,见江流不息,已不知身处何处。 大武河脉纵横交错,交织弯盘,细密如织布。其中伴随高耸山势、茂盛林丛,纵使从万丈高山俯瞰,也难理清江河脉络。 温彩裳寻夫紧逼,李仙被逼无奈,借碧水江潜行,误打误撞上到贼船。那时起已离碧水江很远。 再经花船数日航驶,江入河,河归江…盘转来盘转去。周遭山形地势,既非“重岭府”、亦非“穷天府”。 李仙沉心定气,阖目歇息。待寅卯时分,随众习练武道。他进展极快,[飞蛇手]精至小成。悟性卓绝,兼之“天道酬勤”,勤必有进,进必有得。 花船时日,枯燥充实。 数日悄然过去。 日日寅卯练武,余等时间修习“吐血典”“五脏运浊”。李仙与乔三言相熟。余等旁众,至今没有交谈。 李仙既无合流之意,自不过多交情。 若说趣事,倒是有之。每日午时投喂卞巧巧、南宫琉璃二女。李仙腹藏坏水,实不可称君子。常借势戏弄二女。 待服饮结束。李仙收拾羹匣,这空闲时间,便敞开话题,谈天论地,闲扯杂事。 顺势套问道玄山、南宫家情形。卞巧巧心思简单,南宫琉璃却镇定深沉。故而道玄山常有闲谈,知悉些许要闻。但南宫家却甚是神秘,始终少有吐露。 南宫琉璃借李仙投喂次数,暗记遭擒时日。经李仙交谈,渐燃志气。不愿就此沉沦,心思敏捷,时刻思拟遁逃之策。 但花笼门擒捆之法实在精巧。始终难以破开桎梏,身随船摆,憋屈难言。 李仙行为受限制。 花船狭道复杂,若无允准,不可随意行走。 李仙虽比较自由,但能去的地方,仅有独居的卧房、甲板、底层牢室、食斋堂四处。 卧房处机关极少,无甚研究价值,但壁质坚韧非常。甲板、食斋堂人多眼杂,显露重瞳,自寻死路。 唯有底层牢室,可窥见诸多机关。斟酌其中奥秘,虽不知能否有用,但既有闲余,便尽量多为。 他遮挡二女眼睛,便为显露重瞳。窥探机关。 其间难免瞥到二女身躯。透凝之力无意“中伤”,窥尽旖旎奥秘。暗道南宫琉璃不愧年龄稍长,看似端庄闲雅,实则内藏燥火。 其时春去夏至。渐感闷热,烈日曝晒,花船如水中蒸笼。二女更闷热难言,发梢间滴垂汗津。卞巧巧足蹬兽鞣长靴,自然英姿飒爽,美观不失便捷。此节却遭大难,热得双足难耐。她侧瞥南宫琉璃时,反而羡慕她绣鞋掉落一只,虽赤足外露,总归清凉。这情形羞于启齿,只得忍耐。 这日午间,李仙手提羹肴,穿行迂回窄道。思索近来局面。他怜悯二女遭遇,言辞交谈间知晓,卞巧巧生性娇纵、南宫琉璃大方得体,均非奸恶之徒,倘若条件允许,自愿着手相助。 然愈感局势复杂,自身尚且难保。 船不着岸,水域辽阔,望不到地面。好似已抵一道湖泊中。然湖面若海,数丈浪花扑腾。夜间碧月当空,水域银光流跃。 舱中瓜果蔬菜、菜肉均已吃尽。亦不靠岸采买,皆就地捕鱼而食。 所擒江鱼,皆牙尖嘴利。性情凶猛,遇人便咬。李仙纵使具备碧水珠,也再难潜江遁逃。不需花船众人搜捕,凶鱼撕咬,便是莫大凶危。 清晨白雾笼罩,紧锁浩湖。时能见绿色植被,自水中生长而出。 李仙猜想已到一片隐秘流域。再想遁逃,恐怕极为困难。恰恰他窥探机关,隐有所得。不禁踌躇犹豫。 卞巧巧、南宫琉璃“呜呜”两声,晃动身子。虽不耻李仙行径,骂他“贼厮”“孙贼”“淫贼”…但受擒时起,无事可为。李仙言语有趣,每来投喂,闲聊打趣,确能解闷许多。 李仙熟练解开铁索,推开牢门,将羹肴盛放桌面。帮二女松解口舌。卞巧巧、南宫琉璃吐出麻核桃。当真恼极此物,恨不得碾碎剿成粉末。 卞巧巧转动脚腕,罗袜已经湿透,燥热至极。面颊红晕,被蒸得衣裳染汗。她说道:“花小贼,今天怎来这么晚?” 李仙说道:“奇哉怪哉,你怎知我来得晚了。这处又无刻漏。”卞巧巧说道:“我猜得,不行么?” 南宫琉璃沉咛道:“我姐妹二人,遭你等所擒。难以遁逃,总这般吊至空处,着实劳累。你能否替我两朝上禀报,叫这身绳索,稍稍松散几分?” 李仙说道:“倒是可以。但成或不成,需全听叶长老决定。” 南宫琉璃说道:“那便谢了。”着感苦闷。能稍轻松分毫,愿意说软话。 李仙打开羹匣,内盛鱼羹,砰砰热气。卞巧巧蹙眉道:“怎又是鱼?我已经吃好几日鱼了。”李仙说道:“船中物资紧缺,有鱼吃便不错啦。” 南宫琉璃凝眸,听船姿紧缺,立时猜想船行极久,未曾着岸,故而物资难以补充,需打江鱼吃食。家族恐难相助,茫茫江波…彻底掩其踪迹。世上再没“南宫琉璃”这号人物。 李仙说道:“好啦,吃饭菜罢。”夹着鱼肉,递喂过去。卞巧巧红唇抿筷,品鉴鱼肉。肉质稍腥,但烹煮手艺尚可,调料搭配适度,实不算差。 这江鱼杂骨奇多。稍有不慎,便卡喉咙。李仙甚是贴心,将杂刺拔出,再喂鱼肉。卞巧巧看他这般心细,心情复杂,享受这体贴对待,但又是此贼擒她。 她说道:“喂,你们到底将我们带去哪里?” 李仙说道:“我就一小喽啰,哪知这些事情。” 卞巧巧说道:“助纣为掠,可耻恶贼。”鱼肉却不落下。 李仙拔出鱼刺,动作一顿。忽想自己描画机关,窥探花船内藏乾坤,已稍有成效。想救下二女遁逃,或许困难。但若独自遁逃,或有几成成算。 但风险极大。他如今是花笼门记名弟子,性命无虞。欲遁逃此处,全因不愿同流合污。既要遁逃,务必求得“万全”。否则不如不逃。 冒此凶险遁逃,实在不算万全。 故而踌躇。 但这涉险之机,南宫琉璃、卞巧巧却未必不要。她等身陷花笼,只怕愿意以性命搏取! 李仙目光游闪,暗暗观察二女。卞巧巧未能觉察,南宫琉璃敏锐捕捉,不禁蹙眉,自未多言。 李仙喂完卞巧巧。再拔鱼骨,筹备南宫琉璃的吃食。闲谈道:“话说最近入夏了,这里无窗无风,岂不闷热。” 卞巧巧说道:“用你说么。我们又能怎办。”心头嘀咕:“我靴子能倒出水来啦。可将我热死了。” 李仙拔除鱼骨。送喂南宫琉璃吃饮,衬得二女不备。李仙手掌轻抚,截下南宫琉璃一道发丝。 “卞巧巧心思简单,不适合共谋。这南宫琉璃言辞犀利,倒颇有大家风范。” 内炁暗渡,施展“碧罗掌”掌劲。运气如丝,使得发丝悬立。他手指轻捻,施展“残阳衰血剑”…将发丝当做细柔软剑。 朝裸露足心,轻轻一划。南宫琉璃足心一颤,发丝撩过,掺杂丝丝灼热。感触明显,直挠进心扉。 南宫琉璃大怒,怒瞪李仙一眼。欲言说谴责。李仙以“发丝代剑”,悄然在其足心,写道:“别言。” 南宫琉璃心思敏捷。忽感不对,盛怒之言既收。李仙喂鱼间隙,再借发丝暗中沟通:“想逃么?” 南宫琉璃一愕,心中猜疑:“此子到底何意?是故意逗玩我么?他…他干么不直接说话。偏偏挠我脚心。” 经遭轻挠,不禁泛起疙瘩。李仙双指捻丝。所显剑招,细微至极。南宫琉璃惊羞之余,暗暗惊诧其剑道造诣不浅。 李仙捻丝沟通:“别表现异样。此间牢室,藏纳机关。我们交谈之声,会被窥听。” 南宫琉璃颔首。李仙捻丝再道:“更不可大动作。你且看前后四盏灯火。” 南宫琉璃环首四顾。却只能见得面前两盏。李仙忽然一推。南宫琉璃惊呼一声,甩摆而飞,如秋千晃荡。身子转动不休,借机看清身后两盏灯火。 南宫琉璃骂道:“混贼!我与你不共戴天!”怒意深浓,却藏刻意伪装。她裙摆飘飘,尚未平复,目光热烈看向李仙。 欲问:“灯火何用?” 李仙甚是聪警,经数日观察机关,已有成效,捻丝答道:“光晕照洒,落在暗处玉镜中。光景应该可传到叶乘卧房。” 南宫琉璃心下一紧。甚感绝望,悬捆空中便罢,还声遭监听,身遭监视…纵是天大神通,也难遁逃分毫。 “我是大罗神仙么,何必这般戒备。”她满心怨怼。实则此处机关,早在造船之初,便已巧妙设好。南宫琉璃却是倒霉,恰好有幸体会。 李仙捻发传道:“此处灯火昏暗,只能窥清大致雏形。便好似观察影子一般。故而我以发丝交谈,他们便难觉察。” 南宫琉璃恍然大悟,顿感李仙心思缜密。他言说煞有介事,不禁信任。 南宫琉璃张嘴欲言。却惧牢室传声,不敢言语。若不言语,难以沟通,如何得救?纠结至极。 忽感足心一痒。纤细发丝撩来,她透过触感,猜想李仙字迹。李仙沟通道:“你别说话。眨眼便可,左眼为是,右眼为否。你想说什么,我来猜测。” 南宫琉璃颔首,左眼轻眨。 李仙沉咛,一面口中闲谈,一面捻丝沟通:“你定猜疑,我是何人?” 南宫琉璃眨眼称是。李仙说道:“我误上贼船,为保性命,加入花笼门。” 南宫琉璃顿感明悟:“啊!原来如此…他曾就说过,他初入花笼门。原来也是命苦之人,我先前诸般喝骂,他竟不着恼,反而设法相助,实在…” 美眸尽是感激,却又极感羞赧。李仙捻丝挠足,暗中沟通:“此前我本筹备,等船行靠岸。便趁机脱逃。至于你二人,能救便救,不能救便力所能及相帮。” “然事态进展,出乎意料。此船内藏乾坤,未曾靠岸。如今行至奇怪水域,已脱离江河航道。似在湖泊中。” 南宫琉璃足底奇痒,面色羞红。强自静气,解析李仙言语。方知处境甚忧。 李仙还欲再言,忽听脚步声骤响。乔三言行来,喊道:“花师弟,你这餐喂了好久,莫非是流连忘返了?” 南宫琉璃浑身一颤,满眸忧色。牢室藏纳机关,果真为实。她深恐李仙暴露,罔送性命。花笼门擒女杀男,江湖皆知。 李仙笑道:“唉,最近吃鱼,暗刺极多。这两小姑娘无手无脚。岂不被刺卡喉咙?故而我大发善心,帮她们拨鱼刺,耗得久了。” 卞巧巧瞪眼道:“哼!这是你应该的。瞻仰姑奶奶俏容,叫你拔除鱼刺,你敢有怨言?” 南宫琉璃冷笑:“我等赏你脸面,肯于吃食。你这厮不知好歹。” 乔三言说道:“花师弟,你看吧,这些女子不晓得感恩。这差事既凶险且劳累。要么我换人替你?” 李仙说道:“啊!换人啊?” 卞巧巧投目望来,南宫琉璃头低垂,希望陡消。乔三言说道:“是啊。” 李仙笑道:“乔师兄,我看不必了罢。”乔三言说道:“花师弟,你莫非是…喜欢这二女了?我需告诉你,我花笼门寻常弟子,喜欢被擒之女乃是大忌。” 乔三言打量二女,说道:“这二女确实貌美,日久接触,姿容笑貌,印在心间。难免渐生情愫。” 南宫琉璃心想:“渐生情愫,他萍水相逢,施加援手,莫非…莫非真是…呀…那我这姿态,全被瞧见,岂不好羞人。” 她面色甚红,瞥两眼李仙。足底微痒,方才交谈场景,又浮现眼前。却平添旖旎。 李仙说道:“乔师兄,实不相瞒。”他搭住乔三言肩膀,靠在牢室旁,说道:“我不肯换人。是为…立功!” 乔三言奇道:“立功?”李仙说道:“不错。这二女甚是贞烈,欲绝食自裁。我有法子,能喂饱二女。叶长老自然注意到我。” 李仙说道:“我一日担任此要旨,叶长老一日便知,还有我这号人物。试问日后,若要择人提拔,我是否有优势呢。” 他知道此番言语,会经牢室孔隙,传到叶乘耳中。故意直言。 乔三言说道:“花师弟,你心思真深沉,原是打这般算计。”南宫琉璃听李仙言语真挚,不免心又悬浮。观察李仙两眼,此人飘浮不定,神秘至极,忽远忽近…真不是何句为真,何句为假…难以捉摸。 他真会施加援手,就自己脱离水火? 李仙收拾残羹,再将麻核桃堵嘴。随乔三言离去。 南宫琉璃经此一事,既希望且绝望。心思杂乱,满脑子皆再揣摩李仙为人与其真实意图… 卞巧巧不明所以,听李仙适才言论,竟将她视为立功工具。极感羞辱,决意再不吃李仙一口吃食。 铁索将牢门紧固。底层窄道内,乔三言、李仙一前一后。两侧烛火昏暗。 李仙问道:“乔师兄,似这等女子,下场一般如何?” 乔三言说道:“唉…说实在话。这等女子,纵使受捕。生活也比我等要好。” 李仙说道:“哦?”乔三言说道:“我花笼门只擒富贵美貌女子。自然是为利为色。实话相告罢,我隐约听叶乘长老,提到过一嘴。” “此二女遭擒,实是有人雇佣。涉及到某种纷争。但具体何人,我也难知晓。且那人似将二女处置权,交给我花笼门。加之…原先擒住二女的长老已毙。” “倘若我没猜错,这二女应会沦为[美眷]。” …… …… 李仙回到卧房,搬运脏浊,静心内练。乔三言面见叶乘,将牢室言语尽数复述。 叶乘微微点头,甚觉满意。花笼门弟子虽众,却多为好色无能之辈。此子虽有心计,却欲求上进,可堪一用。 乔三言问道:“叶长老,可还要换人服喂?”叶乘心想:“此子既有能耐,便给他表现机会。且牢室机关重重,船道蜿蜒曲折,莫说绳索加身,便是手脚自由,让她奔逃数日,也难以走出。” 这时已摆脱重围,将入花笼门“水坛”,故而心神松懈,管度稍松。船中花笼门弟子,习武时辰改到“辰巳”二时。 再不用昼夜颠倒。 此处乃是“洞然湖”。素有渝南道三大“湖泊”之称呼。湖域浩瀚如海,无穷无尽。甚至号称“渝南道第一大湖”。 李仙不自觉间,已在游览罕见异景。虽入眼所见皆淡淡白雾,无甚壮丽景色。 辰巳时过。 李仙依靠栏杆,观望湖面。暗自沉咛: “此处水域辽阔,我入水既沉,而湖底幽暗漆黑,难以分清方向,定然藏尽凶险。我即便趁无人注意,悄悄潜湖也难以遁逃。” “不知那南宫琉璃、卞巧巧有无能耐,从这等险处逃脱。她们出身大族,面对『清升浊降』特性,或许有办法缓解。倘若实在不能,即便能潜出花船,也只得认命罢。” 局势如水,瞬息即变。 李仙勤习武道,精修“飞蛇手”。 [飞蛇手] [熟练度:2569/3000大成] 武学渐已大成,招式返璞归真,浑然天成。诸多花笼门弟子,已远远不如。叶乘见李仙确是人才,点头赞美,脸有笑意。 正午时分。 食斋堂烹煮鱼物,手段粗糙。鱼鳞、鱼脏处理不干净,烹煮得腥臭至极。李仙强压厌恶,将鱼吃干净。 再寻到叶乘,将二女哀求,如实言说。叶乘说道:“也挂大半月啦,晾那小娘皮掀不起浪来。放下松松腰骨,倒也无妨。”点头应允。 李仙备好鱼羹,行进地牢。烛火黯淡,幽幽衬照。南宫琉璃自昨日时起,满心李仙,听闻脚步声靠近,立时便抬头望去。目光复杂,既惧怕又依稀。 “你…到底是怎样人物?”满腹疑惑。 卞巧巧怒瞪而来,呜呜道:“好啊,孙贼,你还敢来!”等李仙解开牢锁,刚刚踏进牢室。卞巧巧拧转腰肢,身子朝他摆去。 李仙抬手抓住,朝远处一甩。卞巧巧“呜呜”惨叫,在空中快速盘旋。李仙笑道:“服不服?” 卞巧巧说道:“服啦,服啦。”这便认栽。 李仙解开羹匣,两条赤鱼冒着热气。这等鱼肉质粗糙腥浊。但船中上下,皆在吃用此鱼。 李仙解开麻核桃。二女轻咳几声,又复能言。李仙笑道:“卞妹妹,你吃不吃。” 卞巧巧骂道:“我才不吃!”李仙说道:“琉璃姐姐…你吃不吃?” 南宫琉璃蹙眉凝视李仙。着实看不透李仙所想,她素来聪慧镇定,家族间亦受瞩目。武学天资卓越,家当操持更属一流。 看人看事…自当狠辣精确。然李仙背对烛火,面容昏暗,忽明忽暗,忽近忽远,忽亲忽疏。既无正道门派,君子迂腐恪守,亦无邪道宗门淫邪浪荡。 自成一派…好难琢磨。南宫琉璃说道:“卞巧巧,当下不该赌气。咱们吃饱喝足,才有机会,日后诛杀这恶贼。” 卞巧巧说道:“好罢。” 李仙笑道:“琉璃姐就是使得大体。今儿来呢,有一好消息,有一坏消息,你们先听那个。” 南宫琉璃说道:“哼,一齐说罢。” 李仙说道:“好消息呢…叶乘长老慈悲,允我将你等放下,接一接地气。可莫真化仙子,就此飘走了。” 卞巧巧、南宫琉璃均感一喜。 卞巧巧问道:“那坏消息呢?” 李仙说道:“唉…咱们要进到水坛啦。到了那时,你们纵有天大神通,也绝对难遁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