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边斥候:从奉旨传宗接代开始!》 第1章 相公,跟我回家吧 大梁朝,吉安县。 “望潮村的小寡妇和未婚的女人已经准备好迎夫酒了!” “被选上的,今晚就有娘们给你们暖被窝了,错过机会就等死吧!” 冰冷如刀的声音盖过了料峭的寒意,坐在牛车上的李青云用力裹了裹身上的破棉袄,看着身旁的三十多位老弱病残,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堂堂龙国未婚特种兵军医,在外执行任务时掉进了海里,然后就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一位身患夜盲症的年轻斥候身上。 更荒唐的是他们这群为朝廷流过血,落下残疾的士卒,非但没拿到该有的抚恤,还要被送往各村落,像牲口一般被寡妇和流民之女挑选,充任其夫,继续为朝廷生儿育女。 美其名曰:官配。 而落选者不是发配盐场当作苦奴,就是丢到悍妇成群的矿山充当男妓,被折磨致死。 战时用其命,平安榨其身。 在大梁朝,尚且有一口气,就要为朝廷效死。 风雪更大了,牛车上的众人缩着脖子,像极了濒死的鹌鹑。李青云往人群里挤了挤,才感到了些许暖意。 “也没干缺德事,怎么干这儿来了?” 李青云腹诽了几句,再次恢复了理智。 根据他的自我诊断,原主八成得的是营养性夜盲症,也就是体内缺乏维生素导致的。后期多食用含有维生素的食物,可以有效改善病症。 如今的大梁朝敌国叩关,藩镇作乱,瘟疫灾祸横行,像极了五代十国时的世界。想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容身之处,养好伤病,再徐徐图之。 不然,等待他的就是死路一条。 好在这具身体其他功能正常,自己在这群老弱病残中还是有些优势的。 想到要靠出卖色相,改变人生,不由得眉头微皱,低头喃喃自语:“好兄弟,你要苦一阵子了,老子养好伤亏不了你!” 牛车放慢了速度,远处出现了一个破败的村落。 咸腥刺骨的海风像无数把小刀,刮过李青云那件四处漏风的破棉袄,直往骨头缝里钻。 一位裹着兔皮坎肩,佝偻着腰的老者快步上前行礼,洪亮的嗓门盖过了呼啸的风雪,“望潮村村长陈大海,拜见刘将军,村内符合婚配年龄,没有子嗣的寡妇及未婚女子,共十五户,皆在龙王庙等候。” “带路!” 刘副将摆了摆手,一行人来到龙王庙内,随行士卒赶羊似的催促残兵下车列队,李青云抹了抹脸上的风雪,整理了散乱的头发,尽量自己显得精神些。 拿上树枝制作成的盲杖,站在一位少了右臂的汉子身后,看着不远处的粗手大脚女人,险些骂出声来。 古铜色的肌肤布满了风霜的裂痕,眸子里满是审视,骨子里透着一股子凶悍劲。 按大梁律,自由婚配的夫妇生下男童,免两年徭役,赏粮一斗,女童不赏不罚。 由官媒婚配组成的家庭,为鼓励生育,招揽民心,生下男童免五年徭役,赏粮两斗,女童赏酒两壶; 这次官府送来婚配的都是残兵,把招子放亮点,才能觅得良配,避免拖累。 “贼老天,出发时好好的,半路就变了脸!” 刘副将接过热腾腾的海菜汤,喝了几口,感受着体内的暖意,不耐烦道:“老陈,开始吧,我等下还得回去复命。” “刘将军有令,望潮村选夫开始。” 陈大海扯着嗓子一声令下,年长的壮硕寡妇们快步上前,扒拉着残兵检查伤势,胆大的寡妇还伸手掏了两下。 虽然官府事前都检查过残兵的身体,确保他们房事无碍,可还是要仔细确认一下。 这关系到日后生活质量。 当寻到壮硕的‘如意郎君’时,不禁眉开眼笑。 昔日里这些为朝廷在沙场浴血奋战的兵卒,为了苟活甚至露出了讨好般的笑容。 好死不如赖活着,只有留在望潮村才能苟延残喘。 李青云这种个头不高,又瘦弱的男人,远不如那些胡子拉碴的糙汉讨喜。况且,他还患有夜盲症,这代表夏秋时节,夜间无法从事捕鱼活动,甚至都不能离开村子。 年轻女人在村妇的催促下上前,又有几位残兵被相继挑走,再次落选的李青云也不禁有些着急。 “跟我走吧。” 宛若天籁般的声音传来,李青云连忙转头,精神一振。 粗布麻衣下的身材凹凸有致。 一张桃腮含春的脸,柳叶眉下杏眼水润,樱桃小嘴微微嘟起,鼻尖冻得泛红,衬的肌肤如羊脂玉般的女子正对他招手。 “你再说我?” 李青云不敢置信。 女人笑颜如花,“是的。” 正和刘副将交谈的陈大海皱眉道:“苏月蓉,这小子有夜盲症,换一个吧。” “陈村长,我觉得他就挺好的。” 苏月蓉声音轻柔,眸中满是倔强。李青云身材瘦弱,患有眼疾。即便日后脾气暴戾,殴打自己时也能躲开。 他若是惧怕村里的闲言碎语,晚上就把他捆在床上,也能顺利洞房。 况且他还是这群人里面最年轻的,那方面应该差不到哪去。若是踏实过日子的男人,日后也能多些盼头儿。 以后有了孩子,还能免除徭役。 陈大海不知道苏月蓉心中所想,摆摆手,“去吧,好好过日子。” “谢谢李村长。” 苏月蓉福了一礼,扶着李青云胳膊,“相公,我们回家吧。” 相公……这称呼,听着就带劲。 “有劳娘子了。” 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李青云松了口气,老天有眼,非但没落选,反而还遇到位天仙般的女子。这身段样貌,放在后世绝对是女神级存在,随便开个直播都能钓几十位大哥。 想到今晚能洞房,也不禁有些激动。 赚了,这波,血赚。 之前学的‘理论’知识终于派上用场了。 “苏月蓉克夫,这小子离死不远了!” “那叫六亲相克,她家人和男人,还有公婆都死了!” “她还挑了个瞎子,分明就是想害死人家,以后离这贱女人远点。” 人群中的议论声让苏月蓉如遭雷击,美眸中泛着水雾,楚楚可怜。 “把剩下的人带走,押送盐场!” 刘副将冰冷的声音打断了村民的议论,落选的残兵哀嚎连连。 一位缺了右臂,满脸冻疮的跛脚残兵撞开了驱赶的兵卒,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老子不去,老子为大梁朝流过血!” 嗖! 刘副将闪电般搭弓拉箭,箭矢从残兵后脑进入,带出一只眼球。两位兵卒快速上前补刀,拔出箭矢,扔垃圾似的将尸体丢到牛车上。 原本试图逃跑的残兵,也任兵卒驱赶着上了牛车。 “残兵败将也敢大言不惭,朝廷留你们一条狗命,都是你们祖上修来的福气!” 刘副将冷哼一声,翻身上马,几辆牛车消失在了漫天风雪中。 李青云看到苏月蓉花容失色,握住她冰冷的玉手,“娘子别怕,以后有我呢,咱们回家。” 狗屁的六亲相克! 这口细糠老子吃定了! 第2章 迎夫酒 “相公不怕被我克死吗?” 苏月蓉强颜欢笑,顶着漫天风雪朝家中走去,落寞的背影隐藏着无尽伤痛。 “我从来不信神鬼,更不信什么六亲相克。” 李青云看她身子顿了下,追上去,“我应该谢谢娘子收留,不然我已经被送去盐场了。” 千言万语都不如坚定态度。 苏月蓉如同寒冬腊月喝了壶热酒,心里暖烘烘的,展颜一笑,“相公,注意脚下,外面冷,家里准备好了热乎的饭菜。” 篱笆院收拾的干净整洁,东西各有两间木质偏房,砖石修建的三间北房,为了保暖,屋顶上铺着厚厚的海草,窗纸被海风吹的啪啪作响。 李青云关上房门,屋里黑漆漆的,突然的光源转换,让他眼前一片模糊,半刻钟后才恢复了正常。 烛火摇曳,掉了漆的木桌,崩了口的瓷碗,房梁上还有几条熏成褐色的鱼干。 “相公,请坐。” 苏月蓉从锅里端出两条巴掌大的蒸鱼,两碗糙米粥,一碟海菜,一碗浊酒,“家里食物有限,相公不要嫌弃,饮了这碗浊酒,月蓉就是你的妻子了。” “娘子,我李青云以后会好好待你的。” 李青云也表了态,双手端碗一饮而尽,温热的浊酒驱散了体内寒意,给苏月蓉夹了一块鱼肉,“娘子先吃。” “相公吃吧,奴家饭量小,有碗海菜粥就够了。” 刚端起碗的苏月蓉连忙起身躲开,冬季获取食物困难,吃完这顿迎夫宴,家里的肉食就剩下房梁的鱼干了。 李青云有伤在身,不把身子养好,出了闪失,村里人又要在背地里说三道四了。 假若两任丈夫接连横死,陈大海将此事上报官府,就轮到她去盐场当苦奴,矿场当厨妓了。 “这怎么行?” 李青云眉头微皱,心疼道:“天这么冷,你不多吃点身子会垮的。” 苏月蓉感动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言行举止不似粗俗暴躁的兵痞,还知道关心自己。 可惜身患眼疾。 当然,若非残兵,也轮不到自己。 李青云看她面色青红不定,以为她为生活发愁,“娘子,家里以后有我,你不用担心吃的。” 话音落下,苏月蓉又面露忧色。 李青云面色一僵,以目前的身体情况,的确不能让她衣食无忧。 “我是静戎军斥候,多吃蔬菜和牡蛎,眼疾就能恢复。白天视线正常,弓马骑射都不在话下。” 苏月蓉心中大喜,定了定神,“正因如此,相公才把身子养好,想办法把我两位妹妹买回来。” 李青云愕然道:“你爹娘为何如此狠心?” “家父是当朝监察御史,因弹劾龙图阁大学士常玉道之子强抢民女,残害百姓等恶行,反遭诬告。苏家男丁皆被砍头问罪,女眷流放,我娘亲担心受辱,撞石而亡。” 苏月蓉美眸悬泪,“两位妹妹上月刚过婚配年龄,如今就关在吉安县女囚营,也不知是生是死。” “奴家被官配到望潮村当晚,前夫酒后跌倒,昏迷不醒。公婆送他去吉安县城医治时遇到了山贼,被乱刀砍杀。” 话音落下,苏月蓉泣不成声。 李青云终于明白村妇为何说她六亲相克了。 拉着她重新坐下,凝重道:“人是铁,饭是钢,把身子养好,才能多赚银子把你妹妹赎回来。” 苏月蓉说道:“家中应该相公先吃,奴家吃些剩菜就好。” “你既然认我做相公,就要听我的规矩,以后相公吃饭,娘子必须陪着。” 李青云不由分说。 苏月蓉知道李青云心疼她,心中不由得一阵温暖,接过夹来的蒸鱼。 哪怕早已饥饿难耐,她也是细嚼慢咽,丝毫不失大家闺秀的风范。 李青云越看越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必须尽快弄点像样的食物,补充营养的同时,还能改变在苏月蓉心中的印象。 晚饭过后,手脚麻利的苏月蓉收拾碗筷,还烧了锅热水,体贴道:“相公这些日子舟车劳顿,洗洗能睡个好觉,卧室的衣服虽说是旧的,却也干净。” “多谢娘子!” 李青云被丢到吉安县伤兵营后,就没过洗澡了,身上都馊了。今晚要洞房,必须把身体洗干净,不然苏月蓉会得妇科病的。 卧室修了火炕,虽然不是很热,倒也在接受范围内。 李青云清洗完身体,穿上干净的破棉袍,把洗澡水倒了,躺到了床上,模糊的视线随着时间再次恢复正常,多日奔波的倦意袭来,忍不住打起哈欠。 不知过了多久,她昏昏欲睡时,苏月蓉走进了房间。 红色的肚兜,外面裹着一件粗布褂子,圆润的香肩在烛火中若隐若现。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火炕旁。 “夜深了,奴家服侍相公安歇吧。” 苏月蓉受够了闲言碎语,想借助洞房洗刷‘六亲相克’的谣言,可面对新婚丈夫还是有些紧张和羞涩,更害怕他担心诅咒,把自己赶出去。 李青云心脏怦怦直跳。 紧接着,被子被掀开,滚烫柔软的苏月蓉钻进了被子里。 发现李青云没有恶言相向,心中一喜,颤声道:“相公,奴家不是贱人,奴家身子是清白的。相公,别嫌弃奴家行吗?” 李青云看着那张吹弹可破的俏脸,柔声道:“我们既为夫妇,我为何要嫌弃娘子?” “真的?谢谢相公!” 苏月蓉桃腮含春。 “娘子,你身上为何这么烫?” 第3章 以一敌二 “奴家帮相公宽衣!” 这一夜自然是说不出的风情。 苏月蓉体恤相公,知道他属于带伤上岗,这种事还得主动出击,引领血气方刚的他完成了关键环节。 这是李青云的荣耀之战,亦是苏月蓉正名的翻身仗。 她要通过此事,向那些嚼舌根的村妇证明自己并非六亲相克。 在苏月蓉略显羞涩的配合下,主动出击的李青云磕磕绊绊,总算把所学的理论化作了实践。 夜更深了。 随着窗外永不停歇的海浪声中,偶尔还能听到男女大呼小叫的声音。 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刚成了家的残兵,正在连夜奋战,且战况异常激烈。 当一切归于平静,李青云感觉多日奔波的疲累都横扫一空,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涌上心头。 怀里的是温香软玉,鼻尖是女子独有的馨香。 这就是凿吗? 的确挺不错的! 李青云也是食髓知味,二更天才将娇柔妩媚的苏月蓉搂在怀里,美美的睡了过去。 朝霞初升,霞光万丈,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李青云迷迷糊糊的正睡着,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了响动声。 作为曾经的特种兵军医,如今大梁的朝退役斥候,他可是非常警觉的,连忙翻身坐起,飞快的往身上套着衣服。 “李瞎子咽气了没?没死吱个声!” “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八成是死了!” “是死是活你说句话!这么冷的天,我们来一趟容易吗?” 窗外议论调侃,幸灾乐祸的笑声,乱作一团,仿佛全村人都来了。 苏月蓉被巨大的动静吵醒,妩媚的脸蛋瞬间褪去血色,美眸中满是恐慌和羞愤,抓着被子颤声道:“相公,他们……” “一群跳梁小丑,想吃我的席还早了点!” 李青云手脚麻利的穿好了棉袍,安慰道:“娘子,在被窝里躺着,外面的事交给我就行了。”说完,又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宠溺的眼神,柔声的安慰,让苏月蓉涌出了强烈的安全感。 想到昨晚的点点滴滴,俏脸挂满了醉人的红晕,“相公,奴家想出去,省得她们在背地里说……说……” “说什么?” 李青云笑道。 苏月蓉鼓足勇气,“说相公嫌弃奴家,没和奴家同房。” 李青云拿着盲杖,打开蒙着鱼皮的木门,环顾四周,目光如刀。他身后的苏月蓉红光满面,笑颜如花。 篱笆墙外,望潮村的老老实实目瞪口呆,一个个好像见了鬼一样。 “哎哟喂,竟然都活着,看样子还同房了。” “咱村终于有人能镇住苏月蓉这扫把星了,她以后害不了别人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激动的拍着篱笆墙。 “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李青云脸色一沉,冷声道:“那家人若是好好管管他们的儿子,他也不会在新婚之夜醉酒摔死。你们以前和月蓉的恩怨,我既往不咎,以后谁敢说我妻子坏话,别怪我不念同村之情。” 冰冷的警告让众人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这些残兵虽然少了些零件,却都是杀人如麻的狠角色,更何况还在官府登记造册,病亡横死都要向官府报备。 不过人群中,却有几双贪婪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光彩照人的苏月蓉。 “还看?没见过娶媳妇的啊?” 随着李青云炸喝,众人四散而逃,跑到远处才敢小声咒骂几句解气。他昨晚没被克死,不代表今晚不被克死。 就算克不死,他那小身板也经不起折腾! 外乡人还敢跟本村人耍横,龙王爷迟早收了狗日的! 苏月蓉看到相公三言两语便让村民作鸟兽散,心里如吃了蜜饯一般,连忙准备早饭。依旧是海菜粥,粗粮窝头和粗盐腌海菜。 “辛苦娘子了!” 李青云吃着早饭,思考着接下来的生活。 吃饱和吃好是俩概念。 家里粮米有限,解决口粮和购买动物肝脏都迫在眉睫,伤势拖得越久,恢复越不利,不尽早疗伤,彻底治愈的难度也会越来越大。 望潮村是临海村落,捕到珍惜鱼类,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若能捡到牡蛎,还对病情有帮助。 “我去外面转转。” 李青云将棉裤塞进了靴子里,摘下墙上的猎弓检查一番,又往腰间挂了一捆绳索。 苏月蓉忧心忡忡,“相公,海边水冷路滑,站在远处看看就行。” 看他去意已决,从箱子里翻出一件鱼皮坎肩,细心替他穿戴整齐。 随后,又从枕头下面翻出一柄锈迹斑斑的匕首,“相公,没收获也没关系,记得早点回来,大不了咱们继续吃海菜糙米粥。” 听着苏月蓉的叮嘱,李青云心中一暖,暗暗发誓绝不能亏待了她。 毕竟,两人都是油嘴滑舌的交情了。 出了家门,李青云拄着盲杖来到了海边。 浪尖如碎银清铺,贴着沙滩漫来又退去。 数位冒着严寒,裹的严严实实的村民,正在捡海浪冲上来贝类和小鱼小虾。 这里即便有收获,也不足以解决家中窘境。 李青云略作停留便沿着沙滩朝远处的礁石区,想去那里碰碰运气。 刚来到附近,便看到两位正在用削尖的木棍翻看礁石的汉子。 望潮村的恶霸刘大狗和赵老四便猛地转过头来,目光不善, “哟呵,李瞎子,这么冷的天你还舍得跑出来,官家小姐没把你伺候好?还是你那玩意不顶用了?不如我们哥俩给你帮帮忙,省的苏月蓉耐不住寂寞找野男人。” 赵老四打量着全副武装的李青云,啐了口唾沫,“都他妈废了,还以为自己是个兵呢?” 李青云冷冷看着对方,“你觉得舌头没用,我可以帮你割下来!” 冰冷的眼神让赵老四心里发毛,咽了口唾沫,愣是没敢还嘴。 转念想到李青云已经瞎了,顿时胆气横生。 真以为残兵婚配在官府登记就是免死金牌了? 正好借此机会给他点教训,省得这些外来的残兵分不清大小王,就拿李青云杀鸡儆猴! “妈的,小兔羔子,老子给你脸了!” 赵老四说完,挥着木棍窜了过来。 李青云陡然侧身,手中的盲杖闪电般击中了他的左胸,赵老四吃痛弯腰的瞬间,盲杖已经砸在了他的后颈上。 砰! 随着一声闷响,赵老四直接趴在了地上。 准备营救的刘大狗刚往前冲了两步,盲杖便顶在了他的咽喉上。 第4章 相公勤快还能干 “如果这是一柄长枪,你早死了!” 李青云神情冷漠,他的营养性夜盲症,在白天视力并不受影响,丰富的作战经验也不是两位恶霸能比的。 赵老四正准备起身,脑袋上便挨了一棍子。 回过神的刘大狗这才意识到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战战兢兢道:“李青云,赵老四就是嘴臭,没别的意思,咱们都一个村的,别伤了和气!” “让赵老四以后出门时把嘴洗干净。” 李青云懒得和两人计较,冷声道:“滚!” “好好好!” 刘大狗扶起赵老四,跌跌撞撞的朝村里走去。 赵老四生气道:“刘大狗,你这没卵子的怂货,他一个瞎子有什么好怕的?” “你有卵子现在去弄死他!” 刘大狗推了他个趔趄,骂咧道:“老子扶着你,你他妈还骂我!” “弄死他也行,但不是现在!” 赵老四盯着啐了口唾沫,狞笑两声,“狗日的,这事儿不算完!” …… 李青云用匕首将盲杖顶端削成枪头形,走进了礁石区,翻看着石头。 先后将十几枚大海馈赠的海螺和扇贝收入囊中。 这里礁石边缘锋利,还结了薄冰,稍有不慎就会跌倒。 “怪不得没几个人愿意来这边!” 为了确保安全,他走的格外小心,仅仅半刻钟,身上的暖意便被海风吹得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钻心的寒意,双脚更是传来针刺般的麻木感。 “必须抓紧时间,不然双脚都得废了!” 李青云加快速度,又翻看了几块石头,一条几乎冻僵的海浮子从缝隙里窜了出来。 啪! 李青云眼疾手快,举杖便砸,水花溅起,被敲晕的海浮子漂了起来,拿在手里掂了掂,少说也有二斤半,笑着将其放入口袋,继续前行。 不多时,又捡到了十几枚贝类,敲晕了两条海浮子,捡了一条冻死的大黄鱼。 可惜的是连个牡蛎壳都没遇到。 正准备原路返回时,忽然发现不远处的礁石有些异样。 李青云连忙拄着盲杖走过去,翻开后才发现竟然是半扇两尺开外的砗磲贝! “也不知道这东西值钱不!” 原主是军户,并不清楚砗磲贝的具体价值,只能先将其带回去再做打算。也幸亏带着绳索,出了礁石区就是海滩。 即便如此,对于长期营养不良,又身处礁石区域的李青云而言,也是一件体力活,忙活了半刻钟,才将砗磲贝完整无损的运到了海滩上。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也是晴天时最暖和的时候。 海滩上聚集着大量的村民,就连苏月蓉也来了。 如今的她摆脱了六亲相克的谣言,头发也梳成了妇人髻,青涩的面容中多了几分风韵,正在与几位昨天和残兵结婚的妇女交谈。 “我家那个昨晚折腾了半宿,我今年肯定能怀上!可惜就是少条胳膊,不然我算是捡到宝了!” “谁说不是呢,我家那个别看少了一条腿,体力那是没得说。” “月蓉,你家那个能把你喂饱不?” “啊?” “啊什么?你要是想男人了赶紧回家!” 一位皮肤黧黑的妇女话音落下,几人便笑成一团。她们的丈夫都是残兵,彼此间的关系也随着几句玩笑话越发亲近。 村子里也有小团体,她们不抱团,以后面临欺辱,就没人替他们出头。 “你们看那是谁啊?肩上的背包鼓鼓囊囊的,好像后面还拉着别的东西!” 一位妇女指着远处,声音引得村民纷纷转头。 苏月蓉瞬间认出了李青云,看他步履缓慢,疾步向前跑去,“相公,你是不是伤着哪里了?” “没有,我捡了个大贝壳!” 李青云看着满脸焦急的苏月蓉,“还抓了几条鱼,捡了点贝类,这两天的饭都有着落了。” “天呐,这怎么可能?竟然是二尺开外的砗磲贝!” 村民用力揉了揉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么大的砗磲贝,拿到城里,最少能卖二十两银子!李青云,你从哪里找到的?” 村民们羡慕的眼睛都红了,几位妇女扯着嗓子大声询问。 “礁石区捡的,我不清楚地形,没敢走太远。” 刚得到意外之喜的李青云顾不得高兴,也知道横财不能独享,将捡到砗磲贝的位置告诉村民,才能减少大家的嫉妒。 至于他们能否有别的收获,就要全凭运气了。 村民得知后连家都不回了,火急火燎的朝礁石区跑去,生怕去晚了好东西都被别人抢走了。 眨眼间,海滩上的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青云看着满脸喜悦的苏月蓉,“娘子,现在能相信我能撑起咱们这个家了吧?” “月蓉得苍天眷顾,挑的男人不止勤快还能干!” 李青云笑道:“真那么能干?” “讨厌,相公就知道调侃奴家。” 苏月蓉解下李青云肩上的绳索,“相公,外面太冷了,你鞋都湿了,咱们得快点回去。” 两人将砗磲贝运回家中。 苏月蓉帮着李青云脱了鞋子,让他在火炕上暖身子,端着木盆从铁锅里打来热水,扶着李青云坐起来,“相公,烫烫脚暖暖身子。” “水有点烫,慢点下脚。” 说着,蹲下身子,伸出玉手,往他的脚背上撩水。 李青云感动道,“娘子,我自己来就行。” 苏月蓉虽穿着粗布棉袄,又低着头,却让傲然之物更加挺拔。 她没有察觉到李青云的目光,看着冻的通红的双脚,心疼道:“脚都冻红了,我得好好给你搓搓再泡脚,不然会得冻疮的。” “相公,痒就忍着点!” 李青云舒服的闭上了眼睛,“不痒,太舒服了。” 苏月蓉看他满脸享受,忍不住‘噗嗤’一声,“昨晚也没见你这样。” 话音落下,俏脸也变得红扑扑的,头也垂得更低了。 以后要少和那些村妇交谈,不然什么荤话都敢往外说了。 李青云笑道:“昨晚我不痒,就是感觉有点烫。” 苏月蓉俏脸娇艳欲滴,不敢继续接话儿,连忙岔开话题,“相公,咱们把砗磲贝卖了,先给你抓药疗伤,若有富裕就把我两位妹妹买回来行吗?” 李青云看她没有忘了主次,笑道:“行,全依着娘子。” “多谢相公!” 苏月蓉莞尔一笑,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只要相公把我两位妹妹买回来,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相公让奴家干什么,怎么干,奴家都依着相公。” 第5章 相公不嫌弃,把她们纳了吧 “一家人?” 李青云强压着激动,他害怕自己想歪了! “嗯。” 苏月蓉羞涩的点了点头,抬着头道:“我的两个妹妹是双胞胎,相公若不嫌弃,把她们一起纳了吧,我们日后也有个照应。” 话音落下,俏脸娇艳欲滴。 想到自己央求相公,纳两位妹妹为妾室,心里就怪怪的。 转念想到姐妹三人都是罪臣之女,除了相公毫无依靠。 况且,官配也许配不到好人家,还不如让她们留在李青云身旁。 虽然他患有夜盲症,却没有兵痞的匪性,更懂得赚钱养家,想到昨晚相公的暖心呵护,勇猛无双,又感觉将两位妹妹嫁给相公,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相公,我两位妹妹长得一模一样,比我还漂亮。” 李青云闻言,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双胞胎? 苏月蓉已经称得上沉鱼落雁了,她两位妹妹岂不是国色天香? “娘子没开玩笑吧?” “相公,这种事奴家哪敢说笑。我们都是罪臣之女,身子娇弱,干不得重活,官配也找不到好人家。若嫁给地痞无赖,我两个妹妹就真没有活路了!” 大梁朝连年征战,民间多次强征兵丁,战死者不计其数,如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流民女子,甚至不如一头羊值钱;犯官之女,充其量也就值半头牛钱。 苏月蓉望着李青云,跪在地上,言辞恳切,“相公,奴家求你了行吗?” “娘子,强扭的瓜不甜,你两位妹妹若同意,我自然没意见。” 关键时候还是要立一下人设的,决不能笑出猪叫声。 苏月蓉看到李青云答应,欣喜道:“相公能救她们于水火,那是她们的福气。” “只是,还有一件事,奴家不敢隐瞒……相公……” 李青云看她欲言又止,“你先起来,有话就说,我们夫妻之间不用支支吾吾。” “相公宠爱奴家,奴不能不知好歹,况且此事还关系到日后。” 苏月蓉坚持跪在地上,“每年十二月官府征人丁税,每人缴三两银子,添上两位妹妹,就是十二两银子。” 朝廷虽免了残兵家庭的徭役,可人丁税却是一文不减。 那些高坐庙堂的君臣,感觉这就是对于子民的天大恩赐了。 此时已经十一月了,距离收人丁税还有一个月。 她不敢去看李青云的眼睛,生怕得到的是拒绝。发现他迟迟没有说话,心中酸楚不已。 相公不答应,两位可怜的妹妹,恐怕就要被人摧残致死了! 李青云摇了摇头,笑道:“你还没算完,准备过冬粮得十两银子,加上必须购买的棉衣棉裤,还有厚被子,至少要五十两才够。” 苏月蓉听完两眼一黑,感觉天都塌了。 五十两,对于这个穷困的家庭而言,简直是天文数字。 “钱的事我想办法,如今最重要的是把你妹妹救出来。” 李青云在心里默默盘,苏月蓉都把话说那么直接了,再不答应,还是个男人吗? 况且,救人救到底嘛。 “谢谢相公,日后我们姐妹三人一起伺候相公,给李家开枝散叶。” 满脸惊喜的苏月蓉抬起头来,用抹布将李青云脚擦干净,又让他歇着,转身便去准备午饭了。 李青云被这句话说的心猿意马,躺在火炕上咧嘴笑个不停。 三个人,难道她想一起凿?! 信息量有点大啊! 依旧是海菜糙米粥,扇贝,海螺,海浮子鱼清蒸,配了一小碟酱油当蘸料,还有几个杂粮团子; 新鲜的海鲜味道鲜美,李青云的身体缺乏营养,两人最后竟然将所有的饭菜都吃完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意犹未尽,这具身体太需要营养了,海鲜油水又少, 唯一不美的就是杂粮团子口感一般,如果有俩大白馒头就好了! “相公,那条大黄鱼拿到城里能卖一两多银子,我想……” 冬季海鲜难于获取,海鲜价格也会水涨船高,苏月蓉也不知道赎回两位妹妹花多少银子,就想着省吃俭用。 可是,又不敢劝说李青云别吃,只能捏着衣角,眼巴巴的看着他。 “明天拿城里一起卖了。” 李青云看她满脸欣喜,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虽说她谨小慎微,思虑周全,可归根结底也才刚满二十岁,放在后世,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如今,却是嫁做人妇,为了一日三餐精打细算。 吃了午饭,他想趁着天气好,再去海滩转转,以后家里就四口人了,不多赚些银子筹措本钱,恐怕西北风都喝不上了。 苏月蓉心事重重,“夫君,我能留在家里吗?我怕砗磲贝被人偷了。” 刘大狗和赵老四都不是好鸟儿!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价值二十多两银子的砗磲贝,在望潮村也是一笔巨款了。 李青云换上之前穿的破棉鞋,背上猎弓,将绳索挂在腰间,拎着盲杖来到礁石区附近,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村里人几乎都来了,正对这片区域进行地毯式搜索,偶尔有人抓到大鱼,顿时便引来无数人的羡慕嫉妒恨。 僧多肉少! 想在这样的环境里得到意外之喜,简直难于登天。 李青云果断绕开礁石区,来到了更远的排石区。 这里并非沙滩,也没有大块礁石,而是铺满了被海水磨去棱角的碎石。被海水覆盖的山洞里肯定有货,可惜时值冬季,无法下水。 李青云沿着海岸线走走停停,先后收获了数枚辣螺,沙白贝,石头蟹和两条冻僵的章鱼,最让他高兴的是十几枚牡蛎。 牡蛎中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对他的夜盲症有很大的帮助。 只是普通海货不值钱,充其量只能当做口粮。 海风如刀,潮水冰冷,仅仅半个时辰,鞋子就湿透了,李青云用绳子捆住麻袋,拖拽着往家走。从礁石区经过时,发现这里也没人了。 回到家里,李青云坐在火炕上取暖。 苏月蓉修补好李青云之前穿的破旧棉衣,又去清洗海货,吃不完的放门外水缸里,寒冬就是最好的冰箱。 “娘子,把海蛎子都蒸了。” 冬季天黑的早,吃了晚饭,苏月蓉洗完碗筷,水也烧好了。 李青云昨天洗了澡,今天只需要清洗部分区域,洗完后躺在了床上。 不多时,清洗干净的苏月蓉也走了进来,“相公今天忙了一天,躺着就行。” 相公白天为了家里跑前忙后。 晚上不能让他主动操劳了。 “相公,今晚烫吗?” 第6章 快走,不用等我 苏月蓉体谅李青云的辛苦,尽量不让他劳累,既是对他宠溺自己的回报,也是为答谢他答应赎回妹妹的感激。 二更天,疲累不堪的苏月蓉带着甜美的笑容进入了梦乡。 接连奋战两日的李青云,也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身旁空空如也,听着外面的锅碗瓢盆声,李青云起身穿上衣服;打开用鱼皮蒙住的木板小窗换气时,朝霞晃得他有些眼晕,清冷的海风瞬间抹去了睡意。 关上小窗的瞬间,屋里再次陷入黑暗。 原本需要半刻钟才能恢复的视线,此次竟仅需四分之一刻便清晰如常。 “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恢复了。” 走到屋外,苏月蓉已经准备好了早饭,还蒸了一条海浮子鱼和十几枚紫石房蛤。 “相公,您洗把脸吧。” 容光焕发的苏月蓉准备好了毛巾和温水,与李青云对视时也没了昨日的羞涩,取而代之的是甜美自信的笑意。 李青云笑道:“娘子今天更漂亮了。” “都是相公的功劳。” 苏月蓉说完便感觉脸烫的吓人,不过好在屋里只有夫妻二人,不然她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李青云深以为然,“有道理!” 苏月蓉忍不住‘噗嗤’一笑,接过他手里的毛巾晾好,“相公,多吃些紫房蛤,村里的老人都说能抵御海上的寒邪。” “嗯,好!” 李青云吃完早饭,决定去吉安县城把砗磲壳卖了,看看赚的银子能否把苏月蓉的两位妹妹赎回来。同时,还要买些动物内脏和粮食。 这具身体太瘦弱了,不趁早补补,以后面对三位小娇妻会力不从心的。 “娘子,咱们等下去城里。” 苏月蓉面色一怔,满脸惊喜,随后又摇了摇头,“相公,外面晴天,我想去海边多捡些海货。” 多两口人就多两张嘴,不多捡些海货换钱,以后就要喝西北风了。 从水缸下的砖缝里拿出粗布钱袋,“这二两半银子是奴家攒的,或许能帮上忙。” 随后,摘下木簪,“这是我和两位妹妹流放前夕,金陵城女囚牢里发的。她们分别叫月梅和月莹,有冲撞相公的地方,还请相公包涵。” 李青云也没劝她,整理好装备离开了家门。 村口停着一辆牛车,周围站着五位拎着哨棒的精壮汉子。 上前攀谈几句,得知他们是替村民前往吉安县售卖海货,购买米面粮油的。这是村长陈大海安排的,目的是减少村民独自外出遇到山贼,出现死伤。 赶车的中年汉子叫韩铁牛,有些憨,挠着头道:“李青云,你坐车得收十文钱。他们也一样,不过钱是村民平摊。” 李青云里数了十文钱,借着闲聊对望潮村有了大概了解,得知了售卖砗磲贝的地点。 一个时辰后,众人到了吉安县,韩铁牛道:“李青云,天黑的早,未时三刻城门口集合,来晚了我们可不等你。” “好!” 李青云将砗磲贝放在藤条萝里,沿途找了几家铺子问了砗磲贝的收购价,最后才来到村民说的‘四通珠贝行’。 外界传言,掌柜罗有福和知府沾亲带故,家里妻妾成群,仆从无数。 刚进门,便看到一位身着貂裘,体型肥胖的中年男子,正和一位身段妖娆,眉目含春的女子打情骂俏。 “罗掌柜,麻烦给掌掌眼。” 李青云掀开了藤条萝上的盖子,被洗刷干净,两尺开外的砗磲贝出现在众人眼前。 “好玩意儿啊!” 罗有福推开趴在背上撒娇的女人,“你要多少银子?” 李青云笑道:“刘掌柜给个价,天寒地冻,也不想去别的地方转了。” 言下之意,价比三家,来之前就去其他铺子问过价了。 “算上褡裢里的大黄鱼,三十一两。” 罗有福拍着心口,“整个吉安县,没人比我给的价更高了。” 其他几家铺子,最高的出价二十八两,大黄鱼售价一两二。 三十一两的确是意外之喜了,李青云果断成交,接过伙计递来的银锭子,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大师傅埋怨道:“刘爷,您给三十两他也卖!” “多的就当喂狗了,这么大的砗磲贝可遇不可求,雕一尊‘灵猴献寿’出来,明年开春爷有大用!把那条大黄鱼蒸了。 秋月,爷今天要喝几杯你亲自暖的酒。” 罗有福大笑着在女子臀上拍了一巴掌,拉着她去楼上调风弄月去了。 李青云离开四通珠贝行,马不停蹄的来到吉安县女囚营。 为方便亲属赎人,这里采用了明码标价的制度,流民女眷五两,罪臣之女十两;登记各类信息,核实身份,缴纳银两,现场开具文书和路引。 当凶神恶煞的女狱卒领着两位蓬头垢面,臭气熏天,眼神麻木的女人来到面前时,李青云都怀疑来的是冒牌货。 直到问过对方家世,查看了两人的发簪,才确认没被狱卒戏弄。 重见天日的苏月梅和苏月莹得知大姐苏月蓉正在家中等候,更是喜极而泣。 李青云对如今的两人实在提不起兴趣,领着她们吃了饭;随后,又花了一两银子买了一匹粗布,一两银子买了三斗糙米,一两银子买了五斤肥肉和五斤猪下水。 来到城门口时,韩铁牛已经到了,得知李青云身后的两位女人是苏月蓉的妹妹,才放下了警惕;不多时,其他人也相继赶来。 牛车上多了货物和两位女人,男人只能轮换着乘车。 天色越来越暗,李青云担心路上生变,将匕首缠在了盲杖上,以防不测。 哒哒哒…… 当行至前往望潮村的三岔路口时,李青云忽然听到另外一条路传来的马蹄声,连忙抄起弓箭,“有骑兵,铁牛叔,你们先走,我垫后。” 韩铁牛不以为然:“李青云,山贼养不起马,说不定是官府的人。” “马匹步伐散乱,应该是两队人正在追逐,快走,不用等我。” 李青云向前狂奔,躲到树后,警惕的看着远处。 “李青云,你多加小心。” 韩铁牛用力抽打着大黄牛,一行人火急火燎的朝望潮村狂奔。 满脸无助的苏月梅和苏月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哭的梨花带雨。 “驾驾驾!” 不多时,远处便出现了一辆华贵的马车,赶车的小胖子正用力抽打着战马。后面,六位身着劲装的男子正在与穷追不舍的三位蒙面人搭弓互射。 只可惜箭术太差,不多时便相继丢了性命,一匹被箭矢击中的战马疯了一般,拖拽着主人的尸体朝山里狂奔。 “鞑靼人!” 几乎在瞬间,李青云便通过几人粗壮的身躯和深眼窝判做出了判断! 第7章 横财 砰! 极速行驶的马车压在了石块上,车轴瞬间断裂,失去控制的马车朝李青云躲藏的方向冲来。 赶车的小胖子也被从车上抛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已然有暴露风险的李青云骤然搭弓拉箭。 嗖! 离弦的箭矢精准贯穿了一位鞑靼人的左眼! 战机稍纵即逝! 李青云不给另外两人反应的机会,瞬间将弓身拉至圆满。 噗…… 再次射出的箭矢好像长了眼睛,射穿了另外一位鞑靼人的咽喉。 跌落马下的鞑靼人并没有即刻死去,捂着喉咙发出了一连串的‘嗬嗬’声,大量的鲜血从手指缝内涌出,那双写满不甘的眸子渐渐失去了色彩。 “贼子,受死!” 仅剩的鞑靼人看到两位同伴相继死亡,催马而来,手中的弯刀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森冷的寒光。 咔嚓…… 李青云刚将弓身拉开一半,这张久未保养的猎弓骤然断裂。鞑靼人也趁机冲到了面前,俯身的瞬间,弯刀悍然劈下! 动,在电光石火之间! 李青云身体瘦弱,知道硬拼绝不是对手,借着树干当做掩护的瞬间,用盲杖加匕首制作的简易长矛,闪电般刺中了战马的脖颈。 吃痛的战马瞬间失控,马背上鞑靼人被甩飞出去,撞在了不远处树干上,仰头喷出一口鲜血。 李青云抬脚挑起一捧积雪,简易长矛朝着他的心口刺了过去。 咚! 李青云这时才发现他的棉袍下还藏着一件锁子甲,也就在这时,鞑靼人已经抽出了藏在腿上的匕首,发起了疯狂反扑! 殊不知,李青云速度更快,趁势后退半步,长矛以刁钻的角度从他胳膊底下穿过,直接刺穿了他的脖子。 “你……” 满脸不甘和鞑靼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具身体太差了!” 李青云喘着粗气,随着肾上腺素回归正常,也平静下来,用长矛挑了挑鞑靼人的胳膊,确定死透了,才将三匹没逃走的战马捆到树上,开始收集战利品。 鞑靼人使用的是拓木猎弓,这是大梁民间弓箭的天花板,售价约二十两,箭矢每支则要三百文; 马车主人的护卫使用的则是大梁军中使用的黑油弓和雁翎刀。 接下来,李青云又从六具尸体上搜集到了九十一两白银,八百枚铜钱,一件锁子甲和二斤肉干,鞑靼人和马车护卫的粗布棉袍棉靴也没放过,不穿可以拿到城里换钱。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这些银子解决了短时间内的粮食危机,也能多买些肉食给身体补充营养。 鞑靼人的尸体则被李青云用战马拖进了山林里,给野兽加餐。 最后,才来到身着锦衣貂裘的小胖子面前,发现他只是昏死过去,轻轻在他身上拍了几下,从他怀里掏出了一本没有名字的小册子。 李青云正准备打开看看时,身后的马车里忽然传来了声响。 刚用刀尖将车门打开,便看到一位头发散乱,眼神迷离,面色潮红,五官极其精致,还长着一张樱桃小口的漂亮女人。 “发烧了?” 李青云确定马车内没有利器,正想看看她额头烫不烫时,女人忽的扑了过来,“相公,妾身终于把你等来了。” “有话好说,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李青云这才发现她不是发烧了,而是中了春毒,整个人都和小火炉一样。 失去理智的女人愈发疯狂。 被迫上岗的李青云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开凿! “啊!” 不知过了过久,清醒的女人发出一声尖叫,看着整理衣服的李青云,蓦地抄起环首刀,咆哮道:“登徒子,我要杀了你!” “恩将仇报是吧?” 李青云夺过环首刀,趁势退出了马车,翻身上了绑满战利品的战马,“好男不跟女斗,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混蛋,有种把名字留下,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身后的女人状若疯狂,凄厉的吼叫在山林间回荡。 “恩人!” 李青云头也不回,等她彻底冷静下来,就知道自己的好了。可惜那两匹战马了,当初应该和这匹马拴在一起。 “恩仁?好生怪异的名字!” 女人嘀咕了几句,才幡然醒悟,咬牙切齿道:“该死的混蛋,你竟敢耍我!本宫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挖出来!” 当发现侍卫尸体上的棉衣都被李青云扒走,又忍不住暗骂了几声穷鬼。 发完脾气,才发觉双腿酸痛不已。 手忙脚乱的整理好衣服,看着手中染着鲜血的手帕,想到刚被穷鬼夺了身子,美眸中挂满了水雾。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 蓦地,车厢外面传来焦急的喊声,小胖子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 永宁公主赵舒玉连忙擦掉泪水,飞快的将手帕藏在怀里,故作镇定道:“白泽,你没事吧?” “殿下,臣没事,就是脑袋有点晕。都是臣没用,马车失控的时候被甩飞出去,撞到石头上就晕过去了。” 白泽用力拍了拍脑子,惊愕道:“殿下,您的毒解了?” “嗯。” 赵舒玉不动声色的应了声,“外面什么情况?看看周围有没有马匹,我们必须天黑之前赶到吉安县,不然就进不了城了。” “臣去看看!” 白泽转过身的同时,用力抽了抽鼻子,嘀咕道:“车里什么味儿?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赵舒玉俏脸一红,冷声道:“嘀咕什么呢?还不快去!” “是!” 白泽用最快的速度将周围检查了一遍,牵着仅剩的两匹马跑了回来,“殿下,咱们带来的侍卫都死了,衣服也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扒走了。 周围有打斗痕迹,不过没看到那些鞑靼人尸体,兵器和弓箭也都不见了!” “走吧!” 赵舒玉打开马车上的暗格,取走了贵重物品,强忍着腿上的疼痛翻身上马,用那双充满恨意的眸子,看了看李青云消失的方向,催马朝吉安县狂奔而去。 哒哒哒…… 不多时,远处再次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 十几位蒙面的鞑靼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一惊,为首的汉子着急道:“散开,快去寻找小将军!” 众人纷纷下马,四散开来,很快便沿着积雪上的拖拽痕迹,找到了三位同伴的尸体。 “小将军!” 为首的汉子看着被扒的只剩下一层贴身衣服,脖子上被长矛捅穿的同伴,抱着他的脑袋,哭嚎道:“小将军,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到底是谁杀了你!末将要把吉安县的人斩尽杀绝,让他们替你陪葬!” 发泄过后,一行人才收敛了同伴的尸体,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望潮村。 天色越来越暗,心神不宁的苏月蓉站在门口,直勾勾的看着村口的方向,想到‘六亲相克’的诅咒,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 “相公,等着奴家,奴家明天就阴曹地府陪你!” 苏月蓉眸中闪过一抹决然,决定天亮后就去寻找丈夫,若他遭遇不测,就吊死在家里,也绝不让别人玷污了自己的身子。 第8章 我的天,这谁顶得住啊! “什么人!” 李青云刚驱马来到村子附近,远处便传来了质问声。 “我!” 李青云翻身下马,询问道:“铁牛叔他们回来了吗?” “谢天谢地,你可算回来了!” 韩铁牛举着火把跑过来,激动道:“你要是出了闪失,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家人交代了!” 他身后拎着哨棍的青壮汉子纷纷点头附和。 陈大海也听说了李青云为确保村民安全,选择孤身断后的英雄事迹,先是一通嘘寒问暖,最后才盯着马上的东西,好奇道:“你杀人了?” “鞑靼人不知何故,正在追赶一辆大户人家的马车,发现我躲在树后,就想把我也杀了,我侥幸杀了三人,趁着其他人追赶马车,捡了东西就跑回来了。” 李青云避重就轻的敷衍了几句,感慨道:“可惜跑进山里的马了。” 从马车护卫身上缴获来的环首刀和黑漆弓见不得光,李青云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将其藏在了村外的山林里,准备找机会再取回来。 “鞑靼人南下了?” 陈大海声音颤抖,村民满脸惊恐。 鞑靼大军凶残成性,所过之处寸草不留,五年前打到了吉安县,村民赶牛牵马跑到山上当了一年野人,直到‘大梁军神’魏无忌重新挂帅,亲率三万破虏军赶来,相继收复失地,才重新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不应该!” 李青云摇了摇头,解释道:“鞑靼大军虽然攻破了偏头关,可还没有打下金明寨,那里距离吉安县还有两百余里。” “按照我的推测,应该是小股骑兵渗透进来了。” 说到这里,李青云也对马车里的女人产生了好奇。 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值得鞑靼人以身犯险? 又为何中了春毒? 陈大海听完了李青云的推测,心中稍安,催促道:“李青云,赶紧回去吧,月蓉还在家里等你呢。” 被打断思绪的李青云顾不得多想,牵着马来到了家中附近,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到了站在门口张望的倩影。 “相公!” 苏月蓉哭着跑了过来,扑到李青云怀里,“你再不回来,奴家也不活了。” 李青云抱着冻得瑟瑟发抖的苏月蓉,擦掉她脸上的泪痕,柔声道:“让娘子担心了,咱们快点回家,我都快饿死了。” 下午面对鞑靼人的以命相搏和与陌生女子的奋力冲杀,消耗掉了无数能量,此时早已饥肠辘辘。 缴获来的肉干,李青云担心有毒,没敢贸然品尝。 “相公,饭菜早就熟了,我还给你炖了肉。” 家里的主心骨平安归来,心情大起大落的苏月蓉没了往日的稳重,像只雀跃的百灵鸟,主动拉着李青云的手,喊道:“月梅,月莹,快点盛饭。” 李青云将战马牵进柴房,用藤条萝充当食槽,用苏月蓉秋天捡来的野草充当草料,还往里面倒了二斤糙米。 随后,拎着战利品来到了堂屋。 突然转变的光源差异,让他眼前一片漆黑,片刻后才恢复了正常。 当看到苏月梅和苏月莹后,也不禁为之一怔。 梳洗过后的两人不管模样还是身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虽然因为长期饥饿的原因,身形清瘦,不过底子摆在那里,只要精心调养一番,日后,必然光彩照人。 苏月蓉看到两个妹妹捏着衣角,有些手足无措,不悦道:“还不快点行礼,忘了我给你们说的了?” 李青云心中暗喜,没想到苏月蓉已经提前给两人做了思想工作。 “月梅(月莹)见过相公,日后还望相公怜惜。” 苏月梅和苏月莹福了一礼,白净的俏脸上挂满了醉人的红晕。 姐妹三人,一个温柔如水,一个清冷如雪,一个娇俏如花。 三张绝世容颜,绽放出三种截然不同的风情,美的让人心惊。 我的天,这谁顶得住啊! 李青云的呼吸猛地一滞,心跳都有些加速。 苏月蓉理了理两位妹妹耳边的碎发,正色道:“日后咱们又是一家人了,你们凡事都要以相公为重,更不得无礼。” 不得不说,苏月蓉严肃时还是很有威严的,两人连忙点头。 “大喜的日子,别这么严肃,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饿不着你们。” 两人看到李青云没有计较,顿时露出了俏脸。 性格活泼的苏月莹朝李青云甜甜一笑。 “快点吃饭吧。” 今晚的饭菜异常丰盛,海菜粥变成了糙米干饭,五花肉炖小海鲜,卤猪下水,还有一碟从未缺席的腌海菜。 李青云吃了三大碗干饭,开始给战利品归类。 八套棉服棉靴都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要尽快变现,锁子甲有些肥大,也是居家必备的保命利器,以后能派的上用场。 三柄鞑靼弯刀可以留给苏月蓉等人防身,拓木弓和六十支羽箭,则能让外出狩猎事半功倍。 缴获来的91两白银,800铜钱,加上原本10.2两银子,总资产骤然达到了102两。 李青云拿了八十两银子交给苏月蓉,“娘子,把这些银子收好,我明天拿着剩下的银子去镇上买些粮食。” “好!” 苏月蓉莞尔一笑,柔声道:“相公,烧好水了。” 李青云点点头,回到卧室仔细清洗了一番,拿出从小胖子身上缴获来的小册子,翻开后看到‘灵犀拳’三个字,不禁眼前一亮。 …… 屋外。 苏月蓉轻声催促道:“月梅,还不去洗漱。” 苏月梅黛眉微蹙,支支吾吾道:“大姐,我有些不方便。” “那你今晚跟我睡一个屋。”苏月蓉强忍怒火,今天是相公大喜的日子,万万不能扫了相公的兴致,瞪了一眼不知好歹的苏月梅,和颜悦色道:“月莹,你去服侍相公。” 苏月莹面露难色,“大姐,我什么都不会啊。” “相公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苏月蓉转身走进了另外一间卧室,苏月梅看她生气,连忙追上去,小声解释着什么。 苏月莹洗漱过后,蹑手蹑脚走进了屋内,发现李青云正在看书,连忙拿着油灯往前凑了凑,红着脸,紧张道:“相公,咱们接下来干什么啊?” 第9章 今天就送他上路 苏月蓉仔细听着隔壁房间的声响,确定两人步入了正题,也有些心烦意乱,身体燥热。 “大姐,我知道错了。” 躺在身旁的苏月梅忽然打破了平静。 “我不想听你解释,更不想听你道歉!” 苏月蓉说罢,才感觉话有些重了,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轻叹了声道:“月梅,相公冒着丢了命的风险,从礁石区捡了半个砗磲贝,才凑够了把你和月莹买回来的银子。” “你在女囚营待了那么久,应该比我更清楚官配的下场!” 为了不让李青云对苏月梅心生厌恶,必须把话说清楚,省的影响日后感情。 经历一系列变故的苏月蓉,如今心理强的可怕。 苏玉梅委屈道:“我过不了心里的坎儿!” “你那青梅竹马的情郎心里有你,早在你离开金陵城时,就把你捞出去了。” 苏月蓉闭上美眸,这是苏月梅的心病,她认清了现实,就不会钻牛角尖了。 其实,父亲没被问罪前,她已经和工部侍郎的长子交换了婚书,结果不也是无人相救吗? 在她看来,不管多显赫的家世,也不如疼爱和一口饱饭,更何况相公勤快还能干,短短几天就解决了过冬危机。 隔壁房间的声音持续到亥时便没了动静。 辗转反侧的苏月蓉也进入了梦乡。 李青云看了看睡着的苏月莹,吹灭了油灯,也进入了梦乡。 今天太累了,下午还加了个班,给对方留下了好人卡。对于那段露水姻缘,李青云并不留恋,就当积德行善了。 一觉到天明。 醒来时,苏月莹还在熟睡。 堂屋里已经传来了锅碗瓢盆的声音。 李青云穿戴整齐离开了卧室,和准备早饭的苏月蓉打了个招呼,洗完漱才打开了房门。 突然的光源转换,眼前经历了短暂的模糊便恢复了正常。 苏月蓉看他向外走去,惊喜道:“相公,你的眼睛好了?” “再有两天就彻底好了。” 李青云说罢来到院里,深吸一口气,扎了一个马步。回忆着灵犀诀的招式和要诀,一招一式,步履稳健。 拳风不快,招式却是一丝不苟。 体内气血躁动,昨夜的疲惫竟然随着一遍拳法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青云知道捡到宝了,那个身着貂裘的小胖子肯定大有来头;俗话说穷文富武,原主的记忆中,大梁军中身居高位的将领多半都有强身锻体的秘法,体力远超常人。 按李青云推测,那些人的实力应该和梁山好汉不相上下。 第二遍灵犀拳打了一半,体内传来了强烈的饥饿感,李青云连忙停下。如今的身体只能支撑他打一遍,再逞强就适得其反了。 早饭依旧是糙米干饭,昨晚没吃完的卤下水,一盆蒸贝,一碟腌海菜。 李青云风卷残云般的吃了四碗饭,还将多半盆卤下水都造了,才感觉吃饱了。 苏月蓉担心他撑坏了肚子,“相公,吃太多对身子不好。” “昨晚有点累,今天心情好,以后我的饭按四碗准备。” 李青云感觉单吃糙米饭也不行,还得增加肉食,这样才能让身体越来越强,争取到更多活下去的资本。想到灵犀诀最后一页记载的药浴秘方,感觉有必要去镇上一趟。 吉安县暂时不能去了,昨天下午刚在那边做了好人好事,省的被人盯上。 殊不知,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苏月莹俏脸红的能滴出水来,低头扒拉着饭菜,根本不敢看他。 “月蓉,我去镇上买些米面,你们把柴房打扫一下,去海边捡鱼不要走太远。” 李青云放下碗筷,将匕首捆在小腿上,背上拓木弓,挂好箭袋,拎着昨晚整理好的八套棉袍棉靴向外走去。 “相公,买些草料和黑豆,战马吃的精细。” 李青云应了声,将东西捆在马上,离开了家门。 从村里经过时,过往村民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些许敬畏,显然听说了李青云昨天斩杀鞑靼人的事情;当然,也有人对此表示怀疑和嫉妒。 刘大狗看着李青云的背影,擦了擦鼻子,“没想到他瘦的跟猴子一样,竟然这么能打!那些棉袍都是新的,拿到镇上少说也能卖二十两银子。” “能打个屁,八成是两伙人打的你死我活,他捡了便宜!” 赵老四将手插在袖口里,阴恻恻的道:“棉袍值二十两,那匹马得值五十两,只要想办法把李瞎子弄死,东西就都是咱们的了。” 刘大狗想到被李青云暴打的经历,也有些怵头,“咱们能打的过他吗?”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李瞎子有夜盲症,夜里看不见远处的东西。” 赵老四冷笑几声,看了看天边的乌云,“起风了,估计得下雪,咱们去半路上埋伏他。陈大海报了官,也查不到咱头上。” 刘大狗眼前一亮,“四哥,咱们得说好,我帮你弄死李瞎子,银子对半分,还得把苏月蓉给我。” “银子对半分,苏月蓉和她俩妹妹,咱哥俩混着用,玩腻了就让她们当村妓,一晚一百个铜板。” 赵老四看他连连点头,狞笑道:“走,准备东西去,今天就送他上路。” …… 李青云行至半路,驱马赶到了流云镇。 这里检查相对宽松,查看了路引,交了十枚铜板就放行了。 李青云找了一家当铺,八套棉服和棉靴,最终以三十五两成交;如果马车护卫的棉服没有箭伤和鲜血,还要多卖十两。 接下来,又买了一辆爬犁,一百斤米,十斤面,二十斤猪肉,三十斤猪下水,五十斤草料和十斤黑豆,两匹布和三十斤棉花。 当来到药铺附近时,发现不远处跪着一个女人,面前的破木板上,歪歪扭扭写着‘卖身救父’四个字。 女子高约六尺,皮肤上健康的麦色,因为低着头的缘故,看不清长相。 身上穿着满是补丁的粗布棉袍,骨架宽大,不似寻常女子那般柔弱。 臀腿看着比寻常女子更加圆润强健。 李青云有些好奇,向身旁的老者询问道:“大爷,那是怎么回事啊?” “这女娃子的爹患了病,请药铺抓药得三两银子。他们这些山民连肚子都填不饱,哪来的银钱?不过是个孝顺的娃子,只可惜这世道,容不下好人呐!” 第10章 半路遇袭 李青云说道:“三两银子,买个大活人不算贵,为何无人问津呢?” “她是山民,这世道当山民都是活不下去的流民,从主人家逃脱的奴仆。在大户人家看来,他们仅仅比山贼好了一丁点儿,谁敢保证买回去的不是祸害?” “此女救父心切,还要先拿了银钱救了父亲才会回来。” “青楼的老鸨听完这条件都跑了,这娃子太高,身上有野劲儿,去了娼馆也是当粗使丫头。穷人的命,都不如地主老爷家的狗值钱,东头破庙逃荒来的女人,赖的一两好的三两,随便挑。” “在这样下去,大梁朝就离散摊子不远咯。” 老者浑浊的眼中,是看破世间蝇营狗苟的悲悯与无奈。 周围的镇民纷纷点头称是,都不在对这腐朽王朝抱有任何希望。 李青云暗暗点头,终于明白了女人没把自己卖出去的缘由! 此时,那名女子终于抬起头来。 虽然肤色略深,五官却精致端正,宛若黑宝石般的眸子里尽是焦急。 “家父重病,不得不卖身救父,但求三两银子,小女子日后甘愿当牛做马!” 话音落下,又频频磕头,看到无人问津,忍不住掩面大哭。 李青云看到她虎口处的皮肤有些粗糙,右手指关节上的老茧,可以断定这的确是一位狩猎经验丰富的山民。 把她买回去,比普通的粗使丫头更有用,以后不在家时,她还能保护苏月蓉。 当即,向前走去。 女孩抬起头便看到一位瘦弱却俊朗的青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看他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子。 “你先去救你父亲,事后去望潮村找我。” 为了确定女人是否有足够的生存经验,李青云甚至连名字都没留下。 女孩捧着银子,磕了三个响头,“谢谢恩公,我一定去找你。” 说完,着急忙慌的朝药房跑去。 “等一下。” 女孩还以为小相公反悔了,下意识将抓着银子的手藏在身后,随后才颤抖着伸了出来。 李青云扯下一块粗布,包了五六斤粟米,拿了一把铜板,“自己买些吃的,天寒地冻不能饿着肚子,粟米拿回家吃。” 泪流满面的女孩又跪在地上磕了个头,才跑进了药房。 老者细细打量着李青云,“小伙子,你不怕她拿了钱再也不回来?” “不回来就当积德行善了。” 李青云给她银子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况且他的银子也是摸尸得来的,用起来还真不那么心疼。 赌对了,则能多一位忠心的奴仆。 接下来,又分别从三家药铺买了药浴所需的药材,总共三剂药,却花了二十两,也让他对穷文富武有了更深的了解。 此时,天空已经变成了铅色,呼啸的西北风刮得猎猎作响。 李青云喝了两碗羊杂汤,吃了五张粗面蒸饼,结账时又买了两坛酒,随后直奔铁匠铺买了匕首,短刀,长矛,再次对自身装备进行了升级。 同时,还定制了几根儿金属管子,约定三天后取货。 刚来到街上,就看到不少百姓着急忙慌的朝家中跑去。 数辆做工奢华的马车则在家丁的护卫下,火急火燎的朝镇外驶去。 “老乡,出什么事了?” 李青云追上了背着包袱,拽着孩子,朝镇外跑的百姓。 “五千鞑靼大军打进了吉安县,见人就杀,逢人就砍。” “马县令的闺女都被他们掳走了!” “别听他胡说,我听说白将军给鞑靼人来个瓮中捉鳖,杀敌三十六,剩下的都夹着尾巴跑了。” “杀他娘个锤子,赶走了鞑靼人你还跑!小伙子,别听他胡扯,赶紧逃命吧!” 几位百姓相互咒骂着对方,向前狂奔。 李青云随着人流离开流云镇时,发现守卫已经不见了。 从百姓恐慌程度来看,鞑靼人突然攻打吉安县是真,五千大军肯定是假的;五千铁骑快马奔袭时,造成的声响能传出五里地,官府察觉异样,早就紧锁城门了。 难道昨天杀的三位鞑靼人,其中有对方的重要人员? 还是破坏了他们的绑架计划,迫使鞑靼人不得不展开行动。 坐在马背上的李青云思绪万千,天色也越来越暗,雪花飘落,身上很快就染了一层白色,战马在风雪中吃力前行。 …… 望潮村外的一处山坡上。 蜷缩在背风处的刘大狗感觉身体都快冻僵了,搓着手道:“四哥,都这时候了,姓李的还没回来,咱们还是撤了吧。” “撤个屁!瞧你那怂样儿!” 赵老四的双手一直藏在袖子里,确保手指不会被冻僵,可以随时搭弓拉箭,“不把姓李的弄死,你能玩上双胞胎?你想撤赶紧滚,我一个铜板都不分给你!” 刘大狗恼羞成怒,“你才怂呢,山下的绳可是老子捆的,你想吃独食,门儿都没有!” “别废话,来人了。” 赵老四抄起祖传的硬弓,单膝跪地躲在了树后。 刘大狗趴在地上,用最快的速度将绊马索捆在了树干上。 远处的身影越来越近,赵老四揉了揉眼睛,兴奋道:“娘的,你终于回来了。” “嘶!” 刘大狗看着爬犁上的货物,倒吸一口凉气,“我的老天爷,李瞎子买了多少东西啊!” “那也是给咱们买的!” 赵老四将箭矢搭在了弓箭上。 李青云看着远处的模糊的村落,想到家里的妻妾,心里热乎乎的,“终于快到家了,雪停了去山里转转,打点猎物做件皮袄,棉服还是不够保暖。” 几片雪花刮进了眼里,李青云下意识的低头揉了揉眼睛。 一瞬间,破空声骤然响起,一支羽箭贴着他的头皮飞过,钉在了不远处的树干上,箭尾的羽毛还在剧烈颤抖。 李青云血液沸腾,本能的翻身下马,躲在马后环顾四周! 不远处传来了咒骂声。 “妈的,他闲着没事低头做什么!” “四哥,别废话了,赶紧再给他一箭,先把人弄死拉倒!” 赵老四和刘麻子的交谈声从十几米外的树后传来,李青云心中一冷,锁定了两人的身影! 既然你们找死,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第11章 计杀刘赵二人 “别他妈吵吵,没看我正瞄准呢!” 赵老四第一次杀人越货,又在这里冻了一个多时辰,手指抖个不停,根本无法完成准确射击。确定了李青云的位置,用尽全身力气,再次拉动硬弓。 唏律律…… 李青云看到树后露出的箭矢,正准备趁赵老四探头,将其狙杀时,身旁的战马忽然发出一声嘶鸣,四蹄不安分的刨着积雪。 他连忙牵住缰绳,这时才发现,赵老四身后不远处的树丛旁,不知何时冒出一只左眼淌着鲜血的黑熊。 李青云来不及思考黑熊为何没有冬眠,以及受伤的缘由,而是开始实施借刀杀人的计划。 探头的瞬间,两支羽箭相继射出。 砰砰! 第一支钉在了树干上,第二支射穿了赵老四的肩膀。 “啊!” 赵老四惨叫一声,来不及捡掉在地上的硬弓,转身朝林中跑去。 “四哥,别丢下我……” 刘大狗转身的瞬间,看到了人立而起的棕熊,连滚带爬的向前跑去,“妈呀,人熊,四哥,等等我,我怕……” 嗷! 两人的举动彻底激怒了黑熊,它四蹄着地的瞬间,猛地窜了出去,庞大的身躯撞断了枯萎的藤蔓和树枝。 仅仅几个闪烁,便来到刘大狗身后,高高扬起的爪子带着破空声拍在了刘大狗的后背上,他好似破口袋一般飞了出去,洒落的血液融化了积雪。 瞳孔慢慢失去了焦距,眼看着就活不成了。 赵老四听到刘大狗的惨叫,脚下一软,趴在了地上。 人立而起的黑熊正准备发动最后的猎杀时,一支突如其来的羽箭射穿了它的右眼。双目失明的黑熊发疯般的横冲直撞,来不及躲闪的赵老四也被它踩断了右腿。 李青云趁黑熊攻击赵老四,再次搭弓引箭。 一支箭矢精准的射穿了它的脑袋。 吃痛的黑熊人立而起,李青云瞅准机会掷出的长矛,刺进了它的腹部。即便如此,黑熊依旧没有彻底死去,踉跄着向前跑了几丈,才摔在了地上。 李青云这时才发现周围的山石好像被犁了一遍,心中也是后怕不已,幸亏有赵老四和刘大狗牵制黑熊,不然他绝对不敢贸然向黑熊发起攻击。 又等了半个时辰,确定黑熊死透了,才上前取下长矛,拔出箭矢。 肩膀中箭,腿被踩断的赵老四早已被吓得屎尿齐流,看到李青云冰冷的眼神,连滚带爬地朝远处挪动,颤声道:“李瞎子,你不能杀我,杀了我官府饶不了你!” 看着越来越近的李青云,大声道:“李青云,只要你不杀我,我就不给别人说是你杀了刘大狗!” “刘大狗是黑熊杀的!” 李青云面无表情,“为什么杀我?” “我和你闹着玩呢!” 赵老四为了活命,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了好兄弟身上,颤声道:“都是刘大狗指使的,我原本不想来的。他看你发了财,就想把你杀了,抢了你的银子,夺了你的家产。” 家产,自然也包括妻妾! 李青云绝不容许任何人触碰他的逆鳞,更不会留下潜在隐患,“下辈子做个好人!” 锋利的短刀划破了赵老四的喉咙,他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没闭上的眼里充斥着浓浓的惊恐! 李青云从他们身上翻出了五百多枚铜板,取走了箭矢,又将之前埋放在附近的环首刀和黑漆弓都刨了出来,顺手拿上赵老四的硬弓,全部藏进了爬犁里,朝着家中赶去。 风雪漫天,村里连个人影也没有,回到家的李青云将爬犁上的东西都扔到了院子里,拿上绳索,又牵着马急匆匆的离开了。 苏月蓉心中好奇,却也没敢追问,连忙催促苏月梅搬东西,让苏月莹给战马准备草料,还叮嘱他往里面放半碗黑豆。 苏月梅疑惑道:“大姐,相公干嘛去了?” “你晚上钻了相公的被窝,自己问问不就知道了?” 苏月蓉只想着让他们快点将生米煮成熟饭,看她有些磨蹭,着急道:“手脚利索点,财不露白的道理都不知道?你现在可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话说两头。 李青云牵着战马来到山上,解下爬犁,将绳索丢过树杈,用一头捆住黑熊的尸体,另外一头捆在战马上,通过杠杆原理制作了简单的搬运器。 当战马将黑熊拖离地面尺许高时,把战马的缰绳捆在树干上,将爬犁推到黑熊身下;解开战马的缰绳,这头体重超过四百斤的黑熊,也稳稳落在了爬犁上。 随后,将爬犁套在了战马上,小心翼翼地朝山下走去。 刘大狗和赵老四尸体也不用处理,山上的野兽嗅到血腥味,很快就会将其啃噬一空。 飘落的雪花,不消片刻便掩盖了所有印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相公,这黑熊是你杀的?” 苏月蓉满脸震惊,苏月莹的美眸中尽是崇拜,苏月梅的神色则有些复杂。 “半路顺手杀的!” 李青云将爬犁停在灶房门口,喊上三位娘子,用尽浑身力气才将黑熊拖进了灶房,“月蓉,帮我生火取暖,我把这头黑熊宰了。” 苏月蓉着急道:“相公,这头熊运到吉安县,至少能卖四十两银子。” “熊胆,熊皮,熊油卖了换钱,肉留下自己吃,正好给你们补补身子。” 三人满脸惊喜,苏月梅感动的红了眼眶,这时才发现大姐说的都是对的,不管什么山盟海誓,都不如有个关心你的人。 李青云不知她心中所想,拿出匕首,开始剥皮取肉,苏月梅和苏月莹将分割好的肉块放进门外的空水缸里,仅需一夜,低温就会将肉块冻成冰坨。 “月梅,月莹,你们在这里帮忙,我去做饭。” 苏月蓉嘱咐了两句,拿了块熊肉离开了。 铛铛铛…… 李青云刚将黑熊分割完毕,还没来得及处理下水,屋外便依稀传来了钟声,正疑惑时,苏月蓉拿着长矛和弓箭跑了进来, “相公,大海叔敲钟示警了,村里肯定有大事发生了,您快去龙王庙看看。” 难道有人发现了刘大狗和赵老四的尸体? 李青云心中一凛,“月蓉,收拾下家里的金银细软,准备点吃的,安心等我回来。” 说罢,便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龙王庙。 远远的,便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第12章 他还是人吗? “大海叔,出什么事了?” 龙王庙里聚集着数十位村中老少,刚进门的李青云透过缝隙,看到龙王殿正中央的木板上躺着一个人。 两位妇女和五个孩子,正跪在那里嚎啕大哭,左右两边各跪着两位垂着头的汉子。 “铁牛不行了,你们都来送他一程吧。” 陈大海看到李青云,好像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悔恨道:“我昨天听你说遇到了鞑靼人,就想着派铁牛带人去吉安县,趁粮食没涨价多买些回来。” “谁成想,他们出城时遇到鞑靼人攻城,铁牛为了保护那几个不成器的后生,后肩上挨了一箭,箭簇卡在了肩胛骨里,这一路上又是流血,又是受冻,如今就剩一口气了。” 话音落下,人群中也传来了哭泣声。 “我看看!” 李青云推开人群,快步上前,看着脸色苍白的韩铁牛,俯身便去检查他的伤口。 “我中了鞑靼骑兵的狼牙箭,活不成了。” 韩铁牛咧了咧嘴角,沙哑道:“青云,我没你的本事还想逞强,你不会笑话我吧?我挺没本事的,牛车和粮食都他娘丢了,以后婆娘和孩子的日子可难过咯。” “铁牛叔,你想死还是想活?” 李青云神色凝重,韩铁牛失血过多,及时抢救还有活下来的机会,“我能把箭簇取下来,过程中会很疼,也不能保证你不会死。” 韩铁牛牢牢拽着李青云的胳膊,“真能取下来?” “能!” 这种伤势,对于现代特种兵军医的李青云而言,没什么难度,唯一担心的只有术后的伤口感染。 韩铁牛看他不像开玩笑,狠声道:“取,横竖都是死,活了能捡条命,死了拉倒!你们都听着,我死了,不许找李青云麻烦。” 韩铁牛兄弟,以及妻妾和儿女连连点头,也盼着他能活下来。 “把铁牛叔转移到暖和点的屋子里,多点几盏油灯,多准备几锅开水,留几个青壮,等下帮我按住铁牛叔!” “谁家有活羊?我买了,等下给银子。马上把羊牵过来杀了,把羊肠子取出来,把里面的脏东西刮干净,用草木灰搓洗浸泡!” 李青云发出了一连串的命令,陈大海迅速安排人手,看到他准备离开,拽着他的胳膊,“李青云,你真能把箭簇取下来?吉安县的郎中遇到狼牙箭都没取下来的把握!” “大海叔,我肯定能取下来,铁牛叔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天意了。” 李青云叹了声,又对所需物品做了补充,快步来到家中。今天下午买来的剪刀,小匕首,细盐和蜂蜜都派上了用场,前者可以清洗伤口,后者有天然抑菌成分。 看了看墙角的两坛浊酒,李青云感觉应该尽快将蒸馏酒提上日程。 “相公,先垫垫肚子。” 苏月蓉担心他饿着,盛了一碗刚卤好的猪下水。 饥肠辘辘的李青云风卷残云般的吃了晚饭,又离开了家门。 当来到龙王庙时,水已经烧开了。 李青云对手术工具进行了蒸煮消毒后,给韩铁牛灌了碗蜂蜜水,让他咬住毛巾,“留下五个青壮,剩下的都出去。” 用白布蘸着盐水,清理完伤口周围的污秽,让汉子们用毛巾捂住口鼻,“按住铁牛叔,不要让他乱动,铁牛叔,咬住毛巾,一点都不疼。” 话音落下,锋利的匕首已经划开了肌肉。 韩铁牛疼得全身紧绷,喉咙里呜呜作响,按着他的五个汉子,看着面无表情的李青云,倒吸一口凉气。 李青云还是人吗? 给大活人下刀子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曾经处理过无数伤口的李青云,下刀如有神助,每一次都落在了需要划开的位置,眨眼间,便将卡在肩胛骨里的狼牙箭取了下来。 “让他侧躺,按紧了!” 李青云用白布蘸着浓盐水,开始清洗伤口,剧痛让韩铁牛惨叫一声,毛巾也掉了下来。只不过还没吼完,李青云又将一块新毛巾塞进了他嘴里。 屋外韩铁牛的家人,听到他的惨叫,还以为李青云正在对他使用酷刑。 若不是陈大海拼命阻拦,早就冲进去救人了。 村民陈长欣急声道:“李青云,铁牛叔晕了。” “晕了又不是死了,别大惊小怪。” 李青云用鱼钩改造成的缝合针,捆上分割好的羊肠线,有条不紊地开始缝合,给皮肤最外层抹了蜂蜜,再用白布进行包扎。 当抬起头来时,才发现众人满脸古怪,“看什么呢?” 陈长欣战战兢兢的道:“李青云,你离我远点,我害怕。” “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双手沾满鲜血的李青云,拿着取下来的狼牙箭和碎骨,转身打开房门。 陈大海急声道:“铁牛怎么样?” “手术挺成功,能不能活下来就看铁牛叔的造化了。” 李青云洗完手,将清洗干净的工具放进锅里煮,“大海叔,派人去村外找点柳树皮,把里面的白皮刮下来,用水煎服,等铁牛叔醒了喂给他。” 柳树皮含有的水杨苷,在体内会转化为水杨酸,具有解毒镇痛抗炎的效果,可谓现成的‘阿司匹林’。 “后半夜身上发烫,用凉毛巾敷额头,腋窝,脖颈,让他多喝水。什么时候烧退了,铁牛叔的命就保住了。” 接下来,又用半头羊从村民手里换了三只鸡,二十五枚鸡蛋,全都送给了韩铁牛的妻子,让他给韩铁牛补身子。 当忙完一切,才问道:“大海叔,鞑靼骑兵真打进吉安县了?” “大成子说鞑靼骑兵约莫二百多人,砍杀了城门口的守卫,留了些人看守,剩下的冲进了城里。那些人不多时就被赶出来了,满打满算也就跑出来四五十号人。” “领头的鞑靼人扬言把吉安县斩尽杀绝啥的,就往北边跑了,他们等鞑靼人走了,腿不抖了,才拖着铁牛往回跑的。” 难道真杀了鞑靼人的大人物? 李青云想到了那位身着锁子甲的鞑靼人,若有所思的回到了家中。 苏月蓉端来了宵夜,温好的浊酒,商量道:“相公,今天让月梅伺候你吧。” 第13章 把那混蛋找出来 吉安县,青衣胡同,卧雪居。 坐在赏雪暖阁里的赵舒玉拖着下巴,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前日马车里的场景在脑海重现,眼神渐渐迷离。 那混蛋得有多穷,连死人衣服都扒走了。 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害的自己丢了清白,如今腿还有些酸麻。 他那么瘦弱,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又如何斩杀了三位鞑靼人? “不管你多英勇,也是连名字都不敢留的狗东西,等本宫找到你,就把你那害人的坏东西剁下来,让你去刷恭桶。” 赵舒玉心中腹诽,原本红润的脸蛋也随着怒火变得面若寒霜。 不远处两位侍女发现她脸色青红不定,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遭受无妄之灾。 “殿下……殿下……” 随着门外传来的呼喊声,白泽跑了进来,疑惑道:“殿下有心事?” “可能太冷了吧!” 赵舒玉连忙端起酒杯掩饰尴尬,摈退侍女,“结果出来了吗?” 白泽收起疑惑,抱拳行礼道:“回殿下,此次共斩杀鞑靼骑兵一百六十人,俘获两人;吉安县兵卒死伤五百一十人,百姓死伤二百三十人,烧毁民房八十二栋。” “这么多?” 赵舒玉知道鞑靼骑兵骁勇善战,却没想到二百骑兵竟能造成这么大的破坏,更没料到吉安县的兵卒如此不堪一击。 若鞑靼大军攻破了金明寨,各地驻军又不堪一击,几年前的历史又要重演。 白泽叹道:“殿下,各地驻军武备松弛,武将冒领军饷不胜枚举,兵卒连饷银都拿不到,自然不肯为朝廷卖命。” 赵舒玉蹙眉道,“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白泽听他语气不善,轻声道:“回殿下,通达客栈的掌柜全家和伙计全都死了,那晚的客商,除一人消失之外,其余人都死在了桥沟镇外五里处的山林里。” 对方果然早有预谋。 到底是谁泄露了自己的行程? 赵舒玉黛眉微蹙,“鞑靼骑兵为何突袭吉安县?” 白泽说道:“回殿下,据俘虏口供,前日死在流云镇外的三位鞑靼人,皆被一击毙命,其中一人正是苍狼部酋帅绰罗不花的大儿子,苍狼部小酋帅绰罗阿赤。” “万户侯巴什图害怕回去无法向酋帅交代,于今日上午率轻骑展开突袭,试图将城内百姓斩尽杀绝。多亏公主殿下运筹帷幄,提前谋划,才将损失降到了最低。” 赵舒玉满脸震惊,没听到白泽的恭维。 那混蛋加穷鬼竟然斩杀了苍狼部的小酋帅! 到底是他运气太好?还是绰罗阿赤实力太菜? 此消息传到前线,苍狼部势必军心不稳,从而缓解金明寨守军的压力。 回过神的赵舒玉凝重道:“马上将此事告知皇上,另修书一封,传报金明寨防御使种春秋老将军。” “是!” 白泽躬身领命,“殿下,我们何时动身前往金明寨?” “一路舟车劳顿,本宫有些疲累,半月后起程吧。让吉安县令派人去各镇排查,把那个扒了大内侍卫衣服的混蛋找出来。不要擅自抓捕,有了结果马上禀报。” 赵舒玉摆摆手,又忽地问道:“找到灵犀拳谱了吗?” 白泽皱眉道:“没有,可能摔出去时掉雪里了,那是用特殊纸张抄录而成,沾水即毁,丢了也不碍事。” 赵舒玉听到关门声,再次端起酒杯,“一击毙命,难道本宫小看那混蛋了?” …… 隔壁房间的声音越来越大。 苏月莹辗转难眠,“大姐,你睡了吗?” “你不乱动我就睡了。” 苏月蓉这两天没和相公睡觉,总感觉心里少点什么,可是两位妹妹都是相公的妾室。千万不能有独霸相公的念头,那就成妒妇了。 苏月莹听着隔壁的声音,“二姐真不害臊。” 苏月蓉哼道:“你昨天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没有!”苏月莹羞的钻进被子里,气鼓鼓的道:“大姐就知道欺负人,不理你了。” 一夜无话。 李青云睁开眼睛,看到苏月梅拖着下巴,直勾勾的盯着她,美眸中还闪烁着泪光,笑道:“现在后悔好像晚了点!” “谁后悔啦,奴家是高兴,” 苏月梅连忙擦了擦眼泪,看到李青云起床,“奴给相公更衣。” 昨天苏月蓉的一席话,让她彻底认清了现实,眼泪是和从前做了彻底的告别;以后没有官宦世家的千金小姐,只有李青云的妾室。 以后要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这个解救于自己水火之中的男人身上。 李青云洗漱完,打开了房门,突然的光源转换,让他的眼睛只有瞬间的模糊,旋即便恢复了正常。来到院里打了一遍灵犀拳,苏月蓉也准备好了早饭。 熊骨在陶锅里煨了一夜,早已软烂脱骨,照例还有一碟腌海菜。 餐餐干饭,顿顿有肉。 粮食危机暂时得到解决,苏月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怪不得村里的妇女都说相公能干,女人享福,果然有道理。 吃过早饭,李青云开始鞣制熊皮。 流云镇情况不明,家里不缺吃喝,暂时也没有外出的必要。 韩铁牛发了两天高烧,体温才开始下降,清醒时已经是第三天上午了,“李青云,以后我这条命是你的了,你让我杀人放火,我眉头都不皱一下。” 刚给他检查完伤口的李青云洗着手,调侃道:“铁牛叔,伤还没好就琢磨杀人放火,你还是伤的轻。” 陈大海生气道:“李青云刚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就琢磨着死,早知道就不该救你!” 砰…… 韩铁牛正想说话,房门就被撞开,陈长欣急声道:“青云哥,不好了,赵显勇抬着赵老四和刘大狗的尸体,把你家堵了,还说人是你杀的!” “欺负人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倒要看看他长了几颗脑袋!” 故作生气的李青云快步向外走去。 陈大海喊道:“李青云,我和你一起去。” 韩铁牛看着儿子吼道:“还傻愣着,让你二叔三叔过去帮忙,赵显勇敢闹事,给老子往死里揍!” 李青云家门口,聚集着数十位看热闹的百姓。 苏月蓉面若寒霜,怒斥道:“赵显勇,你有证据就拿出来,没证据别在这里胡搅蛮缠,想往我相公身上泼脏水,门儿都没有!” “苏月蓉,老子有没有证据你等下就知道了!” 赵显勇像个大马猴子似的,跳着脚喊道:“乡亲们,我哥是不是李瞎子害死的,咱们去他家看看有没有野兽的肉就知道了。” 今早,他从这里路过时,嗅到了肉香味儿,碍于不敢找李青云的晦气,就想上山碰碰运气。不成想,无意之中发现了赵老四和刘大狗的尸体,便升起了讹诈的念头。 人群中几位游手好闲的汉子满脸贪婪,即便他家没有野兽肉,顺手牵羊拿点别的也不亏,说不定还能顺手摸苏月蓉一把。 苏月梅和苏月莹这对双胞胎虽说瘦了点,也不能放过。 第14章 谁也别想吃 “我看谁敢!” 李青云快步而来,围观人群不自觉的向后退去。 他从大活人身上割肉眉头都不皱一下,不能为了看热闹得罪这煞星。 “赵显勇,不得胡闹!” 陈大海看着两具残破不堪,面目全非的尸体,不悦道:“陷害好人都不知道动脑子,这分明就是被野兽杀死的,赶紧抬走!” 他短短几个字,便给这件事情定了性质。 “陈村长,你别胳膊肘往外拐,咱们祖上都是望潮村的!” 赵显勇不乐意了,言之凿凿道:“我哥和刘大狗的死,绝对和李瞎子干的。他来咱村的第二天,就在礁石边上打了我哥和大狗哥。” 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嫂子和大狗嫂子都知道这事!” 陈大海质问道:“孙晓冉,顾香铃,有这事吗?” 跪在尸体旁的两位女人商量好了似的,同时低声啜泣,一言不发。 她们死了丈夫,又没有孩子。 赵显勇又是村里的臭无赖,把事闹大了,从李青云那里讹诈了钱财也分不到一个铜板,陈大海也不会替他们出头。 因此得了罪李青云,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装聋作哑。 赵显勇急了,拽着孙晓冉的胳膊,“嫂子,你倒说句话啊。” “呜呜呜……” 孙晓冉哭的更厉害了,“相公,你怎么就这么走了,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丢人现眼的玩意,早不嚎晚不嚎,非得现在嚎。” 赵显勇瞪着眼睛咒骂了几句,大声说道:“李瞎子,你敢不敢让我去你家搜搜!如果你家没有野兽的尸体,老子马……哎呦……” 话未说完,便被大巴掌抽了个趔趄! 李青云揪着他的脖领子,狞声道:“你是谁老子?” “我是你……” 赵县勇看他眼神不善,嚎叫道:“陈村长,李瞎子想杀我,你倒是赶紧给我做主啊!” “青云,别跟他一般见识。” 这群官配来的伤兵哪怕真杀了人,也轮不到他这个村长处置。 陈大海拽着李青云的胳膊,劝说道:“你行得正坐得端,让他去家里瞧瞧,别为这点小事,把自己名声搭上。” 李青云平静道:“大海叔,我四天前回来的路上杀了只黑熊,熊皮就在灶房挂着。这几天都在炖肉,左邻右舍应该都闻到了香味。如今赵老四和刘大狗死在了山上,你觉得他们的死和我有关系吗?” “怪不得那么香,原来是熊肉!” “李瞎子没吹牛吧?那可是黑熊啊!” “这可是连鞑靼人都敢杀,能从活人身上割肉的李阎王,黑熊算个屁!” 围观的村民议论纷纷,看向李青云的眼中满是敬畏。 单杀黑熊,那李青云曾言斩杀鞑靼人的事情也肯定不是胡编乱造了。 陈大海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赵家人在望潮村为非作歹,臭名远扬,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李青云救了韩铁牛,韩家兄弟也不会任由他们跟李青云叫嚣。 稍有不慎,赵韩两家因此发生械斗,望潮村也得被搞得鸡犬不宁。 “陈村长,听见了吧?李瞎子承认杀了我哥了!” 赵显勇感觉抓到了李青云的把柄,挥着胳膊吼道:“跟我冲进去,拿上那些罪证去县衙,我要让李瞎子给我哥偿命!” 苏月蓉,苏月梅和苏月莹三姐妹满脸惊恐,摇摇欲坠。 李青云若因此被官府治罪,三姐妹又要面临被发配的命运。 “不要命的就试试!” 韩铁山握着柴刀挡在了院门前。 韩铁林狞声道:“李青云是我哥的救命恩人,谁敢来这里捣乱,老子就把他脑袋剁下来喂鱼!” 赵显勇看着膀大腰圆的韩家兄弟,缩了缩脖子,虚张声势道:“你俩别不识好歹,再敢拦着,李青云是主犯,你们就是从犯。” 李青云看到韩家兄弟举起柴刀,挥手制止了他们,“赵显勇,你说你哥是我杀的,证据呢?” “你家的黑熊就是证据!” 赵显勇瞪着眼睛,“这两具尸体就是你的催命符!” “就这?” 李青云讥笑道:“尸体是你找来的,我现在说是你把他们害死了,想霸占他们的家产,让我替你背锅,是不是也合情合理?” “你……你放屁……老……哎呦……” 气急败坏的赵县勇还没骂完,又被李青云抽了个趔趄,捂着脸道:“陈村长,我哥和大狗哥的尸体就是在村外的山上发现的,你派人去看看就知道了。” “带路!抬上赵老四和刘大狗的尸体。” 人命官司,非同小可,更何况还是本村百姓,陈大海当机立断,“现如今,吉安县局势不明,报官风险太大,喊上各家族老同往村外,共同商议。” 一番话点名了当前情况,也表示了自己不偏不倚。 不多时,众人便来到了村外。 李青云环顾四周,神色平静,早在运走熊尸时,他就处理了现场。四天前的鹅毛大雪下了一天一夜,想从这里找到证据,可谓难如登天。 几位狩猎经验丰富的村民,看着杂乱不堪的野兽脚印,对周围进行了详细检查,结合两具尸体的破坏情况,得出了统一结论。 “赵老四和刘大狗的确死于此地,不过并非死于黑熊之手,根据推断应该是遇到了野猪,被撞成重伤后,又被吃了一部分;随后,血腥味吸引来了山君和狼群。” 赵显勇不认可这个定论,气恼道:“陈大海,你们分明就是包庇凶手。” “你不认可大家的判断,可以去吉安县衙击鼓鸣冤,请县衙再行调查。” 陈大海冷哼一声,丝毫没将赵显勇的威胁放在心上。证据不是他一个人找的,哪怕当庭对峙,他也浑然不惧。 “你这分明就是欺负好人!” 赵显勇也不想成为鞑靼人的刀下亡魂,顿时再生一计,“李青云,鞑靼人打进了吉安县,咱村的人没了买米的去处,你家天天吃熊肉,你心里过意的去吗?” 兽肉落不到老子手里,你也别想独享! 赵显勇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你就忍心看着大家冻死饿死?别忘了,你现在也是望潮村的人!望潮村的人没了活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大海气的险些骂娘。 赵显勇这番话太歹毒了,替李青云说话,就等于得罪了望潮村的百姓。不替李青云说话,极有可能因此结怨。 第15章 全村公敌 望潮村临海靠山,鱼虾蟹贝几乎是餐餐必备的食物;可是想在寒冷的冬季活下去,肚子里不能没有油水。 这段时间没有涨潮,大家获取的海货拿到吉安县售卖,刚够买些果腹的粟米;如今韩铁牛又重伤未愈,随行的四位青壮也吓破了胆,谁也不敢去吉安县采买。 把李青云的熊肉分了,既能省钱还能解馋。 村民在赵显勇的蛊惑下,眼中闪烁着贪婪。 “千万不能让大家上了他的贼当!” 陈大海想到这里,怒声道:“赵显勇,你别满嘴喷粪,咱村谁冻死饿死了?亏你祖上还是望潮村的,就不能盼咱村点好!” 刺耳的咒骂,让心生邪念的百姓恢复了理智,打消了强行分肉的念头。 “天寒地冻的,没什么事大家都散了吧!” 陈大海趁热打铁,只要村民各回各家,赵显勇就再也无法煽动大家;有不知好歹的村民跑到李青云家索要熊肉,就是他们的私事了。 “李青云,分不分说句话,大家都等着呢!” 赵显勇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村民满脸热切,家家户户连粟米都吃不饱,李青云守着几百斤熊肉,连句明白话都不说,太不拿全村人当回事了。 赵显勇想到苏月梅和苏月莹那对漂亮的双胞胎,更是满心嫉妒,好事不能李青云全占了,大声道:“李青云,那头熊得四五百斤吧,你家四口人吃一冬也吃不完。” 刘本强第一个响应,“李青云,你留五十斤肉,多余的给让我们尝尝。” “这话在理!” “赶紧分,我家小孙子半月没见荤腥了。” 陈大海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赵显勇和刘本强已经把大家的情绪调动起来了,更何况还有几位胡搅蛮缠的婆娘。 韩铁山和韩铁林也有些手足无措。 李青云环顾四周,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 村民虽然无一离开,可绝大多数人都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智。 他咧嘴一笑,“那么多熊肉,的确吃不完。” 村民大喜过望,没想到短短几句话就让李青云妥协了。 赵显勇更是挺着胸膛,大声道:“都听见了吧?这可是我给你们争取来了!要不是我和李青云讲道理,你们连煮过的骨头都吃不上。” 陈大海眼皮狂跳,赵显勇这是变相树立威信,在挑战他的权威。 然而,李青云接下来的话,却让众人面色骤变, “那头熊是我用命换回来的,每斤肉五十文,没有铜板拿东西来换。” 话音落下,人群里就炸了锅。 赵显勇感觉又跟挨了一个大嘴巴似的,整张脸火辣辣的疼,“李青云,你这跟趁火打劫有什么区别?你是不是想跟整个望潮村的人为敌!” 道德绑架的废话,李青云见多了。 “谁有本事去山里打头黑熊,杀头野猪,甘愿自留五十斤肉,把剩下的免费分给大家。我马上自掏腰包买头肥猪,把肉都分给你们,大海叔给我作证。” 李青云看着那几个闹事的村民,“你们和赵显勇走关系这么好,想来不缺我家这点熊肉,让他带着你们吃香喝辣去吧。” 话音落下,转身就走。 韩铁山和韩铁林暗暗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没打起来。 陈大海也没想到李青云,三言两语便孤立了赵显勇,强忍着笑意,“吉安县一斤猪肉三十文,一斤下水还要十文。” “五十文的熊肉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别不懂知足!” 随着鞑靼骑兵入侵吉安县,城内的物价趋势势必呈只高不低的状态。 大家对于这点也是心知肚明。 看到陈大海离去,也火急火燎的跟了上去。 望潮村有九十五户人,减去赵县勇和刘本强等人,至少还有八十户。熊肉有限,去晚了可就捡不到这种便宜了。 李青云称了五十斤熊肉当做冬季应急口粮,把剩下的全都摆在了案板上。让陈大海坐镇,监督售卖情况。 村民自发的排起了长队,每家一斤熊肉。 苏月蓉负责收钱,多半村民都是以物换物的模式,少数人给了铜板。 韩铁山和韩铁林好似哼哈二将,握着柴刀站在门口,盯着站在不远处的赵显勇和刘本强等人。 随着最后一位村民离开,吵闹的院子里也重归安静。 李青云称了四斤熊肉,一分为二,递给韩铁山和韩铁林兄弟。 韩铁山向后退去,连连摆手,“青云,使不得,你救了我哥的命,我们给你干点活是应该的,不能拿你的东西。” 韩铁林连连点头,也不敢伸手去接。 “这又不是给你们的,拿回去给孩子解解馋。” 李青云打发走两人,又将桌上剩下的约莫五斤重的熊肉,不由分说的塞进陈大海手中,“大海叔,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陈大海着急道:“青云,这太多了,况且我也没帮什么忙。” “没有大海叔的几句公道话,我家一斤熊肉都剩不下。” 简单的两句话,既强调了陈大海的公正,也委婉的表示了对他的敬意。 陈大海心里热烘烘的,拍着心口道:“赵老四和刘大狗的死因是全村人亲眼见证的,他闹到县衙也没用。天不早了,你早点歇着。” 说罢,拎着熊肉,喜滋滋的离开了。 李青云关上院门,随后便和苏月蓉三人一起走进了堂屋。 不远处的角落里。 刘本强扭过头,咬牙切齿道,“赵显勇,老子被你害惨了。” 赵显勇破口大骂,“这能怪老子?你们这群怂货把事闹大了,咱们能这么被动?看什么看?尤其是你们这几个老娘们,平时那股子撒泼的劲呢?” “你跟谁称老子呢?我是你祖宗!” “你还不如老娘们儿,我是你祖奶奶!” “揍死他,他不捣乱,咱们早吃上熊肉了!” 刘本强将赵显勇踹倒,众人一拥而上,几位妇女还不忘在他脸上挠了几下。直到他连连求饶,才骂骂咧咧的裂开了。 “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畜生,这事没完!李瞎子,你以后也没好日子过了!” 扶着墙站起来的赵显勇,越想越憋屈,一瘸一拐的来到赵老四家里,将寡嫂孙晓冉踹倒,冲上去就是一通拳打脚踢,“你这贱货,为什么不指正李瞎子!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子了,想给我哥戴帽子!” 第16章 小子,你活腻歪了? “叔叔,我没有,饶了我吧。” 孙晓冉蜷着身子,护着脑袋,“你哥已经死了,我们没证据,说什么他们都不会信的。” 赵显勇揪着她的头发吼道:“你不试怎么知道没人信!” 孙晓冉连连哀求,“叔叔,别打了,我这就去找村长。” 赵显勇咬牙切齿的道,“找陈大海管屁用,他能给你肉吗?去找李瞎子,就说家里揭不开锅了,先赊他二斤肉。” 孙晓冉颤声道:“叔叔,李青云都敢跟你作对,他能给我肉吗?” 赵显勇阴恻恻的道:“他不给你,你就跪着求他!再不给就勾引他,拿不到肉老子打死你!” 孙晓冉看着神色凶戾的赵显勇打了个哆嗦,连忙答应,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我哥就是被你克死的。” 赵显勇说着掀开了铁锅,看到只有两个糙米海菜饼子,啐了一口,不经意间发现墙上砖块粘连出有裂缝。 连忙找来柴刀将其撬开,掏出了粗布口袋,看着里面的二两多银子,兴奋道:“肯定是那贱人私藏的,嘿嘿嘿,又能去镇上玩两把了。” 做贼心虚的赵县勇将砖块恢复原位,趁着夜色离开了。 殊不知,离开家门的孙晓冉,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刘大狗的妻子,刚成为寡妇的顾香铃。诉说完刚刚的遭遇,同病相怜的两人忍不住抱头痛哭。 惹不起李青云,也不敢招惹赵显勇,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 今晚的饭菜是李青云来到这个世上吃的最丰盛的一餐。 下午售卖熊肉时,换了两颗城里人才舍得吃的白菜,用五花肉炒了一大盘。熊骨汤熬制而成的粟米干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腌海菜,蒸鱼和贝类更是一样不少。 苏月蓉担心李青云吃不饱,特意多熥了几个糙米饼子。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冬季能吃上绿色蔬菜,和过年没什么区别。 几人很快便将炒白菜一扫而空,俏皮活泼的苏月莹把菜汤都喝了,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如果能天天吃白菜就好了。” 李青云笑道:“想吃明天继续炒,我记得还换了几根白萝卜,明天和羊肉一起炖了。” 苏月莹眉开眼笑,“相公真好!” 清冷孤傲的苏月梅没有道谢,而是给李青云将酒斟满。 苏月蓉劝说道:“相公,这样会把她们宠坏的。” “我自己的女人,我不宠谁宠?” 苏月梅和苏月莹还是太瘦,应该继续补充营养,不然晚上总觉得硌手。苏月蓉再稍微胖些,才算得上珠圆玉润。 虽说已经行过夫妻之实,可如此直接的表达方式,还是让三女俏脸绯红。 晚饭过后,她们手脚麻利的收拾着餐桌。 李青云喂完马,又检查了一下家里的物资,当回到屋内时,苏月莹已经准备好了药浴水。 为了将药效发挥到最大价值,也为了省些银子,每副药材要用两天。连续泡了四天药浴的李青云,夜盲症已经彻底痊愈,精力也愈发充沛。 泡完澡,李青云穿上苏月蓉刚缝制好的粗布棉衣,确定无需改动,将浴桶里的水倒进院外的洼地里。再次回到屋内时,苏月蓉已经铺好了床。 烛光摇曳,笑容嫣然。 “相公,烫吗?” 因人而异,温度高低各有不同。 李青云很喜欢这种暖烘烘的感觉。 开凿! 隔壁房间的苏月梅和苏月莹辗转反侧,直到让人坐卧不安的声音消失,才紧了紧新做的被子,沉沉睡了过去。 天刚亮。 李青云便来到了院子里,或许是药浴起了作用,今天打了两遍灵犀拳,才感受到了些许饥饿感。他果断打消了再打一遍的念头,拔苗助长可就适得其反了。 “月蓉,我去流云镇把熊皮和熊胆卖了,买些米面。昨天换的海货还够吃一段时间,你们就不要去海边了。” 李青云开始整理装备,匕首,拓木弓,长矛缺一不可。 苏月蓉面露忧色,“相公,外面局势不明,家里的米面还有盈余,晚几天再出去也不迟。” “今天不拉爬犁,情况不对我会马上离开的。” 李青云看她欲言又止,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家里有这么漂亮的妻妾,我可舍不得死,更何况你还这么烫?” “讨厌。” 苏月蓉嗔怪一声,拿来略显肥大的锁子甲,“相公,把这个穿上。” 苏月莹摸了摸苏月蓉的额头,疑惑道:“没得风寒呀!相公,大姐哪里烫了?”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苏月蓉脸红的能滴出水来,颤抖着帮李青云把最后两个扣子系上。相公说话越来越大胆了,没了威信,以后还怎么管束两位妹妹。 苏月莹撅着嘴哼了声,拉着苏月梅的胳膊,“二姐,知道吗?” “哈哈哈……” 李青云看她一脸窘态,骑着战马来到流云镇附近,看到镇门口的守卫,心中稍安,缴了十枚铜板,顺利来到镇内。 从路边摊要了碗高碎茶水,“掌柜的,鞑靼骑兵被赶出去了?” “当天就赶出去了,苍狼部的小酋帅绰罗阿赤都死在了吉安县。” “你听他们吹呢,吉安县的驻军拿刀都费劲!” “小点声吧,他们没杀良冒功就不错了。” 鞑靼骑兵被赶走是真,苍狼部小酋帅绰罗阿赤是否身死还有待证实。 李青云看到打探不到具体消息,放下两枚铜板,打开包袱取出鞣制好的熊皮,挂在长矛上,牵着马向前走去。 “嘶,好大一张熊皮!” “这张熊皮是我的就好了,少说能卖十五两银子,购买两头大肥猪了。” “这是哪村的猎户?有婆娘吗?我闺女还没嫁呢!” “人家连黑熊都敢杀,还能缺婆娘。” 李青云听着周围的议论,心中哑然失笑,也大致了解了熊皮的价格。 往前走了几步,喧闹的人群里传来几声喝斥,百姓纷纷向两侧退去。一位大腹便便,身着貂裘,脚步虚浮的中年男子,在几位家丁的簇拥下,缓步而来。 “老爷,您瞧,那人卖的真是熊皮。” 面带桃花,体态丰腴的女子指着李青云所在的方向。 “哈哈哈,本老爷昨天刚回流云镇,今早就遇到了这种好东西。” 中年男子放声大笑,“把熊皮拿过来给老爷瞧瞧!” “磨磨蹭蹭的,你他妈耳朵……” 膀大腰圆的家丁看到李青云没有即可照办,劈手便夺。只是还没有碰到熊皮,一柄短刀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小子,敢跟我亮刀子,你活腻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