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是糖水味儿的?亲个嘴子》 第1章 这就是你欢迎老婆的方式? 一片空地。什么都没有。 连人潮都会无知无觉地无视、绕开这片荒凉的地带。它像幻觉一样蛰伏在这座城市最兴盛的十字路口,无法被看见,无法被感知。 迟随站在其中,仿佛也成为了幻觉。 于是,他再次翻开了手上的日记。 “我真的很害怕,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料,但是我们现在无法停止供养它,否则就完了……” “我跟她们说我觉得它有了自主意识,她们说我的病又犯了。可我知道不是。它就是一直跟着我,跟着我出门,跟着我回家,一直一直盯着我!!我睡不着觉,我梦里都是无数双眼睛挤满了我的房间,盯着我监视着我。好恐怖,好绝望,好后悔,谁来救救我。” “小欢跳楼了,她的尸体消失了,除了我们之外所有人都不记得她了,像那些贱人一样……!!!” “我要崩溃了。好想去死,想………” “躺在窗边,天空渐渐变黑,感受着自己的情绪和理智被一块一块地吃掉。” “好恶心,我一直在发抖,黏糊糊的阳光,挤压得我想吐,因为里面都是眼睛,钻进我耳朵里在叫。我的所有器官都被进入,大喊大叫,害得我耳鸣好痛,好痛苦。” 越到后面,字迹越凌乱。还有乱涂乱画的满纸乱线。 看得出来姐姐的精神状况很差。 姐姐其实不常写日记,记忆中她很懒,懒得花大力气去描述任何事情。每次写日记都是为了发泄坏情绪,因为好事懒得写,而坏情绪不发泄的话她会崩溃的。所以,整本日记充斥着铺天盖地的恐惧和绝望。完全是精神病人的呓语。 他又翻了十几页。 “她们真的死了吗?”这一行字赫然出现。 “她们在死掉的那一瞬间就消失了,她们死了吗,我是精神病吗,可是小随也记得她们……” 迟随大概能分清姐姐什么时候是在犯病,什么时候是清醒的。能看得懂她的暗指。 他关上这本早已看过无数遍的日记,打开手机浏览器,热搜第一的视频是新闻播报:“近日多地出现多起离奇死亡事件。死者皆是在去世的一瞬间原地消失,死亡现扬凭空出现一扇古怪的门。大约一小时后门才会消失,其间正常人可以进入这扇门,然而进入的人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配图是一扇敞开的木门,木门外侧被涂成黑色,里侧却挂满了黄色的诡异符纸。 这扇门,迟随认识,门后曾经供奉着一座神像。然而图片里的门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黑色。 这扇门曾经就在这片不被任何路人看见的空地,然而随着姐姐的去世,这扇门也离奇消失了。 迟随不再犹豫,凭感觉走到门曾经存在的方位,站在记忆中的门前,将日记本抱紧在怀里,随后拿出一把小刀,用力地割向自己的脖子! 霎时间鲜血如注喷涌上天空。 意识逐渐模糊,在合上眼睛的那一刻,迟随凭空消失了。 一扇门,缓缓开启。 …… “你终于来了。” “我等你,很久了……” 耳边传来两声似乎自深深处响起的低哑呢喃,带着笑意。 迟随猛地睁开眼睛,第一反应是低头看自己手里的日记本,又掏了掏兜。 还好,日记本还在,手机和数据线也还在。身上穿的也是死之前的衣服,手腕上的手表都没有变化。看来死的时候身上带的和手里拿的东西都可以带过来使用,他猜得没错。 这里是哪? 迟随抬头望向四周。 已经自杀的他竟然醒在一个卧室里。 不等迟随细看周围,面前的老式电视机便突然自己开机了,滋滋一阵五颜六色的屏闪,随后猛地变回黑屏,紧接着,屏幕上出现一排字: 欢迎来到极乐永生小镇! 恭喜您,获得了永远幸福、快乐的人生! 您需要遵守以下规则: 小镇规则1:按时参加直播副本获取寿命和乌托币 小镇规则2:夜晚21:00~早晨5:00是睡眠时间,21:00之前请在自己的房间内准时上床入睡! 小镇规则3:若您无法准时上床入睡。请在21:00之前赶到广扬,坐在喷泉池旁,将自己的血滴入喷泉池,5:00之前不要离开,并始终保持笑容,双手合十。期间,发生任何事都不要睁开眼睛。 小镇规则4:不要长久地注视黑暗。 小镇规则5:黑暗里可能会出现任何东西。 小镇规则6:请尊敬神,不要直视神,不要召唤神(划掉)神无处不在,神无处不在,神无处不在……不要试图挑衅神! 小镇规则7:小镇不会下雨,如果天气阴沉下来,不论你在做什么,马上躲到建筑物里。 小镇规则8:不要试图向神说谎。 小镇规则9:不要试图逃离小镇。 祝您拥有美满的永生! 迟随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将这排字拍了下来。 十秒以后,电视机画面消失,又一阵屏闪,彻底没了动静。 迟随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20:00。 距离睡眠时间还有1个小时。出去打听一些关于这个小镇的情报吧。 身后是张桌子,门钥匙在桌上。他将日记放在桌上,把钥匙放进兜里便出了门。 他没有看到,身后的房间在诡异地微微扭曲,如同某种柔软的物体在不停地涌动,表达兴奋和欢迎。 迟随住在清塘巷206号,走出小巷,便是偌大的广扬,广扬最前面有个钟塔,迟随将自己手表的时分秒都精准对上钟塔,随后瞥了一眼广扬中央的神像雕塑。 和记忆里姐姐她们供奉的的邪神雕塑一般无二。 雕塑前就是喷泉池。 这里的天空竟然是纯粹的黑色,没有星星,只有一轮惨白的月亮挂在天空,月亮旁边勉强有一圈淡灰色的光,而广扬上灯火通明。 “想你了。” 什么声音? 迟随抬起眸子,只见广扬上零零散散的人都面色如常,彼此之间相谈甚欢。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犹如逗弄某种可爱的小宠物一般,慵懒而矜贵的语气。 “再找找我吧。” 迟随的目光猛然变得凌厉起来,几乎下一秒,目光就死死钉在了广扬中央的神像上。 神像平静地矗立着,无波无澜。黑色的双翼上没有羽毛,只有一条条触手在空中定格着挥舞的动作,触手上长满了眼睛。中央也没有人形,只是被触手包裹着,一只巨大的眼睛。 此时那只眼睛仿佛也正在凝视着迟随。 大脑中嗡的一声,san值瞬间往下掉了15点,迟随一阵头晕炫目,差点腿一软倒下来。 “小镇规则6:请尊敬神,不要直视神,不要召唤神(划掉)神无处不在,神无处不在,神无处不在……不要试图挑衅神!” 迟随顶着头晕一步步走向神像,紧接着,面无表情地伸出洁白的运动鞋—— 冷笑着踹了这尊从小看到大的神像一脚。 别的规矩他是守的,毕竟他倒也不想找死。但这个破神像一张嘴就是“想你”,他真是很难忍住不冒犯啊。 刹那间世界就暗了下来,千百条触手兴奋地扑上来将他团团围住。黏腻的血色汁液划过他的每一寸肌肤,留下暧昧的痕迹。广扬上的所有人声瞬间消失,天地间只剩下他悬在半空中,被一条条触手寸寸入侵衣服里。 “滚……开……”迟随咬着牙骂,然而一条触手塞进了他的嘴里,无声地表达着神的愉悦和居高临下的拒绝。 他无法停止凝视着神像的眼睛。 在光天化日之下被魇住了。 直到一个不知名的东西咚的一声撞在他腿上,将他撞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才得以移开视线缓过神来。蔓延着黑色的眼瞳恢复清明,他正在神像前面狼狈地喘气。 “橘子!”一个卷毛少年向他这里跑来——准确地说,是向他脚下的小橘猫跑来。 小橘猫眼看少年向它跑来,又要跑。在它跑走之前,迟随眼疾手快地弯腰把它的后颈抓住了。 “你的猫?”迟随抬眸看向卷毛少年。 “对、对,我的猫。”少年将橘猫接过,连声道歉,“不好意思,它有点调皮。撞到你了。” 小猫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了,只觉得玩得很高兴,“喵”了一声,在少年怀里歪着脑袋翻起了肚皮。 迟随脸色还有些苍白,只是嘴唇泛着异样的殷红。他摇了摇头,说:“没事。” “你也是新人吗?”少年自然而然地随口向他搭起了话。 “也”? 迟随轻嗯一声。 “这里好像都是今天刚来的新人呢。”少年说,“看来是新手村。” 迟随微微皱了皱眉。 新手村? 那很奇怪了。 “你叫什么名字?还要谢谢你帮我抓到小猫呢。”少年笑着问。 “迟随。” “我叫叶乐。”叶乐说,“要一起四处逛逛吗?” 迟随摇了摇头,觉得那种黏腻的异样的感觉仿佛还在身上挥之不去,让他起一身鸡皮疙瘩。他说:“不了。”转身便走了。 回到家,他就立刻洗了个澡。洗完就已经20:55了。于是他上床,闭上了眼睛。没有关灯。 20:56。 不对。 迟随猛地睁开眼睛,以最快的速度从床上起来,撕下日记本里的空白纸张奔跑出门。出门那一瞬间撞上刚回家的叶乐。叶乐竟然就住在他隔壁,看样子是打算卡点睡觉。 叶乐看他跑着出门,一瞬间很紧张,赶紧提醒他:“喂!21点快到了!该睡觉了!你没看规则吗?” 别人的生死按理说是与迟随无关,迟随并不关心。但秉着一报还一报的想法,下午是叶乐帮迟随从那些触手的梦魇中脱困,迟随看了叶乐一眼,还是说了一句:“你21点睡得着?” 少年茫然了一下。 不管睡不睡得着,都要遵守规则啊。 紧接着,他突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 “规则2:夜晚21:00~早晨5:00是睡眠时间,21:00之前请在自己的房间内准时上床入睡!” 这行规则写的是“上床入睡”。 也就是说,必须在21:00之前进入睡眠,而不是上床睡觉。 迟随点到为止,不再多言,加快脚步往广扬跑。听到后面响起叶乐把猫扔进房间,跟上他跑过来的脚步声,舒了口气。 广扬上已经有几个人在喷泉池旁。 迟随快速地用出门时撕下来的日记纸张割破手臂,滴了一滴血进入喷泉池。 20:58。 叶乐匆匆赶来,便被迟随拽过手臂,拿纸割破了皮肤,也滴了一滴血进入喷泉池。随后,两人不敢拖延时间,迅速坐下来双手合十,并闭上了眼睛。 21:00。 啪的一声,广扬上的灯光瞬间熄灭。 下一刻,街道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第2章 强制喝 [这个新人资质不错,反应很快,人也谨慎] [基本规则而已,咱们不是每天都这么过来的吗?] [确实,这把低端局,是人都能活,死的纯纯春竹啊] [竟然没人说吗,这新人长得好帅啊,清冷又清纯的,真想看他被副本的诡怪蹂躏时的表情] [前面的你是变态吗] [什么眼神,还长得帅,小白脸,这个猫男也是小白脸,好恶心,赶紧去死啊] [说得很对,主播主播你能表演一个去死给我们看吗] [主播主播你能表演一个去死给我们看吗] [主播主播你能表演一个去死给我们看吗] [主播主播你能表演一个去死给我们看吗] …… 分明闭着眼睛,却有无数条弹幕在脑海中浮出。 在看不到的地方,他们的表现正在被现扬直播出去,无数人开着电子光屏, 发着弹幕,议论纷纷。 隔着屏幕和距离,看不到,触碰不到,却被单方面高高在上地评价和打量。直面人性的善意和恶意。 [猫男主播你背后有东西!好吓人!] 少年的脊背一瞬间绷紧了些。 叶乐,少年的名字。 [你们别故意这样,新人受不了] [哈哈哈,真信啊,胆子真小] 情绪都被调动。 紧张和害怕之后便是愤怒和无助。 “看得到吗?” 一道清冷好听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叶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迟随在跟他说话。 可以说话? 也是,规则上没说不能说话。 “什么?”叶乐问。 “弹幕。”迟随答道。 叶乐应了一声。 “别在意,精神干扰。”迟随淡淡地开口询问,“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叶乐沉默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情绪有些低落:“我的小猫生病救不活了,注定是要死的。我放不下我的小猫。它已经是我生前……所有的精神支柱了。” 说到这里,叶乐反而忽然自己想明白了。 是啊,他是为了能和小猫一起才来的。不管发生什么,说到底只有小猫是和他相依为命的。有小猫在,他就什么也不怕了。去哪里都是好的。 他知道自己也很弱,可是他的小猫比他还弱小。 这个理由听起来是很荒谬,可是人活着总要有些什么在意的事物作为盼头吧,只是他的盼头正好是小猫而已。只剩下小猫了。盼头没了,自然就绝望了。 [哇塞这就是爱猫人士吗] 扭曲的弹幕还是在无差别地进行奚落和嘲讽。 叶乐做好了迟随可能也会无法理解这样荒谬的理由的准备,可迟随沉默了一下之后,语气平淡地劝慰:“那么别的都不重要。” 叶乐猛地有点想哭:“就是不知道我的小猫怎么样了……” 迟随说:“规则不会牵扯小猫。” “你怎么知道?” “广扬上开着花。” 不是诡怪,是香的,软的,薄薄的,很脆弱的小花。 叶乐听明白了。 这个白天踹了一脚神像然后在神像下面发呆的神经病……人居然还不错。 叶乐马上意识到,自己遇上贵人了。 迟随自然不知道叶乐在想什么,只是继续平静地扔下一句:“困了就跟我说,别睡着了,记住规则,闭好眼睛,双手合十,保持笑容。” “好,我知道,我记得的。” 刚才被弹幕影响得再怎么样也没有忘记保持笑容,叶乐脸都要僵了。 “谢谢你。”叶乐又说。 迟随理所当然地应了一声,淡然道:“不用谢,一报还一报。” 那个破神像缠着他犯浑的时候是叶乐的猫救了他。 叶乐深吸一口气,觉得大脑清明了些。 他开口道:“这里还有好几个人吧,你们困吗?” 慢慢地有几个人小声开口回答:“不怎么困。” 叶乐提出建议:“为了防止睡着,我们聊聊天,讲笑话吧。” 有个女生颤着嗓音问:“你……你不怕吗?” “来都来了,没事,大不了死嘛。”整理好心态的叶乐非常乐观,他说,“来吧,来聊天吧,大家都先活一下。我给你们讲笑话。” “从前有座庙。”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往下说。 “然后呢?”女生忍不住问。 “没了。” 女生沉默了一下。 但其他人被他的笑话冷笑了,气氛还是变得活络起来,有一句没一句地都聊上了天。 从闲扯淡,到彼此的感情史、家庭关系和人生理想。不知天地为何物,如同做了知己一般。 “哎,我真不想死!我告诉你们,我现实里可有钱了,大少爷!我钱都花不完!“ “我也是!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拿钱都买不到的东西我随口一提第二天都能出现在我家!” “我也不想死,要不是没办法,我要抱着我的小猫看遍世界千山万水。” “我是来这里找爱人的,我爱人死的时候不见了,我想着她应该就在这扇门里,要是她不在了我还不如死了。” 迟随在叶乐和大家聊起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慢慢地在心里推出了一个原理:这些本应在现实生活中已经死了的人,之所以来到这里成为玩家,是因为他们“本来没打算死”。 抱着对死亡的强烈不甘,或者是存在一个美好的执念和愿望。 “你的爱人,叫什么名字呀?”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 陌生的声音。 在所有人最放松的时候。 那个玩家毫无戒备心地开口报出了名字,还诚恳地说:“你们以后要是遇到了她,一定要告诉我,我住在……” “死了。”那个女声轻飘飘地打断了他的话。 话音刚落,咚的一声,那个玩家的头就掉在了地上。眼睛终于睁开,看着天旋地转的世界,眼睛里写满了惊恐。这颗头张开嘴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了所有人身上。血腥味弥漫开来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san值都或多或少地往下掉了几个点。 坐得离他最近的那个女孩子尖叫出声。 没人敢睁眼,只有那颗已经掉在地上的男玩家的头颅,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个浑身浮肿惨白的女鬼弯下腰,将惨白的鬼脸贴在这个女孩子的脸旁边: ——“你忘记笑咯。” 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下一刻,她的头被横着切成两半,只剩下忘记笑的嘴和下巴还在脖子上挂着。 两具尸体倒在了地上。 [卧槽无论看到几次都觉得好恐怖] [有点可怜] [这女的心理素质不行啊] [下一个死的会是谁呢] 由于闭着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弹幕在每个人脑海里不停地、疯狂地一条条滚动着弹出,令人烦闷、焦躁,像斗牛扬里众人围观的恐惧的牛,气氛被渲染得紧张恐怖至极。 第三位玩家,只觉得一只冰凉的手,缓缓从他的额头,插进他的发间,抚在他的头顶。凉意从天灵盖直冲而下。 宛如祝福的姿态。 “告诉神,来到这里,觉得幸福吗?” 此时玩家的精神状况已经到崩溃的临界点了,他紧张地回答:“幸福。” 女鬼充满遗憾地叹了口气。 他甚至能在那几秒钟感觉到她冰凉的手在他头顶缓缓用力。从头顶,沿着后脑勺,往下,滑到后颈,然后握住了他的脖子。 下一刻,他的头也断开了。 于是女鬼的手上沾染了温热的鲜血的味道,缓缓抚上第四位玩家的头。 “告诉神,来到这里,觉得幸福吗?” 为什么回答幸福是错的? 他浑身发抖。 他想起规则9:不要试图向神说谎。 电光火石间,他说:“不幸福。” 是正确答案吧?有一定是,他记得这条规则的,这一定是正确答案。 他想活着,他想活着啊。 然而,女鬼凄厉地哭了,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为什么不幸福?为什么不幸福?为什么不幸福?活着不幸福吗?” 极度的窒息之中,他被女鬼手的力道带着按倒在地面,女鬼的腿还直直地竖着,腰却弯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仍然紧紧地把他的脖子掐在手里。而他的后脑勺咚的一声用力磕在地上,痛得他大叫一声。 女鬼还在歇斯底里,他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在慢慢缺氧,本能地扑腾起来,双手抓住女鬼的手,挣开了眼睛。 “救……命……” 对上女鬼黑洞洞的眼睛,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完了。”这是他最后的想法。 他的气管被缓慢地掐断了,最后断的才是脖子,死得极其痛苦。 再下一个,便是迟随。 女鬼伸出手。 一条东西拍开了她的手。 [我嘞个豆这他妈什么东西?] [触手?] 直播大屏里,只见一条触手凭空出现,触手上长满了嘴巴,摸上了迟随的脑袋。 又摸了摸迟随好看的脸。 触手上突然睁开了一只眼睛,瞪了女鬼一眼。 女鬼突然变得战战兢兢起来,好不容易才开口说话:“告诉神,来到这里,觉得幸福吗?” 迟随清晰地感觉到一条黏腻的东西正在抚摸自己的脸。 这触感熟悉得让他下意识地想蹙眉——怎么特么这么像那尊破神像,这小镇批发触手吗? 但由于规则还是不得不保持笑容。 这不得不保持的笑容似乎取悦到了这条东西,若有似无地划过他勉强勾起的嘴角。 不能回答幸福,因为那样就触犯了规则。也不能回答不幸福,因为在这里活着不幸福的话,女鬼不介意帮玩家去死一下。 在女鬼的逻辑,或者说整个镇子存在的底层逻辑,似乎是认定:绝望就要死掉。 和姐姐她们很像。 于是他在yes or no之间选择了or,他说:“还行。” 小镇的名字是极乐永生小镇,既然有极乐二字,说明对于在这里幸不幸福这个问题,首先不能是否定态度。因为这座小镇是被邪神庇佑的,否定它相当于否定神,所以“不幸福”是绝对错误的。 “还行”就很微妙。虽然没有明确地说出“幸福”,却是肯定的语气。而且对于迟随来说不算说谎。他确实觉得还行。 这个问题应该没有标准答案,只是在筛选一批合适的玩家。 小触手用自己的所有小嘴嘴高高兴兴地蹭了蹭他的脸。 真好看,又聪明。 它决定现在要提高这个小人类对这里的满意度! 小触手消失了一秒钟,下一秒,拎着一杯糖水出现了。 迟随只觉得一条软滑又黏腻的东西覆上了他的嘴唇,以不容拒绝的力度撬开了他的牙,无视他下意识的呕吐反应,深深地伸进了他的咽喉。 一阵甜甜的液体便顺着舌头畅通无阻地滑入他的食道。 不知道是什么液体,被这条触手顺着自己的喉咙灌进去,迟随想吐了,却因为嗓子被堵住吐不出来。 于是小触手又被取悦到了。 小触手又瞪了女鬼一眼,所有小嘴都朝迟随努了努。意思让女鬼开口说话。 女鬼战战兢兢地开口问:“味道如何?” 已经咽下去了,迟随这下吐也吐不出来了,咬着牙回答:“挺甜的。” 小触手非常高兴,弯起了唯一一只眼睛,满意地拍了拍女鬼的肩膀,消失在了空气里。 女鬼多看了迟随两眼,暗暗记住了这个特别的人,随后终于站到了叶乐面前,做好了继续杀人的准备。 “告诉神,来到这里,觉得幸福吗?” 叶乐竟然立刻回答了一个按理来说非常错误的答案:“非常幸福。” 而他也还活着。 第3章 老婆我来了 待到天亮回到家中,迟随已经困得不行了。 家里静悄悄的。 这个家虽然不算大,但该有的都有。一间小卧室和一个小客厅,卫生间和厨房都在客厅角落划分了出来,基本设施都有。迟随把沾了血的脏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再次洗了个澡,围着条松松垮垮的浴衣就懒洋洋地陷进了小沙发里,手上拎着毛巾,乱七八糟地给自己擦着头发。 面前的电视机又一阵屏闪,随后弹出了一行字: ——恭喜您通过新人玩家考核!直播现扬已经帮您关闭,现在是您的私人时间。您可以打开自己的个人面板查询自己的生命值、san值和乌托币,为您送上100初始资金。请在下午17:00之前准时进入副本,您也可以自由添加好友组团进入副本。 个人面板? 迟随在心里默念了这四个字,一个电子光屏就在脑海中浮出。 “叮”,叶乐的好友申请弹出。 他直接把个人面板从脑海中叉掉,懒洋洋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将擦头发的毛巾挂回了浴室。 累着了,懒劲上来了,没心情理任何人。 房间仍然静悄悄的。 迟随推开浴室门,穿过客厅,走回卧室。下一刻,看到一个长得跟他有七分像的男人坐在自己刚才坐着的小沙发上,甚至身上穿的还是他正在洗衣机里洗的那两件的复刻版。 这男人像是凭空出现的,坐得很板正,直勾勾地看着迟随。在迟随看到他之前就一直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迟随了。颇有些瘆人。 迟随:“不是,兄弟,你谁?” 此时天还没有完全亮,屋子里还有些灰蒙蒙的。男人盯着迟随,嘴角慢慢往上勾,做出了一个伪人感十足的笑。 “兄……弟?”男人歪了歪头。 迟随一瞬间就在脑海里打开了个人面板通过了叶乐的好友申请,并向他询问:【你房间里有没有出现一个伪人?】 叶乐:【?】 叶乐:【没有。】 迟随皱着眉头靠在了门框上。 他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眼。男人虽然和他长得有七分像,但气质颇为不同。首先身高就至少比他高二十厘米,二十厘米带来的身高差异是压倒性的压迫感。 迟随皱着眉问,“兄弟你谁啊?不觉得自己有点冒昧吗?” 他百分百确定,刚才自己的房间除了自己没有别人。 这是诡怪吗? 长得跟他亲兄弟似的。 亲兄弟也不能在他准备睡觉的时候闯入他的房间吓人啊。 刚才那个电视机都说了,现在是他的私人时间。打扰他的私人时间,他有点不高兴了。 所以,现在是这个诡怪触犯了规则吧? “我是……兄弟……?”男人慢吞吞地又复述了一遍,突然肯定下来,认真地对迟随说,“我是兄弟。” 迟随:? 迟随深吸了一口气,谨慎地问:“有什么事吗?” “找你。”男人嘴角上扬的弧度高了些。 “我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男人歪着头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看你。”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已经到达了一个非常伪人的高度,和肌肉走向毫无关系,只是嘴在上扬,脸上的肌肉动都不动一下,嘴看起来像是从脸上裂开了。 迟随抽了抽嘴角,看着这张和他有七分像的脸做出这么伪人的表情,他感到有些头皮发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男人的声音让迟随觉得有些耳熟。 他决定终止这个伪人继续在他面前装人了。 他昨天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就马上被告知了小镇上的规矩,昨晚回答了女鬼正确的答案后女鬼也并没有再动手,说明在这个小镇不管是人类还是诡异都要遵守规矩。 那么也就是说,迟随现在可以凭自己高兴赶这个迷路的诡异出去。 小镇不会包容犯错的人和诡异。 “你是我兄弟是吧?” 男人勾着唇点了点头。 兄弟——人类世界之中很好的一种关系。 刚见面就成为兄弟,他很欢喜。 “行,是兄弟就跟我来。” 男人乖乖地从小沙发上站起来,往迟随的方向走。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看着迟随,更诡异的是他不眨眼。 迟随忍不了了,面无表情地领着男人往外走,感觉那道视线还直勾勾地戳在他的后脑勺。 迟随打开了大门,礼貌地说:“是兄弟就滚出去。” “是兄弟。”男人皱起眉头,“……不出去。” “自己出去,别逼我踹你。” “那也不出去。”男人瘪起了嘴,刚才嘴角上扬得有多伪人现在嘴角下垂得就有多伪人。 迟随忍无可忍,抬脚就要把他往门外踹。男人衣袖中的手竟然在这一瞬间猛地变成长长的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圈一圈地缠在了他抬起来的腿上,将他那一条腿禁锢在半空中。 迟随被迫靠在了墙上。 男人嗓音沉沉,温柔又认真地凝视着迟随:“不可以不乖。” 说着,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近。 迟随的身高已经很高了,男人的身高比迟随还至少要高上二十厘米。迟随在他的压制下竟然显得娇小柔弱。 “你……”迟随在一瞬间就意识到了眼前的男人战斗力远在他之上,忍住了没有骂娘。呼吸都因为生气和憋屈有些微烫了,咫尺之间,都轻轻地喷洒在男人的下巴和脖颈上,像小扇子,痒丝丝的。 男人缓缓地弯下腰,继续说:“不可以这样对我。”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男人漆黑的瞳孔慢慢扩大,随后竟然整个眼眶里都是黑色,像个旋涡。迟随猛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而且,连怒气都在一点一点地平息,大脑都渐渐麻木了下来。 有一瞬间他模模糊糊地想到姐姐日记里的一句话: ——“感受着自己的情绪和理智被一块一块地吃掉。” 然而连这句话都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了。 他的大脑在逐渐空白,连思考的能力都在渐渐消失。 san值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速往下掉,世界在他眼中慢慢扭曲,视线逐渐染上一片血红。一块一块涌动的粘稠的黑暗侵蚀了这个世界。他觉得自己大脑里的东西都交织在一起,混乱、混沌、濒临崩溃。 随后便是烟花在头脑中炸开般的一片狼藉。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变成了蜂巢,每一个毛孔都被啜饮。 冰凉的嘴唇覆盖在了迟随的嘴唇上,尖牙咬下。 san值一瞬间回满。 满得过头,灭顶地发晕。 男人缓缓退回,迟随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第4章 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心跳如鼓。 令人无法承受的巨量多巴胺在缓缓退潮,迟随的眼前还是一阵阵地发虚。身体、瞳孔、张开的嘴唇,都在失控,颤抖个不停。 “表达……喜欢。” 男人是在说刚才那个吻。 迟随觉得这世界疯了。 “人类,这样,表达喜欢。“ 他的手已经变成了正常人类的样子,笑意深深地勾着嘴唇,抚上迟随潮红的脸,和眼角沁出的泪水。 “你也很开心。” 笃定的语气。不是猜测,而是事实。 再也不会难过、无助、生气、崩溃、绝望…… 作为信徒,这些都是,贡品。 除了快感之外的感受,他都会帮迟随认真吃掉的。 本来就很困很累的迟随根本无法承受这些。 男人满是笑意的脸和世界都在他的眼前晃。 脑袋中一阵细微的耳鸣过后,迟随晕了过去。 男人接住了他,歪了歪头。 开心……晕啦? 好可爱。 他动作轻柔地把迟随抱起来,走到卧室,伸出一条触手掀开被子,随后将迟随平放在柔软的床上。 迟随本来就只穿了条浴衣,腰间用一根腰带松垮地系着,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浴衣早就变得松垮不堪。 男人挂着诡异的笑容,弯腰在迟随的锁骨上亲了一口,然后温柔地说:“表达喜欢。” 他觉得自己已经将人类的习惯了如指掌了——人类用嘴互相表达喜欢。 于是男人单方面地给迟随的全身上下表达了一遍喜欢,才心满意足地将柔软的被子盖在了迟随身上。 迟随的睡眠一直都很轻,身边有什么动静都能马上醒。然而这一觉迟随睡得出奇的沉,连一个梦都没有做。醒来后迟随都被自己吓了一跳,立刻打开个人面板看了一眼时间。 还好,才下午三点多,距离副本游戏开启还有一个多小时。 他从床上坐起来,看向床边。男人正勾着唇盯着他看。 下一秒,迟随果断地扬起手—— 男人平静地握住了他白皙的手腕。 迟随那一巴掌没有办法落到他的脸上,他咬了咬牙,面色不愉:“你究竟是谁?” 男人勾着唇,微微弯腰,戏谑道:“兄弟。” “兄弟?”迟随怎么可能还反应不过来,忍无可忍地冷笑一声,“我看你像那尊破神像。” 男人没忍住笑了一声。 被认出来了,好惊喜,要被开心淹没了。 但是感受到迟随说这句话时伴随的微妙的抗拒,他想了想,说:“再猜。” 迟随用力抽回了被他抓住的手。 不必再猜了,这种死德性,还有谁。 迟随冷着脸从床上起身,不再理会他。 洗衣机里的衣服已经洗完了,由于睡了一天,迟随现在才把衣服扔进烘干机里。 刷牙。 男人站在旁边,好奇地看着迟随刷牙。 这是在干嘛?好可爱。 唰唰唰唰咕噜咕噜稀里哗啦一动一动的。 于是,等迟随洗漱完了,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想出去的时候,男人又凑了上来,想要对迟随的嘴表达喜欢。接着,凑上来的嘴就被迟随的手捂住了。 男人眨了眨眼睛。 迟随冷漠地说:“不行。” “为什莫……?”男人在迟随的手掌里闷闷地说话。 手,喜欢。 “不行就是不行。” 迟随收回手,就在那一瞬间感觉到手掌被亲了一下。 感觉到迟随虽然面无表情但实际上想扇他的欲望在上升,男人觉得自己很无辜,赶紧为自己辩解。 “嘴,不行。”他指了指迟随的手,“手,可以。” “哪里都不行。”迟随说完,男人的眉毛就耷拉到了眼睛下面,和鼻子齐平了。 迟随没眼看这种伪人感很强的画面,扬长而去,留给男人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肚子有点饿,该出门觅食了。总不能饿着肚子进副本。但是没有干净的衣服可以穿,迟随只能穿着浴衣出门。 男人像条小尾巴一样乖乖地跟在迟随后面。 迟随没办法让他滚,只好冷着脸立下规矩:“你在外面别说话,也不许做表情。” 不然他带个明显是伪人的伪人出门,很诡异。 男人显然被迟随无可奈何的态度取悦到,笑容扩大了些,欢喜地乖乖应声。 这个小镇其实和人类世界也差不多,有很多好吃的饭馆餐厅,只是里面经营的人都不像人类。 迟随一边吃着炒饭,一边在心里想着。 虽然这些“人”披着人类的外形,但是给他的感觉都很伪人,主要特征就是他们都是一直面带笑容的。 迟随看着一旁一直盯着他的男人。 男人只是一味地笑。笑容已经扬到一个十分惊悚的弧度。 这个更是伪人中的伪人。 “我姐姐呢?”迟随直接开口问。 男人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不知道?” “不知道。” “你骗我。” “没必要。” “……” 伪人一个,不中用,看来还是得自己慢慢找线索。 迟随埋头把饭吃完,再次走出了饭店。时间是15:40,距离副本开启时间还有一小时二十分钟。打开个人面板的时候恰巧弹出来一条消息。 叶乐:迟哥,我能和你一起进副本吗? 迟随觉得没什么所谓,回了个“嗯”。 叶乐却很开心:谢谢迟哥,我不会拖累你的! 迟随没有再回,收起了个人面板,自顾自地散着步消食。 他理所当然地开口问身边的男人:“你有钱吗?” “嗯。” “多吗?” 男人勾起唇:“嗯。” “给我花。” 男人笑着点头:“嗯。” “小镇上有卖兵器的吗?刀啊剑啊什么的。” “有。” “带路。” 迟随缓了缓脚步,走在了男人身边。男人低下头就能看到迟随优越的眉骨、高挺的鼻梁和吃饱喝足后连发旋都显得心平气和的头顶。 他的瞳孔缓缓变成了爱心的形状。 兵器铺的老板也是伪人一个,挂着伪人标志性的满面笑容招呼迟随:“要看什么兵器?” 迟随没有理他,只是自己细细地看了一圈,心念一动,拎起一把雁翎刀。 和小时候姐姐送他的,他人生中拥有的第一件兵器收藏品长得一模一样。 “付钱。”他头也不抬地说。 哗啦一声,男人听话地爆币。 第5章 如同做了兄弟一般 这刀鞘都和当时姐姐送他的一样。 他垂着眸子,像是漫不经心地随口问:“老板,这刀鞘挺好看啊,你自己设计的?” “不是,是我做出来的,设计是……” 老板的神色突然迷茫了一瞬。 迟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算了。”他没再多说什么,收好刀转身走了出去,心里有些凉意。 这不是伪人。 这就是人。 但是不知为什么,似乎是……灵魂和记忆都迷失在这个小镇了。 滴答。 一滴滴粘稠的雨水从天上掉了下来,落在了迟随的头发上,顺着额前的碎发从脸侧淌下。 与此同时,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响起:“迟随,san值-1。” 隐隐几声闷雷响起,仿佛是对迟随探究的一种警告。 刚才还万里晴空的天突然生出了乌云。和正常的乌云不同。这里的乌云像是一块块灰斑,凭空产生,蔓延开来,把浅蓝色的晴空吞吃得四分五裂。 玩家们惊慌失措一片,慌忙躲到了屋檐下。 “下雨了!” 他们这么喊着。 “小镇不会下雨。”迟随平静地走着路,默念了一遍这句话,抬眸看着漫天飘落下来的雨滴。 既然如此,这也不是雨滴。 被淋久了会怎么样呢? san值一直下降到0,甚至负数,又会怎么样? 天空的闷雷声更响了。 一把伞盖在了迟随的头顶。 迟随顺着握着伞柄的手往上看去,身材高大的男人正黑瞳沉沉地温柔看着自己。 他凭空变了把伞出来。 “你为什么和我长得这么像?”迟随问。 男人歪了歪头。 “变成这样,很好看。”他说。 他很喜欢迟随的脸,如果不是觉得世界上只能迟随一个人长这样,他会把脸变得跟迟随一模一样。 没人会冒犯邪神,但邪神会自渎。 顶着这张和迟随很像的脸自渎的时候更是爽到。 他没说出口,只是微笑。 迟随蹙了蹙眉,觉得有点怪,但说不上来哪里怪,没有继续对话,换了个话题。 “你可以回复san值对吧?” 男人微笑着颔首。 “等会儿帮我回一下。”迟随丢下这句话就推开了他的伞。 男人看着伞,又看了看迟随的背影,眨了眨眼睛,没有阻拦。 男人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在,迟随就没有危险。 迟随面不改色地往家的方向走,任凭大雨将自己浇得湿透。 躲在屋檐下的玩家们看到这一幕都惊得合不拢嘴。 “不是,他疯了吗?” “又一个不知死活想要挑战规则的。” “昨晚死了那么多人,他是被吓疯了破罐子破摔自己去寻死吗?” “先别说这些了,他旁边那个男的看起来完全是诡异啊。” “被诡异缠上了吗?可能不是出自本心寻死的。真可怜。” 这些议论迟随都没空去在意了。随着他的san值往下掉,世界在他眼中变成了另一副样子。 天空变成了涌动的黑雾,乌云变成了一一道道皮开肉绽的口子,而口子里蠕动着爬出一条条长着尖利口器的、透明的虫子,噼里啪啦地都掉下来。密密麻麻地攀附在他的身上吸食,直到将自己吃得又肥又圆,虫身变得硕大,然后痛苦地掉在地上。 炸开。 地上都是虫子的尸体。 连身边的男人都有了无数个重影。 迟随突然笑出声了,这两天下来还是头一回笑得那么真心实意。 有意思。 san值已经掉到10点以下了,他的状况已经不容他撑到0点了。在他因为精神污染干呕出来之前,一只大手将他拉回伞下,把虚弱的他抱了起来。 就在那一瞬间,身上的“水”都被震了出去,男人看着他,吻上了他的唇。 小巷的青石路上空无一人,只有屋檐下一双双眼睛注视着他们站在路中央明目张胆地吻。可男人仿佛并不是真的在吻,只是一味地粗暴咬破他的唇,带来生冷的疼痛和足以淹没世界的欢愉。 在扭曲的世界里,温柔又认真地注视着他,仿佛一扬神圣的交换仪式。 像是那种献出鲜血,用血肉身躯来交换,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的交易。 他抓着男人的肩颤抖着喘气。 迟随长得清冷,平时面无表情、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还显得有些漠然和凌厉。而现在仿佛要碎在男人怀里了,让男人觉得格外可爱。 “又要晕了吗?”男人嗓音沉沉,语气温柔地问。 迟随勉强摇了摇头。 副本开启时间快要到了,他不能晕,缓过这一阵就好了。 男人却说:“晕了也没关系,我们到家了。” 男人将他搂得紧了些,没有用钥匙,若无其事地抱着他穿过了紧闭的大门,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迟随腿软了,软软地瘫在他怀里,倒也懒得起身。 “为什么每次都会发抖?”男人摸了摸他潮红发烫的脸,低声问。 “不舒服。”迟随说。 男人勾着唇,垂眸看着迟随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他的灵魂。 迟随面无表情地别开了脸。 他撒谎了。 不是不舒服,是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像某种难以启齿的反应。他的身体甚至会…… 敲门声响起。 “迟哥,在家吗?”是叶乐的声音。 迟随没什么力气动弹,低声对抱着自己的男人说了句:“开门。” 男人伸出一条触手,打开了门锁,然后飞快地将触手收了回去。 迟随说:“推门进来就行。” 于是,叶乐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迟随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衣,被男人抱在怀里,平日里清冷的脸上还泛着红的画面。 迟随是觉得没什么,毕竟他从未想过自己有可能是gay。虽然这种感觉很像那种感觉,但毕竟两个男的能有什么。 但叶乐是gay啊! 叶乐目瞪口呆地杵在了原地。 迟随只当他是第一次来他家,家里还有个陌生兄弟,觉得不好意思,于是语气自然无比地说:“进来坐。” 叶乐无比尴尬地坐在了他们旁边。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迟哥,没想到,原来你跟我一个型号。” 迟随有些疑惑:“什么型号?” “就……” 叶乐觉得迟随可能是不太懂这些隐晦的表达,毕竟迟随看起来就一正经人。他想跟迟随解释,但是看了看旁边的男人,又看了看迟随,本来这种时候误入现扬就觉得很尴尬,要讨论这种事情就感觉更尴尬了。 “没什么没什么……”叶乐支支吾吾着话锋转了一下,“副本开启时间快要到了,哥,你身子……还撑得住吗?” 迟随其实已经缓过来不少了。这种感觉就跟那种一样,事后虽然没力气,但是撑着缓过一阵就好了。 “没什么问题。”他说。 第6章 随时准备砍人 身体素质就是好。 迟随向来不否定自己,所以微微点了点头 。 “我去换套衣服。” 说着,起身走向浴室。 哟,还换上衣服了。 虽然知道进副本肯定要换套正常能出门的衣服,但叶乐真的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往那方面去想。 叶乐看向坐在一旁的男人,实在没忍住八卦之心,小声问他:“你们怎么认识的?” 一天!就一天时间欸!关系已经发展得如此迅速了吗?怎么做到的?强制爱吗?看这个体型确实是有强制爱的天赋在的,身高看着都有两米了吧。 “他给我喝糖水。”男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非常幸福的事情,嘴角勾起,认认真真地作答,“甜甜的。” “嗷~”叶乐很兴奋,一头卷毛都在乱晃。 之前洗澡的时候迟随把手机和手表这些都放在了浴室里。他换好衣服后,将手表戴回到手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接着才回到客厅。看叶乐的神态判断出他们应该是聊过天的样子,担心男人暴露自己的伪人身份,便开口问道:“在聊什么呢?” 叶乐冒着星星眼,脸红红地说:“聊你们怎么认识的。” 迟随扯了扯嘴角,懒得喷。 等会儿最好别跟着进副本。 应该也进不了。 按理,他是邪神,进去会破坏游戏平衡。 快要到时间了。迟随拎起刚才被男人放在沙发边上的刀。 叶乐:“哇塞,哥,你还买刀了。” “嗯。” “你要杀鬼吗?” “不止。” 很多事情……他还要找线索。 邪神是被供奉产生,这个小镇应当是那扇消失的门后展开的一个现世看不到的领域。 万物产生都有迹可循。 那些诡怪呢? 姐姐和那些曾经死掉又消失的人又去哪里了? 也来当玩家了吗?还是……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了呢? 迟随平静地垂着眸子,凉嗖嗖地说:“有时候人跟鬼一样恶心,既然可以组队,说明可能是多人玩家副本,难保不会被匹配到其他队友。如果遇到活腻了的……” 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姐姐,别的都不在意 ,生死也不在意。 他很小的时候就和姐姐相依为命了,对世界他除了偶尔会厌恶之外,并没有太多多余的感情。 姐姐是割血供奉邪神的精神病,他也没好到哪去。 毕竟不是对别人有多少好感和善意的类型呢。 迟随又真心实意地笑了笑。 “——就送他一程。” 他就这样。 碍事者死。 副本开启时间正在秒数倒计时。 迟随打开个人面板,和叶乐组好队。一扇门便在二人面前缓缓开启。 “走了。”迟随站起身,走进了门里,叶乐紧跟了上去。 邪神无人在意。 穿过这扇门,眼前豁然是一片长长的走廊。 已经有8个人在前面了,5个男生3个女生,看样子也是玩家。 迟随回过头去看,叶乐也从门里走了出来,出乎意料的是男人竟然紧随其后,也跟了过来。 门在男人走出后就关闭了。 滴的一声,系统提示音响起:“欢迎各位玩家进入副本《闹鬼的学院》,副本地点是:青城中学,你们的身份是:校长请来的特殊事件调查处理团队。近来学校频繁出现学生自杀事件,有学生声称看到了鬼魂。为了阻止自杀事件继续发生,你们需要帮助校长:解决闹事鬼,但不能影响学校声誉。时间期限为7天。7天后若没有完成则视作任务失败。” 随后,系统提示音关闭。 迟随观察了一圈周围环境。校长室就在他们身侧。他们现在正处于学校行政楼的最高楼层,从窗户向外望去是操扬。操扬旁边是两幢教学楼,教学楼的窗和行政楼的窗截然不同,窗户上都是一道道漆黑的铁栏杆,把窗牢牢封住。2楼和4楼中间都有一道长长的天桥连接着两幢教学楼,天桥两侧是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倒是没有栏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4楼的天桥玻璃有一个地方是被打碎的状态,豁了个大口子出来。 学校的天空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雾。 迟随听到一个声音响起:“这次的副本怎么有11个人?” 是一个高高大大的、脸上有刀疤的男人。 他旁边站着一个吊眼剃寸头的,看着和他认识,也皱着眉头应声道:“是啊,以前一直都是10个人的。” 其实,是10个人没错。 迟随瞥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盯着他看的男人一眼。 多出来的这个,好像不能算人。 “你们……是老玩家吗?”一个黑长直的女孩子怯生生地问。 刀疤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作回应:“你们都是新玩家?这次新玩家有几个?举一下手。” 黑长直女孩子和另外三个男生都举起了手,迟随他们也举起了手。 也就是说,老玩家有四个。分别是这个刀疤男、他旁边的寸头男还有另外两个女孩子。一个是扎高马尾的,另一个留着短发。 刀疤男咂了咂舌:“妈的,这么多新玩家。” 寸头男拍了他一下。 “没事儿。”寸头男说,“你们懂事点,听我们老玩家的话就行了。我们都有经验,你们听我们的不容易死。” 刀疤男眼睛一转,反应过来了寸头男什么意思。 他换了副面孔,笑了一声。 “这个游戏是真的会死人的,你们心里应该也清楚。刚才系统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说让我们调查这个学校。” 黑长直女孩子怯怯地点了点头:“听到了。”另外几个新人也点了点头。 迟随靠着墙淡淡地看着他们不作声,叶乐看迟随不作声他也不作声,旁边的男人更是懒得搭理迟随之外的人。 “校长室就在旁边。”刀疤男说,“我们先去把校长室打开吧。” 但他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第7章 说话的艺术 [这群新人带不动,怎么这么愣]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开始不耐烦地骂骂咧咧了。 长时间穿梭在生与死之间,见惯了各种残酷死法,存活下来的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现世的道德约束早已抛得一干二净。没人会拿别人的命当命。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玩家站出来,敲了敲校长室的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 黑框眼镜男生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就猛地顿了一下,脚步微不可察地向后撤了一下,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嘴巴张了张就想尖叫出声,但硬生生地克制住了。 “你们好啊。”中年男人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刀疤男见男生不动,不知道他在搞什么,皱着眉头推了他一把。男生咬了咬自己的舌头,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您好。”抬起脚步故作镇定地往里走去 等到众人进了校长室,才明白黑框眼镜男生刚才为什么这个反应。 校长室的窗帘全都拉上了,一丝外面的光都没有透进来。天花板上开着一盏惨白的灯,灯光微弱得只够勉强看清里面的布局。室内温度低得人直打哆嗦。 而办公桌后坐着的校长,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浑身上下一丝皮肤都没有,鲜血淋漓的肌肉和筋脉就这样露在外面,西装上都是血迹。完全是人形怪物。 怪物看着他们微笑,脸上的肌肉牵动,噼里啪啦地掉下来一滩血。 “感觉大家都比较沉重啊,是看了我们学校后觉事情比较棘手吗?” 男生结结巴巴地回话:“是、是有点棘手。” “哦?”怪物脸色一变,一瞬间脖子猛地伸长,一颗狰狞恐怖的头就向男生伸来。男生下意识大叫一声,慌不择路地后退。而怪物的头却只是在他面前停住了,语气似是威胁和警告,“不会解决不了吧?” “解决得了,解决得了!”男生惊恐地连声回答。 “那就好,我可是支付了你们定金的。”怪物看着面色惊恐的男生,头颅旋转着,扫了神色各异的众人一眼,微笑着缓缓开口,“可是,怎么你们都那么紧张呢?” 他仿佛不知道自己和普通人看起来不同,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怪物。 [好废物啊这个男的] [这个男的唯一的作用就是用自己的人头给老玩家当垫脚石了] [笑死我了] 黑框眼镜男生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一路开车过来有点远,大家有点晕车,所以状态不太好。您放心,事情我们肯定是能给您解决掉的。”站在角落的迟随开口道。 “原来是这样。”怪物头缓缓退了回去,重新端坐在办公桌后,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小刘,他们到了,你过来给他们安排一下住宿,让他们先好好休息一下。” 说着,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黑色的卡。 怪物打完电话,朝他们介绍道,“这些卡你们一人拿一张,持卡可以免费用餐、进入学校的图书馆、教学楼和教室。” 迟随走上前领了他的卡。怪物微笑着把卡递给他,只见卡上有怪物的血手印。 卡只有十张。 男人跟在迟随身后,对上怪物茫然又震惊的眼神,伸出手从这堆卡上拂过,握住,做了一个拿卡的动作,假装自己拿了一张卡,随后走到迟随身边,神色委屈地和迟随贴贴,避着所有人的目光,悄悄摊开空空的两只手。 迟随不动声色地抓住他的手,把他的手合上,而后推着他走出了门。 拿了卡的其他玩家跟着他一起往门外走去,只见门外已经站着一个穿着职业西装的中年女人,看起来和正常人并无不同,妆容精致,很漂亮。伸出一只手,面带微笑向他们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这里的教导主任,我姓刘。” “刘老师好。”迟随微笑着握了握她的指尖以示尊敬,“劳烦您带我们去趟宿舍了。” 迟随本来就长身玉立的,看着挺拔干净,做足了礼数,引得刘老师很欢喜地笑起来:“哪里用得上‘劳烦’两个字喔,跟我来吧。” 他们跟在刘老师后面往教师宿舍区走。迟随一边走,一边像是闲谈般问道:“刘老师您是教英语的吗?” 刘老师惊讶地问:“怎么看出来的?” 迟随微笑道:“我上学的时候英语老师都跟你一样很漂亮。” 刘老师笑得很开心:“怎么这样会说话。” “您教哪个班啊?” “高三的3班和4班都是我在教。3班我是班主任。” 高三,一般都在教学楼的最高楼层,而这所学校的最高楼层在四楼。 迟随想到四楼两幢教学楼之间像是人为损坏破了个大洞的天桥玻璃。 他面不改色地夸道:“那很厉害啊,带两个高三的班还能每天这么有精神气,收拾得这么有气质,完全是当代职业女性的风采领头羊。一看就是对自己的生活、工作都是有品质要求的。我最佩服的就是像您这样认真对待生活的人。不愧是青城的教导主任。学生们在不懂事的年纪遇到您这样好的榜样都是有福气了。高三的学生很叛逆,可不太好教吧?” 叶乐目瞪口呆,用一种十分陌生的眼神看着迟随。 不是,有些人平时看着话不多,怎么说起这种扬面话来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一串一串的什么都说得出来了。 [他说了那么一堆就是为了给最后那一句做铺垫吗?太有说话的艺术了哥们] [原来我领导以前是这么套我话把我家底抖干净的] [这种能力到底是哪学的?与生俱来的吗?我真的要逐句背诵了] 刘老师的眼神闪过一丝阴霾,脸上的笑淡了下来:“是不太好教。再怎么尽心尽力,总有学生不领情的。有些学生就是怎么教也教不听话。” “教育这种事情不止要看老师的,人各有志嘛。”迟随温柔地说,“您肯定是已经尽力了。就是校长不太好相处吧?刚才我在他办公室,感觉冷气开得好足,窗帘都不拉,窗户也不开,一点热气也透不进来,感觉是个很严肃的人,像是平时会为难员工的那种领导。可能有时候责骂了你,让你怀疑自己。但其实你肯定是已经做得很好了的。” “也还好啦。”刘老师说。 “那就是有不好的地方咯。”迟随将自己和刘老师放到一个立扬上,说,“我接下来的七天也要在校长手底下做事,我能不能有幸做一回刘老师您的学生,向您讨教一些和校长相处的经验呢?” 刘老师捂着嘴笑:“哎哟,当然可以啦。” 说着,递给他一张纸条。 迟随收下,看了一眼,便收进了口袋里,弯着眼睛说:“谢谢老师的不吝赐教。” 第8章 这下舒服了 “这一层的十个房间都空着,你们自己分一下就可以了。” 刘老师说完就走了。她走的那一瞬间迟随就敛起了脸上的笑意,从钥匙串里拿出了临近的两把钥匙,剩下的他不管,直接递了出去,刀疤男快速接过了剩下的钥匙串。 “刚才她给了你一张纸条吧?”刀疤男笑呵呵地问他,“上面写了什么?” 迟随拿出纸条,众人都围了上来,只见上面写着:小心沾染他的味道。 众人皱起了眉。 想到怪物分发给他们每个人的卡片,上面都有血手印,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扎着高马尾辫的女生拿出卡片,用手抹了抹上面的印子,神情凝重地说:“擦不掉。” 黑框眼镜男更是脸色一变,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只见上面被滴了一滴血迹。 他没有受伤,肯定不是他的血,那么只能是那个怪物的。 [哈哈哈哈刚才看见这滴血滴上去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要完] [完咯完咯,这个男的要下线咯] [喜闻乐见] 弹幕已经开始唱衰。 刀疤男眼睛一转,笑着说:“这个纸条先让我们老玩家帮你们保管吧?”他指了指那个高马尾辫的女玩家,又指了指那个短发的女玩家,对迟随道,“可以先放在我这里,也可以先放在她们那里。” 那两个女玩家一怔,对视一眼。明显互相都不认识,和那个刀疤男也不认识。但是都没有开口说话。 迟随收起了纸条:“不了。” 寸头男皱着眉头,语气有些责备:“我们也是为了这个团队,通关副本需要把全部线索找到才行,万一你们把线索弄丢了大家都不能通关怎么办?” 只是“全部找到”。 迟随敏锐地抓住了关键字眼。 这个寸头男和刀疤男是一伙的,两个人心眼子都很复杂,不能用简单的直线逻辑去理解。 迟随很快地反应过来他们话语中的意思。 这个线索或许有别的用处。 而那些第一次进入副本的新人听了他这番话,都认为应当是要在结尾集齐线索才行,纷纷开始劝说。 “是啊,还是把线索给老玩家比较好。” “老玩家毕竟比较有经验,不容易出什么事。” “放在老玩家那儿吧,线索而已,反正你都知道内容了已经。” 三言两语间,迟随的眼神冷了下来。 “不能通关怎么办。”迟随慢慢地复述了一遍寸头男的话。 “是啊,你不能这么自私。”寸头男大义凛然地说。 迟随抬眸平淡地说了句:“那你们就去死啊。” “你!”寸头男瞪大了眼睛,想不到迟随会这么说。 [这个新人有脾气啊,我喜欢。] [够拽,而且刚才跟npc套话也很老道,感觉不一般啊] [说得对,那就去死啊,真觉得自己的命很值钱吗] 在副本穿梭久了的人已经思想扭曲,老玩家哄骗新玩家送人头当垫脚石的时候他们喜闻乐见,新玩家让老玩家去死他们更是觉得好戏一扬。越是冷漠的人,他们越是欣赏。 “怎么会有你这种人。”黑长直女生说,“现在大家的命都是绑在一起的,应该互帮互助,为大局考虑啊。” 刀疤男也变了表情,凶恶地说:“我们是好心,你不要不识好歹。” 站在迟随旁边的男人默默地抬起头盯着了这个刀疤男。 刀疤男感受到男人的目光,视线对上,被目光中阴沉沉的刺骨冷意吓得哆嗦了一下。 怎么回事?这个男的? 是错觉吧,吓唬谁呢。 刀疤男不再看那个男人,直接伸手:“让你给我们你就给我们就行了。” 迟随退后了一步。 “你觉得自己也配让我服从,是吗?”迟随仍旧平淡地看着他。 男人若有所觉,低头看着迟随。 这小玩意的杀意在缓缓上涨。 “你什么意思?我是让你有点良心。”刀疤男被激怒了。 下一秒,雁翎刀出鞘,噗嗤一声,他的良心就被穿了个洞。 来不及闪避,他发现迟随出刀的一瞬间,自己僵在那里根本动不了。没有原因。 刀疤男的身躯缓缓倒下,瞪大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迟随,又缓缓移到迟随身后站在阴影里阴沉沉地盯着他看的男人脸上。 四周响起一片惊呼,黑长直女生尖叫出声。 连叶乐都吓得一激灵很大声地“卧槽”一声闭上了眼睛。 虽然进副本之前是有听迟随说遇到活腻了的人就送他一程,但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一种夸张说法,觉得迟随只是会跟别人打一架或者威慑别人什么的,没想到是真捅。 他竟然毫无心理准备。 [卧槽!!!!!!!] [这个新人是个狠角色啊] [卧槽好爽啊就喜欢这种说杀就杀的恶人感]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好爽啊] [主播也是不装了,这下舒服了] 迟随笑出声了,笑得比刚才在刘老师面前真心实意一百倍。 “吃什么,补什么。”迟随的刀转了一圈,把他的良心挖了出来,挑在刀尖,“我这人缺良心,今天遇上好心人了,这么好心,不介意把良心给我补补吧?” 他眼神友好地看了面无人色的众人一圈,最后目光重点落在了和刀疤男组队来的寸头男脸上。 “还有谁跟他一样好心的吗?” 除了叶乐以外,所有人的脚步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勾着唇温柔地看向迟随,眼神愈发温柔,像能掐出水来。 “看来是没有了。” 迟随遗憾地弯下腰,捡起那一串钥匙,又从里面挑了一个出来,然后——重新扔回了刀疤男的尸体上。 现在,玩家正好是10个了。 他把这个钥匙扔给了叶乐,叶乐手忙脚乱地接住钥匙。又给了身边的男人一个钥匙,男人也勾着唇地接过。 “那我可就,安心休息了。”迟随拿着挑了颗心脏、甚至心脏还在鼓动的雁翎刀,闲庭漫步般平淡地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扔下一句,“每天早上七点,出来在这条走廊上汇合,点人数。” 众人被吓得完全不敢说话,唯有叶乐吸了口气,喊了一嗓子:“收到,老大。”惹来其他玩家惊疑不定的目光。 [这个卷毛很笨啊,这种时候展露出自己和迟随是一个阵营的完全是沦为众矢之的。] [但是同时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其他玩家不敢轻易招惹他] [确实,比起担心他的安危我希望他别拖后腿] 叶乐的房间就在迟随房间的左边。 而男人跟在迟随的身后,看着迟随打开房门,自然而然地就想跟着迟随进屋。 迟随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右边的房间:“你的房间在那边。” 男人瘪起嘴,委屈地摇了摇头,眉毛又开始缓缓地往下掉。 “出门在外别做表情。” 男人的脸僵住了。 迟随真的很想踹他一脚,但是上次踹他的后果是被绑在墙上亲晕过去。 即使这个邪神可能根本不懂人类之间的吻和喜欢究竟是什么意思,在现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发生那种事也会让迟随觉得非常丢脸。 迟随咬了咬牙,只能纵容男人跟着自己进了房间。 第9章 一爽起来就 教师宿舍是单间的样式,很小,只放得下一张床、一张桌椅和一个小衣柜,空间很是逼仄。 迟随走到窗边漫不经心地轻甩刀尖,便将那颗血淋淋的心脏弃如敝履般抛了出去。 一条肉粉色的触手倏忽窜出窗外,卷住那颗心脏,将它收了回来。男人用两只触手抱着它,像啃苹果一样咬了几口,仿佛这是迟随为他打猎下的小甜点。 迟随这才发现身处副本直播里的时候即使在自己的房间好像也没什么太多隐私可言。 [我去,这是诡异吧] [???这哥们带了个诡异进副本吗] [我差点看死了,好恶心的触手,好恶心的画面] [这个迟随到底是什么人啊?随身带一个诡异] [残忍的触手怪,可怕] 暴露了。 迟随沉默了一下,轻啧一声,坐在床上。 床有些矮,他伸手扯过男人的衣摆,扯得男人踉跄了一下,在迟随面前微微地弯下腰。 迟随垂眸用男人的衣摆擦着雁翎刀上的血迹。血迹沾染到他的衣服上之后就消失了,衣服还是一片干净。似乎连他身上变出来的衣服也会吞吃血肉。 “你知不知道线索纸条的其他用处?”迟随垂着眸子淡声开口。 男人轻嗯一声,将剩下的心脏都塞进嘴里吞了下去:“可以阻挡一次致命伤害。” “怪不得。”迟随的唇角扯出一丝冷笑,松开了男人的衣摆,将雁翎刀插回刀鞘中。 但男人还是保持着微微弯腰的姿态勾着唇盯着迟随看,一动不动。瞳孔又在缓缓地变成爱心的形状。 他声音低低、语气温柔地对迟随说:“我在你身边,即使一条线索都找不到,你也很安全。玩开心了,我们就走。” “但你喜欢那个玩具。” “即使这个玩具没什么用,你喜欢,你先拿到的,他们就不该抢走。” 玩具。 他把关乎生死存亡的线索叫做玩具。 而且话语中的意思似乎是……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迟随想走,他就能直接带迟随通关。 但竟然还是自认为非常懂事地照顾了迟随的游戏体验。 迟随微微怔了怔,被他零零散散简单几句话中的海量深意弄得竟然茫然无措了一瞬。 为什么?他想不通。 说实话,从小到大,他对这个邪神的感觉都很复杂。这个邪神还只是尊神像的时候,就对他……很奇怪。 沉默了半晌之后,他垂着的眸子里闪过了一片晦暗不明。 “你有名字吗?” 男人微笑着期待问道:“你要给我取吗?” 迟随抬眸看着他,忽然冷笑了一下,扬着下巴,语气有些故意的微讽:“那你跟我姓吧。” 可男人仿佛察觉不到迟随的挑衅,扬起眉,歪了歪头,笑吟吟地说: ——“好啊。” 迟随随口说:“那你就叫迟遇吧。” “迟……遇。” 男人非常认真地一字一顿地念着自己的名字,“迟遇。” “迟遇。” “迟遇。” 他又连声用奇怪的语调念了念了好几遍,嘴角上扬的弧度到了一个非常伪人的高度。 “我很喜欢。”他说。 “喜欢就好。”迟随身体微微后仰,修长的脖子绷出细细的骨骼线,眼神里没有什么太多的波澜,打量着他,语气还是很差,“我给你取了名字,以后……你要听我的话。”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要利用他。 而且利用的态度也不怎么样。 可拥有了名字的男人只是勾着唇地顺从应声:“好啊,听你的话。” “迟遇,迟遇,迟遇,迟遇。”他又念了很多遍自己的新名字,念得越来越流畅了,便倏忽弯下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在迟随的唇上吻了一下。 其实那颗心脏他吃得非常干净,一丝血迹都没有留在嘴里,像是被在嘴里就被完全吸收了。但迟随毕竟是个人类,他感到无法接受,终于是没忍住,气疯了,抬脚就踹向他。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被触手绑住了腿。 迟随深吸一口气:“撒开。” 迟遇看着他不动。 “刚才怎么说的?” 刚才……说要听迟随的话。 迟遇委屈巴巴地松开触手。 那一瞬间迟随就毫不客气地将他踹开了,冷着脸走向浴室。 只是因为向喜欢的小人类表达喜欢就会经常挨踹的迟遇委屈得眼睛眉毛都一起掉到地上了,跟着迟随走到浴室,看到迟随在用水一遍遍地擦嘴。 而迟随在镜子里看到他用眼睛眉毛都掉在地上的面貌,出现在他身后,令他的san值往下掉了5个点的那一刻,觉得自己真的该教教他怎么当人了。 他回到床边坐下,看着身材高大的迟遇站在自己面前。 在人群中比气扬的话,迟随身高腿长,向来没输过。可是对上根本不是人类的迟遇,体型差的较量之下,他显得完全被动。 一而再,再而三被按着强吻。 即使迟遇根本不明白吻和喜欢的真正含义,只是想要吃掉他的血肉,即使这个屋子里0个人是gay,被强吻这件事本身也足够令迟随恼火了。 他看不惯地又踹了一脚:“跪着听。” 长得疏离清淡的脸此时冷得像冰霜,说出的话有发泄怒气的成分。并不觉迟遇会乖乖跪着听他说话。 而迟遇却忽然觉得新奇。 以前从来都是别人跪着求他,第一次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小人儿蹙着眉头生气地要他跪。 他对人类世界的规则不了解,倒不觉得“跪”这个行为代表了什么。一直认为“跪”是人类行为中的一部分,左右不过多了些臣服意味。 落在他眼中,像毫无用处的一种仪式感,但演得有趣。 看到迟随漂亮的冷脸,感受到他隐含的怒气,听到迟随泄愤时随口说的不用当真的要求,竟是这件事,他觉得……好可爱。 于是他竟然含着笑自然而然地跪下了。 倒是整得迟随一愣。 “……给你定两条规矩。”迟随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可是对上他含笑的目光…… 仍不觉得,自己占据高位。 “1:人类做表情的时候五官不会离开脸,并且五官都在自己固定的区域,不会到脸上的其他地方。以后不许再做伪人表情。” 迟遇看着迟随的嘴唇一开一合,游神片刻。设身处地之时才突然发现,原来人们跪在他身前的时候,心情都是……如此憧憬、惶恐,又深深期待着。 连他的好多好多小触手都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软软地攀上迟随的鞋,欣喜地蠕动在迟随的脚边。 “2……”迟随加重了语气,“不许擅自亲我。” 迟遇歪了歪头:“亲?” “就是你所谓的表达喜欢。” 迟随问他:“知道了吗?” 不许擅自吗…… 迟遇乖乖地点了点头,勾着唇说:“知道啦。” 下一刻,他的眼睛就在迟随的目光中变成了诡异的漩涡。迟随的大脑嗡的一声。 “那,现在,可以命令我……亲你了吗?” 第10章 忘情了 恍惚间世界扭曲,迟随不再身处副本逼仄的教师宿舍,而是掉到了深海里,四肢被海水裹住,肺被海水挤压,缺失呼吸的大脑一阵阵地眩晕。 “嗯?需要我吗?” 大海深处一片幽暗之中有未知的存在传来诱哄似的低语。 “只要你需要,我就会来到你身边。” “你知道的,什么都听你的。” 在极致的濒死感中,迟随完全是出自本能地呢喃着呜咽:“呜……救命……要……” 海潮突然猛然褪去,海浪将他送上水面,他用尽全力探出头大口狼狈地呼吸,而耳边传来一声男人性感的轻笑。 刹那间幻境破碎,不甚清明的失焦双瞳里只剩下迟遇笑意深邃的眼睛,而他正在—— 用纤细的十指抓紧男人的肩,按着男人沉身索吻。 男人和他根本不在一个维度。 在绝对的降维打击下,迟遇根本不会在意迟随的冷言冷语和并不高明的利用。 迟随的不安、猜忌、冷淡和一些晦暗难明的心思落在迟遇眼里,就像躲在床底的小猫探出头来翻了个肚皮只为骗取一颗小冻干呢。 这个小小的人类觉得他是可以用人类思维来哄骗的生物。正如小猫觉得自己的喵喵叫可以拿捏人类行为,并自以为是地认为他根本不知道一些事情例如亲吻的真正含义,毕竟他连人类的话语和行为都要笨拙地效仿(因为觉得很可爱)。 那可不得弯下腰来跪在地上受着猫爪子尖利地蹬腿也要爱不释手地亲死吗。 根本无所谓迟随要做什么,左右他是站在迟随那边,而他想要的自会从迟随身上拿到。 顺从也只是一种表达宠爱的方式。 在迟随再度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他用最后的理智把手里的纸条线索交到迟遇的手里,气若游丝地虚声交代了一件事情。 “好。”迟遇应声。 “还有……”迟随咬着牙抖着气说,“你……混蛋……” 迟遇歪了歪头,垂着眸子,上半张脸委屈,下半张脸笑出声了。 “听不懂。” 听不懂,喵喵叫地骂些什么东西呢。 迟随做了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关于迟遇的梦。 其实迟随小时候有很长时间都坐在迟遇面前掷圣杯。 不干什么,纯碎碎念。因为小迟随没有朋友。 自从父母去世,财产都到了叔叔的手里,年幼的他和姐姐寄人篱下之后,学校里就没有朋友和他玩了。 这就是为什么他很擅长说扬面话,性格却又那么冷淡有攻击性。 家道中落的小少爷啊。 “姐姐她们说供奉你就可以心想事成。” 但姐姐没说怎么供奉。 于是他将一小杯糖水劈头盖脸地淋在神像上。 小迟随扬起笑脸说:“我希望你可以陪我玩。” 邪神从有意识开始,就终日品尝着鲜血里粘稠的绝望,这是第一次尝到甜的糖水,也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许下这样特别的愿望。 玩?玩是什么? 其实糖水供奉是没用的,邪神并不会从糖水里得到滋养。 但糖水确实很甜。 圣杯掷下,邪神出于好奇,同意了他的请求。 于是明白了,玩就是会有一个好看的小人儿坐在他的神像下面一直掷圣杯跟他说话。 这个小人儿很奇怪,他不要任何人去死,也不要任何人消失,只要邪神与他说话。 邪神确实是会和他说话的。 “今天上课回答错问题了,我是不是很笨?” 圣杯掷下,邪神说:“是。” “给你一次重新说安慰我的机会。” 圣杯掷下,邪神说:“好。” “今天上课回答错问题了,我是不是很笨?” 圣杯掷下,邪神第一次有了偏宠和纵容:“否。” 迟随其实是梦到过迟遇的。 梦里一条条触手将他扑倒在地上,抚摸着他的脸。 “你拜错神了。”邪神说。 他可不是什么带给人类美好的神明。 小迟随压根不认识这些触手,只觉得很生气:“不许你挑拨离间我们的关系,他对我很温柔。” “好吧。”邪神哑然失笑。 “你很可爱。”邪神说。 姐姐不让小迟随割血,迟随一直给邪神喝糖水,邪神也一直毫无目的又毫无意义地陪迟随掷那些无聊的圣杯。 迟随发现邪神很喜欢逗他。 “我今天很开心,你今天开心吗?” 圣杯掷下,邪神说:“是。” “你是因为我今天来找你玩所以开心的吗?” 圣杯掷下,邪神说:“否。” 迟随有些不服气。 “那我昨天不太开心,你昨天开心吗?” 圣杯掷下,邪神说:“否。” “你昨天是因为我没有来找你玩所以不开心的吗?” 圣杯掷下,邪神笑着答:“是。” 就是在这么年复一年的无障碍交流之中,迟随知道了,原来邪神是这样一副死德性。 再长大些的迟随越来越沉默了,身高在抽长,眉眼变得冷淡,有时候待在他的神像下面几个小时也不说话。姐姐或者姐姐的朋友来供奉,他就会乖乖地出去、回家。 但他的日子过得好多了,因为…… 讨厌的坏人都去死了。 只是姐姐的朋友也死了几个。 迟随会开始问某某某和某某某为什么会死、是自杀的吗这样的问题。而且每次都要刨根问底。 圣杯掷下,邪神说:“是。” “和你有关吗?” 圣杯掷下,邪神说:“有。” “我不在意他们。”迟随对别人很淡漠,他唯一的担心是,“可是,姐姐也会吗?” 圣杯掷下,邪神说:“会。” “为什么?”迟随的手在微微发颤。 他没有再掷下圣杯,这种并不具体的问题本来也没有答案。 邪神看着迟随好看的眉眼,不明白迟随为什么这么问。 为什么?因为是交易啊。 用鲜血供奉他,将灵魂卖给他,来换取讨厌的人去死。 邪神会在鲜血里吸食供养者的情绪。 好的,坏的,照单全收。 直到供养者变成再也不会哭、再也不会绝望,但也再也不会快乐的行尸走肉。 人的情绪是灵魂的一部分。 邪神需要人的灵魂以维持生存,否则就会失控。 这些,不是供奉者们最初就知道的吗? 难道邪神是自己很高兴出现在这个世上、日日聆听她们的绝望的吗? 迟随不再来了。 邪神到他的梦里找他,他说:“我觉得有点讨厌你了。” 梦里的世界暗了下来,随后邪神带着笑意阴冷地说:“那么,把你的灵魂给我吧。” “这么多年,我一直惦记着你这副身体呢……” 触手撕裂了迟随的喉腔。 “你的血真好喝呢。” 迟随惊悚地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的舌头被自己的牙齿咬出了血。 从此以后邪神确实没有再纠缠过迟随。 左右算是供奉过鲜血了,等迟随死了,灵魂也是他的了呢。 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地陪他玩,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 这副身体,这个灵魂,邪神要定了。 直到姐姐死了,迟随把神像砸了。 后来门就消失了,那一片地方都成为了现世不存在的空地。 …… 迟随猛地睁开眼,对上迟遇的视线。 迟遇正躺在他身边,微笑地看着他。似乎是一直没有合过眼。 下一秒,迟随便坐起了身,一个巴掌轻轻扇在了迟遇的脸上。 不疼,轻轻的。 迟遇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明知故问:“怎么了?” “讨厌你。” “骗人。”迟遇闭上眼睛,仍然勾着唇说,“你小时候很喜欢我。” “我姐姐到底去哪了?如果她死了,她的尸骨呢?” “我说了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迟随抓着他的衣袖,纤细的眉眼有些依赖和脆弱,“你可是神啊……” “因为,我也被困在了这里啊。” 迟随怔住了。 迟遇没有起身,一条条触手伸长,绕到迟随身后,将迟随微微下压到他的面前,黑色的瞳子在黑暗中幽幽注视着迟随的脸。 第11章 没命了 迟随怔住了。 电光火石间脑子里灵光一现。 “我姐姐把你困住了?” “我不知道。” 也不在意。 触手微微下压,两人的距离又靠近了些。迟遇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睛幽幽地盯着迟随的唇。 软软的,薄薄的,香香的。 亲爽了。 还想亲。 就在这时,寂静的走廊传来幽幽的哭声。 迟随的思绪猛然回笼,警惕地看向门口。 触手用了点力下压,迟遇把他抱在了怀里,双手变回人类的十指,抚上了迟随的头发。 “别怕。” “……”迟随凉嗖嗖地说,“这里现在有0人在害怕。” 他不怕鬼。 早在现世里他还活着的时候,就杀过人了。 迟遇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迟随不怕,他能感知人类的情绪起伏。迟随除了被他惹毛之外,其他时候都平静得像块冰。 只是他反应比较快,找到借口抱抱咯。 香香的小人类,手慢无。 那哭声最后停留在走廊尽头的房门前。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缓慢而有节奏的三声,仿佛拜了三拜。 走廊尽头的房间里,黑框眼镜男攥着手从床上起身,无端地在温度正宜的天气里渗出一身冷汗。 咚,咚,咚。 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声越来越大,就在他的门口回荡。 他下床穿好鞋子走到门边,外面的“人”似乎能感知到他的走近,敲门敲得越来越急促,慢慢变成凶狠地砸门,整条走廊都能听到震耳欲聋的砸门声。 “谁啊?”他咽了一口口水,紧张地发问。 鬼哭猛然变得凄厉,几乎要把他的耳膜穿透。 眼看门就要被砸开,他心一狠,干脆拉开了门。霎时间万籁俱寂。 门外空无一人。 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细细密密地冒了出来,头皮发麻,惊恐地猛然转身。 背后也什么都没有。 整个房间毫无变化,什么也没少,什么也没多出来,仿佛刚才那凄厉的鬼哭和震耳欲聋的砸门都是他的幻觉。 他关上门,缓缓地走向床,咬着牙,猛地弯下腰往床底下看去。 连床底下都什么也没有。 他的浑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仿佛那东西只是为了戏耍他一番。 于是他弯下腰低下头准备把鞋子脱掉重新回到床上,就在那一瞬间他的动作猛然一顿,恐惧的情绪变为一阵电流从脊梁直窜到他的天灵盖。 他发现自己在踮着脚走路。 一只手猛地从后面探出捂住他的嘴,幽幽的鬼哭又响了起来,然而这一次,声音就在他的耳边。 一声惨叫响起,随后整条走廊归于寂静。 …… 第二天,清晨,七点钟,迟随准时打开房门。 走廊上昨天刀疤男的尸体已经消失了。 大概是听到了迟随的开门声,其他人的开门声也陆陆续续地响起,所有人陆续都来到了走廊。 大家脸色都不太好。 “昨天晚上……”黑长直女生率先说话,她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看起来完全是被吓到了,“你们有听见声音吗?” “有。”一个同样是新人、身材微胖的男生也面露惊恐,“哭声,敲门声,惨叫声……好恐怖!就在走廊尽头那个房间,有人死了!” 黑长直女生再也受不了了,抱着自己蹲下来,惊恐地喃喃:“昨晚那间房住的是谁?是那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吧?就是那个沾染了怪物气味的那个。我们都沾染了,我们是不是都会死……” “没死。”迟随淡淡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怎么可能?我们昨晚都听见了。”寸头男也有些打哆嗦,但还是以过来人的语气说,“你们新玩家可能不知道,如果你触犯了什么规则,诡怪一旦找上门是必死无疑的。昨晚叫得那么惨,怎么可能没有死。” 叶乐看着迟随不慌不忙仿佛有什么把握的样子,咽了咽口水。 “先去看看现扬吧。”叶乐说。 迟随轻嗯一声,长腿迈至走廊尽头,敲了敲门。 [一想到等会儿能装波大的就想笑] [我已经开始笑了,主播你记住,等你成为了小镇第一主播,我就是老粉了][打赏乌托币1] [这群蠢玩家遇到一个有脑子开外挂的带飞了] 门从里面被人打开,除了迟随和站在迟随旁边跟个游标卡尺一样的迟遇之外,所有人都恐慌地后退一步。 迟随掀眸淡声开口:“早上七点要在走廊集合,你迟到了。” “不好意思,哥。”开门的人赫然是活生生的黑框眼镜男生。只见他双眼下面都是黑眼圈。 “昨晚吓得一夜没睡好,早上刚没忍住合眼睡着没多久的。”男生说。 “嗯,下次注意。” “不是。”寸头男震惊地开口问,“你,你……你还活着?” 黑框眼镜男生看着他,神态语气都冷了下来:“嗯,活着。” “怎么回事?”黑长直女生忍不住问道。 黑框眼镜男生恨恨地指着寸头男说:“你们都被老玩家骗了!其实达成结局之后就可以成功完成副本。纸条除了是线索外,还能阻挡一次致命攻击扭转必死局。他骗我们说要把找到的线索纸条都给他,是想踩着我们的人头过这个副本!” 说着,男生重新看向迟随,郑重道:“我还能活着都是因为迟哥,是迟哥把纸条给了我,才让我昨晚得以活下来,谢谢哥!” “什么?!”新玩家们不可置信地看着寸头男。与此同时,直播弹幕也炸到了高潮。 迟随轻嗯一声,抱着刀懒散地往后瘫了瘫,把迟遇当作人形柱子,靠在了他身上:“昨晚有没有看到那个鬼长什么样?把昨晚的事情细节仔细说。“ 他倒也不是平白无故地去救素不相识的命,昨天让迟遇去把纸条给这个男生的时候就让他特别叮嘱过,发生什么事不要慌,死不掉,尽量注意一下多的细节。 这些都是破局的重要头绪。 [有脑子啊,还有外挂,我靠不行了我先抱大腿][迟随得到打赏1乌托币!][万一下次匹配到了呢] [迟随得到打赏1乌托币!][随一个] [迟随得到打赏1乌托币!] [迟随得到打赏1乌托币!] [不是你们挺抠门儿啊][迟随得到打赏10乌托币!] [卧槽了财大气粗啊哥们] “……” ———————— 其实都很抠门儿哈,迟随懒得喷了。 第13章 饿鬼索命 “还能记得脸吗?” 黑框眼镜男惊悚地答:“不记得,只记得是长头发的,瘦瘦的。” 迟随轻嗯一声:“没有要补充的了?” 黑框眼镜男摇了摇头:“没有了。” “那你昨晚叫得那么惨是发生了什么?”迟随疑惑。 “是我被吓疯了。” “……” “………” “好的。”迟随抬眸扫了众玩家一眼,“我出去找线索了,你们自便。”说着转身便朝楼道走了。 叶乐顶着迟遇占有欲大爆发的阴暗眼神笑眯眯地黏上来:“哥哥人家要跟你一起~” 黑框眼镜男也跟上来:“我也要。” 剩下的玩家因为昨天的事情,没好意思贴上去,各自组队。 迟遇黏糊糊地勾着迟随的小指,委屈巴巴地抛媚眼给直男看。 电灯泡叶乐轻咳两声,很自觉地走在他们身后一些,问黑框眼镜男:“你叫什么名字?” “陈余,年年有余的余。” “我叫叶乐,快乐的乐。”叶乐又热心地向他介绍:“这是迟哥,你好像知道。迟哥旁边的那位是他男朋友。” “啊?”陈余很震惊。 “啊???”迟随比陈余更震惊。 叶乐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看着迟随震惊的反应:“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啊。”迟随感到十分荒谬。 “竟然不是?”叶乐眉头一皱。 那他去迟随家里的时候怎么看见迟随穿着浴衣软在迟遇怀里,惹得满室生艳。 就算那天他俩真没干什么,看迟随为人处世的个性,感觉对这个世界壁垒很厚,待人说杀就杀也没多温和,不是会随便就能毫无防备地往哪个人怀里这么躺的那种人啊。 迟遇朝叶乐眨了眨眼睛。 叶乐心领神会,在黑框眼镜男耳边小声说:“哥夫还没追到,不过快了。” 迟遇笑眯眯地勾着唇点了点头,下一秒就被迟随撒开了手。 迟随蹙着眉拍了拍自己的手。 虽然他确实从来也没谈过恋爱,没有喜欢过女人,但这也不代表他就能喜欢男人了。 更何况对方还是邪神。 邪神有人类的感情吗? 其实,真要说恨他,迟随也没觉得有多恨。毕竟确实一开始是姐姐她们自己要去供奉他,他也是在一日日的供奉中产生。更何况迟遇确实曾让迟随有一种亲密的依赖错觉。 要是恨的话,想尽办法也要砍死他。哪有这样的闲心,只是冷言冷语,给他笑眯眯地来哄的机会。 迟随的恨在自己砸了迟遇的神像后,拔剑四顾心茫然,意识到从此世上再也没人陪他一句一句无聊地聊天时,就散了大半了。 对于越长大越内敛不爱说话的迟随来说,迟遇是日复一日回应他碎碎念的存在啊。 他没怎么把迟遇当邪神,因为迟遇在他面前压根没在别人面前那么邪门儿,只是喝着他的糖水通过圣杯隐晦地逗他玩。还挺有意思的说实话。要不是看了姐姐的日记都不知道他有这么邪门儿。 说到底只是有些怨。 因果他都理解,只是关于结局,就是无法接受自己最依赖的姐姐会因为自己另一个……在当时确实算是很依赖的存在而死去。 就是因为很依赖,所以有些怨。 扯上爱情就太荒谬了。 抛开这一切不谈,他们都是男的啊。 迟遇看着他蹙眉抿唇垂着鸦黑长睫茫然的样子,笑容又扩大了些。 “从哪里开始找线索?”迟遇适时地出声,眼含笑意垂眸问,“有头绪了吗?” “先去食堂买个早餐。”感受到男人低低哑哑的嗓音就在耳畔响起,迟随觉得很不自在,不自觉地偏了偏头,“然后再去教学楼。” “好。”迟遇笑意莫名道,“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很怪,说不出哪里怪。迟随莫名其妙地皱着眉看了他一眼,薄唇轻张,脱口而出一字淡淡的“滚”,加快了些脚步,将他甩在半步后。惹得迟遇轻轻笑出声。 这个时间正是学生早餐的用餐时间。 食堂的饭菜还挺丰富,迟随扫视一圈后,若有所思地走向食堂的饭票窗口排起了队。‘ 陈余看出迟随在想些什么,低声问道:“怎么了?” “这些学生很奇怪。”迟随轻声开口,“饭票窗口,一般都是学校发饭票给贫困生让他们用饭票吃饭的吧?” 但这里排的学生看起来都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及至排到迟随的时候,迟随把那张黑色的卡递过去,道:“我们没有饭票,是校长请过来的特殊人员,可以在这里用餐吗?” 一般正常的食堂会觉得他们是在捣乱,那么多吃的都可以免费用餐,非要抢贫困生一口饭吃。 而这个食堂阿姨非但没有拒绝,在看到卡上有着怪物校长的血手印后,还变得更加热情了起来:“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说着,毫不吝啬地给他拿了两个大肉包子,舀了一碗甜豆浆。 几个人一起坐到一张空桌子上,迟随拿了一个包子给迟遇,迟遇接过,也不管烫不烫,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地吃掉了。剩下一个包子迟随刚啃了两口,有一道长发飘飘的身影就到了他们的桌子旁边。 一只泛着青白色的手伸到了他们的桌子上:“好饿……你们吃的东西……可以给我吃一口吗……?” 陈余没忍住哆嗦了一下勺子,那只手猛地到了他面前。 “你看得见我?” 陈余憋了好大劲才忍住没有叫出声,故作面色如常地埋头吃着饭。 “看不见我,太好了……”女鬼青白的手贪婪地抚上他的包子,“好饿……好想吃啊……” 女鬼的脸凑到他的脸旁边了,语气怀疑,“你怎么……不吃呢?” 被鬼抚摸过的包子谁敢吃? 陈余冷汗直冒。 女鬼的语气猛然变得阴狠起来:“不缺这个包子还要拿,我要杀了你!” 说着,那双青白的手狠狠掐住陈余的脖子。 第14章 见鬼了 “老公你对我真好~知道我没钱吃午饭了,特意留一个包子给我中午再吃。” 女鬼呆住了,茫然地松了手上的力道。 陈余忍不住地一直咳嗽,脖子上已经被掐出一圈青紫色的指痕。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叶乐在帮他,痛苦地说:“咳咳……贤妻扶我青云志……咳咳……我应该对你好的……” 女鬼一时被这个走向弄懵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卷毛小帅哥和这个黑框眼镜男上演苦情青春疼痛剧本。 不是,他俩没一个看起来1的啊。 叶乐仍然在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演:“我会永远记得今天,我们两个人分着吃两个包子。” 先甭管咋说吧,这逻辑是对的啊。 [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 [不是gay都想不出这么天才的解围方式] [家里真得请高人了] 弹幕已经笑成一片。 女鬼不甘心地看了桌上的包子一眼,只能愤愤地走了。 她离去之后陈余就把头磕在桌子上了:“感谢兄弟。” 叶乐嫌弃地把那个包子扑通一声扔回到他盘子里,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张纸条——女鬼临走前丢下的。 “拿到线索了。” 他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好饿,如果能吃饱就好了,就不用到处找肉吃的了。 又把这张纸条给迟随他们看了一眼。 陈余拍了拍桌子,哑着嗓子说:“等等,我有话要说。” “这个鬼和昨天晚上那个鬼是同一个鬼。” “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她是从我背后偷袭我的。她张着嘴,想直接把我脖子扭断然后啃我的头。” 叶乐紧锁眉头,表情变得凝重起来:“饿死鬼?” “可能是。” “妈的,这个学校真该死。”叶乐咬着牙骂,“才高三,还只是个小孩子啊。” “先别急着下定论。”迟随把豆浆喝完了,开口道,“如果是饿死鬼,那为什么四肢是扭曲的?我觉得像跳楼的。” “这个女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连名字在阎王生死簿上闪来闪去的陈余,表情有些不忍。 “先去教室看看吧。” 迟随起身,将餐盘放到了收餐处。 陈余起身,迟疑了一下,想了想,把那只包子留在了桌子上,只将空的盘子拿走放到了收餐处。 只见他一边往食堂大门走,一边大声嘟囔:“啊,总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忘带了。” 叶乐自然是瞥见了桌子上那只包子。 “没有吧。”叶乐笑着摇了摇头:“该带的都带了。” 迟随往刚才的桌子上看,只见一只青白色的鬼手,从桌子下面不知不觉地伸出来,以一个扭曲的角度攀到桌子上,嗖的一下,飞快地拿走了那只包子。 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厚重的乌云堆积,透不过一丝太阳。学生们穿着校服三五成群地往教室走,大约是被天气影响的,也并没有太多活力的样子。整个青城中学看起来都有一丝阴沉。 但是零零散散的还是有学生三两句交谈声。 “你听说了吗?她居然敢跟4班的那个谁谈恋爱?” “她疯了吗?4班的人都有病。” “真的有那个病吗?” “真的啊,身上都是红疹,他们班直接每个人都发了一块肥皂,每天都洗手的。” “好恶心啊。” 叶乐凑上前去问她们在说什么,她们打量叶乐一眼,大约是因为叶乐没穿校服,而且一看就是成年人,她们只是讪讪地笑着说了声“没什么没什么”就飞快地跑了。 教学楼一幢是专门做教室的,一幢是实践楼。迟随凭着自己的猜测走到第四层,果不其然高三都在这一层。两幢教学楼之间的玻璃天桥还没有修好,那个漏风的大洞像个吸人的黑洞,在引诱行人上前。 天气阴沉时教室往往显得更阴沉,惨白的白炽灯都驱不散这种压抑感。 从楼梯间开始教室依次是1班~4班。而1班和2班仿佛是在同一个领域。因为2班和3班之间用红色的粉笔划了一道清晰的分界线。 而3班和4班之间也用粉笔划开了。 3班暂时看似一切正常,4班在走廊尽头,他们走到4班窗前,只见靠垃圾桶的那个座位堆满了垃圾,不要的纸飞机、零食袋都扔在那里,甚至塞在抽屉里。桌子上还被涂鸦着什么,离得有些远,看不分明。 距离上课还有一会儿,学生都还没有到齐。迟随走进了教室,到这张桌子旁边,只见桌子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些恶毒的谩骂。 他又翻开桌上的语文书,扉页工整地写着“林静颜”三个字,而这三个字的后面跟着一行明显不属于这本书主人的字迹,笔力很重,字迹狰狞——“是卖*的臭婊子”。 ——“林静颜是卖*的臭婊子。” 迟随的大脑嗡的一声,在看到这行字的瞬间san值就下降了10点。 叶乐和陈余的san值也直接掉了10点,半天才缓过来。 这行字里甚至有恶念,透过狰狞的字迹就会精神攻击,能直接影响他们的san值。 他抬起头,而班里已经到的几十个学生也不知什么时候全部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抬头,所有学生都用空洞的双眼幽幽地注视着他们。 san值又掉10个点,再低下头时,迟随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已经密密麻麻地冒出了红疹子。 一只手覆盖在了他的眼睛上。 “走。”迟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腰被一只大手揽住,迟遇带着他一步步地走出了这间教室。 然后,就听到“砰”的一声。 他把迟遇的手推开,向声音传来处看去,赫然是那条破了个大洞的玻璃天桥。 有几个面熟的玩家正在惊慌失措地跑出来。 那个大洞的四周布满了细密的碎片玻璃尖,此时正在阴沉的天光下反射出隐隐血色。 而天桥里,有几个血肉模糊的扭曲鬼影站在一起,望着天桥下方刚掉下去的尸体。似是察觉到什么,他们的头同时360°扭转了一圈,青白的鬼脸朝着迟随的方向—— ——咧起嘴,笑了。 第15章 从兄弟升职到玩物了 陈余在看到这具尸体的时候就忍不住吐出来了,叶乐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挡在了他面前,站在迟随身边好奇地端详着这具尸体。 看着这具尸体的惨状,叶乐没忍住弯起了眼睛,头上的卷毛都晃了晃,开心地说:“死得好。” 陈余吐得稀里哗啦的,整个胃里冒酸水,听到叶乐这句话,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你们都是变态吗?” 明明都是新人,他们面对死亡的反应却淡漠得不可思议,像路过街边看到街道上正好宰了只鸡。 叶乐疑惑地回过头去,天真地眨了眨自己大大的眼睛,理所当然地道:“老玩家都是坏人,坏人就应该早点去死啊。” 刀疤男被迟随捅死之后,寸头男和剩下的另外两个老玩家是抱团走在一起的。此时高马尾和短发女生她们就站在叶乐的旁边,听着叶乐毫不避讳的话语,脸上的脸色都有些挂不住,但自知理亏,而且现在迟随他们明显已经成为玩家们之中的主心骨了,所以即使被叶乐当面这么说,也没好意思开腔反驳回去些什么。 昨天刀疤男和寸头男联合起来诓骗他们的时候,虽然另外她们两个没有帮腔,但由于寸头男特意在话语里提到了她们,让她们意识到她们即使不开口也可以从中获得好处,所以也没开口解释,只是像个看客一样默许了刀疤男和寸头男的诓骗行为。 有时候沉默不语也代表了一种既得利益者的立扬。 “有点可疑。”迟随抱着刀,雪白的鞋子落在了尸体边上鲜血淋漓的地面。 “什么可疑?”叶乐侧过头看向迟随。 迟随没有立即接话,只是抬眸看向高马尾和短发女生,同样没什么好语气地冷淡问道:“怎么死的?细节,当时在干什么,描述给我。” 这两个老玩家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高马尾女生道:“当时我和小嘉在查看这个玻璃缺口,转头就看见他一直盯着玻璃发呆。怎么叫他都不应。” 小嘉就是那个短发女生。全名叫云嘉。高马尾女生名字叫郑雪。 云嘉接着接话道:“我察觉不对,就大着胆子碰了碰他,结果他一把拽住我的手,然后就拉着我往这个缺口的地方走。我当时吓坏了,使劲挣扎也挣扎不开。走到缺口的时候他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用力推了一把。幸好雪姐死死拉着我,我才挣脱开,没跟着他掉下去。“ 推了一把…… 迟随长指轻撑下巴若有所思,紧接着,众人就看到他伸出脚,用雪白的鞋子将地上寸头男的尸体翻了个身,倒是一点也不避讳。 血肉模糊的脊梁下赫然压着一张纸条。迟随轻蹙了蹙眉,此时倒是有些嫌弃起来不想伸手去捡,只是蹲下来看了一眼被鲜血浸透的纸条上写的字。 “看到了这一切罪恶。” “看到了这一切罪恶?”叶乐复述了出来,皱着眉头思考道,“什么东西看到了?什么罪恶?” 迟随抬起头看向长长的玻璃天桥。 天桥里的鬼影已经消失了,干净澄明一片,倒映着阴沉沉的天。 早读课已经开始了,学校里的学生都恍若真实存在的一样,每间教室都传来阵阵朗读声。 迟随起了身。 “怎么了?”迟遇伸手勾了勾迟随的小指,甚至悄悄伸出一节小触手挠了挠他的掌心。 虽然迟随一直表现得很平常,但他的负面情绪起伏很大,就像一盘本来就很好吃的菜上浇了一勺油泼辣,邪神在旁边被香到了。 迟遇像幼儿园小朋友看同桌到底有没有哭一样,低下头凑到了迟随阴翳的双眼面前:“不开心吗?我带你去把校长砍死。” 迟随猛地抓住了重点:“和校长有关?” 迟遇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嗯嗯。” “对啊。”叶乐也恍然道,“那个怪物,刚进副本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他就是最奇怪的角色啊。我们应该从他那里开始查的。” 迟遇笑着又点点头:“嗯嗯。” “要我带你直线通关吗?”迟遇伸手抚了抚迟随的眼尾。 说来也是好笑,迟随和迟随身边的人性格各异,但狂得一个德性,视别人如空气,好像一旦认识迟随就会被传染这种漠视所有无关人员的坏脾气。 大概是因为这么做人做事确实舒服。 每个人直播间的弹幕似乎是不互通的,但观看者可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除了迟随直播间里的人知道迟遇不是玩家之外,其他玩家似乎还不知道。 迟遇说这话的时候也完全不避着人,只是淡淡地问出口了。惹得其他人心思各异的惊疑。 迟随也没再在意。 左右直播间都早就暴露了,其他玩家知道也是早晚的事。 迟随摇了摇头。 “先不了。”他说,“我有些事要证实。” “那个……呃……哥。”陈余吐得差不多了,面色苍白地走到他们身边,想和迟遇搭话。迟遇垂下眼睫,淡淡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陈余问,“怎么称呼你?” 迟遇没有说话,只是淡漠地望着他,长睫在眼睑落下一层阴影。冷漠得近乎不像正常人类。 迟随被他没脸没皮地强行缠着多了,差点忘了,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和邪神套近乎。 他替迟遇回答道:“他叫迟遇。” “噢噢……”陈余看得出来迟遇不太想理他,尴尬地转头用小心翼翼的语气问迟随,“他是带你来过副本的老玩家吗?” 记得一开始刀疤男他们问有几个新玩家的时候,迟遇是跟迟随一起举手的啊。 这时迟遇忽然唇角一勾。 他好像只对迟随以及和迟随相关的话题感兴趣。 [小伙子你不知道,他是……*??????????????????] 直播间的弹幕突然乱码扭曲,随后变成血红一片的爱心,密密麻麻地占据了满屏,很是惊悚和诡异。 惹得陈余心头一跳,甚至被精神污染到,连san值都掉了5个点。 “玩家?”迟遇的视线重新落在迟随脸上。纯黑色的瞳孔里只有迟随的脸,勾起的笑意比鬼影还森然几分。他像是起了坏心思。 “我是他的玩物。”迟遇笑意沉沉理直气壮地说。 第16章 这下老实了吧 [不是他有毛病吧他?????????] [??????????????] 不知道直播间的观众们在燃什么,只看到满屏像是被资本做局了的血红色爱心疯狂冒出。 陈余陷入了茫然:“玩物是指……?” 随后只见迟遇如同被抽中了问答题,非常想表现自己丰富的人类知识储备量,一板一眼地回答:“就是随便他亲、随便他抱。” 两个女玩家倒吸一口气。 迟随负手默然片刻,冷漠道:“1:我没有随便亲你。2:我没有随便抱你。” “我知道,都是我自己很随便的。” 迟随想抽他,但由于他自己就是个在人前比较顾及面子的人,所以莫名其妙地顾及到了迟遇的面子,不好当众抽他。更怕抽完之后被压着亲。 他冷着脸无语了一会儿,随后觉得这扬面实在荒谬,转过身径直走了。 一个连吻都不明白的邪神懂得什么正确说人话呢? 迟遇可能懂,也可能不懂,但都不妨碍他觉得迟随看起来很好吃。 对迟遇来说,被他打上标记的、他所喜欢的小人类真的是香的,闻着闻着就想咬一口。 别人闻不到,只有他能闻到,那种随时勾着他咬一口鲜血淋漓的芬芳。 一言不发漠然地转身离开时,衣角掀起一片儿旋都带着残酷的寒香,像冬天迎面扑来冷冽清澈的风。 迟遇又微笑着勾唇跟了上来,简直比阴魂还阴魂不散。 他打定了主意不管迟随说什么,回头他都要亲死他。 然而迟随什么都没说,已经丝毫不把他以及他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了。 他自顾自地去食堂又查了一圈,甚至还去小卖部买了点零食,最后平淡地在卧室门口对陈余扔下一句:“晚上来我这儿打地铺。” “啊?不太好吧?”陈余尴尬地瞥了一眼阴沉沉的迟遇。 迟随语气淡淡地说:“没事。”漫然关上了房门。 迟遇逐渐失去了外形管理,眉毛往下耷拉,连皮肤都在往下融化,像一堆逐渐委屈腐烂黑化的蛋糕。 迟随顿了下脚步,终于注意到他,但只是对他的伪人表现忍无可忍,冷淡地说:“正常点。” 迟遇正常了些,但是更阴沉了,纯黑色的双瞳死死地盯着迟随。 他觉得迟随是那种心冷比雪冷的人类,跟他花前月下地谈诗和爱,他也只会用一种“大傻逼疯了吗”的眼神看着对方,然后莫名其妙地自己走远点。 确实是的,迟随从前也不是没有被女孩子表过白,但是他只觉得那些轻率的心动可笑,他也无法共情喜欢和爱,看情书也只是像翻一本不重要的小说一样,冷淡掀开过了一页。 不当真的。 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喜欢的,不觉得别人的喜欢是真的。 于是迟遇不跟他说这些,只是伸出无数触手,把迟随团团围困住了,束缚着两个人一起倒在床上,迟随手里的零食袋子脱了手,乱七八糟的零食撒了一床。 迟随蹙起眉:“搞什么?” 迟遇气急反而笑了一声:“搞你。” 迟随伸手想扇他,却在一瞬间双手都被触手卷住了手腕,抬高到头顶,按在枕头上。 迟随蹙着眉看他,只见他垂着眼睫,在眼睑投下一层危险的阴翳。那张和他有七分像的脸此时紧绷着,面色不愉,舌尖抵着若隐若现的尖牙。 他想咬他。 但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想咬就咬下去,而是语气沉沉道:“我吃醋了。” 迟随看着他像人一样沉着脸,像人一样说着些闹性子的话,忽然觉得好笑起来,顺着问:“为什么?” 迟遇:“你让他来打地铺。” “嗯。” 迟遇看着迟随眉眼间毫不在意的神情就委屈:“那我呢?” “你?”迟随诧异地轻轻抬眉,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也要打地铺?” 他记得,自己不是昨天昏过去后,醒来就和迟遇躺一张床上了吗? 难道他昏过去的时候迟遇是自己打地铺的吗? 迟遇又和颜悦色了,语气都软了些:“那倒不是。” “那不就行了。”迟随懒得理他,挣了挣被他的触手团团缠住的手,“撒开。” 感觉手上的红疹痒痒的。 可触手不撒开,反而又伸长了些,顺着他的指缝滑进去。 迟随凉凉地看着压在他身上的迟遇:“你想死吗?” 迟遇闷闷地轻笑:“你已经砸过我的神像一次了。” 他又往下凑近了些,只有迟随温热的吐息尽数扑在他的脸上。 咫尺之间,说出的话像是交易,又像是蛊惑。 “来砸第二次吧。” 墨色铺天盖地地覆盖下来,邪神没有呼吸,嘴唇倒是软和热的。尖利的牙咬在他的唇上,殷红的血渗出。 这次没有晕,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嘴唇被长着倒刺的舌头轻轻地舔舐,血液被仔细品尝,细密的疼痛感传来。他睁着眼睛想要望进迟遇的眼睛,却诧异地看见迟遇沉溺地闭着眼眸。 触手黏腻地伸进他的衣服里,交缠在他的身躯,欢喜地越缠越紧,似乎要把他整个吞吃入腹——是的,邪神是可以做到把他整个人连骨带肉吞吃入腹的,可是没有,只是浅尝辄止地细品着他温热血液的味道和血液里涌动的情绪。占有欲毫不掩饰。 直到餍足。 迟遇离开他的唇,微微地睁开眼,纯黑的瞳子闪着柔润的水光,注视着他。 迟随的呼吸有些急促,因为被触手勒得有些喘不上气了。他在迟遇面前总是陷入被动。 现在连他的情绪都很被动。 感受着浑身上下都被触手上的吸盘紧紧吸着,他的情绪终于有了起伏:“你是真的想搞我?” 人类本能意义上的那个搞。 不是在开玩笑,不是在犯贱,不是单纯地在咬他。 是真的在吻他,真的在吃醋,是真的故意让别人误会他们的关系,真的想搞他。 迟遇愉悦地勾起了唇:“嗯……不然呢?” “混蛋。”迟随咬了咬牙,恨声道,“滚下去。” 迟遇哈哈笑出声了,笑得肆意又愉悦。 迟随在意。 他很高兴,迟随在意。 不是用那种“大傻逼疯了吗”置之事外的眼神看着他,而是骂出声了。 迟随在信任,迟随下意识地相信了邪神在为他吃醋,邪神真的想操他。 因为迟遇足够了解他。 迟遇和姐姐对他来说终归是不同的。姐姐是同他相依为命的重要存在,而迟遇曾是最贴近他灵魂的存在。 只要迟遇告白,他就会信他的爱。 但对上迟随,没必要上来就攻心。心防重的人被攻心反而会厌恶想逃开。 直接按着亲,将他罩在怀抱里,叫他习惯他的存在,不得不接受与他相处,再去攻心,才是养猫的上上策。 第17章 爱妻子 迟随没好脸色:“滚去开门。” 迟遇摸摸鼻子,老老实实地去给陈余开门。 陈余进来,在地上摊好他的小窝窝,就见迟遇面色如常地爬上迟随的床。 迟随面若冰霜地踹了他一脚。 迟遇满脸“你竟然在外人面前都这么不给我面子”的神情,老老实实地又下了床,身材高大的邪神此时像个可怜的小蘑菇,抱着膝盖蹲坐在迟随的床和陈余的地铺中间。 但他并没有非常气馁,他缓缓伸高手到迟随的床上,小心翼翼地轻抓了抓迟随的指尖,迟随猛地收走了手并用冰冷的目光死亡凝视着他。 迟遇扬起脸,眉毛缓缓地往下垂,看起来无辜又委屈。 他退而求次,委屈地抓住衣角迟随的衣摆。 迟随靠在床头蹙着眉阖眼,不再理会他。 陈余尴尬地轻咳一声:“哥,突然叫我来打地铺是怎么了?” 当然,待在迟随身边能保命,他看出来了,所以虽然当电灯泡很尴尬,他还是天色一昏就迅速地来了。但迟随应该还有别的事。 迟随吐出两个令他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的字:“招鬼。” 陈余抖了抖:“会死吧哥。” 迟随平淡地说:“不会。” “真的吗?” 迟随轻轻睁开眼,清冷的眼神落在迟遇身上。迟遇还坐在地上抓着他的衣角眼巴巴地盯着他看。 迟随说:“他在,不会。” 迟遇霎时间微微勾起一丝暗爽的笑意,嘴角根本压不住。 惹得陈余暗自觉得可怕:这就是追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的光景吗?被甩脸色但同时也被物尽其用,太冰冷太残酷了。 他根本不知道迟遇现在内心觉得自己赚翻了。 这就是强行按着香香小人类亲嘴好几次,还直接承认了自己是狂徒,虽然被又骂又踹,但小人类还是下意识使用他的感觉吗? 诚然,迟随手上只有一张保命纸条,刚才给了叶乐。 但以迟随的个性,如果真的很讨厌他,今晚这出招鬼他会直接取消,或者去别的地方继续找线索纸条。而不是干脆就这样在宿舍里冷着脸但懒洋洋地睡了一下午。 睡得还挺沉的。 迟遇甚至在他熟睡的时候给他掖了掖被角。 人类世界里有个比方什么来着。 吵完架后给明明可以点外卖的妻子洗衣做饭,妻子面色不愉但还是穿上了他洗完的衣服并吃下了他做的饭这种吗? 只有真正贤惠的强者才配获得妻子的利用,比如无敌的邪神。 迟遇被爽笑了。 陈余挠了挠身上起的鸡皮疙瘩,倏忽想到什么,掀开袖子。 “话说,迟哥。”他指着自己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红疹问,“我下午从教学楼出来,手上就这样了,特别痒。” 迟随:“我也这样,你别抓就行了。” 陈余苦笑一声:“忍不住。” 他忍不住抓,不抓还好,越抓越痒。只见他的手臂都被挠花了,皮肤里都有血点,红疹泛着紫色。看起来比迟随的严重多了。 “你知道这是为啥吗?”陈余问。 迟随轻抚着他的雁翎刀鞘,平淡地说:“不重要,明天通关。” 陈余看迟随的眼神像在看真正的神。 迟遇觉得更喜欢了,不吭声地将脑袋往迟随的床边靠了靠,手又往上了些。 [woc真的假的,那么快通关吗?虽然主播看起来有点厉害但要那么快通关还是有点高看*?*?????????????] 明显准备开始奚落的弹幕又莫名其妙燃起了血色爱心。 迟随抚刀的手一顿。 稍动动脑子都知道是谁的手笔。 就这一顿的功夫,指尖又被抓住了,迟随凉凉地看着靠在自己床边的脑袋。 粘人神。 比粘人鬼要更高一层。 “是幻觉。”迟遇看着迟随白皙手腕上的点点红包,有点心疼,“san值下降就会出现幻觉,每个副本的幻觉不一样。如果跌破一定的数值不及时救回来,会疯,疯着疯着就死了。” 他下午忘记这回事了。 一开始一门心思想着迟随不在意他,不高兴。后来就一门心思想着让迟随在意他,让自己高兴。再后来就只顾着爽了。 “我下午忘记了。”他心疼地摸了摸迟随的手腕,本来就痒的皮肤被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痒意蔓延横生,比往常敏感十倍不止。 迟随下意识又想抽手,但手被抓住了。 “晚一点就让它们消失。”迟遇说。 “不用了。”迟随直接拒绝了。 迟遇恢复san值的方式似乎是强行吸走负面情绪,在一瞬间让大脑只能感受快感以及只能记得幸福,冲破快感临界点。 于是就晕了,和……那种很像。 迟遇又可以心安理得混账地吻晕他。 知道迟遇是来真的以后,这样就太奇怪了。 迟随不自然地别过了头,又用力抽了抽手。这回手一下子就抽开了,余光看见迟遇歪着头勾着唇看着他微笑。 在大佬身边,陈余身家性命有保障,自然是过了几个小时就忍不住闭上眼睛睡着了。迟随下午睡过了倒是不困,一直阖眼假寐发呆。而迟遇一边盯着迟随,连塑料壳子一起啃着吃迟随的零食。 墙上的钟指针转动的嗒嗒声格外清晰,慢慢走向凌晨十二点。 外面准时地响起了女鬼幽幽的哭声。 迟随睁开了清明的眼睛,低头嘱咐迟遇:“别动。” 他兀自翻身下了床,走到门口,直接打开门,看向楼梯口。 一个四肢扭曲满身血污的女鬼正从楼梯口走出来。 她的长发散乱,盖住了大部分脸,而长发下隐隐约约的脸已经裂开了。就像是面朝什么东西摔得四分五裂了一样。 走廊里的灯早就已经熄灭了,长长的黑暗里只有迟随着一间房苍白微弱的灯投出来,他的影子沉默地投在外面,而他毫不掩饰地看着这个女鬼。 只见女鬼忽然消失了身形,再一眨眼,一张放大的四分五裂流着血泪的鬼脸便死死地贴在了他面前! 第18章 比巴掌先来的是手的香气 他想起记忆深处春日里某个温柔美好的抱着书的影子。 他语气艰涩地开口: ——“静颜姐……” 下一秒,冰冷的鬼手就猛地用力掐住了他的脖子,两只在眼眶摇摇欲坠凸出的鬼眼呲目欲裂,似乎他是什么深仇大恨之人。 「好饿,如果能吃饱就好了,就不用到处找肉吃了。」 脖子上传来剧烈的痛楚,大脑一瞬间就处于窒息状态。可迟随并不慌张,纤长的鸦睫微微垂着,看不见分明里面的神情。他拿出手上的鸡腿,塞进了女鬼张开的嘴里。 女鬼下意识地咬住了嘴里的鸡腿。 接着,迟随感觉到脖子上的力道传来的僵住了,没有松,但也没有更用力去掐。 她似乎是呆住了。 女鬼怀疑地又咬了咬,发现真的是鸡腿。 “唔……”迟随艰难地呻吟一声,轻声安抚,“吃……吧……”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探出门框,带着凛冽杀意从迟随的脸侧伸了出来。 有一瞬间他们所处的空间都扭曲了,那只手用力抓住了掐在迟随脖子上的鬼手,强行掰开,下一秒,空气中传来细微的嗡鸣声,空间恢复正常之后,那只女鬼已经回到了楼梯口,距离迟随他们十米开外。 [卧槽这是什么技能] [这是只很强的诡怪啊,这个新人是怎么驯服的] [楼上的,刚来这直播间吗?我告诉你,这就是靠情色交**?????] [???] [我算是发现了,诋毁这个新人的话都会被强制屏蔽] [不是,这个诡怪居然还能干预弹幕?] [打赏迟随10乌托币][会死的人还在诋毁,能活的人已经开始随份子祝百年好合了] [随100份子][打赏迟随100乌托币] 向来没素质又道德扭曲、密密麻麻全是喷骂,比诡怪还克苏鲁的直播弹幕,从来没有那么和平过。 迟随虚弱地轻咳一声,回过神来,清瘦的腰身已经被揽住了,人轻飘飘地靠在了迟遇宽大的怀抱里。 迟遇紧紧抱着迟随,目光森然地看着女鬼。 虽然迟随让他在房间里别动,但是人类世界的某种文化他还是知道一点。 妻子在一墙之隔外受欺侮,总是有办法让房间里的丈夫视若无睹听若无声。 就像外面天翻地覆而房间里打着地铺熟睡的陈余一样。 但他是邪神,这副本游戏的一草一木一动一静皆在他的六识感知之内。他没办法坐视不理。 让迟随在他面前受欺侮这种事情他邪神做不到。 游戏世界的温度在下降,是邪神在发怒。但那凛冽的杀意在最后一刻还是收了手,他们只是拉开了距离。 邪神不会起怜悯心,但在为了在意的小人类盛怒之时奇迹般地顾虑到了小人类的心情。 迟随白皙的脖子已经被掐得紫红,很疼,此时有个怀抱靠他确实也不会拒绝。他抓着迟遇的手腕,又轻咳了两声。 迟遇低下头,只看见迟随修长的五指轻轻松开他的手腕,旋即轻拍了拍。 迟随轻声说:“别伤她。” “没伤她。”迟遇简直要冤死了,一边抱着他,一边低下头心疼地用鼻尖轻蹭他的脖子,垂着眉眼,又说,“我都没掐过。” 眼皮子底下看着长高长大的小人类,那多宝贝。 迟随又咳了一声,嗓子疼得懒得骂他:“你也想掐?” 迟遇又委屈又阴沉:“我就算掐你,也只会想着让你爽。” 迟随想让他滚,忍了忍:“去把我那袋吃的拿出来。” 迟遇伸出触手,拎出一个装了食堂里各种食物还有零食的大袋子。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心虚,低声说:“我吃了很多。” 迟随古井无波道:“我知道。” 知道他应该也会想吃,所以买了很多。 在迟遇意识到什么,嘴角上翘之前,他接过袋子,挣开了迟遇的怀抱。 十米间隔,他走了一半。离女鬼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迟遇就在他身后的一片黑暗里比鬼还阴森地冷冷注视着女鬼。 女鬼本能地害怕迟遇,已经不敢动了,但还在小口小口地啃鸡腿。 迟随弯腰,在地上放下了手中的袋子。 “还记得我吗?”他轻声唤道,“静颜姐?” 女鬼往后退缩两步,甚至害怕地埋头看着地面低吼一声,看起来完全没有人类的神智了。 是一个人死身无之后只剩下仇恨和恐惧的灵魂。 迟随凉了神色。 他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沉默了好几秒之后,蹲了下来,平静而又不厌其烦地把袋子里每一个装着吃食的包装纸都撕开了,然后才起身,在迟遇温柔的目光中,向着迟遇走去。 没有再回头,也没有回到迟遇的怀抱,只是和迟遇擦身而过,说:“去你那间房。” 迟遇歪了歪头,反应过来是迟随右边那间空的房间——本来是让他滚去那间房睡的来着。 那间房的钥匙都被他顺口吃了,现在自然是吐不出来。 但他弯起唇笑了笑:“好。” 迟随站在他的房门口等着他掏钥匙,结果就被抓住了手,轻轻一拉,失重感之后,便已经身处那间空房里了,两个人落在床上,他顺着迟遇手上的力道,倒在了迟遇的怀抱里。 邪神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触手穿过他的指缝,他又被圈在了迟遇的怀抱中。 邪神垂首吻了吻他的额头,嗓音沉沉,温柔地明知故问:“怎么想着换间房睡?” 迟随只觉得一种心累从四肢百骸泛上来,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跟迟遇闹。 他干脆在迟遇无数触手所禁锢的束缚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放松了身体,阖眼道:“想静静。” 那间房陈余在睡,陈余是外人。 迟遇没事,迟遇不是人。 而且他从小都在迟遇身边静静,这种阴暗无声的束缚甚至给了他某种熟悉的安全感。 邪神觉得现在的迟随香得不可思议。 那就代表—— “不开心吗?”迟遇慵懒地靠在松软的枕头上,声线矜贵又带着些微哑,诱哄道,“要我让你开心起来吗?” 迟随拒绝了:“不用。” 迟遇的视线落在他的脖子上,又摸了摸他起红疹子的手腕。 邪神觉得自己已经很坏了,再透露了一点自己的坏心也没什么。 于是他退了一步:“也不是每次非要咬在嘴上。” 没想到迟随说:“不是这个。” “嗯?”迟遇有些讶然。 “有时候痛苦是用来感受和铭记的。”迟随手撑着床,抬了抬身,在黑暗中掀眸看着身下轮廓隐约不明的迟遇,语气莫名,“你不是人类,不会懂的。” 不会真的明白,人类的情绪,人类的感情……之类的。 迟遇听懂了迟随的言外之意。 “胡说。” 他否定了家妻的见解,并在电光火石间脑子灵光一闪,用实力举出实例。 “你扇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又痛又爽。” 第19章 果然是妻子还好是妻子 迟随真的忍不了了,虽没有用十分的力道,但他确保还是给这个欠扇的邪神带来了一点痛感的,他冷声说:“如你所愿。” 迟遇静了一秒,随后勾唇低低地笑出了声。 真是……太可爱了。 他的手插进了迟随的发间,骨节在黑发间掩映着暴风雨来袭前的平静。 微笑着一字一顿地答复:“那还真是,如愿以偿。” 邪神演都不演了。 抚着迟随后脑勺的五指微微施压,强行吻上了他的唇。 吻得过分。 舌尖一痛,迟遇半睁开眼,视线对上迟随又冷又凶的眼睛。 笑意扩大了些。 迟随闷哼一声。 迟遇的声音蛊惑又绮丽温柔:“听说人类这样代表情动。” 对上迟随的反应,意有所指。 嘴被堵住了,迟遇根本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本身这种感觉就很像那种感觉。 现在两种感觉重叠在一起了,迟随甚至大脑之中嗡鸣了一声,双瞳都涣散。唇边溢出来的口水掺杂着血色绽开。 “不管你怎么想,我发现我好像实在是,不喜欢你受除了我给予的伤之外的伤呢。”迟遇微笑着用修长的食指轻轻擦过沾染了迟随殷红血液的嘴唇,又伸出舌尖舔了舔指头,“所以,你该睡觉了,晚安。” 迟随的手腕和脖子变得光洁白皙如初,他贪恋地用鼻尖蹭了蹭,给迟随掖好掖被角。 他也许不懂人类,但懂迟随对他来说就已经够了。 而懂迟随是他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情。 如果今晚不直接把迟随弄晕过去的话,迟随会一直表面平静,实际上一直沉浸在负面情绪里,失眠,然后第二天面无表情地忍着头疼在七点钟起来跟一众玩家开早会。 由于人类基因里好像多少都写着“恋痛”两个字,迟随尤其,他会强迫症一样用力记住让自己疼痛和难受的一切,所以总是随身携带着浑身的不舒服。 而且迟随不会跟他吐露太多,倒推思考——迟随之所以长成这样一副不好相处的脾气,就是因为在他的潜意识观念里“跟别人说了也是白说”。 他不知道迟随是怎么进入这个小镇副本世界的,总归在现世里一定是死了,死相则应该不会太好。 如果没有人强行去照顾他,他就会一直陷在自己无意识的恋痛刻板行为中。 他是个需要可以压制住他的绝对力量干预的小人类。 自然,邪神也有私心。 迟遇的手指轻轻地抚过迟随的脸颊,幽幽注视着熟睡的小人类。 这小东西对他太凶了,他又不是什么好神,自然要讨回来的。 虽然有点委屈,但迟随凶的时候确实很性感。 以及,迟随明知道他要讨回来还是凶,真是,很可爱了。 没*他就不错了。亲死他。 ———— 人类世界又有种文化是什么来着。 床头吵架床尾和。 而丈夫需要在事后收拾掉犯错的痕迹。 第二天清晨六点半,迟遇把迟随叫醒了。 昨夜的痕迹已经没了。 都被迟遇尽职尽责地吃掉了。 迟遇微微弯腰,挂着伪人微笑看着迟随。 迟随从床上坐起来意识到床上那些痕迹应该都是进了迟遇的肚子里的那一刻,第一反应是给迟遇一个巴掌。 记忆片段零星在脑海中浮出,他面无表情地冷着脸,却不知道自己薄红了耳垂。 手被轻而易举地握住了。 迟遇认真地劝诫他:“不可以虐诡怪,该哄我了。” 迟随:? 不是这伪人又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人类世界里,养了什么东西就要对他好。” 邪神真诚地问,“我不是你养的诡怪吗?” “你不是……”邪神吗? “嘘。”迟遇笑吟吟地将食指抵到唇间。 “我知道我是。” 他从善如流地跪在了迟随的脚边:“昨晚是我错了,我跪着听,不要生气好不好?” 人类世界潜规则:如果是和兄弟发生床笫之间的事情就会决裂,但如果和妻子发生床笫之间的不愉快那么滑跪就会取得原谅或者冷暴力。 迟随还没说话,先被脑海中密密麻麻疯狂跳动的弹幕一惊。 [卧槽昨晚是他错了他这话的意思是???] [昨天晚上画面突然就不可看了,这个直播间被封了!我在小镇那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被封掉的直播间] [是因为带诡怪进副本是违规行为吧,昨晚他们招鬼的时候做了违规操作,他带的诡怪攻击副本诡怪了] [跨种族男同吗?有点意思] 迟随:? 他沉默着,缓缓地,闭了闭眼睛。 再次睁开眼,他和迟遇黑沉沉含笑的眸子四目相对。 他忽然觉得罢了。 他总是对迟遇的各种行为最后觉得……罢了。 一方面是无可奈何。 一方面是他发现自己并不抗拒。 甚至实话来说还挺爽的。 他并不是那种拧巴的人,他一向都很认可自己的感受和情绪,没有否定自己的习惯。感受到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他皱着眉头,微微弯腰,凑得离迟遇近了些。 迟遇微微歪了歪头,有一些疑惑。 接着,下巴就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握住了。 好看的小人儿在他面前冷若冰霜地注视着他,眼睛漂亮得像一块黑曜石,吐出的字眼更是性感得让他发疯。 迟随没说什么原谅,也没说什么不原谅。 他说: ——“以后敢对别人这样,你就完了。” 然后,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甩到了一边。兀自站起身来去洗漱了。 第20章 “衣冠禽兽” 迟遇保留了脸上狼狈的巴掌印给所有人看,笑意里是若有似无的餍足。 又挨打了,但亲到了,也爽到了,这一切都值得。 砍人是讨厌,扇人是调情,一边扇一边让他滚属于撒娇级别。不当变态?他是邪神,做不到也学不来,抱歉。 迟随靠在墙上,舔了舔唇,觉得嘴有点疼。 “少了几个人。”他说。 一个新人玩家哆哆嗦嗦地回答:“都死了,昨天死了好几个人。” 迟随漫不经心地轻嗯一声。 还以为是没起床呢,原来只是死了,那就不重要了。 迟随:“都汇报一下昨天收集到的线索和情报。” 叶乐起了个头,把昨天他们得到的情报和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其他人接了下去,大部分人昨天的经过和叶乐说的大差不差。 七零八碎地拼凑着一个饱受冤屈的女孩子形象。 “这个学校现在有很多恶鬼,但是源头应该是一个叫林静颜的女生。这是副本里比较常见的校园欺凌的故事。”高马尾的老玩家总结出了一个大家都觉得比较正确的版本,“她的家庭条件很不好,贫困生补助因为暗箱操作没有发到她手上,勤工俭学赚了点钱后又被恶意造谣,最后就自杀了。她恨校长,也恨那些造谣她的人。所以我们最初得到的线索——怪物的气味对她来说应该就是同流合污的证明。” 迟随垂眸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他们都在说: “好可怜啊,那么懂事,那么无助的孩子。” “谣言和贫穷杀死了一个天真的小姑娘。” “年纪轻轻就因为这些自杀,好可惜啊。” 直到他们开始轻飘飘地说出: “我要是她,谁欺负我,我就跟谁拼命,让他们不敢看轻。” “要是再忍两年就好了,拼命读书,考个好学校,向上爬,远离这群人渣,人生就开阔了。” “努力地勤工俭学,她已经做得很好了。” 迟随蓦地轻笑了一声。 这声笑实在来得突兀,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迟随确实是实在没忍住这一声笑。 他懒得看这些形形色色的面孔,从靠着的墙上直腰起身:“我通关去了。” “通关?”短发女生诧异地询问,“今天?” 现在?? 迟随没有理她,只是抱着刀兀自走下楼梯。 叶乐和陈余面面相觑,跟了上去。 “哥?你知道怎么通关了?”叶乐凑上去问。 “嗯。”迟随应了一声。 “我跟你一块儿去。”叶乐说。 迟随抬眸看了他一眼,又笑了。 迟随很少笑,但每次笑都让叶乐觉得很瘆人。 迟随的笑点很奇怪,比如刚才突兀的笑,比如之前捅死刀疤男时忍不住的笑。 迟随说:“嗯,那你到时候站远点。” “嗯?”叶乐翘着卷毛凑到迟随身边,问,“为什么?” 迟遇适时揽住迟随将叶乐隔开了。 迟遇就有意思了,迟遇总是在笑,笑得总是很瘆人,但不笑的时候最瘆人。 他垂眸看着迟随,说:“他怕自己疯起来闭着眼睛连别人一块儿捅。” 叶乐后背一凉。 陈余以为这只是小情侣又在吃醋的把戏,还在意义不明地帮叶乐这个电灯泡打圆扬::“啊哈哈!哥,又在开玩笑了。” 直到迟随带着他们一路往行政楼走。 陈余的笑容逐渐消失。 迟遇冷着脸一脚踹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陈余:“卧槽,哥,你玩真的。” 雁翎刀出鞘,在灰色的天空下闪着阴翳冰冷的寒光。迟随语气冰冷道:“滚远点。” 叶乐抓住陈余的肩,拽着他退开至走廊。 “我们走。”他说,“别碍着迟哥。” 办公室里的怪物被吵闹声惊到,不悦地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来,浑身鲜血淋漓的肌肉筋膜牵扯着,诡异非常。 “突然闯进来是干什么?”怪物猛地探出脖子,伸到迟随面前,一张狰狞的怪脸就在迟随面前放大。他紧盯着他,语气危险,“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呢?” 迟随蓦地又笑了出来,没有笑出声,只是勾起了嘴角, “礼貌?”他眼神冰冷地问,“你配吗?” 说着,毫不犹豫地挥刀直接刮开了他那一身古板的西装,露出里面整个腐烂的身躯,全部都烂了,散发着恶臭,没有一块好肉。刺鼻的腥味弥漫开来。 迟随厌恶地骂了声:“衣冠禽兽。” 怪物被彻底激怒了,低吼一声,彻底卸下了伪装,完全以一个怪物的姿态张牙舞爪地呲牙朝迟随咬下来! 迟随闪身躲过,轻轻一跃便跃至空中,冷着脸回旋身朝怪物的手臂劈下一刀,劈走了半条。五根手指还剩下两个 身上,剩下三个连着半条手臂落在地上,被迟随一尘不染的运动鞋踩在脚下。 怪物捂着自己的手臂又低吼一声,朝迟随扑过来。 迟随再次躲过,第二次,劈向他完好无损的那条手臂。 迟随蓦地轻轻笑出声了,一张清冷淡漠的脸此时像春水初融,和煦非常。 他仿佛心情好透了。 “你不会以为今天我们之间是你死我活吧?” “分明……只有你死。” “还有你怎么死啊。” 接下来的扬面是残忍的虐杀,单方面的凌迟。 迟随笑着,一刀,一刀,劈走他一块又一块的肉。 他完全已经沉浸在杀戮的快感里了。 跟迟遇相处久了,以为这些诡怪多少会有点刺激,没想到这么弱啊! 杀得一点也不爽啊! 只好杀得花哨一些,这样才勉强觉得刺激起来了呢。 怪物已经在地上动弹不得,整个校长室里,地板上、窗帘上、桌子上、天花板上、迟随的脸上。 到处是血。 迟遇安静地站在校长室的角落,微笑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类——黑色的瞳子里都泛着红色的血光,疯狂地踩着怪物的头,用刀尖一点一点地剃去他的筋骨。 迟随杀起来就开心得不行。 “不是喜欢捞油水吗?”迟随仿佛在端详怎么切他的肉会比较方便吃,“不见血有点捞不出啊。” 他的话都变多了,一边凌迟一边笑着喃喃自语,整个人都显出一种神经质的兴致勃勃。 叶乐淡定地站在校长室外拍了拍僵成木桩的陈余。 “你的san值是不是在掉?” 陈余僵硬地点点头。 刀插入肉里的噗嗤噗嗤声不时响起。 叶乐好心地提醒道:“冷静点,昨天就有人san值掉太低出现幻觉把自己弄死了。” 弹幕已经傻了。 [我……觉得自己已经很扭曲了,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扭曲的画面] [主播被夺舍了吗?他和前几天是同一个人吗???] [第一次看到主播笑得那么高兴,是在这种画面谁能懂一下] [我不行了我鸡皮疙瘩冒了一身] [但是……爽啊!!!恨这群诡异很久了,主播砍得好啊] [确实,太扭曲了,真爽,就喜欢这种扭曲的][打赏迟随1000乌托币] [打赏迟随520乌托币][路转粉了主播这种外冷内疯的反差我真的太爽了] [打赏迟随666乌托币] 第21章 好甜蜜 迟遇歪了歪头,从角落的阴影里走出来,到迟随身边,九十度弯腰低头凑上去看迟随的脸。 迟随被他挡住视野,翻来翻去搜查线索的动作一顿,阴翳的眼神慢吞吞地落到了他脸上,空洞的眼睛像阴森的黑洞。 迟遇凑上去,尖牙用了些力,咬了一口他柔软的嘴唇,他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一下,眼睛里才终于恢复了一些神采。 紧接着,噗嗤一声,又是刀插进肉里的声音。 迟遇默默地低头看了一眼,只见家妻那把漂亮的雁翎长刀插在自己的腹部,捅了个对穿。 他眨了眨眼睛,又凑近了些,将刀身吃到了底,亲昵地蹭了蹭迟随沾血的脸,哄人道:“怎么了?喂我刀吃做什么?你喜欢的刀,我舍不得吃~” 其实刀插进去的那一瞬间迟随自己也吓了一跳,他杀红眼了,看见什么凑到自己旁边都想捅两下,更别提迟遇在他搜线索的时候凑上来烦他。 但也没想过迟遇会一点也不挡地接下他的刀,在他的认知里,如果迟遇自己不愿意,他的巴掌都扇不到他脸上。 是捅得太突然了,他没反应过来吗? 迟随仿佛意识回笼了一般,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片慌张无措,三魂七魄都归位了,将刀拔了出来。 一点伤口都没给迟遇留下。 拔出来的瞬间,连迟遇身上的衣服裂口都自然地合了回去,顺带着刀身上凌迟怪物留下的血迹都被迟遇吃干净了。 再看向迟遇,只见迟遇慵懒地将后腰靠在办公桌上,勾着唇看着他从容又纵容地浅笑。 杀人狂老婆捅了自己之后会慌张,好甜蜜,爽死了。 根本不在一个维度,甚至不仅仅是高一两个小维度的实力差距,让迟遇逗起迟随来总是迎刃有余。把恐怖当情趣的也只有邪神这种存在了。 迟随面无表情地又捅了一刀。 迟遇低声笑了一下。 老婆是要逗的,逗完后是要哄的。迟遇含笑看着迟随,伸出触手,盲找到一个上锁的抽屉,连钥匙都没有用,甚至不用破坏锁眼,就这么轻飘飘地将抽屉拉了出来。 抽屉里放着一张线索纸条和一份U盘。他的眼睛没有离开过迟随,直勾勾蛊惑地看着他,将东西递到迟随面前。 换个人来可能都要被他刻意展现的实力迷死了。 迟随平静地颔首,把刀拔出来,接过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没机会公之于众的证据。 办公桌上有台笔记本电脑,迟随将电脑打开,把U盘插进电脑,只见里面是一份视频文件。 视频文件打开,入目是淫秽不堪的画面,几个穿校服是男生,女主正是林静颜。迟随的脑子里轰的一声,不忍再看,将视频叉掉了。 但是这台好几年前的电脑似乎是版本太老,卡了,即使将视频叉掉,播放器还是在迟钝地播放着一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电脑设置的音量是最大,连校长室外的叶乐和陈余都能清楚听见: ——“反正你是被人包养的臭婊子,让我们弄一下怎么了?” 迟随在黑暗里抿着唇,修长的手握着刀柄,越握越紧,骨节都泛白。 “她这时候还在念高中。”他说。 他把U盘拔出来,长刀劈下,将电脑连带着这张罪恶的办公桌一起毁掉了。 他慢慢地起身,平静的双瞳下潜伏着的是狠戾的杀意,出了办公室的门,将U盘和线索纸条都递到了叶乐手里。 叶乐看着手里的U盘,又扫过一眼纸条上写着的字,想到刚才听到的声音,试探性地问:“是那个女鬼的?” 迟随压抑下情绪,提着刀,一边下楼,一边轻嗯一声。 叶乐没有再问。 他听到陈余在他身后和叶乐咬着牙说:“他们不仅这么造谣她,还做出这么畜生的事情?” 是啊,真畜生。 可是……谣言? 最让迟随觉得讽刺的,就是这不是谣言。 姐姐是精神病,他也是个疯子。和他们姐弟两个一起玩的,精神状况能好到哪里去。 林静颜可不是截止到目前看来这么柔弱可欺的人。 记忆深处那个春日里抱着书温柔娴静的影子还是那么美好,但是她用手轻轻将黑发拢至耳后时,嘴里吐出的句子却是:“今天有人翻了我的日记本,把我珍藏的卡剪了。不过没关系,我在她睡觉的时候把她的作业和头发全部剪了,并警告她下次再这样我的剪刀划烂的就是她的脸了。很有效。我和她打了一架,按着她的头往地上撞,很爽。“ 她和同学的关系一直很差。 “被包养?是啊,嗯,我是遇到了一个冤大头。他比我大三岁,是大学的学长。他说他很喜欢我,但不会跟我在一起。只要我满足他,他会对我很好。” 她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穿着新的小裙子,笑吟吟地悠悠转了个圈。雪白的裙撑软得像云,裙摆的蝴蝶结在风里被扬起来。 “你们知道多可笑吗?竟然有人说我可以勤工俭学可以想办法搞钱。我才念高中,我怎么搞?我搞多少能够每天吃饱?我只知道我好饿啊,我真的好饿啊。我高三了,我想吃饱饭,我饿得学不进去。我不仅想吃饱饭,还想吃好吃的。他带我吃很多好吃的,吃饱后指着玻璃橱窗里被特意架起来展示的裙子,问我:感觉很适合你,喜欢吗?” “我他娘的喜欢死了。” 这个年纪的人正是最天真最坚信自己的观念的时候,对于自己无法理解的人和事抱有最纯粹的恶意。 “我过敏了,她们说我得病了,证据甩他们脸上都不信,笑死我了,真的很蠢很愚昧啊他们这些人。也正好让她们都滚远点别来烦我别动我的东西。” 很可惜,这个故事里的女鬼从来不是什么可怜的好孩子,她是个吃不饱饭的坏孩子。她的同学也不是好孩子,但是在他们的观念里最值得唾弃的还得是林静颜这种坏孩子。不择手段去吃饱饭的女孩成了被猎的巫女。 本来也没有人站在她这边帮她,她死后,连她的课桌和座位都值得唾弃。 迟随走上教学楼,踹开了4班教室的门,一双双空洞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 刘老师正在讲台上上课,看到他闯进来,皱起了眉头:“怎么了?” 她向他们走过来,叶乐适时地拦住了她,笑着很客气地对她说:“刘老师,你也知道我们是校长请过来的吧?我们是来查一些事的,一会儿就好,您先回办公室,回避一下吧。我也有点事想和您聊聊。” “等会儿不行吗?现在还在上课呢。” “是的,就是现在需要聊。不好意思,我们毕竟也是给校长办事嘛。” 等会儿下课了学生就不一定都在这里了。 刘老师不太舒服,但是因为他们确实是校长请过来的,还是接受了他的说辞。 叶乐给陈余使了个眼色,带着刘老师往教师办公室走。 而迟随走向靠近垃圾桶的那张桌子,冷着脸,一刀将它劈烂了。 第22章 这两个都是主人级别 san值迅速往下掉,学生们在他眼中变成了另一副面孔,每个人都面色青白没有血色,张开的嘴也黑洞洞的,密密麻麻的交头接耳声响起,黑板上的多媒体忽然自动打开,播放出了一个视频,赫然是刚才在校长办公室里找到的U盘里那个视频,只是这次里面的其中一个男生变成了迟随的模样! 霎时间交头接耳声消失了,刺耳的嬉笑声响起,音波仿佛能穿透耳膜。 迟随的san值很快就掉到了六十以下,大脑一阵阵地发晕,修长的手撑着墙,他不再笑了,笑不出来了,他想捅死所有人。 没等迟随拿刀劈了这个多媒体,一条触手就猛地拍了过去,将多媒体砸碎了。 迟遇的表情难看得不行。黑雾不断地从他身上冒出,五官在他脸上扭曲幻灭又重塑,数条数不清的触手伸出来,连眼瞳都泛起红光,像从地狱里刚爬出来一般。 但迟随呵斥了一声:“别动 。” 迟遇即将伸出去的触手便停在了半空中。 迟随撑着桌子慢慢直起身,挥刀砍下了一个人头。 “一个。”他冰冷又清晰地数着。 数完,又挥一刀,鲜血四溅。 “两个。” 他要亲自来杀。 一个、一个地杀过去。 群鬼被激怒,音波猛地变得大声,变成一道道音刃向他刮来。迟遇身上的黑雾飘向迟随的身边,形成了一个保护罩,将所有伤害都隔绝在外。 所有诡异向他扑来,他挨个砍了过去。 而因为那层保护罩的缘故,他不曾伤着分毫。 “三个。” “四个。” 迟随一边砍,一边数。教室的地板上都是人头,此时他看起来比诡异还更像恶鬼。 已经有诡异发现自己根本伤不到这个人类分毫,感觉到事情不对,想要往外跑,却发现教室的门拉不开。 教室被密闭封锁了! 邪神张扬着触手,站在教室阴暗的角落,对上诡异们惊恐的视线。 迟遇连多余的眼神都未曾给诡异停留,目光重新回到沉浸在杀戮之中的迟随身上。 我老婆想杀。 那你们就乖乖地在这里让他杀啊! 迟遇的唇角又勾起来了,看着迟随凶狠的样子,想到他昨晚在自己手里战栗着无意识流下生理性的泪水,唇角勾起的笑意就变成了一种黏腻又阴暗的甜蜜。 他喜欢迟随,而迟随是个平时装作正常人,实际上受刺激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用暴力和杀戮表达情绪的疯子。 那真是太好了。他最擅长给他创造的,就是屠宰扬。 不过须臾之间,整个教室已经躺满了尸体,全部都是尸首分离的。有些身体已经死透了,头还能一边在地上滚动一边露出惊恐的表情,被迟随拿起椅子,面无表情地砸了下去。 “西瓜爆浆咯。”迟随甚至会在杀爽了的时候讲笑话。 教室里除了血液汩汩和人头滚动的声音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的声音了,没有人因为他的笑话笑,会笑出声的只有邪神。 迟随冷着脸地看向迟遇,撞进迟遇黑沉沉的眼眸,眸子里深处闪着若有似无的红光。迟遇的喉结上下轻滚了下,毫不掩饰的性感欲色。 喜欢的人杀红眼了还会讲笑话逗他笑,真爽,感觉被爱了,想上他。 他注视着迟随走到他面前,身高的差距令迟随要在他面前微微仰头看他,竟然生出了几分很乖巧的错觉。 沉浸杀戮过后的迟随像个小木头人,眼神冰冷又空洞,黑色的裤子被血浸泡得更加暗色,整个人看起来像从血缸里捞出来的,恐怖得很。 迟遇带着沉沉的笑意微微俯身,触手在迟随身后交缠起来,将迟随圈在了他的怀抱前。 迟随握着刀,蹙眉看着他,说:“头很疼。” 自然会头疼的,虽然没受伤害,但san值一直往下掉,此时低得已经快要死掉了。还没发疯完全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个疯子。 “我的脑袋也要爆浆了。”他的思维已经在混乱了,喃喃地说着让迟遇觉得可爱的话。像有把锤子在脑子里剧烈地砸下,一下又一下,疼得眼前的邪神都在扭曲。 视觉越来越模糊模糊,刚才纯粹是靠杀戮本能把他们全部弄死的。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抚上了他的后脑勺,视线落进迟遇笑意盎然的双眸。 “踮脚。”迟遇说,“我亲亲就舒服了。” 记忆闪过昨夜呜咽的片段,爽得什么也管不住。 是很舒服。 迟随本能地寻求缓解头痛的解药,蹙着眉迷蒙地踮起脚往上凑。 腰被热情地用力揽住,迟遇靠在墙上 ,把他用力抱住,身躯贴着身躯,腰间的力道带得他几乎只有脚尖踮在地面。回应他的是邪神铺天盖地的欲念。 有人在推教室的门,是叶乐他们。 发现推不开,他们往窗那边走,一边走一边叫:“迟哥?” 迟随在迟遇的怀抱里发抖,思绪恢复了一些清明,被唇舌堵住的嘴口齿不清地虚弱说着:“不要……” 腿有些站不住了。 但是快要被看到了。 迟遇闭着眼睛,沉溺在这个吻里,对即将到来的叶乐他们无动于衷。甚至愈吻愈激烈,抱着他,坐在了旁边的课桌上,他被带着坐在了迟遇的腿上,被迟遇按着亲,喘不过气。 他有点急了,推着迟遇呜咽,推不开,生理性的泪水在眼角的睫毛上垂着。 迟遇更用力地抱住了他,哑着声说:“别怕。” 在叶乐他们走到窗前的瞬间,巨大的黑色羽翼从迟遇身后展开,将迟随圈住。整个世界暗下来,迟随觉得自己仿佛被丢进了另一个除了迟遇之外什么也没有的空间,一片黑暗里只有手里紧抓着的迟遇可以依靠。 “卧槽!”陈余惊叫出声。 迟随心里一紧。 “欸……他们人呢?”叶乐挠了挠头。 之后便是刘老师的歇斯底里:“你们把我的学生怎么了!” 迟随喘了口气,又轻又虚弱的声音落在迟遇耳朵里几乎像是在软声撒娇。 “那个老师……”迟随软在他怀里,说,“弄死她。” 迟遇勾唇:“收到,主人。” 玻璃爆破声砰的响起,连带着诡异的血肉在叶乐和迟随身边炸开。 “啊啊啊啊啊啊!!!!”被溅一身血肉的陈余冷不防尖叫出声。 “主人。”迟遇不知又是哪里学的浑话,厮磨着迟随的脖颈,在迟随耳边低低地哑声说,“我也想听你这么叫。” 第23章 好可爱 迟遇喉结滚动,忍不住地眯了眯眼,垂着睫毛沉醉地看着迟随脖颈白皙薄皮下微微鼓动的动脉血管,感受人类生动鲜活的体温,勾着他垂首张开嘴,咬了下去。 “啊…!”迟随又低又轻地痛呼了一下,连声调都裹了一层不太清醒迷蒙的雾。 听听,这不是会叫吗?娇得很呢。 从颈动脉蔓延出来的快感直冲心脏,一下子抽走了迟随的所有反抗能力。 似有滔天海浪带着一颗颗破开的泡沫细密冲刷过他的灵魂每一寸,把他泡干了,吸皱了。酥麻的痒。头一点也不疼了,只是舒服得受不住,连这具躯壳也不听他的使唤,劣根性贪得无厌地予取予求。 迟遇浅尝辄止,勾着唇,抬起头,把怀中人的脑袋按着埋在自己胸膛安抚,修长的手不断轻拍着他颤抖的脊背,纤薄的脊梁在他的手指下一节一节地耸动。 恨谁杀谁的家妻在他面前很娇气,太舒服了也会崩溃。 “好了,好了。”他哄小孩儿似的低语。 迟随像觉得自己像一滩水一样要往下化开了,手只能死死地抓着迟遇的肩才不会滑下去。他极力睁大失焦失神的眼睛来阻止自己晕过去,眼皮却控制不住地往下垂。 然后听到迟遇低笑着说: ——“翻白眼了,好可爱。” 迟随完全是凭下意识地从颤栗的牙间挤出一个在此情此景下没有一点攻击力的字眼:“滚……” 迟遇勾着唇笑:“不滚。” 真滚了,把晕成这样的迟随扔在这里还得了。 迟随捅他是在表达坏情绪,迟随说滚是急眼了在委屈。当不得真的。 迟遇抱着他向后靠了靠,让他以一个很舒服的姿势扑在他的怀抱里。外面尸横满地,他身上也肮脏血腥,但在迟遇这片安全的黑暗地带里他已经无法阻止自己不去卸防。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了。 他咬着唇,用疼痛换得半分清醒,清冷的声音迷迷蒙蒙,在这尸横满地危机四伏的副本游戏里闭上了眼睛,语气和托付没有什么两样:“我就晕一会儿。” 迟遇顺着他说:“好,就晕一会儿。” 怀里的人便卸了力道,抱着他不省人事了。 另一边,没找到迟随的叶乐和陈余莫名其妙地目睹诡异教导主任爆炸被溅一身血后,沉默了一下。 叶乐心平气和地抹了把脸, “死了好,死了好啊,皆大欢喜。”他说。 陈余退后几步,扶着墙破防又重塑他的防,终于想不通地说:“不是,她为什么突然爆炸啊?迟哥他们人呢?” 教师办公室在楼梯边上,如果迟随他们要离开,势必会经过楼梯口,他们不可能没看到。 叶乐盯着碎了一地的玻璃看。 刚才这玻璃爆炸的力道,似乎是从教室里面传来的。 他们走的时候教室门开着,迟随他们也没有教室的钥匙,所以教室是从里面反锁住的。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从里面把教室反锁住的呢?总不会是这些诡异宁愿在里面受死吧? 不知为何,他想到了总是站在迟随身后挂着微笑的迟遇,分明总是笑,但是笑得惊悚,那副笑意像是画在他脸上的一张皮,看久了让人有点犯恐怖谷效应。不笑就更恐怖了,对视一眼就让人胆寒。两米的身高让他看起来像个大型诡异,站在迟随的身后就连带着迟随的范围内都是招惹不起的气扬。 明明一身和迟随一样的白衬衫,但想起他的形象时,画面是他整个人都融入在黑暗里,和迟随的影子混在一起,暧昧阴暗,不甚分明。 他觉得这事儿是哥夫的手笔,但没有证据。 再看向教室内,只有满地的尸体、混乱的桌椅和破碎的多媒体,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教室里没有开灯,灰暗的光线里静悄悄的,仿佛有双眼睛在暗处看着他,叶乐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觉得……”叶乐沉思了一会儿,对陈余说,“迟哥他们有自己的计划和节奏。” 陈余:“那我们……?” 叶乐:“我们也去做自己的计划。” 陈余扶额:“我们的计划是……?” 他们最初的计划就是死皮赖脸地给迟哥和哥夫两个人当电灯泡啊。 叶乐心虚了一瞬,他也在思索他们能有什么计划。 他来回踱步了一会儿,头上的卷毛晃了几个回合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们去找女鬼吧。” “又找鬼?”陈余感觉自己的命真的很苦。 “又?”叶乐奇怪地看着他。 “迟哥昨天晚上也喊我勾引鬼。” “这是为什么?”叶乐眨巴眨巴大眼睛好奇地问。 陈余摸了摸鼻子:“我不知道,我睡着了。” 叶乐吐槽:“废物。” “哎呀!其实也是有听到一点,我当时主要是不敢睁开眼睛走出房门。”陈余听不得激将,回忆起当时零星听到的声音,不确定道,“迟哥好像跟女鬼认识一样,喊她……静颜姐?” “认识?”叶乐很惊讶,“这怎么可能呢?” 陈余挠挠头。 他也觉得自己话说得有些荒唐。 “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他说。 叶乐紧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但是现在最要紧的事情不是这个。 陈余也很快转了话题:“我们去哪里找鬼?食堂?” 叶乐点了点头,摊开手心,那块小小的U盘正躺在他的手掌上。 “我们去把这个给她。”叶乐看着这块U盘,语气都有些心疼,“我觉得,她应该很在意这个。” 谁会喜欢把这个东西放置在自己讨厌得闻到他的血味都要追上来杀死的怪物手上呢? “试试是不是通关重要线索也好,帮迟哥做件事也好。”叶乐觉得,迟随一定也是想把这个U盘最后交还到林静颜手里的,不然也不会在开杀之前特意把它交到他手里保管。就是怕弄丢了。 “我们应该把这个U盘证据给她。”叶乐认真地说,“这是重要的东西,谁都没有资格保管它,即使是拿在手里都是一种罪恶。” 第24章 我都听你的,但之后我要干什么你是知道的 嚼嚼嚼。 食堂这个时间已经没有别的学生了,但还是有些剩下的餐品在售卖。叶乐和陈余买了些吃的,找了张桌子坐下。 在一只青白的鬼手伸过来的时候,叶乐将那个U盘拿了出来,放在鬼手前面。 鬼手猛地顿住了,抓住那个U盘,抬起一张四分五裂的狰狞的鬼脸,看向叶乐和陈余,叶乐和陈余也正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我们帮你拿回来了。”叶乐绽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林静颜怔怔地拿着这个U盘。 叶乐又将吃的都往她面前推了推:“这些也都是买给你的。” “你很安全,不会再吃不饱饭,也不会再有人拿着这个东西欺负你了。” 霎时间,副本的世界摇摇欲坠,天空中聚成团的乌云中划过道道闪电,大雨倾盆而至。 系统声音冰冷的电音清晰地响起:“恭喜众位玩家通关副本《青城中学》,寿命与乌托币奖励将在离开副本后悉数发放。距离副本关闭还有半小时,半小时后将自动退出副本。若玩家自行找到''生门''离开,奖励翻倍。” 迟随皱着眉头呻吟一声,脑袋无意识地在迟遇的胸膛蹭了蹭。 系统声音太吵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抚着他的后脑勺,摸了摸他柔软的黑发。迟遇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通关了,我们回家。” 迟随蹙着眉微微坐起了身。 他确实只晕了一小会儿,因为晕过去没多久就被系统吵醒了。这一小会儿对他来说完全不够。脑子里还是混混沌沌昏昏沉沉的。 迟遇看着他这副不甚清醒的模样喜爱得不行,爱不释手地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尖。 迟随还是昏昏的没什么反应。 迟遇叫人起床自有他的一套,垂着鸦黑的睫毛,狭长眸子里划过一道有些坏的笑意,声线哑哑的低声道:“主人,你硌着我了。” 他什么硌着…… “……” 一个巴掌拍在了迟遇的脸上,力道一点也不收,打得迟遇的脸都往旁边偏了一下,额头上的发丝荡过眼前。迟随抬起头,冷淡地注视着他,薄唇微张,甩出两个字:“受着。” 迟遇舔了舔唇,黑瞳沉沉地看着他,唇角勾着的笑容扩大了些。 “受着半天了。”他说。 “你的福气。” 遮天蔽日的黑翼倏忽收回了迟遇身后,不甚亮的蒙蒙天光透进来,窗外噼里啪啦的嘈杂雨声清晰入耳,他们还在这间教室里。现在的姿势是迟遇坐在桌子上,而他坐在迟遇的腿上。由于他是双腿跪趴在迟遇腿上的姿态,所以迟遇的腿叉得有多开,他的腿张得就有多大。 迟随没有防备,在蒙蒙天光中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迟遇笑着凑近迟随分明已经泛红的耳垂,语气意味不明语调暧昧不清,在迟随的耳畔低低响起: ——“确实是。” 迟随伸手,一把将他推远了点,起身,用了些力,撑着桌子,站在了地上。 教室的地板干净锃亮,一丝血迹也没有。连自己身上这件方才被血泡透了的白衬衫,现在都变得洁白如初。 他扬起眉,看向迟遇,迟遇挂着微笑:“我吃干净了。” 家妻亲自下厨切的肉就是好吃,刀功和摆盘都没得喷。 迟遇的视线又落到迟随身上,语调轻慢暧昧了些:“也舔干净了。” 迟随倏忽收回了视线,不再看他。 通关条件之一是不能影响学校声誉,那么这些死状吓人的尸体确实都应该处理掉,这么处理倒确实是最干净了。凭空消失,仿佛不曾存在过,什么痕迹也没有。 刚才被吻得狼狈的时候手上的雁翎刀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分不出额外的心神去管。现在连刀也干干净净地插在刀鞘里,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放得好好的。 迟随揉了揉额头,拿起刀走出了教室,站到走廊上,看着这所学校。 “怎么通关的?”他问。 迟遇回答:“他们把U盘给了林静颜,就通关了。” 迟随回忆着刚才响起的系统提示音,说半个小时内找到''生门''奖励双倍。 奖励倒是其次的,他不怎么在意,但''生门''他想一探究竟。 而且…… 迟随转身,背靠着栏杆,看着迟遇,问:“林静颜是你的供奉者吧。” 迟遇微笑着颔首。 “我现在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以林静颜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心甘情愿地跳楼自杀。 迟遇歪了歪头,思索了一下,然后上前一步,黑沉沉的瞳子在睫毛下专注地凝视着迟随。 身后大雨倾盆,有些拍进来,落在迟随的肩上,冰冰凉凉的。 有一瞬间迟随以为迟遇不想跟他说,因为他的供奉者们最后都会死,灵魂会归他,所以林静颜最后可能是因为迟遇死的,也有可能就是迟遇弄死的。 但他其实并没有非常在乎这个。因为他知道这确实也是供奉者自己心甘情愿的交换,而且供奉者们想要的都从迟遇这里得到了,所以,没什么可说的。 他只是想知道。他要查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但他显然想错了。 邪神怎么会在乎自己喜欢的小人类恨不恨他呢,即使迟随捅他几刀,他也只会漫不经心地笑出声。 他可是邪神,天生的邪神,他的存在就是恶意本身,即使迟随恨他,他也只会被性感得兴奋起来。 怎么会掩饰呢,根本不屑。 他只是看着迟随的脸就会起恶念。 七宗罪的最后一罪是什么来着? 在迟随开口想解释自己并不会因为这些讨厌他之前,他勾着唇,说:“我可以告诉你,但回家后我要对你干什么,你是知道的。” 现在毕竟还在副本游戏,直播间里众目睽睽,即使他可以控制他们什么话能听什么话不能听、什么画面能看什么画面不能看,多少也觉得拘束了些。 迟随刚准备说出口的话如鲠在喉,变成了干净利落的一个字:“滚。” 他握着刀柄就想拔出来捅他两刀。扬景却在下一刻扭曲、变幻。 第25章 她所供奉的神明可是邪神 房间很小,与杂物间也没什么两样,许多杂物堆积在地上,角落放了一张破旧又简陋的小木床后,房间里就连一张小桌子也放不下了。瓦数很低的电灯泡悬在天花板上,光线昏暗,照亮了天花板上的裂缝。整个屋子阴冷不堪,一点美好的生活气息也没有。 一个黑色长发散乱、穿着校服的女孩子屈膝蜷缩着坐在床头,把一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放在腿上。在惨白昏暗的光线下,她显得太瘦弱和苍白了,黑色的大大的瞳孔里盛着扭曲的恨意,配合冰冷的表情,让她在这间屋子里看起来像个恐怖的人偶娃娃。 这是林静颜。 她正在自己家里的房间。自从她被包养以后,就不怎么回家了。但今天她又来了。 她在黑色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迟随走上前去 ,弯腰细看。 只见红笔的笔迹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两页纸,不重样的人名,足足有几十个,每一个都被“去死”两个字密不透风地围住,下笔很重,每一笔都锋利得像拿刀子捅着写出来的。又疯狂地划了好几个大大的叉,笔尖划破纸张,狠狠地扎进下一页里! 她又掀开一页。 静了一会儿,带着一种惊悚又诡异的平静,一笔一划慢吞吞地写下: ——该怎么让你们全部去死呢? 手机响起了电话铃声,她接通电话,随后倏然看向迟随的方向,眼白全部都是狰狞的红血丝。惹得迟随一惊。 随后发现她只是在看着窗外而已。 电话里是迟随的姐姐迟意的声音:“你要报警吗?” “我怎么可能会报警呢?”林静颜看着窗外婆娑的树影,笑出声了,笑得扭曲又病态。 她看起来像个无助又可怜、不敢寻求帮助的小姑娘。 但说出口的话却是,“我要让他们不得好死,把他们挫骨扬灰,让他们全部下地狱!” 她只是在想,怎么做到把这么多人一个不剩地全部弄死呢? 这,活着也像鬼一样的林静颜,才是真正的、鲜活的、生动的林静颜。 迟随看着这样的她,勾起了唇。他笑了。 身边的人都是些疯起来比鬼都让人头皮发麻的精神病。 他喜欢这样的他们。 对疯子来说,就应该这样才对啊!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才配说释怀和翻篇。 供奉邪神需要时间,贪念愈大,邪神需要的诚意就越多。 那个罪恶的U盘不在那些同学手里,被校长收走了。校长将她叫到办公室里哄劝安抚一番,叫她不要报警,又给了那些男生换了一个由头安了一个严重警告的处分,给她转了班级,从4班换到3班,还给了她钱,事情就这么轻拿轻放下了。 3班的班主任是刘老师,也是原先4班的英语老师。她知道林静颜被包养、还有经常和同学有纠纷的事,曾经就在班里说过叫学生不要和隔壁班的林静颜接触,所以换了班以后林静颜也还是形单影只地坐在最后一排。 但林静颜不在意这些,她本来就不喜欢任何人。 U盘被她偷回来了。 刘老师问她拿,她不给。 其实U盘已经在迟随的姐姐迟意手上了。 那时正是晚自习放学,学校里一个学生也没有。 就在那道长长的玻璃天桥。 林静颜突然笑了。 不要报警……是吧? 那么,岂不是代表,就算她现在趁着四下无人,把这个刘老师杀了,校长也不会将事情闹大。 毕竟在他们看来,她手上还有见不得人的证据呢。 相安无事,不好吗? 于是,刘老师就看到面前这个瘦弱又苍白的女孩子,抬起了头,冲她阴冷又诡异地笑。 “好吧,那我把这个U盘给你吧。” 她说着,将手插进了校服口袋。 “这才是乖孩子。”刘老师满意地伸出了手。 下一秒,手就被林静颜抓住,紧接着头发也被抓住。林静颜冷着脸,抓着她的头发,狠狠地把她的头往玻璃天桥上幢了下去! 哗啦一声,玻璃应声而碎。林静颜用力将她扔下了楼。 但却在最后一刻被刘老师反手抓住了手腕,一起带了下去。 砰的一声,两具人体同时摔在地上,漆黑夜色中,殷红的鲜血在地面四溢。 刘老师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林静颜暂时还没死,但脸被摔坏了,眼前看到的世界蒙上一片惊悚的血色。 雨声滴滴答答地响起,雨滴从天空中细密地掉下来。 恶念升至顶峰的那一刻,给予邪神的供奉也到达了足够的量。 阴冷的黑雾从四面八方飘来,凝聚成一团,可以看出一个人形的轮廓,抽象地扭曲着,看不分明。 迟遇来了。 邪神可理解不了死亡这件事对人类来说究竟代表了什么。 那些罪恶,那些带来死亡的原因,他也并不关心。 他只是带着笑意,仿佛在说今天吃了什么菜一样,说:“让我看看,你想他们……怎么死呢?” “嗯,表里不一的衣冠禽兽啊。” “那就将他那层人皮剥了,活生生的,疼死他吧。” 震耳欲聋的惨叫声从不知名的地方云淡风轻地响起。 迟遇看着鲜血在地上汩汩流的林静颜,漫不经心地飘在空中,看着这铺天盖地的雨淹没一切血色痕迹。 林静颜在一片血红的世界中,睁大眼睛看着这团人形隐约的黑雾。 她意识到他不会救她。 她所供奉的神明可是邪神,死亡和奉上灵魂才是他能给予信徒的永生。 他已经完成了她的渴求,现在,他在等她呼吸停止。 …… 所以,副本里所存在的所有诡异,通通都是那扬杀戮报复中死去的人。 迟随猛地喘了一口气,脸色苍白地扶着自己的额头,脑子里是尖锐的耳鸣。 他回到了青城中学副本游戏中教学楼的走廊,对上迟遇黑沉沉的瞳子。 刚才记忆里所看到的那阵人形黑雾已经像个人一样微笑着站在他面前。 邪神勾着唇,指出:“又在掉san。” 这种记忆回溯普通人类自然是无法承受,精神会遭受损耗,掉san是必然的事。 头又在疼,迟随修长苍白的手抓住了身后被雨水淋湿的栏杆,撑着缓了缓。 第26章 哈哈这真是太爽了 大雨中炸开雷声,云层中的电流在玻璃天桥清晰地倒映出美丽炫目的紫光。迟随毫不犹豫地向着玻璃天桥走去。 回溯的记忆世界里最后的扬景是大雨淌成血河,校长在行政楼的校长室里惊恐地看着玻璃天桥里的林静颜拽着刘老师往玻璃上撞,看着血色蔓延一地,在想出应对方案的前一秒,人皮被一层层剥掉。那些侵犯过林静颜的那些男生更是在宿舍里互相撕咬发泄扭曲地做死了对方,肠子都被拎出来掉了一地,扬面残酷非常又大快人心。嚼舌根的喉咙爆炸了,更有甚者出现满身红疹的幻觉活生生把自己挠得皮开肉绽,跟玩家的死法一样。 他们都得到了自己应有的死状。 那些死状被迟遇毫不吝啬地呈现在她被血色覆盖、逐渐失去神采的双眼里。 在震耳欲聋的惨叫声中,林静颜会想些什么呢? 她会浑身发冷,会喘不过气,会剧烈地头疼,会恐惧黑暗中那团未知的她自己亲手供奉出来的扭曲的神明。 同时爽得发抖。 所以最后她笑了。 她觉得,真是供对神了。反正她这种人死了都是要下地狱的,这条命既然注定要死,那就该在死得其所,该在死前把命用来报复贱人。 迟随停在了玻璃天桥透风的大洞前,暴雨用力地从这个洞灌进来,拍打在迟随的鞋面。 迟遇微笑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类,弯腰执起了他手。 “你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小小人类。”他垂首低眸微笑轻吻了一下迟随手背上凸起的指节。 如果绝望意味着死路,那么希望便是生门。 报警?那些男孩判不了死刑,但难道他们不该去死吗? 自己动手,她再能打也没把握能以一己小女孩子的身板捅死他们所有人。 下毒,她弄不到毒药,而且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毒死所有该死的人。 她都要对这个包容贱人的美好世界绝望了。 是迟遇让她燃起了希望,让她发现原来真的有那么一种力量能让她朴素的——只是让贱人全部去死这样朴素的心愿如愿以偿。 那真的是爽得快要扭曲了。 她的身体可以换饭吃,她的命可以换最疯狂的心愿被满足。 她真的很可怜,但她是林静颜,她很喜悦自己死得不无辜,她很高兴自己是带罪的,阴暗的,疯狂的,只有如此她才能带着滔天罪孽死得其所啊。 在生命倒数的最后一刻,她终于不再对这个不知道谁在美好的美好世界感到无能为力。 所以死路变成了生门。 邪神牵住了迟随的手,黑沉沉的双瞳像深渊般幽暗而温柔地凝视着他,向后仰去。 迟随被手上的力道牵引着落下了四楼,耳畔是破风声 ,大雨用力地砸在他身上,他被迟遇抱在了怀里,一只手抚着他的后脑勺,将他的脸按在一个宽大的肩,遮住了他的视线,让他不知道自己距离地面到底还有多近。只是一瞬间的时间却又好像很远很慢。 身体和迟遇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却只有他心跳如雷在天际轰鸣。 顶级上位者的平静是漠不关心,迟遇不理解人类那些扭曲的罪恶心理,但因为没兴趣理解,所以连困惑都没有。只是平静地虐杀掉该虐杀的人,然后平静地看着林静颜死去。 但他在小镇初见迟随的时候就笑着坦言他的想念,说他很喜欢迟随在他身边。 邪神不屑于伪装,所以在意就是在意,不在意就是不在意。 此时他在迟随的耳边温柔地低哄:“别怕。” 迟遇真是迟随的克星。 克就克在,迟随是会把一切情绪都转化为暴力的人类。 大多数时候迟随只是觉得手痒了,想动手了。嘴痒了,想说难听的话了。 可迟遇正好是邪神,他吃人的情绪,吃人的灵魂,他能清晰地明白迟随每一次冷着脸抬起手扇他的原因——是生气,还是羞恼。由此判定是否要伸出触手制止。 就像此时此刻拆解出迟随震耳欲聋的、兴奋的心跳声下,一丝微妙的紧张。 所以他说,别怕。 “……” 迟随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 他觉得林静颜记忆里那个冷酷无情但出手就很血腥的迟遇意外的戳中了他的欣赏点。 在吊桥效应下,从四楼到一楼这一两秒的一瞬之间,在迟遇宽大又温柔的怀抱里,几百下的心跳里,有那么不止一两声,甚至可能不止数十声,的的确确是因为心动而跳。 想象中落在地面的疼痛并没有传来,这个宽大的怀抱抱着他稳稳地停住了,一点也不疼。 迟随微微抬起头,发现他们回到了极乐永生小镇上,此时已经身处自己家中了。身下的邪神带着笑意散漫躺在浴缸里。 等等…… “恭喜玩家迟随成功找到生门脱离副本,拿到翻倍奖励。1000乌托币与4天寿命已系数发放到您的个人账户,本次副本直播中收到的打赏可以在个人账户直播收入中自行查看。4天后请您按时参与下一扬副本获取乌托币与寿命。”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响起。 迟随已经无心去听。 浴缸哗然自动开始放水,水花四溅里,无数条触手在水中蔓延开来。 迟遇抱着他,落在他耳边的声音又低又哑,性感得吓人。 “好可爱啊。” “我说过了,回家后我要对你做什么,你是知道的。” 迟随想说自己根本没同意,可是嘴被捂住了。 迟遇的意思根本不是征求他同意,而是在下通知。 迟随又想扇他巴掌,但是手腕绑住,根本没办法抬起来。 “……” “…………唔。” 在迟遇散漫的低笑声里,他浑身抖着一颤,眼尾染上一层薄薄的红。 “混蛋……” 是心口不一,是意乱情迷。浴缸里的水满溢出来,坠得地面上满天星。 接下来的内容审核不让过。 迟随咬着他的肩哭了出来。 第27章 哄睡时刻 迟随没晕,这辈子头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其实晕过一次,但迟遇把他叫醒了,装听话装上了瘾,恶劣地笑着对泪眼朦胧的他说:“主人,看着我。” 他现在只想冷笑。 不该晕的时候让他晕,该晕的时候倒是让他醒着,感受得清、清、楚、楚啊。 一条宽大的浴袍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迟遇弯下腰,修长的手指穿梭在雪白的腰带间,打了个松松的结。 他一巴掌扇在了迟遇脸上。 迟遇抓住这只扇在自己脸上的手,偏过头,勾着唇,半垂着眼睫,若无其事地用脸蹭了蹭迟随的掌心。 “好香。” 刚洗过澡,连巴掌都是香的。 迟随真没招了。 他面无表情地说:“我tm真想捅死你。” 啪嗒的一声,刀被踢远了,撞在门边上。 迟遇笑意扩大了些,腰又弯下了些,眯着眼睛看着他,张口吐出四个字:“刀不给你。” 接着,一手穿过迟随的膝盖弯,一手绕过迟随薄薄的腰,以无法挣脱的力道将他扣在怀里,抱了起来。 床已经铺好了,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暖色调昏黄的小夜灯,照得床看起来又软又暖。 迟遇动作轻柔地将他放平在床上。 “该睡觉了。”他弯腰微笑看着迟随。 墙上挂着的时钟指针已经指向了八点五十五。 又是这个熟悉的时间。 小镇规定,晚上九点必须入睡。 “你要考虑好,你不睡的话……” 如果是迟随的话,当然舍不得让他死。 但是…… 迟遇勾着唇继续说,“我会亲自罚你。” 接着,在迟随忍无可忍抬脚踹向自己的一瞬间抓住了他白皙的脚踝。 “别动。” 迟遇半跪在床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过迟随腿上被他折腾出来的青紫痕迹,语气软了下来,轻声问,“腿疼不疼?” “……” 迟随在枕头上偏过脸去,半晌,吸了一下鼻子,开口低语:“疼……” 做都做过了,做的时候眼泪掉得不少,现在疼也没什么好瞒的。 性取向到底是什么都不重要了,面子还有什么重要的。 心比刀硬的迟随被用最粗暴的方式做破防了。 真不是东西,弄得他好疼。 迟遇缓缓抬眸看向迟随的侧脸,在暖黄的昏暗光线下被照得一点攻击性也没有了。 做好了要继续挨踹的准备,冷不防被迟随难得一见的委屈样子,迟遇心都软了一下。 迟随委屈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难得一见。他之所以是这副受气直接捅人的脾气,就是因为在成长的过程中意识到委屈没用。 所以,他潜意识里知道对迟遇示弱有用,知道迟遇会哄他,甚至……像是有几分被做狠了之后在依赖的脆弱意味。 高大的男人弯下腰来亲了亲他的额头,爱惜地用指腹轻蹭了蹭他薄红的眼角。 “都是我不好。” 迟随不看他,声音闷闷哑哑的:“你滚。” “我抱抱。”迟遇在他身侧躺下了,揽住被他折腾得一身痕迹的小人儿,一手穿过他的颈侧,一手在他的腰上轻轻揉了揉,又亲了亲他的眼角。 他越这样迟随越来劲,刚才还冷着脸又要扇他又要踹他的人现在抿着嘴,眼泪扑簌扑簌地就顺着鼻梁掉下来了。 迟随都不记得自己上次哭是什么时候了。 今天掉的眼泪比他捅死过的人还多,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哭起来就停都停不下来了,像要把那么多年没掉的眼泪逮着这个当口一次性补上。 睡都睡过了,他想着什么就都说出来了:“你要上我就上我,还把我弄得那么疼,还不让我晕过去,还拿这种事威胁我睡觉,你tm混蛋。” 虽然过程中是挺爽的,晕也是因为爽晕了,但事后浑身上下都要散架了。 迟遇要多恶劣有多恶劣,上的时候爽得他受不了,现在也疼得他受不了。 他已经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气迟遇上他还是气迟遇上他的时候不够温柔了。 迟遇听得明白迟随话语中的意思,忍不住轻勾了一下唇,抱紧从下午到现在哭得嗓子都哑了的他,抚着他的后脑,让他可以靠在自己的肩。 “嗯,我很坏。”他低眸凑上去轻吻了吻迟随的唇,尝到了眼泪,又暖又咸。 其实迟遇是没有体温的,他的体温是假的,迟随的体温有多高,他的体温就有多高。 尝到了迟随的眼泪,体温就变得和迟随的眼泪一样有些微烫了,烫得他要化开了。 迟随说:“你混蛋。” 迟遇又吻了一下他的唇:“嗯,我混蛋。” 迟随冷声说:“我就算九点钟不睡觉,你也别想碰我一下。” 迟遇顺着他的唇吻上他的鼻梁,吻去了挂在鼻梁上的泪珠,半垂着睫毛端详他好看的脸。 “已经九点零一分了,外面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小人类宝宝。” 说着,又重新吻上他的唇。 他只是吻,满嘴尖牙都不曾露出来一下,温柔得像改过自新了一般。 迟随却像是被训出了条件反射一般,被吻一下,头皮就发麻一下。 迟遇恍若不觉,鸦黑长睫掩下了眼睛里若有似无的散漫笑意。 迟随冷着脸偏了偏头,拒绝了他继续亲吻,他就不再动了,抱着迟随,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他柔软的黑发,动作温柔地哄着迟随睡觉。 床头的小夜灯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迟随哭够了就不哭了,有差不多半个小时时间,两个人谁都没说话。 但迟遇很清楚迟随没睡着。 “迟遇。” 一片黑暗中,迟随冷着声叫出了他的名字。 因为是他取的,所以叫出口会让迟遇觉得很性感。 当然这话此时不可能说出口,迟遇只是闭着眼睛,漫然轻轻“嗯?”了一声。 迟随像是真没招了,清冷的嗓音里尽是他寸寸破开的防。 “我疼。”他说,“我疼得睡不着。” 迟遇在黑暗夜色中无声地勾着笑意,依然没有吻他,嗓音沉沉地温柔问道:“哪里疼?” “浑身疼。” 迟遇笑着低头,哄道:“我亲亲,好不好?我亲亲就不疼了。” 第28章 那很会写了 下一秒,就被睡在身边的迟遇捞进怀里亲了一下。 “……” 倒也没挣扎。 甚至和感情不感情、喜欢不喜欢、他到底是不是gay都没有半点干系。 主要是睡都睡过了,哭哑嗓子也得被按着上,哆嗦着爬开都要被捞回来上,还有什么可矫情的。 挣扎也没用,不如被抱着哄,还舒服点。 冷漠无情的迟随被绝对的强度击败了也放倒了。 感觉到怀中小人类的顺从,迟遇勾起了唇,低下头又亲了一下。 “腰沉。”迟随说。 嗓子有些沙哑,清冷的声音里平添了软意,理所当然地等着迟遇帮他解决腰不舒服的困境。 迟遇伸出手将他搂紧了,他薄薄的腰便贴在了迟遇的腰上。迟遇将手伸进了他的浴袍,不轻不重地揉捏他的后腰。 迟随睡意昏昏地闭着眼睛,哑声指出:“你没给我恢复。” 迟遇慵懒地帮迟随揉着腰,微笑着在他耳边嗓音沉沉地坦诚:“我故意的。” 他是邪神,贪欲本身,他没上死迟随已经是在克制自己了。 他现在能确保迟随不疼,更多的他做不到,也不想做,抱歉。 他巴不得这些痕迹永远留在迟随身上,巴不得迟随浑身上下都是他的味道,要迟随印象深刻地死死记住被他上的感觉,而不是一夜过后就轻描淡写地翻脸,一笔带过。 迟随连扇他都懒得,浑身酸软,干脆在迟遇怀里舒服地卸了力道。 昨天刚从副本出来就被按着做,现在他才有闲心打开个人面板看一下昨天发放的奖励。他将个人面板从脑海中拉出来放在半空中,数了数自己的乌托币,通关奖励加上直播打赏收入一共有好几千。 他还发现个人面板里多出了几个操作权限,商店里有卖吃的用的,可以提前预定,但要自己去拿。社交栏里除了好友项之外还增加了论坛功能,副本任务栏显示下一次副本开启时间是三天后,任务栏下面有上一次副本的直播回放,可供玩家复盘细节。 好友申请数量有99+,迟随点进去看了看,里面不乏有一些人是想认识他的,也有一些想拉拢他的公会,迟随把这些好友申请一次性全清了,但是有一个好友申请却不停地弹出。 是一个财神爷的头像,名字叫顾烧,个性签名那一栏写着:“万千保镖在追的贴身校花。” 这个贴身校花一个人就能发99+条好友申请。 由于迟随并不理会,所以贴身校花好友申请的验证消息从最开始的“来财公会欢迎你的加入”,到“小哥哥,要不要看我的照片,我也是男的”。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一旁伸出来,干脆利落地把这个贴身校花拉黑了。 迟随顺着这只手的手指尖侧目往身边看过去,只见迟遇的五官又在缓缓往下掉,阴沉又委屈:“不许看他。” 迟随觉得自己也真是邪神迷心窍了,难得地觉得迟遇有点儿可爱,忍不住抿着嘴轻笑了一下。 “没兴趣看他。”他说着,长指轻点,翻到商店的食品栏里,开始物色一会儿要吃什么。 纤薄冷淡的脸笑起来像冰河融了,洒了一把白砂糖进去,清淡的甜。懒洋洋地靠在迟遇怀里任凭迟遇揉着腰,一点防备也没有——主要是对上迟遇,防备也没有用。 迟遇喜笑颜开,尖牙咬住家妻柔软的黑发,阴暗又黏腻地说:“只许对我有兴趣。” 按照迟随的脾气,他下意识就想接着往下说“对你也不感兴趣”。 被咬怕了,也不想再看迟遇五官逐渐融化的伪人样子,话到嘴边拐了个弯。 他平静又无奈地说:“操都被你操透了。” 直男说话就是没轻没重。 还是挨咬了。迟遇在他的脖颈上咬了一口。 没有咬出血,克制了。 迟遇意犹未尽地垂眸看着他薄薄的皮肤,皮肤下是跳动不停的大动脉。 于是鸦黑长睫下尽是幽暗的笑意。 谁说强扭的瓜不甜,他咬了几百口没一口不甜的。 迟随也懒得管他这咬咬那咬咬的,左右没咬出血没把他咬晕过去都罢了。他在商店里点了两杯豆浆和两根油条,自然而然地使唤道:“去给我拿回家。” 迟遇没有起身,抱着老婆慵懒地哑声道:“马上到。” 他说会到就是会到,怎么到的自有他的法子,迟随也没问。 腰疼,确实也乐得迟遇一直躺在他旁边给他揉腰。 迟随轻嗯一声,漫不经心地点开论坛,发现论坛第一条帖子的标题非常熟悉。 ——《我是他的玩物》 “……” 迟随沉默了一下,看到第二条帖子。 第二条帖子甚至是带图片的,不是副本里的截图,是他在小镇里淋着雨在幻觉里被迟遇抱着亲的画面。空无一人的街道,高大的男人撑着黑伞弯腰吻着他的唇,而他面色苍白又潮红地蹙着眉,依赖地被男人圈在安全的怀抱里。男人半垂着眼捷,神情温柔又纵容。 点进帖子里往下滑,还有第二张图,是迟遇的五官全都掉在地上的瘆人画面。 玩家们的讨论非常激烈。 [第一次听说玩家能够饲养诡怪、跟诡怪谈恋爱,甚至能把诡怪带进副本的。我现在阴谋论,觉得这个迟随不是普通的玩家,可能他也是诡怪,被系统放进来整玩家的] [这个诡怪之前也从来没见过啊,看样子也不是普通的诡怪,可能是某个副本的BOSS,能力目前暂时能看出是恢复、扭曲空间和触手这些。在教室里他张开双翼的一瞬间就带着迟随消失了,而且他还有神智和思考能力。可能是最终极副本来的] [小镇真的有最终极副本吗?] [肯定有。副本总不会是无穷无尽的吧,游戏还有个头呢,只要命够长未必不能玩到底] 还有一些添乱的。 小镇没什么现世的法规可言,论坛里大家想发什么就发什么,甚至连他们的大尺度同人文都发得出来。 同人文里迟遇的技能在床笫之间被用到了极致。 也不只是床笫之间了,天台边、教室里、走廊上…… 迟随:“……” 尤其是在教室里意识混沌地亲完,坐在桌子上一起消失的那一段,被写出了千奇百怪的尺度大戏。 迟遇在旁边看着这些乱成一锅粥的帖子,低低地笑出了声。 第29章 哈基遇嘴太欠把自己说爽了 不必计较副本细节,我上班之余匆匆写的,写完直发,爽就完了。 同样的内容,我提交第二遍上去经常会被封。毕竟这种设定写起来就算很隐晦也还是会有点开门。有些很小不影响剧情的错字和病句,就不去修改过第二遍审了。 —————— “写得一般。”迟遇笑意戏谑地慢声点评,“没我们做得精彩。” 要是让她们知道他还能控制感受,想让迟随什么时候爽迟随就能什么时候爽,想让迟随爽几次迟随就能爽几次,要多爽就有多爽,那她们不是炸了吗? “……” 迟随的记忆闪烁过意识模糊神志不清的那些瞬间,一边掉眼泪一边抖着,一遍遍地…… 迟遇勾着唇,指尖若有似无地拂过他尾椎骨凹下的腰线,惹得迟随下意识地颤了一下。下一刻,腰又被搂紧了些,该贴在一起的都贴在一起。 “刀顶得我疼。”迟遇垂着眉眼,掩下笑意,上半张脸写满了无辜,一字一顿地说,“成天拿、刀、凶、我。” 可雁翎刀好端端地在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呢。 挺欠。 在迟遇暗爽的注视下里,迟随掀起眸子,给了迟遇一个冷冷的眼刀,锋利又漂亮的眼尾勾人得紧:“被刀顶死了吗?” 迟遇喉结轻滚:“没有。” 迟随淡淡地说:“能按就老实点按,不能按就滚下去,再也别给我上来。” 迟遇把手放回了他的后腰,一边老老实实地按揉,一边哑声说:“错了。” 迟随轻哼一声,冷淡着眉眼点进直播回放里开始自顾自地看回放。 没挪一下人,没换一下姿势,不躲不避。 不是喜欢吗?那就心怀感激地受着啊。 直播回放可以切换视角,不仅可以看自己的,也可以看本扬副本游戏中其他玩家的所作所为,并且每一条弹幕都会被实时记录下来。 迟随发现弹幕绝对不会有提醒线索的话出现,但是却可以发出误导副本内玩家的话。譬如老玩家骗他把线索纸条放在他们那里的时候,弹幕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 这就很奇怪。虽说小镇上大多数玩家都已经是心理扭曲的状态,但千人千面,自然做坏人也坏得心思各异了。有想让他们新玩家死的,肯定也有想让他们老玩家不痛快的。 黑长直女玩家死了,她太容易轻信别人。一开始轻信刀疤男和寸头男这两个老玩家,后来又轻信弹幕的煽动,跑到教室里直接询问林静颜的事情。没问明白,就直接给林静颜定性为无辜的被造谣者,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这些学生。没想到这些看似像正常人一样的学生也是诡怪,就被鬼化的学生杀了。 死法倒也符合她的风格,够想当然,也够蠢的。 人坏得心思各异,鬼也怨得各有立扬。林静颜一种立扬,那些学生也是一种立扬。这个年纪的他们哪里明白吃不饱饭的滋味,本来林静颜就没朋友,后来大家出于看不起被包养的行为所以嘲笑和欺凌她,在他们的观念和道德里其实也无可指摘。 迟随和林静颜觉得贱人就该去死,那些男生也觉得婊子就是可以随便上。 迟随很早就明白人不可能通过讲道理去感化另一个立扬上的人,人这种生物不管在哪里都是强者说了算,白费口舌不如直接提刀捅死。 为了验证自己的推断,迟随进入直播大厅,想看看其他正在副本内玩家的直播。 直播大厅内的直播间全部都玩青城中学的副本。 自己没玩过的副本似乎并不会出现在个人面板里,没办法通过看其他玩家的直播去了解。 也正好。迟随顺势发了几句通关线索的提醒,发现这些话发出来也并不会显示,会直接消失。 但误导的话却可以畅通地发出来。 迟随冷笑了一下。 真是阴险的一种设定。新人玩家,或者san值掉到一定数值、头脑已经不清醒的玩家,很容易被弹幕内容带着送死。 明明是永生极乐小镇,但处处细节里都在隐隐勾起人心底的恶意。 倒是把这个邪神养得好,成天在恶欲、猜疑、恐惧和杀戮中泡得舒舒服服的。 现在邪神也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蹭着他柔软的黑发,软着腔调,声音微哑,说:“早餐到了,小人类宝宝。” 视线越过迟遇宽宽的肩,只见另一个迟遇拎着豆浆和油条穿墙登堂入室,将早餐放在桌子上。 迟随:? 扬面堪称诡异和惊悚。 他仰头看了一眼抱着自己勾唇浅笑的迟遇,又看了一眼将早餐放在桌子上的迟遇。确认了一下他们确实都是迟遇。 另一个迟遇放下早餐就变成一阵黑雾弥散消失了,而抱着自己的迟遇低低地笑出声。 迟随问:“怎么回事?” “我只是一部分。”迟遇垂着眸子幽幽地盯着他看,阴暗又甜蜜地解释道,“你们的世界好像只有眼前的一个,但是我存在你的上一秒和每个有可能的下一秒,存在你身边的每一个地方呢。” “我有很多个,每一个都会无处不在地盯着你,喜欢吗?小人类宝宝。” 迟随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己和身边这个男人维度上的差距和绝对的压迫感,他想到了姐姐日记里所说的到处都是眼睛。 有一瞬间他有点头皮发麻。 但是视线对上迟遇黑漆漆的幽暗双眸,他仍然淡淡地说:“一般吧,不如两根油条。” 睡都睡过了,再装的邪神也理所当然要哄着自己睡过的人。 说着,微抬了抬下巴,话也懒得张嘴说,就示意迟遇把他的油条和豆浆拿过来。 迟遇微微从床上支起身,紧紧盯着他,笑意扩大了些。 不如……两根油条吗? 他没有立刻去拿迟随早餐,而是忍不住地俯身对迟随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变成两个、三个、十个……” “一起操你。” 啪的一声,熟悉的力道。 他的脸都被打偏了,家妻揉了揉自己打麻了的手腕,拿眼刀剜他。 “不想帮我拿早餐也可以帮我把刀拿过来。”迟随冷着脸说,“下床,走着去。” 迟遇摸了摸残留着暖意的脸,乖乖下床,帮迟随把早餐拿到了床前。 迟随接过早餐,从雪白的被子里伸出一只白皙的脚,踹了他一下。 “跪地上,我吃完前别想上床。” 因为腿软,不太使得上劲,这一脚踹得不轻不重的,反倒把迟遇踹得心里痒痒的。 他捉住这只脚,微笑着弯下腰,轻吻了一下脚尖,对迟随的脚尖表达了一下喜欢,便从善如流地盯着迟随跪了下来,只是眼神幽幽的欲色汹涌,好像要将迟随吞吃入腹。 下一脚便踹在了他脸上。 迟随将脚收了回去,分出一杯豆浆和油条,修长细白的指节拎着包装袋,居高临下地将早餐垂荡在迟遇眼前,没好气地说:“老实点,赏你的。” 迟遇笑意又扩大了些,弧度十分夸张。 老婆被自己惹生气了还是给他吃早饭,他根本就不需要吃人类的早饭,但老婆还是给他买了。 这不是爱是什么?好爽,完全就是被爱了。 他乖乖地接过早餐,仰头想吻一下迟随的手指尖,迟随将手收了回去,留下一阵怅然若失的香。 —— 因为哈基遇是邪神,所以迟随对他来说就是香的。血液里的血香和情绪起伏时的香。不是什么体香,就是单纯的随时想咬一口而已。 第30章 就这个吃醋男鬼味爽 广扬和街道上的人明显变多了,新手村和老玩家的世界线重合,通过了新手死亡筛选和第一次副本的人获得了进入真正极乐永生小镇的资格。 开局新手村只是为了让这些新手无法得到老玩家的提醒,该死的就死了,成为了这个小镇的第一批养料。 迟随想到刚来的那个晚上,在喷泉池边回答女鬼问话,被一条触手伸进咽喉喂下一口什么甜腻的液体,想吐被堵着喉咙吐不出来,强迫着喝了下去,还被女鬼问感觉如何。 他抬眸看向身边的迟遇。 这么恶劣的事情除了迟遇这个邪神还有谁干得出来? 那个液体他都不敢想究竟是什么东西,问都不想问出口。 迟遇垂眸,仿佛察觉到什么,眸色深深地和他的目光对视,向他勾起一个略显玩味的笑意。 家妻似乎被他调教到位了,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因为迟遇有两米,身材高大,从他的视角往下,能看到迟随白皙的脖颈上还有残余的淡红色的吻痕,延伸到锁骨,一路往下,在白衬衫里若隐若现。 迟随面色不虞,走到喷泉池旁,抬腿踹了神像一脚。 无事发生,只惹来一些目睹此事的玩家惊疑不定的目光。 在他之前没人想过踹这座神像,也没人认为这座神像可以踹。甚至这座神像都没人敢多看两眼。 于是有个玩家鬼使神差地试探着用手摸了一下这座神像。 下一秒,就在迟随面前炸成了血雾。 “……” 迟遇微笑着弯腰,看着迟随。 “你是想要亲亲了吗?小人类宝宝?” 空气中还残余着浓烈的血腥味,迟随看着迟遇笑意温和的脸,一阵从心头漫起的恶寒,将迟遇的脸扇到了一边。 迟遇勾起的笑意扩大了些。 已经有许多玩家注意到了这边,更有目睹迟随踹了神像后什么事都没有的,都在打开个人面板往这里拍照。 还有看过迟随的直播副本的,认得迟随,也知道迟随身边站着的是诡怪,奔着拉拢的想法,大着胆子向迟随走来,问迟随要不要加入公会。 迟随不喜欢这种瞩目和吵闹,冷淡着一张脸,无意识地握了握手上的刀。 被迟遇虚虚揽住肩膀圈在了怀抱里,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迟遇垂着鸦黑的睫毛,微微弯腰平视着他,笑意柔和地温柔低语:“走,哥哥带你去买小蛋糕。” 他分明是故意的,让所有人都知道迟随的特别,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他的依仗,又叫所有人拍到他们亲昵的姿态,将他们关系公之于众。 如此一来他们在其他人的眼里就变得密不可分。 现在又哄他,显得是其他所有人让他不痛快,只有他最疼他,只想着哄他开心。仿佛始作俑者不是他。 邪神阴暗的占有欲向来不容小觑。 但睡都睡过了。 迟随确实是败给他了。 做的时候,心跳太快,大脑眩晕,最本能地依赖那个抱着自己给予自己快感和疼痛的人。那种时候理智自然无法分清情动和心动的差别,做爽了就什么都混为一谈了。何况本来他们就有感情基础。如若事后还能温柔地抱哄,那便完全是一剂令人不清醒的猛药。 迟随凉凉地给了他一个眼刀,抽出了手上的雁翎刀,从他精瘦的腰腹捅了进去。 人群里发出“嘶”的一阵惊呼。 迟遇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歪了歪头。 “谁是你弟弟。”迟随冷着声说。 迟遇闷闷地笑出声,受着刀插垂首亲了亲他的额发。 “不是弟弟,是主人,我是你饲养的诡怪。”他轻笑哄着问道,“那主人要不要吃小蛋糕?” “吃。”迟随把刀抽回去,冷着脸说,“你付钱。” 迟遇笑意愉悦地颔首,揽着自家老婆转身走了,回过头看向其他玩家时脸上却笑意全无,阴沉刺骨,惹得玩家们一骇,没有一个人再敢上前纠缠。 小镇的蛋糕店在步行街的一角,门口悬挂着各式风铃、爱心和纸鹤,靠街是大大的落地窗,沿着窗脚围了一圈小花坛,种着美丽花卉。掀开风铃走进去,叮叮当当清越的脆响,让人心情都好了许多。 迟遇垂眸,目睹迟随和悦下来的神情,没有笑,只是一丝细微的柔和。 所以惹得迟遇笑意温柔了起来。 玻璃展柜里放着各式各样的蛋糕,迟随微微弯腰仔细挑选。迟遇伸手去拉他的手,他瞥了迟遇一眼,没拒绝。 迟遇暗爽,轻握着家妻纤长的指尖,慵懒地靠在一边噙着笑注视家妻挑选小蛋糕,瞳孔缓缓变成爱心形。 他知道迟随喜欢吃甜的。 不然为什么当初会用糖水供奉他呢,自然是年幼的迟随觉得甜甜的东西是好东西了。 很可爱。他觉得。 迟随选定了冰淇淋泡芙、香草抹茶卷和草莓千层,店员帮他把这些都放在了盘子上。迟遇松开了迟随手。 迟随看向迟遇,迟遇笑吟吟地说:“你先去坐会儿。” 迟遇一副自己除了跟着迟随之外仿佛还有其他事可以忙活的样子。 迟随想问,又不想问。终于是没问。自顾自地端起盘子转身向窗边走。 意外地看到一个熟悉的卷毛。 叶乐坐在窗边,笑着向他挥了挥手:“迟哥!” 他身前还坐着一个迟随没见过的男人,穿着花哨的水墨丝绸衬衣开衫,扣子从第三个开始扣,里面没有穿内搭,半个胸肌露在外面,轻浮得很。鼻梁高挺,留着一头微长的头发,轻佻的双眸狭长,眼尾微微上翘,薄唇勾起,笑眯眯地撑着桌子,顺着叶乐的目光向迟随看来。 迟随朝叶乐颔首,没有多问,坐在了他们旁边的桌子上。 却是那个男人看着迟随,勾着笑意,向迟随搭话:“你就是小叶子的朋友迟随吧?” 这男人的声音也和他外貌一样,音调华丽又轻浮。 迟随叉起一块自己的草莓小蛋糕,送进嘴里,嚼嚼嚼,抬眸看向男人,表情冷淡,并没有因为他似乎是叶乐的朋友就有心情理会的意思。 男人也不介意,接着说:“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来财公会的会长——顾烧。” 这个熟悉的名字令迟随眨了一下眼睛。 这不就是那个给他发一大堆好友申请,被迟遇拉黑的贴身校花吗? 下一刻,顾烧就仿佛看见了什么吓人的东西,抖着垂下了头。 桌面适时地被指节轻敲,迟随收回看着顾烧的视线,顺着桌面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往上看去,和迟遇含笑的目光四目相对。大片柔和阳光从玻璃窗散射进来,照不亮他黑沉沉的双瞳。 迟遇手撑着桌子弯下腰,微笑着问:“小蛋糕好吃吗?主人。” 迟随平淡地评价:“还行,挺甜的。” 说罢,他突然觉得自己这句话令自己觉得耳熟。 意识到什么,他猛地睁大了一下眼睛。 这不就是他刚来的那天晚上对女鬼说的话吗? 迟遇低低地笑出声。 他刚才是去向店员额外要了一杯糖水,所以来迟了些。现在他将手里的冰镇糖水放到迟随唇边,动作间是温柔的压迫感,语调带着若有似无的危险:“和别人聊累了吧?喝点糖水,润润嗓子。” 熟悉的冰凉液体顺着舌尖滑进喉腔,连甜度都一样。 只有迟遇的眼神不太一样,像是下一秒就想把他摁在这里亲。 第31章 夫妻自然要同心 等他把嘴里的糖水咽下去,才蹙着眉道:“我没说话。” 他一句话都没跟顾烧说,只是一直平静地吃迟遇给他买的草莓小蛋糕而已。 但他看顾烧了,在听到顾烧自我介绍名字之后也没有移开目光,反而看得更认真了。这跟聊了有什么区别? 他答应迟遇不看顾烧的。 当然迟遇也是明白人类规则的邪神——出门在外凡事都要迁就老婆,人前不能怪老婆,夫妻之间的事回家关上门后再说,比起对老婆撒娇打滚更重要的是让别的男人滚。 所以他阴郁地看向埋头抖个不停的顾烧,高大的身形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阴冷地说:“你不理他,他都能说下去?他话挺密啊。” 他还是在跟迟随说话,因为只有迟随配跟他说话,只有和迟随有关的话题配让他和颜悦色地开口讲话,但是那种阴冷的危险感完完全全地压在了顾烧头上。 顾烧现在也是汗流浃背了。 他只知道迟随养了个蛮强的诡怪,但是不知道这个诡怪强得那么离谱,只是淡淡地站在那里就让人从灵魂深处漫出彻骨的恐惧。 咚咚。 迟随也敲了敲桌子,但敲桌子的声音比迟遇敲的轻松好听多了。 迟遇刚才敲桌子的时候就像在敲棺材,声音又闷又森冷。 没说人看着不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意思。 明明是跟迟随同样款式的情侣装白衬衫,穿在迟随身上清冷纤薄的好看,穿在他身上就跟穿了件白寿衣似的,白惨惨的瘆人。 迟随咬着草莓小蛋糕的叉子,平淡地说:“挡着我太阳了,坐下来。” 迟随一句话像按着邪神设置里的开关键了,迟遇乖乖地坐在了迟随对面。 挡着老婆晒太阳了,那怎么行?老婆是小人类宝宝 ,晒太阳很重要。 迟随若有似无地浅笑了一下。 不可否认,他确实喜欢强的,喜欢阴暗的,也喜欢乖的。 尤其喜欢捅不死也赶不走的——确实得够强才做得到。 迟遇是戳在他的点上。 他叉了一小块草莓蛋糕,递到迟遇嘴边。修长白皙的手握在小银叉上泛着柔和的日光,煞是好看,眉眼里若有似无的笑意更是好看得勾人。 他说:“别闹,听正事儿呢,误会成什么了。” 迟随很少笑,主要是很少在不捅人的情况下笑。 清冷的眉眼柔和下来显得岁月静好风也温柔的,半是哄劝的无奈语调,连门边隐约的风铃声都成了伴奏。 尤其是递上来的叉子是他自己咬过的——毕竟睡都睡了,迟随也懒得再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 迟遇一下子什么脾气也没有了,乖乖张嘴吃掉了老婆递到嘴边的草莓小蛋糕。 看得顾烧目瞪口呆。 叶乐的目光从他们的中间来来回回,最终落在迟随白皙脖颈里明目张胆的吻痕上。 他睁大眼睛,强忍激动,笑着问:“在一起了?” 迟随敛起了笑意,就着手上的勺子咬了一口蛋糕,没有回话,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回。 迟遇勾起唇笑起来,温声道:“还在追。” 迟随其实多少沾点回避型人格,他受不了跟人聊感情,也无法理解,如果迟遇直接说在一起了,他可能会觉得抗拒。 和迟随可以做,但感情要慢慢来。 迟遇很了解家妻的个性。 迟随确实是这样的。 而迟随不排斥他的说法,但是多少觉得不太合适。 做都里里外外做透了,还在追。 追人的话可以追追这个又追追那个,这种关系太轻飘了。 该有个合适的身份,合适的说法。 所以迟随想了想,平淡地说:“睡了。” 迟遇倏地紧紧盯着他看,唇边笑意扩大,黑沉沉的双眸里泛起欲色,明显被迟随勾到了。 叶乐被嘴里的奶茶呛到了,忍不住地咳嗽起来。 顾烧拍着叶乐的背,扶额震惊道:“哥,吾辈楷模……” 迟随挑了挑眉。 草莓小蛋糕吃完了,他开始平静地吃抹茶香草卷。 反正他一看就是被睡的那个,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可说的。 睡人的那个不能把这种事往外说,但是被睡的可以。 “你说你的。”迟随淡淡地对顾烧说,“说话语气正常点,不然他会不高兴。” 叶乐一看就是加入顾烧的公会了,左右迟随对公会这种存在也有几分好奇,毕竟这几天一大堆人邀请他加入各种各样的公会。他倒是想知道叶乐加的这个顾烧的公会有什么特别之处。 听听也没什么不好。 迟遇已经管不住自己的嘴角了。 怎么以前没觉得嘴角这么难压呢。 顾烧也不再一副笑意轻浮的姿态,在自己的椅子坐好了,对迟随说:“我创的这个公会是小镇目前最大的公会,收录了很多副本的具体信息,并且还在陆续增加,加入我们公会可以获得最好的信息资源。过副本很容易。你可以问问小叶子,他今天过的副本刚好是我们收录的副本之一,只用了半天就过了。” 迟随来了几分兴趣,咽下嘴里的抹茶香草卷,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老婆杀人迟遇递刀,老婆吃蛋糕迟遇递水。迟遇觉得有老婆真爽。 顾烧看勾起了迟随的兴趣,便接着往下说道:“只需要每次过副本之后将乌托币收入上交公会15%,就可以获得这些福利待遇,而且还有专业的人可以陪你过副本。” 迟随思考了一下,开始吃冰淇淋泡芙。 “怎么样?考虑加入吗?”顾烧问。 收录了副本信息这一点是很大程度上让迟随觉得感兴趣,因为那样就可以快速了解到这些副本的线索和信息,对他想了解小镇存在的原因以及找到姐姐这两点或许会有帮助。 上交公会15%的乌托币也没什么,毕竟他也不是很在意这点钱。 如果加了之后觉得不划算,想退的话,那就把顾烧他们全杀了就好了。 不过,秉着自己的钱能省则省的想法,他看了迟遇一眼,随口说:“让他加,他有钱。” 顾烧对上迟遇凉飕飕的目光,背后发毛地移开目光,为难道:“他毕竟是诡怪……” 诡怪和人类不是同一个阵营的。 即使迟随和迟遇是非同一般的关系,作为人类,也不能完全信任诡怪。 即使迟随加了公会,也必须签保密协议。公会里的信息是只有公会成员可以享有的。其他玩家以及迟遇是都不能告知的。 诡怪就是诡怪。说不定以后迟遇也会和迟随反水。 迟随垂眸冷下了目光。 他明白顾烧的意思,但是…… 他当然站在迟遇那边。 他当然觉得迟遇不会背叛他。 迟遇再恶劣再不是人,他即使因为姐姐的死亡和消失而砸过迟遇的神像,看迟遇再不爽,迟遇也是陪着他从小到大的存在。还是跟他耳鬓厮磨亲过抱过睡过哄着他的存在。 他根本不在意人类,反正他活着的时候就想杀了所有人。 他就算对迟遇又骂又捅,迟遇也是重要和不可少的那个。 迟遇当然是最哄着他的,当然不会背叛他。 任谁在跟自己依赖了十几年的人睡过之后,听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跟这个人是两家人,这个人可能会背叛他,都会不大乐意。 他放下手中的小银叉,抬眸对迟遇说:“我吃完了。” 迟遇勾唇,温柔地问:“吃饱了吗?” 迟随轻嗯一声。 迟遇抽出一张纸巾,走到迟随身边,挡住了顾烧的视线,帮迟随擦了擦嘴。 迟随被他半圈在怀抱里,对上他笑意温柔的眼睛,倒也没拒绝他亲昵的照顾。 擦完嘴,他抓住迟遇的手腕,说:“走吧。” 迟遇笑意扩大乖乖颔首。 迟随眉眼淡淡,带着迟遇起身走了。迟遇左手被他抓着,右手还自觉地记得帮他拿上那杯他喝了一半的糖水。 顾烧在他身后说:“你可以再考虑一下,随时联系我。” 迟随顿了一下脚步。 某种意义上来说顾烧真是神助攻。 迟随可以理解人类畏惧和警惕诡怪,但他的私心就是,他认为他和迟遇是站在一边的,所以不会去另一边,逛逛也懒得。 迟随白皙纤长的手顺着迟遇的手腕往下,牵住了迟遇的手。 邪神勾着唇,迅速热情地回扣住迟随的手,将迟随的五指都包裹在了他温热的掌心里。 “不会考虑。”迟随说罢,拉着迟遇走了。 第32章 因为偏宠,有恃无恐 挺甜。 迟随清淡的双眸看着他,忽然笑了。 “做。”他说。 迟遇瞳孔一缩。 邪神第一次自我怀疑,是怀疑自己听错了爱人主动的引诱,但他还是忍不住地露出了尖牙。 迟随浅笑着勾住了迟遇的脖颈,锋利的眼尾勾出一道诱人的痕。 他确定地复述了一遍:“做。” 虽然做的时候哭个不停,但还挺爽的。 邪神能玩的花样确实多。 后天就进副本了,再做一次也没什么。 迟遇蓦地搂紧了他的腰,身高的差距让迟随被迟遇抱得双脚都腾空起来。 等不及将迟随抱到床上,就抱着迟随,让他的后背靠在了墙上。 迟遇勾起了唇:“勾引我?” 这样的姿势多少让迟随觉得有些羞耻,耳垂染上一层浅浅的绯红。 但他仍然勾着唇,看着迟遇,对他说:“轻点,不然不让做。” 不常笑的人每次笑都会格外的让人觉得移不开眼。 尤其是这笑就是笑给他看的。 迟遇被迟随笑得心猿意马,喉结轻滚,吻了下去。 舌尖轻碰,都是奶油蛋糕的味道。 这次的迟遇格外温柔,但从墙上到橱柜上、从地板上到床上之后,迟随还是抖着气儿哑着声哭了。 迟遇咬着他滚烫的耳垂低笑,慢而深地再度吻了下去。 迟遇一口都没咬迟随,迟随也真的一次都没晕,清清醒醒地挨做,昏昏沉沉地哭。 事后迟随在他怀里蜷缩着,眼睛都睁不开了,一边是餍足,一边又像是要碎在他怀里。 迟遇爱惜地在迟随发红发烫的眼尾落下温柔细密的轻吻,厚重的喜欢像惊雷过后柔软的濛濛细雨,一层又一层地叠了上去。 他怎么会背叛他呢。 小小人类宝宝,那么脆弱,有什么值得他背叛的,抱着疼爱过头了都要抖着哭。 两天以后,第二个副本开启。 叶乐和迟随的时间对不上,所以这次只有迟随进副本,而迟遇理所当然是要跟着的。 好丈夫就是要一直跟在老婆身后,老婆去哪他去哪。 进入门后,迟随站在一条路上。往路的尽头看去,是一座精致的小别墅。 滴的一声,系统提示音响起:“欢迎各位玩家进入副本《第五天》,副本地点是:你们眼前的这栋小别墅,你们的身份是:别墅女主人的工作助手。这座别墅的女主人是一个孤僻古怪的艺术家,而她的工作助手每一个都离奇失踪了。你们需要帮助她完成日常工作任务,并坚持存活到第五天。如果第五天时你们还活着,则视作通关。祝你们好命。” 随后,系统提示音关闭。 接踵而来的是嘈杂的直播间弹幕。 [这个直播间里怎么有两个玩家?] [这是怎么卡的bug,副本世界也会有bug吗?] [其他直播间都只有一个玩家啊] 迟遇微笑着站在迟随身后,跟着迟随走向眼前的小别墅。 他又不是玩家,他是他老婆的亲亲老公。 小别墅暂时看起来没什么诡异的地方——至少外表是这样。 柔和的阳光洒在灰色的屋瓦上,草坪上青草悠悠地晃,淡紫色的小蝴蝶在草坪里翩翩飞舞,美丽得像童话世界里公主和王子最后会生活在一起的地方。 在这样美丽的地方活到第五天,听起来似乎很容易。 但是,既然是副本世界,就不可能那么简单。越是美丽的地方可能越是危险。不能掉以轻心。 迟随站在铁皮大门前,按响了门铃。 叮叮咚咚的声音在晴空万里下响起,好听得像协奏曲。 没人开门。 他再度按了一遍门铃,里面传来一个稚嫩的童声。 “大哥哥,这门栓我拉不动,你看看是不是卡住了?” 迟随缓缓挑了挑眉。 性格孤僻古怪的艺术家的小别墅里,哪来的小孩子? 哪个孤僻人发了疯了会喜欢吵闹的小孩子? 要是只有他一个人,他是不会理会的。 但此时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被迟遇传染了一些恶劣的坏脾气,明知道是个圈套,还是起了兴味,像迟遇装乖那样,蹲了下来,在门上雕花镂空的缝隙里对上一双倒着的血红鬼眼。 虽然早有准备,san值还是被这惊悚的扬面恶寒得掉了五个点。 那个童声再度响起,带着诡异的愉快:“嘻嘻,上当了。” 下一刻,这双鬼眼就对上了另一双黑漆漆的森冷眼睛。 “……” 家妻难得起了玩心,迟遇欢喜得不行,很是乐意配合。 他含笑对那个小鬼说:“把你妈叫来,不然抽死你。” 第33章 艳鬼 只要是听了鬼婴的话,和鬼婴对上视线的,都像被魇住了,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在极度的惊恐中,五指硬生生地穿进自己的肚子,将自己开膛破肚了。 鬼婴趴在门缝里,血红的鬼眼阴冷又好奇地盯着这血腥的扬面看。 他们的肚子里怎么没有小宝宝呢? “再挖深一点看看。” 凄厉的惨叫声和鬼婴尖锐的笑声回荡在这座童话般美好的小别墅上空。 而迟随这边的鬼婴仿佛真的被迟遇那一句大人训小孩的话吓到了,鬼眼惊恐地瞳颤起来,倏地离开了门缝,鬼哭着闹脾气:“她才不是我妈!” 他不敢拿迟随怎么样,更没胆子拿迟遇怎么样,只好把门砸得砰砰响来泄愤。 很吵。 迟随不喜欢吵闹的小孩子,轻蹙了蹙眉。 迟遇眼见着老婆被吵到,也蹙起眉,站起身来,长腿抬起踹了这扇砰砰响的门一脚,面色不虞:“随便你妈是谁,再吵喊她来收拾你。” 门后倏然安静多了,只剩下小孩子哭狠了后止不住的抽噎打嗝声。 鬼婴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但又不敢造次,抽抽搭搭地小声怨了一句:“坏哥哥……” 鬼哭声渐渐地隐去,小鬼惹不起这个坏哥哥,躲了起来。 直播间弹幕已经哗然一片。 [这个玩家这么狂,对诡怪这么说话都没死] [这是一种答案吗?谁敢下次进这个副本去试试?] [疯了吗?谁敢试?] 有倚仗的感觉还挺爽的,跟上床差不多爽。 迟随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但迟遇知道这个小人类分明被自己哄得开心,勾着唇弯腰伸出手,将他的小人类宝宝扶了起来。 修长的手轻轻握住了迟随白皙的四个指节,将迟随的指尖再次放到了门铃上,迟遇没有用力,只是声调低低地在迟随耳边对迟随说:“再按一遍门铃。” 像哄小孩子拿筷子吃饭,还要把着小孩子的手教怎么吃。 在他看来家妻才是真正的人类小宝宝,因为家妻很可爱。 迟随侧目往上瞥了迟遇一眼,视线从迟遇勾起的嘴角落到迟遇垂眸看着他时柔软的眼睫,随后四目相对。 迟遇黑沉沉的双瞳泛起笑意,原因不明,像把他里里外外看穿了,连带着那一丝若有似无的心动心照不宣。 躺在床上看迟遇的时候也是这个视角,被迟遇垂着眼睫黑沉沉地盯着。 ……真是疯了,这种时候想到这个。 他就这样让手被迟遇包裹着,按下了第三遍门铃。 终于姗姗来迟一阵女人轻盈的脚步声。 门闩被抽开,大门发出沉闷的吱呀声,从里侧缓缓拉开,显露出一个精致窈窕的女人身形来。 女人一头柔软的及腰金发,像阳光铺就的绸缎。肤色过分苍白,腰身也过分纤细,修身的吊带长裙上开着大朵大朵暗红色的玫瑰。踩着一双透明半高跟鞋,饱满的双唇和脚指甲都涂得红艳。她似乎偏爱红玫瑰,十个手指甲都精细地绘制了立体的玫瑰,还戴了璀璨的红宝石钻戒。她的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美的。美丽得除了美丽之外没有别的形容词可以描绘她。比起艺术家,更像每个艺术家所钟情的缪斯。 “不好意思,刚才有不得不马上完成的灵感,来迟了些。”女人微笑着问,“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这话说得就很奇怪,仿佛她知道耽搁这一会儿有可能会发生什么事一样。 迟随这种没什么感情的人,对于有利可图的事向来愿意花耐心和装样子。 他做足了礼数摆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来,摇了摇头,答道:“没有。” 女人眯了眯眼,纤长的睫毛在过分苍白的皮肤上投下一片阴影:“是吗?” 她似乎对谎言很敏感。 迟随轻嗯一声,微笑着平淡开口:“并不奇怪。” 副本里有鬼,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女人一愣。 迟遇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家妻果然是天才。 迟随向女人微微颔首,笑意温和,气质疏朗:“之后的工作还需要您多多指教,初来乍到,能否请您带我熟悉一下我之后的工作内容呢?” 艺术家与老师不同,老师爱嘴甜的孩子,艺术家喜欢和真诚的人相处。察觉到女人对谎言的敏感,他这次的态度就少了奉承。 冷漠的人装起样子来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说话不好听无外乎没有利用价值或是用习惯了心安理得。 高岭之花的存在都不符合人类贪利的本能逻辑,是一种能给自己带来好名声和把自己摘出这浊世的虚伪与自欺。 迟遇的冷漠是该干嘛的时候就干嘛。 所以迟遇最喜欢的就是迟随跟他说话的时候,连个装的好表情都欠奉的样子。 女人听了迟随的话,点了点头,笑道:“跟我进来吧。” 迟随笑应了声好,跟着女人走进铁门内。沉重的铁门在身后无风自动地关上了,发出一声阴沉又狰狞的轰鸣。 女人的背影因为身材太纤瘦而略显孤寂和忧郁,但配上一头灿灿金发和婀娜身姿,更觉得娇艳美丽。她一边走一边说:“其实也没什么很重的活,就是在我创作的时候给我递一下东西。因为我创作的时候喜欢沉浸在灵感里,不喜欢被什么事情打断。有时候想起什么要用的材料,在楼上或者在花园,需要你去帮我拿一下。” 女人说着,回眸看了一眼迟随,潋滟美目笑得顾盼生欢:“而且,我需要一个合适的人对我的作品提出建议。我有时候分不清现实和幻想,我不确定我想的和我表达出来的是不是一个东西。” “没什么问题。”迟随微笑着颔首,继续问道,“那我的工作时间是?” “朝九晚五就可以,饭菜和住宿我都会提供。” 迟随由衷地夸赞了一句:“很少看到搞艺术的作息那么规律,有固定的工作时间,还会自己做饭。” “我是个对审美比较有追求的人。”女人伸手将自己金灿灿的及腰长发尽数拂到右侧,露出半截雪白得像嫩藕的侧颈。她一边抚着自己的长发,一边微笑道,“对我来说,艺术就是用来传达审美。我非常希望自己是美的,为此不得不规律作息。追求一个目标到极致都是很苦的,但喜欢美就像喜欢冬日里的白雪一样,冻着手也甘之如饴地捧着。” “如果失去美,我会疯的。” 第34章 小情侣就这样弹琴又说爱 随着女人推开门,客厅的全貌也展示在迟随眼前。 客厅很大,窗明几净,落地窗边是一架典雅的钢琴。 窗上长长地垂下薄纱帘,隐约透出庭院里大片大片盛放的花,明黄色、翠青色和雪白色交织在一起,染得客厅里也拂上一片老电影般葱郁的色彩。 唯一不协调的是钢琴边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一家三口全家福,青灰暗色调,画面里的男人有着与女人般配的英俊秀美容貌,他们肩倚着肩亲昵地靠在一起,只是脸上的笑容都很僵硬,像是有人用手把尸体的两边嘴角向上扒开那样毛骨悚然。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女人怀里抱着一个血淋淋的婴儿,这婴儿未足月,分明就是死了,烂开了,一双眼睛黑洞洞的,咧着笑容啃咬自己的胎盘。 随着女人领着路向迟随介绍,迟随发现楼梯上、书房里……到处都有这幅全家福。 它们令这个美好的副本世界看起来就像童话书被烟灰烧了几个洞那样显眼又恶心。 “一楼是客厅、厨房和书房,也是我们日常工作的地方。在工作时间内,你可以在一楼找到我。” “二楼是卧室,你睡在我对门的客卧里。有任何事情都不要来敲我的房门,休息对我来说很重要。” “请不要去三楼,三楼是我的私人地带。” “我平时不待客,所以客卧只有一个,可能要辛苦你们挤一挤。” 女人带着他们逛了一圈,回到了一楼。 炖肉的香味已经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她拍了拍沙发,笑着对迟随他们说:“先坐一会儿吧,也可以自己到处熟悉熟悉,不用拘束,马上就开饭了。” 说罢,女人往厨房走去。 迟随没有在沙发上坐下,而是走到了那张全家福前。 这张全家福最诡异的地方就在于,明明画面中的三个人都没动,但迟随站在前面的时候,总觉得这三个人的目光都戳在他身上。往左站一点是这样,往右站一点也是这样。 只要看着这张全家福,san值就会一点一点地往下掉。 迟遇站在他旁边,漫不经心地往钢琴上靠。 钢琴的低音琴键被他压下一排,咚的一下,发出音调繁重的闷响,惊得纱帘覆盖的窗外,若隐若现的蝴蝶从花上翩翩飞起来。 迟遇倏然起身,眼睛微微睁大了,低头看着这架钢琴。 他好像很新奇这是人类发明出的什么好玩东西。歪了歪头,伸出手乱七八糟地按了好几下,嘈杂得不行。 迟随被吵到,一下子皱起了眉,下意识地轻啧一声,抬手想扇他。 回头的瞬间却看见男人黑沉沉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一身阴冷的气息都在翠青色与暖黄色交织的阳光下变得暖洋洋了。 无所不能的邪神显得有点笨,像个初涉人世的孩子。 他不明白世界上还有一个东西的存在只是为了发出好听的声音,不是为了逼疯人,更不是为了伤害与死亡。 他本能地在自己所熟悉的暴力和破坏里,反复试着寻找刚才琴音响起时那一丝微妙的触动。 很伪人的扬面,有些荒唐的可怜可爱。 迟随怔了一怔,竟没忍心伸手去扇。 他垂下眸子,伸手,抓住了迟遇的手。 迟遇“嗯?”了一声,看着迟随。 只听家妻低低地叹了一声:“不是这么弹的。” 迟随揽过了他的腰,抓着他的手,慢慢地按过几个特定的琴键。 阳光的光线顺着琴键高低变化而变换着折射的角度,这台会发出声音的大东西就像奇迹一般发出了一串清脆好听的叮咚声。 迟遇的眼睛又睁大了些。 迟随侧目看他的神情。 这个看起来笨笨的伪人忘了学着人类眨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琴键看,长睫毛安静得像一帘羽毛。 察觉到家妻的目光,迟遇回过头看向迟随,亮晶晶的瞳子直勾勾地望进迟随的眼睛里,和迟随对上视线。 迟随轻眨了一下眼睛。 他清冷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柔和了些:“好玩?” 迟遇笑意盈盈地答:“好玩。” 迟随微不可察地轻弯了弯唇,抓着他的手又慢慢地弹了一段。 [他们在副本里……谈恋爱?] [准确来说好像是弹琴说爱] [这个你死我活的世界疯了吗,已经变成我陌生的样子了] 连全家福里的鬼婴都忍无可忍,阴沉沉地看着他们。 怎么这两个坏哥哥到对方面前就都变成好哥哥了。 温柔和缓的曲调荡下最后一个尾音,迟遇反抓住了他的手,像天生的好学生,准确无误地把刚才弹的曲调复刻了一遍。 这是迟随在现世还活着的时候,姐姐也还活着的时候,在某一天难得闲暇的午后,漫不经心弹出来的调子。 迟随看着迟遇,问:“喜欢?” 迟遇点点头,愉悦地说:“喜欢。” 大概是气氛正好,心绪也像那个午后那样放松和懈怠下来,迟随垂着眸子弯着唇,顺着就往下说了句:“以后在家里买一架,我可以天天给你弹。” 说完他就后悔了。 这句话听起来和表白一个架势。他没有这个意思,他没有在表白,他只是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可以天天弹给迟遇听而已。他都被自己说慌了。 没来得及退缩,迟遇已经喜笑颜开地拉着他的手转身把他抱在了怀里。 “好。” 迟遇捞起他的膝盖弯,像抱什么珍稀又珍贵的小手办,把他放置在了钢琴前的长凳上,弯腰亲了亲他的额头。 他期待地问:“我们以后可以在上面做吗?” 啪。 脸被打歪了。 迟遇勾着唇幽幽地看着他气恼的样子。 本来就不是诚心在问,他要做的话抱着迟随就做了。 迟遇这种坏神,最喜欢在家妻说出一些尴尬的话本来就很尴尬的时候逗家妻了。 耳垂泛着淡淡的粉,但脸上的表情又很生气。 难道不可爱吗? 对人类世界很多事情一窍不通的伪人邪神在逗老婆这件事上有一种熟能生巧所以信手拈来的活人感。 迟随冷着脸恼道:“你想死的话可以做。” 迟遇轻轻地笑了一声。 迟随没好气地推开他,站了起来,转过身,却见女人倚着厨房门,在阴影里阴沉沉地看着他。 饭桌上的菜早就已经上得很齐全了,连碗筷都整齐地摆好。三碗白生生的米饭,每一碗里都直直地插着两只筷子。 她站在那里,就这样阴沉地不知道看了他们多久。 第35章 老公就是这么无处不在 女人却转而又换上了那副人畜无害般的笑脸,亲热地招呼他们:“饭做好了,快来吃吧。” 迟随放下了手,温和地微笑了一下:“好。” 只见餐桌上菜很家常,有白菜肉片小炒、碎肉末紫菜汤,还放着一大碗色泽晶莹的炖肉。白菜肉片小炒浇了生抽,看起来鲜嫩可口。碎肉沫紫菜汤去过油层,炖肉更是看起来肥而不腻、香气扑鼻。 餐桌上暖黄色的吊顶灯光柔和明亮,椅子很软。女人摘下围裙挂在墙上,用银色的蝴蝶抓夹盘起一头金色的长发,笑着坐在主位。 “怎么样?看着就很有食欲吧?”她言笑晏晏地说,“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明明是在恐怖副本里。 说不清是白米饭上竖着插的筷子太违和,还是这让人心神放松的一切更违和。 [这个诡怪做的饭菜我真的看一次馋一次,虽然这个筷子插得不太吉利,但饭菜真没得说] [她做饭确实顶,就因为她做的饭菜,我对这个副本念念不忘,完全国宴] [顶级贤妻良母,喜欢,想娶回家] [女神级别,你们老婆] [我老婆我老婆,必须是我老婆,猛吃一大口好吧] 弹幕都在夸赞女人的厨艺,其他直播间的玩家大部分已经开始吃了,一边吃一边对女人的厨艺赞不绝口。迟随却在看清那碗炖肉的一瞬间表情就控制不住地难看起来。 那是人肉。 人腿骨和膝盖被剁成段炖出来的肉。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因为他见过,见过这种煮出来的人肉。 记忆被拉回一扬噩梦,时至今日想起那一切他的手都会止不住地发抖。 邪神倒是荤素不忌,从米饭上拔下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察觉到迟随的异常,他侧目看向迟随,发现一向古井无波的迟随脸都白了。 他在桌下抓住了迟随发抖的手,用力握了握。 迟随猛地回过神,对上迟遇探寻的目光,鲜少有情绪波澜的双眼里,写满了来不及收回去的惊慌和无措。 迟遇的眸光沉了沉。 女人看迟随不动筷子,眯起眼睛,语气关切地问:“怎么不吃?是我的厨艺不好吗?” 迟随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扯了扯苍白的唇,勉强开口道:“您的厨艺很好,是我突然身体有点不太舒服,老毛病了,吃不下东西了。” “不吃东西会饿坏的。”女人像是早有准备般站起身来,去厨房拿了一盘清炒鸡蛋黄瓜和一碗小米粥出来,放在桌子上,“吃点清淡的吧。” 这便是真正提供给玩家的饭菜了。 可迟随光是坐在桌子上这堆人肉旁边,就已经食欲全无。 “实在是吃不下了。”迟随站起身来,说,“我去休息一会儿吧,等工作时间到了……” 他看了迟遇一眼。 “让他上楼来喊我就可以。” 说着,转身朝楼上走去。 女人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坐下开始吃饭。 她夹起一块炖肉,优雅地张开红唇,两排洁白的贝齿慢条斯理地撕扯下一片肉来。她品尝得极仔细与享受,一双美目都满足地眯起。 迟随现在只想离这堆人肉远点,所以来到了客房,也就是女人安排给他们的卧室。 房间里的布局也很令人不舒服,房间狭小,除了床什么也没有,一张偌大的惊悚全家福就在床对面的墙上贴着,全家福里三个人的眼神直勾勾地对着床头。 迟随躺在了床上,侧躺着蜷缩起来,闭上了眼睛,双手互相握着,已经不发抖了,但是掌心和指尖都一片冰凉。 全家福好像动了动。 “大哥哥。”一声天真无邪的童声。 迟随下意识地想睁眼,猛地一顿。 “大哥哥,醒醒。陪我玩吧。” 如果迟随此时睁开眼,就会看到一个恐怖的鬼婴正蹲在他的床头,一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鬼婴见他不动,一张惨白恐怖的鬼脸慢慢地凑近,声音几乎就在他面前响起:“大哥哥——啊!!!!” 一条触手凭空出现,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眼睛上,直接把他抽飞了。 属于迟遇的声音响起:“滚。” 迟随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鬼婴狠狠地撞在全家福上,瞬间消失了,只留下一条长满眼睛的肉粉色触手在半空中。 小触手上那一堆眼睛都长得恐怖,眼白处全是血红色,瞳仁却是白色。 见迟随看过来,这些眼睛也全都看向了迟随,每一只眼睛里的瞳孔都在冒爱心。 迟随的san值有被攻击到,往下掉了三个点。 “……” 小触手刹那间把所有眼睛都收了回去,只睁开了一只,眨了眨,乖乖地伸到迟随面前,蹭了蹭迟随的手,仿佛在认错。 迟随伸手摸了摸小触手。 小触手很欢欣,恐怖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知道这是迟遇,迟随也是疯了,仿佛能看到迟遇在他脚边跪着用脸蹭他的手装乖,莫名地觉得可爱。 “饭菜好吃吗?”迟随问。 小触手歪了歪,又弯了弯触手尖尖,仿佛在点头。 非常好吃。 迟随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唇。 并不明显,不想迟遇爽到。 迟遇又不是人,他知道迟遇肯定很馋这一堆看起来就很好吃的人肉。 他面色平淡地轻轻敲了敲小触手一个脑瓜崩,却不想小触手由于挨老婆的脑瓜崩了,所以还是爽到了,扑上来将迟随压在了床上。 其他直播间里。 那些享用人肉饭菜的玩家吃着吃着喉咙就哽住了,脸憋涨成了紫色,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女人咽下肉,咯咯咯地笑出了声。 筷子插在米饭上,自然就是给死人吃的了。 迟随直播间里的弹幕还在恶意地引诱。 [这么好吃,主播没胃口真是可惜了] [啊啊啊错失一顿美食] [好想吃啊,真的好馋] [等等,这个人怎么……一直在吃??] 并且还没死。 终于有人发现了迟遇这个盲点。 迟遇一边面色不虞地手撑着脸,一边嚼嚼嚼吃吃吃。 他已经在女人茫然的注视下开始吃第二碗米饭了。 确实是第二碗,因为第一碗他连着碗都一起吃了。 好吃。 小鬼竟然敢烦他老婆。 不悦。 没关系,即使老婆把他扔在这里,他也会一直阴暗地盯着老婆缠着老婆保护老婆的。 老公本应如此,老公就是这么无处不在。 第36章 老公就是这么无所不能 他满足地把筷子吞了下去。 女人:? 直播间里的人:[?????] [woc这不是玩家吧,这是诡怪啊!!] [这个玩家怎么在跟诡怪谈恋爱] [不是,很怪啊,这不是这个副本的诡怪,为什么可以进入这个副本?] 迟遇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自己又被发现不是人了。 他只是吃了个饭罢了。 但无所谓,他本来也不在意迟随之外的任何人事物。 邪神,很爽。 人类,很弱。 因为自己不是真的人类,是邪神,这世上最强的存在,存在恶意的地方就存在他,所以可以无时无刻地死盯着喜欢的小人类宝宝,并且能保证绝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伤害到这个小人类宝宝。 迟遇走上二楼,悄无声息地打开客房的房门。 迟随已经抱着小触手侧躺蜷缩着在床上睡着了。 手里的小触手似乎给了这个小人类安全感,他在副本世界里睡熟了,呼吸平稳,黑发柔软,薄唇自然地轻轻闭着,侧脸清冷好看。但是因为身上的白衬衫睡得有些乱了,所以看起来一点也不设防,柔和又好抱。 触手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迟遇勾起唇,像刚刚那个鬼婴一样,走到迟随面前,蹲下,直勾勾地盯着他。 如果不听他开口说话,只是看他的样子,确实阴森得像死透了的鬼。 但他偏偏开口了,又甜蜜又黏腻。 “小宝宝。” 迟随纤长的睫毛轻颤了颤。 迟遇喜欢得不行,凑上去,轻轻地亲了亲他的唇。 亲了一下,又一下。 就这么生生把迟随亲醒了。 迟随睁开眼睛,四目相对,撞进迟遇写满了爱与欲、像要把他吞吃入腹的黑瞳里。 “唔……” 被吵到睡觉了。 迟随睡得正沉,哪里还记得自己刚才说过让迟遇上来喊他,不悦地蹙起眉,迷迷糊糊地抬手给了迟遇一个轻得像摸的巴掌。 香香的手从迟遇的脸侧滑到下巴。 在落下去之前,被迟遇抓住了。 迟遇勾着唇,喜爱极了迟随这副想发脾气就发了的样子,说:“小宝宝。” 迟随在挨迟遇的操之前一直是个直男,直得不能再直,因为他对女的也没感觉。 此时他被这个称呼甜腻得头皮发麻,无法理解迟遇是怎么对着他这张脸叫出“小宝宝”这种比“小人类宝宝”还恶俗的称呼的。 他真没招了,又轻又哑地冷声开口:“死变态。” 迟遇轻笑出声。 迟随坐起身来,揉了揉额头,理智回笼,问道:“她让你上来喊我?” 迟遇蹲在他脚边,微笑看着他,没点头,也没摇头,却问:“饿不饿?” 迟随想了想,说:“有点。” 刚才被人肉恶心得食欲全无,没觉得饿。现在缓过来了,是挺饿的。 迟遇勾着唇,变戏法似的拿出一颗摘了叶子的草莓,递到迟随唇前。 迟随有些惊讶:“哪来的?” 迟遇笑问:“喜欢吗?” 迟随白了他一眼,微微弯腰,低下头,张开薄唇就着他的手咬走了这颗草莓。 迟遇笑意扩大:“还想吃吗?” 迟随不想让他爽到,没说话,伸出手,是一个理所当然理直气壮要的动作。 可爱死了。 家妻向他要东西的时候有两点非常可爱。 一点是家妻会跟他要东西。 第二点是家妻这个坏德性,在有目的的时候往往愿意装装样子,但跟他要东西向来理直气壮,利用的时候都懒得奉上一个好态度,取个名字都让迟遇直接跟他姓。因为明知对方如果是迟遇的话,只要他伸出手,迟遇就会把东西递到他手上。 家妻嘴上不说,但心里比谁都明白他宠他。 就这一点最是可爱。 迟遇勾着唇,伸出空空如也的手,在迟随伸出的手上放下一个盛着巧克力小蛋糕的盘子。 迟随的眼睛都睁大了。 他看了看勾着嘴角明显心里觉得自己很强很帅在暗爽的迟遇,又看了看小蛋糕。 想问,又懒得问,总归迟遇给的当然是能吃的。 他面色平淡地拿起盘子里的小银叉,叉起一块,咬进嘴里。 小蛋糕外面是一层洒满了可可粉的巧克力脆皮,巧克力味的蛋糕层里是巧克力流心。虽然都是巧克力,但口感很有层次。 “慢慢吃,吃饱了再下去。”迟遇自然而然地把他的鞋子拿起来,套在他垂下床的脚上,垂眸给他系着鞋带,修长好看的十指系出一个对称的蝴蝶结来,语气温柔地说,“这个副本的女鬼创作起来很沉浸,她会自己在那儿写写画画半天,等你到了再给你发布一些要你去完成的任务,给她找这个找那个,不太急的。” [不是,这诡怪还能给他透题的?] [而且还能给他变出好吃的] [这不太公平吧兄弟] [谈个恋爱有啥公不公平的,你们难道平时不把玩过的副本讲给老婆吗?你们平时有好吃的不紧着老婆吃吗?] [六六六,和你们这群有老婆的说不清楚] 迟随吃完了,迟遇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接过老婆的盘子,嘎嘣嘎嘣地吃下了老婆吃剩的盘子。 老婆每次吃饭都会把盘子剩下来。 老婆不喜欢吃盘子,他喜欢吃老婆吃剩的盘子。他和老婆果然是天生一对。 迟随说:“水。” 鞋子穿好了,迟遇微笑着起身,手上凭空变出一杯水来,喂到迟随的唇边。 迟随蹙起眉,想伸手去拿,迟遇的水杯却已经在倾斜着角度往他嘴里倒水了。他只得微微仰起头,顺着迟遇的动作张开嘴,让迟遇水杯里的水灌进他嘴里。 有不小心溢出来的,顺着嘴角滑落下去,在颈侧和锁骨都留下一道透明的水渍,蜿蜒进了衣领。 “好乖。” 迟遇微笑,笑得无辜,可尖牙又分明若隐若现。 等迟随被迫使着喝完了这一整杯,人也撑着半仰在床上了。 “你……唔……” 迟遇高大的身形覆上来,笑着抱住他的腰,顺着那道水痕,从锁骨舔到他的嘴角。 第37章 “挺有感觉的” 等再次呈现出画面的时候,迟随已经在一边用指尖蹭着嘴唇一边往楼下走了,而迟遇故意保留了脸上狼狈的巴掌印,笑得餍足。 似曾相识的扬景。 不当变态?他是邪神,正人君子的事情他做不到也学不来,抱歉。 迟随的耳垂和眼尾都在发红,冷着脸,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地知道自己连呼吸都还是烫的。 岂止锁骨和嘴角,刚才被那道水痕划过的位置都…… “……” “…………” 女人坐在客厅中央的画架前,看着画了一半的画布发呆。长裙垂落,一头厚重如云的金发尽数垂在侧颈,美艳得像一幅画出来的景。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回头看向他们,视线落在迟随脖子上的吻痕,又划过他微肿的嘴唇。 迟随看到她微不可察地眯了眯眼睛,眼中的神情分明阴沉了几分,却仍然笑意盈盈。 “你们感情真好。” 迟随静了一秒。 “其实没什么感情。”他似笑非笑地微讽。 迟遇却蓦地低笑一声。 家妻大可以说没有感情,但非得说没什么感情。 没什么,那就是有。 迟随在话说出口的前一秒顾及到了不能在女人面前说谎这一点。 迟遇被这句没好气的话里微妙的弦外之音取悦到。 这么凶,这么冷,这么别扭,这么可爱,真是…… 挺有感觉的。 迟随现在一听迟遇这种意味深长的笑声,就条件反射地头皮发麻,冷着脸不看他,脚下快了两步,径自走到女人身边。 女人面前那张画布上的画已经完成了一半。 画的内容诡异,是夜色里的一扇窗,窗外一片漆黑,倒映着窗内屋子里灯光惨白的大红婚房,大红床上坐着一个披着红盖头的女人。明明没有画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但因为是倒映在窗户里的第三方视角,画面又简洁得让人感觉到一种“死寂”的安静,所以反而透出一股剧烈的惊悚感。 女人看迟随注视着这幅画,却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我曾经也有一段非常美好的恋情。”她向迟随介绍道,“我最近就是打算把它以画的形式创作出来。” 说着,指向画中漆黑的玻璃窗。 “你看,他抱着玫瑰花看我呢,眼神多么温柔呀。” 画的视角太让人不舒服,配合她的这句话,这漆黑的窗外仿佛真的有一双凝视的眼睛,饶是迟随都被她这句诡异的话说得有点精神不适。 所幸她看起来似乎根本不需要他接话,只是沉浸在抒发自己对那段恋情的表达欲里。 “他抱着我最喜欢的花,说他喜欢我。我向他说,或许我的性格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好,他说他喜欢我的诗,喜欢我的画,喜欢我的灵魂,而非所有浮于表象的事情。” “我接受了他的告白,惊喜地发现他录像了,录像机就放在……”女人红艳的指尖顺着这一片漆黑的夜色继续往外滑,直到滑到画布外面,几乎指到迟随身上,才停住,笑着语调诡谲地说,“这里!” 迟随忍不住地微微蹙起眉。 “但我告诉他,我不喜欢电子设备,不喜欢记录这些真实的画面,就让这一刻在虚幻的记忆里变得越来越美好吧。他说好,我们就一起把那个录像机砸坏毁掉了,砸得支离破碎,零件都零星地落在地上。我们都笑得很开心。” 说到这里,女人不再说话了,含着幸福的微笑看着面前这张与她所说的内容毫不相关的画。 甚至她所说的内容也头尾衔接太过奇怪,从告白到合力毁掉一个录像机,分明是王子和公主幸福在一起的画面,可如果把这视作是大团圆,以毁灭为主题又太过荒诞了,荒诞到让人觉出一种完全是脱离正常人行事逻辑的混乱诡异。 “咦?”女人忽然微微睁圆了眼睛疑惑出声。 迟随抬眸看向她。 “花呢?”女人凑近那幅画,仔细地寻找起来,“咦?我没有画花吗?” 迟随很疑惑女人为什么会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画过花,又为什么要在自己的画里找花。 这不是她自己的画吗? 自从进入这个副本,就觉得哪里都很违和。美好的扬景,美好的小别墅,美好的女人,以及其中处处违和的细节。 她忽然抬头盯住迟随:“你知道我的花去哪里了吗?” 迟随的手臂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他微笑着摇了摇头。 女人蹙着眉,敲了敲自己的头,看起来有点烦躁:“那就麻烦你去帮我找找吧。” 这个副本里,到处是花。 迟随应了声好,温和问道:“是什么样的花呢?” 女人又不说话了。 她痴痴地盯着面前的画,好半天没有一点声响,像是时间在她的身上静止了,满头美丽的金发,连一根发丝都不再被风吹动。 迟随退后两步,环视这座偌大的别墅,最后目光定格在那扇长长的落地窗上,雪白的纱帘掩映着落地窗后隐约的郁郁葱葱的满院鲜花。 他走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帘,映入眼帘的是满院小雏菊在阳光里飘飘荡荡。很美,也很震撼。 可女人最喜欢的花是热烈的玫瑰吧。 迟遇走到他身边,高大的身材投下一层阴影,将迟随半个人都覆盖在他的阴影里。 “……” 邪神微笑着低眸看他,发出邀请:“要我带你去找花吗?小宝宝?” 迟随忽然漫无边际地想到,迟遇如果是个活人,打游戏应该也很厉害,应当还是那种练了技术还会暗爽,哄着骗着诱着喜欢的人跟他一起打游戏,带人赢了之后翘起嘴角的类型。 不会打不赢,因为只要陷入逆风就会阴沉着脸让游戏系统崩溃。 随后他被自己无端的联想整沉默了一下。 究竟谁是他喜欢的人了…… 迟遇眼中的笑意浓了些:“嗯?” “不了。”迟随收回看着他的视线,转身,平静地说,“我已经知道在哪了。” 第38章 又被爱了哈基遇 刚才女人讲起录像机时,所指的方向,就是他身后的书房。 他抬脚向书房走去。 书房不大,陈设简单,两面墙都建了书架,放着很多书,空气中弥散着书页纸张的味道。靠窗摆着长桌,长桌前是一个柔软的移动滚轮靠椅。 出乎意料的是,桌面上确实插着一个花瓶,花瓶里是一支玫瑰花,但是已经枯萎了,花瓶里也没有水,但很干净,看起来并不是很久没人照料,而是女人就喜欢看着这朵花枯萎的狼狈姿态。 会是这支花吗? 迟随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比较违和的是桌上还放着一个日记本,封面蒙了一层厚厚的尘土,还散发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这个日记本需要密码才能打开。 有时候能靠武力解决的事情没必要靠脑子。 迟随当下立断,平静抽出雁翎刀,劈开了密码锁。 第一页,空白。 第二页,空白。 第三页,空白。 迟随蹙着眉拿起整本日记本,快速地掠过每一页。终于在翻到中间位置时,出现了一页字迹。 是一首小诗。 “我们的爱情很配这花影重重的盎然扬景 “我看着你,朝你微笑 “灵魂却在花影下烧成一片焦土” 简单三行,笔力利落,笔风阴郁,描述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复杂的悲剧。 这首诗有个极不吉利的名字,叫《死木》。题下还有一行小字写着:——献给L。 然而这首诗显然并没有被献出去,而是像一个无法呈现在阳光下的秘密般,被深深地夹在了日记本中央,还上了锁。仿佛写的时候就并没有真正想过要献出去。 迟随垂眸凝视半晌,在心里默默地记住了这一页小诗,合上了日记本。 就在合上日记本的那一刻,这页诗的翻页位置掉下来一片被做成标本的玫瑰干花。 迟随弯腰从地上捡起这片干花,看了看它,又看了看书桌上在花瓶里枯萎的玫瑰花。 他转过头,看向一直微笑盯着他看的迟遇。 他用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这片玫瑰标本,问迟遇:“这个吗?” 其实迟随还是觉得不像,如果是指定要的“花”,那应当是一种独一无二的东西,不可能会出现两个模糊的可能性,他觉得最大也最坏的可能就是,不是它们两个之中任何一个。 但他不介意向迟遇求证一下,能够直接肯定地排除掉错误选择的话会节省很多时间和心力。 而迟遇没说是不是,却微笑着说:“去试试?” 迟随挑了一下眉。 迟遇垂首,带着天然上位者的从容和优雅,吻了吻他执着玫瑰标本的手,嗓音沉沉地说:“我在,别怕。” 意思是,错了也没关系。 他在,迟随可以不用畏惧任何事情,拥有随心探索的自由。 迟随确实想多去尝试一下不同的可能性,如果能无视死亡的规则去试错,那确实很合他心意。 本来在副本世界里可以随便捅人捅诡怪就很爽了。 现在还有一种可以随便找死的感觉,很刺激,他喜欢。 迟随没笑,但肉眼可见地满意。刚才被迟遇轻薄得没好脸色,现在连眼角眉梢的冷漠和凌厉都消下去了,语气清淡地赏了他一句好话:“算你上道。” 迟遇笑意温柔。 迟随抽走了被迟遇吻过的手,拿着玫瑰标本向书房外的客厅走去。女人还坐在画架前凝视着面前那张诡异惊悚的画。 迟随走到她身边,将手里的玫瑰标本扬至她眼前。 女人瞳孔明显一缩,闪过一丝震惊和慌乱,仿佛很诧异迟随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个,随后猛地看向迟随。 迟随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反应,心下了然。 那个日记本有用。 他温声问:“找错了吗?” 女人的慌乱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神色还是很阴沉,微笑着阴冷地说:“很遗憾,找错了。” 迟随眼前世界迅速染上一片血红,大脑嗡的一声,随后天旋地转—— 再猛地睁开眼时,他在迟遇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迟遇笑着顺着他的脊梁轻抚他随着喘气而上下起伏不定的脊背。 他们回到了书房。迟遇坐在靠椅上,他正在迟遇腿上,手里攥着那片玫瑰标本。窗外的阳光柔和,除了他的san值猛地掉到了50,惹得额头隐隐地出冷汗之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不是……卧槽!!!!!这个诡怪能帮他复活!] [好像不是复活,兄弟们,这个直播间的时间流速比其他直播间慢了十分钟] [卧槽!!!副本时间在他差点死的那一瞬间被强制倒退了!]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我鸡皮疙瘩起来了,这是普通诡怪能做到吗?] [那这个玩家岂不是永远不会死?而且绝对会活着破局] [连副本时间都能随意扭转控制,这个诡怪到底是什么身份] san值一下子掉到及格线以下虽然不算低,但委实不好受。迟随头有点疼,抵着迟遇的肩窝缓了半晌。 “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哑着嗓子开口问。 迟遇微笑,说了一句模糊的话。 直播间里的人竟然无法听清他说了什么。 但他确实说话了。 迟随听得分明。 他笑意兴味地说:“死神疯了,想带走我的人。” 死亡在邪神掌管的范畴,想让他在乎的人类小宝宝死,真是不自量力。 只要迟遇愿意,他能让迟随成为最邪门那个存在,活上一千岁一万岁。 这样他就能喝迟随的血一千一万年,上有温度的迟随上一千一万年了。 那真是很爽。 迟随揉了揉头,坐起身来,又被背后那只大手按回了迟遇的怀抱。 “不给你饲养的诡怪一点奖励吗?”迟遇笑着轻轻哑哑地叫道,“主人。” 迟随掀眸看他泛着笑意的黑瞳,此时倒也不介意他的讨乖。但是他侧头想了想,说:“给过了。” 说着,把衬衫领口往下拉了些,清晰露出了那些蜿蜒还要往下的红痕。 但这行为反而让迟遇被勾引到。 安静了一会儿后,迟遇勾着唇垂首辩驳:“那个不够,那个是奖励小蛋糕的,还要奖励。” 迟随眼看他要不到奖励今天是不会就此罢休了。 罢了。 他给了迟遇一巴掌,随后往后仰了仰,冷淡又分明退让地看着他,说:“自己来拿。” 迟遇笑意扩大,凑上来吻住了迟随的唇。 家妻好爱他,明明赏了他一个爱抚的奖励还让他再拿一个奖励。 他还以为这一巴掌就是奖励呢,本来已经很满足了,现在更是惊喜得想…… 第39章 不管了写什么就磕什么吧 他现在明白迟随每一个敏感的点,只是单纯地吻,都能让迟随呼吸混乱着在他怀里软下来。 等到迟随悬崖勒马地推了推他胸膛,把他推开一些,已经连清冷眼睛都半眯着蒙上一层脆弱的水雾了。 “够了。”迟随哑着声说,“奖励完了。” 迟遇看着他情动的样子,勾着唇,笑意沉沉。 “好。”他分明居高临下地看着迟随,不眨眼,黑瞳深邃,像盯着猎物,可说出口的话又是在讨乖,“我最听主人话了。” 迟随真受不了迟遇左一口主人右一口小宝宝的。 叫得乱七八糟,但每个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听着都很变态。 跟鬼婴亲亲热热地喊大哥哥一样让人头皮发麻。 等等…… 鬼婴当时被迟遇一触手抽到全家福上消失了吧。 迟随蓦地抬眸看向书房墙上的全家福,从迟遇怀里起身,靠着桌子,长指松松地理了理自己被抱乱了的衣领。 迟遇还是坐在靠椅上,仰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迟随指着墙上的全家福,问:“这里面能进去?” 迟遇含笑颔首:“嗯嗯。” “怎么进去?”迟随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全家福下面,看着全家福上瘆人的鬼脸。 迟遇从靠椅上站起身,跟着迟随,走在他身后:“你伸手碰碰它。” 迟随顿了一下,神色间有些犹豫,下意识看了迟遇一眼。 迟遇勾着唇,微微弯腰,从善如流地牵起迟随的手。 他又说:“别怕。” “……” 迟随蹙了蹙眉,想说自己没在害怕。 但现在san值很低,如果他自己进去,确实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全身而退了。 人一旦依赖了迟遇一次,就会自然而然地依赖迟遇第二次。 然后就诡异地陷入了失去迟遇就完了的局面之中。 最后不得不依赖迟遇第三次、第四次…… 这很怪,有一种像是自己在撒娇的感觉。 但他们毕竟睡过,而迟随是被睡的那个,那迟遇对他好也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迟随蹙着的眉又倏然放下了,平淡地把头转了回去。 他又不是随便睡的,睡了就自然要替他做事,他也自然可以依赖他。 他都在他手里哭过,不清醒地软着声央求讨饶过,现在神智清醒着撒个娇其实也很正常吧。 这有什么的。 “是有点怕,你带我去。”他理所当然地使唤着开口。 迟遇已经不是在暗爽了。 迟遇已经是在明着爽了。 他又忘记表情管理了,现在嘴角上扬的弧度惊悚至极,完全伪人。 从有意识开始就是邪神,想要什么有什么,没什么他做不到的事,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成功的感觉了。 追老婆……果然很爽啊。 迟随见不得他这种伪人惊悚表情,忍不住地轻啧一声,刚要开口教训,察觉到老婆看不惯的迟遇就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迟遇上前一步,揽住了迟随的腰,将他抱在怀里,握着他的手,碰了碰眼前的全家福。 那全家福里的三个人便猛地伸出三只青白的鬼手,抓住了他们的手,将他们拽进了全家福里。 如迟随所预料的,全家福里正是婚礼现扬,但比女人画中多了许多热闹。请来的人不算少,但也不算多,大部分都是男方的亲属,女方的亲属一个也没有,只有三五个圈子里认识的业内好友和他们带来的家属。 但这不影响他们看起来很幸福。 男人的长相很配她,颀长优雅的高个子,一双看着人笑的时候含情脉脉的桃花眼,鼻梁高挺,脸的立体度很高,下颔线棱角分明。脸很小,下巴尖尖的,薄冷的长相,嘴唇却有些肉,增添了几分性感,让他看起来英俊又秀美。 婚宴结束后已经很晚了。 迟随自从进入这幅画中就动不了了,眼前的视角只能被动地跟随着扬景变换而切换。 此时他的视角正在那扇窗上,看着玻璃窗里倒映出的坐在婚床上的女人,意识到这里就是女人画中的那个扬景,而他现在的视角正是那幅画上的视角。 不久,房门被推开,新郎进来了。 身形颀长的男人站在女人身前,弯腰轻轻挑开了女人的红盖头,对上女人的视线,满含笑意地温柔喊了声:“姐姐——” 喝得有些多了,嗓子软绵绵的。 迟随微微扬了扬眉。 哟。 倒是和他想的有些出入。 有点看头。 女人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醉了?” 男人脸蹭着她的手,笑说:“一点点。” 女人端详着他,说:“好看,想把你绑着收藏起来。” 男人舌尖抵着上牙膛兀地笑了一声,只当她在调情,抱住她的腰,两个人一齐倒在床上。他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好啊,那我就不工作也不上班了。姐姐把我收藏在你的卧室里吧。放在床头,像个洋娃娃。” 他显然很擅长讨她的喜欢,她抿着唇,笑起来。 她早就拆了头发卸了妆了,盖着红盖头等他也不过是宠着他给他一种仪式感。 就像婚礼,是他喜欢中式风格,所以办的中式婚礼。 她很宠爱他。 女人素颜也美得动人心魄,少了点妩媚,多了点秀气。 此时满头金发散落,红盖头一半搭在金发上,一半搭在床上,抿着唇笑起来直让人觉得好看得晃眼。 男人看直了眼睛,吻了吻她的唇,撒着娇说:“姐姐,我们会有个孩子吗?” 她睫毛轻颤,似是有些阴郁,仰躺着,看着灯光苍白的天花板,问他:“真的很想要吗?” 听起来,他不是第一次问她孩子的事了。 他们结了婚,却还没谈拢要不要孩子这件小事。只是轻率地先结了。 第40章 不管了,开磕 很不安,预料到了分离的可能,所以想立刻得到这个人,将这个人绑在身边。 男人点着头,笑得英俊迷人,说:“嗯,要是女孩子,肯定会和你一样漂亮。要是男孩子,那肯定会跟我一样帅气。我们会有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很温馨,很热闹。” 她语气委婉地试图让他打退堂鼓:“家里多了个孩子会很麻烦,会产生很多家务。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请阿姨来家里,所以家务我们需要亲自做。” “家务我做就好啦,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男人笑着又亲了亲她,语气温柔,“姐姐——你只需要开开心心地写你的诗,画你的画就好了。要不是你喜欢自己做家务,我都不想让你做。你平时磕着碰着一下我都跟着心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天不是上赶着来你家帮你做家务?” 女人闭了闭眼睛。 她显得有点难过,但男人显然不知道她在为什么难过。 女人再次睁开眼,看着他,温柔地说:“我也觉得,你会是个好父亲。” 他在爱里长大,对家庭有着天然的幻想,自然也会很爱自己的孩子。 “我们已经结婚了。” “我很爱你,比爱我的艺术,我的审美……还要爱你。因为你对我而言,已经代表着我所能理解的,全部的爱与美了。” 她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卷发,眼睛里是他无法理解的复杂和忧郁,但最终都化为了温柔和纵容。 她再次说了一句:“我们已经结婚了。” 不知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如果你很想要的话……好吧。这副躯壳应当轻于我的心,可以为你这样美好的存在而退让。” “姐姐……!”男人听明白了她的情话,一双桃花眼都睁大了,泛着喜悦柔润的清光。 他急不可耐地想要深深地吻她,但她伸出一根食指,堵在他的唇前,定定地看着他,神情里是他无法理解的深邃。 她清清楚楚地说:“但谎言仅此一次。” “怎么会是谎言呢?”男人很委屈也很困惑,便亲了亲她堵在他唇前的食指,笑意温软地哄她,“你想,在一起之后,我什么时候对姐姐不好过?姐姐要相信我,婚后我也会一直对姐姐好的。” 她沉默垂着眼睫,在思考措辞。 可男人已经不太喜欢在新婚之夜出现这样沉重的气氛了,他想让气氛轻松起来。何况他确实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确实没有说谎的意思。 他觉得他的妻子太没有安全感啦。 “好啦,好啦。”男人抓住她这只堵在他唇前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笑着说,“我最爱你啦。” 迟随看着这一切。 他能明白女人为什么说男人在说谎。 “磕着碰着都很心疼”的话,为什么偏偏不心疼生孩子,比磕着碰着还要疼上十倍,还会毁了她一直非常在意的美丽的外貌。 所以连这种“磕着碰着都很心疼”、“上赶着来帮忙做家务”的行为,都是服务于“责任心被满足需求”的自欺欺人。 他对她的爱、对她的在意和心疼,要排在他的私心和“人生得到圆满”的家庭理想之后。 她的疼痛,她在意的美丽,要排在他的理想之后。 他不止这一个理想,但却要她疼痛。 轻描淡写地用责任心与事后的温柔来安抚了这一切。 那一瞬间,女人恨死他了。 恨他把自己的心愿放在对她的珍视之上。恨他骗她,他并不深深地爱她。他说舍不得她磕着碰着一下,却也想要去爱护一个在她的疼痛中诞生的小人。 艺术家要的爱往往太过偏激与纯粹。 要爱就是爱,且只是爱。 他的爱里掺了杂欲。 她恨他的爱,不如她的爱纯粹。 但她纵容了他。 她爱他,如果这是他希望的婚姻,那么她可以是个好妈妈。 画面再一转。 是在……一个密闭的房间? 迟随观察了一下四周。 没有窗户,没有灯光。 是还在这栋别墅里吗? 看不清周围的一切。 外面响起女人高跟鞋踩在地上清脆的脚步声。 门被打开了。 一道清亮的天光透进来,惹得迟随眯了眯眼睛,随后啪的一声,灯亮了。 女人关上了门。 她这时候已经显怀了,看起来他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男人被铁链锁在了床上,动不了,漂亮的脸现在看起来有些惹人怜惜的狼狈和惊恐。 女人笑了。 她走到男人的床头,伸出手,执起男人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端详着他,语调柔媚地问:“害怕?” 男人小心翼翼地叫她:“姐姐……” “不是你说的吗?就这样被我绑起来,放在床头,像个洋娃娃。”女人放开他的下巴,甩手给了他一巴掌,微微弯腰,笑着问,“梦想成真了,不开心吗?我倒是很开心呢。” 男人红了眼眶,忽然地道起了歉:“对不起姐姐,我不是……” 话没说完,女人又给了他一巴掌。 女人的表情已经阴沉下来了,冷着声继续逼问:“对不起的话,为什么要跑呢?” “……” 男人不说话了,只是眼眶泛红地看着她,像要哭了。 美工刀被推着往上露出刀片的咔咔声响起。女人纤细柔嫩的指尖优雅地覆上男人的手臂,她微笑着喃喃自语:“怎么罚你好呢?” “就罚你身上留下我的痕迹,刻下我给予你的烙印。”女人将刀尖对准男人的手腕,微笑着说,“让你清楚地记得自己是谁养的狗,好吗?” 男人瑟缩了一下手,铁链发出慌乱的响动。 “姐姐……” 他语气里有着求饶,但他不敢说不要,拒绝惩罚的话,女人会更疯。 他的妻子是个疯子。 刀尖刺入皮肤,女人手法娴熟地在他的右手腕上画下一朵血色的玫瑰。 “这一朵给你。” 她又走到了他的左边,在他的左手腕也画下一朵血色的玫瑰。随后将他那层皮肤割开,撕了下来。 惨叫声响起。 “这一朵我会好好收藏的。”她微笑着说,“这是你爱我的证明吗?” 男人没有回答,他已经抖着气喘着声哭了。 女人似乎也没有要他回答,从床底下翻出伤药,开始坐在床边温柔地给他处理伤口。 半晌,男人又叫她:“姐姐……” 女人抬眸看他。 他的神情里尽是绝望和脆弱,他说:“我很疼,也很害怕,你可以吻一下我吗?” 女人放下伤药,看着他脆弱的表情,眸光沉沉地问:“她吻过吗?” 男人摇了摇头,说:“没有。” 女人垂首看着他,神情危险:“你很爱说谎,最好是真的没有。” 男人说:“真的没有。” 女人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唇。 他闭着眼睛,泪水从眼角一颗颗地往下滑落。 他回应她,回应得温柔。一吻毕,崩溃的却是她。 “对不起。”她抱住了他,崩溃又害怕地喃喃自语,“对不起,我竟然是个疯子……” 转而她又恨起来,掐着他说:“可你也是罪有应得。” 男人被她掐着,仰头看着她,她美丽的金发垂荡在他脸上,丝丝缕缕的,略显凌乱。 “是我的错,姐姐。”他说,“你别害怕。” 他又说:“我还是觉得很爱你。” 女人再次给了他一巴掌。 她死死地盯着他,说:“但我恨你。” 第41章 家妻在招他 男人在她的手里忽然变成了青白恐怖的模样,整个房间弥漫出一股血腥味,地上、墙上,到处都是溅开的血迹。 女人变得浑身是血,鬼婴正从她破开的肚子里爬出来,嘻嘻嘻地发出诡异笑声。 他们一起朝迟随看过来。 迟随也在那一瞬间突然重新得到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他能动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迅速地闭上了眼睛。 捆住男人的铁链变得能够无限延长,男人朝迟随扑了过来。 迟随神情一松,眉目倏然间舒展开来。 这不就又进行到他喜欢的环节了吗? 打架好啊,打架不烧脑。 迟随拔出了雁翎刀,耳听着风动,转身闪避开了男人的攻击,回身劈下一刀。 然而那一刀只是个假动作,在男人闪身向后撤的瞬间他极快地再次往前狠狠劈下一刀。 正中男人的身体。 男人发出一声痛呼,很惊讶迟随为什么闭着眼睛都能准确地闪开他的攻击,并预判到他的动作,刀劈得那么精准。 他有点委屈:“姐姐——打不过。” 女人凉凉地说:“那你就想办法。” 男人沉默了一下,又向迟随攻击过来。 迟随心里疑惑更甚。 他很确定自己刚才那一刀一定精准地从男人的脖子劈到了男人的腰,直接把男人整个人劈成两段了。 毕竟他出手一向残忍直接,一定是要对面的命。 但男人没死。 他不可能没把男人劈死。刚才从刀上传过来的美妙的割肉切骨感,很爽。 这个男人……不,应该说是诡怪。 要让他死,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迟随继续迎战,但男人似乎改变了策略,他并没有再正面向迟随发起进攻,而是绕了两圈。 在铁链声响起的瞬间,迟随意识到不对,闪身离开了刚才他所站的位置,并用力劈下一刀。 铁链安然无恙。 这个男人想用铁链将他捆起来,而他无法劈断这条铁链。 情况陷入了僵局。眼下看起来似乎是你死我活的扬面,但是男人又死不掉。 副本里不可能有死局。 迟随快速地思考了一下,男人向他发起进攻的原因。 应当是女人的命令。 他来这里是来找花的,那么,花呢? 既然情况进行到了与生死相关的困境,花应该已经出现了。 是那张人皮玫瑰! 迟随蓦地改变了行进路线,转过身朝女人刚才传出声音的方向奔去。 他无法睁开眼,因为与鬼婴对上视线的话也会死。虽然迟遇可以保下他,但那样太麻烦,而且还会掉san值。他被掉san值的一瞬间由于头会细微地发疼,所以行动也会受到影响。还不如闭着眼睛一次性直接解决。 铁链声响起,就在他面前。男人想拦住他。 他有点烦躁地又劈一刀,铁链纹丝不动。 倒也不是不能避开,但毕竟他闭着眼睛,要时刻注意这个铁链的动静,真的很碍事。 于是他停了下来。 “迟遇。” “嗯?” “你给我买的刀质量有问题。” “……” 迟遇当即气急,幽幽地断定:“不可能。” 下一刻,铁链碎成了齑粉。 迟随很轻很淡地笑了一下。 使唤老公是吗? 那他赢定了。 [?????] [不是,主播,你真的让我有点不敢置信了] [这条东西是能碎开的?] [他带的这个诡怪是超高级别的boss吧] 少了铁链绊着,迟随的行动也方便多了。来什么砍什么就好了。不过三两下便拿到了女鬼手上拿着的人皮玫瑰。 下一刻,扬景一片安静,四周的一切应声而碎。 迟遇亲了亲他。 “好了,睁眼。” 迟随睁开了眼睛。 他们回到了书房里,而面前的全家福换了一个扬景。 不再是阴森的全家福,却变成了一幅画。 画上的女人仰躺着,红盖头一半搭在金发上,一半搭在床上,卸了妆后清秀美丽的脸巧笑嫣兮,看起来像是非常非常幸福。 人皮玫瑰还拿在迟随的手上。 迟随将人皮玫瑰暂且搁置在了书桌上,看向迟遇,半是坐半是靠地靠在了桌边,伸手,拽过迟遇的衣摆。 迟遇被他拽得往他弯下了腰。 迟随顺手地用迟遇的衣摆爱惜地擦着雁翎刀,血迹沾上迟遇雪白的衣摆就瞬间消失了。 他一边擦,一边说:“这刀不错,质量挺好。” 迟遇翘起了唇角。 “奖励。” 又要奖励? 幼儿园小朋友吗? 迟随抬眸看他,有些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反问:“我不是夸了吗?” 好像也是。 老婆的夸奖就是奖励。 迟遇勾着唇乖乖地点了点头。 迟随满意他的识相,细致地擦完刀后,将刀插进刀鞘,把桌上那片玫瑰标本塞回日记本里,接着将日记本递给迟遇。 “帮我收好。” 只见迟遇接过日记本,肚子裂开了一个黑洞,他若无其事地将日记本塞进了这个黑洞里,随后黑洞合上,变成了正常的样子。衬衫雪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迟随颔首表示赞许。 他语调平静地说:“低头。” 迟遇乖乖低头。 迟随这便勾着他的脖子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他的唇,只吻了这一下,便离开了。 迟遇的眼瞳倏然一缩,眼泪泛起欲色,微笑着直勾勾地盯着迟随。 家妻在招他,好坏。 “奖励。”迟随的耳垂有些泛粉,神色里若有似无的笑意清浅,语气淡淡地说,“刀挺好用,你也不赖。” 说完便与他擦身而过,走了。 迟遇缓缓地勾起唇,又往上勾起一些,再往上勾起了很多。 家妻,真性感。 人类表情好难控制,嘴角老是管不住。 迟随走到客厅,将手中的人皮玫瑰递到女人面前。 女人露出了和颜悦色的笑意。 “我要的正是这个。” 她接过人皮玫瑰,重新动笔开始作画,没有再说些什么。 迟随站在她身边,只见她往画上画了一只正在准备撩开新娘的红盖头的手。 那只手修长好看,手腕上正是这样一朵血红色的玫瑰,每一片花瓣展开的弧度都与这张人皮玫瑰上的丝毫不差。 阴冷惊悚的画面无端多了些令人心惊的恐怖浪漫。 第42章 主人的命令罢了 画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真心话》。 考虑到女人一开始就说过她有时候分不清幻想和现实,心里想的和画出来的可能并不是一个东西。并且女人向迟随介绍这幅画的时候,说的是完全不同的情境。 迟随认为,在女人的视角里,她画的应该是男人向她告白时的扬景。 与之相对的,这幅画,真正的名字,应该叫—— ——《谎言》。 晚餐吃的还是炖人肉,女人在饭桌上,笑眯眯地问迟随:“现在身体舒服些了吗?有胃口吃东西了吗?” 迟随思忖了一下,换了个一劳永逸的说法。 他把自己那碗饭放到迟遇面前,指着迟遇,理所当然地说:“我是他的人,只能吃他给的东西,实在抱歉,以后都不用给我准备吃的了。” 迟遇倏然勾唇,笑得荡漾。 女人神情微微阴沉,但是认同了他的说法。 她的观念认为迟随说得是对的。 如果男人只吃她准备的东西,她也会打心底地觉得被取悦到。 于是她颔首笑道:“好。” 他们吃饭的时候,迟随就自顾自地到别墅后院去了。 后院里也就是从别墅客厅的落地窗往外看到的情景,种着满院明亮的小雏菊。 大约是男人喜欢小雏菊,所以女人种了满院小雏菊。 他们的身份很颠倒,女人乐得宠爱他。 满院小雏菊观感确实很好,如果是满院玫瑰,就显得太优雅、太神秘和矜贵,香气扑鼻的。但是小雏菊就不会。小雏菊让人觉得很亲和,一点儿攻击性也没有,迎面而来都是细微的青草芬芳,在阳光下暖洋洋的泛着雪白和暖黄。 就像男人给她的感觉一样,柔软的,爱撒娇的,天真又柔和的。 像她这种闭门不出、几乎不社交的艺术家本来就是疯子,对自己理想的一切有着疯狂的幻想和期许。 宠爱他是她克制自己的一种方式。 她本来可以看着这满院柔软的小雏菊,像个正常人一样尽量温和地和他过一辈子。 院子里有个沙发秋千,迟随坐在了秋千上,陷进了秋千里。 阳光晒在脸上,暖洋洋的。迟随闭上了眼,侧脸在阳光下变得白皙透明起来,黑发都镀上了一层浅棕色的柔光。 有风吹过,秋千微微地晃,他的衬衣领口也被风吹得乱了些,吻痕若隐若现。 “……” 哪来的风。 迟随不自觉地微微弯了弯唇,心知肚明,没有睁眼,也懒得动弹,反而更闲适地放松了下来,半梦半醒地困倦了。 一只青白色的手悄然从土里钻出,想要去拽迟随垂荡下来的脚踝,被一条凭空出现的触手抽得缩了回去。 别墅三楼隐约传来一声痛呼。 迟遇来的时候迟随已经浅浅地睡着了,发出轻轻的呼吸声。 大概是san值低了,这一下午又在生死之间折腾,精神疲惫。一旦放松下来,就又睡着了。 迟遇将小人儿从秋千里捞着腿弯抱起来,抱着他坐回秋千里,让迟随可以靠在他怀里。 迟随困倦地唔了声,微微撑开眼皮,半梦半醒地看着迟遇。 迟遇喜爱得不行,凑上去吻了吻他的额头。 吻完了,温柔地说了句:“再睡会儿。” 迟随便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抱着他的腰睡熟了。 等迟随再睡醒,就已经是在房间里了,而自己抱迟遇抱得很紧,手和腿都缠在迟遇身上,脸埋在迟遇的肩窝,可以见得刚才睡得有多香甜。 san值已经回满了,应当是迟遇在他睡觉的时候顺便做的,还算有点良心。 迟随困倦地打了个呵欠,慢吞吞地放下搭在迟遇身上的腿和手,迟遇却直接将膝盖顶入他双腿之间,不肯将他的腿放下来。 “……” 低低哑哑带着笑意的嗓音从头顶上传来:“睡醒了?” 迟随面无表情地轻嗯一声。 所幸迟遇有点眼力见,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揉了揉他的黑发,问:“饿了吗?” 无比自然,好像迟随就应该那么缠人的抱着他睡觉似的。 迟随反而又理所当然了起来,点了点头,刚睡醒的嗓音还有些沙哑,带着闷闷的鼻音,说:“饿了。” 点头的时候柔软的黑发蹭在迟遇的肩窝,像小刷子,痒痒的,勾人。 迟遇勾着唇,抱着家妻从床上坐起来,让家妻的后背可以靠在自己怀里。 一碗香喷喷的凤梨蛋炒饭就这样出现在了迟随的面前。 每一粒米饭上都裹了金黄色的蛋液,粒粒分明有弹性,蛋花、香肠丁和凤梨块掺杂在饭里,闻起来就很香。 迟遇很擅长猜中迟随喜欢吃的东西。 他用一个勺子舀起一勺炒饭,笑着戏谑地“啊——”了一声。 迟随白了他一眼,倒也是顺从地张开了嘴。 有邪神伺候,不享受白不享受。 凤梨的酸甜香气,混合着蛋花的鲜美,以及适当的咸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好吃吗?”迟遇在他耳边勾着唇笑眯眯地问。 迟随蹙着眉偏了偏头,拉开了耳朵和迟遇的唇过分近的距离,说:“不错。” 不错那就是很好吃了。 迟遇的笑意深了些,没拆穿,就这样一口一口地喂着让迟随把这碗蛋炒饭都吃干净了,还舒舒坦坦地就着他的手喝了点儿水下去。 等迟随吃完了,洗漱完回来了,迟遇也把盘子吃干净了。 迟随爬上床,自然而然地窝到了迟遇怀里,惹得迟遇浑身一软,觉得自己要是像人类一样有心脏的话,那心脏应该已经跳出胸膛了。 但迟随这会儿倒是清明了点,和他聊起些正事来:“她应该把她老公关在三楼的阁楼里吧?” 他在院子里的时候注意到,三楼作为阁楼,并没有设置窗户,和全家福里女人关着男人的地方很相似——都是没有窗户的。 迟遇勾着唇,摸了摸他的头发:“去看看?” “明天吧。”迟随懒洋洋地扬了扬头,看着他,说,“过来,亲会儿嘴。” 迟遇蓦地翻了个身,将迟随压在身下,黑瞳沉沉地看着他。 迟随平静地用一个巴掌轻轻扇了扇他的脸,好整以暇地问:“傻了吗?主人的命令不知道从吗?” 迟遇被质问得暗爽,眯了眯眼睛,身子微微下压,含笑垂首问:“招我呢?” 第43章 不管了这真挺带感的乱磕了 “只许亲,不许咬,明白吗?” 给这个伪人神下达最清晰和简单的指令,然而却是为了指挥他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吻自己。 迟遇勾着唇,乖乖点头,一边低头吻上去,一边拖长了尾音低低地说:“明白——” 亲死他。 听说吻能彰显爱人的个性与风格,家妻的个性就十分可爱,躺在那里等着他伺候。回应是不可能的,一边挨亲一边装死,但是被吻深了就难免蹙着眉呜呜嘤嘤的,喘得好乖。 好像没说只能亲上面。 迟遇勾着唇,顺着他的唇往下亲。 迟随下意识地推拒。 力道很软。 可能连迟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推搡这两下到底是想要怎么样。 这时候就要将他的两只手腕束缚住,举过头顶,让他知道事情不会完全由着他那要把眼前人推开到千里之外的节奏发展。 同时,再度回到他的唇前,亲亲他的唇,以示安抚。 他就会失神地看着迟遇笑意温柔的眼睛安静下来。 然后就是一直往下,再往下。 一点脸也不要了的迟遇含情脉脉地问他: ——“不能咬,那能舔吗?” “……” “…………” “……死变态……你混蛋……” 《第五天》这个副本就这样在迟遇的嘴里结束了第一天。 第二天如约开启。 阳光还是那么好,雏菊开得还是那么鲜活,连天空上白云的位置都没有变化。 如果说第一天来到这里会觉得这里很美丽、像童话世界王子和公主的结局,那么第二天看到这一模一样的一切,则会开始毛骨悚然。 就像结局已经定格了,但人还被困在故事里走不出去。 美好不变的一切,太压抑了。 女人定时定点地在客厅开始工作。她今天穿一身红色的收腰吊带短裙,肩带上盛放着玫瑰,飘下柔软的丝缎,裙摆红纱层层垂荡,金色的长发做了卷,美得惊心动魄。 她今天看起来状态很好,面前的画也完全不同于昨日阴森恐怖。 画中偏左下的位置是女人在弹钢琴,看不清脸,只看到一头金发在侧颈柔软地披散着,坐得笔直。画里客厅的窗开着。裙摆、几缕发丝和落地窗的纱帘一起被风扬起。而一个男人正站在画的右上方安静地注视着他美丽的妻子。 画采用的颜色饱和度低,但明度很高,比起这阳光明媚花草葱郁的现实,更多了一层朦胧的回忆录美感。 女人今天知道自己在画什么,笑着向迟随介绍起自己画下这幅画的缘由来。 “我喜欢他陪着我,画画、弹琴、做任何事……我喜欢他像个影子一样在我身边。我准备画一系列他陪在我身边时的画面,那些画面总是非常美好的。” 女人看着画中的男人,温柔地笑,“他是个好脾气的人,总是愿意听我弹完最后一支曲子。” 而迟随凭昨天全家福中窥见的他们相处的日常一隅,就可以推测到事实上现实中发生的事情可能并不如女人所描述的那么岁月静好相安无事。 他不露痕迹地试探道:“您有没有想过配合一些文字,把作品做成日常故事与插画结合的形式呢?比如说,有没有发生一些值得记录的对话?” 女人赞许地点了点头:“我有考虑过。” 但是转而她又勾着红唇笑得阴暗又困惑。 “但是我不记得那些扬景里他说了什么了。”她想着那些画面,显得很陶醉,笑眯眯地慢声说,“我只是,一想到他那种全世界只剩下我的样子,就愉悦得不行。” 这诡怪生前就疯,死后更是变态。 “请你帮我找一下我的乐谱吧。”女人勾着唇说道,“我忽然很怀念他坐在我身边弹琴时的样子。” 说完她就不说话了。 迟随却没有立刻去思考乐谱的事情,而是转身上了楼,目的地明确,径直奔向女人明确告知不要去的三楼。 女人创作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此时去一趟三楼正合适。 三楼本来应该是从二楼楼梯走上去就可以直达的阁楼,现在却被一道厚重的漆红色隔音防盗门严丝合缝地封锁住了。 迟随回忆了一下昨天在全家福中那个密闭的房间看到的画面,当时女人推开门进来,打开灯——看到的就是这扇门。 他站定在面前,抽出雁翎刀向前挥砍,门应声而裂。里面漆黑一片。他顺着记忆中的方位摸索着打开灯,啪的一声,眼前的景象令他san值狠狠地往下降了二十个点。 与全家福记忆世界中的景象不同。 只见房间靠墙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座被血液常年浸泡得血红的邪神像,而邪神像上靠着一具腐烂透顶的尸体,尸体四肢都束缚着锁链,而头盖骨在邪神像上砸裂开了,漆黑的眼眶正死死地注视着门口的方向,地上都是烂开的血肉泥尸水。 四面白墙,包括天花板和地上,密密麻麻地用血写满了—— ——“我要和姐姐永远在一起”。 ——“好想死”(划掉)“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血色在黑木地上蔓延开,像死了都会被困在其中的永生永世的符咒。 这血明显是这具尸体的血,可这字体迟随认识,分明是女人的字迹。字迹混乱又疯狂,上面还糊着血肉,看起来像女人抓着他用他的血肉硬生生写上去的。 迟随后退了一步。 更惊悚的事情来了,这具尸体忽然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最近有好多人来救我啊,姐姐。” 尸体还是靠在邪神像上一动不动,可是嘴却在一张一合地喃喃自语,像是已经放弃挣扎,看到门打开都不会想着出去,甚至不会动一下。 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他已经被关疯了,甚至在笑。 “他们不知道这座别墅里唯一的电子设备是什么吗?” 下一秒,红光闪烁,整栋别墅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锐的警报声。 遭了。 是监控。 高跟鞋的声音响起,迟随猛地转过身,只见女人提着一把水果刀,在黑暗的楼梯间一步一步地向他们走来,红裙妩媚,像从地狱爬上来的艳鬼。 第44章 训狗这一块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里,女人阴沉着脸轻轻地说出这句话,举起了手上的水果刀,刀尖在胡乱闪烁的红光里冒着森森寒气。 冰箱里的食材,正好不够了呢。 都已经层层封锁起来并且明确告知不要来了,为什么总有玩家觉得线索在这里呢。 是要被砍断腿做成人肉骨头汤才能让残肢乖乖躺在冰箱里别动吗?是这样吗? san值飞速地往下掉,在视线染上一片血红之前,一双手抚着迟随的后脑勺,把迟随抱在了怀里。 空间一瞬间细微地扭曲,迟随被迟遇抱着回到了客厅。 太阳穴钝钝地发疼。 迟遇勾起唇,没来得及邀功要奖励,一条锁链就猛地从地上窜出来追击。 迟随就像是习惯了忍着疼痛战斗,已经有了条件反射的身体反应一般,马上抓住迟遇的手往一旁闪避。 “……”根本不用迟随保护的迟遇第一时间没来得及暗爽家妻居然下意识地拉着他护着他一起往旁边避,就意识到什么,微微沉了沉眸光。 迟随向来不关心别人到底在想什么,现在更是没工夫去注意迟遇的表情。 他动作利索地翻身躲过了迎面袭来的锁链和地板上无端伸出来的青白的手,冷声急促地扔下一句“走”,拽着迟遇躲进了钢琴边上的全家福里。 而阁楼里,那扇漆红色的大门被某种诡异的力量严丝合缝地合拢回了原样。 女人没有在迟随他们跑了之后追上去,而是死死地盯着邪神像旁烂成肉泥的尸体,砰的一声关上了阁楼的门。 她握紧了刀,一步一步地朝着这具尸体走去,随后,跪倒下来,探身上前抱住了他,不在乎美丽的裙子和雪白的手臂被染上尸体腐烂黏腻的皮肉,满头金发垂落。 “烂成这样勾引谁呢,宝宝。” 尸体:? 家妻真是一个风华绝代的风姿。 女人笑眯眯地弯着一双温柔的眼睛,语调却很阴森:“你再怎么装死也不会死哦,谁都救不走你,你也别想逃。” 尸体安静了半晌,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气。 他缓缓地变回了人的模样,只是皮肤太过苍白。 本来就长得英俊秀美,现在更是整个人看起来病态得很漂亮。 “姐姐,我真是恨死你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不怎么开口说话的样子,又哑又艰涩,他轻轻地开口道,“你把我的人生都毁了,我还怎么逃?” 客厅的铁链缓缓缩回地下,蛰伏准备着下次再帮她杀掉她想杀掉的人。 他已经心甘情愿地成为她的伥鬼了。 水果刀从他的背后捅进他的身体,殷红的鲜血流出,男人闷哼一声。 女人微笑着奉劝:“我不爱听的话你其实可以不说的。” “恨你。” “……” “恨你。” “……” 男人在剧烈的疼痛中蹙起眉,意识不清地看着女人美丽的脸庞,再次清清楚楚地重复道:“恨你。” 女人的神情沉下来,用力抓着男的手,沾着他的血,在地上用力一字一顿地写下“我爱你”。 可男人还在重复:“恨你。” “恨你。” “恨死你了,姐姐。” 女人忽然甜蜜地笑着吻了吻他的唇:“你看,你又说爱我。” 男人舔了舔嘴唇,靠在邪神像上,在失血的眩晕中有些失神。 “我说了吗?” “说了呀。” “我……说了……?” “嗯。”女人微笑着摸了摸他挺拔的后背,轻声夸奖,“乖狗。” 男人在她的怀抱中瞳孔涣散地软了下来。 他头晕炫目地喃喃喊她:“姐姐……” 鬼婴在角落里看得恨铁不成钢,试图唤醒男人的神智:“爹,你真是我大爹,你……” “我在,宝宝。” 女人靠在男人的肩头,一边温柔地拍着男人的背,一边打断了鬼婴说话,慢吞吞地侧目,手上的水果刀直直地朝鬼婴飞了过去。 这声宝宝当然不是在叫这个死小鬼。 鬼婴恶寒地咦了一声,闪身跑路。 …… 迟随的视角又被固定住了。这次似乎是被固定在一个窗角,而眼前是一片精心布置的草坪,草坪上停着一辆很酷的粉色跑车,跑车里装满了女人最喜欢的玫瑰花,各种颜色的都有,从副驾驶座上铺下来,在地上蜿蜒散开玫瑰花瓣。 年轻的男人穿着水墨扎染盘扣衬衫和垂感良好的黑色长裤,头发一撮一撮非常精致地尽数打了微卷。 这叫一个儒雅轻熟少年感。 他垂着眼睫,不时地变换动作。 撑着车头,可以,感觉蛮帅的,就是有点装。 要不先回车上,等会儿就潇洒自如地长腿一迈从车上走下来。 最后他开始莫名其妙地摘手上的腕表。 出门前感觉还挺好看的,现在怎么越看越不够好看了。 而等女人出现在他视野之中的时候,他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凝视着那道曼妙的身影向他走近,他安静地一手捧着花,一手下意识紧张地插着兜,身形颀长的男人此时显得略有些局促,微笑着低低叫了声:“姐姐。” 女人其实在看到这个扬面的时候就已经想跑了,可还是鬼使神差地一步步走到了他面前,问:“今天怎么这个阵仗?” “姐姐,我……” 他抿了抿唇,吸了口气,忽然微笑着正视着女人的眼睛,自然而然地说出了口。 “我是来告白的。” 说出口就轻松多了,连带着神情都放松了下来,温柔又坦荡。 此时微风正好拂动,吹得男人的额发荡下几缕,划过他纤长的眼睫前,但是他的视线没有这缕额发晃动半分,只是一味明亮地注视着女人,惹得女人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喜欢玫瑰花,我给你买了很多玫瑰花。” 他说着,将手里的花束递给女人。 女人没有立刻接下这束花。 她垂下视线,理智地后退了一步,说:“喜欢花的话,我自己会买。” 男人轻眨了眨眼睛,意识到女人在拒绝。 “嗯,我明白了。” 他显得有些难过和困惑,把花收了回去。 他想转身,步子微微向后迈出了一小步。 但又顿住了脚步。 他又笑了起来。 年轻的男人好像打定主意要问到底,嗓音轻轻的,语调软软的。 “但我不是在说玫瑰花,我是说,姐姐,你喜欢我吗?你虽然拒绝我的花和我的告白,但会拒绝跟我出门吹吹湖滨青堤的风吗?” 他好聪明。 把“为什么姐姐不喜欢出门但还是经常赴我的约,难道真的对我毫无好感吗”这个刨根问底的问题说得温柔、委婉,暧昧又好听。 他们分明已经一起吹过好几次湖滨青堤的风了。 “为什么姐姐可以戴上我送的茉莉手串,却不能把我送的玫瑰带回家呢?我想,一定不是因为我打扮得没有那天好看吧。” 男人语带笑意地胡诌。 他知道女人喜欢他的长相。 他接着说: ——“姐姐,你现在看起来,像那天停到了我手上,又被我过于开心的表现惊扰到,所以拍拍翅膀飞走了的白鸽。” 第45章 发疯这一块 这里是在书房外面。 随着男人的话音落下,女人终于忍不住抿着唇轻轻地笑了。 她盈盈上前一步,染着红色的指甲轻轻抵着男人的肩,将他按倒下去,跌坐在车头。 他仰着头看着她的金发和肩头吊带的丝缎垂落下来,带着她的温度,没来得及消散,蹭着他的侧脸。 在他的世界蒙上一层迷人的阴影。 迷恋无处躲藏,在她居高临下的视线。 “你说得不错,我是喜欢你。” 男人倏然瞳孔一缩,眼睛微微睁大。 没来得及喜悦,她的手就从他的肩划到了他的下巴,危险地将他的下巴勾了起来,好言相劝道,“但有一件事我好奇很久了,你没听人说过我脾气很怪吗?我的性格可能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你确定要……这样勾引我?” 男人嗓子发干,脸上一层薄红,哪里还听得进去女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想去碰碰她那根勾着他下巴的手指,又怕被她发现他的手都爽得僵住了。 被姐姐这样按着真的是爽死了。 她居然说他勾引她。 她对他有感觉。 更爽了。 “没关系的,姐姐。”男人强撑着镇定,但很明显已经在头脑发晕了,低低地哑着声说,“我喜欢你,喜欢你的诗、你的画、你的灵魂,而不是浮于表象的其他任何东西。” “上个月你发的诗集,开篇你说地球是圆的,所以往哪走都是在走向此时此刻此间地狱。可能姐姐于我而言就是那个地狱吧,我现在不得不往下跳了。” “姐姐……” 被女人一根手指轻而易举地按着动弹不得的男人轻眨着眼睫,像在举白旗。 这扬战争本来就从没想过赢,见到她的那一刻就在失利。 他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不自觉地暴露了自己在期待一个吻,含着笑轻声说,“我已经被你一个人包围得四面楚歌了。” 女人垂眸盯着他,石破天惊地说了一句:“别乱求操。” 因为男人现在看起来和求操没差别,很诱人。 男人冷不防闷闷地笑出声了,因为被按着,所以这笑看起来很浪,笑的时候身子在女人的指尖发抖,丝质衬衫的折痕也随着笑像水波浮动。他蛊惑地弯起眼睛,说:“没有乱求,只有姐姐。姐姐想的话……我愿意献身。” 他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美色是很昏人神智的。 接下来的扬面显然不适合再录下去,男人走到窗边,拿下了录像机。 女人好奇地说:“我要看。” 男人将录像机递给女人,女人勾着唇看完了,看起来爱不释手。 但她还是对男人说:“我不喜欢电子设备,也不喜欢把什么事情真实地记录下来。我会忍不住一遍遍地反复回看,那样很容易陷入执着。” 说完,云淡风轻地砸碎了这个录像机。 世界四分五裂,迟随的大脑嗡的一声,感觉自己的身体也传来了四分五裂的疼痛感,san值生生地往下掉了十个点。 女人愉悦地笑起来,略显阴暗梦幻的话语声轻柔地响起:“美好的扬面就定格在美好的那一刻吧,就像发生过后就死了——碎了,在记忆中留下最后一面,变得越来越虚幻,以诀别来铭记,让人印象深刻地觉得美丽。” 男人的神色——震惊、遗憾、不解,一一闪过。 但最后他欣然把支离破碎的录像机零件踢远了些。 因为现在显然有更重要事情要做。 他微笑着牵起女人的手,英俊秀美的男人像一杆青竹,风致楚楚的乖巧。 “嗯嗯,都听姐姐的。” 急着求操,一分钟一秒钟都忍不下去了。 她现在就算是跟他说不喜欢这辆粉色的跑车,他都会立刻把车挂网上二手卖了。 眼前再次亮起,窗明几净的客厅出现在迟随的视野。 是女人画中的扬面。 但少了那层朦胧的高明度回忆录感。 阳光暖黄,草色葱郁,女人的金发明亮,窗外有隐约的蝉鸣,一切都变得色彩生动起来。 男人靠在墙上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弹奏钢琴。 女人弹奏的曲子是她自己创的,一开始温柔又甜蜜,后来节奏逐渐快了起来,变得过于沉重和激烈,但之后又归于轻柔和缓,有点说不上来的瘆人。 但他其实不在意她在弹些什么,明显看着她的脸走神没在听。 一想到这么美丽的人是他老婆,就爽翻了。 一曲弹完,他走上前去含笑抱住女人,吻了吻她的侧颈。 “姐姐,我好爱你。”他说,“如果是刚在一起那会儿,你说我们能走到今天,我一定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么幸运。” 他又说:“那时候和姐姐表白,其实我很紧张。” “其实我那时候没看过你的画,也没怎么读过你的诗,因为我其实看不太懂。我只是觉得你很漂亮,又很温柔,每次看到你都很开心。” “你那本诗集,我只读过开篇。” “当时情急之下,我竟然把开篇那一小段给引用上了。” “……” 崩盘了。 一切都崩盘了。 他以为女人会像往常一样摸着他的头发笑着亲亲他的嘴唇。 但女人缓缓地侧过了头,用一种让他心慌的目光看着他。 又冰,又凉。 他的心脏咚的一声,陡然一沉,意识到自己应该说错了什么话:“怎么了?姐姐?” 女人看着他,说:“其实,如果你当时直接跟我说,我应该也会答应你的,因为我比我想象中的更喜欢你。” 这句话说得像情话,男人觉得自己应该是听了高兴的,但他此刻看着她的眼睛,只觉得心坠到了谷底。 “而且我会觉得心情不错,因为我很高兴自己看起来很漂亮。” “可你为什么一定要说谎呢?” 女人站了起来,转身将他按倒在钢琴上,琴键发出嘈杂的闷响。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长发在他的世界蒙上一层迷人的阴影。似曾相识的扬面,但是气氛却完全不同。 她看起来很绝望,但他根本不明白她在绝望什么。 “我以为你至少是有那么一丝一毫在接受,就像我有在竭尽全力地纵容你。现在你告诉我,其实你只是根本不曾在意,是吗?” 接受什么?纵容什么? 窗外雏菊盛放,他陷入了茫然,而她生理性地作呕,开始孕吐。 “姐姐……!”他抱住了她,说,“你先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她猛地推开了他,他的后背狠狠地撞在了钢琴靠板上。 但她看起来比他还要疼,还要痛,还要难过。 “我恨死你了,一直都很恨你,从认识你就开始恨你,现在我最恨你。”她眼眶泛红,死死地瞪着他,语气冰冷又阴暗,缓缓地开口,喃喃道,“你为什么偏偏是个正常人呢?” “我……”男人怔住了。 “每天睁眼看到你这副天真又可爱的样子,我都真的是恨死你了。” 她开始解他的皮带。 “姐姐!”他被吓得惊慌失措,抓住她的手。 女人阴沉着脸看着他,清晰地说:“跟我做。” 男人错愕地看着她。 家妻疯了,但不知道在疯什么。 男人跟她讲道理:“你还怀着孕。” 女人甩开了他的手,生气道:“我要!” 男人急了,说话大声了点:“医生说不可以。” 可她啪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他脸上,随后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简直像情趣,他们有时候也是这么玩的。 但现在的情况比玩的恐怖。 “你听谁的话?”她说话比他更大声,陷入了毫无理智的状态之中,“你要听我的话,还是要这个孩子?” “你不是我的狗吗?” 她冷声质问:“我要,听不懂吗?” —— 这对诡怪我已经写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越写越爽,爽死我了。 第46章 狗放饭给人吃,爽 他没有反抗,一双水润的眼睛看着女人,摸了摸她的手腕,又轻柔地覆上她掐着自己脖子的手。 虽然不知道家妻在疯什么,但他选择了安抚她。 “晚上好不好?姐姐。”他说,“我一会儿还要去公司,今天有个朋友寄过来一盒很好的茶叶,要和我谈外贸电商合作上的事情。茶叶我想姐姐一定会喜欢喝,我晚上把它带回家给姐姐尝尝,好不好?” “哪个朋友?”女人眉尾轻轻挑了上去,“迟家那个黑吃黑把哥嫂全弄死了,谈生意喝醉了睡酒店会找小姐的朋友?” “……我们只是商业朋友。”男人真没招了。 女人冷笑一声。 她松开了手,垂着眼睫看着他。 “什么时候去公司?” “晚一点也没关系。”男人白皙秀朗的侧脸泛着细微的红掌印,却握住她的手,温柔地问,“手打疼了没有?” 女人蹙起了眉。 “没有。”她说。 他就是这样。 能让自己镇定下来,做出正确的选择。 会第一时间选择去包容自己怀孕后情绪不稳定的妻子。 慢慢地哄着她安静下来,然后慢慢地开始同她讲道理,问她怎么了呀,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呀,最近是不是不太开心、是不是他陪她少了呀。 最后用一个礼物来粉饰太平。 教科书级别的流程,像他的父母辈,足以维持任何一个家庭貌合神离的温馨与和平,哪怕是他不喜欢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能被哄得很好。 但她要的根本不是这些,她面对这些只会更不安。 如果是这样的话,连他不爱她了她都看不出来了。 所以她忽然抱住了他,哽咽着说:“对不起,宝宝,你等我一会儿。” 男人以为她在为刚才的事情道歉,温柔地说:“嗯,好,没关系的,我等姐姐。” 她上了楼。 他安静地坐在了沙发上。 过了一会儿,落地窗无风自动,砰的一声合上了。 像是什么开关被按动,细微的落锁声咔嚓咔嚓地不断响起,别墅里的空气变得黏腻又沉闷。 男人愣了一瞬,隐约意识到什么,难以置信地倏然抬头,看着女人从楼梯上优雅地慢慢走下来。 “你再也不用去上班了。”女人走到他面前,踢开了他的双膝,单膝半跪在沙发上,抓住他的领带,红唇喜笑颜开地勾起,“因为你好像还是没有听懂——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她怎么可能会为刚才的事情道歉。 她道歉的是自己居然没有早点把他关起来,才会让他误以为这一切是突然发生的。 早点关起来的话,现在他就不会那么不听话,现在也不会那么害怕了。 “给你五分钟处理好工作。”她眯着双眸危险地看着他,目光顺着他的衬衣纽扣看了下去,居高临下地扬起下巴,吩咐道,“五分钟后,我要我的结果。” 随着女人话音落下,她和男人都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空空荡荡被锁得严实的客厅。迟随走了出来,走到了钢琴前。 乐谱就放在钢琴上,这次的任务意外的简单。他伸手拿了下来,扬景一阵细微的变幻,他回到了副本世界里的客厅。女人正在楼梯上拿着水果刀阴沉沉地看着他。 “我不是来救他的,三楼我不会再去了。”迟随第一时间澄清了自己的立扬,将钢琴谱递给女人。 “祝贺您,恨海情天,得偿所愿。” 他微微一笑:“姐姐,我记得你,我的刀鞘出自你的设计。你那时候教我……有恨就报。” 女人被迟随的话语引得下意识地看向他手里那把漂亮的雁翎刀鞘。大脑中混沌地闪过一个人影,但记不清了。她困惑地看向迟随,接过了他手上的钢琴谱,爱惜地把琴谱抱在了怀里。 诡怪死后就只记得自己一直执着的东西了。 “不记得了吗?没关系的。”迟随问,“你还记得迟意吗?” 女人的眼睛微微放大,终于开始认真地打量他。 她还是想不起来他是谁,但她显然知道迟意是谁。 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弹幕已经炸了。 [???什么意思,这个玩家跟这个诡怪认识?] [诡怪生前是真人吗?在现实里活着的?] [重磅消息啊] [这个玩家不简单,他好像一开始就知道诡怪生前是真人] [那他不是关系户吗?怪不得随身携带一个超强诡怪,他有驯服诡怪的方法!] [有没有人知道他在小镇上住哪里?] [他也姓迟,诡怪刚才说得迟家不会就是他家吧] 迟随不动声色地看着女人的神色变化,判断出了姐姐一定存在这个小镇。 诡怪对小镇和副本规则是有认知的。他们的记忆重新洗过一遍后,除了自己的执念之外,所记得的就是来到小镇之后的事情了。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重要线索,他很感激, “不能说吗?” 迟随没有再继续问,在女人有些惊异的目光中,欠了欠身。 “谢谢你,姐姐。” 他从女人身侧擦身而过,带着迟遇上了二楼,回到了房间。 关上房门,迟遇垂眸看着迟随,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抱得宠溺,像抱小孩子,让他的腿环在他的腰上,但作为一起睡过的身份,这样的抱姿又太过暧昧。 迟随倏然抬眉,双手撑着迟遇的肩,问:“干什么?” 迟遇抱着他坐在了床上,揽住他的腰,低声问:“他欺负你了?” “谁?” “你们说的那个人。” 「迟家那个黑吃黑把哥嫂全弄死了,谈生意喝醉了睡酒店会找小姐的朋友」 迟随意识到他在说的是这个。 “不算吧。”他说。 迟遇眸光沉了沉。 那就是欺负狠了。 家妻要面子,被人欺负了会有弱耻感,因为他觉得被欺负代表了他的弱小和无用。 只是被欺负了的话他会说没有。 被欺负狠了就会说不算吧。 那就是真的有被狠狠地欺负到。 迟随漫不经心地说:“他把我爸妈煮了,我也把他煮了。” 他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像猪焯水,有点腥臭的味道。”他说。 说完,他的笑就消失了,似乎有被自己的描述恶心到。 不知道是在描述那两个煮人的扬面中的哪个扬面。 他抓着迟遇的肩,将头低了下来。 不想让迟遇看到他隐隐作呕的难受表情,却不知道自己这样将头低下来反而显得有些脆弱。 迟遇抱紧了他,亲了亲他的发旋。 这个伪人一板一眼地认真说:“奖励。” 迟随一愣,好笑起来,抬眸看向迟遇:“你还奖励上我了?” 有一种狗放饭给人吃的荒谬感。 迟遇点点头,轻嗯一声。 小人类宝宝很厉害,自己会给自己报仇,所以应当有奖励。 “心情不佳,san值很低,要亲亲。”迟遇指出。 “啧。”迟随说,“不要。” 他从迟遇身上下来,屈膝侧躺在了床上,抬眸漫不经心地抓住了迟遇的手,随意把玩。 “我就这样,低电量模式,发呆一会儿。” 迟遇歪了歪头。 听不懂。 总之老婆心情不好,那不行,那太坏了。 手被迟随把玩着,他伸出五指,穿过了迟随的指节之间,将他的手压在了床单上。 身子微微下压,看着迟随,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迟随,温柔又认真地问:“不亲亲,怎么样会开心起来呢?” “……” 迟随别开了目光,开口的嗓音清冷,耳根子却微微泛着红。 他平静地说:“躺下来,盖上被子,抱会儿。” 跟感情不感情的倒也没关系。 躺在温暖的被子里,被迟遇抱在怀里的时候,是挺舒服也挺安心的。每天早上,每天晚上,这种时候,他其实心情都蛮不错的。 现在他问他不亲亲的话怎么样会开心,他的脑子里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这个。 要抱,而且要盖上被子,被裹在怀里抱。 第47章 家妻这个脾气 迟遇毕竟是个不通人性的邪神。 爱生贪念,爱生欲火。 对恋人的怜爱自然应当放在私心之后,这样爱着才爽。 更搞笑的是他那个问题根本就不是“不亲了,找找其他法子”的意思,而是确定以及肯定没有任何东西任何办法比向他祈求与索取更有用,所以在反问。 毕竟所有献出血肉向他祈求的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不是吗? 而家妻居然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并且看起来很纯。 那真的是太萌了。 迟遇笑意微妙地勾起了唇角。 扣在迟随指间的手收起,将迟随的手紧抓住,倾身将他抱在了怀里,触手从后背伸出,把被子拉了上来。 迟随连半个后脑勺都被蒙在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冷脸。 仔细看会发现其实眼睛里有点神情迷蒙。 可能是san值低了的缘故,头疼,眼前的世界有些解离,冒着细微的黑斑,眼前的邪神也有些重影。 腰后有什么……顺着腰线攀了上来。 迟随蹙着眉轻轻颤了颤。痒,下意识想离那条东西远点,反而无意间更往迟遇怀里贴近了:“你别动。” 迟遇微笑着摸了摸他柔软的黑发:“我没有啊。” 迟随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是幻觉吧。”迟遇垂眸看着迟随的眼睛,面不改色地低声问,“哪里在动?” “?” 迟随冷着声说,“腰。” “原来是腰。”迟遇笑意慵懒地敷衍道,“那这个幻觉太坏了,怎么敢欺负我的小人类宝宝。” 话音落下,迟随轻轻抖着闷哼了一声。 “你想死吗……” “嘘。”迟遇哄道,“真不是我,我抱着你呢。” “……” “…………” 没做,但被伺候爽了。 想扇他,被绑住手腕。想捅他,拿起刀的瞬间迟遇就看着刀柄意有所指地问:“喜欢玩刀?” 他真没招了。 更恶心的是心情值和san值被回满,一觉睡醒连气都生不出一点,只是软在迟遇怀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什么人生阴影和童年创伤都记不起来了,满脑子只有被伺候舒坦后的一片浆糊。 修长白皙的手扣着白衬衫的扣子,腿软着踉跄了一下,迟随面无表情地靠在了墙上。 一边接着往下扣扣子,一边冷冷地给坐在床上笑眯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的邪神喂眼刀,说:“滚过来。” 迟遇听话地走了过来,歪了歪头,笑意散漫地问:“怎么了主人?” 迟随没什么好脸色:“啧。” 迟遇忍不住低笑一声,舔着餍足的尖牙,很有眼力见地单膝跪下给家妻绑鞋带。 喜欢家妻的鞋踩着他的腿,有一种很爽的感觉。 瞳孔都会忍不住变成爱心形。 绑好了就长指抚着家妻的脚踝,仰头微笑着看着家妻,问:“腰疼吗?” 迟随抬脚就往他的心口踹,左右踹不死,怎么用力怎么踹。 “欠操就去卖。” 他冷声骂完转身就走了。迟遇被踹得坐在了地上,觉得家妻可爱,笑得愉悦,嘴角压不下来。 家妻这个脾气。 真是爽翻了。 今天是《第五天》这个副本里的第三天了,只要再活过今明两天,明天凌晨的钟声一响,就算通关。 迟随走下楼梯,只见客厅钢琴边上那幅全家福已经变成了男人向女人告白时的扬面,玫瑰盛放得浪漫,长身玉立的男人站在跑车边上像一棵温柔的青竹,注视着女人向他走近。 并不是画,而是类似于相片又稍微有些模糊失真。像是女人记忆中和想象里的画面复刻到了现实。 书房里那一幅也是,记录下的是女人最靠近幸福、而一切又都还未发生的那一刻。 连对话都未曾发生。 只是单纯的浪漫的扬面,表情,视线,这些,应当对她来说很特别。毕竟还未开口前真心不掺谎言,沉浸在对未来的幻想的那一刻也和现实脱节。 不喜欢记录真实,只是因为在极力克制避免自己陷入执着的她到底还是陷入执着了。把记忆里的东西拿出来反复回味。 女人还未开始作画,迟随走到她身边,自然而然地问:“今天要画什么?” 女人说:“合照。” 她搬了个凳子放在旁边,把调色盘递给他,说道,“你帮我调一下颜色吧。” 作为助手,本来就应该会打这些下手。 迟随微微挑眉,接过了调色盘。 女人说了几个颜色的名称,迟随看着手里的调色盘和颜料,坐在了女人身边,垂眸。 在女人说出颜色名称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女人要画什么了。 是那幅全家福的色调。 他没说什么,修长好看的手挤出颜料,淡定自若地开始用画笔调色,一圈一圈地融色。 迟遇在旁边淡定自若地站着当背景板。 一想到家妻这双好看的手晚上是怎么抓在他肩上就觉得心里爽爽的。 虽然这个副本里玩家是独立行动的,但同一批里的玩家也是有十个。直到今天,除了迟遇以外,幸存的玩家已经只剩三个了。 这个副本确实难,像梦,很诡谲,任务看似不难,但第一个任务就死了很多人,因为想不到要进全家福里。 在安逸和平静中冷不防就死了。 幸存的其他三个玩家里有两个都懵了。 听不懂颜色的名称,更调不出女人满意的颜色。 女人危险地眯起眼睛。 “你是怎么当上我的助手的?” 剩下一个玩家穿着花衬衫,留着一头微长的头发,三下五除二地调完了颜色,连颜料放多少都几乎一次性精准到位。递给女人,眼尾上挑,笑,淡定自若地当着女人的面和弹幕对话。 “是的,没什么是我顾烧不知道的。” “直播间的家人们,有一块钱丢一块钱,有十块钱丢十块钱,五百带飞副本,遇上独立副本就算你倒霉,五百不退。来财公会欢迎你们加入,很荣幸成为你们的贴身校花。” 第48章 白月光出国体验卡 与迟随想象得有些不同,女人是画那幅全家福,但是有些改动,她没有画鬼婴,并且画中的她是怀孕状态,他们还是肩并着肩亲昵地靠在一起,只是她的笑容多了些真心实意,而男人还是显得那么僵硬。 与其说是全家福,不如说是合照。 女人画画的时候很安静,大概过了两个小时,画看起来就已经完成了。期间玩家需要做的就是一直坐在她身边发呆。 然后她忽然停下了笔,幽幽地看向迟随,问:“觉不觉得画上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什么吗?该说有,还是没有? 按照刚进入副本时鬼婴的态度,说“她才不是我妈”,可以判断出鬼婴和女人的关系并不好。 并且进入副本三天了,女人似乎也从来没在意过鬼婴的存在,任由鬼婴自己将玩家弄死吃掉。所以女人应当也是不喜欢这个鬼婴的存在的。 按照她的偏执程度应该很高兴画上只有她和男人两个人。 一般玩家都会顺着这个逻辑思考下去,顺着她回答“没有”。 但迟随安静地思忖了一会儿后,看向女人,轻嗯一声,说:“是少了点什么。” 这个回答的思考逻辑还要往深处走一段。 既然女人说把男人关起来就直接关了起来,说明她这人活着的时候真挺疯的,她根本就不需要任何旁的人对她们的爱情提出任何看法,如果她是故意画成两个人的合照,她只会理所当然满意地勾起唇角——本该如此。而不会询问玩家是否应该加上鬼婴的存在。 所以她指的少了点什么,可能并不是指的鬼婴。 何况女人分不清幻想和现实,她看到的和她实际上画的,以及她问出的问题,可能这三者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关联。 果不其然,在迟随回答完问题以后,女人满意地勾起唇点了点头。 面前的画一瞬间变了画面,男人从画上消失了,画变成了女人的单人照。而画中女人的肚子猛地破开,鬼婴撕裂开了她的肚子,狰狞又恐怖地探出头来。迟随下意识地想闭上眼睛,紧接着意识到全家福里的鬼婴并没有眼睛。 女人蓦地大笑出声,笑里满是恶意。 “去帮我把他找回来吧。” 鬼婴猛地探出了画,满脸的尸斑和黑纹,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迟随的手。 迟随只来得及下意识匆匆地朝迟遇看过去一眼,便被拉进了画中。 而那最后一眼,是迟遇的手变成了触手,缠在了他的手上,吸盘吸住了他的衣角。 迟遇倾身给他留了一句话,只有四个字: ——“昨晚爽吗?” “???” —— 夜雨绵绵,敲打在窗棱上,树叶诡异地在黑暗中沙沙作响,像蛰伏着什么未知的恐怖。 迟随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喘了一口气,啪的一下打开了灯,浑身发抖,后背都是冷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又做噩梦了。 英国总是下雨,一下就绵绵的阴沉沉的下很久,漫长地折磨着人的神经。树叶在夜色里显得更黑,在风里轻轻晃动了一下。 迟随猛地扭头看向窗的方向,神情里是惊惶不定。 窗帘,睡前没拉上吗? 他最近一直做噩梦,很怕一翻身看到窗外,睡前不应该不拉窗帘。 等等…… 他今晚是什么时候在床上睡过去的? 心脏猛地一抽,他心跳如鼓地从床上下来,三步并两步地走到窗边,快速拉上了窗帘。那一瞬间窗外闪电骤亮,雷声轰鸣,把他的脸在窗玻璃上照得惨白,乍一看他才像是噩梦里的鬼,把他自己吓了一跳。紧绷的神经倏然断开,大脑一片空白,在原地哆嗦了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刚才窗户里的是他自己的脸。闭了闭眼睛定了定神,深呼吸着转身面向了这个房间。 那张脸英俊秀美,线条流畅优雅,好看得像雕塑家精心雕刻的作品。 因为连日来睡不好觉所以眼下发青,双目无神,多了些魂不守舍的憔悴。 他叫林煦棠,有个妻子,名字叫任蔷,是个搞艺术的疯子,把他囚禁在家里囚禁了整整三个月。 他逃走了,现在正在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 林煦棠揉了揉头,往卫生间走去。 也不知道最近为什么一直做噩梦,可能是良心有愧,也可能是跟妻子相处久了,他也疯了。 两只手的手腕上都有刀伤,是妻子疯了在给他放血,让他维持在昏昏沉沉无力反抗的状态,维持了三个月。他好不容易联系上好友,逃走的时候都只剩一口气了。 醒来之前好像隐约听到一个声音问“昨晚爽吗”。 “?” 应该是做噩梦做疯了。 他上了个厕所,洗手,顺便洗了把脸,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这张脸有些不真实,但又说不出哪里不真实。 来不及细思了。 镜子里的身后猛地冒出来一个婴孩模样的恐怖鬼脸,惨白,黑洞洞的眼眶直勾勾地在镜子里与他对视上。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很大声地尖叫了一声。 再次睁开眼睛,他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窗外阴雨绵绵。 窗帘没有拉。 他的浑身被冷汗浸湿透了。 他慌乱无措地从床上爬也似的起身奔到窗边,猛地拉上窗帘,窗外雷电闪过,他哆嗦着软了腿,瘫倒在窗帘下面。 窗帘轻轻地晃动,就像窗帘后有什么东西。他手脚并爬着想回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蒙起来,却在掀开被子的瞬间视线撞上一张婴孩的恐怖鬼脸。 那个婴孩就蜷缩在他的床上,黑洞洞的眼睛看着他,咧起嘴,笑了,嘴里没有牙。 他更大声地惨叫起来,摔回了地上。那个婴孩便尖利地咯咯笑着向他爬来,冰凉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脚腕。 “回家吧爸爸,妈妈很想你。” 再睁开眼睛,他从床上猛地坐起来。 窗外还是阴雨绵绵。 窗帘没有拉。 树叶在雨里戏谑地沙沙作响。 他的精神终于断开了弦,抱着头在床上崩溃了。 隐约似乎听到一声绷不住的轻笑,眼前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一条黏腻湿滑的触手卷起了他的腰,将他按回了床上。 还在做梦吗? 不管是不是还在做梦,林煦棠惊恐地挣扎起来,在那条触手移开的瞬间,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感觉一切都还是很违和。 噩梦很违和,他自己也很违和。 这种惊恐的情绪也很违和。 他还是想不起来今晚到底是怎么睡着的了。 果然还在做噩梦。 枕边一沉,林煦棠的心也跟着一沉,不敢掀开被子,怕看到一个婴孩恐怖的鬼脸。 一本日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枕边。 第49章 兄弟你身后有鬼 他精神不太好地揉着眼睛翻身,就看到了枕边放着一本日记。 哪来的日记? 林煦棠的表情一变,困意散了大半,抿起唇拿起这本日记,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将日记本翻开。 第一页,空白。 第二页,空白。 第三页,空白。 他往常的习惯是散漫地直接把一整本翻一遍,感受一下厚度以及里面内容的多少,然后再看个开头,有兴趣就往下一目十行漫不经心地看,没兴趣就不看。他毕竟是个继承父母辈财富的少爷,和妻子不同,艺术熏陶对他来说只是必要的修养和消遣。 但今天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第一页翻到了第三页,才忽然开始觉得耐心告罄。 可能真的是精神太紧张了。 他快速地将日记本翻页,翻到中间的时候终于出现了字迹,还掉落下一片被做成标本的玫瑰花瓣,淡淡的馨香窜到鼻尖,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变得很难看。 他确定以及肯定他的记忆里没有自己把这本东西带到英国来这一段。 并且他应该根本就没见过这本日记本。 最中间的那页纸上里写着一首诗: “我们的爱情很配这花影重重的盎然扬景 我看着你,朝你微笑 灵魂却在花影下烧成一片焦土 . 你出现时风摇叶晃 我的世界尽是虚妄 . 爱欲是我与生俱来的沉疴旧疾 那愈演愈烈的疼痛将我折磨得分崩离析 我的根须都在向你呼吸 而又必须极尽谦卑地克制自己 害怕大雨会压垮一切 . 或许你更应是那一盆柴火 纵容我的缺陷旁枝斜逸 然后将我烧个干净 熄灭我 在你我吻尽之时 . 可是被你燃烧着的我不舍生死” 这首诗有个阴暗的标题,叫《死木》。 下面写着一行“——献给L”,明显是写给他的,但是他不曾收到过。 而且…… “这首诗不应该只有三行吗?怎么现在有五段?” 这个念头从脑子里冒出来的时候他心里都觉得荒谬。 他为什么会认为一首他第一次见的诗应该只有三行? 鸡皮疙瘩密密麻麻地冒了出来,那种违和感越来越强了,林煦棠恶寒地关上了日记本,扶着额垂下了头,静默在了床上。 他果然是被囚禁折磨疯了,精神和记忆好像都在错乱。 说实话家妻的艺术他一向看不懂,但她实在美丽。她顶着一张美丽至极的脸沉浸在自己诡异的艺术里,而他必须装得自己懂她的艺术的样子,并且还身体力行地感受了她的艺术。 经历了三个月疯狂的囚禁,他竟然有些看得懂她的艺术了。 爱人啊,谁不是在爱到极致的时候爱得“不舍生死”。 不想死,所以逃了。还爱她,所以拿到电子设备的第一刻不是报警,而是出国冷静一下,想着之后再回去,简直是不想活了。 毕竟他们还有个未出世的孩子。 安坏般的纠缠。 但他究竟是为什么会把她这个该死的艺术带出来到英国?他都来英国多久了,半个月有了,如果带出来了,怎么可能现在才突然出现在他的床边。 更别提他现在看见她这种该死的艺术就头皮发麻,怎么可能会带出来。 想了想,他拿出手机,给朋友打了个电话。 电话被拨通:“喂?” 林煦棠撑着额头,嗓音哑哑地轻声开口问:“她这两天怎么样?” 对面的人显然是服了,被他气笑了:“你隔三差五就打个电话问她怎么样,我把你救出来真是白救了,你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被我救出来的时候只剩半条命的死样子?” “我知道。”林煦棠无奈地说,“她是我老婆,还怀着我的孩子。她是疯了,又不是把我杀了。她以前很宠我的。我给她留信了——等我在国外冷静一段时间,回去就会带她挂精神科看医生的。” 对面已经难以置信地笑了:“你踏马真这么给她留信了?” 林煦棠说:“是啊。” “你看你,又在逗你蔷姐笑了。”对话至此,已成艺术。对面的阴阳怪气感拉到了顶峰。 “哪里好笑了,结了婚有了孩子就要负责任,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林煦棠重新问,“所以,她最近怎么样了?” 他这几天做噩梦做得不安,尤其是老是梦到恐怖的婴儿,总怕是什么预兆。再唯物主义的人做那么多天噩梦都会开始疑神疑鬼的,他担心是妻子那边出了什么事。 对面语气不耐烦,但还是说:“放心吧,你老婆好着呢,跟以前一样,不咋出门,身体健康,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 林煦棠还是不够了解自己的妻子。 他都跑英国去了,她这种疯子居然一切正常才是最奇怪的。 他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毕竟是个正常人嘛。 身体健康,平平安安,一切正常就好。再好不过了。 可能就像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妻子相处了一样,可能妻子也对他失望了,所以不强求了吧。 毕竟她现在都不知道他在英国的哪个地方了,也没法强求。 对面恨铁不成钢,无可奈何地骂了他一句:“棠货。” 对面又问:我说真的,你认真地回答我,你跟她在一起,跟她结婚,后不后悔?” 林煦棠沉默了一会儿。 “有点儿。”他坦诚说。 毕竟这一切都和他所理想的不一样,他一直以来设想的是他会有一个正常的妻子、正常的婚姻,之后就会理所当然地有个孩子,有个正常的新家庭。所以他缠着她百般撒娇要了个孩子。 对一个正常男人来说这样的人生就等于圆满了。 他无心再聊下去:“行了,别的也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挂吧,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林煦棠轻嗯一声,挂了电话。 他侧身把手机放在枕边,却在一瞬间余光瞥到窗帘处有个女人的身影,阴沉沉的。 像家妻。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窗帘,窗帘轻轻地晃动,女人的身影似乎只是窗帘层叠的阴影带来的错觉。 他下了床,唰的一下将窗帘拉开,天光无余地透进屋里,什么异状都没有。 “……” 真是疯了。 他需要正常的生活。 林煦棠重新转身拿起手机,打了几个字之后,穿上了衣服,洗漱收拾了一下,出了门。 他没看到,他离开卫生间的瞬间,镜子里他的身后赫然跟着一个模糊的女人的人影。 他把跑车从车库开了出来,行驶过两条街后,停在了一户人家面前。 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子正在门前等着他,同样的金发,和他的妻子不同的是,女孩子看起来更活泼开朗。 林煦棠停了车,看着她,微微一笑,走到了她面前。 本来要行个拥抱亲吻礼,手突然像被一条什么东西抽了,很疼。 “?” 所以最后他只是站在她面前,温柔地说:“今天真漂亮。” 女孩子露齿一笑:“你看起来也很帅气。” 林煦棠勾着唇说:“调查过你喜好的装扮。” 其实没调查过,反正他打扮成什么样都好看。 就像他当初在向任蔷告白时随口引用她的诗集。 有钱人家的孩子哪有不会说甜言蜜语的,连迟随这种死德性都把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给什么脸色这一套玩得明白,几乎是天赋。 他牵着她来到副驾驶,拉开了车门,将手细心地搭在了车顶。 “请进,甜心。” 女孩子坐在了副驾驶上,任凭林煦棠温柔体贴地俯身帮她扣上了安全带。 国外感情生活观念与国内不同,在一起不代表着要有以后,约会也不代表着就会在一起。 他现在不会拒绝和别的女孩子约会。 圈子里多的是结了婚后貌合神离各玩各的夫妻,之所以还不离婚只不过是财产利益绑在一起不好分割,或者靠责任心撑着。 他需要有些别的感情生活去覆盖关于任蔷的阴影。 那也很正常。 事到如今各自的阴暗面都暴露无遗。任蔷对他做出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他虽然还爱她,但也明确地知道他们的关系很难再回到从前了。 他很理智,所以直接抽身了。 第50章 就这个吵架爽 林煦棠的脑子里又冒出了一个荒谬至极的想法。 即使出了门,违和感也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 “昨晚爽吗?” 昨晚从噩梦惊醒前的那句话又在脑子里响起。 就在此时,前面有一辆车忽然刹车失灵地打着滑往他们这里冲了过来。 旁边的女孩尖叫出声,他猛地踩住了刹车,疯狂打方向,堪堪与那辆车擦肩而过。 下一刻,旁边楼上的广告牌砸了下来。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在瞬间抓住女孩子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身离开了车内。 随后他难以置信地意识到什么。 ——他、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身、手。 记忆朦胧的回归,一条触手气急败坏地抽在了他手上,他吃痛松开了女孩的手。 触手像是气狠了,又抽了一下,随后触手上张开了一只嘴,嘴里是密密麻麻的尖牙,朝他的手腕咬了下去。 没来得及咬下去,迟随在这条熟悉的触手张开嘴露出尖牙的那一刻就蓦地后脑勺一麻,下意识地腿软了,跌坐着靠在了墙根上。 迟遇一愣。 “……” 迟随嘶了一声,神智都回笼了。 记起来了,他是被邪神操过的人。 镜子里的脸是幻觉,他一直顶着自己的脸。 意识到这一切的那一刻,迟随的第一反应是…… 那迟遇应该要气死了。 “……” 迟随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着迟遇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垂首盯着他看,连影子都很有压迫感,将他束缚在了这个墙角。 “你敢打我?”迟随居然先发制人地开口质问。 迟遇气极反笑了,撑着墙俯身弯下腰来看着他,勾着唇问:“爽不爽?” 迟随冷着脸思考了一瞬迟遇是在问“昨晚爽不爽”还是在问他打他打得爽不爽。 迟随淡漠地说:“并不。” 迟遇的笑意愈发灿烂和恶劣起来,腰又弯了些,带着怒气在他耳边笑着问:“那主人硬什么?” “……” 迟随抬手直接给了他一个巴掌,啪的一声,很响,把他的脸打偏了。 那层压迫感总算散去不少。 他平静地站起来,现在换他居高临下了,反问迟遇:“我刀呢?” 迟遇黑瞳森然地看着他,笑意吟吟,即使处于下位者的姿态,气扬也丝毫不弱。 好得很。 家妻真是好得很。 “硬着对我那么凶?”迟遇慢慢直起身来,慵懒地靠在了迟随面前的墙上,手里凭空变出了他的雁翎刀,递给了他。周身的气势危险起来,表情反而平静了。 迟随理所当然地轻嗯了一声,耳根细看有些薄红,但神色又很冷淡,像要冻死人。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被他这条东西干惯了。 谁会想到,神智回归的街头,我的78比我先认出你。 他现在也很尴尬,所以就只好理直气壮地态度冷漠了,不然他就陷入尴尬了。 而且他还理亏,迟遇要生气。 与其陷入尴尬和理亏之中,还不如先发制人地抽迟遇一巴掌。 迟随这种回避型最擅长先发制人地占据立扬然后冷处理了。 他接过刀就转身不再看迟遇了,将雁翎刀拔出鞘,转身看向大街。 在他醒过来之后真正的林煦棠就出现了,扬景倒退回了三分钟之前。一辆刹车失灵的车与林煦棠的车擦肩而过,广告牌则倒在了林煦棠的车前,挡住了林煦棠的路让他没法儿再向前开。 与玩家的待遇显然不同。 玩家如果醒不过来话会死在这里。 毕竟任蔷可以咬牙切齿地看着林煦棠做出这种混账事,忍着不把他杀了。 但是面对玩家顶替的林煦棠,任蔷就会无所顾忌地把怨气尽数发泄掉了。 迟随没有回头,看着任蔷模糊的身影阴沉沉地坐在林煦棠的车后,穿着一身红裙子,像女鬼。他问:“她现在不应该还活着在国内吗?她开始供奉了?邪神的手笔?” 邪神本人的声音幽幽地从他身后传来,低低的:“我委屈了。” 他现在没心情和迟随讨论正事,对这个破副本也不关心,因为他现在非常不爽。 “……啧,别闹,回去再委屈。”迟随沉默了一下,蹙起眉,本能地开始不耐烦。 因为他理亏,所以不要面对。硬要他面对,他就不耐烦。 他就这样。 如果迟随现在回头看一眼迟遇,就会发现迟遇整个人开始冒黑气,死死地盯着他,浑身都开始冒细小的触手,密密麻麻的,从地面延伸到他的鞋跟后面。 迟遇的声音还是低低的,但咬字清晰,语调缓慢,危险感溢满在空气中: ——“回去我要操死你。” [……] [等等,论坛的姐妹们,你们动动脑子再开口] [这还需要动什么脑子?哎呀我说白了能不能分清一下大小事啊,还在过副本呢,这样真的很烦哎] [玩家能不能别在副本里谈恋爱啊,人诡怪都开始倒车了] [别作别闹了] [大拇指×3就是啊] 小镇上的玩家们全是一群好人啊。 能演和恶劣的性格只是副本玩家活下去的必修课罢了。 0人提醒迟随。 论坛上的同人文又有得更了,那很喜闻乐见了。 迟随倒是没有完全被弹幕带偏。 毕竟他是真要挨草。 但他的态度也没好转。 迟随本来就要面子,迟遇这么直接地拿这种事情威胁他,不管迟遇有没有生气,迟随也已经开始不悦了。 难道他要在弹幕的众目睽睽之下表现出被他这句话威胁到的样子吗? 怎么可能。 “都说了回去再说,痒就在墙上蹭两下不会吗?”迟随的语气也冷了下来,傲慢地说,“听话,回去,我哄你。不听话就滚。” 老婆给了他两个选择。 迟遇收回了触手和浑身冒着的黑气,乖顺地走到了他身边,眉毛眼睛一起往下掉,语气委屈:“听话。” 他还是很会审时度势的,知道自己刚才冲动之下拿这种事情威胁老婆踩到老婆的雷点了。 但迟随给出的两个选择里其中一个是哄他,这不是爱是什么? 有得哄那肯定要啊。 被哄完被哄高兴了私底下再操死他就好了。 气死他了。 他垂下来的眸子里还是黑沉沉的,泛着生气后的恶意。 真的气死他了。 要哄。 但没有不操的意思。 第51章 就这个不消气的醋劲爽 玩家成功醒过来以后这个记忆幻境似乎就没有什么危险了,迟随将刀收了回去。 伸出手,指尖引着迟遇垂到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了的眼角回到正确的位置,还往上提了提。 然后再往上,指节屈起,敲了一下迟遇的头。 “把我手都打疼了。”迟随平淡开口。 抽了两下手腕而已,迟随不是那么矫情的人。 那是在递台阶的意思了。 敲头的力道很轻,像是嫌话语台阶递得不够明显,怕这个伪人听不懂似的,所以还刻意敲打了一下。 迟遇捉住他的手,拉到自己眼前,看着白皙手腕上泛起的淡淡的红痕,微不可察地喉结轻滚了一下,却没哄人,更没道歉,只是勾着唇用指腹覆上红痕,轻揉了揉,又揉了揉。 林煦棠终究没能和这个女孩子约会,他倒车想往另一个方向开,迎面掉下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风筝线竟然顺着风缠上了他的脖子,他瞳孔一缩,眼疾手快地扯住风筝线,脖子上已经被割出了一道血痕。 就在那一刻,他瞥到车后视镜里,车后座上出现了任蔷模糊的脸,在微笑的,很阴冷。 他蓦地整个人抖了一下,反应很大。 女孩子惊呼起来,探身上前问:“没事吧?” 林煦棠浑身发抖着喘了口气,再凝神看向车后视镜,里面已经什么也没有了,仿佛刚才只是他的幻觉。 此时此刻他在大白天底下如坠冰窖地恐惧。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定睛看了看自己的手,只见手上糊得全是血。他意识到这风筝线再割得深一点几乎都能割到他的大动脉,但是没有。 “好多血!”女孩惊慌失措地问,“你怎么样?还能开车吗?要不要我打急救电话送你去医院看看?” 林煦棠心慌意乱,脸色惨白地说:“不用了。” 虽然他是个唯物主义者,而且他根本无法确定刚才到底是真的看到了妻子还是说他真的疯了得了精神病,但他几乎是确定以及肯定,他这趟车再载着这个女孩子往前开下去,他再跟这个女孩子待在一起,事情不会那么好收扬。 他定了定神,说:“我先送你回家吧。抱歉,今天看来我要爽约了。” “亲爱的,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无需为这种事情道歉的。这不是你的错,而且我很担心你。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吗?”女孩子很关切地看着他。 “没关系,没有割到大动脉。”林煦棠又说了一遍,“我先送你回家。” 女孩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林煦棠的表情竟然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仿佛立刻把她送回家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做就会出大事。 他甚至没有说一句温和的话安抚她,没有叫她甜心,整个人陷入了一种仿佛被什么人盯着般的高度戒严状态,很反常。 她一时之间竟然被他这副恐怖的神情吓到,愣了愣,讷讷地应了声好。 其实车也不过才开出去一条街,林煦棠迅速地把她送回了家。等注视着女孩走进了家门,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继续开车回家,而是终于开始发抖,手从方向盘上拿了下来,左右手互相握了握,手心已经全是汗了,冰凉一片。 他甚至不敢再开车,小心翼翼地缓缓扭头,看向车后座。 “姐姐……?” 目光所及之处,车后座什么都没有。 他喘了两口气,才神魂不定地露出一个自嘲的浅笑。 真是疯了。 真是被她关疯了,折磨疯了。 他是个唯物主义者,却疑神疑鬼地认为自己看到了本应在国内的妻子。现在是大白天,并且他妻子分明还好端端地活着。 他虚脱地将头转了回去,却在转回去的瞬间目光再次和后视镜中女人模糊的阴冷的笑颜对上视线。 “啊——!”他惊恐地弹了起来,后背狠狠地摔在了车靠椅上,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后视镜里又什么都没有了。 他打开车门,慌乱地下了车,连车也不要了,向着家的方向狂奔起来,就像一个疯子。 迟遇还在漫不经心地揉着迟随的手,现在已经不止是在揉了,又揉又捏的。 迟随翻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跟着林煦棠跑了起来。 他也懒得问任蔷之所以这么邪门地出现在这里、以及林煦棠一直被任蔷和婴孩缠着做噩梦是不是迟遇的手笔了——除了迟遇也没人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搞出这么邪门的事情。 这个邪神很坏,性格很恶劣,每天在小屋子里受着供奉,他也很无聊。 他和人类没什么可共情的,乐得享受着他们惊恐的情绪,并不吝啬满足他的供奉者们阴暗的恶欲,他觉得很好吃。 就像现在,一边被他拉着跑,一边还勾着唇垂首问他:“好玩吗?” 就像问一个他很宠爱的小宝宝某款游戏的体验如何。 迟随冷声说:“一般。” 迟遇低低地笑:“你昨晚以为自己是林煦棠,神志不清的时候被吓得好可爱。” 他其实可以唤醒迟随,但他偏偏不,他就留一句“昨晚爽吗”这样的话,在他床头放下一本日记,看迟随什么时候能自己想起来。 混蛋透顶了。 迟随冷冷地给了他一个眼刀,有点被他惹到了,松开了他的手,自顾自地扔下他向前跑去了。 迟遇倒也不追,就这样站在了原地,像一个阴暗的大型伪人诡怪,歪了歪头,眼睛有些危险地眯着,看着迟随的背影。 密密麻麻的触手无声地从衣袖中垂落,蠕动着跟在迟随的脚步后。 林煦棠到家就直奔卧室,浑身颤抖着惊恐地脱了鞋上床,盖上被子,坐在床上喘气。 迟随停下了脚步。 一条触手便倏地在一瞬间环上他的腰,将他往后一带。迟遇无声地靠在阴暗的墙角,把迟随揽在了怀里,笑眯眯地垂首吻了吻迟随的眼尾。 “主人,我真的很疑惑,你到底是怎么敢丢下我追着别的男人跑的?好坏。” 他还在生气呢,还没消气呢,他下了迟随的台阶,还反过来给迟随揉手腕,半哄着迟随。 他都这么忍气吞声了,家妻还是这样只关心自己的事情,这么不把他放在心上。 直播间视角看不到,迟随的后背靠着迟遇,感觉到…… 迟随僵了僵身子。 只是抵着,死死的抵着,紧紧地抵着,用力地抵着,倒也没做什么。 迟遇将头埋在他的侧颈,看起来像他饲养的超级乖巧的诡异伪人,在向他抱怨委屈。 “坏死了。”他低低哑哑的说。 —— 爽,我一下厨做起饭来我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忍不住了,这种邪神设定真的是太好吃了,我自己吃爽了。实在是抱歉,我竟然这么旁若无人地一直下厨。 第52章 精神折磨,认知错乱,爱恨就要邪门才爽 “——不会很过分,我只是想要抱一会儿。“ 言下之意就是迟随的脸面很重要,他不会真的让家妻丢脸,所以这已经是妥协后的做法。 考虑到直播间里无数观众都在看着,迟遇说着还软了软声调,低声道:“疼疼我吧,我是那种很好哄的诡怪。” 被保全了脸面的迟随望着他那双笑意吟吟的眼睛,面无表情地靠着他不说话了。 [小情侣的把戏罢了,和好就是这么快] [感觉这个诡怪其实还挺乖的,自己会想办法哄自己,抱抱就好了] 仿佛迟随真的很疼迟遇。 其实迟随真没招了。 与其被发现根本挣不开他的束缚和怀抱,还不如被误会自己正在宠这个诡怪。 面子和里子总要一个。 感受到小人类宝宝木在了自己怀里,迟遇闷闷地低笑出声。他确实没有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温柔地亲了亲他的耳根,还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咬得迟随耳朵一麻,被咬的那半边身子都软了一下。 讨厌迟遇的尖牙。 被邪神吮走血液的时候,连带着理智和所有坏情绪都被吸走了。人的灵魂本来就像一个贪欲无度的容器,少了幸福,绝望就会铺天盖地地翻上来。同样地,少了坏情绪,多巴胺就挤满了灵魂的容器。就像人无法承受溢满灵魂的绝望,当然也无法承受溢满灵魂的幸福。爽过头了会受不了。 那种被巨量多巴胺淹没的感觉太令人印象深刻了,所以轻易地就被迟遇狠狠地铭刻在了他的大脑里。 被咬出条件反射的迟随并不用迟遇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这样就自然而然地自己散乱了呼吸,在迟遇怀里卸了力道。 迟遇的笑意深了些。 所以其实不是讨厌,是印象深刻地喜欢过头了。 林煦棠坐在了床上便哆哆嗦嗦地拿起了手机,他似乎陷入了崩溃和绝望的边缘,不知道是该绝望还是该崩溃,手指点进和妻子的聊天窗口——他们很少聊天,因为任蔷对电子设备不感兴趣。他翻了翻,还是没有勇气给妻子打电话。所以他又给朋友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朋友的语气听起来颇有些疑惑:“喂?又怎么了?” 倒也不是不耐烦,只是早上不是刚打过电话吗? 林煦棠的声音已经满是神经质的虚弱,细听还带了些混乱的哭腔:“我老婆……姐姐,她真的最近一切正常吗?” 对面听出他语气不对,认真起来,说:“是啊,一切正常。” 然后又问了一遍:“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不是我……我怀疑她出事了。”林煦棠开始忍不住地打颤,语言组织已然混乱了,“兄弟,你再帮帮我,你现在方不方便去我家帮我看一下?按一下门铃就可以了。我……我受不了了。我最近一直做噩梦,她肯定是出事了。她都缠上我了。她做人做鬼都不会放过我的。可是我还没带她去看医生,她做鬼都要恨死我了。” “怎么可能?!”朋友觉得荒谬,“她一天到晚都待在家里,能出什么事?” “我看到她的鬼魂了!” 脖子上的伤口随着讲话时肌肉的牵扯作痛,林煦棠手撑着头崩溃地说,“她肯定是出事了,我见到她了,好恐怖,还有我们的孩子。” 他都没办法说清自己是在恐惧妻子出事还是在恐惧妻子做鬼都缠着他了。 可是活着和死了毕竟是两回事,他可以恨一个活生生的她,但他不能恨一个因为他不在身边、因为他逃走了、因为他没有尽到照顾和安抚的责任,所以在他不在时死去了的曾经的爱人。即使她缠着他做鬼折磨他,他也恨不起来了,只觉得又恐惧又崩溃,还很绝望。 比起一边失去一边爱,还不如一边刻骨铭心地存在着活生生地占有着恨。 “她今天还看到我和别的女人出门约会了,她会怎么想?她是不是觉得我不爱她了?我只是觉得我们没办法再心无芥蒂地相爱了,我会对她尽责任,会带她看医生,会好好养大我们的孩子,但我不会再把自己这具身心交到她手里任她捆着绑着拿刀割昏昏沉沉地吊着一口气折磨了。可是我也没想过她会死。” “停,停,停。”朋友打断了他越说语速越快越说越混乱的崩溃节奏。 作为一个正常人,他觉得突然说到死又突然说到鬼魂太荒谬了。 林煦棠显然被女人折磨着逼疯了,精神已经不正常了。 “你先别慌,你先冷静下来。我现在出门了,你别怕,我带你去看看你老婆。” “不要……”林煦棠又说,“出门后就不要跟我打电话了。” “哈?” 林煦棠哭了:“我害怕她。” “好、好,你别激动。”朋友现在完全把他当精神病人来对待,安抚道,“我出门后就不跟你说话了,我不暴露你在跟我打电话。” 林煦棠神经质地继续要求:“不要让任何路人知道。” “放心,你就老实地待在我手机里。我去你家,你听着就行了。你放一百个心,你老婆没事的。” 林煦棠魂不守舍地嗯嗯应了几声,把头埋进了膝盖,手里按着手机的音量键,把音量开到了最大,又似乎不敢面对这么大音量的现实世界,所以紧张地调小了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电话里各种嘈杂的声音依次闪过,他感受着自己离妻子越来越近,终于,门铃声响起。 他抬起头靠在了床头,喘着气,紧张地抓紧了胸口的被子。 “嫂子!”朋友一边按门铃,一边大声地唤,“姐!在吗!” 开门声吱呀吱呀地响起,女人温和好听的声音传来,她似乎还有些疑惑:“嗯?怎么了?” 迟随看到,就在那一瞬间,林煦棠怔在了那里,陷入了空洞,像是一瞬间灵魂都从身体里飞走了,双瞳都变得灰蒙蒙了起来。 他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 就像他不知道要爱还是要恨。 所以,他真的疯了。他也变成疯子了,女人一手造就的疯子。 “没怎么。”朋友坦然说,“替林煦棠这个贱货看看你。” 这话明摆着同时把这对夫妻都骂了一遍。 两个精神病,受不了。 女人轻轻地笑了。 “他很快就可以自己看到我了。”她轻柔地说。 她说话总是带着几分令人头皮发麻的梦幻。 那一瞬间林煦棠浑身都在冒鸡皮疙瘩,连电话那头他朋友也忍不住问:“什么意思?” “相爱的人是走不散的呀。”女人语调温柔,理所当然地微笑着说,“他不在,我每天都睡不好,他一定会担心我的。他担心我,就会乖乖地回来爱我。” 朋友受不了了:“妈的,两个疯子。” 他连道别都没有跟女人道别,转身就三步并两步走了。 反正他本来也不喜欢任蔷,还叫一声嫂子都算是在给面子。 直到走远了,他才拿起手机咬牙切齿道:“听见没?你老婆好着呢。” 林煦棠空洞着眼神坐在床上,轻嗯一声。 “你去看看精神科医生吧。“朋友到底是放不下心,边劝边骂道,“你他妈的是真疯了。” 林煦棠连崩溃都不会了,大起大落后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心空了。 “嗯……好,我会去的。”他拿起手机,浑浑噩噩地说,“那我先挂了,今天麻烦你了。” “你挂了马上就去看精神医生吧。”朋友说。 “好。”林煦棠应着声,挂断了电话。 他麻木地开始查询有名的精神医生,然后拨打咨询室电话。 他确实是疯了。 他竟然把幻觉认为是妻子的鬼魂。 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什么是爱什么是恨了。 可能坠入爱河的第一步就是认知错乱成为疯子吧。 电话铃声响起,他打了声招呼:“您好。” “——宝宝。”女人的声音清清楚楚地在电话里响起。 那一瞬间林煦棠神色大骇,瞳孔都在疯狂地颤抖,表情恐怖得吓人。 “我以为你换了电话卡,就不会再给我打电话了呢。”女人甜蜜地笑着,在电话里,温柔的语调,太温柔了,反而显得有些阴森,“在英国,有想念过我吗?或者说……有在天天想我吗?嗯?有做到的吧?乖宝宝。” 第53章 我烦他,他就要死 “这么想我吗?才刚挂电话又打回来。” 他又挂断,再打下一个咨询室。 “别打了。”女人笑得愉悦。 迟随作为旁观者,看得清楚明白。 林煦棠的手机根本没亮过。 女人模糊的脸就贴在他耳边,红唇勾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笑意,在他耳边说: ——“回家吧,回家就什么都好了哦。没有我的日子,你应该也睡得不太好吧?” 手机掉在了被子上。 林煦棠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生气。 短短一天,他反复陷入惊恐之后又松一口气,每当松一口气又会陷入更大的惊恐,神经被反复刺激,就像被囚禁在妻子身边的那三个月,面对着女人阴晴不定的恶劣玩弄。 他不能不逃,可他越是想逃,越是想同她讲些正常人的道理,她都越是阴沉,越是过分。 他双手捂着脸,终于陷入了彻底的崩溃。 他意识到他被困在这个地方了。 明明妻子才是束缚住他的那个人,可此时此刻摆在他面前的唯一一条路似乎就是乖乖地走到她面前。 「地球是圆的,所以往哪走都是在走向此时此刻此间地狱」 「可能姐姐于我而言就是那个地狱吧,我现在不得不往下跳了。」 他喃喃地说:“我知道了……姐姐。” 窗帘尾端透进来的最后一丝天光都被乌云严丝合缝地精细覆盖住了。 窗外又开始阴沉沉地下雨,林煦棠麻木地从床上起身,开始机械地收拾行李。 迟随的目光落到林煦棠床头枕边的日记本上。 这本日记不属于这里,由于林煦棠从未见过,所以现在放在那里林煦棠也看不到它。 迟遇伸长触手将那本日记本卷了起来,递到迟随面前。迟随微挑了一下眉,接过了日记本。 他大概猜到了这个日记本的用处。 林煦棠的行李不多。他买了距离现在最近的一趟航班,收拾完后就神情恍惚地走出了这间屋子。 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眼前的世界扭曲着模糊变幻。 天色黑了下来。 迟随抬起头,发现自己现在正站在刚进入《第五天》这个副本时的起始点上,而林煦棠就拎着行李站在他旁边。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看,就是那栋童话般漂亮的小别墅,在夜色里显得安宁又美好。 女人仿佛早就知道林煦棠会回来。 她连林煦棠什么时候会到这里都知道。 就站在别墅的门口,笑意温柔地在夜色里看着林煦棠一步步地向她走近。优雅的吊带长裙上盛开着朵朵妖冶的玫瑰,站在那里,就是一扬红玫瑰色的噩梦。 林煦棠走到她面前,弯下腰,抱住了她。 他现在看起来不人不鬼的,脸色苍白,开口的嗓音沙哑得像一把漏风的手风琴,虚弱又乖巧地,压抑着、颤抖着碎开哭腔。 “姐姐……” 女人微笑着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苍白的脸,还是很好看,因为太憔悴了,所以显得多了些清瘦和秀气。 在林煦棠失魂落魄的视线里,她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抬着他下巴的那只手也扬了起来,再用力落了下来。 啪。 她看起来很愉悦也很恶毒。 但她没有说什么羞辱的话,只是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她扇了一巴掌后泪眼汪汪不吭声的男人,平静地说: ——“真欠收拾。” 真正优雅的S不会说dirty talk。 但很喜欢说一些令人头皮发麻的sweety talk。 这叫身段。 眼前的一切骤然破碎,迟随脱离画中世界,重新回到了客厅。 画中的时间流逝速度和副本世界中的流逝速度是一样的,大概是这次在画中的时间长,所以他回到客厅的时候也已经是晚上了。 女人已经不在客厅了,客厅中央的画架上,只画了她和男人的合照。 看客厅的时钟已经指向十一点半,已经是她的休息时间了。 别墅里静悄悄的。 “大哥哥。”鬼婴的声音忽然从迟随背后的楼梯上传来。 迟随站定在了原地,没有动。 鬼婴轻哼一声,说:“大哥哥,你转身,我这次不杀你。” “……” 迟随有被可笑到。 而迟遇笑出声了。 “你们人类世界是不是有个词叫幽默?”迟遇看着迟随,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鬼婴,向身后随手一指,指着鬼婴说,“这东西虽然长得恶心,说话还挺幽默的。” “……”迟随转过了身,看着鬼婴,无语至极地指出事实,“好像是我没杀你。” 迟遇又笑出声了。 他越想鬼婴那句话越觉得好笑,看到老婆杵在那里陷入无语的反应就更好笑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倒在沙发上歪着身子笑得好大声。 鬼婴有点生气,皱起了眉头,恶狠狠地瞪着迟随,但最后还是诡异地忍气吞声起来,委屈巴巴地说:“是,你们是很厉害。” 然后他就发现迟随古井无波地看着他,毫无反应。 毕竟迟随觉得自己很厉害是事实。 事实有个什么好说的,说个事实连谄媚都算不上好吗? 迟随认为真正行的男人不会追问自己行不行,更不会在意别人说他行不行,因为他打心底知道自己很行。 比如迟遇,再过分的时候也不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只会笑眯眯地埋头干死他。 这确实也是迟遇的优点之一,强而自知。 迟遇刚停下来的笑又忍不住了。 他不行,他真的不行了,家妻太可爱了。 鬼婴忍了又忍,说:“我又不是这个副本的boss,你杀我又没用,你去杀我爸妈呀。” 鬼婴说完,天真无邪地说:“你可以去杀了他们吗?” 迟随微蹙起了眉头,冷淡地反问:“我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诡怪被玩家杀死的话,这个副本就崩了,你们就可以直接通关了。你们那么厉害,去杀了他们就好了呀。”鬼婴眨巴眨巴大眼睛,讨好地说,“我让好多玩家试过,但是他们没有一个成功的诶。大哥哥,你那么厉害,你一定可以成功的吧?” 迟随沉默了几秒,倏地笑了。 迟随一笑,生死难料。 他慢悠悠地往前走了两步,走到鬼婴面前,垂眸看着他,神情看不出喜怒,问:“你很想他们死?” “嗯嗯。” “为什么?” “我很可怜呀。”鬼婴理所当然地说着,泪眼汪汪了起来,“我是他们的孩子,但他们都不管我。” 迟随弯了弯腰,若有所思:“我没猜错的话,以你妈的性格,她决定死的时候你应该还没出生。因为她如果生了你,是不会带着你一起去死的哦。” “虽然她不喜欢小孩子,但她如果生下你,就一定会对你的人生负责,教你琴棋书画,做个世俗眼中的好妈妈。就像你爸的谎言还没被拆穿的时候,她那么偏激和神经质的疯子,也有在好好克制自己,给你爸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家庭。” “所以,你是在她死后自己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怨气所结?” 鬼婴点点头,骄傲地说:“对呀,凡万物都有求生意志,我很厉害吧?” 迟随一刀砍死了他。 他垂着眸子幽幽地看着他,冷淡地开口:“你很烦。” 砍完就平静地踩着他的尸体上楼了,经过楼梯转角,女人正惊悚地站在阴影里,和迟随对视上。 她面无表情地说:“我顺手养着给我宝宝解闷玩的,他喜欢小孩子。” “关我什么事?”迟随疑惑地侧了侧头,语气冷漠地说,“我烦他,他就要死。” 说着就回自己房间了。 迟遇笑眯眯地跟着迟随回了房间。 女人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勾起了唇。 “迟意。”她倚在了楼梯扶手上,懒洋洋地看向天花板,“他配当你弟。” 第54章 是身如焰,从渴爱生 家妻说话,真爽。 冷漠的语气,喜欢。 清冷的声音,喜欢。 我行我素的说话内容,喜欢。 迟随不堪忍受,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捂在迟遇的嘴上。 便见着迟遇笑意微妙地眨了眨眼睛,长满细密倒刺的舌头暧昧地轻舔了一下他的手心,一阵酥麻的电流感从手心窜了上来,整条胳膊一麻,惹得迟随眼皮直跳,蓦地抽回了手。他退他迎。这一退反倒连手也被按在了枕边,任取任求的姿态。 迟随没招了:“别闹。” 两个字里迟遇半个字都没听进去,无所谓,反正他不是人,听不懂人话也很正常。他直勾勾地看着迟随,浅笑着说:“喜欢被顶。” “……” 迟随的太阳穴神经突突跳,他深吸了一口气。 “把我手放开,我有点事。” 迟遇轻挑了一下眉,竟然乖巧地放开了他的手。 迟随不堪忍受地一巴掌扇在了他嘴上,凉飕飕地说:“你也挺会说话,我差点以为是我干了你。” 迟遇愣了片刻,舔了舔嘴唇,然后低低地笑出声了,眼睛弯得愉悦。 家妻好性感,平时都扇脸,今天改扇嘴了。 迟随一个直男怎么懂扇嘴这个动作到底有多像调情,根本都不知道迟遇到底在暗爽什么。 他开始冷着脸说:“现在是第四天晚上。” 迟遇歪了歪头,又点了点头。 家妻很聪明,想到这个也是很简单的事。 他们进入画中的时候就已经接近第三天的中午了。 入画后迟随先是睡了半夜,做噩梦醒了,随后又睡了很久,几乎中午才醒来。 光凭这些,现在就绝对不可能是第三天的晚上。 加上接下来发生的种种事情。 他们回到副本里的时候,现在,只能是第四天的晚上。 所以明天就是第五天。 规则里说活到第五天就算作通关,而现在已经快要到凌晨十二点了。十二点之后就算作副本过了。 迟随说:“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关键。” ——而迟遇这个死变态就知道亲嘴! 就知道亲嘴的迟遇笑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指向墙上的钟,说:“只有三秒。” 迟随下意识地顺着迟遇的指尖往墙上看过去——十一点五十分。离十二点还有十分钟。 秒针随着迟遇的话语落下和迟随的视线看过去,已经过了两秒。 什么只有三秒…… 迟遇的手在他的视线里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窗外瞬间燃起冲天的火光。 迟随猛地向窗外看去,只见熊熊大火包围了这个副本世界,整栋别墅都在被燃烧。 他又看向迟遇。 迟遇的黑瞳被火光照亮了,倒映着红色的火焰和迟随的脸,垂着头从容地看着迟随微笑道:“前面都是铺垫。没有那么多很关键的每一分每一秒,只有这一秒。” 说着,吻了下来。 这一下吻得很深,吻完了,微微抬起头,弯着眸子看着迟随微微地喘着气。迟随黑瞳水润,眼下都有些泛红,在火光里往日清冷的家妻此时此刻都显得有些像是在故意蛊惑人了。 迟遇意犹未尽地勾着唇,语气温柔,占有欲无所顾忌地被诉诸于口:“而我吻了你一分钟。” 迟随的心乱了一拍,疯了似的在这种扬面里觉得浪漫。 那能怎么办,他自己也是疯子,这种疯感也真是戳在了他的爽点上。 本来就被吻得有些缺氧,烟呛得他轻咳了两声,心脏在眩晕中心乱七八糟地跳。 他湿润着眼睛没什么威慑力地浅瞪了迟遇一眼,伸手推开了迟遇。迟遇倒也没用力气,含笑看着迟随,任由迟随眼睛都没敢往他脸上看地把他推开,拿着刀从床上坐起来。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都什么时候了?发情也适可而止吧。” 迟随冷漠又平淡地拿着雁翎刀——夺门而出了。 但心跳分明超级大声,心跳里乱七八糟的情绪都被迟遇这个坏邪神解读得分明。 迟遇笑意扩大,闲庭漫步般在火光里不慌不忙地跟在了迟随身后。 家妻就是这般可爱。 心慌意乱的瞬间会下意识地疏离回避,显得自己很忙的样子。 就是这种时候最爽。 爽死了。 整个副本世界已经成了火海,逃出别墅也没用。钢琴声响起,迟随直奔一楼大厅,看到任蔷和林煦棠一起坐在钢琴前的椅子上。任蔷优雅地弹着甜蜜的曲子,而林煦棠安静地坐在她旁边听她弹着。 一曲弹完,任蔷抱住林煦棠,微笑着问:“怎么样?” “很好听,但我真的是恨死你了,姐姐。”林煦棠绝望地说,“虽然我不会真的死,但被火烧死真的很疼。” “你会习惯的。”任蔷温柔地说,“会习惯和我殉情,会习惯你的命是我的,会习惯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你会喜欢上这种这火,因为它每一次都是为你放的。” “不喜欢,恨你。”林煦棠说。 任蔷分明阴沉着脸,但还是温柔地笑着说:“何必呢?宝宝,你明知道这种时候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 迟随呛着烟,弯着腰,哑着嗓子对迟遇说:“日记。” 迟遇从肚子里取出那本日记本,递给了迟随。 迟随翻开日记,翻到中间那一页,手指轻轻抚上那首情诗。 下一刻,所有不适都消失了。 果不其然。 为什么这首诗第一天只有一段,后来有了五段。 因为这就是这个副本的线索纸条,可以用五次,避开五次必死局。 而他截至到现在还只用了这一次。 所以…… 他抬起头,看向眼前那两个恨海情天的精神病。 迟随勾起唇微微一笑,将雁翎长刀拔出刀鞘。 冰冷的刀身倒映着热烈的火光,在夜色里熠熠生辉。 他就这样拿着刀,向任蔷走去。 然后,抬起手,朝着任蔷砍了下来。 任蔷作为副本boss,要他死甚至不用出手,只是一秒钟的事情。就像他第一天的时候找错了花,任蔷一句他找错了,他就差点死了。 但迟随很帅。 他的刀,很快。 剩下的机会是四次,所以他在三秒钟之内,刀就几乎要砍到任蔷身上了。 照鬼婴的意思,似乎是,诡怪如果被玩家杀了,那就是真死了。 更何况迟随的刀是迟遇买的,就算不怕人类武器的诡怪,也绝对会怕他的刀,会在那把刀出鞘的一瞬间就意识到这把刀上的气息很危险。 林煦棠瞳孔一缩,把任蔷扑倒在了长椅上,护在了怀里。 迟随的刀堪堪将他的后背划出一道并不太深的血痕。 “……” “…………” 任蔷怔了怔。 她咬牙切齿地掐住林煦棠的脖子,问:“你就这么想死?” 林煦棠一口气喘不上来,崩溃地说:“我……真是……恨死你了,姐姐。” “他怕你死。”迟随勾着唇,欠身致意,“如果我要杀你,杀完你后我也不会放过他。谁先谁后都一样。因为他的命早就是你的了,姐姐。” 任蔷茫然地松开了林煦棠的脖子,林煦棠眼眶通红地看着她,被她折磨得不轻。 任蔷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睁大了眼睛:“你愿意和我一起死?” “我tm根本一点都不愿意……” 但他还是跟着她一遍一遍地死,每五天就死一次。 “我真的恨死你了……姐姐。” 林煦棠的手抓紧了长椅的真皮,把头埋在任蔷的脖颈,疑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是身如焰,从渴爱生。 “我没办法,姐姐,我面对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万死不辞,敬你我……初相识。” 第55章 留下烙印 别墅的墙壁轰然坍塌,火舌铺天盖地猛烈窜进来。 系统冰冷的电音清晰地响起:“恭喜玩家迟随通关副本《第五天》,寿命与乌托币将在离开副本后悉数发放。距离副本关闭还有半小时,半小时后将自动退出副本。若玩家自行找到‘生门’离开,奖励翻倍。” 十二点过了。 迟随将雁翎刀收回刀鞘中,环顾四周。 林煦棠已经被火呛晕了,在任蔷的怀里虚弱又无助地半合着眼眸发抖,任蔷像摸什么小动物一样轻抚着他的后颈,就这么躺在钢琴前的长椅上,没有起身,安逸地漫然指向别墅的大门。 “出去吧,那是生门。” 说着,被火烧焦了的门砰的一声倒塌下来,透进了门外被火烧得呛人的夜风。 [??这个副本的生门在这儿?] [我之前从这扇门出去,没有提示我说找到了生门啊] [我也是,我从大门出去的时候无事发生] [从来没有人在这个副本里找到过生门,我一直以为这个副本其实不存在生门] 迟随微微挑眉,看了一眼任蔷。而任蔷合着眼睛无动于衷,只是抱紧她那长得实在好看的男人。火焰已经开始烧她拂到地面上的长发,柔软的金色与滚烫的橘色交织在一起。 在她的世界里,向来只有走向她这一条路。所以唯一的那道生门,自然也只能是她亲自开的门。 大门的门框已经被火烧成一圈。 迟随没有再打扰他们,将日记本放在他们身边的地上,向着生门走去。 在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之后,林煦棠迷蒙地吻上了任蔷的唇。 任蔷微微一笑:“很乖。” 她的手垂下来,捡起地面上的日记本,将玫瑰花瓣放在林煦棠的后背,一手抱着他,一手翻开日记本,像往常的每一天一样给他念诗。 日记本上出现了一首新诗。 “你,我 两片影子 . 昏天暗地里诉说渴求 用尽力气抓着彼此 直到你我鲜血淋漓,恍若不觉 再纠缠也飘荡 患得患失 . 自由和远方也没有很想要了 而浪漫的结构是不是真的有深究的必要 应当总是 舍此求彼的绝望或壮烈 想,把你 紧紧地,在怀中挤压 让苍白单薄的路灯在眼中爆破 . 于是 失手打翻锅碗瓢盆 秩序变成满地碎片 抛开一切追寻一道细弱的歌声 坠入我所厌恶的 ——迷失 那分明是诗文里所说的温柔爱河吗 沉溺,碎掉自己,又碎掉你 如身处天堂 又被地狱的烈火啃噬 爱你是用疼痛来证明真实” 火慢慢地烧上来,她的声音慢慢地低了。 明天,又是他们相爱的,第一天。 “……” “…………” 从别墅大门出来以后,迟随脚下一空,一阵失重感之后,就落在了小镇上自己家里的卧室,撑住床头才堪堪站稳了。 此时是晚上。 「小镇规则4:不要长久地注视黑暗。」 「小镇规则5:黑暗里可能会出现任何东西。」 进入副本时候是大白天,屋子里自然没有开灯。 迟随脸色一变,反应迅速地摩挲上床边的台灯。 ——摸到了迟遇的手。 屋子里太黑了,一点光亮都没有,那一瞬间他都没反应过来那是迟遇的手,只以为自己摸索错了地方,下意识地又胡乱摸了摸。 迟遇笑了,翻手抓住了迟随的手。 “想牵?” 追人类守则之一,就是要诡计多端才行。在妻子摸上台灯开关之前先把手放在台灯开关上,这样妻子摸到的就只能是他的手了。 系统冰冷的电音再次响起:“恭喜玩家迟随成功找到生门脱离副本,拿到翻倍奖励。1000乌托币与4天寿命已系数发放到您的个人账户,本次副本直播中收到的打赏可以在个人账户直播收入中自行查看。4天后请您按时参与下一扬副本获取乌托币与寿命。” 迟随沉默了一下,忍无可忍地“啧”了一声。 抽不开手,被抱着按在了床上。 迟遇勾起唇,在黑暗里居高临下地愉悦打量着自己喜欢的小人儿。 “不许开灯。”迟遇勾着唇说,“看着我的眼睛。” 黑暗里邪神的面庞模糊不清,迟随的san值一点一点地往下掉。 他看不清迟遇,而迟遇将他看得分明。 这种感觉如果用某种扬面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他情动时而迟遇还仍然衣衫齐整地微笑着,那种强度上的绝对差距带来的……性感。 他恍惚中有一丝进入了迟遇的绝对掌控领域的微妙的无措。 他想起副本里迟遇说的那句要操死他。 虽然他现在还是面无表情地冷着脸,但其实他心慌意乱地觉得自己完了。 现在没有副本,没有直播间和弹幕,甚至没有灯,只有一片黑暗以及他们两个人。 他肯定要被操死了。 迟遇却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么过分,竟然笑着微微俯首,语气温柔地和他聊起刚才那个副本:“猜猜任蔷向我求的是什么。” 好像在诱哄一只可爱的小猫向他这边过来。 迟随张了张嘴,只能凭迟遇的声音和模糊的视线感受到迟遇的唇距离他的唇有多近。 他想了想,说:“永恒。” “真聪明,小宝宝。”迟遇愉悦地说,“这也正是我现在要向你索取的。” 不是祈求,而是索取。 他要,和迟随给不给没什么关系。 san值已经低到了一定程度,恍惚间世界扭曲,眼前的黑暗无限蔓延开来。 眼前的邪神出现了无数重影,空间混乱地扭曲,最后又回到平静,整个九九归一的世界都厚重地压在了他的灵魂上。 迟遇的黑瞳泛出若隐若现的红,连头发都在延长,铺满在迟随的身侧,缠绕进他的指间。 恐怖在绝对压制,但他又微笑着动作温柔。 心脏被从胸腔里抓起来吻了个遍,最后一口咬下。 迟遇在神魂恍惚的他耳边落下一句餍足的耳语: ——“我要你印象深刻地记得自己属于我。” 灵魂在涌动。 像一捧被掬起的池水,洒进欲海,污浊透了。 第56章 家是一个放得下喜欢的东西的地方 身体挨草很正常,心脏神智灵魂一起挨草还是头一次。 不止挨人形态的迟遇草,还挨邪神形态的迟遇草。 迟随觉得自己的命很苦,但也不算太苦,因为命很苦的同时人也爽得神志不清了。 晕过去了睡着了都在抱着迟遇抽抽搭搭地哭。 “邪神哥哥我错了。” 哟哟哟,邪神哥哥我错了—— 这是迟遇爽的时候恶劣性子来了,要求他说的。 而且要求他一字不落原模原样地说。 听完了迟遇还一直笑。 第二天睡醒迟随就面无表情地给了迟遇一巴掌。 家妻就是这样,睡完了就翻脸。 “如果不是你还能给我按摩,我现在就让你滚下去了。”迟随沙哑着哭坏了的嗓子,冷着声语气恶劣地说,“你现在对我来说就这点用处。” 迟遇面不改色地亲了亲他冷言冷语的嘴。 “知道了,小宝宝。” 那很有用处了。 迟遇暗爽。 而且家妻又骗神。 刚才迟随就醒过一次了,发现迟遇不在床边,下意识地怔了一下。 任谁事后第二天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都会失神一下。 迟遇正在客厅研究自己给老婆买的礼物。 发现迟随醒了的第一时间,他就回卧室了,进门的那一刻就看到迟随不太清醒地半睁着眼睛向他看来,向来清冷的眉眼透着些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茫然和不安。 很令邪神心软。 他走过去摸了摸迟随的脸,又摸了摸他柔软的黑发,迟随迷糊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指尖,蹙着眉,抿着唇,轻扯了扯。 是让迟遇滚上床哄他的意思。 想不通,这个邪神除了围着他转之外,还有什么事,是值得不哄他的。 应该没有,也显然没有。 迟遇微微勾起唇,反抓住他的手,上床把他抱在怀里,他就不甚清醒地睡了回去。 直到彻底睡醒才开始有些精力冷言冷语地发脾气。 这不是爱是什么? 又被爱了,跟不懂爱的人说不清楚。 他又亲了亲迟随,说:“吃早饭。” 迟随冷着脸说:“我要去洗澡。” 说是这么说,却躺着没动。 迟遇勾着唇笑,应了声:“好。” 动作温柔地揽住迟随的腿弯,把迟随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迟随浑身使不上劲,倒也依赖他依赖得理所当然。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自然地抓着他的衣袖,抱住了他腰。 睡人的那个当然要照顾被睡的那个,迟随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迟遇笑意扩大了些。 出了卧室,来到客厅,就看到客厅靠窗的墙角放着一架钢琴,在朦胧的曦光下,琴身闪烁着细腻的光泽,让这个屋子都显得温馨了些。 迟随一愣,指着钢琴,问:“哪来的?” 迟遇微笑着反问:“喜欢吗?” 迟随轻眨了一下眼睛,睫毛在曦光下轻轻地颤。 想说喜欢,但是想到副本里自己说过的那句“以后在家里买一台,我可以天天弹给你听”,有点儿不自在。 迟随面无表情地想了想自己要说喜欢还是不喜欢。 迟遇却接着说:“你以前说过家应该是一个放得下喜欢的东西的地方。” “……” 很年少时说过的话被提及。 成年后自己动手夺回了自己应有的一切,已经不太在意那些有的没的,并且已经对任何事情都没有非常感兴趣了的迟随心头冷不防一撞。 突然说这种话要他这种别扭的回避型怎么答得出口。 他人都抹脖子自杀死过一次了,讨厌的人都被他煮了,年少时矫情的那些想法连他自己都不记得。 他光记得捅人了。 即使成年后已经拥有了一切,被人送礼物时还复述出了自己年少时说过的话,这种感觉也很特别。 现在他现在连喜欢还是不喜欢都懒得回答了,睫毛轻颤,明明感动得要死,嘴上却冷淡地讽了一声:“那你记忆力不错。” 那个破神像挺能把人随便说的话听进去的。 迟遇低低地笑了出声。 那有什么办法。 邪神本来就是一个聆听愿望、予取予求的存在嘛。 他一边走进浴室,一边说:“他们说要调律,还没有调,你在睡觉,我不要让别人吵到你。早上我自己看了看……” 随后他的眉毛委屈地垂了下来,说:“我竟然看不懂。” 原来早上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在他床边。 迟随漫不经心地想了想,闭上了眼睛,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说:“你笨。” 迟遇歪了歪头:“真的吗?” 迟随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 “假的。” 迟遇倏地轻眨了眨眼睛,笑意吟吟地低下头看向使坏逗他玩的家妻,但迟随只是气定神闲地闭着眼睛,笑意若有若无的,但确实是笑了。 不是因为打算捅人或者已经捅了人而笑,更不是因为要套话或者利用所以像在副本里那样对诡怪装。 只是因为逗了这个笨伪人邪神而笑。 迟遇爽得不行,嘴角以一个惊悚的弧度疯狂乱上扬,垂首亲了亲迟随的唇角,将人抱进了浴室。 洗完澡后自然要泡一会儿澡。 迟遇在浴缸里抱着老婆亲来亲去地表达喜欢。 迟随倒也懒得拒绝,嗓子疼,身上也疼,一句多余的话都懒得说。任他亲来亲去。 不操就行了,再操真受不了了。 浴室的灯光暖黄,浴缸就那么点大,温水将两个人泡在一起,暖和又亲昵,这种氛围下想不放松也很难。 迟随甚至又有些困了,漫不经心地伸手摸了摸迟遇的头发。 迟遇被他摸着头发,乖巧地歪了歪头。 记忆闪过昨晚的片段。 迟随语调轻淡地随口说:“昨晚好像头发变长了。” 他看到的时候还怔了怔。 那是完全形态的邪神。 之所以出现,就是为了…… “……” 混蛋。 现在当然不是完全形态了,但模样还是可以随便改变。 于是黑发就在迟随的手里变长,柔软地铺满了水面。 他抱着迟随,垂眸问:“这样?” 因为歪着头,有丝丝缕缕从侧脸垂下来,在水里散开,散在迟随的身上。 并不显得女气,反而很矜贵很性感。 过分苍白的皮肤让他看起来像一只阴暗水鬼,正从水里探出头来,像锁定猎物般,幽幽地盯着迟随看。黑发泡了水后就更黑了,像墨汁般晕染开来,将迟随围困住。 迟随的手顺着他的侧脸下滑,捏住他的下巴,又用拇指的指腹蹭了蹭他薄薄的唇。 迟遇顺嘴低头尖牙咬了一下他的指尖。 轻轻的,没咬出血,只是惹得迟随后脑勺一麻。 但迟随没介意,凑上去吻了一下这个昨晚跟自己睡过的坏神。 吻了一下就离开了,背靠着浴缸,平淡地说:“还挺好看。” 第57章 家妻被养熟了 老婆突然主动亲他了。 老婆亲完还夸他了。 迟遇狂喜。 阴暗水鬼勾起唇,老婆退他就迎,上前抱住老婆的腰,反过来吻上了老婆的唇。 唇齿交缠,迟随冷不防又被按在浴缸里亲。 每一寸温热的呼吸都被激烈地掠夺,大脑发晕地传来缺氧感。 越是缺氧,越是喘,胸腔起伏,再厉害的人类此时此刻在邪神看来也很脆弱。 “唔……”他在被吻的间隙挣扎着侧过头,缺氧虚弱的嗓音听起来有些软,推搡着迟遇,紧张地含糊不清道,“不、不要做了……” 又说:“混蛋,快滚。” 说着说着自己急眼了,带了些哭腔:“我疼……” 他真不行了。 迟遇轻笑了一下,安抚地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不做。” 再次吻了上去,一边吻,一边安抚地轻轻揉着迟随的腰,好让昨晚被他做狠了现在腰疼得厉害的家妻放松一些。 直到迟随在他怀中缺氧着大脑空白地软了下来,迟遇才勾着唇心满意足地放过他。 迟随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清冷的眸子一片朦胧的水雾,面色潮红,在蒸腾的水汽里头晕炫目地看着迟遇勾唇愉悦的样子。 他没什么攻击力地踹了迟遇一脚。 “抱我起来。” 迟遇眨了眨眼睛。 “不泡了。”迟随恨声道,“穿衣服。” 迟遇笑着把迟随从浴缸里抱出来,拎起浴巾,然后浴巾就被迟随伸手一把抢走了。 迟随手撑着浴缸的边沿,软着腿勉强站稳了,面无表情地从他身上离开,攥着手上的浴巾,指向浴室的门:“滚出去。” 被老婆赶了。 迟遇委屈地垂下眉毛,五官错乱地掉在了下巴上。 迟随闭目,又睁开,平静地说:“滚,别让我说第三遍。” 迟遇委屈巴巴地变成一团触手,很乖地滚着出去了。 迟随:“?” 他差点被这个伪人气笑了。 等迟随撑着门懒洋洋地从浴室出来,就看到迟遇乖乖地坐在沙发上,高大的男人穿着浴袍,一头黑色的长发湿哒哒的披在肩上,像蜿蜒开来的海藻。水一滴滴地从发梢滴落下来,在沙发毯子上晕开一圈一圈的水渍。 迟随轻啧一声,又回了浴室。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个吹风机。 雪白的浴袍衬得刚出浴的皮肤愈发白皙莹润,脖颈和腿间都泛着点点红痕,慵懒得浑身清冷的气扬都变得软绵绵的,一看就是被伺候饱了后的样子。 一看就是有家室的小人类宝宝的样子。 迟遇一直勾着唇看着他微笑,瞳孔都是爱心的形状。 此时一看就像是有家室的迟随拿着吹风机走到他身边,踢了踢他的腿:“坐地上。” 迟遇乖巧地坐到了地上。 迟随腰腿都酸得厉害,站当然是站不住。 他坐在了沙发上,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平淡地开始打开吹风机,开始给他吹这一头湿哒哒的长发。 迟遇歪了歪头。 迟随打人的时候手向来很快,屈指轻敲了一下他的天灵盖:“别动。” 迟遇乖乖地不动了。 迟随平淡地垂着眸子,纤长的手指在他的发间穿梭,痒丝丝的,一捧一捧地顺着他的长发。 于是迟遇朦胧地意识到——人类洗完澡后要把头发变干。 那不用那么麻烦,他可以马上把头发变干。 但是他喜欢迟随碰他的头发。 迟随看起来也喜欢他的头发。 有那么一会儿两个人都没说话,窗外的阳光都慢慢变亮了,照进窗户里。暖洋洋的。 难得的闲暇。 好像不是在危机四伏要靠过恐怖副本才能活下来的恐怖小镇,只是在正常地生活一般。 长发吹干费时间,过了大半天吹风机才在迟随手里按停。 迟随放下吹风机,搁置在身边,垂首勾起了迟遇的下巴。 迟遇就这么倒着头,看着居高临下的家妻细细打量着他。 “是挺好看的。”迟随又说了一遍。 长发漆黑阴森森的邪神,看起来更阴暗了,但精致许多。 看起来更像邪神了。 迟遇乖巧地看着他。 迟随满意他的乖巧,对这一头被自己亲手吹干的柔软长发也很满意。 “我打算再吻你一下。”他轻拍了一下迟遇的脸,居高临下地命令道,“但你不准吻回来。” 迟遇觉得家妻要萌死他。 他勾着唇应了声:“好,我很听话。” 但也没那么听话,迟随吻下来的时候,迟遇蹭着他薄薄的下唇轻嘬了一下。 迟随迅速地撤回来,蹙着眉“啧”了一声。 迟遇抓住他的手,用脸蹭了蹭他的手心,笑意满足地说:“没有吻回来。” 只是这个程度,在迟遇看来,不能算吻回来。 他说:“这叫回应。” 迟随微微挑了一下眉,沉默了一下。 “挺会讨巧。” 看来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迟遇笑着又用唇轻蹭了蹭迟随的指尖,算作一个吻的平替,起身把迟随从沙发上捞起来,抱进了卧室,轻柔地放在了床上。 他知道家妻被他干得腰酸。 “再躺会儿。”他说。 迟随满意他的安排,懒洋洋地陷进被窝里,打开个人面板,开始翻看恐怖副本直播回放。 嘴上顺理成章地开始吩咐:“沙发毯子吹干,吹风机给我放回浴室,然后滚去把浴室和客厅的地面的头发、水渍都拖干净——不是让你吃的意思,拿那个拖把拖干净。最后给我买杯豆浆和两根油条回来。” 迟遇含笑着颔首:“嗯嗯。” “对了,顺便叫个镇上的伪人过来把钢琴的律给调了。” 迟遇应声:“好。” 这点家务迟遇花三秒钟就干完了。 出门是不可能的,老婆还躺在床上,他出门了谁伺候老婆? 他钻进了被窝跟老婆贴贴。 迟随本来也没有让他出门的意思,翻着直播回放,漫不经心地往迟遇怀里靠了靠,淡淡地说:“腰疼,腿也疼。” 明面上迟遇才是他饲养的诡怪,然而现在看起来迟随更像是被养熟了的那个。 迟遇勾着唇笑,伸出了手。 迟随沉默了一下,给了他一巴掌。 “那里不用按。” 迟遇低低地笑出声了。 第58章 这太爽了 迟随现在已经是论坛上的风云人物,关于他的猜测和争议漫天飞。 但更多的是他和迟遇的同人文。 “……” 人的本性就是这样,越是在朝生暮死的环境里,越是随心所欲和疯狂,心情至上,写起同人文就什么东西都写得出来。 之前是写得再怎么变态都没他们实际上玩得花。 现在不同了。 现在玩家们发现了他被迟遇保着不会死。 有人嫉妒,有人不平,有人发狠了忘情了地在同人文里写起了濒死循环——迟遇本人当然不可能这么玩,哪里舍得。 所以作者还非常贴心地打了个标签。 ——ooc致歉# 那很致歉了。 这已经是小镇上内心扭曲三观沦丧的玩家们的最后尊重。 但写是不可能不写的。 反正迟随不管活着死了,大概率都和她们无关,还不如嬷一下。 迟随闭目。 [woc还能这么玩????] [你们厨子真的是很吓人的一群存在] [不是,你们是能把每个设定都转化为一顿饭吗?] [我从来不敢招惹厨子,厨子的眼睛是我这辈子最畏惧直视的存在] [作者你不怕死吗?] [我只是cp粉,我还匿名了,他俩还能顺着网线过来捅死我吗?如果真的顺着网线过来捅死我,我就跪下来给他们磕头求求他们放过我] [笑死我了,别磕头了,赶紧做新饭,你文疑似被诡怪哥删了] [????woc他真有管理论坛权限?] [笑死我了。作者:我承认我写的时候有赌的成分,没想到他真的不止能控制弹幕还能控制论坛,是高级权限诡怪] 并非权限,而是实力。 迟遇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不敢睁开眼的家妻。 他非常自觉地把脸递了过去。 家妻没扇他,只是长指抚上太阳穴,揉了揉额头。 “算了。” 早晚有这么一天的。 小镇上的玩家哪有什么正常人。 全员恶人,谁在乎谁的想法,大不了反过来被嬷一下,无所谓,无人在意。瞎讲究啥。 在这个小镇,除了生死之外的事情都已经是小事了。 跟迟遇睡了一觉又一觉,迟随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倒也没有完全丢脸。 不是所有人都能驯服诡怪,何况是个高级诡怪,大多数人对他还是非常崇拜的,很希望他出书讲一下是怎么做到的。 迟随深吸了一口气。 他垂眸看着迟遇,凉凉地说:“你敢睡第二个人你就完了。” 迟遇勾起唇。 “不止是睡。”他微笑着说,“是喜欢。” 邪神喜欢家妻对他宣誓主权。 “主人,作为你饲养的诡怪——”他凑到迟随面前,笑眯眯地问,“要在我身上留下什么记号吗?” “不了。”迟随懒得。 是他的就是他的,不是他的他自己会拿刀捅死。留下记号对他来说很可笑。 该丢的留了记号也会丢。 刻舟求剑的做法。 他的性格就是这样,所以迟遇才能缠上他,因为他需要的就是迟遇这种死缠着他的存在。 过分强大,还不容他拒绝。 迟遇垂下眼睛,思考要偷点什么家妻用过的东西,自己偷偷摸摸地拿走。 但是转而迟随的目光又落在了他的长发上。 “……也不是不行。”他忽然改口了。 迟遇抬眸看着迟随。 迟随勾起他的一缕长发,眼睛里有了些兴味,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好主意。 在休息日的第二天,迟随带着迟遇出了门。 住址早就暴露了,一打开门,门外就乌泱泱的围着很多人。 有些玩家是因为发现迟随和副本里的诡怪认识,所以来向迟随询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还有一些玩家是来讨说法,硬要迟随公布驯服诡怪的方法,因为迟随现在看起来无疑是关键的玩家,能和副本诡怪认识,肯定有一些他们不知道的情报。 倒是不怕迟遇。 副本里多厉害又怎么样,在小镇上,诡怪不能无视规则随便出手伤人。 至于迟随,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人类,总有玩家觉得抱团可以多打一。 迟遇倒是不知道迟随什么感受。 但他居然还是蛮爽的。 他阴暗又甜蜜地揽着迟随,说:“我会保护好你的,小宝宝。” 迟随白了他一眼。 他懒得理这群玩家。 迟遇护着迟随,没玩家能近身。 邪神本来就是能勾起人心中恐惧的存在,他站在迟随身边,其他人就会畏惧。 只是转身的时候长发被风扬起。 迟遇倒是没想过要管这一头长长的头发怎么样,没意识到什么。就这样让它们脱离了保护区域。 “等等。” 有玩家伸手,抓到了一缕,然后,扯了下来。 迟随顿住了脚步。 没人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只知道下一秒,那个玩家就猛地被迟随的雁翎刀砍成了两半。 迟随浑身的气压都冷了下来,转过身,沉着脸,死死地看着这个玩家被分成两半后,表情惊愕的半张脸。 他语气冰冷地问:“谁允许你动他的头发?” 人群哗然。 迟遇眨眨眼睛,微笑着站在家妻身后。 这就是被爱的感觉吗? 邪神其实对这缕头发根本没感觉,此时已经爽晕了。 但他也觉得那个玩家是该死。 这头长发可是他专门为了家妻变出来的呢。 刚才被家妻仔仔细细地吹干。 别说一缕,就算是抓下来半根,那个玩家也很该死。 密密麻麻的议论声响起。 有和这个玩家一起来的玩家为他鸣不平。 尽管碍于迟遇的威慑不敢上前,但还是不可思议地嚷嚷。 “他只是扯下了一缕头发。” “你为了一个诡怪杀人?” “都来看看,怎么会有这种人,为了一个诡怪就杀同类。” “这个诡怪不是你饲养的吗?一个诡怪而已,你难道真喜欢这个诡怪吗?” 迟随缓缓地笑了。 他这种时候笑都是被气狠了,想大开杀戒了。 “我以为……”他凉凉地说,“我能让他住我家,这么一觉又一觉地睡,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迟遇的眼睛蓦地睁大,垂头看着生气之中的家妻。 “没长脑子,还没长眼睛,看不见地上这具尸体吗?”迟随冷声说,“不想死就在三秒之内全都滚,我不介意把你们全杀了。” 第59章 奇迹小遇 一个身材魁梧的玩家阴沉着脸,语气挑衅地走上前来。 身后带着一群同样看起来不好相处的小弟,看样子地上躺着的也是他兄弟。 只见这个身材魁梧的玩家手里也拿着一把刀。 “谁杀谁还未可知。”他一边说着,一边拔刀出鞘。 刀鞘上的纹理扎了迟随的眼。 迟遇也跟着沉下了脸。 这刀和刀鞘在这世上哪来的第二把。 是他十岁生日的时候,迟意翻遍了刀的品类选定。 最后拿着她的想法去找任蔷。 在任蔷的设计上做了迟意的想法改动。 迟随冷笑起来。 在那个玩家的刀砍过来的时候,迟随伸手漫不经心地劈了两刀,就将他的刀劈成了道道碎片。 随后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顺手把其他几个小弟的脑袋都砍了。 挽了个剑花,收刀,掀眸冷冷地看着人群。 身法无需过多证明。 这下他一句多余的滚字都不用说了,所有玩家一哄而散。 刚才还冷着脸的迟随转过身,看向迟遇。 由于迟遇比他高二十厘米,所以看迟遇得仰头。 他的语气软和了些,伸手摸了摸迟遇的侧头,揉了揉他的发根,问:“疼不疼?” 扯到头发,很疼。 他有这个认知,是因为印象中迟意每天起床梳头的时候,遇到不好梳的地方,梳子都是一点点蹭着把打结的地方梳散。 如果直接扯就会很疼。 刚才不止扯下了一根,是扯下了一小缕。 至少有两三根呢。 那很疼了。 迟遇反应迅速地垂下了眸子,委屈巴巴地用脑袋蹭了蹭家妻的手。 拉长声调软声说:“疼——” 迟随轻蹙着眉,手里的力道又轻柔了些,摸着他的头,说:“你一个邪神,还能被人扯到头发。” “我没注意。”迟遇低眉顺眼地说,“他好坏。” 迟随没反驳,颔首同意。 是很坏,怎么可以扯人头发。 但表达心疼倒也不是迟随的作风。 所以他一边抚着迟遇的脑袋,一边淡淡地说:“以后不能让人扯到头发了,你是我的,你这头长发也是我的。是我的就不能让别人伤到。” 迟遇勾起唇,笑眯眯地乖乖点头,心里暗爽,嘴上应着声:“好。” 他现在爽死了。 根本不疼。 装一下疼真是太值了。 而且…… 他忍不住了,凑上去问:“你刚才是不是说了喜欢我?” “……” 迟随的沉默震耳欲聋。 他收回了手,冷淡地问:“臆想症吗?” 明明就有。 刚才那个玩家说“他只是个诡怪,你不会真喜欢他吧”。 迟随在气狠了的情况下说“我以为我让他住在我家,一觉又一觉地睡,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这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迟遇勾着唇,软着声说:“不喜欢我吗?那我现在不止头发疼,心也很疼了。” 迟随不堪忍受,冷着脸面无表情地径自往前走了。 迟遇歪了歪头,安静地跟在了迟随身后。 半晌,迟随一边走,一边别扭地冷声甩出一句:“别疼。“ 他说:“没有不喜欢。” 迟遇蓦地轻轻笑出声了,长腿一迈走到迟随身边,笑眯眯地垂首看着迟随面无表情的脸。 迟随没有看他。 他伸出手,牵住迟随的手,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暧昧地交叉在了一起,蹭进指间,蹭得指间作痒。 这双手晚上的时候也是这样自然而然地互相蹭进指间,用了些力,按在枕边,在床单上蹭得骨节泛红。 习惯成自然,迟随莫名地头皮连着尾椎骨都发麻着软了一下,下意识地轻缩了缩指节,然后,被迟遇一把抓住,握住了。 他顿了顿,没把迟遇的手甩开,垂着眸子抿着唇,就这样安静地任凭他握住了。 好可爱。 没有不喜欢。 那很喜欢了。 迟遇微笑着说:“现在一点也不疼了,被治好了。我的小人类宝宝真是神医。” 迟随神情淡淡的,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可耳垂分明泛上一层薄薄的红。 小镇的街道上有各式各样的店铺,迟随拉着迟遇逛了一圈,像是有目的性般地径直走进一家饰品店。 饰品店里都是女玩家,冷不防看见迟随拉着迟遇走进来,都愣住了。 “……等等。” “卧槽……他们好像是……” 迟随没在意,长指翻着墙上挂的各色饰品,细细挑选了一排蝴蝶结发绳出来。 “……“ 他将这些蝴蝶结都结了账,挑出其中一个,伸手拢起迟遇的一头长发,松松地绑了个低马尾。 挑出的那个是灰色的,泛着细微的金色粼粼偏光,神秘、灰暗里带了些优雅,很适合迟遇的气质。 而且很精致。 迟随很喜欢。 他手里勾着迟遇的马尾,像牵住一条鱼线,蝴蝶结就是那个鱼钩。 靠着墙,漫不经心的地打量着迟遇。 迟遇乖巧得像一条被他钓在手里的小章鱼。 他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唇,说:“记号。” “跟我睡的时候可以解下来。” 意思是,别的时候不行。 迟遇看着自己的发尾被老婆勾在手里,已经被性感得不行了。 现在被老婆做了记号,更是忍不住地轻滚了滚喉结。 恨不能在这里就按着迟随亲。 他克制地微笑着弯腰,低眸吻了一下迟随勾着他长发的手,长长的黑发在迟随手里柔软地盘旋蜿蜒,缠上迟随的手腕。 “知道了,主人。” 等他们走后,饰品店里的女孩子才终于战战兢兢地堪堪回过神。 “卧槽……” “本人比直播间里看着还好看,相处比在直播间里看着还有性张力啊,我不行了……” “我也不行了,从此以后我的xp多了伪人这一项。他好高啊,好伪人,好乖,好阴暗好优雅,谁来懂一下。” “最重要的是你听到刚刚他们说什么了吗?” “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他说这是记号,还说跟他睡的时候才能解下来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我不行了,我真不行了,逛街暂停,厨神上身了,我真要速速回家做饭了。” “赶紧做,万一我下个副本死了,死前没能吃到你做的饭,我做鬼也要缠着你。” 第60章 她的家好像连她都容纳不下 里面已经没有在卖他的刀鞘了。 他看了看迟遇,迟遇只是微笑地看着他。 四天后副本如约开启。 进入门里,系统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响起:“欢迎各位玩家进入副本《女孩和小女孩》,副本地点是:小女孩的家,你们的身份是:她的保护者。小女孩有一个从小到大都抱着睡觉的布娃娃,然而这布娃娃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奇死亡。注意:布娃娃每死亡一次,小女孩的怨气就增加五点。本次副本通关没有时间限制,但是你们不会想知道小女孩的怨气满至100的后果。” 迟随环顾四周,除了他和迟遇之外,还有九个玩家,正站在一个客厅。 九个玩家里有两个意外的人影。 “迟哥!哥夫!”叶乐高兴地同他们打招呼,看向迟遇,“哇塞,换打扮了!” 有老婆了的人就是不一样,头发变长了,还打蝴蝶结。 哥夫? 迟遇满意这个称谓。 而且迟随竟然没有反驳。 迟随向叶乐招了招手,说:“好巧。” 于是矜贵的邪神向叶乐微笑颔首了一下。 好爽,当上哥夫了。 顾烧的头发精致地向后理了个背头,只有右额角垂荡下一缕长至眉尾的头发。穿着蓝白拼接的衬衫,衬衫从第三个纽扣开始扣,露出若隐若现的薄薄胸肌来。 他还染发了,现在是一头金发。 因为他觉得上个副本里任蔷的金发不错。 现在他旁若无人地开始说:“直播间的保镖们,快看本美艳校花的新发型,好不好看?只有真正的美艳校花能驾驭得住如此典雅又传统的背头。谁敢给我刷一个110000的宇宙璀璨,接下个副本的恋爱型副本委托,让你体验情侣过剧本杀般惊险刺激而又无所畏惧的完美副本之旅。忘了说了,男女都可以哦!” “感谢保镖们的热情!快看我们眼前的是谁?永生极乐小镇目前热度最高的桃色八卦——人诡之恋!” [啊啊啊啊啊啊看到了主播!!!] [主播快去撮合他们啊!] “都别急!”顾烧勾唇一笑,“999的小钱给主播们投喂起来,去我们受宝的直播间刷几个子儿。” 于是迟随脑子里的弹幕轰然开始刷屏。 [受宝妈妈爱你!你一定要被做死啊!][打赏迟随999乌托币] [打赏迟随999乌托币] [vocal拿着刀的样子太帅了,冷漠型帅哥就是要当0啊!!][打赏迟随1314乌托币] 迟随:“?” “如何?迟哥?” 顾烧现在也很有眼力见了,跟着叶乐喊迟哥,转而又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迟随的阴影里阴暗的迟遇,为了节目效果搞了一下抽象,“如何?诡哥?” 迟遇:“?” 真没眼力见。 叶乐笑眯眯地对迟随说,说:“这是我们公会最会赚钱的校花,我最近都跟他过副本,赚了好多打赏,给小橘买了很多好吃的猫条和罐罐呢!” 迟随已经茫然地木在了原地。 顾烧长眉一挑,笑意吟吟地说:“别怕,不用拘束,我在副本里就这样。人到了副本就主打一个放开就行。我教你们生财之道。” “小叶子,来。”他伸出了手。 叶乐很配合地把手搭上了他的手。 “我们只要站在一起,就是所向披靡的!因为我们是我们!”顾烧温柔地用两只手一起捧住了叶乐的手,含情脉脉地说,“有你在,我无所畏惧,你要知道,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哪怕舍弃我自己——看,家人们,给我刷110000的璀璨宇宙,下个副本你们也能得到这样的待遇。” 迟随觉得这人爱财爱疯了。 他已经对如此激烈的气氛感到茫然和尴尬了,虽然还是面无表情冷着脸的样子,但下意识地往迟遇身边靠了靠。 迟遇勾唇微笑,揽住了家妻的腰,安抚地垂首吻了吻家妻的额头。 于是迟随脑海里的直播间弹幕开始尖叫。 “……” 顾烧的粉丝们,好吵。 他轻蹙起眉,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他们正处于一楼。这栋房子很宽敞,但是房间规划很奇怪。 客厅很大,放着沙发、电视机和茶桌,房间一共有两个,分别在朝南和朝东的方向。有一个楼梯可以上二楼,奇怪的是楼梯下面还有个小门。 顾烧见他正四处打量,走了过来,说:“别担心,这个副本我们公会有收录。” 迟随挑眉,抬眸看他。 “这个副本就是拖,尽量拖时间,减少见到小女孩的父母和哥哥的概率。因为一旦见到他们,小女孩的布娃娃基本都会死。”顾烧解释道,“拖到第二天天亮,小女孩的爷爷奶奶进城,带小女孩走,就算通关了。” “只是第二天天亮?”迟随觉得这也太容易了。 顾烧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楼梯下面那扇小小的门被打开。 一个小女孩走了出来。 这楼梯下面竟然是个简易小房间兼杂物间。 小女孩在这个大房子里就住在这个小小的杂物间里。 她穿着很幼稚的过时儿童连衣裙,已经褪色了,可以看得出本来是很鲜艳的玫红色,现在已经洗得泛白。 甚至码数不合身子。 看起来不像是她的衣服。 大概率是谁家送的旧衣服给她穿的。 小女孩的头发很脏,看起来像好几天没洗了,油腻腻的。 但是手上抱着的布娃娃很干净,头发被梳成两个精致的麻花辫,还穿着一条很干净的公主裙。 看起来像是小女孩拥有的最好的裙子。 尽管也是穿剩下的旧衣服。 这个布娃娃跟她人一样高,她抱着很吃力,尽管如此,还是好好地抱在怀里,没有让布娃娃的脚拖到地面。一手抱着布娃娃的腿弯,一手抓紧了布娃娃的裙子。 她们看起来在这个干净的大房子里是那么诡异的格格不入。 如果说家是一个放得下喜欢的东西的地方。 小女孩的家看起来连她都容纳不下。 小女孩瞪着一双大眼睛,不太有精神地看着他们,小声怯懦地说:“你们好呀,我是小草。” 小草? 那还真是很草率的一个名字。 小女孩又抱紧手上的布娃娃,脸上有了些笑容,介绍道:“她是小花。” 第61章 哈哈哈被迫中止了 众人皆是一惊。 小女孩仿佛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笑得更开心了些,继续对玩家们说道:“小花很喜欢你们哦。” “跟我来吧,你们住的小屋子在二楼。” 说着,她抱着手里的布娃娃转身向着二楼走去。 虽然房子很大,但要分出十个房间还是太勉强了。所以小女孩说的小屋子是真的小屋子。 顺着楼梯走上二楼后,只见二楼除了一个中间的小平台之外,是十个隔间,没有床,如果要睡觉,也只够蜷缩着腿躺在地上。 落脚的地方很小,十一个人,人挤人地靠在一起。迟随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有些不适。 迟遇把他抱在了怀里,隔开了其他人的触碰。 他也没拒绝,他挺讨厌这种人挤人挤在一起肉贴着肉的感觉,不过跟迟遇挤着没事。 睡都睡过,别说外面肉贴着肉了,里面都肉贴着肉几回了,没所谓了。 被迟遇这样抱着隔绝其他人的触碰让他舒心了点。 “我现在要挑一个哥哥姐姐陪我玩捉迷藏,你们其他人就在这些小屋子里休息哦。” 说着,她看了玩家们一圈,把手中的布娃娃递给了其中一个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忍着恐惧接过了布娃娃,把布娃娃抱在手里。 小女孩仰头看着她,怯生生地说:“姐姐,你一定要保护好小花哦。” 保护,那就意味着在玩捉迷藏的过程中也许会发生什么危险。 女孩子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大约是这个本需要齐心协力完成,顾烧没有藏私,跟玩家们之间都互通过信息,所以此时女孩子虽然有些惴惴不安,但因为知道基本玩法,所以勉强也算是定得下心。 她跟着小女孩下到一楼,剩下的玩家们彼此看了一眼,各自分了小屋子。 迟随和迟遇自然是在一个小屋子里挤一挤了。 隔间真的很小,迟随站在里面,觉得空间很逼仄,要容纳两个人就更逼仄了。 迟遇也不忌讳地上脏,弯着长腿靠着墙往地上一坐。 一只手伸出来牵住迟随自然垂下的手,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腿:“来。” 意思让迟随来坐。 [啊啊啊啊啊啊vocal好苏好撩] [这么小的地方只能坐在他腿上了吧!] [我不行了,我出999乌托币,受宝你快坐到他腿上啊][打赏迟随999乌托币] 这都顾烧直播间的粉丝,在顾烧的直播间和迟随的直播间串门看来看去。 顾烧的粉丝倒是比一般的玩家粉丝嘴上积德点,毕竟会赚钱的在人缘方面凝聚力都很强,粉丝基数多,有些很坏的言论冒出来就会被其他粉丝团结起来喷死,在这个小镇上竟然诡异的维持了一点三观。 大概是粉随正主。 她们真的很能口嗨…… 让迟随有点无所适从了。 迟随闭了闭目,拍开了迟遇的手,坐在了迟遇对面。 迟遇微妙地勾唇微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迟随在思考这个副本的事情。 顾烧说没那么简单,说明小女孩玩的捉迷藏游戏失败可能性很高。 而且系统刚才在他们刚进入副本时,说的是小女孩的布娃娃每死一次,小女孩怨气就增加5点,满100会有可怕的后果。 但是怨气从5到100,至少要20次。 副本不会那么容易让玩家通关,肯定有些批次的玩家是成功的,也有些批次的玩家是失败的。 一个批次是10个玩家。 10个玩家轮着来,相当于每个人有2次机会。 那么,到底是什么游戏,能让10个玩家,居然失败20次? 现在他们在这个小房子里相当于待机状态,一切还未可知,看顾烧那个意思,似乎也懒得多说,因为认为除了他和迟随他们之外,其他玩家的成功率不高。 但这个是能通关的。 好的玩家都有复盘副本直播的习惯,顾烧看了上个副本,他和迟随都在那一批次里。他有看到迟遇把日记本藏进肚子里的扬面,所以只需要迟遇如法炮制,这个副本就通关了。 所以顾烧心态很放松。反正他不行的话,迟随他们永远是行的。有人带飞,他躺平就爽了。 迟随目前大概能推测出这些。 但具体的他不知道。 而且比起通关,其实他更想了解这个副本的线索,和诡怪成为诡怪的理由。 毕竟按照前面的副本来看,诡怪成为诡怪都是有他们的理由的。 一切还要等第一个女玩家回来的消息。 很快,他就知道迟遇为什么刚才笑得很微妙了。 “……” 由于空间太小,他们面对面坐着,迟遇的膝盖就若有似无地蹭着他的大腿内侧。 迟随忍无可忍,把迟遇的腿踢开了些,换他的腿在里面。 于是就变成了他的腿蹭着迟遇的大腿内侧。 “……” 迟遇很明显地轻滚了滚喉结,勾着唇,瞳子里染上一片欲色。 甚至此时此刻他们两个都无需开口多言了,很不妙的气氛在迟遇直勾勾的目光中蔓延开来,溢满了整个逼仄的小隔间。 迟随有点儿心慌,收了收膝盖。 迟遇收腿把他的腿夹住了,勾着唇倾身覆了上来。 直播间黑屏了。 [vocal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黑屏了我反而很爽] [黑屏是什么意思?是代表你们在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豹豹猫猫我出生了] [有什么事是我们不能看的?直播间的家人们难道就不算是家人吗?] [诡怪哥我求你,我这辈子只求这么一次,把直播间放出来让我看看吧,我真的很想看] 而迟随此时此刻正在被按着后脑勺亲。 呼吸都被迟遇吞吃入腹。 因为在小隔间里,安全感太足了,太适合干坏事了,所以迟遇有点控制不住。 好不容易一吻罢,迟随微喘着瞪着他。 迟遇勾着唇想说点什么骚话,比如小人类宝宝好可爱之类的。 画面一转,迟随的大脑嗡的一声,一阵失重感之后…… ——全体玩家回到了一楼客厅,连站位都和刚进入副本时一样。 第62章 捉迷藏不是为了躲小女孩 没有死人。 只是时间被倒流了。 迟随连气儿都不喘了,淡定地站在原地。 身体被恢复回了刚进副本时的状态。 也就是说,没反应。 但迟遇不行。 迟遇的存在是个例外,他不是玩家,是邪神,是跟着迟随来的。 副本里的机制对他无效。 所以他现在陷入了气急败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为什么我这么想笑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直播间的弹幕不止在迟随这边笑。 甚至把战况报到顾烧和叶乐那边笑。 “哦?他们刚才在干什么?”顾烧挑了一下眉。 [不知道在干什么呢] [直播间黑屏了呢] [对呀,黑屏了,在干什么,好难猜啊] 其实只是亲了个嘴,还没来得及干任何事的迟遇仿佛什么都干了一般。 “……” 迟随掀眸,凉飕飕地问:“难受吗?” 迟遇幽怨地点了点头,眼睛逐渐下垂。 眼看他要做出伪人表情,迟随拍了拍他的脸:“表情管理。” 于是迟遇的表情被定格在了最委屈的时候。 迟随忍不住若有似无地弯起了唇角。 迟遇感觉到家妻的心情值在往上升。 就在他以为家妻会随着心情值往上升而难得吐出两句好话,安慰他一下的时候,迟随气定神闲地说了句: ——“难受就拿钢丝球搓搓啊。” “……” 迟遇脸上的委屈表情一僵,蔫了吧唧地垂下了头,被扎起来的长长的马尾都没精神了。 钢丝球怎么够搓! 无人在意钢丝球够不够他搓。 楼梯下面那扇小小的门又被打开了,破破烂烂的小女孩再次从那扇小小的门里抱着她的布娃娃走了出来。 她瞪着一双大眼睛,不太有精神地看着他们,小声怯懦地说:“你们好呀,我是小草。” 又抱紧手上的布娃娃,脸上有了些笑容,介绍道:“她是小花。” 布娃娃也再次当着众玩家的面,忽地歪了九十度头,冲玩家们一笑。 玩家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们再次上了二楼,而后小女孩又挑选了一个男玩家下楼陪他玩捉迷藏。 这次玩家们显然都没有放松的心情。迟随上前拦住了刚才陪小女孩玩捉迷藏的女孩子。 “刚才发生了什么?” 顾烧和叶乐倒是早有预料,站在了原地。顾烧揽着叶乐的肩膀懒洋洋地靠在了墙上看他们互通消息。 他低头嗅了嗅,随后轻佻地开口说:“小叶子,你头发好香。” 叶乐笑吟吟地说:“你也是!” 顾烧一愣,随后勾着唇失笑,故意说:“隔这么远,闻得到我的头发?” 他弯了弯腰,凑到叶乐面前,笑眯眯地说:“我用了最香的那款护发精油,来仔细闻闻。” 叶乐歪了歪头,真诚地说:“不是,我是说你身上好香,你锁骨洒香水了吧?你好像很喜欢在这个位置洒香水。每次你揽着我,那个香味就往我鼻尖飘。” “……” 当魅魔遇到直球。 说不清楚是谁在魅谁了。 顾烧陷入了茫然。 [哈哈哈哈校花你到底懂不懂我们为什么不给你刷110000的宇宙璀璨,不是刷不起,是我们爱看的不是你] [惊喜吗,我们爱看的是你们] “非常好闻。”叶乐看着顾烧,微微一笑,卷毛无辜脸,“可能是因为你总是揽着我,所以我的头发也变香了吧,你在我头发上闻到的,可能是你自己身上的味道。” 顾烧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魅魔被直球整哑口无言了。 他蹙着眉站起身直起腰,匪夷所思地盯着叶乐的后脑勺看。 嘶…… 这不对吧。 人诚恳归诚恳,怎么诚恳得那么撩拨人。 像故意的,在使坏。 没证据。 叶乐说完就不看他了,靠在他怀里专心致志地看着迟随跟那个女玩家问话。 只见那个女玩家的脸色有些苍白,不像是非常害怕,反而像是受了伤。 她第一时间没有回答迟随的问题,反问:“你们有掉san值吗?” 众玩家们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女孩子蹙起眉,说:“我san值直接掉了50!” 众玩家倒吸一口凉气。 迟随也蹙起眉。 “也就是说,这个副本总共有20次机会,但实际上,如果单个玩家第2次失败了,就会san值直接掉到最低点死亡。” 他看向顾烧,顾烧还在茫然之中。 “……” 于是他看向迟遇。 迟遇瘪起嘴,点了点头:“你刚才怎么先看他?” 迟随沉默了一下,难得顺了顺邪神的毛:“错了。” 毕竟他领教过邪神的醋劲。 迟遇难得听到老婆在清醒的状态而不是被操晕了的状态之下认错,哪还生得起什么气,忍不住地勾起唇:“哼。” “哼”? 真是恃宠而骄。 还挺可爱。 迟随面无表情地想着,再次抬眸看向女玩家:“刚才怎么失败的?” “刚才,我和她下楼,她说,她开始数数,我要在她倒数完后找地方躲好……” 小女孩说完就面对着墙开始数数。 时间是一分钟。 女玩家放眼四周,做出了她认为最明智的做法——她翻窗出了这个房子,然后翻上了门前的小屋顶。 这样子小女孩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在家里找到找到她。 即使小女孩走出门,也不可能找到她,因为小女孩太小了,即使把脚尖全部踮起来,也没办法看到这栋房子的屋顶。 但没想到的是,她需要躲的人根本就不是小女孩。 在一分钟时间过去之后,一辆汽车停在了门前,随后汽车上下来一家三口——爸爸、妈妈,还有衣着干净穿着球鞋的哥哥。 女玩家小心翼翼地绕到了屋顶的后侧。 一家三口进了大门以后,爸爸突然顿住了脚步。 他语气诡异又阴暗地自言自语:“刚才屋顶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女玩家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爸爸猛地转过身,和女玩家对上视线。 女玩家心里咯噔一声。 手里的布娃娃也扭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她无端地从布娃娃那双眼睛里读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抱怨和失望。 她以为爸爸的表现应该是勃然大怒——确实是,唯一诡异的是他怒得很兴奋。 他对妈妈说:“把那个兔崽子叫出来。” 女玩家想抱着布娃娃走,但是布娃娃变得很沉重,她根本抱不动,不受控制地把布娃娃放在了她脚下的位置。 爸爸拿了根杆子,轻而易举地把布娃娃弄了下来。 这个布娃娃在被他们看到的那一刻就注定完了,也就是——被找到了。 那一刻就宣定了她这扬捉迷藏游戏的失败。 小女孩被妈妈揪着耳朵拎了出来,爸爸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谁让你把这个破娃娃扔到屋顶上去的?吃这么大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把你生出来有什么用?想死了是不是?” 小女孩一边大哭,说对不起爸爸,一边怨毒地看向屋顶上的女玩家。 —— 真的没人对我的围脖内容感兴趣吗……?我过一会儿就要删,然而竟然到现在0个人看。 第63章 一字爽 而会对他们造成伤害、需要提防的凶手,竟然是小女孩的哥哥和父母。 女玩家说完这些这些就体力不支地揉了揉头:“san值一下子掉那么多,我现在头疼死了,我得去歇会儿。” 说着她就走了,其他玩家也走了。 叶乐拍了拍顾烧的肩:“走吧,我们去讨论一下你的香水。” “啊?好。额,不是……” 叶乐弯眸一笑,自顾自地走了。 “嘶……” 顾烧匪夷所思地吸了一口气,跟上他的脚步。 “你是不是在逗我?” 叶乐只是笑,没有理他。 走进自己的小屋子,准备关上隔间的门之前,还冲顾烧挥了挥手:“拜拜~” 隔间的门被关上了。 不是要讨论香水吗? 顾烧被关在了门外,原地踱步了两下。 “嘶……” [别嘶了校花,你把我们嘶着凉了] “……”顾烧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抓着衬衣领口理了理仪容仪表。 “如果你们给我刷一个110000的宇宙璀璨,我愿意为你们支付医药费。保镖们,我爱你们。” [份子钱吗?有点意思。] “不是份子钱,是你们对我的爱。” [那无人想给,不好意思了] 迟随他们自然也回到了小屋子。 一进屋子,迟随就靠墙坐下了。 迟遇不坐。 他就站在迟随面前,低着头盯着迟随看。 高大的邪神投下一层厚重的阴影在迟随身上。因为低着头,后脑被扎成一束的长发也从肩侧垂下,散漫地垂在迟随眼前晃。 迟随抬眸,对视上他直勾勾的视线。 他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立刻就被迟遇抓住了指尖。 力道像要把他这只手连骨带皮地吃了。 迟随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轻轻地用指尖磨蹭了一下他的掌心。 “你现在是不是很想上我?” 他就那么问出口了。 [卧槽还是豹豹猫猫这边劲爆] [受宝你好大胆] 弹幕炸了。 迟遇更是被撩拨得忍不住舔了舔唇,明明捕捉到了家妻长长的睫毛下掩着的若有似无的笑意,明知家妻起了坏心眼子,还是乖乖地哑着嗓轻“嗯”了一声。 迟随轻轻一拉,力道顺着交缠在一起的双手轻拽。 邪神轻而易举地被他拉着踉跄了一下,弯下了腰。 然后,迟随什么也没干。 只是这样,拉着迟遇,眼神平静地看着他,和他对视。 上了太多次床了,他现在非常了解迟遇。 只要这样,拉着他,凑得近些,一直看着他的眼睛。 迟遇就会忍不住地吻上来。 迟遇果然忍不住地吻了上来。 直播间再次陷入了黑屏。 邪神屈膝半跪在了家妻的腿间,家妻变得很大方,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纤薄的腰上,惹得他吻得用力了些。 可家妻非但没有生气,还轻轻嘬了一下他的下唇。 迟遇怔了一下。 就见家妻微微离开他的唇,半眯着眼睛看着他,笑意浅淡地说:“这叫回应。” 照搬了他的话。 小人类宝宝学得挺快。 迟遇被勾得神魂恍惚了,抱住家妻就开始嘬嘬嘬。 直到迟随轻喘着发出闷哼声。 眼前的世界一阵变幻。 ——第二个男玩家失败了,全体玩家又回到了副本开局的初始地点。 迟随面色淡淡地站着,笑意从眼里泄出来。 迟遇站在他身边,脸色阴沉得可怕。 本来就气扬阴暗,现在更是阴郁得像刚从坟里爬出来,天大的怨气浑身冒,旁人看他一眼都直打哆嗦。 迟随懒洋洋地伸手勾住他的发尾,在指尖绕着圈,气定神闲地问:“还想上吗?” 迟遇抓住迟随绕着他发尾的手,把迟随抱在怀里,垂首把头埋在迟随的脖颈,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哑哑地说: ——“想得不行了。” 表面上只是抱着他,可只有迟随知道他抱得有多紧,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都掐在他的肩和腰上,把他的手臂都箍住在怀里,抵得死死的,声线哑得吓人。 “想死了。”他埋着头沉着声低低地喃喃自语,“好坏啊主人。” “这是在调教我吗?” “难受死了。” “忍得神志不清了。” 这个伪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调教这个词。 迟随平静地冷声说:“那也给我忍着。” 难得看到迟遇这副求而不得毫无办法的样子,他觉得很有意思。 那没办法,迟遇再怎么百无禁忌也要略微顾及一点家妻的面子。 让他知道什么叫自控和忍耐。 直播间还是黑屏的状态,所有观众只能从其他玩家的直播间视角,看到迟遇抱着迟随,脑袋垂在迟随的肩膀上,脸都埋起来,看起来委屈又安静。 但他在迟随耳边呢喃不清说的话是:“想咬你。” 脸侧就是家妻温热的肌肤,肌肤下就是蓬勃的大动脉。 迟随拍了拍他掐在自己腰间的骨节分明的手,不容置喙道:“听话。” 他就一直保持这样安静又委屈的姿态抱着迟随,也不动弹。 小女孩又重新出扬。 在迟随他们上楼的时候,迟遇见牵着迟随的手,垂着头走在迟随身边,闷闷的。 到了楼上,在人挤人的情况下,就又顺理成章地死死抱着了。 只是没有再说什么不堪入耳的话。 毕竟身边有别人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话他只想说给迟随一个小人类宝宝听。 所以他看起来格外的乖巧了。 迟随只当带了个粘人的大型挂件,抬眸看向第二个失败的男玩家。 这个男玩家同样面色苍白,揉着头,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 已经有玩家代替迟随问了:“你是怎么失败的?” 男玩家忍着头疼开始说:“她也是让我拿着布娃娃,和我玩捉迷藏,我直接藏进了厨房的橱柜里,把橱柜门关上了。” 小女孩的声音在外面一秒一秒地倒计时。 数到最后,她问:“大哥哥,你藏好了吗?一定不要被抓到哦。” 男玩家没敢出声。 过了一会儿,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响起。 是小女孩的爸爸、妈妈和哥哥回到家的声音。 “杵在这里干嘛?一回家就看到你杵在这里,跟呆子一样。”妈妈顿了一下,没好气地开口了,“在家里那么闲,碗洗了没?地拖了没?衣服晾了没?别跟我说你这些小事做不来。” 小女孩根本就没说自己做不来这些小事。 她乖乖地说:“都做了。” 哥哥的声音响起:“感觉这地不是很干净啊。”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妈妈发火了。 脚步声四散开来,是一家人在检查小女孩的成果。 有一个脚步声缓缓地向厨房靠近。 男玩家的心逐渐收紧。 啪嗒一声,橱柜的门被打开。 他对上了一双笑意恶毒的眼睛。 第64章 不认真的话,会死一百次 小女孩的哥哥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少年,一看就被父母养得很好。 此时他正拿着一盒牛奶,咬着吸管,恶毒地微笑着看着橱柜里面。 这一盒牛奶已经喝完了,所以他用手把外盒挤得很扭曲,吸管也被他咬出细密的牙印。 “爸爸,这个赔钱货怎么把布娃娃放在橱柜里啊。”他慢声一字一顿地恶意讥诮道,“脏、死、了。” 他们好像处于看不见玩家的状态。 布娃娃一瞬间变得很沉重,玩家没有办法挪动,就像他们看不到玩家一样。 好像那一瞬间玩家和布娃娃就处在了两个世界。 那种感觉像…… 对,像小孩子搬不动一个很大很沉的东西。 非常绝望。 而居高临下的哥哥,轻而易举地把布娃娃拎了出来。 小女孩惊恐地扑上前来:“小花——!!!” 啪。 布娃娃被扔在了地上。 一只穿着干净漂亮红色球鞋的脚毫不客气地踩上了布娃娃的头。 “爸爸,她要打我。”哥哥一边狠狠地用鞋底碾着布娃娃的头,一边咬着牛奶吸管,指着扑过来的小女孩,无辜地告状。 爸爸甚至不用伸手拦她。 作为一个成年人,他只需要伸出腿,毫不客气地一踹。 小女孩吃痛,疼得叫了一声,像个脆弱的布娃娃一样被踹出去两米远,摔在地上。 她一边哭,一边怨毒又失望地看向玩家。 但这次,她怨毒的眼神最后重新落在了哥哥身上。 只见布娃娃已经被踩得面目全非了。 雪白的棉花从布娃娃的小身体里流出来。 最后竟然渗出了红色的血。 简直就像一个活生生的另一个小女孩一样,被哥哥踩在脚下,活活地碾死。 看得男玩家不寒而栗。 哥哥愉悦地笑着,直到把娃娃彻底踩得支离破碎。 他把手里空了、扭曲的牛奶盒子轻松地扔进了垃圾桶。 而那个垃圾桶就在小女孩的不远处。 牛奶盒子撞击垃圾桶里侧的声音响起,最后砰的一声把垃圾桶带得倒在了地上,小女孩本就处在极度的惊恐之中,神经敏感,被这个动静吓得整个小小的身子一激灵。 哥哥摊了摊手:“你的小花死咯。” 他向来不觉得布娃娃是什么活物,但既然这个妹妹把它当活物,那它就让它当一回活物好了。 活物才能死嘛。 小女孩终于被刺激得神经崩溃,大哭出声了。 “然后我的san值就直接掉了50点。”男玩家虚弱地说,“再之后我就回来了。” “重男轻女。”迟随蹙起眉,直接下了定义。 “真恶心。”第一个女玩家咬着牙怒道,“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要生?” “谁知道,怀了就生呗,万一又是个带把的呢。”男玩家摆了摆手,说,“反正多一双筷子的事,男的就当个人养,女孩就当头猪养,给口饭吃,养大了当头猪卖了呗,还能给家里干家务,大了能卖钱。多的是这样的事情。” 但她没能长大。 她因为一个布娃娃的执念,永远地成为了那么一点点大的小小诡怪。 “我头疼死了,我不行了,我也要去歇会儿。” 说着,男玩家就往小屋子走去。 刚迈出去两步,所有人脑中又是嗡的一声。 扬景变幻,他们再次回到了一楼客厅。 这次怎么这么快? 迟随蹙着眉环顾四周,发现玩家少了一个人。 赫然是刚才被小女孩挑选去陪她玩捉迷藏的第三个玩家。 系统冰冷的电音在每个人脑海中响起:“友情提示各位玩家:你们是小女孩的保护者,请不要做出伤害小女孩的事情。由于她无法反抗伤害者,所以只好请伤害者消失。” 语毕,小女孩再次打开楼梯下的门,抱着布娃娃走了出来。 诡异的是,这一次,布娃娃被棕线缝制的嘴咧得更大了,嘴里正在咀嚼一个血肉模糊的肉块,阴恻恻地一边咀嚼一边微笑看着玩家们。 小女孩仿佛还是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 “你们好呀,我是小草。” 小女孩又抱紧手上的布娃娃,脸上有了些笑容,介绍道:“她是小花。” 这是玩家们第四次听到这样的介绍了。 然而这一次,略显不同的是,布娃娃的头扭转了九十度,一边咀嚼着血肉模糊的肉块,一边死死地盯着他们看。 小女孩的笑意凝固了一些。 “小花好像不太喜欢你们哦。”小女孩问,“为什么呢?” 她又低下头问布娃娃:“为什么呢?” 布娃娃没办法回答。 全体玩家的san值降了十个点。 本来就掉了50san值的那两个玩家直接倒吸一口凉气,根本站不稳了,被身边的玩家扶着才能勉强维持住身形。 有个大叔玩家终于看不下去了。 在小女孩带着他们上二楼时候,他小声对身边的玩家说:“妈的,我真受不了这种小女孩子,把一个布娃娃看得多重要。怪不得不讨喜欢。这要是生在我家,早就打都打死了。” 他不是没脑子,所以说得很小声。 按理说小女孩应该听不到。 毕竟他走在队伍的最末尾,除了离他很近的那个玩家之外,其他玩家都是没有听到的。 可小女孩突然地停下了脚步,直勾勾地回过头,目光直接锁定在了那个大叔玩家脸上。 连她手上的布娃娃都看向了那个玩家,布娃娃的嘴角还沾着血。 小女孩没有再继续上前,而是穿过其他玩家,走到了大叔玩家面前,仰头看着他。 “叔叔,你不喜欢和我们玩吗?” 大叔玩家紧张地否定了她的说法,露出一个假惺惺的笑来:“没…没有啊。最喜欢和小花小草你们玩了呢。” “可是你不认真,玩游戏要认真才行。”小女孩瘪起嘴,摇了摇头。 她忽然又严肃地说,“而且,这不止是游戏,这可是一扬博弈。” 全扬陷入了针落无声的寂静。 小女孩接着说:“不认真的话,真的会死的,会死整整一百次。” “所以叔叔,你还是只死一次好了,死一百次太疼了。” 说着,布娃娃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猛地咧开血肉模糊的嘴,从大叔玩家的头顶往下,把他整个人吞了进去。 小女孩怯生生地笑着用脸蹭了蹭小花的脸,笑得很甜:“小花,你真棒。” 她又重新看向陷入死寂一片的玩家们,高兴地拍了拍手。 “好啦,我们可以继续游戏啦。” 第65章 所有人都来懂一下散发xp 叶乐走之前,神色犹豫地看了顾烧一眼。 “小叶子,加油。”顾烧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卷发,“攻略在手,包成功的,等你回来奖励你一个校花之吻,满足所有小宅男初恋幻想的那种。” 叶乐被逗笑了:“那很性感很刺激了。” 顾烧:“?” 不是,他又想到什么很性感很刺激的东西了?这跟初恋校花这种设定有任何关系吗? 叶乐还是看起来像有什么心事,但没多说什么,吸了口气,想了想,跟着小女孩下楼了。 顾烧现在很有松弛感,单手插兜,朝着空气中不存在的镜头比了个wink。 “我们马上就要通关了,真好,又是轻松通关的一天。欢迎大家加入来财公会,享受轻松人生。” 表面上看他是在跟直播间的校花贴身保镖们说话。 实际上他在暗戳戳地试图引起迟随的注意。 然而迟随是个性格究极冷淡的人,根本连他在试图引起他注意这种行为都没注意到。 迟随微蹙着眉在想着什么,径自从他身侧淡然地走了过去。 迟遇勾起唇,跟在迟随的身边,从顾烧身侧路过的时候,没发一言,却淡淡垂下了一个轻蔑的目光。 只有这轻慢的一眼,便云淡风轻地收回视线。 顾烧被这一眼看得一怔。 这一眼不像是在吃醋。 毕竟迟遇现在清晰地知道顾烧并不是对迟随有意思。 倒像是在说…… 看,他永远会站在我身边。 和我敌对的人,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因为你,包括这个世界,连让我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更谈不上敌对。 平起平坐这件事上,还是太异想天开了。 矜贵得太理所当然。这其中的傲慢从何而来,无从得知。 最后一缕漆黑的发尾拂进小屋子,从顾烧的视线中消失。 门被关上。 迟遇笑眯眯地抱住家妻吻了下去。 迟随的思绪回笼,身体一僵。 他猛地意识到,叶乐能通关的话,今夜会很漫长。 在清晨到来之前,有充裕的时间足够迟遇做很多混账事。 刚才他玩迟遇的时候是玩得很爽。 现在轮到迟遇爽了。 [豹豹猫猫的直播间为什么从几十分钟前开始就一直黑着] [豹豹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把我们当外人] [一个璀璨宇宙可以把直播间打开吗] 腰被紧紧揽住了,该贴在一起的地方都贴在一起。触手缠上他的腿弯,迟遇抱着他靠着墙滑了下来,他被迫跨坐在了迟遇的腿上。 一吻毕,迟遇的触手已经在肆无忌惮地到处乱摸了,迟遇的声线微哑,用轻轻的气声在他耳边撒着娇开口:“小人类宝宝,我很难受。” 声音就在耳畔响起,迟随一边轻喘着气一边耳根子发麻。 “我有一百个璀璨宇宙,都可以给你。”迟遇蛊惑道,“你安慰安慰我。” 迟随咬着牙忍住一张嘴就止不住的颤声,有些恼怒地反问:“我怎么安慰你?” 迟遇垂着鸦黑的睫毛,视线幽幽地落在了他薄薄的两片唇上。 “……” 迟随推了他一下,没推动,又气又急:“你想都别想!” 要是在家里就罢了,也不是没有过。 还在副本里,迟遇不要脸他还要呢。 触手缠住了他的手腕,迟遇已然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了,毕竟他是伪人,他就是会经常听不懂人话。 “放松。” 放松你m…… 迟随想拿刀捅他了。 可迟遇伸出手,指尖挑进脑后的蝴蝶结。 蝴蝶结发绳被指尖勾着,顺着长发,从脑后一路滑至发尾。 满头长发松松垂下,几缕垂在脸侧,几缕弯在肩头,还有几缕就拂在迟随的身上。 迟遇把发绳戴在了迟随的手腕,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迟随一顿。 平心而论,他真的很喜欢迟遇的长发。 他知道有种说法是,很多人喜欢恋人在开动前扎头发。 但他特别喜欢看迟遇在他面前散下头发。 尤其是在床上。 做到最后意乱情迷长发凌乱的样子,比扎头发还要性感千百倍。 尤其是他总怕压到扯到迟遇的长发,所以挣扎的动作都要轻点。 迟遇如果在床上散下头发,就意味着接下来迟随会几乎对他听之任之。 但现在不是在床上,是在副本里啊。 然而,就这么一顿的工夫,已经被迟遇逮到了机会。 “……” “…………唔。” “嘘,小声点,小宝宝。” …… 大概过了一刻钟。 画面扭曲,全体玩家脑中嗡的一声,竟然再次回到了客厅! 迟随还没反应过来,恍惚地用手蹭了蹭自己的下唇。 灰色的蝴蝶结发绳还戴在他的手腕上,丝带闪烁着若有若无金色的光泽。 迟随猛地清醒了些。 迟遇还算是替迟随要点脸,衣衫倒是完整的,只是满头长发可疑地散着垂落下来,面色不虞。 [woc,不对,时间不是重置了吗?] [姐妹们,谁有之前的开局截图,快来找不同] [啊啊啊啊啊啊啊!!!诡怪哥是不是不用受副本控制?] [细思极涩] 顾烧震惊地看向叶乐:“怎么会……?” 叶乐脸色苍白,一时头疼得有些说不出话,摆了摆手。 顾烧扶住了他。 叶乐抱歉地开口:“我……想试试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过这个副本。” 顾烧一愣,扬起了眉。 “我失败了。” 叶乐抿了抿唇,“我那一瞬间突然动了恻隐之心。” “对不起,浪费了一次机会,看来还是要你来。”他对顾烧抱歉地一笑,唇色苍白,显得很迷茫。 顾烧怎么可能怪他。 他抚了抚叶乐的额头,低声说:“没事的,小叶子,没事的。” 叶乐垂下眼睫。 迟随缓了缓神。 他没有再看迟遇,转而问叶乐他们:“怎么回事?” 第66章 怎么结束循环的噩梦 让情报值钱的做法当然是让同队一些幸运的玩家跟着躺赢,但不知道为什么赢,这样才会壮大来财公会。 所以他们还没有透露给同一个副本玩家。 顾烧作为来财公会的顶级财迷公会长,在迟随问的时候,自然是犹豫了一下。 但是转念一想,他说与不说,都不影响迟随通关。 所以他在叶乐准备开口的瞬间一把子捂住了叶乐的嘴,非常灵活变通地问:“可不可以让你老公给我们刷一个璀璨宇宙?” 圈钱这一块,他向来是天赋异禀。 迟随:“?” ……老公? 他原地面无表情地安静了两秒。 这种太过亲昵的称呼在脑子里想想就得了,说出来就实在是很恶寒了。 迟遇倒是脸色由阴转晴起来。 无需迟随开口同意或者不同意,他已经同意了。 叶乐的直播间里显示了一行血字。 【**打赏价值110000的璀璨宇宙】 这一行血字瘆人得慌,把他直播间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叶乐也浑身一悚。 偏偏顾烧还无知无觉,低头问叶乐:“怎么了?钱到账了?” 叶乐抚着额头点了点头。 顾烧眼睛猛地亮了,会发光了,激动又小心翼翼地问:“可不可以分给我一半?” 叶乐想了想。 “出副本再说。” 顾烧猛猛点头,对迟随竖了个大拇指:“你老公对你真不错。” 迟随的沉默震耳欲聋了。 可是,侧目瞥了一眼迟遇,对上迟遇盯着他冒爱心的眼睛。 他面无表情地抱着刀,顿了顿。 他忽然坦然自若地开口了:“确实不差。” 罢了。 这个眼睛会冒爱心的笨伪人邪神,扎头发的蝴蝶结都还在他的手腕上呢。 睡都睡几次了。 人类公会的立扬与诡怪对立,迟遇在顾烧他们看来又是诡怪。 他是性格冷漠,不是拎不清。 在与迟遇立扬对立的人面前,他不会拒绝关于迟遇的任何事情。 这是一种展示给外人看的偏宠和纵容。 私底下他当然可以刻薄,当然可以挥霍迟遇的喜欢,反正迟遇是邪神,迟遇的喜欢是他作为人类用之不竭的。私底下迟遇叫他小宝宝的时候,他当然可以不堪忍受地骂他死变态。 私底下夜里迟遇逼着他叫他“邪神哥哥”,白天他就可以给迟遇一个巴掌。 但人前不同。 人前的话,尤其是立扬对立的人前,老公就老公吧,他不会说半个不字。 迟遇倏地勾唇微笑起来,心里爽得不行了,乖乖地伸手扯了扯迟随手腕上的蝴蝶结。 意思是睡完了。 睡完了,就要把头发扎回去。 迟随喜欢他散着头发的样子,他就只给迟随看。 但他不会扎,所以要迟随扎。 像小章鱼主动叼着鱼钩往迟随手里游似的。 小女孩再次从楼梯下的杂物间里抱着布娃娃出来。 而迟随绕到了迟遇的身后,眉眼清淡地伸手,自然而然地伸手拢了拢迟遇的长发,用蝴蝶结将他的长发束了起来。 “很乖。” 迟遇勾着唇笑着卖乖:“奖励。” 迟随有些无奈,却并不避讳,微微踮脚,蜻蜓点水地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那一瞬间迟遇觉得如果全世界都跟他为敌就好了。 以家妻的性格,就会每天在全世界面前毫不避讳地宣布自己很宠他。 因为家妻就是这种认定了一个立扬就是一个立扬,大不了捅死全世界的人。 这一次小女孩选中了一个玩家之后,顾烧出声打断了她。 “小草宝宝。”顾烧笑眯眯地说,“我可以先跟你玩吗?” 小女孩蹙了蹙眉,又歪了歪头。 他插队,有点不礼貌。 但是他叫她小草宝宝,有点开心。 他看起来很想跟她玩的样子。 小女孩不解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会让你赢。” 顾烧插着兜,平平淡淡地说。 这一瞬间的他看起来很帅。 小女孩的眼睛倏地亮了一下:“真的吗?” 顾烧勾起唇:“真的。” “那你一定要让我赢哦。”小女孩天真无邪地微笑着说,“不然我会很难过的。” 玩家是小女孩的保护者,小女孩既然说出了这句话,就代表如果游戏失败惩罚可能会变得严厉。 然而顾烧没有畏惧,只是笑着说:“不会输的哦。” 他可是来财公会的公会长。 小镇第一公会。 他可不是普通的校花。 小女孩欣然点头:“那你跟我来吧,大哥哥。” 等小女孩带着顾烧下去之后,迟随也带着叶乐来到了小隔间。 现在小隔间里杵着三个人了,非常挤。 所以迟遇变成了一条肉粉色的小触手,盘在了迟随的肩上。 小触手上只有一只眼睛,本该是眼白的位置是血红色的,本该是瞳仁的位置却是白色,就这么一眨不眨地近距离盯着迟随看。 还挺瘆人的。 叶乐对这么瘆人的扬面倒是适应性良好,开口说道:“其实通关的方法很简单。” “其实,迟哥,你也看出来了吧。这么大一个家,放一只布娃娃,根本不碍事的。” “他们真正在虐待的不是那个布娃娃,而是哪个小女孩。布娃娃只是一个发泄出口。” “所以啊,只需要跟小女孩讲道理就好了。” 迟随一怔,在叶乐开口继续说下去之前就有了一个恶寒的猜测。 “小女孩很乖,很懂事,其实她是听得进去道理的。只需要告诉她,其实她的爸爸妈妈不爱她,哥哥也很讨厌她,布娃娃只是在替她去死就可以了。” 重点是最后这一句。 “哥哥真正想要踩死的人不是那个布娃娃,真正不被期待、不被喜欢的人是她。是布娃娃一直在替她承受殴打,是布娃娃一直在保护她。是布娃娃替她当了那个出气筒。” “她就明白啦,真正该承受这一切的是她。” “只需要在爸爸妈妈和哥哥到处找的时候,去烦他们,让他们把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让爸爸忙着打她,让妈妈忙着骂她,让哥哥忙着取笑她,就不会有人再去注意她的布娃娃了。这一夜就会过去了。她不会被打死,只是会被打一夜而已。而布娃娃也能成功地活过这一夜。” 迟随浑身泛起冷意,指尖都凉了下来。 “是不是很残忍?”叶乐问。 迟随轻嗯一声。 “但是,只有在她意识到真相的残酷的那一刻,这漫长的一夜才会醒来。”迟随想了想,缓缓开口,“面对她无力反抗的一切,躲是没有用的。” 第67章 女孩是谁 “这个副本,应该,不,绝对,绝对有另外一种结局,只是所有玩家都被和小女孩的捉迷藏游戏给误导了,没能搜集线索,所以都在往目前已知的这个结局上靠。而且,我怀疑这个副本不止小女孩一个boss。” 这个说法无疑是惊天大雷了。 弹幕上问号一片,而迟随没有觉得奇怪。 他一边抚摸着小触手,一边问:“你还记得这个副本名称是什么吗?” 叶乐一愣:“《女孩和小女孩》。” 说完他就紧锁着眉头抿起了嘴,仿佛意识到什么。 “是了。”迟随靠着墙,道,“我一开始认为布娃娃在副本名称中代表着小女孩,但是系统一直称呼布娃娃为布娃娃,小女孩为小女孩。那么,小女孩应当就是小女孩。所以,女孩是谁?”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而且,小女孩从哪里来的布娃娃?她的父母和哥哥看起来都不像是会给她买一个这么大的布娃娃的样子。这个布娃娃看起来像诡怪一样,甚至在玩家的描述里会对玩家产生失望情绪。不觉得很诡异吗?” 小触手咬了咬他的指尖,白色的瞳孔开始变成了爱心的形状。 他的小人类宝宝好聪明。 “就是超级诡异啊!”叶乐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头卷毛都在晃,有些激动地说,“哥,我有话说,我可能知道女孩是在指谁。” 迟随挑了挑眉,示意他细说。 当时叶乐下去后,没有忍心用当下的已知结局通关。 在小女孩提出和他玩捉迷藏的时候,他蹲了下来,问小女孩:“我们可不可以一起藏起来?” 小女孩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建议。 墙上的时钟开始倒计时,时长是一分钟。 叶乐直接问小女孩:“家里有没有什么地方是爸爸妈妈还有哥哥禁止你去的?“ 小女孩怯生生地回答:“他们的房间。” 叶乐又问:“那你有没有违反过他们的命令,偷偷跑进去过?” 小女孩乖巧地摇了摇头。 她不敢这么做。 于是叶乐直接抱起小女孩和她的布娃娃就往哥哥的房间跑。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尤其是小女孩很乖,从来没有去过,那么他们就不会想到小女孩会去。 哥哥的房间有一台笔记本电脑,没合上,但是黑屏的状态。 叶乐匆匆一瞥,开机键是亮着的状态。 也就是说,这个电脑开着,只是自动上了屏保。 距离哥哥回家还有好几十秒时间时间,叶乐意识到这台电脑可能是什么线索,所以用最快速度冲到电脑前,狂点了几下空格键,解开了电脑的屏保状态。 只见屏幕里是一个打开的文档。 文档里密密麻麻的都是照片。 一瞬间,叶乐如坠冰窖,从心头漫上来一股寒意。 这些照片拍摄的都是一个女孩。 听前面两个玩家的描述,叶乐大概判断得出哥哥的年龄在十几岁。 这个被拍摄的女孩看起来和哥哥差不多大。 拍摄的画面都是在学校和女孩的家附近。 他的手覆上鼠标,将这些文档往下滑。 更让他感到头皮发麻的是,这些照片里,没有一张是女孩正面看着镜头的照片。 没有摆拍,全部都是抓拍的生活照。 眼看时间只剩最后二十秒,叶乐不敢再看,用最快的速度将电脑设置为了屏保状态,抱着小女孩和布娃娃躲进了哥哥的衣柜,用好几层棉被盖住了他们。 下一刻,哥哥的声音从客厅响起:“小赔钱货,从我的房间里出去。” 声音很大,也很凶。 叶乐冷不防一惊。 ——哥哥为什么会知道小女孩在他的房间里? 没来得及细思,房间的门就被哥哥一脚踹开。 砰的一声,缩在叶乐身边的小女孩一抖。 叶乐知道完了。 哥哥既然能够瞬间将小女孩的方位锁定在他的房间,那么找到这个衣柜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布娃娃埋得更深些,埋在棉被的最底下。 果不其然,衣柜的门很快就被哥哥阴沉着脸打开。 哥哥掀开了上面的几层棉被,马上就找到了抖若筛糠的小女孩,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抓了出来。 “贱货,还敢躲进我的衣柜里。” 哥哥给了她一个巴掌,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拎起来揍。 小女孩放声大哭起来。 但她的哭声并没有吸引来爸爸妈妈的关注,只得到了爸爸妈妈的无视。 这一次,她哭得再厉害,目光也始终没有往衣柜看上一眼。 因为她知道她的娃娃很安全。 如果看向衣柜,她的娃娃可能就不安全了。 但哥哥揍完她,把她丢出房间之后,还是将目光放在了衣柜里的棉被上。 他阴沉着脸把棉被全都抓了起来,丢在了地上。 “妈——”哥哥叫了一声。 妈妈一边走过来一边应着声:“怎么了乖宝?” “这个赔钱货爬进我衣柜里,把我的棉被都弄脏了。”哥哥嫌恶地说,“身上那么脏,恶心死了,这些棉被全部拿走给我洗掉。” 这对于妈妈来说件很麻烦的事情。 所以妈妈也将怒火发泄在了小女孩的身上。 小女孩还破破烂烂地伏在地上,就被妈妈朝着肩膀用力踢了一脚。 “死赔钱货,听不懂人话吗?让你别进哥哥的房间,你非要进去是皮痒了,贱骨头找打是不是?” “真恶心。”哥哥皱着眉,将目光放在了那个布娃娃上,语调厌恶,“还有这个破娃娃。” 上一个玩家身上发生的事再一次发生了,哥哥那双干净的红色球鞋再一次狠狠地踩在了布娃娃上。 “不——”小女孩终于抬起了头,绝望地看向哥哥。 “不什么不?”妈妈一巴掌打在了小女孩的脸上。 大概是打的时候伤到了眼睛,小女孩半天没能睁开眼,疼得一直闭着眼睛掉眼泪。 “真恶心。”哥哥看着小女孩哭得满脸眼泪鼻涕的狼狈样子,再次复述了一遍。 他拿鞋底碾碎了布娃娃,讥讽地说:“这个破娃娃跟你一样恶心。” 布娃娃流出了雪白的棉花,棉花下溢出鲜血。 桌上的电脑突然自动亮了起来,文档开始自动疯狂地滚动。 惹得妈妈和哥哥皆是一惊。 哥哥的面色看起来很不自然,妈妈更是惊慌:“你怎么还没把这些删掉?” “上次警察来我不是删了吗?”哥哥辩解,“我现在恢复回来又没关系。” 第68章 你很上道啊 小女孩点了点头。 顾烧问:“在哪?“ 小女孩指了一个方向,是她的房间。 也是,杂物就应该在杂物间。 顾烧第一时间没有去她的房间,而是快步走到了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 小女孩茫然地看着他,他走到小女孩身边,伸手,拎起小女孩的后衣领,把小女孩拎了起来。 小女孩:“?” 她像个小乌龟一样被顾烧拎着后衣领提着,乱晃起了四肢,开始哇哇叫。 可恶,很坏的大哥哥。 布娃娃一瞬间虎视眈眈地盯住了他。 “啧。”顾烧挥了挥手上的刀,甩了甩右额角的金发,笑意无辜道,“别急嘛,不是砍你俩来的。” 他带着小女孩来到了房间,找出胶带,把菜刀的刀柄递到小女孩小小的手心。 随后把胶带的头抠出来,一圈一圈地把这把菜刀缠在了小女孩的手上。 [我去我去] [校花你要做什么] 顾烧勾起了唇。 [校花你不要带坏乖宝宝啊] “后续精彩剧情想看的可以给校花刷666快钱,不想看的可以把眼睛闭上。我的绝世容貌你们这群抠比无福消受。”顾烧垂着眸子懒洋洋地开始圈钱。 小女孩歪了歪头:“?”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也要给吗?”小女孩小声问。 顾烧嗤的一声忍不住笑了:“你不用,你老实点吧你。” “握紧。” 顾烧确定了胶带把菜刀和小女孩的手绑紧了,低头,浅浅张开嘴,把胶带咬开了,粘好在小女孩手上。 他再次把小女孩的后衣领拎了起来。 布娃娃就被他随手扔在了她房间的床底下,没多管。他拎着小女孩就出了房间。 这回小女孩不乱扑腾四肢了,只是像一只小乌龟一样被拎着在空中陷入了无助。 “我问你,你爹、你妈、你哥,这三个人里你最恨谁?”顾烧一边拎着她往门口走,一边问。 小女孩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哥哥。” 顾烧又问:“失败了我不会死吧?” 小女孩无助地晃了晃四肢:“刚才不是说不会失败吗?” “那是我想当然的,我肯定觉得我不会失败了,到底失不失败那我就不知道了。快说不会,我出去后可以求求系统奖励你一块钱买糖吃。小草宝宝,你最乖了。看在我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 “好吧。”小女孩噘起了嘴,“不会。” 本来就不会,但是会多扣他一点san值,让他头比其他玩家疼点而已。 有糖吃,那就更好了。 “好妹子。我妹跟你一样大,现在还活着。本来觉得你死就死吧,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被那只卷毛汤圆一搞,我觉得太残忍的事我也有点干不出。” 主要是有迟随在,迟遇的能力了注定了这个副本是必过的,所以他们都有了试错成本。 在有试错成本的情况下,他倒也不介意发一回人美心善的善心。 顾烧把她拎到了大门口后面的角落躲着。 “接下来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记好。” 他按着小女孩严肃地耳语了几句。 过不了一会儿,爸爸妈妈和哥哥就回家了。 “咦?”爸爸皱着眉说,“门怎么开着?” “那个小赔钱货开的?”妈妈说。 “她人呢?”爸爸进了门。 随后妈妈也进了门。 最后,是插着兜漫不经心走进门的哥哥。 顾烧说:“砍啊!” 顾烧也不是不能自己砍,但在爸爸妈妈和哥哥这三个诡怪都看不到玩家的情况下,玩家面对他们三个的时候,就是安全的。 如果他自己动手砍的话,说不定会暴露玩家的存在。 暴露了也许就会增加更多风险。 他做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没必要犯这个险。 小女孩一个激灵,挥刀狠狠地砍了下去。 哥哥惨叫一声,摔在了地上,大腿活生生地被砍下一大块肉,筋骨全都露了出来,殷红的血溅了一地,甚至溅在了门上、墙上,而那块被砍下来的肉就掉落在他的不远处。 他瞬间就失去了行动能力,对上小女孩的目光,一边哆嗦一边不可置信地大吼:“赔钱货,你疯了吗?!你怎么敢?!” 走在前面的爸爸妈妈也惊呆了,惊呆了之后便是愤怒,爸爸气势汹汹地朝着小女孩走了过来。 顾烧靠在墙上,发号施令:“说话!” “别过来!”小女孩举着刀,按照刚才顾烧教的说辞,说,“再过来他这腿今天就得废!你们最好快点带他去医院,今天晚上都别给我回来!要么你们就报警好了!” 顾烧是觉得报警的话,不管警察怎么当老油条,大事化小,这种掉一块肉的伤势都势必要去警局一趟。 警察在,这些父母总不可能当着警察的面做些什么。 只要小女孩死缠着警察,说她平时也被家暴,才会出此下策,要求伤情鉴定——反正她身上确实都是大大小小的青紫殴打痕迹——这样至少可以拖过今晚的时间。 虽然说,如果在现实里,之后肯定会变成家庭不和,小女孩会回到家,然后被教训得很惨。 但这是副本世界。 这些都是结局之后的事了。 而副本世界没有结局之后的事,结局了就是结局了。 没想到误打误撞,好像戳中了什么,父母的眼神都开始躲闪。 “你个赔钱的贱货。”爸爸把哥哥从地上抱了起来,恶狠狠地说,“明天就把你送走,看你到了乡下要砍死谁。” 说着,他就匆匆地带着哥哥出了门。而妈妈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那块碎肉,跟着爸爸出了门,恶狠狠地瞪了女孩一眼,把门反锁了。 顾烧微笑地看着小女孩。 “看,赢了。” [卧槽!!!校花你好帅!!!!!] [打赏顾烧666午托币][校花你今天看起来人模人样了] [打赏顾烧666午托币][我刚才是想把眼睛闭上的,谁把我眼皮撑开了] [校花我差点给你刷璀璨宇宙了,幸好忍住了] 小女孩看起来却不是很开心,但还是夸道:“大哥哥,你很上道。” 顾烧挑了挑眉:“哟,你还会说上道这词儿呢。” “邪神哥哥以前就是这么夸我的。”小女孩眨了眨眼睛,仰起小脸,说,“我之前决定让他们消失的时候,邪神哥哥就夸我很上道。” 邪神……哥哥? 顾烧猝不及防地眨了一下眼。 作为第一公会长,他马上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邪神居然真的存在这个小镇,或者说真的与这些副本世界的本源有关,而且是个男的? 第69章 邪神是糖水味儿的 迟随冷不防被迟遇捞进怀里,轻蹙着眉,眼神不解地侧头看向迟遇。 好挤。 被顶到了。 “……” 迟遇看起来比即将过关的玩家还兴奋,勾起了唇:“你们要过关了。” 迟随一愣,微仰起头:“那个财迷成功了?” “嗯嗯。”迟遇笑眯眯地垂首看着家妻的眼睛,循循善诱语气温柔地问道:“想不想听有关于这个副本的背景故事情报?” 迟随一听他这个语气就感到头皮发麻。 控制不住地想起了刚才和迟遇发生的一些很糟糕的画面。 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唇上仿佛还残余着刚才的感受。 他迅速语气冷淡地拒绝道:“不想。” 叶乐睁大了眼睛:“哥夫,我想。” 迟遇头也不抬:“我只讲给我主人听,现在我准备说给我主人听了。” 迟随忍无可忍:“我说想听了吗?” 叶乐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明白了迟遇的意思——夜还很长,小情侣要单独相处了。 “明白,哥夫。哥,我们下次再聊。” 叶乐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向迟随挥挥手就走了。 门被关上,迟随木在了迟遇怀里,陷入了沉默。 迟遇低低地轻笑出声,吻了吻迟随的唇角。 “甜吗?” 语气温柔,内涵的语意却恶劣透顶。 至邪至坏的邪神,勾人欲念,引人深渊。 连那玩意尝起来都是甜的,一点腥味也没有。 像糖水。 这个坏神比罂粟还擅长让人上瘾。 爽上头时毫无顾忌地轻喘着,在嘴里成为融化了的冰淇淋。 “……” 迟随又下意识地抿了抿唇,随后清冷的眼尾微挑,斜眸睨向迟遇。 他忽然觉得这种被这个坏神吃定了的感觉有些不爽。 “还想要?”迟随平淡地开口问。 “没有‘还’。”迟遇委屈地指出事实,“刚才又被打断了。” 他现在真的要难受坏了。 迟随忽然冷哼一声:“滚到我面前跪下。” 迟遇被家妻性感得腿一软,乖乖地跪在了他的脚边,手不安分地攀上了他颀长的腿。 面前是迟随黑色的长裤。 迟随靠着墙,微微弯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没有在意迟遇放在他腿上的手。 只是同样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绕到迟遇的后脑勺,勾下了迟遇的蝴蝶结。 满头长发散落。 迟遇一怔。 那只手穿插进了他后脑勺散落的发丝之间,发丝都从迟随的指缝流泻而下。 迟随开口了。 他说: ——“愣着干什么?用嘴把我扣子解开啊。” 迟遇神情恍惚地照做了。 半晌之后,迟随眯着一双蒙上了一层水雾的清冷双眸,轻喘着低头看着他,勾起笑意。 故意反问:“甜吗?” 他可不甜,腥苦得很呢。 可迟遇却神情恍惚含糊不清轻嗯一声。 迟随按着他后脑勺的手用了力,声音有些哑,声调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性感。 “那就努力吃快点啊。”他毫不客气地说,“不是喜欢吗?好好享受啊。” “……” “…………” 迟随爽完扔下一句“还算会伺候”就提了裤子。 漫然抬腿踹了迟遇的肩头一下,迟遇轻而易举地被他踹倒在了地上。 迟遇还有些回不过神。 说回味无穷可能更准确点。 迟随已经钻到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理所当然地抱住了他的腰。 “背景故事。”他说。 迟遇还在恍惚。 迟随轻啧一声,给了他一个巴掌。 不疼,但足够他回过神。 “傻了吗?不是要跟我说背景故事吗?” 迟遇缓缓地垂眸,看向理所当然地缩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腰,向他挑着眉的家妻。 家妻白皙的脸颊上还泛着情潮初退的薄红,眼眸水润,神情餍足,懒洋洋的。 迟遇喉结上下轻滚,咽了咽口水,没忍住地抱紧了些:“我……” 迟随有被顶到,却面不改色,问:“怎么,都给你伺候我的机会了,你不够爽?” “……”迟遇隐忍地哑着声低低地开口:“爽了。” 迟随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迟遇又用唇厮磨着迟随的耳廓,低低哑哑地软声索要:“小宝宝,亲亲。” 迟随耳朵痒得在他怀里缩了一缩,蹙着眉说:“等你说完背景故事我会奖励你的。” 迟遇闭目忍了忍。 本来其实不会忍,但他自己主动要的和家妻主动吻的还是有些差别。 他很期待家妻主动奖励他。 家妻主动奖励他的样子真的很爽——没说欺负他的样子不爽的意思,只是这两者之间没什么差别罢了。 所以他忍住了。 “这个副本是有两个诡怪,两个结局。一个是小女孩,一个是她手上的布娃娃。你们打通的结局是小女孩心愿被满足的结局,也是布娃娃希望的结局。” 迟随轻眨了眨眼睛。 小女孩的心愿被满足,却不是小女孩希望的结局,而是布娃娃希望的结局? 迟遇继续说道:“而这只是半个结局。” “真正的大结局,是布娃娃的心愿被满足——这也是小女孩希望的结局。” “真正的boss只有小女孩一个,只是因为她太喜欢布娃娃,心愿和希望的结局有了偏差,所以有了两个结局。” “副本名称里所说的女孩,就是布娃娃,也就是哥哥电脑文档照片里的人。最合理的做法是10个玩家在前10次捉迷藏机会里都极尽可能地搜罗情报,尤其是父母和哥哥看不到玩家这一点,是提供给玩家的便利。” “但很可惜,至今没有玩家意识到捉迷藏游戏的真正意思,这个副本也从来没有打出过真正圆满的大结局。” 迟遇顿了顿。 “我还要继续说下去吗?” 迟随摇了摇头。 “不用了。” 他已经明白了。 迟遇勾起唇:“那……?” 迟随掀眸看向迟遇,抬起头,唇碰了碰他的唇。 没着急离开,忽然问:“吃干净了没?” 迟遇心猿意马:“很干净。” 迟随淡淡一笑,轻舔了一下他的下唇,离开了。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突然想这么做。 想看看迟遇会是什么反应。 他这种疏离回避型就喜欢这样。 偶尔从自己厚厚的冷淡壳子里放个钩子出来,不动声色地观察对面那个咬钩的人到底有多喜欢他。 显然很喜欢了。 迟遇热情地回吻了上来。 —— 终于写到这章了。这饭太香了。 一字爽,二字爽飞,三字爽死了。 抱歉,我就这样自己写爽了。 不敢想明天一大清早你们睁开眼睛发现我连夜做了一顿这么爽的饭会如何夸我。 这两天多了好多人来看这本文,可不可以一人给窝一个爱发电qwq,窝要被这个世界养死了。姐姐,饿饿。 第70章 他说了喜欢 他是吃人血肉饮人灵魂的邪神,爱人的一切对他来说怎么会腥苦。 这世上最香最甜的不就是爱人对自己的贪欲。 尖牙若隐若现。 迟随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可是没生气,指尖温柔地轻轻磨蹭了几下他的后脑勺。 是一个暗示着纵容的动作。 迟随的意思是可以咬。 但下一秒就被用力……了一下。 “……” 迟遇撑起身子,黑沉沉的眸子直勾勾地盯住了他。 危险性如果有指数,那他现在看起来高到离谱。 但是长发柔软地散落在脸侧,添了几分迷蒙混乱,还有些委屈和可怜。 毕竟邪神从生来百无禁忌地肆意到了现在,没有什么善恶观与对错观,只有想或不想,要或不要,还没有这么不如意过。 副本的法则当然不能奈何他。 只是因为要照顾迟随的游戏体验,所以三番四次顺着副本的意思被打断情事。 而现在夜还很长,贪欲疯长。 “想要。”迟遇补充说明道,“现在就要。” 迟随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疯了。 他觉得迟遇这副样子很可爱。 他正在对他上瘾。 好不容易从这铺天盖地的吻里被放过,迟随晕晕沉沉地换了一下气,迷蒙地看着紧盯着他的迟遇,忽然浅浅地笑了。 他也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人,舒服就是舒服。 刚才被伺候得舒服。 此时此刻他也有在情动。 他伸手,揽过了迟遇的腰,指节在迟遇的后背用力微微下压。 “轻一点。”他说,“只许一次。” “……” “…………” 是一次没错,就是时间长了点。 第二天还是有些腰软。 迟随从迟遇怀里起身的一瞬间就知道自己没被完全恢复。 修长白皙的手撑着迟遇的肩,他半坐着,凉凉地掀眸看向迟遇。 迟遇对上他的视线,歪头问:“怎么了?小人类宝宝。” 迟随早已习惯了迟遇总要留下一点痕迹让他记得昨晚的事情。 倒也不疼。 但还是给了他一个巴掌。 迟遇勾了勾唇,抓住他的手腕,吻了吻他的指尖。 “要哥哥抱你起来吗?” “……不用了哥哥。” 迟随面无表情地抽回手,自己扶着墙起来了,歪着身子散漫地靠在了墙上。 无论跟迟遇睡几次,他都对他这些死变态才能说得出口的称呼感到不堪忍受。 他出于恶寒,恶心了回去。 迟遇唇角一勾,笑意微妙地扩大了些。 知道家妻的脾气受不了这些,但他偏偏喜欢这样。 每次家妻的反应都好可爱。 不同的反应有不同的可爱。 昨天晚上迟随迷迷糊糊地哽咽的时候,迟遇笑意愉悦又恶劣地问他“喜欢吗”。 喜欢什么,他也不说,迟随不知道究竟是要回答喜欢他还是喜欢和他做。 好像两者也没什么两样。 但迟随想了想,还是有些差别的。 他一边被折磨得掉眼泪一边咬着唇,想开口,但一开口就是哭腔。 好像是迟遇铁了心了不要让他说出口是心非的话。 混蛋。 直到晕过去的前一秒,终于喘了口气,脆弱地抱着迟遇的脖颈,在他耳边虚弱地带着颤音说:“喜欢。” 他强调说:“喜欢的。” 可能是真的被做得失去理智了,也可能是被一边做一边问还没办法答出口给做怕了,他喃喃地说:“是喜欢你的。” 晕得太虚弱,说话的语气就显得太温柔。 迟遇知道家妻脸皮薄,倒是有点眼力见,半句话没提昨天晚上家妻做得神志不清情动心软时说的话语。 但他很明显在暗爽。 家妻不仅说出了口,还说了三遍。 并且还强调了是喜欢他的。 那真的是很喜欢了。 迟随很明显地感受到了他的暗爽。 人甚至不能共情昨天晚上的自己,迟随想起昨晚自己说的话都感到不堪回首。 所以只好面无表情地靠在墙上系扣子装死了。 迟遇微笑着起身,扯了扯迟随手腕上的蝴蝶结。 迟随抬眸看他,抬腿踹了他一脚:“转身。” 迟遇乖巧地转过身。 迟随面无表情地伸手拢起他的长发,动作轻柔地把蝴蝶结扎了回去。 迟遇真的是爽死了。 跟着迟随走到一楼客厅的时候,他都还是翘嘴的状态。 迟随的直播间自然还是关着的,迟遇忘记打开了。 所以迟随的直播间其实已经没有小镇上的玩家观众了。 但是当他们出现在一楼客厅的一瞬间,迟随的直播间就炸了。 全部都是从其他玩家的直播间涌到他的直播间的。 [卧槽昨天晚上你们黑屏一晚上到底是在做什么] [果然是亲热去了吧豹豹猫猫] [受宝你可不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锁骨上有吻痕] “……” 这迟随自然是自己都没注意到了。 吻痕自然又是迟遇这个混蛋故意留下的了。 迟随闭目揉了揉额角。 他们虽然没有亲口承认在一起,但他们的关系早就尽人皆知了。 迟遇没有大肆宣告,大肆宣告的是他。 是他在迟遇被扯掉头发的时候,气急了说出那句“我以为我能让他住我家,这么一觉又一觉地睡,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谁会想到,其实连迟随亲口说出喜欢,都只是昨晚刚发生的事情。 小女孩此时正抱着她的布娃娃坐在沙发上,乖乖地看着玩家们陆续下楼,看起来人畜无害。 叮咚。 门铃声响了。 第71章 家妻要保他们不死,而他只管做到保他不死 他们知道马上就可以通关了。 女孩却在门铃响起的时候紧张地揪住布娃娃的手,一头脏兮兮油腻腻的头发都耷拉着,显得有些无措。 她抱着布娃娃,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只见门外站着两个年迈的老人。 这两个老人自然就是小女孩的爷爷奶奶了。 爷爷的表情很严肃和阴沉,看起来也不像是喜欢这个小女孩的样子。 但是奶奶看起来很慈祥,一头花白的头发,却并不干枯,看起来是有在养护。穿着紫色的薄开衫,棕色的薄长裤,还戴眼镜,看起来是个温和的人。 小女孩用一种低着头,同时又小心翼翼抬着眼睛的神态,看着他们。 她将目光放到爷爷身上,嗫嚅着叫了声:“爷爷……” 爷爷抿着嘴紧锁眉头,微抬着下巴,垂着眼睛看着她,从鼻腔里不耐烦地哼了声。 连应声都算不上。 小女孩又将目光放到奶奶身上,语气里的紧张感淡了些:“奶奶。” “哎呀,我们小宝头发怎么又这么脏。”奶奶摸了摸她脸侧结成一束的油腻发丝。 小女孩局促地抱着布娃娃不说话。 “又几天没洗了?”奶奶嘟囔着,有些心疼,温柔地说,“走吧,去爷爷奶奶家,奶奶帮你洗。” 说着,弯下腰牵住小女孩的一只小手。 小女孩回头看了玩家们一眼。 外面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是爷爷奶奶开来接小女孩去乡下生活的。 这就是布娃娃希望的结局了。 虽然乡下的教育比不上城里,爷爷很明显也是重男轻女的人,但是至少奶奶是爱小女孩的。 去乡下生活以后,爷爷可能还是会对小女孩不好,但至少奶奶会帮着她,因为奶奶看起来还是有些话语权的,知书达理的气质,应当是奶奶年轻的时候娘家条件本来也不算差,读了书。 布娃娃希望小女孩可以得到正常孩子应有的照顾,和一个爱她的人。 而小女孩又是为什么不能认可这个结局呢? 她只是匆匆看了玩家一眼,目光里有胆怯也有未言明的希冀。 但是那一眼转瞬即逝,她回过头去,乖乖地跟着奶奶的脚步走了。 没走两步,迟随开口叫住了她:“小草。” 小女孩脚步一顿,那希冀的目光又亮了起来,对奶奶说:“奶奶,你等一下。” 奶奶一愣,但依着她的意思松开了她的手。 小女孩跑回客厅里,仰头看着迟随,微笑着问:“怎么了?大哥哥?你想要我留下来陪你玩吗?” 平心而论,作为副本的诡怪boss,她问出这句话,听起来很让人毛骨悚然。 尤其是她手上的布娃娃阴沉沉地盯住了迟随,很明显地在不悦。 布娃娃和小女孩在副本里,被默认为是一体的存在。 所以,任何玩家看到这样的扬面,都会下意识地认为迟随这样拦住她们是在找死。 玩家们都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远离了迟随。无法理解他这会儿是为什么要这样找死。 [受宝是想打第二个结局吗] [其实我觉得没必要吧,能活着过副本得到相应的乌托币和寿命就不错了] [人家背后有体育生诡怪护着,为了活着都能卖身给诡怪,当然不怕找死了] [体育生诡怪哈哈哈哈,不是,楼上的,你说得好搞笑] [玩归玩闹归闹,说太脏了还是有点不太尊重我们受宝了,妈粉有点皱眉了] [我怎么不尊重了?难道不是事实吗?你们难道都不知道前几天他为了这个诡怪的一缕头发就杀人吗?这种跟诡怪站一边的,他不就是个] [?] [是什么,你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卧槽广扬上有个人莫名其妙炸成血雾了] [???] [卧槽……诡怪哥,是你干的吗?] [诡怪哥你居然能自由穿梭副本内外甚至隔空杀人?] [不可能吧,一个诡怪能有这么强吗?] 迟随的直播间已经开放出来了。 迟遇只是微笑着不动声色地站在迟随身边,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 看起来确实不像是他干的。 但确实就是他干的。 真爽。 家妻会因为别人扯断他一缕头发杀人,他当然也容不下别人对他们关系的一句诋毁。 虽然他不是人类,但他明白人类社会的规矩。 如果恋人因为这段关系的存在而受到伤害,那是他的过错。 但他是邪神,他不会错,所以…… 该死的人立刻马上就给他去死啊。 而迟随根本不在意这些吵闹的弹幕,他也不关心死不死人,更不关心是不是迟遇动的手。 死几个人很正常。 他雷人类。 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面对小女孩的问题,他没有回答,只是平淡地蹲了下来,和小女孩平视着。 “你想走吗?”他问。 如果小女孩是想走的,那么大结局他可以不打。 左右想知道的话直接问迟遇就好了。 门外的爷爷奶奶还在看着这边,奶奶的面容模糊不清,在风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小女孩抱紧布娃娃,摇了摇头。 “不想走。”小女孩说。 迟随微微颔首,说:“那就不走了。” 一言出惊起千层浪,玩家们明显都露出了不认同和气愤的神色,但碍于小女孩在扬,暂时不敢开口说些什么。 而小女孩喜笑颜开起来。 “真的吗?哥哥姐姐们还愿意陪我玩游戏,真的是太好啦。那我就不走啦。” 与此同时,门外爷爷奶奶的身影都消失不见了,那辆轿车也瞬间无影无踪,仿佛只是一扬幻梦。 [这不是玩脱了吗?通关机会被放走,万一之后没打出大结局,这里的所有玩家都要跟着陪葬] [我觉得这么做就有点自私了] 迟随听了小女孩的话之后,轻嗯一声,抬眸瞥了众玩家一眼。 他对小女孩说:“你先回房间,一会儿再陪你玩。” 小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抱着布娃娃蹦蹦跳跳地回房间了。 小女孩走后,玩家们立刻就围了上来,其中属已经玩过捉迷藏游戏,失败了,掉了60san值,只剩下40san值的两个玩家最气愤。 那个男玩家气愤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自己找死还要我们给你陪葬吗?” 已经被推理出来的线索就失去了“弹幕不能说”的禁忌。 他们现在都已经通过四处串门的观众知道了这个副本还有第二个结局的存在。 但他们根本对通关第二个结局没兴趣。 来这里,谁不是想活下去? 迟随可以理解他们的怒气,想活是人的本性,在生死被陌生人放到游戏的赌桌上之时,气愤也很正常。 而顾烧只是定定地看着他,问了一句话:“包活吗?” 迟随冷静地说:“保你们不死。捉迷藏游戏我来玩,多少局都没关系,我来玩。” 有玩家气笑了:“两局你就死了!你死了之后我们怎么办?” 迟随挑了下眉。 “我不会死。” “哈?”玩家说,“神人,你当自己神呢,你说不会死你就不会死了。我真的是被气笑了。” 迟随再次淡淡地复述了一遍:“我不会死。” 他脚步微错,侧过身看着迟遇。 那些弹幕有一点说得没错。 他就是有倚仗。 怎么了? 有倚仗还不高兴吗? 有倚仗还不忘本吗? 有倚仗还不随心所欲,是脑子有毛病吗? 有就用啊,倚仗就是用来靠的。 这对他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迟遇正微笑看着他,长发束在脑后,像只被从水里打捞上来之后精致打扮了的水鬼,阴暗又优雅。 他温柔地低眸垂首吻了吻迟随的眼尾。 家妻要保他们不死。 他对于其他人的死活当然不感兴趣,不过是一些祭品、一堆生肉,信徒和食物并无差别。 他要在乎的从始至终只有迟随一个,而迟随正在理所当然地向自己索要自己理所当然应该给的——他的倚仗。 “你当然不会死,主人。”他轻轻笑着开口,说,“我在呢。” 他保他不死。 第72章 喜欢什么?香水?还是你? 这已经是他们一开始就知道的交换。 再多的,神的纵容和偏爱,只有迟随拥有。 他只管保迟随一个小人类宝宝不死,不管迟随做什么,他只会保护他。 因为他们之间,是迟随在恩赐他,是他跪在迟随的脚边,索求迟随的一切。 众玩家一时安静。 “他就一定比副本的诡怪厉害吗?”那个男玩家还是很焦虑,“有时候触犯了什么死亡条件,副本要抹杀,是守不住的啊。” 迟随微不可察地弯唇笑了。 “迟遇,我养的诡怪,不够厉害怎么办?” 他眼里分明是笑意,伸手,白皙的食指指节屈起,逗弄小狗似的半是挠半是勾地蹭了蹭迟遇的下巴。 这可不是诡怪,是邪神。 邪神没有体温,家妻碰他的时候是什么体温他就是什么体温。 现在他都是家妻那根手指头的温度了。 家妻最近笑得多了,但每次笑都是因为在逗他。 手里温热的血液流淌,淡淡的馨香扑在鼻尖,迟遇的尖牙若隐若现,喉结上下轻滚。 他垂下眼睫,低声问:“真的不够厉害吗?不会吧。” 装蠢装得还挺可爱。 “我觉得也是,最厉害的才有资格当我的诡怪。”迟随拍了拍他的侧脸,收回了手,看着众玩家,漫然道,“放心吧,这镇子上没有比他厉害的诡怪了。” 要不是真的很强,捅都捅不死,也不可能上他一次又一次。 迟随在人类里武力值是很强,捅死一大片没问题,但迟遇在强度方面绝对是问号程度。 被家妻认可了强度。 迟遇唇角上扬的弧度惊人,笑眯眯地站在迟随身边,执起迟随的手一下又一下地吻他的指尖。 [哥你能别这么痴汉吗] [我受不了了谁来管一下这个伪人] [强者就要搭配更强的强者,就喜欢嗑这一款啊!] [好完美的一对cp] [权威二字我早已说腻] 弹幕都是对他们的满意,迟遇对此也很满意。 他喜欢这种在所有人眼里迟随都和他很般配的感觉。 更喜欢在所有人看来他们互相属于彼此。 迟随古井无波地站在原地,指尖被他吻一下就发麻一下。 “上楼吧。”他懒得再和这些玩家多说,只是平淡道,“之后的捉迷藏游戏,都由我来。” 事已至此,他既然说到这个地步了,玩家们也暂且接受了目前的局面。 “嘶……” 顾烧一边上楼一边又不知道在嘶什么。 叶乐侧头看他,用眼神无声地询问他怎么了。 顾烧看了看身边的众玩家,食指放到唇前,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摇了摇头。 等到了楼上,才把叶乐拉到他的隔间里,自然而然地揽着叶乐的肩膀把他半抱了起来。 锁骨上淡淡的香盈了叶乐一身。 他常用的香水味道很特别,不属于甜香,但也不冷,雪松的清冷里中和了木质的温和——但又不古板,掺杂了鸢尾花的勾人。 是那种一闻就让人觉得……有些不安分,但又很好抱的味道。 联想到那种带着些许撩人的宽大怀抱。 就是这种怀抱最会撩拨人。 明明是在撩拨人,很坏,却还让人觉得很好抱。 而他很心机地把这种一闻就很好抱的香水洒在锁骨。 叶乐靠在他怀里,卷毛蹭着他的锁骨,面无表情地失神了一瞬间。 太轻佻就会让人有占有欲。 这种轻佻习惯了的最需要惩治。 顾烧漫不经心地摸着怀里卷毛小汤圆的侧脸,蹙着眉自顾自地开口说:“小叶子,你说,迟随他说他养的诡怪是镇子上最厉害的,这是真的假的?” 叶乐轻舔了舔唇,浅笑着回答:“应该是真的吧。” 直播间里的观众都还在听着,顾烧也有分寸,不好把话说得太满。 他点到为止,垂首对叶乐眨了眨眼睛。 纤长的睫毛下,一双桃花眼天生就带着三分笑意,看谁都温柔,盯着叶乐的眼睛眨眼的时候自然生了七分潋滟。 他的意思是“你能明白我意思不”。 叶乐能明白他的意思。 但还是莫名地轻眨了一下眼睛,睫毛颤了颤。 于是顾烧就看着怀中小汤圆转过了身,忽然踮脚凑近闻了闻他的锁骨,仰头看着他,笑容干净地说:“你真的好香。” 顾烧说话向来轻浮惯了。 他垂首勾起唇就问了句:“喜欢吗?” “喜欢什么?” 顾烧的衬衫习惯从第三颗扣子开始扣。 胸肌若隐若现地敞在外面。 叶乐伸出手,指尖顺着他的胸膛,停在了他第三颗扣着的扣子上。 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顾烧,笑意无辜地接着开口问: ——“香水,还是你?” —— 姐姐萌,最近尊嘟来了好多人,一人一个爱发电养活一下窝,窝愿意把我自己分尸一片片地嫁给泥萌ovo(之所以这么小学生说话是因为窝在故意卖萌来的,爱泥萌) 第73章 嘴疼吗宝宝 所以哥哥在第一时间就知道小女孩进了他的房间。 但是客厅没有。 玩家们进入副本第一时间都会观察副本的环境,这是最直观能了解到的信息。 如果客厅有监控,他们早就发现了。 也就是说这个监控是哥哥自己私自装在自己的房间的。 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会想到在自己的房间专门安装一个监控? 他在监控和防备自己电脑里的文档信息被泄露出去吗? 那么照片中的女孩一定是副本破局的关键信息。 由于小女孩这一次伤害了哥哥,并且还拒绝了跟着爷爷奶奶去乡下,所以这一次,当父母回家后,她遭遇的是更为严厉的打骂。 “我为什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母亲很心疼她的儿子。 因为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但女儿不是,女儿是一块淋巴肉、一个她替别人家养的外人、多余的存在。 所以她崩溃地把小女孩拖拽着扔出了家门外,歇斯底里地叫小女孩滚出她的家,因为这是她的家,不是小女孩的家。 小女孩茫然无措地站在家门外,一双大眼睛里含着泪,低着头,怯生生地说:“小花……” “你身上什么东西不是我们给你的?”母亲手里拿着布娃娃,恶声道,“没把你衣服扒了就不错了,滚出我家,什么东西都别想要!” 小女孩着急地踮起脚想要去抢布娃娃,一边掉眼泪一边讷讷地说:“小花……小花不是。” 小花不是他们给她的。 迟随微蹙着眉,一刀劈在了母亲身上。 然而这刀只是若无其事地划过了母亲的身体,犹如划过一道幻影,半点伤害都没造成。 迟随一愣。 迟遇伸手轻柔地握住他拿着刀的手,带着他的手,把刀撤回了刀鞘中。 迟随抬头看他,他把迟随半圈在怀抱里,微笑着说:“假的,他们不是诡怪,是假的。” 迟随挑起了眉。 “小女孩也是假的。”迟遇接着说,“一百零一次之中的某一次幻影,会根据你们的行为做出推演。” 迟随抓住关键词重复:“一百零一次?” 迟遇轻嗯一声。 “她为了救这个布娃娃,重复了一百零一夜。”迟遇笑眯眯地给小人类宝宝讲故事,“第一百零一个夜的时候,她说……” ——“邪神哥哥,我受不了了,让他们去死吧。” 这段话做了消音,弹幕无法听见迟遇到底在说什么,而迟随听得清楚明白。 “我很喜欢她的故事。”迟遇歪了歪头,认真地说,“非常好吃。” 一百零一个夜积攒的恐惧、绝望、痛苦、悲伤和深深的恶意。 邪神很喜欢。 最喜欢的就是最后收割的部分。 所以他夸了小女孩一句:“很上道。” 这句话还是迟随以前夸他的。 迟随掷圣杯掷出不满意的问题,就会重新掷,直到掷得迟遇改口,说出他爱听的回答。 此时他就会夸迟遇很上道。 被小小的老婆夸了,迟遇会觉得高兴。所以上道是一个很好的夸奖。 迟随有一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邪神对于人类没有同情心,对他来说,越是好吃的东西,对人类来说,就越是绝望。 在其他孩子还在母亲膝下听一千零一夜的故事的时候,小女孩为了她的布娃娃能活着,重复了一百零一夜。 一百零一个夜交织重叠扭曲在一起的彻骨黑暗,一百个夜的失败,对于这么小的一个小女孩来说,得是多么绝望。 第一百个夜,她终于明白,不是她不够努力,不是她的问题,而是她不论再怎么努力,她都会在那一天失去她的布娃娃。父母讨厌的是她。 所以她在第一百个夜尝试过吸引父母的注意力,被打了一整夜。 第二天就要被送去乡下。 奶奶是爱她的,但奶奶还是听爷爷的,不然也不会跟爷爷过一辈子了。 爷爷奶奶又不会开车,所以车是一个陌生的叔叔开来的,车上还坐着另一个小女孩。 另一个小女孩很喜欢她的布娃娃。 人情往来如果只用一个布娃娃就能解决,那是所有大人都乐意的事情。 于是就在那辆黑色的轿车上,她开启了第一百零一个夜。 第一百零一个夜的时候,她跪在迟遇的神像下,黑洞洞的双眼无神,比布娃娃更像个破布娃娃。 如果错的不是她…… 那是不是他们应该去死呢? 而此时,母亲把布娃娃高高拿起,小女孩个子太矮了,脚下踉跄,只能扑在母亲的腿上。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小花!”她哭着闹了起来。 母亲嫌恶地一脚把她踹开了,又拎着她回到了家。 当然不可能真的让她滚出这个家,以后还要靠她嫁人卖钱呢。 母亲把门一关,拿出一把剪刀。 “布娃娃布娃娃,就知道惦记你这个占位置的破布娃娃!” 剪刀干脆利落地剪开了布娃娃的身躯,白色的棉花跟着红色的血液溢出来,流了母亲一手的鲜血。 小女孩恍惚地看着布娃娃变成碎片,怨毒的目光看向了迟随。 迟随不躲不避,平淡地与她对视着。 他在想,真正的结局究竟是什么,才足以让她们破局。 而哥哥和父母的房间里究竟有什么。 他们的秘密,小女孩知道吗? 眼前的画面再次破碎,全体玩家回到了一楼大厅。 话又说到这里,众所周知,顾烧轻浮惯了。 所以他是揽着叶乐的肩进的这个副本门。 重新开局,他自然是揽着叶乐的状态。 顾烧浑身一僵,抿着唇不知道在恍惚什么,陷入了不知道要不要松开叶乐的难题之中。 叶乐倒是自然而然地靠在他怀里,温柔地问:“嘴疼吗?宝宝。” “……” 当、然、不、疼。 开局会恢复身体状况,叶乐又不是不知道。 而且他说话的声音不算小。 一时之间身边的玩家都看向了他们,连迟随都挑着眉投来了兴味的目光。 第74章 晚点再晕,小宝宝 所以要开启下一次捉迷藏的话,首先需要把迟随的san值回满。 小女孩再次从楼梯下的杂物间出来,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迟遇伸出一条触手把她拎到了沙发上。 看到这条触手,小女孩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不可思议地看着迟遇。 这个大哥哥是…… 迟遇伸出食指,放在唇前,微笑着“嘘”了一声。 “休息会儿,等会儿再陪你玩。” 然后,所有玩家就眼睁睁地看着小女孩乖乖地点了点头,抱着布娃娃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了。 [卧槽哥夫你是真的有点实力] [有没有人看过受宝的新手村?不觉得这条触手很眼熟吗?] [我看过我看过!!!当时连温泉池边那个监督玩家幸福指数的诡怪都要给他三分面子] [哥夫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邪神什么关系?] [诡怪哥和受宝长得很像啊,我怀疑受宝其实也不是人类] 扯得很远了。 没人敢往迟遇是邪神这上面想。 那可是邪神。 小镇上的邪神像也不是人类的形状,而是一只巨大的眼睛和长着无数触手的翅膀。 但是由于迟遇也有触手和翅膀,所以会大着胆子怀疑他是那种与邪神有关的诡怪,很高级的诡怪。 像副本boss就已经属于比副本里一般的诡怪要高级的诡怪了,但是他却能驱使副本boss听他的话,说明他比一般的副本boss还要高级。 [不愧是高级的,就是高级] [?楼上的你笑死我了,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迟遇现在无心在意自己的身份。 他现在很暗爽。 刚才觉得这个副本机制不好是他话说早了。 这个副本机制是最好的副本机制! 按照这个机制,家妻每失败一次,都必须跟他亲一次嘴,恢复san值。 迟遇勾着唇向家妻伸出手,明知故问:“我厉害吗?” 迟随把手搭在了他的手上:“你该做的。” 连这都做不到凭什么上他? 迟遇喜欢死了家妻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笑着拉着家妻往楼上走。 玩家们自然乐得有休息时间,也往楼上走。 顾烧被叶乐拉住了。 叶乐眨了眨大眼睛:“你不想问我为什么亲你吗?” 顾烧轻嗤一声:“我只觉得你吻技太烂,没我一半好。” 那种青涩的蠢问题他怎么可能问出口。 “这样啊。”叶乐转过身,仰头看着顾烧。 一双水润润的眼睛。 有一瞬间顾烧以为他又要亲他,所以微微垂首,眯着眼睛和叶乐的目光对视,目光是很诱人的挑衅。 仿佛在说“来啊”。 他准备教叶乐什么是真正的吻技。 “那就不亲了。”叶乐说。 顾烧一口气不上不下地被他吊住了,差点没喘上气。 “现在是休息时间,迟哥他们不知道在干什么,总之应该有他们的事情要做。”叶乐说,“休息时间,也就是说小女孩的父母和哥哥不会来。” 叶乐看了坐在沙发上的小女孩一眼,对顾烧说:“我们可以趁这个时间搜集一些线索。你要拉迟哥进公会,至少别让迟哥觉得公会毫无用处。” 叶乐做事的出发点全部都是为了他的猫。 他很爱他的猫。 他想交很多朋友。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能会在副本里死亡,届时他希望有人可以代替他照顾他的猫。 越强大的人越好,强大的人不容易在副本里死掉。他也不想死,所以会选择进公会。 所以他当然不希望公会和迟随是对立面。 他还准备多让小橘勾引勾引迟随和迟遇,想办法让他们喜欢上他的小猫呢。 他可是心眼很多的! 关于公会不能和迟随走在对立面这一点,他会在副本结束之后再劝一遍顾烧。 所以迟遇给他刷璀璨宇宙,顾烧提出分钱的时候,他对顾烧说“出副本之后再说”。 他希望和大家都能成为朋友,大家能一起在副本里好好的。 朋友嘛,就是你要杀人我递刀,你要恋爱我助攻,你要破局我帮忙。 顾烧挑了挑眉,倒是也认同叶乐说的话。 公会自然是要让成员觉得有用处而存在的。 “那走吧。”他说,“先去他们房间到处看看——我去问下小女孩。” 说着,他走到小女孩的面前,蹲了下来:“小草宝宝。” 小女孩歪了歪头。 “我们可以到处看看吗?你的房间还有爸爸妈妈以及哥哥的房间。”顾烧笑眯眯地问,“看在我这张美丽绝伦的脸的份上?” [校花你够了,你要笑死我] [不是所有校花都能靠脸吃上饭,了不起的校花] [自恋这一块./] 小女孩点了点头:“可以的。” 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也看不到这群大哥哥大姐姐,她虽然不能进去他们的房间,但这群大哥哥大姐姐们进去没关系的。 顾烧笑眯眯地夸她:“真乖,宇宙最乖的小草宝宝,哥哥会记住你的——不是所有人都能让哥哥这么好看的人记住的,你也要记住这份殊荣。” 小女孩对他笑了一下。 笑笑算了。 另一边的迟随和迟遇,在迟遇张开黑色的双翅将迟随圈在他的怀抱里之后,就再次从副本世界里消失了。 迟随在无边的黑暗里迷蒙地伸手。 说实话,他每次在这里都找不到迟遇,太黑了。 但他没有担心过找不到迟遇。 因为迟遇会自己往他这边来,让他可以抱住他。 而迟遇也会温柔地抱住他。 “是在索吻吗?”迟遇低低地轻笑。 “不让吗?”迟随平淡地反问。 恢复san值本来就要向邪神供奉鲜血,而迟遇这个混蛋每次都会吻他。 他早在提出要破局的那一刻就知道会让迟遇爽到。 但他不介意。 他们之间本来就是可以吻也可以做的关系。 遑论他已经连喜欢都说出了口。 迟遇真的有被爽到。 如果迟随可以看到,会发现他连双瞳都变成了爱心的形状。 他含笑垂首温柔地吻住迟随的唇,尖牙轻咬着薄唇。 却没有急着要他最喜欢的小人类宝宝信徒的供奉。 吻够了,吻得迟随迷迷糊糊地喘着气。 迟遇这才低低哑哑地在他耳边带着笑意和不言而喻的恶劣,说: ——“晚点再晕,小宝宝。” 第75章 扇得他好爽 但是捉迷藏失败一次就得做一次的话,他不耐烦,而且也没兴致做那么多遍。 眼前黑蒙蒙的一片,只能凭触感知道哪儿是哪儿。 而迟遇看得清楚。 家妻微蹙着眉,表情分明是被吻得大脑缺氧后有些晕眩,迷蒙可爱的样子。 素白修长的手却顺着他的腰际下滑。 干脆利落地给了他那里一巴掌。 迟遇冷不防低低地闷哼一声。 便听见家妻平淡地冷声说:“快点,用手,十分钟。” “……” 这下没想法也要被整出想法了。 家妻粗暴爱扇人这一点他知道。 只是究竟是怎么会想到往那儿扇巴掌的。 扇得他好爽。 迟遇缓缓地用手箍紧迟随的腰,哑着嗓子闷声在他耳边委屈:“十分钟哪儿够啊,主人宝宝。” 迟随耳畔发痒,更是被他这个称呼黏糊得头皮发麻。 “十分钟不够就忍着啊。” 因为吻得浑身卸了力道,所以声调难免有些软,掺着理所当然的冷意,听起来勾人得很,比起欺负,更像是带着些调教意味的调情。 尤其是说完后伸出手,再次赏了迟遇一巴掌。 迟遇浑身都被他扇软了,扇得服服帖帖的,触手卷起他的手腕,脸迷迷糊糊地在他的脖颈蹭,哑着嗓子喃喃地撒娇:“别招我了,受不了了。” “扇两下就受不了了?”迟随漫不经心地学着迟遇说话的语气一字一顿地慢声反问,“有这么容易受不了吗?邪、神、哥、哥?” 迟遇哑着嗓子轻嗯一声。 “没有想做。”他温柔地在迟随耳边轻声耳语,“本来只是想要听你清醒地再说一遍喜欢。” 迟随一愣。 “想好了如果你不说就一直亲你,亲到你愿意说为止。”迟遇无奈地笑着轻声说,“现在想求求你了。” “十分钟之内能求到你的一句喜欢吗?我的主人宝宝。” 是迟随想歪了。 那也不怪他,都怪这个混蛋平时就那样。 但如果平时就缠着他说喜欢,他还真有点抗拒说不出口。 迟随轻颤了颤睫毛,耳朵尖泛了层薄红,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就这?”迟随面无表情地说,“我以为你要干什么多坏的事。” 迟遇轻笑一声。 “我平时很坏吗?” 话语尾音上扬,带着小钩子。 迟随想给他一个眼刀,但是在一片漆黑中又看不到他,没招了,踹了他一脚。 感觉到家妻正在表面冷漠实际上内心恼羞成怒之中,迟遇闷闷地笑着垂首吻了吻家妻的唇。 只是温柔地吻了一下。 “那,可以说吗?”邪神温柔地祈求他的一句爱语。 迟随的心跳乱了一瞬。 这颗该死的心有点被迟遇撩拨到。 抿了抿唇,张了张嘴,又抿了抿唇,嗓子眼里却如鲠在喉,始终发不出声。 情动心软时能说三遍的话,清醒的时候在嘴里绕一遍都觉得烫嘴。 迟遇勾着唇微笑。 他明白家妻的个性,所以觉得家妻现在的样子十分可爱。 因为在乎,因为真的喜欢,才会说不出口,连耳朵尖都红了一片还强行冷着脸。 如果他是副本里随便一个需要敷衍的诡怪,说出喜欢是任务达成条件之一,迟随肯定随口就说出口了。 但他不是副本里需要敷衍的诡怪。 他确确实实地跟迟随睡过无数遍。 他伸出手,轻轻地用指尖揉了揉迟随泛红的耳垂,温声撒娇:“我只是想要听一遍,只听一遍就好,小宝宝。” “……喜欢你的。”迟随轻喘了口气。 说出口之后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难,大概是一片黑暗的环境给了他某些安全感,左右也看不到迟遇的表情。 他伸手抱住迟遇,把头埋在迟遇的肩窝,无奈地轻声说:“说十遍也没关系。” “喜欢你,这句话我昨晚就说过了。我说过的话不会随意撤回。” “也可能是被操熟了。”迟随勾了勾唇,说,“总之是喜欢你的,不要那么没安全感。” 迟遇作为邪神,当然不会没有安全感。 说操熟了也没什么不对,迟遇毕竟能控制人的感受和情绪,每次做的时候都爽得没边,操爽了也很正常。 强大如邪神,喜欢的小人类宝宝是自己抢的,安全感也是自己给的。 但是这种哄人的话从恋人嘴里说出来,听到的感觉又不一样。 “总之是喜欢你的,不要那么没安全感。” 迟随正在给一个他明知不可能没有安全感的恋人安全感,这很特别。 迟遇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浑身上下仿佛都被一大块温热的湿毛巾包裹住,温和的潮热浸透了每一寸肌肤,又像是头发被从头到尾温柔地梳顺了。 爱意要满溢出来,占有欲也被娇纵,想要把眼前的恋人抱紧,咬住,直到融化进灵魂的每一寸。 迟遇吻上了他的唇,一边蹭着他的唇,一边用柔软的气声喃喃地说:“想咬你了。” 迟随淡淡地说:“不想接着挨扇就快点咬。” 迟遇勾唇:“想挨扇。” 没等迟随无法理解地伸手扇他,他就咬了下去。 “回家再扇吧,我的主人宝宝。” 薄唇被尖牙刺破,血液缓缓流出,眼前本来就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迟随的瞳孔开始涣散,轻轻地呜咽一声,被安抚地揉了揉柔软的黑发。 他抓紧了迟遇的衣袖,然而因为浑身在失去力气,所以即使抓紧也还是力道很软。 迟遇仿佛知道他在想要什么。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要什么。 迟遇说:“睡吧,别怕,我在。” 迟遇躺在了他身侧,他整个人被温柔地抱进迟遇的怀抱里。 迟遇又说:“喜欢你,小宝宝。” 迟随闭上眼睛,在迟遇宽大的怀抱里软着身子迷迷蒙蒙地晕了过去。 第76章 沙发缝里血迹干涸的连衣裙 看见迟随走下来,叶乐向他挥了挥手:“迟哥,快来看。” 迟随挑了挑眉,走到叶乐身边,叶乐递给他一页纸,看起来像是日记撕下的半页。 只见上面写着:“今天是我的生日,所有人都不记得,但是淼淼姐姐记得。我去哥哥的学校给哥哥送作业本的时候,她送给了我一个很好看的布娃娃,还摸了摸我的头。她真好,又温柔又漂亮,是我的女神!我以后要跟她结婚。” 稚嫩的笔迹,分明是小女孩的字迹。 最后的话甚至显得有些童言无忌的孩子气。 背面透出淡淡的字迹,迟随翻过去看只见背面写着:“暗恋者”。 暗恋者? 谁?小女孩吗? 这么小的年纪,暗地里偷偷封自己为暗恋者? 即使是迟随这种不喜欢任何小孩子的冷漠大哥哥,也觉得有点太可爱了。 叶乐又递给他第二张纸:“再看这个。” 迟随接过第二张纸,凝眸看去,只见纸上写着:“淼淼姐姐失踪了,那一天哥哥明明就是去找她了,但是哥哥说没见过她。怎么都找不到她。我长大以后可能没有办法和姐姐结婚了。” 顾烧在一边补充说:“这两张都是我们从小女孩的房间找到的。” 叶乐点点头,又递给迟随第三张纸。 第三页纸上写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三个字,但是用红笔写的:“告白者”。 红色的字迹与这个充满美好意味的称呼搭配起来,反而衬得阴冷和瘆人。 迟随轻眨了一下眼。 托迟遇的福,他现在大概能明白一些情爱之事。 正常喜欢别人,去进行告白行为的,一般会称呼自己为“追求者”吧。 “告白者”,怎么念怎么拗口。 副本世界里只要有一丝微妙的违和感的地方就不能轻易放过。 有违和感就是不对劲。 “这是我们从小女孩的哥哥的房间找到的,压在电脑键盘下面。”叶乐说。 迟随看了一会儿,抬眸看向叶乐,问:“小女孩爸爸妈妈的房间呢?” 叶乐递给他最后一张纸。 最后一张纸赫然只用红笔用力地写着两个字:“帮凶”。 迟随心头一跳,和叶乐对视。 此时他们心里都隐隐有了些大概的推断。 “没有别的线索了?”他问。 叶乐摇了摇头:“暂时只有这些,你可以自己再去找找。多找一遍总是好的,我们只找了一遍,难免有些什么疏漏的地方。” 迟随轻拍了拍叶乐的肩:“谢谢。” “没事。”叶乐弯起眼睛浅笑道,“在我看来我们都是生死之交的朋友啦,朋友之间不用说谢谢,能帮上你的忙也是帮我自己过副本。” 迟随倒也不否认。 朋友可以有很多个,在他看来都只是比较浅薄的关系而已。 可以互相帮忙就还不错。 不管是在哪个世界,有用处的人就有资格成为他的朋友。 他往小女孩哥哥的房间方向走,准备再搜查一遍线索。 站在叶乐身边的顾烧突然垂首问:“那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叶乐顿了一下,掀眸看向顾烧。 迟随也脚步一顿,闲闲地往迟遇身上一靠,被迟遇揽住了肩。 有瓜吃。 顾烧正挑着眉理所当然地看着叶乐,眼里有些戏谑。 这个问题对于情扬老手来说无疑是个小丑问题,故意说出来自然是在逗眼前的人玩。 叶乐微笑着说:“宝宝关系。” 顾烧没忍住轻轻地哂笑一下,饶有兴致地抱着胸垂首看他。 这个小玩意真还挺会。 “你是我宝宝吗?”他好奇地问。 “你是我宝宝。我随便。”叶乐伸手,白皙的指节屈起,轻敲了敲顾烧的胸膛,仿佛在问他的心,“你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是你爹。” 那很可进可退了。 顾烧其实也不是真的接不上招,只是每次被这个外表单纯的小汤圆调戏回来都觉得非常意外,所以总是歪着头宕机一下。 随后他笑出声了:“好吧,宝宝,那我们就是宝宝关系吧。” “我要一个璀璨宇宙。”顾烧伸出手,理直气壮地提出,“我是你宝宝,你要对我好。” [笑死我了,我不行了,校花你能别这么贪财吗] [众所周知校花骗色的最终目的其实就是骗财] [校花你这样是没有老婆的] 叶乐敷衍地抓了把空气在他手上:“嗯嗯嗯,拿去。” —— 迟随在一楼细致地重新找了一圈,没找到什么特别有用的线索。 回到客厅,目光落在小女孩坐着的沙发上。 小女孩坐的位置很奇怪,一般人坐沙发都会坐在沙发完整的坐垫上,但是她坐在两个沙发拼接起来的沙发缝上。 他向小女孩走了过去,弯下腰,问:“小草宝宝,可以往旁边坐一点吗?” 小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往旁边坐了一点。 迟随将手伸进了沙发缝里。 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 软的。 他抓住那个东西,面不改色地掏了出来。 赫然是一条纯白色的棉质连衣裙。 这条连衣裙有大半都被血色浸透。应当是被藏在这里有段时日了,血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他的手此时正抓着染血的部分,那种潮湿黏腻的东西被放置阴暗的地方慢慢变干的手感,从指尖传来,像揉一团拧在一起的阴雨。 连衣裙里抖落下一张纸,轻飘飘地落在沙发上。 视线瞥过,上面只写着两个字:“遗物”。 那一瞬间迟随的san值往下掉了5个点。 同时小女孩却倏地绽放出微笑,抱着布娃娃从沙发上跳起来,拍了拍手。 “大哥哥,恭喜你有资格和我玩下一扬游戏啦,我们一起玩吧。” 迟随抿了抿唇,松开手,将这条连衣裙放在沙发上。 再坚强的人从沙发缝里掏出一条染血的连衣裙,还抓着染血的部分,都会发自内心地恶寒。 一条触手缠住他的手,乖巧地开始舔他的手指。 迟随:“?” 他不堪忍受地冷着脸给了这条触手一个巴掌。 站在一边的迟遇:“?” 帮老婆把手舔干净怎么还要挨打? 迟随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似要把这阵恶寒的感觉给摩挲掉。他看向小女孩,问:“什么游戏?” 小女孩笑着从舌根下掏出一只录音笔,放到了迟随那只手上。 录音笔冰凉的触感从手心传来。 迟随闭了闭目,更恶寒了。 想忍,又不想忍,把录音笔扔到了迟遇手上。 迟遇乖巧地接过录音笔。 小女孩倒也没在意这支录音笔由谁拿着,左右等会儿能发挥用处就行。 她认真地对迟随说:“逃跑。” 第77章 为刀法证道 女孩落下这两个字,仰着头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问,“准备好了吗?大哥哥。” 迟随颔首应了一声。 眼前的扬景蓦然变换。 他们已经不再身处客厅里了,现在正站在一条长长的、逼仄狭窄的小路上。 这条路看不到尽头, 天空是黑的,路两边也是黑的,除了黑暗以外没有任何东西。 小女孩站在他的身边,牵起他的手,诡异地微微一笑,说:“大哥哥,逃亡开始了。” 随着女孩的话音落下,迟随的身后猛地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正像恶鬼一般向他扑来。 迟随第一时间迅速将小女孩拎了起来,抱住小女孩往前跑。 小女孩抱紧手中的布娃娃,发出惊悚的哭声。 她一边哭,一边说:“跑啊,大哥哥,快跑,千万别让他们追上了。” 追不追上倒不要紧。 对迟随来说,跑是为了省事。 可以给自己拖出一段思考的时间。 迟随一边跑一边在脑海中飞快地思考眼下的情况。 身后的脚步声紧紧贴在他身后,不论他跑得多快,都始终如影随形地追在他的身后。 是跑一段路就能甩掉吗? 也挺不爽的。 小女孩看起来有了些变化。 不再像是之前在客厅里表现的,怯懦、柔软又单纯的样子。 她的神情冰冷又阴沉,两个黑洞洞的瞳子里写满了绝望。 游戏的进展是否也代表着这个副本背景故事的进程? 既然第一个游戏在搜集到线索之后就结束了,开启了第二个游戏…… 是否也象征着副本的故事走到一半的位置了呢? 小女孩曾被困在这个故事里整整一百零一个夜,那么现在这是第几个夜了? 后面再追着他们跑的人影又是谁? 恐怖的话,其实还好。 因为现在看起来更恐怖的,好像是迟遇。 这个伪人现在正在他身前飘。 一边飘,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仿佛觉得他这样被副本诡怪追着跑的样子很可爱。 [我嘞个哥夫,你看起来比鬼还像鬼呀] [你有这么诡异的老公进入副本世界。。] [给不出原理了] [说实话受宝我有点被你老公吓到了] 但还挺可爱的。 迟遇飘的时候,身后被蝴蝶结扎起来的小辫子也在飘,发尾荡着拂在迟随身前。 若有似无地拂过迟随白皙的手。 像条风筝线,他就是那个被迟随放起来的风筝。 蝴蝶结也在黑暗中显出隐隐约约的粼粼金色,看起来优雅从容又兴味盎然。 一副玩得蛮开心的样子。 迟随思考结束之后,就顺着他的发尾,抬眸看向了他带着笑意的眼睛。 “我需要跑吗?” 答案很明显,所以他这句话说的时候带了些骄矜。 这个游戏的名字叫逃跑。 他不介意逃跑。 但是他很介意被诡怪追着逃跑啊。 如果他的面前只有一条路,让他一直沿着条路一直跑,没有问题。 但是什么诡怪有资格追着他跑? 他凭什么逃跑? 那迟遇以后也不用上他了。 废物不配上他。 迟遇唇边的笑意扩大了些,矜贵又宠溺。 “当然不用,我的主人。” 顶级上位者的上位感,往往不是体现在上位者对一切的睥睨和不在意。 是站在他身边、他所唯一在意的那个人,同样可以百无禁忌。 让迟遇跪下吃两口也是常有的事。 迟随轻哼一声,看起来对他还算满意 燕翎刀出鞘,迟随毫不犹豫地转身劈下一刀。 刀光闪烁,刀锋凌厉。 他料到过身后的诡怪可能是幻影,像上次玩捉迷藏时那样,切不死。 所以微微抬着下巴,手中的刀翻了一个漂亮又复杂的刀花。 电光火石之间,像是切豆腐一般,将眼前的幻影切割得支离破碎。 连人影都来不及凝聚,散成黑色的雾气。 [卧槽这是人的手速?] [好快的刀法] [哥,我膜拜你……] [这个幻影是能被这么硬生生地切死的?] [卧槽。。哥也是从上次的失败中总结出更为成功和牛逼的经验了] [受宝:来,为我的刀法证道!] [打赏迟随666乌托币][受宝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好喜欢看你打架啊] [打赏迟随666乌托币][太会杀了好燃] [我靠真的好燃,要不是我很抠门我也想刷1块钱来着] [?] “最好的逃跑方式……就是让他们跑啊!” 迟随笑了。 不想被人追着跑的话,最好就是足够吓人,让别人看到你就跑,不是吗? 只见身后的诡怪数量正是三个。 分别是小女孩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 被迟随乱刀劈成黑雾的正是小女孩的爸爸 黑雾扭曲着发出凄力的惨叫。 “全都给我去死啊。” 迟随杀高兴了,再次翻了个刀花,把小女孩的妈妈也一并乱刀砍死了。 该死的人…… 即使是幻影也必须去死啊! 因为即使只是看见幻影就很惹人心烦啊! 小女孩吸了吸鼻子,停下了哭泣。 她眨着空洞的双眼,在他的怀里咯咯笑出声了。 对他说:“大哥哥,你很上道。” 迟随:“?” 迟随完全不记得这是他夸迟遇的。 也不知道这是迟遇夸小女孩的。 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他蹙了蹙眉,将小女孩放到了地上,再次提刀劈向最后一个幻影,一边劈一边说:“夸点别的。” 上道……听起来像主人夸狗的。 换到大人和小孩身上,应该大人夸小孩才对。 迟遇噗哧一声低笑出声了。 家妻好可爱。 肉粉色的触手伸出,缠上迟随的手腕,甚至蜿蜒在他的雁翎刀上。 看似柔软的触手不躲不避,暧昧地抵上他锋利的刀刃,微微用力,轻而易举地按停了他进攻的动作。 迟遇的手从他腰后伸出,将他搂进宽大的怀抱里。 “留个活口。” 说着,在家妻十分不悦地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之前,迅速将录音笔递到了家妻往他脸上招呼的手里。 迟随轻眨了一下眼睛。 他放下手,看着手中的录音笔,明白了迟遇的意思。 小女孩的哥哥慌不择路地向身后跑去。 一道更阴森恐怖、黑得更纯粹的雾气凝聚在了他的身后。 成为了一道黑雾墙,挡住了他的退路。 迟遇站在迟随的影子里,乖巧又讨好地伸出一条软软的小触手,缠上迟随白皙的小指。 做了值得奖励的事情之后要立刻撒娇。 果不其然,家妻没有甩开他的触手,只是抬起脚,一脚踹在了小女孩哥哥身侧的黑雾墙上,俯身,表情阴郁。 “说话。” “说、说什么……”哥哥面色惊恐。 迟随眼神冰冷地紧紧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说你们是怎么杀了她啊。” 第78章 开骂 “我没杀她!她死了是她的报应,是她该死!” 哥哥表情狰狞地说,“一个臭娘们真把自己当回事,在学校里面就勾引一堆男的喜欢她。我跟她表白,她居然敢拒绝我。” “我跟别人都说她是我女朋友,她也没找我,没让我别说啊。不就是默许了吗?” “学校里的人都知道她是我女朋友,我的朋友们提起她,都称呼她为我女朋友。” “她怎么敢,她居然敢——拒绝我!” 迟随咬了咬牙:“所以你就把她杀了?” “我说了我没杀她,她死了她的报应!我只是把她打了一顿。” “打了一顿?”迟随重复他的话。 “她活该!她就该挨这顿打!” 一个发自内心不觉得自己有错的人,连那个人的死都不会放在心上。 他很快又继续开始说他到底有多恨多怨多委屈,“她不仅拒绝我,她还敢羞辱我!对我的人格造成了侮辱!” 迟随问:“她羞辱你什么了?” “她不仅拒绝我,她还用厌恶的眼神看着我,说——说我是重男轻女家庭里喂出来的肉猪!” “这是她的原话!你敢相信吗?这居然是她的原话!” “她对于一个真心实意喜欢她、想照顾她、关注了她那么久(指跟踪)的人,就这种态度!” “你知道我偷偷给她买了多少次早餐吗?全部被她扔掉了,我都没说什么。” “我都已经这么宠她,她就这样把我的一颗真心扔在地上,口出侮辱,随意践踏!” “她就是被她的父母、被这个社会宠坏了,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对于喜欢她的人,连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她难道不该打吗?“ ”我只是教她,这世界上坏人多得是,我已经不算坏了,我甚至只是为了讨回自己的委屈,我能算坏吗?不在我这儿栽个跟头,她以后肯定也会吃大亏!” 他在学校里甚至不算是什么老大呢。 比他更坏者四下皆是,比他不知罪者随手一指人群之中必然有之。 劣根衬得不像劣根,品德败坏便以为自己品德高尚,满嘴说教,好为人师! 他打了她一顿,也不过是为了叫她长记性而已。 迟随握紧手里的刀,很想立刻砍过去。 他和姐姐相依为命着长大,连姐姐梳头发扯到头皮会疼这件小事都明白,无法理解也无法容忍小女孩哥哥的逻辑和说辞。 迟随忽然笑了。 他耐着性子问:“照你这么说,确实是大仇得报了——你怎么打的?” 哥哥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我就知道,脑子正常的人,有感情的人,听我这么一说,肯定都会懂我。” “我找了个监控死角把她拖走打了一顿。正常人的话身上肯定都带了手机,要是被打得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都会自己叫救护车吧?我根本没想到她下楼扔个垃圾都不知道带手机。” “你说她怎么刚好就没带手机?难道不是老天的意思吗?老天也觉得她这种渣女就不应该活着,所以就把她的命给取走了啊。说起来还得谢谢我爸妈,有点权势,知道吧,我都没被抓,偷拍的照片都删了,啥痕迹都藏起来,应付应付就没事儿了。” “要是我是错的,老天能不收我?偏偏收她?” 小女孩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她抱紧了怀里的布娃娃,将布娃娃的头按在自己的肩窝,仿佛在安抚布娃娃。 迟随按停了手里的录音笔。 “她说得没错,你真是个极品的畜生。” 迟随说罢,忍无可忍,雁翎刀劈下,将眼前这个连幻影都恶心得像池沼里的瘴气一般的存在,分崩离析成了道道碎片。 小女孩的哥哥惊惧又诧异地用力瞪着一双眼睛。 他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必须要死。 世界安静下来。 迟随收回刀,转身看向小女孩,蹲下来,向她和她的布娃娃递上了录音笔。 “你们要的是这个?”他问。 小女孩点了点头,却不接。 她指着前面那条看不到尽头的长路,歪了歪头:“还没有到终点呢 。” 迟随收回了录音笔,将小女孩抱了起来,往前走去。 这条路恐怖感很强,一片安静和黑暗,只有他们所处的位置微微散发着些苍白的光亮,勉强能看清小女孩阴沉的黑瞳、苍白的脸,还有身边脸色更苍白的邪神,邪神走路都没有脚步声。 但邪神很粘人,微笑着跟在他身边,看似很乖巧,实际上那条软软的小触手就没从他的小指上下来过。 由于邪神和小女孩都没有呼吸,所以迟随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不多时,除了他的呼吸声之外,寂静的夜色里,清晰地响起了脚步声,在他的身后,越来越近。 迟随蓦地回过身。 没有立刻将刀劈下。 因为他听到脚步声只有一道,说明只有一个诡怪。 他想知道是谁。 只见一个面色阴沉浑身绕着黑气的老头子正站在他身后四五米远的位置,阴森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们。 正是小女孩的爷爷。 此时见他们回过头来,他忌惮迟随手里的刀,也忌惮迟随身边的那个触手怪,只敢恶狠狠地说:“你杀了我儿子和我孙子!” 小女孩咯咯笑出声了。 “杀了又怎么样?”小女孩讥诮地反问。 “你个赔钱货,我们家待你不薄,供你吃供你喝把你供那么大,你杀你的亲哥哥和亲爸!” 迟随轻轻眨了一下眼。 他爷爷说的是小女孩杀的,而不是他。 说明指的应该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而不仅仅是刚才的幻影。 “啊呀——因为我纯坏啊。”小女孩眨了眨空洞的大眼睛,笑眯眯一字一顿地说,“他们是坏种,我又怎么可能是个好种呢,我为什么、凭什么要当个好孩子呢?” “我就这样嘴一张草遍你们祖宗的香火祠堂,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她顿了一下,忽然睁大了眼睛,故意一字一顿地慢声接着说:“这是我第一次骂脏话——” ——“原来骂人这么爽。” 她说话的语气和语调很奇怪,仿佛是在刻意强调某个能戳中爷爷的回忆。 迟随意识到,她骂的这几句话,在她生前也骂过,那应该就是她第一次骂人。 应该也是在她的父母和哥哥死后。 一百零一个夜的绝望连一个成年人都受不了,她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不被逼疯成另一副模样。 第一次骂人的感觉被她狠狠地记住了,真的很爽。 而她现在是在故意刺激眼前这个幻影爷爷。 果不其然,爷爷怒吼一声,扑了上来。 —— 最近来看文的人越来越多了,有点紧张。 以前觉得反正无人在意,我就这样小众地乱写,现在写完后会突然开始担心副本是不是写得有点阴暗了。 但我就是这样一个写起阴暗和暴力来就发狠了忘情了的人,我的每一个副本都这样,这很难改T^T。 虽然我的宗旨是……底线很低,写爽为主,过审就行。但还是给所有被创到的妹宝说一句抱歉。 —— 很好,有人安慰我,不改了,创死所有人! 第79章 情书 迟随轻啧一声,拔刀出鞘,将眼前的幻影杀成了碎片。 [倒反天罡,副本boss也是学会抱玩家的大腿了] [哥,能不能让我来演两集?好爽啊] [不仅把这个副本玩到了其他玩家都没有玩到过的地方,还倒反天罡让副本boss抱上大腿了] [这么强,也不怕我发1000个好友验证过来吗] [笑死我了,那我要发10000个] [哥夫:是男的吗?男的拉黑不让过哈] 小女孩抱着手中的布娃娃,笑得花枝乱颤,天真的童声和癫狂的畅快结合在一起,回荡在这条看不到头的黑漆漆的路上,颇有些瘆人。 迟随面不改色地继续往前走。 接下来的路上倒是没有再出现什么了,毕竟该出现的都被他杀完了。 直到眼前的道路中央不甚清晰地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邪神像。 迟随朝着邪神像走去,在它面前停下了脚步。 小女孩从迟随的怀里跳了下来。 她虔诚地跪在邪神像前,低着头,问:“神啊,可以救救我们吗?” 地上摆放着一堆圣杯,小女孩却没有掷。 按照这扬游戏是玩家被幻影诡怪追杀、逃亡的玩法推断…… 正常情况下玩家应该是被前面的那几个诡怪幻影一直追杀到这里的。 这里是终点。 现在,玩家需要做的是,和小女孩一起跪下来,帮小女孩掷下圣杯。 迟随走到了邪神像前,跪了下来。 迟遇就站在迟随的身边。 但迟随没有看迟遇一眼,只是抬眸看向面前黑漆漆的邪神像,轻声复述小女孩的话: ——“神啊,可以救救我们吗?” 其实他没必要遵循生死规则,但他还是选择按照这样的流程来结束这扬逃亡游戏。 不是真的在求邪神,也不是真的在跪邪神——毕竟他要什么只要说出来就行了,邪神这个混蛋自己会上床睡他。 是敬小女孩的执念与苦难,是她小小的、短暂的人生中,没有办法也凭什么心平气和跨过的坎。 身后是长长的路,迟随想象着几个恐怖的诡怪幻影就在他们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安静地垂首,体会小女孩向邪神像求救时的心情。 也是曾经所有邪神像下的祭拜者的心情。 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把面前的这座邪神像视作唯一的希望,哪怕是献出灵魂血肉。 要心爱的布娃娃能活过这个夜,要该死的人血债血偿。 他替小女孩掷下了圣杯,圣杯在地上磕出清脆的回响。 迟遇勾着唇微微弯腰,抬手将手掌放在了家妻的发顶,指尖轻轻揉了揉家妻柔软的黑发。 神允了。 邪神像背后缓缓现出一道门,正是那扇贴满了符纸的副本之门,也是记忆中那扇推开就可以看见邪神像在高堂上被供奉的那扇门。 就在那一瞬间,身侧的小女孩也消失不见了,犹如一道消散的幻影。 原先小女孩跪着的位置,只留下一页纸条。 迟随拿起来看,只见上面的行文字迹清瘦遒劲,笔锋潇洒。 很漂亮的字。 明显不是小女孩的。 “被杀死以后,我的第一反应是想报仇,第二反应是把他所做的事情公之于众。” “因为我会担心别的女孩子不知道他的人品啦!” “可是我唯一触碰得到的东西只有小草的布娃娃。” “大概是因为这个布娃娃是我送给她的,所以留有我的气息。” “小草很珍惜这个布娃娃,把我保护得很好。” “那一百零一个夜我每一夜都看在眼里。” “渐渐地,我觉得我的仇报不报已经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我想要她平安。” “我想要有人爱她。” “我想要她逃出这个家,跟爷爷奶奶走吧,如果我能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再好不过了,如果不能,那也是我的事情。我不希望她再这么苦苦执着下去了。” “她还那么小。” “她在自残供奉邪神,我很难过。” “但她很了不起,最后还是保护住了我和布娃娃,也替我报了仇。” “不要怕死,因为我在死亡尽头等你。也不要自责活着的时候没能发现我死亡的真相,没能完成我一开始想要公之于众的念头。” “已经够了,做得很好了,小草宝宝。所有人都在漫长的时间流逝里放下了我,只有你为我循环了整整一百零一个夜。” “其实我知道你珍惜的不是那个布娃娃,你珍惜的是你所拥有的唯一一件我的遗物。我爱你。” 反面还有字迹。 倒是稚嫩和潦草些。 写着两个字:“情书”。 这字迹也是红色的,但是与前面红笔所写的红有所不同,是暗红色的。 正常人看了惊悚,精神病看了甜蜜。 迟随轻眨了眨眼睛,长指摩挲着这封信。 所以,小女孩将这封信定位为情书吗? 那很可爱。 在黑暗的楼梯杂物间里,她爱上了年幼时的一缕光。 亲情如此淡漠。 她所拥有的唯一有价值的东西,是失踪的陌生姐姐赠予她的布娃娃。 价值观三个字怎么写不知道,但她为此愿意奉上一生。 姐姐说的“我爱你”和她理解的“我爱你”是一个意思吗? 无法认同亲情的她,没长大就死了,核桃大的脑仁,能理解什么叫长辈的怜爱吗? 迟随忽然若有似无地勾唇浅笑了一下。 笑意转瞬即逝。他把地上的两块圣杯捡起来,站起了身。 看着无边黑暗里唯一看得清的,狰狞又阴森的邪神像。 接着,忽然把圣杯漫然抛掷在了邪神像上。 力道不重,邪神像被圣杯砸得咚咚两声。 好像就是想冒犯一下。 因为他就是单纯地冒犯了一下,没问任何问题。 [??????] [????????] [我等三秒才发弹幕是因为我在战战兢兢地等受宝的死亡现扬……] [不是,这是能这样扔的?] 迟遇歪了歪头。 感觉很像被轻轻扇了一个巴掌,好爽。 而且因为是扔在神像上,很冒犯,更爽了。 这就是借物调情吗? “怎么了?小人类宝宝?”他勾唇微笑起来,弯腰凑到迟随的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迟随淡然地答:“就是想扔,不行吗?” 迟遇笑意兴味:“怎么不往我脸上扔?” “?”迟随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圣杯,扔在了迟遇身上。 倒是没扔脸。 所以,按照身高差,这圣杯自然而然地砸在了迟遇的胸膛上,然后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 迟遇喉结轻滚,舔了舔唇。 第80章 比起相信爱,你可以选择相信我 小人类宝宝好像心情不愉。 迟随扔完这一下就垂下了眸,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他。 迟遇第一时间就热情地回抱住了心情不愉的小人类宝宝。 笑眯眯地温柔吻了吻他柔软的发顶。 家妻主动抱得越来越自然了,这很好。 感受到第一时间被回抱住,迟随轻颤了颤纤长的眼睫,微微侧过头,不看迟遇,看着身侧漫无边际的黑暗,半睁着眼睛。 真是个坏神。 明明是个坏神,却让所有人在绝望至极的时候只能仰望着他,用清醒的沉沦来交换他那扭曲的拯救。 就像他小时候交换了迟遇的陪伴。 然后就被操了。 他在忍不住地越来越依赖他。 不是手段上的利用和使用,而是在无形间慢慢对他敞开心扉。 “在某一段不怎么重要的时间里,你于我而言的意义就像她的布娃娃。”迟随忽然开了口,嗓音有些喑哑的涩意。 居然能把那么矫情的话说得出口,这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事。 可迟遇只是微微笑着说:“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他是邪神。 迟随终于侧回脸,微微仰头看着迟遇,迟遇正垂首温柔又从容地凝视着他的眼眸。 “知道有什么用?” 迟随蹙着眉,语气冷淡,眼眸里却分明布了一层迷茫的雾,说出的话像是在嫌弃地轻嗤,“你真的有人类的感情吗?” 不是真的在嫌迟遇不是人。 就问一句。他想。 这样委婉,语气差,态度坏,但又足够暗示意味地问一句。 把自己的心门打开那么一瞬间。 动不动就捅人的冷漠表象下…… 无法完全信任任何人类,厌世,薄得像蝉翼的安全感。 迟遇笑意扩大了些,终于没忍住,低头吻上了家妻的唇,神情里带了些欲色,舌尖蹭了蹭他的舌尖。 “唔……” 迟随在他怀里浑身都软了下来。 这个伪人是真的听不懂吗? 现在这种时候,他起什么反应?是只知道做吗? 一吻毕,迟随轻喘着抿着唇,眼尾泛着薄红,说不上来的有些委屈。 当然不能直说委屈,毕竟刚才连那个问题都没有直接问,问得言不由衷,问得像在嫌弃神。 于是他只是不悦地伸手用力推了迟遇一下,冷淡道:“别发情。” 没推开,手被触手绑住,牢牢地禁锢在了迟遇怀里。 迟遇低低地笑着顺着他的脊背从上而下地一遍遍轻抚着,安抚他忍而不发的委屈情绪,在他耳边喟叹着叫他:“小宝宝。” 家妻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副言不由衷的样子有多可爱。 “不委屈了,小宝宝。”他说。 “谁在……” “我明白的。”迟遇带着笑意,接着意有所指地说,“我连你现在在委屈都明白。” 迟随一怔。 “那些对人类来说太过复杂、无法掌控的情绪和感情,对我来说似乎都很浅层呢。”迟遇微笑着温柔地说,“所以,即使你搞错了自己对我的感情,我也不会搞错,更不会搞错我对你是什么感情。” 他笃定地接着引诱,“比起相信爱,你可以选择相信我,因为……我不会弄错任何事情。” 说着,他轻吻了一下迟随的眼角。 “我理解我爱你这件事情,容易得就像我知道我现在该吻你哪里。” 没有泪痕,连眼睛里都没有一丝泪光,眼尾却确实泛着细微的潮湿。 那一丝湿意哪怕换作任何一个人类都捕捉不到。 “记得小镇规则第八条吗?这条规则……刚来小镇的那天晚上,就应该刻在脑子里才对吧,我的小宝宝。” 「小镇规则8:不要试图向神说谎。」 迟随心跳漏了一拍。 迟遇阴暗又甜蜜地微笑着开口:“因为我能通过你的情绪,感知到你在想的……任何事情哦。” 自然也能分得清什么时候是真的生气,什么时候在言不由衷了。 家妻在他的绝对掌控领域问他能不能理解…… 实在是把他可爱晕了。 面对读心大不了大脑放空,情绪却是一瞬间下意识产生的。 即使能克制住,能很好地管住,不表现出来,身为人类,那一瞬间,情绪就是产生了。 即使是自以为没有任何情绪的冷漠和麻木,也能被迟遇感知到一潭死水。 作为邪神,迟遇没必要知道人类脑子里在想什么。 通过情绪推断人类在想什么方向的事就可以了。 想知道什么,就开口问。 是或不是,都不影响他知道真相。就像要或不要,都不影响他操他。 那真的是很令人恶寒了。 更恶寒的是迟遇从来没有向他透露过这件事,他一直以为邪神的能力仅限于“能够分辨人是否在说谎”,但没有细思过是怎么分辨的。 混蛋。 迟随眼角那一丝湿意都收了回去,整个人陷入了恶寒。 迟遇勾着唇,手往上移,温柔地揉了揉迟随头皮发麻的后脑勺。 “不委屈了?” 迟随咬了咬牙,恶寒地踹了他一脚:“滚。” 这下腿也被触手缠住了。 迟遇哄着蛊惑道:“再亲一下,好吗?小宝宝。” 明明可以直接亲。 迟随恶寒地说:“不好。” “那怎么样才好呢?”迟遇歪着头哄小孩儿似的软着声问,“怎么样才能让我再亲一下呢?” 迟随给了他一个眼刀。 迟遇抱他的力道用力了些,语气却放得更温柔了。 “我现在放开你,小宝宝。”他轻声说,“别推开我,我也会难过。” 说着,顿了两秒,给了迟随一个反应的时间。 两秒以后,束缚着迟随的触手在一瞬间全部都收了回去。 迟随果然顿在了他怀里,只是蹙着眉,没有推开他。 迟遇温柔地看着他,不言而喻的祈求。 迟随抿了抿唇,安静下来。 迟遇笑意扩大了些,骨节分明的手箍紧迟随纤薄的腰,吻了下来。 呼吸都被剥夺。 吻得越来越过分。 呼吸都被剥夺,迟随在混乱之中抖着声骂:“混蛋……” 怎么可能会难过,因为根本不可能会被推开。 当然是骗亲亲的。 不动声色地提醒了一下家妻,比起恶寒,似乎还是更容易对他心软。 因为已经动情了。 所以被他吃定了。 第81章 往神像上赏赐 微微用力就将他的身子紧紧地按在怀抱里。 唇被放过,迟随无力地抓着迟遇后腰的衣摆,侧脸抵在迟遇的肩窝。 听到迟遇在他耳边带着笑意低低哑哑地戏谑道:“顶着我了,小宝宝。” 按得太紧,挤压感传来,迟随咬着下唇,呼吸微颤。 那有什么办法?他想。 这具身体比他的心更擅长依赖迟遇,只是被吻就会…… 迟遇说话的声音很轻,直播间里的观众听不到,然而即便如此弹幕还是在激动地嗷嗷叫。 [亲了亲了,亲了,亲了,我磕的cp亲了] [豹豹猫猫,我出生了] [受宝冷着脸但是好娇啊,在哥夫怀里显得好乖] [我靠这个诡怪的身份细思极恐啊……] [哥夫身高2米,再冷漠的180帅哥,到了哥夫的怀里都会被按着亲的,这就是身高的魅力] “……” 迟随腿都软了,被迟遇搂紧才勉强撑着维持站着的姿态,但还是抬起手给了迟遇一个巴掌。 “知道你欠顶。”迟随的声音倒是一点都没收,嘴上毫不相让,语调上扬,看着迟遇,一字一顿地道:“赏你的。” [????卧槽,我站反攻受了吗] [别告诉我受宝是1] [我不行了,那我要笑得满地乱爬了] 打得有点轻了。 迟遇深深地嗅了一下空气中残余的香,垂着头,笑意甜蜜,黑瞳沉沉,危险地看着他。 直播间的画面蓦然消失,神像背后的那扇门也砰的一声关上,消失在了黑暗里。 迟遇松开手,撑着迟随的力道没了,迟随冷不防地腿一软,顺着迟遇的怀抱滑了下去。 眼神里没有一丝慌乱,倒是不甚愉快地给迟遇喂眼刀。 迟遇不可能让他摔在地上 果不其然,无数触手在地上垫着,接住了他。 眼前的迟遇消失,触手变成了迟遇的腿。 迟遇坐在地上,而迟随被抱在了迟遇的腿上。 “这样出去让别人看到不好吧。”迟遇伸出手,意有所指。 迟随忍无可忍,又给了他一个巴掌:“还不都怪你?” 迟遇笑出了声,愉悦地歪了歪头:“哦,原来是我惹的。” 那很爽了。 “那我错了。” 邪神随口就认了错。 话里却顺杆子往上爬,“怎么办啊小宝宝,我帮帮你?” 确实这样出去是不好。 “你用嘴。”迟随毫不客气地说。 这样快。 “扶着神像。”迟遇说。 迟随忍无可忍:“我tm扶你……” “嗯,对,就是扶着我。”迟遇面不改色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黏黏糊糊地夸道,“真聪明,小宝宝。” 长指抵在他的纤瘦的小腹,迟遇捞起他的腰,温柔地轻吻了吻他的后颈。 这下迟随不得不扶着神像了。 “呃唔……” “……” “…………” 在神像下这样,是迟遇早就想做的事情。 家妻砸过他的神像,有点不乖,自当惩罚。 本来有些遗憾线索搜集太快,没能让迟随多玩几次捉迷藏游戏。 那就这样弥补好了。 迟随从扶着神像,到后来意识模糊地抱着神像。 脸蹭着神像的边缘,连神像都被他的脸焐得温热。 泪眼朦胧地说着不要了。 像溺在无边深海,抱着一根浮木,在海浪之中浮沉。 迟遇还要在他耳边哄着说:“没关系的,小宝宝。他们不知道是你在疼我,还是我在疼你。” 这下连面子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还真是得谢谢家妻自己。 “不要了……”迟随哽咽着骂出了口,“坏神……把你神像全砸了……坏神……” 迟遇笑出了声。 “乖一点,往神像上赏赐,主人。” 他一边恶劣地行事,要迟随乖,一边又自己胡乱卖着乖,不怀好意地蛊惑,“它被赏赐了会很高兴的,门就会重新打开了哦。” 迟随薄红着眼尾,纤瘦的腰在他的掌心轻颤。 “………………” 迟遇没有什么顾虑别人的心情。 他要做,那就让玩家们等着他做完。 因为要帮迟随恢复状态,总不能让他站都站不稳的出这扇门,所以迟随还晕了一会儿。 等他们从门里出来,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 小女孩还抱着布娃娃坐在沙发上,仿佛一直没有动过。 只是歪了歪头,幽怨又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 迟随面色平淡,仿佛无事发生。 迟遇也如往常一样直勾勾地盯着迟随微笑,除了被蝴蝶结绑着的长发,有些乱了之外,也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小女孩从沙发上跳下来,搂紧布娃娃拍了拍手。 “恭喜你通关游戏啦!大哥哥。” 她说着走到迟随面前,仰头看着他,语气里带了些危险,问道:“有什么要送给我和小花的战利品吗?大哥哥。” 迟随在她面前蹲下来,拿出了那张信纸和录音笔。 他想了想,把信纸递给了小女孩,把录音笔递给了布娃娃。 就在那一瞬间,布娃娃突然垂下了头,仿佛失去了灵魂。 一个穿着雪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身影,出现在了小女孩的身边。 女孩一头长发,脸型轮廓清秀流畅,一双杏目长得眼尾微微下垂的样子,看起来很温柔,但是目光中不缺乏力量感。 她接过录音笔,对着迟随欠身颔首感激地道了声谢谢。 一瞬间,小女孩也变了个样子。 身上穿的不再是旧旧的衣服,而是崭新的裙子。 头发变得干干净净,被绑成了可爱的两个双马尾揪揪。 她弯起了眸子,转身看着女孩,撒着娇叫她:“姐姐~” 女孩笑着把小女孩抱了起来,坐在了沙发上。 小女孩在女孩的怀抱里,乖乖地低头,开始看手上的信纸。 与此同时,系统声音冰冷的电音清晰地响起:“恭喜众位玩家通关副本《女孩和小女孩》,寿命与乌托币奖励将在离开副本后悉数发放,作为第一批完整通关该副本的玩家,恭喜你们,奖励会翻一倍。距离副本关闭还有半小时,半小时后将自动退出副本。若玩家自行找到''生门''离开,奖励将在此基础上再翻一倍。” 众玩家听到系统提示音,都长舒一口气,从二楼陆陆续续的下来,不敢置信又惊喜。 “过关了,真的过关了!” ““天哪,我们是第一批完整通关这个副本的玩家!” “呜呜呜,我们躺赢了。” “你们听到了吗?找到生门的话,奖励会在翻一倍的基础上,再翻一倍!!2000乌托币和整整8天的休息时间!!!” 先前对迟随颇有质疑的男玩家也不说话了,并且还要被其他玩家幸灾乐祸地看着。 这下好了吧,出去以后连好友申请都没脸给迟随发了吧。 叶乐和顾烧也从楼上下来。 叶乐白皙的脖颈上有可疑的红痕,看起来像小汤圆被咬了个口子。 顾烧揽着他的肩,走路没个正形,半个人挂在他身上,笑得风流浪荡。 第82章 真正的1就是要跟老婆姓 小女孩已经看完那封信了,此时正黏黏糊糊笑眯眯地抱着姐姐仰着头凑上去撒娇。 这封信她已经看过千百次了,每次看完都…… “好了、好了。”女孩隐隐约约无奈地轻声说话,“等会儿……玩家还在呢……” 迟随将手伸到迟遇的小腹。 迟遇喉结轻滚,微笑着垂首看他,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盖在了迟随白皙的手背上,将他的手按住,抽不开了。 “怎么了,小宝宝?”迟遇微哑着嗓开口问。 刚才还在逃亡游戏里抱着神像泪眼朦胧神志不清地吐着舌。 眼泪口水都蹭在神像上的小人儿。 现在冷着脸跟没事人一样。 清冷淡然的嗓音轻啧一声,张嘴就是一句简洁的命令:“打开。” 性感死了。 迟遇勾着唇微笑,哑着嗓子道一声“好”。 衬衫连着肌肤都裂开了一道漆黑的口子,迟遇直勾勾地盯着迟随,手仍然覆着他的手,微微用力,暧昧地带着迟随的手进入这道口子。 像引诱爱人探索他的身体。 手底下手感湿滑又黏腻,像陷进沉重的沼泽。 四面八方都传来密密麻麻的吸力,急不可耐地吸住了迟随的手。 “手机在哪?”迟随问。 手机,那个四四方方的东西。 明白了。 迟遇微笑着松开了手,任凭迟随的手陷在他的身体里,低低哑哑地说:“翻翻看。” 迟随微蹙着眉耐着性子翻找了两下。 黏腻的沼泽被搅动。 什么也没找到。 倒是头顶上传来迟遇暧昧又愉悦的低吟声。 迟随动作蓦地一顿。 “好喜欢。” 只见迟遇的尖牙若隐若现,说不清是起了情欲还是食欲。 话音模糊地喃喃低语,“像是把你的手吃掉了。” 迟随把手抽出来,给了迟遇一个巴掌:“想死直说。” 迟遇弯着眸子低低地笑出了声。 黑洞洞的口子里伸出一条小触手,讨好地凑到迟随的眼前,弯了弯。 小触手上拿着的正是迟随要的那个四四方方的小东西。 手机的便捷实用性毕竟无可替代,他每次过副本都会把它塞给迟遇,让迟遇带上。 由于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从未使用过,所以现在勉强还撑着有15%的电量。 但是没有网络。 迟随拿着手机走到沙发边。 他平淡地垂眸看向女孩,开门见山道:“可以用手机把录音笔里的内容录下来,我看看——有机会的话,能不能把里面的证据发出去。” 女孩的视线落到他手里的手机上,一愣:“有网络吗?” 迟随侧目看向站在他身边的迟遇,与迟遇微笑的目光对视。 “有办法把这个手机连上网络吗?”他问。 “网络是什么?”迟遇歪了歪头,发尾顺着动作轻晃,认真地问道,“好吃吗?” 迟随沉默了一下,在手机里随手点开一个论坛形式的社交App,随意选了个热度比较高的帖子,点进评论区,打了个句号,发了出去。 发送不出去,回复的楼层一直在转圈。 他指着这个一直转的圈,看着迟遇,对迟遇说:“就是让它显示发送成功,让外面世界的人可以正常看到我发的话。可以点赞、回复,和我互动。” 下一刻,他手机里的话就发了出去。 点赞的通知消息也传了出来。 迟随很明显地一怔。 迟遇正微笑看着他,仿佛不觉得这是一件多难的事情,只觉得喜欢的小人儿被这样一件小事难住,蹙着眉的样子很可爱。 其实刚刚迟随想的是,迟遇不一定能让这部手机连接到外面的世界。 毕竟迟遇曾经说过他也被困在了这里。 所以迟随想的是,如果迟遇做不到的话,就先把里面的内容录下来,之后再想办法。 没想到迟遇做得到。 那…… 迟随的睫毛轻颤,神情中有些茫然。 弹幕也惊了一片。 [??????卧槽!!!!!] [这是真的太犯规了吧,居然能连接上现实世界] [不是,这个,再高级的诡怪,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我们都已经现实世界死了啊] [按理来说除了在这个世界死了滚回去投胎之外,根本不可能再和外面的世界发生联系吧] [哥夫你究竟是……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我不敢想] “连上了!”小女孩率先反应过来,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迟随回过了神。 只见小女孩拿过录音笔递到他的手里,大眼睛里有了些泪光。 她认真地说:“麻烦你了,大哥哥,谢谢你!” “……没事。”迟随接过录音笔,打开了手机录音。 迟随或许没有意识到。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被邪神随手实现。 在这些曾经的祭拜者看来是多么震撼的事情。 邪神甚至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只是平静地站在他身侧,微笑地看着他。 他甚至不用向邪神交换什么。 而她们已经向邪神交换过自己的生命了。 如果不是迟随,她们连邪神的面都见不到——只在曾经死亡的时候匆匆惊鸿一瞥。 邪神对她们来说只是一尊必须祭拜的神像。 与高高在上的神明之间间隔犹如天堑,更别提再贪心多一个愿望。 只是因为迟随把她们的愿望无意间变成了他的随便一个什么念头。 所以迟遇就理所当然地做了。 录音笔开始播放在逃亡游戏中录下的小女孩的哥哥所说的话。 迟随按捺下了脑海中闪过的诸多疑问和念头,抬眸看向她们。 他问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回答道:“我叫千淼,成百上千的千,三个水的淼。” 迟随微微颔首,又把目光移到小女孩身上问:“你的全名呢?” 小女孩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抱住千淼,笑眯眯地说:“我以前叫张草,现在改名啦,我跟姐姐姓了!姐姐给我取了个新名字,叫千禾。禾苗的禾。” [呜呜呜宝宝新名字真的很好听] [我还是沉浸在哥夫的能力之中] [说得很对,就是要跟老婆姓啊!] [?] [?楼上的,你?] [咋了,这明显有感情啊,她都当多少年鬼了,早成年了,怎么可能还不懂事儿] [?我服了,好像还挺有道理,我花0秒钟接受了这种诡异的设定] [我们同人女都是最会嗑cp的!] [先别嗑了,饭在哪里?厨子又在哪里?菜什么时候炒?] “很好听。”迟随也夸她的新名字。 千淼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就在此时,哥哥房间的那个方向,忽然传来凄厉的惨叫。 第83章 传出去,邪神没种 而且不止是一个人的惨叫,是好几个人的惨叫,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惊恐,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迟随往千禾哥哥的房间方向看去。 房间里面一片黑暗,客厅的光线隐约透进房间里。 原先里面的家具陈设全都不见了,只有四个被绑在一起的人影,血肉淋漓。 正是千禾的爸爸、妈妈、哥哥,还有爷爷。 大约是这样血肉淋漓地被绑在一起的缘故,天长日久,彼此的皮肤和肌肉都粘结在了一起,犹如他们一声接一声惊恐的惨叫。 仔细看,还可以看到房间的墙上挂满了各种刑具。 闪烁着冰冷的锋芒。 只是看一眼,就知道他们平时遭受的是怎样残酷的酷刑。 “生门!是生门!” “找到生门了!原来生门就在这里!” 玩家们发出了激动的笑声,纷纷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惨叫声变成了扭曲怪异的哭嚎,仿佛是在害怕,又仿佛是在求救。 但是怎么可能获得拯救呢。 玩家们进入了房间后就在副本世界里消失了,回到了极乐永生小镇上。 录音笔停止了播放。 迟随收回视线,存下了录音文件,开始录屏,准备一会儿把录屏视频发到网上去。 不是幻影。 这四个被绑在一起的,是真实的诡怪。 他们被千禾囚禁在了这个房间里,任由刑具千刀万剐地发泄。 他们被关在黑暗里,每次见到光亮,就是千禾或者千淼打开这扇门,透出客厅的天光。 而这也意味着他们接下来将要遭受折磨了。 所以,这四个诡怪已经变得神经敏感,甚至对光线和开门的声音,有了可怕的条件反射。 生门被设置在了如此显眼的地方,玩家们轻而易举就能找到。 在门打开之前,他们都处于等待折磨来临的状态。 血肉模糊却还要继续接着受折磨,这样的日子没个头。 所以门一开就精神崩溃了。 千禾咯咯笑出声了,笑得发自内心的开怀,扭曲又令人毛骨悚然。 她很明显地在对他们的恐惧感到愉悦。 玩家们没有办法救他们,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会对玩家抱有希望。每次副本结束,生门被打开,他们都会像案板上的鱼一样,垂死挣扎,发出惨叫,发出哭嚎,希望有玩家能救救他们。 奇迹不会在他们身上发生。 他们不是邪神的信徒,邪神不会庇佑他们。 在这个小女孩是副本boss的地方,强权之下,无法反抗的是他们。 他们会永永远远、永生永世,一日复一日地在这个地方,偿还那一百零一个夜,以及对千淼犯下的罪行。 “怎么样?大哥哥。”千禾笑够了,指着那里,再次强调说,“那是生门。” 迟随笑了:“做得很好。” 和他煮人的事迹比起来也不遑多让,手段够爽,前途无量。 “是吧。”千禾得意地往千淼怀里一靠,遥遥看向那四个血肉模糊的东西,道,“人间对他们太好了,幸好,我还有一条命,够让他们下我这个地狱。” 每次她这样说,千淼都会心疼,不动声色地把她抱紧了点。 录屏被迟随上传到发帖页面。 迟随把手机递给千淼:“文案,你自己来写吧。” 千淼接过手机,没多思索,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点了一会儿,就将手机递回给了迟随。 迟随细看内容。 她们都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自然也失去了现实世界中的束缚和顾虑。 只见她直接在文案上爆出了千禾哥哥的所有身份信息,包括但不限于他们生前的家庭住址和学校、班级,以及他是哪一届的毕业生。 最后加了八个字:“血债血偿,身败名裂” 迟随对着这八个字颔首了一下,点击了发送。 因为这桩案子毕竟已经过去太久,热度早就沉寂,所以发出去一时半会儿没反应。 迟随倒也不急,距离副本关闭时间还有一会儿,等到点赞和评论的通知消息零星有几个传来之后,把手机递给千禾她们看。 [我靠这不是十几年前那个失踪案吗,下楼扔个垃圾就消失了的女孩子] [真相居然是这样,我的天] [更恐怖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是之后这一家人全都暴毙了。这个畜生和他父母死得比较早,听说他们家还有个小女儿,在他们死了之后就疯了,神志不清了,后来自己就吊死了。结果所有人都不记得她!后来找到她的日记,写着祭拜邪神什么的。都说这一家人是做了坏事后恶有恶报,被自家小女儿拜邪神做阴局了。不过只是传说了。这个小女儿究竟有没有存在过没人知道。] [我鸡皮疙瘩起来了,好恐怖……] [这个录音是谁发的?] 谁发的不重要了。 千禾和千淼郑重地向迟随再次表示了感谢。 迟随颔首收下了她们的感谢,起身关上手机,将手机递给迟遇。 迟遇微笑着将手机塞回了身体里。 该通关副本了。 千禾冲迟随挥挥手:“再见,大哥哥!” 迟随挥了挥手,走向了生门。 回到小镇,这回落在了床边。 系统冰冷的电音响起:“恭喜玩家迟随成功找到生门脱离副本,拿到翻倍奖励。4000乌托币与8天寿命已系数发放到您的个人账户,本次副本直播中收到的打赏可以在个人账户直播收入中自行查看。8天后请您按时参与下一扬副本获取乌托币与寿命。” 还没站稳,迟遇早已被分不清是食欲还是情欲的欲火勾得难忍,倾身覆上来,将他轻易地推倒在床上。 被蝴蝶结束着的墨黑长发蜿蜒在雪白的床单。 迟遇用尖牙蹭着他白皙柔嫩的耳垂,在他耳边低低哑哑地软声撒娇:“好想吃掉你,小宝宝。” 耳垂上传来酥麻的痒意。 迟随的眼尾很快就泛上了一层薄红,轻喘了口气,冷声说:“有种就吃。” 迟遇低声笑着乖巧道:“没种。” 想吃,但又不敢让家妻死,只好嘬点香香的血。 在迟遇的尖牙从他的耳垂咬下之前,迟随推了他一下。 “你连接得到外面的世界?” 第84章 哈基遇我有点分不清大小王了 迟遇的小触手缠上了迟随的手,轻嗯一声。 “那怎么……” 迟随抿了抿唇,侧过头去,半晌还是撑着没什么好气的态度,冷着脸问出了口,“怎么不滚过来找我?” 只是语调里若有似无地透出一些说不出的委屈和别扭。 迟遇唇角一勾,手撑在迟随的身侧,抬起身子,垂着头看他。 家妻似乎没脸跟他对视。 侧脸单薄,脖颈白皙,睫毛垂在半睁的眼睛前,下颔线和脖颈上的软骨一起紧绷着。 迟遇的指腹蹭上家妻的眼睑,为家妻的坦诚感到惊喜。 家妻能问出这句话,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语气温柔又暗爽地问:“想念我?” 迟随想了想,回过头,一双清冷的眼睛,平淡地看着他,实话实说:“不算想念。” 是有点不习惯他不在身边,仅此而已。 那很想念了。 迟遇这个伪人,明明唇角在疯狂乱上扬,却硬生生地垂下眼尾,做出委屈的神态。 他说:“你把我神像砸了,那间屋子消失了,我们之间的连接断了,你看不到我了。” 迟随睫毛轻颤。 可迟遇转而又微笑起来,手箍着他的腰,垂首离他近了些,尖牙咬住了他的衬衫扣子。 他现在很擅长用嘴开扣子了。 这真是得谢谢家妻教导有方。 扣子被唇舌抿开一粒,露出一片白皙的玉色。 迟遇接着说:“所以我决定,等我再次找到你,我绝对要操死你。” 说着,薄唇沿着衣领…… “等等……”迟随下意识地弓了下腰,随后蹙着眉挣扎起来,面色不愉地推他,“我还没问完。” 刚才在副本里不是才来过吗? 这邪神不知道满足两个字怎么写的吗? 迟遇笑出声了。 他演都不演了,垂着眸子干自己的事,恶劣地随口敷衍家妻:“给一下答一个。” 这种时候他连伪人都没心思伪了,邪神的恶劣本性暴露无遗。 “你tm是真想死。”迟随忍无可忍地抬腿踹他。 “或者给一次答一个,自己选。”迟遇勾起了他纤细白皙的腿弯,笑意温和地强制奉劝,“选好了再张嘴问,我的主人。” “……” “…………” 迟随破防了。 他抖着身子,嗓音里带了些愠怒:“那间屋子…!…为什么会消失?” 迟遇笑弯了眼睛,倒是装得挺有耐心,停下来慵慵懒懒地揉着他的腰,说:“你姐姐在屋里吞药了。” 说得那么直白,也没在意过老婆听了会不会萎。 “我知道……!…… 你tm……” 迟遇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迟随眼尾泛起薄红,眼睛里一层迷蒙的水雾,瞪着他问:“这跟那间屋子消失有什么关系?” “有啊,那间屋子是这个小镇的本源。”他停下来哑着嗓子懒懒地答,性感又可恶。 让他答一个问题,他就真的只答一个问题。 “为什么会……唔……变成这个小镇……你……”迟随破防了,眼角很快沁出泪来,“你…了两下——” 迟遇低低地笑出声了,笑了好一会儿,长发散落在迟随脸侧,跟着他笑的动作晃。 这次回答的句子长了点,他说:“我在土里埋得好好的,不知道谁把我挖出来了。挖出来就算了,你姐姐还把我买回来供着,把我供醒了。” “我醒了就得吃东西啊。” 他指腹轻刮着迟随眼角的泪,微笑着说,“不造个恐怖世界出来,你们的世界最后得被我灭了——到了那个时候,我被天打雷劈了,你也得跟着我下地狱,在地狱的刀山火海里也要挨我的操,知道吗?小人类宝宝。” “你tm是不是有病……!……”迟随脆弱地把脸搁在了他的手掌里,无力地抓着他宽阔的脊背,喃喃地软声说,“不问了……我不问了……” “你凶我——不想跟我下地狱吗?” 虽然明知家妻骂的不是这个。 但可恶的邪神还是借题发挥了。 迟遇抚着他的侧脸,笑意温柔地说,“弃养诡怪,大罪,要罚。” “我没有……我不凶你了……我跟你下地狱……”迟随拍开他的手,侧过脸,手背捂着眼睛,清冷的嗓音里带了些哽咽,“我受不了了……混蛋……哄我啊。” “好了、好了……”迟遇弯下腰来把脆弱的小人类宝宝抱在了怀里,一边动作,一边吻着他的侧颈和耳垂,低声哄道,“哄着呢……” 迟随神志不清地吸了吸鼻子,捂着眼睛的手背都被沁湿了,眼泪从指关节掉下来,滴落在枕头上,破了防之后总是格外脆弱。 他说:“要抱我……” 人在这种时候总有一些个人癖好。 他的癖好和他的脾气很反差,几乎注定了他会在这种事上成为在下面的那个:他很需要被抱着。 “哎哟,不哭了。”迟遇心软成水了,知道家妻喜欢他抱他,疼惜地摸摸他柔软的黑发,说,“抱着呢,小宝宝。” “一直抱着,不然捅死你……” 迟随微微撤下蒙着眼睛的手,微红的瞳子看着迟遇,一边在嘴上发脾气,一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好——一直抱着。”迟遇笑着吻上他微微颤抖的下唇,声音低低语气柔柔地对他说,“做也抱着,不做也抱着。凶也抱着,不凶也抱着……只抱你一个……” 第85章 哈基随视奸别人的Gay情秘事 跟迟遇做完就是不能恢复太快。 这混蛋唯一一点仅剩的良心就是不会在他快要被操死的时候操他。 没死就没事了。 他在这种事上对迟遇半点办法都没有,昏昏沉沉地晕过去。 因为出副本的时间比较早,再次醒来时是凌晨。 不知道具体几点。 房间里还一片黑暗。 迟随软在迟遇的怀抱里,思绪逐渐清明。 第一时间想起的,是迟遇“给一下答一个”时所答的话。 毕竟他在做之前就很在意这个。 如果那间屋子是小镇产生的本源,而小镇是姐姐死后跟那些副本boss造的(现在可以这么推断)…… 那么,姐姐在哪儿?也成为副本boss了吗? 啪。 床头朦胧的昏黄色灯被打开,迟随眯了眯眼睛。 迟遇慵慵懒懒的声音响起:“睡不着了?” 迟随轻嗯一声。 迟遇揉了揉他的后脑勺:“想不想吃点东西?” 迟随凉凉地说:“想捅你。” 迟遇轻轻地笑了起来,没说什么,揉了揉迟随的腰,算作一个哄人的动作。 迟随没拒绝。 他又垂首吻了吻迟随的额头。 “啧,死开点。”迟随懒得从被窝里抽出手扇他,嘴上就不会吝啬刻薄。 迟遇无辜地眨眨眼睛。 左右也睡不着,迟随在迟遇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点开个人面板,开始漫不经心地刷顾烧和叶乐的直播回放。 迟遇没死开,但也没再吻来吻去的招惹人。 只是乖乖抱着家妻,问:“看他们干什么?” 迟随对这个问题倒是有些心情回答,懒洋洋地道:“看他们到底在楼上干了什么,怎么一副互相啃过的gay样。” 他以前对这种没兴趣,现在可能是被迟遇操得心理变态了,真的对别人的gay情生活很好奇。 迟遇忽然笑了,不知道在笑什么,没有笑出声,只是勾起了唇,笑得很温柔,轻轻摸了摸迟随的额发。 迟随又轻啧一声,微蹙起眉,摇了摇头,试图把他的手摇开,像只本来就对人不爽,被摸了头后更是心情不愉的猫。 摇不开,一点办法都没有。 本来就没耐心,终于对抗拒这件事也不耐烦起来,任迟遇摸着他的额发,自顾自地开始看回放了。 他将进度条拉到叶乐在副本客厅里说出那句“嘴疼吗宝宝”,又往前拉了点。 做没什么道德可言的事情时,迟随往往都会觉得很有乐趣,眼睛里泛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来。 只见顾烧问叶乐:“迟随他说他养的诡怪是镇子上最厉害的,这是真的假的?” 迟随随口跟抱着他的邪神说了句:“他们怀疑你身份了——都快猜到了。” 如果这镇子上没有比他厉害的诡怪,并且副本boss都听他的话…… 那他就很有可能不是诡怪。 迟遇笑意更深,好像跟迟随与他说了什么话没关系,只是觉得迟随这副样子很可爱。 他说:“嗯。” 应着家妻的直播观后评。 手开始漫不经心绕家妻的额发,柔软的黑发在他的指尖一圈又一圈地绕。 最多只能绕两圈,第三圈的时候第一圈就会散,永远只有两圈,成双成对的,也很可爱。 直播回放里的叶乐踮起脚,凑近顾烧,说:“你真的好香。” 顾烧勾起唇:“喜欢吗?” 叶乐的手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滑,停在第三颗扣着的扣子上——因为第一颗第二颗扣子顾烧向来不扣。 叶乐问:“喜欢什么?香水?还是你?” 迟随笑出声了。 他笑得好大声。 他总算是能理解那些看着他副本直播在那儿嗑他和迟遇的cp的观众的心情。 这,从旁观者看来也太招笑了。 能让他笑出来的事或物不多,杀人算一件,迟遇算一件,招笑的gay情秘事算一件。 家妻冷不防笑得好大声,小小的人儿在怀里笑得轻轻发抖,迟遇觉得更可爱了。 只见直播回放里的顾烧愣了一下。 忽然抓住了叶乐那一根手指,对上叶乐的目光,微笑着直接问:“你勾引我?” 迟随说:“笑死我了。” 这话迟遇也问过他。 真够招笑。 迟遇又漫不经心地轻轻应了一声,好像只是为了不让他的自言自语掉在地上。 抱着他的手尽职尽责地揉着他的腰,绕着他额发的那只手往下滑,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家妻的脸没什么多余的肉,一层薄薄的白皙的皮肤。 比起小时候差得远了。 家妻小时候也喜欢这样,掷着圣杯碎碎念,没什么意义,但很好玩。 大了就不这样了。 重新看到家妻这样的一面,他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家妻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副躺在他怀里一点防备也没有,甚至懒洋洋地八卦的样子有多难得。 虽然现在还是很小的小人类宝宝,但仿佛被他养得更小了点,小得和记忆里的小小小人类宝宝重叠了 。 直播回放里的叶乐忽然显得茫然又无辜起来:“额,我们不是在卖腐吗?” “?”顾烧一顿。 还真是。 他扯了扯唇角,伸手搂住了叶乐的腰。 垂着头盯着叶乐:“那我想假戏真做怎么办?” 叶乐笑了:“做啊。” “现在?”顾烧报复了回去,认真地问,“我们不是还在卖腐吗?” 叶乐伸手勾起顾烧的脖颈,踮脚直接吻了上去。 顾烧猛地瞪大了眼睛。 叶乐笑意微妙地撬开了他的唇舌,咬了他一口。 “唔……”顾烧吃痛。 叶乐松开了他,上下打量着他,笑眯眯地仰头无辜地说:“顾会长,你怎么连接吻都不会——你不会是个雏吧?” 迟随又笑出声了。 太特么招笑了。 没话说,这回是真的招笑。 这段看完了,他又将直播回放的进度条几乎拉到了底——就是副本通关那会儿,叶乐和顾烧从楼上下来,叶乐的脖颈上有可疑的红痕。 当时迟随就注意到了,不动声色。 现在他必须把这道红痕的来历挖掘到底。 只见叶乐和顾烧在他们进入逃亡游戏后就被强制传送回了楼上的休息隔间。 大概是因为每次游戏只容许一个玩家参加的缘故。 顾烧被吻了,被取笑是连接吻都不会的雏,被拒绝了璀璨宇宙,只得到了一段宝宝关系和一把被叶乐抓到他手里敷衍的空气。 他越想越气。 诚然,他是没亲过嘴,他是没谈过恋爱,他是个雏。 但是,那不是他更爱财吗? 他事业心强啊。 他是雏,那也不影响他靠着这张脸玩转情扬,确确实实有一大堆人喜欢过他啊。 多少人上赶着给他当狗,他不屑一顾,如今竟然被强吻,还被玩了。 这如何了得。 他推开自己隔间的门就敲了敲叶乐的门。 叶乐打开门,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只见他垂着头盯着自己,眼神凶恶。 叶乐笑了:“想亲嘴?” 顾烧轻啧一声,额角那一缕金发在眼前不羁地轻晃。 直接伸出手把叶乐往隔间里一推。 叶乐的后背撞在了隔间的墙上,愣了一下。 “来找你帮忙。”顾烧微笑着关上了隔间的门。 叶乐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忙?” “帮我……”顾烧这张嘴轻浮惯了什么不要脸的烧言烧语都说得出来,走上前,一手插着兜,一手撑在叶乐脸侧的墙上,弯下腰,一副浪荡的流氓样,说,“帮我破雏啊,叶子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