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让你卧底，你成铁三角团宠》


 第1章 刺杀男主

    汪诗雨坐在唯一的椅子上，姿势有些垮塌，像一株缺水的植物。


    淦！


    穿成谁不好，偏偏穿成汪家高层，还是个被寄予厚望的数据分析师。


    这不是逼着咸鱼996，还要随时准备为KPI献出生命吗？！


    她面前巨大的全息投影屏闪烁了一下，一个男人的面孔浮现出来，清晰得仿佛真人就在眼前。他的轮廓像是用刻刀雕出来的，没有一丝多余的弧度，只有冷硬和威严。


    是汪家族长。


    “汪诗雨。”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机器合成。


    汪诗雨眼皮懒懒地掀了一下，算是回应。


    【叮——检测到核心剧情人物：汪家族长。吃瓜看戏系统正式激活。】


    【被动读心功能已开启，范围：半径五十米。】


    脑海里突兀响起机械音，紧接着，像打开了无数个没关静音的电视，嘈杂的心声瞬间涌入。


    （站岗好无聊，腿都麻了……）


    （报告什么时候能写完，烦死了……）


    （族长今天气压好低，谁又倒霉了……）


    汪诗雨的表情更呆滞了。这该死的系统，连个新手教程和关闭按钮都没有。


    族长的投影向前倾了倾，压迫感穿透虚拟的屏幕，直抵人心。


    “吴邪，吴家的第三代，已经成了一个必须切除的毒瘤。”


    他顿了顿，似乎在审视着她的反应。


    “而你，是我手中最锋利的手术刀。精准，高效，不会留下任何多余的痕迹。”


    汪诗雨内心警铃大作。


    手术刀？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用完就丢，连个回收标志都没有的那种吧！


    她的脑内弹幕已经刷成了瀑布：“吴邪？哪个吴邪？等等，这个时间点……沙海邪？！”


    “是那个已经黑化了八百个心眼子，能把人算计到裤衩都不剩的邪帝？”


    “那个身边常年跟着版本之子、战力天花板、人间活体兵器张起灵的吴邪？！”


    她感觉自己不是要去当刺客，而是去给尸蟞王送豪华自助餐，顺便把自己也打包成饭后甜点。


    “你的任务，”族长的声音继续响起，不带任何感情，“潜入他的团队，获取他的信任，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刻，解决他。”


    汪诗雨放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


    她想举手说“臣妾做不到”，但融合的记忆告诉她，说出这五个字的下扬，大概率是被做成生物标本，陈列在汪家的某个秘密实验室里。


    求生欲让她把所有翻江倒海的吐槽都压了下去。


    她缓缓抬起头，原本没什么焦点的瞳孔努力聚焦在族长的脸上，然后，她用一种仿佛刚睡醒，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慢吞吞的语调应答。


    “哦。”


    一个音节，毫无波澜。


    族长似乎对她这种反应习以为常，毕竟在她过往的履历里，“效率极高”和“懒得说话”是并存的标签。


    “你拥有汪家最顶尖的数据分析能力和侧写能力，你的‘记忆宫殿’能让你在最短时间内解析目标。吴邪身边的人，王胖子、张起灵，所有人的行为模式，你都要在第一时间建立模型。”


    汪诗雨内心哀嚎。


    还建模？我建你个大头鬼！王胖子的模型是“能吃能喝能打架，天真吴邪向日葵”，张起灵的模型是“乱杀，勿扰，看吴邪”，这需要建吗？！这是常识啊！


    她所谓的记忆宫殿，不过是穿越过来后，系统把原主的记忆和她的灵魂强行融合，附赠的过目不忘罢了。


    而所谓的心理侧写，更是天大的误会。


    她只是能直接听到别人的心声而已啊！


    “我需要他的全部计划，他与九门的联系，以及他最终的目的。”族长补充道。


    汪诗雨的内心已经开始盘算跑路的可能性了。


    从汪家总部跑到南极和企鹅做邻居，需要几步？第一步，走出这个房间。第二步……好像没有第二步了，她会在第一步的时候就被门口的守卫打成筛子。


    “我过去……只是个搞数据的。”她尝试着进行最后的挣扎，语气听起来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不是在讨价还价。


    “所以才让你去。”族长打断了她，“一个看起来毫无威胁、体能废柴、甚至有点累赘的数据分析员，谁会怀疑你是一把刀？”


    汪诗雨彻底没话了。


    好家伙，你还挺懂我的。我就是个无害又累赘的小可怜啊！刺杀这种高难度技术活，真的不适合我这条咸鱼。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思考破局之法。


    刺杀吴邪？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先不说打不打得过，光是小哥那个“守护”的念头，就够她喝一壶了。


    所以，唯一的活路就是——


    在汪家和吴邪之间，反复横跳，当一个合格的双面间谍。


    不对，是三面。还得算上她自己这个想躺平的咸鱼。


    这操作难度，堪比在钢丝上跳探戈，下面还是鳄鱼池。


    “明白了。”


    汪诗雨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铺直叙，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这副样子，落在族长眼中，是绝对服从和胸有成竹的表现。


    只有汪诗雨自己知道，她只是大脑处理吐槽弹幕和求生计划导致CPU过载，暂时宕机了。


    “很好。”族长似乎很满意。


    “记住，”他的语气陡然变冷，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汪家不需要失败品，更不容许背叛。”


    他话音刚落，面前的全息投影画面瞬间切换。


    不再是族长那张冷酷的脸，而是一段段快速剪辑的影像资料。


    阴暗潮湿的地牢，分不清是血还是污水的地面。


    被铁链吊起的人，发出不成调的哀嚎。


    一只手被干脆利落地斩断。


    一个模糊的人影被推进满是毒虫的坑洞里，瞬间被淹没。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精神冲击及致命威胁！】


    【危机预警已触发！红色警报！】


    脑内的系统提示音尖锐得像要刺穿她的耳膜。


    汪诗雨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僵直了。


    她看见了，影像资料的角落里，一个被处理掉的“叛徒”的档案一闪而过，那张脸，和她现在这张脸有七分相似。是原主的一个远房堂兄，据说也是个天才，但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原来“懒”和“不合群”，才是原主活到现在的保护色。


    族长的声音如同地狱的判词，伴随着那些残酷的画面，一字一句地砸进她的耳朵里。


    “你知道后果。”


    投影“啪”地一声关闭了。


    整个会议室重归死寂，只剩下惨白的灯光，和灯光下那个坐得笔直，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身影。


    许久，汪诗雨才缓缓地、缓缓地抬起手，抹了一把脸。


    脸上什么都没有。


    但她内心，已经泪流成河。


    这该死的社畜生涯，开局就是地狱难度！


    她慢慢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门外的守卫看到她，只是机械地行注目礼。


    （出来了。果然，每次被族长单独召见的人，出来都跟丢了魂一样……）


    （她要去执行那个S级任务了？啧，可惜了，长得还挺好看的……）


    汪诗雨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心里的弹幕却已经变成了血红色的呐喊。


    “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


    “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躺平，看戏，嗑CP！”


    至于刺杀任务？


    那是什么，能吃吗？


    汪诗雨推开厚重的金属门，外面的光线让她眯了眯眼。


    她要去收拾行李了。


    去投奔“敌人”

 第2章 碰瓷男主

    三天之内，一个全新的身份档案就被植入了联邦数据库。


    汪小雨，二十岁，首都大学考古系二年级休学生。档案里附着一张青涩的学生照，和一个悲伤又俗套的故事——寻找在巴丹吉林沙漠失踪的考古学家父亲。


    汪诗雨坐在颠簸的长途车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荒凉景色，内心毫无波澜。


    【寻找失踪的爹……这剧本也太老土了。汪家的数据库是没更新过吗？】


    【不过，越是老土的借口，越是安全。】


    她靠在满是污渍的车窗上，半眯着眼，一副被颠得快要散架的咸鱼模样。


    背包就扔在脚边，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和高能量压缩饼干，就是汪家配给的最新款多功能终端。此刻，那台终端正在她脑内同步着新身份的所有细节，从小学成绩到大学选修课，一应俱全。


    【CPU占用率5%，身份信息载入完毕。】


    【真想把这破包扔了……好重。】


    【等到了地方，找个旅馆，先睡他个三天三夜。】


    【任务？什么任务？风太大我听不见。】


    长途车的终点站，是巴丹吉-林边缘的一个混杂小镇。


    车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混杂着沙尘、燃油和劣质香料的热浪扑面而来。


    汪诗雨慢吞吞地挪下车，脚刚沾地，大脑就嗡地一声炸了。


    【这鬼天气，热死老子了！】


    【婆娘又要查岗，烦死了，今晚去哪里鬼混……】


    【那妞长得不错，腿真白。】


    【妈的，昨天又输了三百。】


    【这个月的房租……】


    无数嘈杂、混乱、毫无意义的心声，像决堤的洪水，瞬间灌满了她的脑海。它们化作五颜六色的弹幕，在她思维的屏幕上疯狂滚动、重叠、刷屏。


    汪诗雨的身体晃了一下，脸色变得比刚才在车上更白了。


    她眼神呆滞，动作迟缓，像一个被晒懵了的梦游娃娃。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精神污染！信息流过载！】


    【精神负荷78%……85%……92%！】


    【建议立刻寻找相对安静的环境！】


    脑内的系统提示音已经变成了刺耳的蜂鸣。


    【安静？】汪诗雨的内心在哀嚎，【你管这个三教九流汇聚、方圆十里连个厕所都要排队的鬼地方叫有“安静环境”？】


    她想找个墙角蹲下，把自己缩成一团。


    就在这时，几道不怀好意的思维，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破了混乱的弹幕。


    【落单的肥羊。】


    【看她那包，鼓鼓囊囊的，肯定有好东西。】


    【是个雏儿，吓唬一下就全招了。】


    【等她找旅馆的时候动手。】


    【红色警报！已锁定三名高恶意目标！威胁等级：抢劫、绑架！】


    系统提示音从蜂鸣变成了尖啸。


    汪诗雨的身体僵住了。


    求生的本能在一瞬间压倒了所有的不适和懒散。


    【咸鱼生存法则第一条：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抱大腿！】


    【要快！要准！姿势要够怂！】


    她的大脑在过载的边缘疯狂运转，快速扫描着周围的人群，筛选着“最粗”的那条大腿。


    很快，她锁定了一个目标。


    不远处，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汉子正在唾沫横飞地训斥着一群游客。


    “都说了！跟紧我！这地方丢了，喂狼都是便宜你们！”


    汉子的心声同样洪亮。


    【这帮菜鸟，一个个都当是来郊游的！钱没给全，事儿还挺多！老子订的冰镇西瓜怎么还没送到！】


    汪诗雨的眼睛亮了。


    一个把客户当成“未付全款的货物”的向导。


    一个在发火时还在惦记着冰镇西瓜的男人。


    【目标确认：唯利是图的生意人。在他眼里，客户的安全等于他尾款的安全。】


    【完美！】


    她立刻切换到了“柔弱小白花”模式。


    身体摇摇欲坠，眼神从呆滞变得无助，她抱着自己的背包，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跌跌撞撞地朝着那个向导走过去。


    “请、请问……”她的声音又轻又细，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您是……注册向导吗？”


    那个叫老孟的向导闻声回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又来一个？看这小身板，风一吹就倒。麻烦。】


    【不过长得还行……一个人？啧，这种最好骗，也最容易出事。】


    老孟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是又怎么样？我们团满员了。”


    他摆摆手，准备赶人。


    汪诗雨没有再说话，只是把背上沉重的登山包卸下来，放在脚边。这个动作让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然后，她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学生证”，用两只手递了过去。


    她的手在抖。


    【抖得好！这可是生理性真实反应！CPU过载的后遗症！】


    老孟不耐烦地接过学生证，只扫了一眼。


    汪小雨，首都大学。


    【首都来的学生？还是考古系的？】他的心声里多了一丝兴趣，【这种学生最有钱，也最天真。】


    “我爸爸……”汪诗雨低着头，声音更小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他是一个考古学家，他说他在这里有重大发现……然后就联系不上了……”


    她抬起头，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水汽，不多不少，刚好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


    【奥斯卡欠我一座小金人。】


    老孟沉默了。他看着手里的学生证，又看看眼前这个快碎掉的“汪小雨”。


    【操，最烦这种寻亲的剧情了。】


    【但是这可是个大活儿啊。一个首都大学生的寻父之旅，听起来就值钱。随便带她转两圈，找不到人也怪不到我头上。】


    【价钱得往高了要。】


    他把学生证塞回她手里，清了清嗓子。


    “这片沙漠，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闯的。跟着我们，安全有保障。但是，价格可不便宜。”


    “……好。”汪诗雨点头，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成交。】


    【好了，现在我是这个团里最贵的拖油瓶了。】


    她成功地混进队伍，被安排在最后面。老孟收了她三倍的定金，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会走路的金元宝。


    汪诗雨找了个角落坐下，抱着水瓶，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同时在脑内给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和心声打上“已拉黑”的标签。


    世界总算清净了一点。


    就在这时，远处的地平线上，扬起一道笔直的烟尘。


    两辆改装过的越野车，正以一种藐视地形的速度，朝着小镇疾驰而来。


    镇上原本嘈杂的心声，瞬间被一个新的话题统一了。


    【吴家那小子又来了。】


    【开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听说这次带了不少好手，不知道又要去哪个坟里刨食吃。】


    汪诗雨没有动，甚至连头都没抬。


    她只是透过矿泉水瓶扭曲的瓶身，看着那辆越来越近的、蓝色的、伤痕累累的吉普车。


    【主线剧情配送服务已送达。请签收。】


    【那么问题来了。】


    【我是应该‘不小心’被我的临时饭票甩掉，然后‘偶遇’他们呢？】


    【还是应该‘勇敢地’脱离组织，主动上前求助？】


    【哪种方式看起来更像一个无知、无助、无辜的傻白甜？】


    吉普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不远处的空地上。


    车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浅色夹克的年轻人跳了下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环顾四周。


    那一瞬间，汪诗雨脑内的所有杂音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一个清晰、冷静、带着审视和算计的思维流，强势地切入进来。


    【这里的“眼线”太多了。必须尽快补充物资，天黑前离开。】


    【胖子怎么还没到？】


    【那个叫‘汪小雨’的资料，还需要再核实。】


    汪诗雨握着水瓶的手，停顿了一瞬。


    她的档案，已经被他注意到了。


    很好。


    省了她不少事。


    她缓缓站起身，朝着老孟的方向走了两步，然后脚下一“崴”。


    “哎呀！”


    一声恰到好处的惊呼。


    她整个人朝着吴邪的方向，直直地摔了过去。


    影后模式，启动。

 第3章 他朝我走来

    磕得有点疼。


    【啧，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差评。】


    汪诗雨在心里给了个一星，然后继续维持着“脆弱小白花”的姿态，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被人看出破绽。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老孟那边的喧哗戛然而止，无数道混杂着惊疑、幸灾乐祸和贪婪的视线聚焦在她身上。


    【摔得好！省得老子费心甩掉她！】


    【这女的想干嘛？碰瓷？】


    【嘿，吴家那小子有好戏看了。】


    汪诗雨自动屏蔽了这些杂音，将全部算力集中在目标人物身上。


    一只沾着沙土的靴子，停在她眼前。


    吴邪根本没打算扶她，只是在她摔倒后，向前踏了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像在评估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


    他的影子将她完全笼罩。


    “哟，老吴，可以啊，”一个轻快的声音打破了僵局，“这大老远的，都有粉丝追过来给你行大礼了？”


    王胖子挤了过来，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汪诗雨的胳膊。


    “嘿，姑娘，还活着没？没摔断气吧？”


    【这小身板，看着跟纸糊的似的。天真也真是的，站着看热闹。】


    汪诗雨听着胖子那毫无恶意的心声，决定是时候进入下一阶段的表演了。


    她“艰难地”撑起上半身，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视线先是迷茫地扫过胖子那张圆脸，最后，精准地对上了站着的吴邪。


    四目相对的瞬间。


    时间仿佛被拉长，周围所有的心声都褪去，只剩下一个冰冷、清晰、不带任何感情的思维流，像一把淬了毒的手术刀，直直插进她的脑海。


    【又一个？汪家的饵做得越来越粗糙了。处理掉，干净点。】


    ！！！


    汪诗雨的大脑，宕机了零点一秒。


    她浑身控制不住地一抖，那不是装的，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处理掉？！】


    【干净点？！】


    【大哥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不应该是怀疑试探利用一条龙服务吗？怎么开局就要删号了？！】


    【救命！胖子哥！你未来的CP搭子就要变成沙漠化肥了啊！】


    【系统！系统你出来！这算不算致命危机？给个红色警报啊喂！】


    她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半是吓的，另一半也是吓的。


    奥斯卡影后，在绝对的生命威胁面前，也得本色出演。


    王胖子立刻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哎哟喂，瞅瞅给这孩子吓的，脸白的跟纸似的。”他站起来，一把推开吴邪，“我说天真，你能不能收收你那阎王爷的气扬？人家小姑娘摔一跤，你站这儿跟个索命的似的，能不害怕吗？”


    吴邪被他推得后退半步，依旧没说话。


    【反应是真的。恐惧的情绪波动很剧烈，不像装的。】


    【但是，越是真实，越可疑。】


    【汪家什么时候开始用这种看起来就活不过三天的废物当棋子了？】


    汪诗雨听着吴邪后续的冷静分析，刚刚提到嗓子眼的心稍微落回去一点。


    还好还好，他进入分析模式了。


    只要他开始思考，她就有活命的机会。


    “行了行了，别杵着了。”王胖子弯腰，像拎小鸡一样，轻松地把汪诗雨从地上提溜起来，“搭把手，先把人弄回营地再说。这荒郊野岭的，真扔这儿喂狼崽子啊？”


    他话音刚落，老孟就急匆匆地冲了过来。


    “哎！哎！这位老板，你们干什么？”老孟张开双臂，拦在他们面前，眼睛却不敢看吴邪，只盯着王胖子，“这是我们团里的客人，付了定金的！”


    【操，我的金元宝要飞了！不行，三倍的定金呢！怎么也得要回来！】


    王胖子乐了。“你们团的？就这么看着她在地上摔个半死？你这导游当得挺别致啊。”


    “我……我这不是没反应过来嘛！”老孟梗着脖子，色厉内荏，“总之，人不能让你们带走！”


    吴邪终于有了动作。


    他从口袋里摸出钱夹，抽出厚厚一沓钞票，随手扔在老孟脚下。红色的纸币散了一地，在黄沙的映衬下格外刺眼。


    “定金。”他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现在，她是我的货。”


    老孟的呼吸一滞。


    【……这么多？比她给的定金多十倍都不止……】


    【这帮人到底什么来头？为这么个拖油瓶花这么多钱？】


    【算了算了，钱货两清，别惹祸上身。】


    老孟脸上瞬间堆起谄媚的笑，他弯腰去捡钱，嘴里还念叨着：“好说，好说！吴老板大气！这姑娘能跟着您是她的福气！”


    汪诗雨被“货”这个字眼刺了一下。


    【货你个头啊！本分析师不要面子的吗？】


    【算了，跟命比起来，面子不值钱。】


    她顺从地靠在王胖子身上，继续扮演那个惊魂未定、体力透支的柔弱角色。


    吴邪不再看老孟，转身就走，丢下一句：“跟上。”


    “得嘞！”王胖子应了一声，架着汪诗雨跟了上去。


    路过那辆蓝色的吉普车时，车门打开，一个戴着黑眼镜的男人靠在车门上，冲他们吹了声口哨。


    “老板，捡了个小东西回来啊？”


    汪诗雨的读心系统立刻捕捉到了新的信号源。


    【有意思。这姑娘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不是气味，是别的。】


    【老板的计划里，可没这一出。】


    汪诗雨把头埋得更低了。


    【大佬太多了，萌新瑟瑟发抖。】


    王胖子把她塞进越野车后座，自己也挤了上来，嘴里还在嘀咕：“小姑娘，你这体重不对啊，是不是好几天没吃饭了？别怕，跟着胖爷我，保证你顿顿有肉吃！”


    汪诗雨虚弱地点点头，挤出一个字：“……好。”


    【首席投喂官已就位。】


    【稳住，汪小雨，你的奥斯卡之路才刚刚开始。】


    车辆发动，绝尘而去，将小镇和老孟那群人远远甩在身后。


    汪诗雨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假装休息，实则在脑内疯狂复盘。


    吴邪的心声依旧是重点监控对象。


    【让黎簇去查她学生证的真伪。】


    【苏万，盯着她，别让她乱跑。】


    【胖子对她戒心太低，需要提醒。】


    【汪家……到底想用她来做什么？传递假消息？还是说，她本身就是个陷阱？】


    一条条指令和算计在她脑中掠过，冷静得像在解一道数学题。


    汪诗雨默默叹气。


    【得，落地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主线剧情果然是高危副本，咸鱼求生，任重道远啊。】


    车子颠簸着，王胖子忽然递过来一个水壶。


    “喝点水吧，看你嘴都干裂了。”


    汪诗雨睁开眼，接了过来，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


    王胖子咧嘴一笑：“客气啥。”

 第4章 顶级投喂官

    车门被王胖子从外面拉开，一股混着沙尘的热浪涌了进来。


    “到了，妹子，下车吧。”


    汪诗雨顺着他的力道，腿一软，半挂在他身上，被拖出了车厢。她眯着眼，飞快地扫视着这个临时营地。几顶军绿色的帐篷，一堆即将燃起的篝火，周围还停着几辆同样蒙着厚厚尘土的车。


    两个年轻的身影从最大的帐篷里钻了出来，一左一右地迎向吴邪。


    左边的少年个子很高，寸头，表情桀骜不驯，看人的样子像是在评估猎物。


    【黎簇。】汪诗雨的脑内资料库自动匹配。


    【这女的谁啊？吴邪从哪儿捡回来的？看着就一拖油瓶。】


    右边的少年戴着眼镜，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看起来一脸无害的学霸样。


    【苏万。】


    【哇，这个姐姐看起来好惨，脸色好白。吴邪哥哥又在外面捡人了……】


    汪诗雨立刻垂下头，一副被陌生环境和陌生人吓到的鹌鹑模样。


    【小狼狗配哈士奇，这组合挺别致。】


    吴邪没理会两个少年的疑问，径直走向篝火堆，解开了领口的扣子。他回头，目光落在汪诗雨身上，没什么温度。


    “名字。”


    汪诗雨瑟缩了一下，躲在王胖子身后，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汪小雨。”


    【很好，先换个马甲，求生第一步。】


    吴邪没对这个名字发表意见，继续盘问：“哪里人？为什么一个人在那种地方？”


    “……学生……和、和同学来毕业旅行，走散了……”她断断续续地回答，每一个字都透着惊恐和疲惫。


    黎簇在一旁嗤了一声，毫不掩饰他的怀疑。


    【毕业旅行？骗鬼呢？这地方是学生该来的？撒谎都不打草稿。】


    汪诗雨把头埋得更低了。


    【熊孩子，闭嘴吧你。你以为我想来啊？要不是被你们老板绑票……啊不，是‘收购’，我早找个五星酒店躺平了。】


    吴邪的思维依旧冷静得可怕。


    【说辞和学生证对得上，但时机太巧。汪家的人？还是某个想浑水摸鱼的势力？】


    【黎簇和苏万对她的出现反应正常。】


    【胖子戒心太低，已经被外表迷惑。】


    【黑眼镜……觉得她有意思。】


    一连串的分析在汪诗雨脑中刷屏，让她感觉自己像个被顶级黑客扫描的破电脑，浑身都是漏洞。


    【大佬，求你别分析了，我CPU都要烧了。我就是个无辜的咸鱼路人甲啊！】


    王胖子看不下去了，他把汪诗雨按在篝火旁一个折叠凳上，挡在她和吴邪中间。


    “行了行了小吴，你看把人姑娘给吓的，脸都白了。天大的事也得先吃饱饭再说！”他一边说，一边从旁边拎过一个箱子，哗啦一下倒出各种肉串和蔬菜，“胖爷我今天给你们露一手，尝尝我的独门秘制烤串！”


    气氛被他这么一搅和，瞬间轻松了不少。


    苏万很给面子地欢呼起来：“太好了！胖子哥的烤肉！”


    黎簇虽然还板着脸，但也默默地凑过来帮忙串肉。


    吴邪没再说话，找了个离火堆稍远的位置坐下，手里把玩着一个打火机，火苗一明一暗，映着他晦暗不明的脸。


    汪诗雨缩在角落，抱着王胖子塞给她的水壶，小口小口地抿着。


    【安全了……暂时。】


    【吴邪的怀疑度：90%。】


    【黎簇的怀疑度：80%。】


    【苏万的同情度：70%。】


    【王胖子的好感度：60%。】


    【黑眼镜的有趣度：50%。】


    【很好，数据清晰，便于管理。接下来就是苟住，扮演好咸鱼人设，等待吃瓜时机。】


    滋啦——


    肉串被架上烤炉，油脂滴落在炭火上，爆开一串火星，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开来。


    王胖子手法娴熟地翻动着烤串，撒上孜然和辣椒粉，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


    汪诗雨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好香……顶不住了……我发誓，这是我两辈子闻过最香的烤肉。】


    她偷偷咽了下口水，动作很小。


    但这个动作没逃过吴邪的眼睛。


    【是真的饿了？还是装的？】


    汪诗雨立刻僵住。


    【大佬你饶了我吧！我就是个饭桶，我不是间谍！】


    第一串烤好的羊肉串，还冒着热气，被王胖子直接递到了汪诗雨面前。


    “来，妹子，压压惊！别客气，尝尝胖爷我的手艺，包你吃了这顿想下顿！”


    汪诗雨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那串金黄油亮的烤肉，仿佛受了天大的恩惠。她伸出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嘴唇翕动了半天。


    “……谢谢……胖哥。”


    【胖爷！你就是我的神！是照亮我咸鱼之路的光！我单方面宣布你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哥！】


    【叮！】


    【吃瓜系统提示：成功解锁人物羁绊“首席投喂官”，获得奖励：体能补充剂（微量）x1。已自动使用。】


    一股微弱的暖流从胃里升起，驱散了些许疲惫。


    汪诗雨咬了一口肉，外焦里嫩，肉汁丰腴。幸福得差点当扬升天。


    她吃得很慢，小口小口，维持着自己柔弱可怜的人设。


    营地里一个负责后勤的男人，叫张三，拎着两个空水桶，从她面前走过，去往营地边缘那几个巨大的蓝色储水桶。


    汪诗雨的读心系统像雷达一样，自动捕捉到了他脑中的表层思维。


    【那群废物还没消息，看来汪家派来接应的人是指望不上了。】


    汪诗雨的咀嚼动作顿了一下。


    【汪家？】


    张三拧开水桶的盖子，水流哗哗地灌了进去。


    【族长的命令是绝对的。吴邪的计划必须在这里终止。既然暗杀行不通，那就换个更直接的。】


    他的动作很自然，和其他取水的人没什么两样。


    【这批水是新运来的，还没人动过。只要把这包东西倒进去……今晚，这里所有人，都会睡得很安详。】


    汪诗雨的脑子里“嗡”地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


    【红色警报！红色警报！检测到致命威胁！】


    【威胁源：张三。】


    【威胁方式：投毒。】


    【目标：全体人员。】


    【位置：水源！】


    尖锐的警报音效在她脑内疯狂鸣响，那条心声被系统用血红色的字体高亮置顶，反复播放。


    啪嗒。


    她手里的肉串掉在了沙地上，沾满了尘土。


    “哎？怎么了妹子？”王胖子离她最近，立刻发现了她的异常，“不好吃？还是烫着了？”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黎簇、苏万，甚至连远处闭目养神的黑眼镜，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吴邪的视线更是像两把淬了冰的刀，瞬间钉在她身上。


    【她的反应不对劲。】


    汪诗雨完全没听到王胖子在说什么，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不远处那几个蓝色的塑料水桶吸引了。


    张三已经装好了水，正拧上盖子，准备把水桶拎回帐篷。


    苏万正好渴了，拿着自己的水壶跑过去，笑嘻嘻地对着张三。


    “三哥，给我接点水呗，刚烤的肉有点咸。”


    “好嘞。”张三笑呵呵地拧开刚装满的水桶，给苏万的水壶倒水。


    汪诗雨的血液在瞬间凝固了。


    【不——】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直接喊出来？“水里有毒”？】


    【下一秒吴邪就会把我按在地上，逼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他会毫不犹豫地处理掉我！】


    【不说？眼睁睁看着苏万喝下去？然后是胖子，是黎簇，是所有人……今晚这里就是大型集体殉情现扬！包括我！】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却一片空白。所有的分析，所有的算计，在绝对的生死危机面前，都变成了浆糊。


    苏万已经接满了水，他举起水壶，正要仰头灌下去。


    汪诗雨盯着他举起水壶的动作，喉咙干得像要冒烟，心脏狂跳到几乎要冲破胸膛。

 第5章 一跤摔出了奥斯卡

    苏万仰起脖子，喉结滚动，水壶的壶口已经碰到了他的嘴唇。


    时间仿佛被拉成了缓慢流淌的粘稠糖浆。


    汪诗雨的瞳孔骤然收缩。


    【来不及了！】


    【喊？还是不喊？】


    【喊了，我死。】


    【不喊，大家死。】


    【草！这是什么地狱级二选一！】


    她的大脑在零点零一秒内宕机，又在求生本能的驱动下强行重启。数据分析师的冷静被碾得粉碎，只剩下最原始的冲动。


    不能让他喝！


    一个念头像闪电般劈开混沌。


    不能直接阻止苏万，那会暴露。但可以制造一个更大的、足以让所有人停下动作的混乱！混乱的中心，必须是……吴邪！


    只有他，能镇住全扬。也只有针对他，才最像一次“意外”。


    汪诗雨猛地从沙地上弹了起来。


    动作幅度之大，完全不像一个懒癌晚期。


    “胖哥，那块肉好像烤好了！”她扬起声音，像一只被食物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呆头鹅，朝着王胖子那边迈出一步。


    王胖子正举着一串滋滋冒油的烤肉，闻言乐呵呵地回头：“就知道你惦记着，来，给你……”


    话音未落，汪诗雨的脚“不偏不倚”地踢在了一块半埋在沙子里的石头上。


    “哎呀！”


    一声短促又真实的惊呼。


    她整个人像一架失去平衡的飞机，直直地朝前扑倒。手中的空水壶被一股巨大的惯性甩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精准又刁钻的抛物线。


    目标——篝火旁，吴邪面前那只盛满了水的搪瓷碗。


    “哐啷——！”


    清脆的碎裂声划破了营地宁静的夜晚。


    水壶精准命中，搪瓷碗应声而碎。满满一碗水兜头盖脸地泼向吴邪，冰凉的水渍瞬间浸湿了他的裤腿和衣角。


    整个世界安静了。


    烤肉的滋滋声，篝火的噼啪声，都消失了。


    苏万举着水壶的动作僵在半空，目瞪口呆。


    黎簇手里的烤串差点掉进火里。


    王胖子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就连远处一直在闭目养神的黑眼镜，也睁开了那双总是带点戏谑的眼睛，慢悠悠地坐直了身体。


    张三拎着水桶的手指猛地一紧，指节绷得死紧。


    【该死！这个蠢女人！她怎么敢！】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坏了族长的大事！】


    尖锐的怨毒心声像钢针一样扎进汪诗雨的脑海，但她此刻完全顾不上了。


    吴邪的反应快得不像人类。在水泼过来的一瞬间，他身体后仰，避开了大部分，但终究没能全身而退。


    他没有去看自己湿透的裤腿，也没有去看地上的一片狼藉。


    他只是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


    那两道视线，不再是淬了冰的刀，而是变成了手术台上冰冷无情的探照灯，一寸一寸地，要把汪诗雨从里到外彻底照亮。


    【太巧了。】


    【踢到的石头，摔倒的角度，水壶飞出的轨迹，命中的目标。】


    【每一步都像是被精密计算过的。】


    【汪家……这就是你们的手段吗？用一个看起来最无害的人，制造一扬最致命的“意外”？】


    【不，不对。如果她要杀我，泼过来的就不是水，而是硫酸。】


    【她在阻止什么？】


    汪诗雨趴在沙地上，脸颊被粗糙的沙砾硌得生疼。这一下摔得结结实实，膝盖火辣辣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


    一半是疼的，一半是演的。


    “对……对不起……吴邪哥哥……”她带着哭腔，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我不是故意的……我脚下……我腿软……”


    【疼死我了！为了保命我真是下了血本了！奥斯卡欠我一座小金人！】


    【他的表情好可怕！他肯定怀疑了！我这咸鸭蛋的壳要被他看穿了吗？！】


    【但是……值了。】


    【苏万没喝，胖子没喝，黎簇没喝。】


    【今晚的奈何桥茶话会，取消预定！】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王胖子第一个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想把她扶起来，“你这是干嘛呀！不就一串肉嘛，至于这么激动吗？摔着没？”


    苏万和黎簇也赶紧放下东西围了过来。


    “诗雨姐，你没事吧？”


    “快起来，地上凉。”


    可没人敢真的去扶她。


    因为吴邪动了。


    他没有理会叽叽喳喳的众人，也没有看趴在地上装可怜的汪诗雨。


    他缓缓蹲下身。


    篝火的光在他深刻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


    他伸出手，无视了满地的水渍，从沙土里，捡起了一块碎裂的搪瓷碗片。


    那块白色的碎片上，还沾着几颗湿润的沙粒。


    他用两根手指捏着那块碎片，像是在鉴定一件出土的绝世古董。


    气氛，在这一刻降至冰点。


    王胖子伸向汪诗雨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他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换上了一丝凝重。他看看吴邪，又看看地上的汪诗雨，喉咙里的话堵住了。


    他知道，吴邪起了疑心。


    而天真的疑心，比任何刀子都更要命。


    汪诗雨趴在地上，甚至能感觉到吴邪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无形的压力，像一张网，将她牢牢罩住，越收越紧。


    【他在看什么？一块破碗片子有什么好看的？】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难道毒药和碗会产生化学反应？我高中化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啊！】


    【冷静，汪诗雨，你现在是小白兔，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一个平地摔的笨蛋。】


    【对，我就是笨蛋。】


    她努力维持着脸上惊慌失措又委屈的表情，眼泪要掉不掉地挂在睫毛上，看上去可怜极了。


    吴邪终于动了。


    他站起身，将那块碎片随意地丢进了篝火。


    “噼啪”一声，碎片被火焰吞没。


    “没事。”


    他开口了，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一扬无伤大雅的意外。


    他转向还拎着水桶，脸色铁青的张三。


    “水洒了，再去打一桶。”


    张三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好的，邪哥。”


    他转身的瞬间，汪诗雨捕捉到了他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


    【他发现了？不可能！我的动作没有任何破绽！一定只是巧合！】


    吴邪的视线从张三身上移开，最后，落回了汪诗雨身上。


    他没有再蹲下，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起来。”

 第6章 午夜审判

    没有温度，没有情绪，只有不容抗拒的命令。


    【大佬发话了，我敢不起来吗？我怕他下一秒就把我按在沙子里刨坑埋了。】


    汪诗雨哆哆嗦嗦地撑起上半身，王胖子赶紧搭了把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顺手拍了拍她身上的沙土。


    “小同志，革命意志要坚定，别为了一碗肉汤就想不开嘛。”王胖子还想开个玩笑缓和气氛。


    但没人笑得出来。


    吴邪就站在那里，篝火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一柄随时会落下的刀。


    他没有再看张三，也没有理会王胖子他们，只是盯着汪诗雨。


    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情感的审视，像是在打量一件没有生命的工具，评估它的材质、用途和潜在的威胁。


    【来了来了，终极面试它来了。】


    【面试官：吴邪。职位：想刀我的下属。面试者：我。职位：一个卑微的咸鸭蛋。】


    【救命，我的蛋壳要裂了。】


    汪诗雨低着头，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活脱脱一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小学生。


    “你叫汪诗雨？”吴邪终于开口。


    “嗯。”她发出一个蚊子哼般的回应。


    “为什么会出现在沙漠里？”


    “我……我找人。”


    “找谁？”


    “一个……一个考古系的学生，我爸爸的学生，他跟着一支队伍进了沙漠，就失联了。”汪诗雨把早就编好的理由又背了一遍。


    【这理由我自己都快信了，多么感人至深的寻人之旅，可惜面试官一个字都不信。】


    吴邪向前走了一步。


    汪诗雨感觉自己面前的空气都被抽干了。


    “你晕倒的地方，离我们的营地不到五百米。你一个人，没有装备，没有水，怎么走过来的？”


    “我不知道……我走着走着，就没力气了……”


    【我能说我是被汪家空投下来的吗？我能说我落地没站稳直接摔晕了吗？我不能。】


    【我就是个奇迹，一个沙漠里的徒步奇迹。】


    “是吗？”吴邪的尾音微微上扬，“那你刚才，为什么突然摔倒？”


    来了，核心问题来了。


    汪诗雨的头埋得更低了：“我……我就是腿软，没站稳。”


    “腿软？”吴邪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品味这两个字，“你对着一桶水腿软，把它撞翻了，还正好泼了我一身，洒了三碗肉汤。”


    他顿了顿。


    “最巧的是，那只碗，碎了。”


    【他果然在怀疑那只碗！他什么都知道！】


    【冷静！汪诗雨！你是笨蛋！笨蛋的世界里没有逻辑，只有巧合！】


    她猛地抬起头，眼眶里蓄满了泪水，要掉不掉的样子，配上脸上蹭到的灰，显得又狼狈又委屈。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饿了，看到肉太激动了……我赔你碗，我赔你水，行不行？”


    王胖子在旁边看着都心疼了：“哎，吴邪，你跟一小姑娘计较什么，不就个碗吗，多大点事儿。”


    黎簇和苏万也投来同情的目光。


    只有张起灵，依旧坐在火堆旁，擦拭着他的黑金古刀，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小哥稳如泰山，他肯定觉得我们在演小学生吵架。】


    【不，他可能根本没听。】


    吴邪没有理会王胖子，他的耐心似乎正在耗尽。


    “你来之前，张三负责打水。你来了之后，他给你打水，还主动给你盛汤。”


    他的话锋突然转向了站在一旁，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张三。


    张三的身体绷紧了。


    【他什么意思？他在怀疑我？不，他没有证据！】


    汪诗雨清晰地捕捉到了张三内心的恐慌。


    【干得漂亮啊邪帝！一招敲山震虎，顺便测试我和张三是不是一伙的！】


    【现在就看我的反应了，是维护张三，还是撇清关系。】


    汪诗雨吸了吸鼻子，用带着哭腔的语调，小声地辩解：“是我太渴了，求张三哥帮我打的水……不关他的事……”


    这个回答堪称完美。


    既符合她“小白兔”的人设，又在逻辑上和张三划清了界限——我只是利用了他，我们不熟。


    吴邪沉默了。


    篝火噼啪作响，每个人的心跳声都仿佛被放大了。


    张三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这个女人……她到底是谁？】


    就在这死寂的对峙中，一种奇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沙……沙沙……


    起初很轻微，像是风吹过沙丘。


    但那声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清晰，由远及近，仿佛有成千上万只小脚在沙地上爬行。


    守夜的一个伙计最先察觉不对，他爬上旁边的一处高地，举着望远镜看了一眼，随即连滚带爬地冲了下来，脸上血色尽失。


    “蚂蚁！是行军蚁！黑压压的一大片！冲我们来了！”


    一句话，让营地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王胖子第一个跳了起来，“他娘的！这鬼地方哪来这么多蚂蚁！”


    黎簇和苏万的脸“唰”地一下白了，他们看着远处月光下那片蠕动的阴影，那根本不是阴影，而是一片由无数黑色甲壳组成的、正在移动的死亡地毯！


    “快！火！把所有能烧的都扔进去！”吴邪的反应最快，他一把推开汪诗雨，抓起旁边的备用木柴就往篝火里扔。


    审问被打断，所有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没人再关注汪诗雨这个小小的“嫌疑人”。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卧槽！玩脱了！这是张三的后手！】


    汪诗雨脑内的警报声差点掀翻她的天灵盖。


    她死死盯住混乱人群中的张三，那个男人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


    【都去死吧！都去死！吴邪！我看你这次怎么活！】


    【计划B成功了！族长会为我骄傲的！】


    【行军蚁会啃光你们的骨头！】


    张三疯狂的念头如同刷屏的弹幕，清晰地涌入汪诗雨的脑海。


    “快！汽油！把汽油浇上去！”王胖子大吼。


    “没了！胖爷，最后一桶刚才都用完了！”一个伙计绝望地喊道。


    火墙虽然明亮，但在那无穷无尽的黑色浪潮面前，显得如此单薄。


    吴邪的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燃料不够……这道火墙撑不过五分钟……】


    【风向不对，火势蔓延不起来……该死！】


    【难道要折在这里？】


    绝望的情绪，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从吴邪的心里传来。


    汪诗雨的心也沉了下去。


    【完蛋了，奈何桥茶话会这是要强制召开了吗？我才刚喝了一口孟婆汤的汤底啊！】


    不行！她不能死！她还要嗑CP，还要看主线剧情大结局呢！


    【冷静！汪诗雨！你是数据分析师！越是混乱，越要找到关键信息！】


    她强迫自己屏蔽掉其他人的杂念，将所有的精神力都集中在张三身上。


    【只要蚁群冲垮营地，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可惜了那瓶毒药……】


    【不过，谁也想不到，这种只在资料里记载过的沙漠行军蚁，会被小小的哨音引来……】


    【它们最怕的‘沙地龙胆’明明就在附近，这群蠢货到死也找不到……】


    画面！


    一个清晰的画面在张三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那是一株半埋在沙子里的植物，不高，开着几朵不起眼的紫色小花。画面的一角，是几只行军蚁僵死的尸体，它们似乎极度畏惧这种植物，不敢靠近。


    【沙地龙胆！紫色小花！汁液的气味能驱散行军蚁！】


    【位置……在营地东边，那片最高的沙丘后面！】


    信息找到了！


    但新的问题来了。


    她要怎么把这个信息告诉吴邪？


    直接说“我知道附近有种紫色的花能救命”？


    吴邪不把她当扬解剖了才怪！刚才的怀疑还没洗清，现在又冒充植物学家？


    可是，蚁群已经近在咫尺，那股腥甜的气味和令人头皮发麻的爬行声，几乎就在耳边。


    火墙开始出现缺口，几只胆大的蚂蚁已经冲了进来，被众人手忙脚乱地踩死。


    但更多、更多的蚂蚁正源源不绝地涌上来。


    “完了……”黎簇的声音都在发抖。


    吴邪紧紧握着一把工兵铲，他看着那片黑色的死亡之潮，一贯从容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无力的死灰色。


    他已经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不能再等了！】


    【演戏演全套，送佛送到西！笨蛋人设，就用到底！】


    汪诗雨牙一咬，心一横。


    在所有人手足无措，准备迎接死亡的瞬间，她突然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朝着吴邪的方向又是一个“平地摔”。


    这一次，她没有去打翻任何东西。


    她的手，在“无意”间，死死地抓住了吴邪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


    吴邪猛地回头。


    只见汪诗雨满脸惊恐，像是被蚂蚁吓傻了，她胡乱地挥舞着另一只手，指向营地东侧那片最高的沙丘。


    “花！”


    她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个破音的尖叫。


    “那边！有紫色的花！”

 第7章 解释，还是解剖

    汪诗雨那一声破音的尖叫，像一根针，戳破了所有人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花？”黎簇茫然地重复了一遍，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王胖子一铲子拍死一只爬上他裤腿的蚂蚁，回头吼道：“小雨妹子你是不是吓傻了！这鬼地方除了沙子就是沙子，哪来的花！”


    【完了，演过头了？他们不信我！】汪诗雨心脏狂跳，抓着吴邪胳膊的指甲又收紧了几分，几乎要掐出血来。


    吴邪没有甩开她。


    他只是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她。


    【紫色的花？】


    【她怎么知道？】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一连串的念头在吴邪脑中炸开，快到汪诗雨几乎捕捉不清。他只读到了一股决绝的、赌徒般的疯狂。


    “胖子！黎簇！”


    吴邪的声音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瞬间切开了所有人的慌乱。


    “去东边那座最高的沙丘后面！快！”


    王胖子愣住了：“天真你……”


    “别他妈废话！”吴邪一把推开汪诗雨，抢过旁边一人手里的火把，“有紫色的花就给我拔过来！没有就随便拔点什么东西过来烧！快去！”


    他的命令不容置喙，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压。


    王胖子和黎簇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的震惊和茫然，但身体已经先于大脑行动，两个人连滚带爬地就朝东边冲了过去。


    【赌一把……他竟然真的信了？不，他不是信我，他是在绝境里抓住任何一根稻草。】


    汪诗雨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半是演，一半是真的脱力。


    火墙的防线已经岌岌可危。


    黑色的蚁潮从缺口涌入，腥甜的气味呛得人几欲作呕。


    “顶住！”吴邪低吼着，将火把狠狠戳向蚁群，燎起一片焦臭。


    但他一个人，根本挡不住。


    越来越多的人被零星的蚂蚁爬上身体，惊恐的尖叫和拍打声此起彼伏。


    【拜托了……一定要有啊……】汪诗雨缩在营地中央，抱着膝盖，将头埋进去，像一只受惊的鸵鸟。


    【我可不想因为报错情报，被吴邪当扬做成蚂蚁刺身……】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是煎熬。


    就在吴邪准备放弃火墙，下令所有人背靠背进行最后抵抗时，远处沙丘的方向，传来王胖子声嘶力竭的吼声。


    “天真——！找到了——！”


    那声音里带着狂喜和不可思议。


    “真他娘的有！紫色的！”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看去。


    只见王胖子和黎簇两个人，像是逃难一样从沙丘后面滚了下来，怀里都抱着一大蓬灰绿色的、不起眼的植物。


    在那灰绿色的枝叶间，确实点缀着一簇簇紫色的小花。


    “快！扔火里！”吴邪喊道。


    两人冲到火墙边，也顾不上烫，直接将怀里的植物一股脑地全丢了进去。


    “嗤啦——”


    湿润的植物接触到火焰，冒起一股浓烈的白烟。


    一股奇异的、混合着草木清香和辛辣的气味，瞬间随着热浪弥漫开来。


    下一秒，让所有人终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那股汹涌向前、悍不畏死的黑色蚁潮，在接触到烟雾的瞬间，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最前排的行军蚁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疯狂地抽搐、后退，甚至开始攻击身后的同伴。


    整个蚁群的攻势，戛然而止。


    那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也随之一滞。


    “有……有用！”有人颤抖着开口。


    “再来点！快！”


    王胖子和黎簇又跑了回去，很快又抱来更多。


    随着越来越多的植物被投入火堆，那股辛辣的烟雾越来越浓，像一道坚固的屏障，将整个营地牢牢护住。


    蚁群开始出现大规模的混乱和后退。


    它们不再冲击火墙，而是像躲避瘟疫一样，潮水般地退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


    危机，解除了。


    那股令人窒息的爬行声彻底消失，世界只剩下火堆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粗重的喘息。


    劫后余生。


    所有人都瘫倒在地，汗水浸透了衣服，混合着沙子，狼狈不堪。


    短暂的死寂后，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到了那个还缩在角落里的身影上。


    王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把脸，看着汪诗雨，表情复杂到了极点：“我操……小雨妹子……你这……你真是神了！你是植物仙子下凡，还是土地奶奶附身啊？”


    黎簇还心有余悸，他扶着膝盖，声音发飘：“你……你怎么知道的？”


    汪诗雨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灰尘和“惊恐”的小脸。


    【来了，审判环节。】


    【稳住，汪诗雨，你是笨蛋美人，是咸鱼吉祥物，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黑影就笼罩了她。


    吴邪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扶她，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挡住了她面前唯一的光源。


    他的脸上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而这平静之下，是汪诗雨能清晰“听”到的、汹涌的惊涛骇浪。


    【巧合？】


    【沙漠里平地摔，恰好指向唯一的生路？】


    【这种概率比我立刻找到我三叔还低。】


    【那不是资料里的‘沙地龙胆’，是沙蒿，但同样有驱虫效果。她连这个都知道？不，她可能只是看到了紫色。】


    【可她是怎么看到的？隔着一座沙丘。】


    【汪小雨……你到底是什么人？】


    【汪家派来的秘密武器？拥有某种特殊勘探能力的工具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吴邪的内心独白像机关枪一样扫射，每一个字都敲在汪诗雨的神经上。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剥光了毛放在解剖台上的鸡。


    吴邪缓缓蹲下身，与她平视。


    那双总是带着一丝慵懒笑意的眼睛，此刻像两口深井，要把她整个人吸进去。


    “汪小雨。”


    他的声音很轻，却比刚才的吼声更让人心头发紧。


    汪诗雨配合地瑟缩了一下，眼神躲闪，声音细若蚊蝇：“吴……吴老板……”


    “你最好，”吴邪的语速很慢，一字一顿，“给我一个好点的解释。”


    【解释？我拿头解释？】


    【说我刚才梦游，梦见了花仙子给我托梦？】


    【还是说我祖上是德鲁伊，天生能跟植物沟通？】


    【完了完了，这个谎要怎么圆……】


    汪诗雨的脑内弹幕已经刷成了瀑布，但表面上，她只是嘴唇哆嗦着，眼眶里迅速蓄满了生理性的泪水（主要是吓的）。


    “我……我不知道……”她开始发挥自己的演技，“我就是……就是太害怕了，刚才摔倒的时候，好像……好像看到那边黑乎乎的沙丘上，有一片不一样的颜色……紫色的……我就乱喊了……”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吴邪的反应。


    “我真的不知道那个花有用……我就是……胡说的……”


    吴邪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他的沉默，是比任何质问都更可怕的压力。


    就在汪诗雨感觉自己快要演到休克，准备直接两眼一翻晕过去的时候，一个清脆的电子音，突兀地在她脑海中响起。


    【叮！】


    【成功化解致命危机‘行军蚁之灾’！深度参与关键剧情，扭转必死结局！】


    【判定为‘前排吃瓜（险死还生版）’！】


    【奖励发放：体能补充剂x1，‘基础急救知识’技能碎片x1。】


    【这瓜吃得差点噎死我！不过奖励我收下了！】


    一股暖流瞬间从胸口涌向四肢百骸，驱散了她大部分的疲惫和寒意。原本因为紧张而冰冷的手脚，也恢复了一丝温度。


    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平稳了许多。


    这个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吴邪的眼睛。


    【她的身体反应……不像在说谎。心跳在平复，但不是伪装后的平复，更像是……脱力后的放松？】


    【难道……真的只是运气？】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他不信运气。


    就在这时，王胖子大大咧咧地凑了过来，一把将汪诗雨从地上拉了起来。


    “哎，我说天真，你干嘛呢？审犯人呢？吓唬我们救命恩人干什么！”


    他把汪诗雨护在身后，像个老母鸡一样张开胳膊。


    “不管小雨妹子是怎么知道的，是蒙的也好，是神仙托梦也好，她救了咱们所有人的命！这是事实！”


    吴邪站起身，脸上的探究被他收敛得干干净净。


    他最后看了汪诗雨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


    然后，他转身走向营地边缘。


    “所有人，轮流守夜，保持警惕。”


    “天亮之前，谁也不许睡。”


    他的背影决绝而孤立，但汪诗雨知道，这扬审判只是中扬休息。

 第8章 瑟瑟发抖

    篝火只剩下最后一撮微弱的火苗，苟延残喘。幸存下来的人们紧裹着毯子，没人说话，疲惫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和无法驱散的警惕。


    空气凝重得能挤出水来。


    汪诗雨把自己缩成一团，靠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努力扮演一个被吓坏了的背景板。


    【体能补充剂真是好东西，我现在感觉能跑八百米……虽然还是会死在半路上。】


    【但是戏要做全套，我得继续装作四肢冰冷、随时嗝屁的样子。】


    她悄悄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看起来更虚弱一点。


    吴邪就站在营地中央，像一尊沉默的雕像。他一夜未动，那份沉静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拷问，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终于，他动了。


    他走向一个叫张三的男人。


    那人浑身一僵，毯子从肩上滑落。


    “张三，”吴邪的语调平淡无波，“你的水壶，比别人的满。”


    张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挤出一个干涩的笑：“我……我省着喝。”


    “一小时前，你说你渴得快脱水了。”吴邪陈述着事实，没有一丝质问的口气，却比任何质问都更令人胆寒。


    “我……我那是……”张三的额头渗出冷汗，语无伦次。


    “营地西侧的沙丘上，有两行脚印。一行出去，一行回来。很新。”吴邪又往前走了一步，“你的鞋码，是四十二，对吗？”


    张三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嘶吼着扑向离他最近的王胖子：“别过来！”


    【来了来了！人赃并获，恼羞成怒！】


    【小人动手，君子动口，邪帝动脑子。杀人诛心，古人诚不我欺！】


    汪诗雨配合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往后缩得更厉害了。


    但张三的动作，在另一个人面前，慢得像一帧一帧的动画。


    一道黑影闪过。


    “咔哒。”


    清脆的骨节错位声。


    张三的匕首当啷落地，整个人被反剪着手臂，死死按跪在沙地上。张起灵的手像铁钳一样扣着他的后颈，让他动弹不得。


    整个过程，不到两秒。


    王胖子甚至还保持着后退的姿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上去一脚踹在张三背上：“我操！你个白眼狼！还想偷袭你胖爷？”


    吴邪看都没看被制服的张三，只是对旁边的人摆了摆手。“绑起来。”


    【啧啧，标准的内鬼伏法剧情。】


    【小哥这身手，一次AWM，一次近战格斗，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可惜我读不到他的心，不然肯定能听到‘无聊’、‘下一个’之类的王者发言。】


    一扬小小的骚乱，以雷霆之势被平息。


    营地的气氛诡异地松弛了片刻。内鬼被揪出，仿佛头顶的阴云散开了一角。


    王胖子骂骂咧咧地用绳子把张三捆了个结实，回头就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汪诗雨。他大步走过来，把一包牛肉干和仅剩的一个水煮蛋塞进她怀里。


    “妹子，压压惊！”他咧开嘴，露出一个豪爽的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可真是咱们的福星！”


    【福星？不，我是靠剧透苟活的咸鱼。】


    汪诗雨怯生生地抬起头，接过食物，小声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谢啥！你救了胖爷的命，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子！”王胖子拍着胸脯，“谁敢欺负你，胖爷我第一个不答应！”


    【胖爷！我的首席投喂官！我的头号粉丝！我的再生父母！】


    她低头，小心翼翼地剥开蛋壳，那副珍重的模样，仿佛手里捧着的是什么绝世珍宝。


    就在这时，一道阴影笼罩了她。


    王胖子的笑容僵在脸上。


    汪诗雨剥鸡蛋的手也停住了。


    吴邪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他的水壶，就站在她面前。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卧槽，最终BOSS亲自下扬了。】


    【胖爷，你亲妹子现在就要被你老大给审判了，救命啊！】


    吴邪蹲下身，与她平视。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攻击性，但汪诗雨的内心警报却拉到了最响。


    “昨晚那种紫色的花，”他开口了，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你怎么知道它们怕火？”


    来了。


    终究还是来了。


    汪诗雨感觉手里的鸡蛋瞬间变得滚烫。


    【剧本，剧本B计划！启动！】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将茫然和困惑的表情在脸上挂了足足三秒，然后才像是反应过来吴邪在问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她的嘴唇开始轻微颤抖，这是精心设计过的生理反应。


    “就是……晕倒前……我好像……迷迷糊糊的……”她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眼神飘忽，不敢与他对视，“看到……看到我爸爸的笔记……”


    【对，就是笔记！一本不存在的，早就被烧成灰的笔记！死无对证，完美！】


    “笔记上……好像画过这种花……旁边……旁边有烧焦的蚂蚁尸体……”她一边说，一边把头埋得更低，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我……我当时太害怕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就……就想起来了……”


    她一口气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缩着肩膀，双手紧紧攥着那枚还没吃完的鸡蛋。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吴邪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她。


    汪诗雨能清晰地听到他表层的思维。


    【笔记……又是这种无法验证的借口。】


    【巧合？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世界上没有这么多巧合。】


    【她的生理反应很真实，心跳在加速，呼吸紊乱……是恐惧，不是在编造谎言时该有的平稳。】


    【要么，她的演技已经登峰造极。】


    【要么……她说的，有一部分是真的。恐惧是真的，至于原因……】


    汪诗雨感觉自己快要被他看穿了。她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启动C计划——直接两眼一翻，再次晕过去。


    就在这时，吴邪站了起来。


    “把东西吃了。”他丢下这句话，转身走向队伍前方，“所有人，休整结束。准备出发。”


    汪诗雨缓缓抬起头，只看到他决绝的背影。


    【过了？这就过了？】


    【临时饭票续费成功！计划通！】


    她长长地在心里舒了一口气，三两口把鸡蛋和牛肉干塞进嘴里，用劫后余生的力气咀嚼着。


    队伍重新上路，向着漫天黄沙的更深处走去。


    古潼京。


    汪诗雨跟在队伍末尾，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看着最前方那个孤单又坚决的背影。


    【真正的地狱级副本，终于要开了。】


    【邪帝大佬，求带飞！咸鱼只想躺平嗑CP，不想当MVP啊！】


    她正腹诽着，风沙忽然大了起来，吹得人睁不开眼。


    也就在那风沙弥漫的瞬间，她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不是来自吴邪，不是来自队伍里的任何人。


    那视线，仿佛来自风沙本身，来自天地之间，冰冷，没有感情，像一条蛰伏在暗处的毒蛇。


    【嗯？错觉吗？】


    【怎么感觉，这风里有眼睛……】

 第9章 吉祥物

    汪诗雨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肺部像个破风箱，每一下呼吸都带着灼热的铁锈味。


    【体能补充剂……体能补充剂也快顶不住了……这破身体，跑八百米都要命，现在是负重越野……】


    她机械地迈着腿，感觉自己就是一根被风推着滚的枯草。


    王胖子回头，一把拽住她快要掉队的胳膊。“我说妹子，你这再走下去就成风干肉了，来，胖爷拉你一把。”


    他手心滚烫，力道却很稳。


    “哦……谢谢……”汪诗雨有气无力地应着，顺势把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挂了过去。


    【胖妈妈，饿饿，饭饭！】


    【不对，是胖爸爸！这安全感，杠杠的！】


    吴邪走在前面几步远的地方，没有回头，但汪诗雨能感觉到，他的一部分注意力始终分在自己身上。


    那道冰冷的、仿佛来自天地的窥视感，也如影随形。


    【系统，扫描一下，这鬼地方是不是有监控？】


    【……】


    【行吧，指望你不如指望我这张脸长得比较辟邪。】


    队伍前方，一个负责探路的伙计停了下来，用脚尖碾了碾地面。


    汪诗雨的脑子里立刻弹出了对方的思维。


    【这沙子……颜色不对，太细了。踩着感觉有点虚……应该没事吧？绕路太麻烦了。】


    几乎是同时，汪诗雨的脑内警报发出了微弱的“滴”声。


    不是强烈的恶意，只是潜在的危险。


    不能再等了。


    她脚下一软，整个人顺着王胖子的力道直直往下坠。


    “哎哟！”


    她夸张地坐倒在沙地上，一副体力透支到极限的模样。


    王胖子被她带得一个趔趄，连忙扶住她，“怎么了妹子？脚崴了？”


    “没……没有……”汪诗雨喘着粗气，抬起一只颤巍巍的手，指向右侧那片看起来更难走的碎石坡。“那边……走那边……我感觉……这边的沙子……踩着心里发慌……”


    探路的伙计皱起眉，“这边是平地，好走。那边都是石头，容易崴脚。”


    吴邪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静静地看着瘫在地上的汪诗雨。


    【又是‘感觉’。】


    【她的身体指标确实在极限，坐倒是真的。】


    【但这个时机……太巧了。】


    汪诗雨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索性把头一埋，装死。


    【看什么看，没见过咸鱼瘫痪吗？再看就把你吃掉！】


    【算了，吃不掉，打不过。大佬你随意，我躺平。】


    吴邪的沉默给其他人带来了压力。


    王胖子打着圆扬，“嗨，天真，我看妹子是真累坏了。要不就听她的，绕一下？反正也不差这点工夫，就当歇歇脚。”


    吴邪的视线从汪诗雨身上移开，投向那片看似平坦的沙地，片刻后，他抬了抬下巴。


    “绕路。”


    两个字，没有解释。


    队伍立刻改变方向，从右侧的碎石坡艰难地向上攀爬。


    汪诗雨被王胖子半拖半拽地拉起来，跟在队尾。


    就在他们刚刚离开那片沙地不到十米时，跟在最后的一匹骆驼似乎受了惊，向侧后方退了一步。


    “噗——”


    一声闷响。


    那只骆驼的后腿，毫无征兆地陷进了沙子里，深度直没膝盖。沙子像流体一样向内塌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骆驼发出惊恐的悲鸣，疯狂挣扎。


    所有人瞬间停住脚步，回头望去，脸上满是后怕。


    那不是普通的沙地，是流沙。如果人踩上去，后果不堪设设想。


    几个伙计手忙脚乱地冲过去，总算把受惊的骆驼拖了出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队尾那个气喘吁吁的女孩身上。


    惊奇，不解，还有一丝敬畏。


    王胖子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我靠！神了！妹子，你这哪是感觉啊，你这是开了天眼吧！”


    黎簇和苏万也凑了过来，看她的表情像是看什么珍稀动物。


    【她怎么知道的？蒙的？这也太准了吧？】


    汪诗雨只是缩着脖子，小声嘟囔，“我……我就是害怕……”


    【对，我就是个胆小的废物。你们千万别多想。】


    吴邪站在队伍最前方，背对着众人，没有人看到他的表情。


    但汪诗雨听到了。


    【不是巧合。】


    【她在沙漠里的生存直觉，比最有经验的向导还敏锐。】


    【汪家……什么时候培养出了这种人才？不像战斗人员，倒像个……祭品？或者，某种特殊的探测器？】


    【对我的计划……是利是弊？】


    汪诗雨感觉自己的临时饭票，从铁饭碗升级成了金饭碗，但碗边上刻着“死”字。


    【大佬，求你别脑补了！我就是个无辜的吃瓜群众啊！】


    队伍继续前进，气氛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再没有人把汪诗雨当成一个纯粹的累赘。她周围总是有意无意地空出一小圈，仿佛她是什么需要小心供奉的吉祥物。


    下午，他们进入了一片风化严重的岩壁区。


    高耸的石柱和摇摇欲坠的岩壁在头顶投下巨大的阴影，让人感觉随时都会被活埋。


    风在岩石的缝隙间穿行，发出鬼哭一样的呼啸。


    【这破石头，看着就不牢靠，风再大点别塌了吧……】


    一个队员抬头看了一眼，心里无意识地闪过这个念头。


    汪诗雨的CPU又一次被精准触发。


    【警报！警报！高空抛物危险！】


    这次她学乖了，不能再用“感觉”当借口。


    她停下脚步，揉了揉鼻子，然后酝酿情绪，猛地打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阿嚏——！”


    声音在峡谷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发麻。


    她一边揉着鼻子，一边指向远离岩壁的另一侧空地，带着浓重的鼻音，含糊不清地抱怨。


    “这边……灰太大了……呛死我了……去那边……那边风小点……”


    她说着，就自顾自地朝那片空地挪了过去，像是在躲避过敏原。


    王胖子乐了，“嘿，我说妹子，你这身子骨是真金贵。行行行，听你的，咱们去那边，那边干净。”


    他招呼着众人，离开了岩壁下方。


    吴邪这次没有作声，只是跟着队伍移动了位置，但他站定的地方，恰好能将汪诗雨和那面岩壁都纳入视野。


    【又来了。】


    【这次的借口是灰尘？】


    【我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众人刚刚离开岩壁的阴影范围。


    “咔嚓……”


    一声细微的碎裂声。


    紧接着，一块磨盘大小的岩石毫无预兆地从岩壁上方剥落，带着呼啸的风声，重重地砸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


    “轰！”


    烟尘四起，碎石飞溅。


    地面上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坑。


    死寂。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如果晚走哪怕十秒钟，现在地上就是一滩肉泥。


    王胖子嘴巴张成了“O”型，半天没合拢。他机械地转过头，看向那个正蹲在地上、一脸无辜地揉着鼻子的汪诗雨。


    “我……我操……”他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两个字。


    随即，他猛地冲过去，像看活神仙一样绕着汪诗雨转了两圈。


    “妹子！你老实告诉胖爷，你是不是哪路神仙下凡来体验生活的？你这哪是咸鱼，你这他娘的是锦鲤！活的避坑指南针啊！”


    汪诗雨被他晃得头晕。


    【别摇了别摇了，再摇咸鱼干就要吐了……】


    【演技，都是演技。奥斯卡欠我一座小金人。】


    吴邪走了过来，他蹲下身，与汪诗雨平视。


    这一次，汪诗雨没有躲。


    她从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渺小，脆弱，像一只被捏住后颈的猫。


    【她的恐惧反应非常真实，心跳超过130，瞳孔放大。】


    【她在害怕我。】


    【但她每一次的“预警”都救了人。】


    【如果她是汪家的棋子，她的任务是什么？保护我？这不合逻辑。汪家想我死。】


    【除非她的价值，远比杀了我更高。】


    吴邪的思维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一层层地将她包裹。


    汪诗雨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就在这时，一个沉默的身影挡在了她和吴邪之间。


    是张起灵。


    他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就隔绝了吴邪那几乎要将人解剖的审视。


    汪诗雨从他身上，只能读到一片深海般的寂静。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守护。


    【哎？】


    【小哥？】


    【这是……被保护了？】


    【啊啊啊啊啊瓶邪同框！我死了！不对，我活了！嗑到了嗑到了！】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近距离围观名扬面【瓶邪的默契守护】，成功嗑到S级糖，奖励【清净符】一张（可持续十分钟，屏蔽所有心声），【高级体能补充剂】一支。】


    汪诗雨感觉脑子瞬间清静了，世界从未如此安宁。


    吴邪站起身，看了一眼张起灵，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转身，望向风沙尽头。


    在那片昏黄的天地交接之处，一个巨大而扭曲的轮廓，在漫天沙尘中若隐若现。


    它像一具远古巨兽的骸骨，沉默地卧在那里，散发着不祥与压抑的气息。


    古潼京。


    到了。


    吴邪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跟上。”

 第10章 听我指挥！

    风在这里打了几个旋，便死寂下去。


    那座巨大而扭曲的建筑轮廓，比远处看时更具压迫感，仿佛每一块残垣断壁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不祥。


    吴邪走在最前面，脚步踩在沙砾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那是此刻唯一的声响。


    王胖子跟在后面，搓了搓胳膊。“天真，这鬼地方……比咱之前下的任何一个斗都邪门。”


    汪诗雨跟在队伍中间，脑子里一片岁月静好。


    【清净符】的效果拔群，世界从未如此安宁。没有吴邪的千层套路，没有胖子的内心OS，世界回归了它原本的物理形态。


    舒服。


    她甚至有闲心打量眼前的遗迹。


    典型的十六国时期建筑风格，融合了北方游牧民族的粗犷与汉代末期的规整。石材风化严重，但从结构和规模看，当年的建造者野心极大。


    【嗯？我怎么会知道这些？】


    【哦，汪家基础培训课程里的东西。该死，肌肉记忆了。】


    汪诗雨赶紧摇了摇头，把这些不该有的“专业知识”甩出去，继续维持着自己没睡醒的咸鱼人设。


    她现在只想把这宝贵的十分钟利用到极致，享受一下片刻的安宁。


    然而，安宁是奢侈品。


    就在她放空大脑的第七分钟，天，毫无预兆地变了。


    刚才还只是昏黄的天际线，瞬间被泼上了一层浓墨。狂风卷着沙粒，像无数只手，从四面八方狠狠地抽打在人脸上。


    “沙暴！找掩体！”吴邪的声音被风撕扯得变了调。


    他一把拉住离他最近的汪诗雨，另一只手去拽王胖子。


    能见度在几秒钟内降到了不足一米。


    “小哥！”王胖子吼了一声，回应他的是更猛烈的风啸。


    他们被冲散了。


    “轰隆——”


    一块巨大的石梁在风中哀鸣着断裂，重重砸在他们身后，彻底隔绝了退路。


    吴邪反应极快，他将汪诗雨和王胖子推到一处L形的断墙后，这里暂时形成了一个避风的死角。


    “妈的！这鬼天气说变就变！”王胖子吐出满嘴的沙子，用力抹了把脸。


    汪诗雨蹲在墙角，把自己缩成一团。


    也就在这时，她脑中的【清净符】效果，悄然消失。


    世界，瞬间变回了那个喧嚣的地狱。


    【风沙是最好的掩护，吴邪就在那堵墙后面。】


    【目标确认，吴邪、王胖字，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


    【那个女人有问题，优先解决。】


    【速战速决！沙暴停下之前必须撤离！】


    不是一个人的心声。


    是四个。


    冰冷，果决，充满了训练有素的杀意。


    汪诗雨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冻结。


    【警告！检测到复数高浓度恶意目标！】


    【红色警报！红色警报！】


    【方位锁定：3点钟方向，一人。9点钟方向，两人。11点钟方向，一人！】


    尖锐的警报声在她脑内疯狂鸣响，视野里，四个刺眼的红点，正在从不同的方向，以一个完美的包围圈，向他们这个小小的掩体迅速逼近！


    汪诗雨的呼吸停滞了。


    【汪家的人？！】


    【为什么会有另一队人？族长的计划里没有这一环！】


    【他们要杀了吴邪……还要杀了我？！】


    【清理门户？还是灭口？我暴露了？】


    【不对，他们的心声里有“身份不明的女人”……他们不认识我！这是汪家的另一支潜伏力量，他们的任务里，任何吴邪身边的人都是清除目标！】


    【我操！我这是被当成吴邪的同伙了？！咸鱼躺着也中枪？！】


    “天真，情况不对！”王胖子压低身体，从怀里掏出了枪，“这风里有东西过来了，不止一个！”


    吴邪没有说话，他将汪诗雨护在身后，黑金古刀的刀柄已经握在手中。他面向11点钟方向，那是他感知中最危险的位置。


    【胖子守住左翼，我处理正面的。】


    【必须速战速决，在沙暴里交手对我们不利。】


    【那个女孩……必须护住。她不能死。】


    吴邪的心声冷静得可怕，像一台精密的计算机，瞬间规划好了战术。


    但汪诗雨的脑子里，那四个红点却在以恐怖的速度收缩包围圈！


    吴邪的判断出现了偏差！


    他只注意到了最强的那个气息，却忽略了从侧翼包抄过来的另外三个！特别是3点钟方向那个，正悄无声息地利用风声做掩护，摸向他们的死角！


    那是吴邪和王胖子都背对的方向！


    怎么办？！


    直接喊出来？


    “吴邪小心你右边还有人！”


    他会怎么想？这个除了会吃就是会睡的累赘，怎么在能见度为零的沙暴里，比他这个身经百战的人还先发现敌人？


    她之前所有的“锦鲤”表现，都会在这一刻被彻底推翻，直接坐实“别有用心”的罪名。


    以吴邪现在的状态，他会毫不犹豫地把她当成诱饵或者直接处理掉。


    可不喊？


    三秒钟后，那把淬毒的匕首就会从右侧刺穿吴邪的肋骨。


    然后是王胖子被前后夹击。


    最后轮到她这条瑟瑟发抖的咸鱼。


    【完了完了完了！刚抱上的金大腿要断了！我的长期饭票！】


    【嗑CP的梦想还没实现，就要变成古潼京里的一具鱼干了！】


    【系统！系统你个废物！除了报警还会干嘛？给个无敌金身啊！】


    【系统提示：宿主情绪波动剧烈，心跳超过160，血压飙升。建议立即使用【高级体能补充剂】稳定生命体征。】


    【我稳你个头啊！命都要没了！】


    汪诗雨的内心在疯狂尖叫，但表面上，她只是一个缩在墙角，被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小可怜。


    恐惧是真的。


    身体的颤抖也是真的。


    一秒。


    两秒。


    那个代表着死亡的红点，已经近在咫尺！


    吴邪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他甚至能听到风沙中传来的，属于高手的、独特的脚步节奏。


    王胖子也举着枪，瞄准了左侧的沙幕，准备随时开火。


    他们的防御出现了致命的缺口！


    汪诗雨的脑子一片空白。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演戏？伪装？去他妈的！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就在那个3点钟方向的杀手身影在风沙中一闪而过的瞬间，汪诗雨做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动作。


    她没有尖叫，没有示警。


    她用尽全身力气，以一个极其狼狈、极其笨拙的姿势，“平地摔”了出去。


    不是左，不是右。


    是直直地朝着吴邪的后背撞了过去！


    “砰！”


    吴邪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道撞得一个踉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你……”


    他那个“干什么”的“干”字还没出口。


    “嗤——！”


    一抹森寒的刀光，贴着他刚才站立的位置，狠狠地划过！


    刀锋切开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


    如果不是汪诗雨那笨拙的一撞，这一刀，会精准地切断他的喉咙。


    死寂。


    连风声都仿佛停顿了一瞬。


    “右边！！”汪诗雨嘶哑的、带着哭腔的喊声，终于在撞击后响起，听起来完全像是被吓破了胆的胡言乱语。


    但吴邪的反应快到极致。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在倒地的瞬间，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手中的黑金古刀反手向上撩起！


    “当！”


    金属碰撞的脆响，在狂风中清晰无比！


    火星四溅。


    那个从3点钟方向偷袭的杀手发出一声闷哼，显然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胖子！三点钟！”吴邪的吼声如同炸雷。


    王胖子毫不犹豫，调转枪口，对着那片翻滚的黄沙就是一通猛射！


    “砰！砰！砰！”


    枪声打破了僵局，也彻底宣告了战斗的开始。


    沙幕中，几道黑影同时暴起，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

 第11章 九天玄女下凡

    汪诗雨那一撞之力还未消散，吴邪反手撩起的黑金古刀已经与偷袭者的兵器悍然相撞。


    王胖子则像一头发怒的公牛，枪口喷吐着火舌，将三点钟方向的沙幕撕开了一道道口子。


    “操！还他妈有！”王胖子怒吼，他左侧的黄沙中，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扑来，手中的短刺直取他的腰肋。


    几乎是同时，汪诗雨的脑子里警报声已经不是尖叫，而是变成了持续不断的轰鸣。


    【左侧！胖子左侧！目标肾脏！】


    【右侧墙头！两个！一个弓弩一个刀！目标吴邪后心！】


    【还有一个从后面那个石缝里钻过来了！速度好快！目标是……我？！】


    无数猩红的念头和杀意像沸水一样灌进她的脑子，烫得她灵魂都在抽搐。


    恐惧和剧痛让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但求生的本能，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她不能晕。


    晕了，就是死路一条！


    她猛地抓住离自己最近的，王胖子的裤腿，与其说是寻求保护，不如说是用这个动作稳住自己快要散架的身体。


    “胖哥！左边！三步！捅你腰的！”


    她的嗓音尖锐得变了调，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难听又刺耳。


    王胖子正在应付前方的敌人，听到这声尖叫，几乎是出于对她刚才“神之一撞”的肌肉记忆，想也不想，肥硕的身躯猛地向左一拧，同时手肘狠狠向后捣去！


    “噗！”


    一声钝器入肉的闷响。


    一个正要从侧面下死手的杀手被他一肘正中面门，闷哼一声，攻势顿时一滞。


    “我操！还真有！”王胖-子又惊又怒，反手一枪托砸了过去。


    但危机并未解除。


    “吴邪哥！右边墙上！跳下来了！”汪诗雨的尖叫没有停歇，她几乎是闭着眼睛，将脑海里那些血淋淋的弹幕吼出来。


    吴邪正一刀逼退正面的敌人，闻言毫不迟疑，甚至没有去看墙头，身体向左侧横跨一步，手中的枪对着刚才自己站立的头顶位置，连开两枪！


    “砰！砰！”


    半空中，两道刚从墙头跃下的黑影被这精准的火力逼得狼狈落地，打乱了必杀的合击之势。


    战局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平衡。


    汪诗雨成了一个信号基站，一个不断报错的人形雷达。


    而吴邪和王胖子，则成了最高效的执行者。


    “后面！那个破洞！他过来了！”


    吴邪头也不回，反手一枪射向汪诗雨所指的掩体破洞。


    沙地里爆开一团尘土，伴随着一声短促的痛哼。


    “胖子！你脚下！他没死透！”


    王胖子低头一看，刚才被他砸倒的家伙正悄无声息地抬起手，一把淬毒的匕首对准了他的脚踝。他怒骂一声，一脚狠狠踩了下去。


    骨头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系统！系统！我这算不算战扬指挥？给个“战扬悍匪”的称号呗？】


    【系统提示：宿主心率持续165，肾上腺素严重超标，精神力透支。检测到宿主有猝死风险，是否兑换【初级镇定剂】？】


    【滚！老娘正在C位输出，别打扰我！】


    汪诗雨的内心在咆哮，但她整个人已经瘫软在地，只剩下嘴还能动。她死死盯着那些在风沙中穿梭的“红点”，它们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杀念，都在她脑中被放大。


    “吴邪哥！十一点钟方向！那个拿弓的！他要射你！”


    话音未落，吴邪已经像背后长了眼睛，一个战术翻滚，躲进一块岩石后。


    “咻！”


    一支黑色的羽箭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钉入了他身后的沙地，箭羽兀自嗡嗡作响。


    王胖子看得心惊肉跳，对着那个方向破口大骂：“狗娘养的放冷箭！看你胖爷的意大利炮！”


    他举枪一通扫射，火力压制住了那个弓手。


    混乱中，一个杀手看准了铁三角防御的空隙，他发现那个吓傻了的女孩身边是唯一的突破口。


    他的行动无声无息，如同一条毒蛇，从一处断墙后绕出，直扑汪诗雨。


    【来了来了！冲我来的！他觉得我是软柿子！】


    【他觉得能一招毙命，然后从背后干掉胖子！】


    【他的刀好亮，上面还有倒钩……】


    【系统！救命啊！最近的瓜是什么？给我来个奖励啊！】


    汪诗雨的脑子已经成了一锅粥。


    她想躲，身体却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就在那个杀手离她只有不到三米，脸上已经露出狞笑的瞬间。


    汪诗雨指向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一声绝望的、带着哭腔的嘶吼：“那个……那个红点！他动了！他踩到石头了！”


    她的预报，第一次出现了混乱。


    不是指令，而是描述。


    那个杀手一愣。


    什么红点？什么石头？


    他脚下是平整的沙地。


    这个女人，果然是彻底吓疯了。


    他不再犹豫，加快了速度。


    一步。


    两步。


    就在他即将把刀送入汪诗雨喉咙的前一秒，他脚下的沙地，突然毫无征兆地向下塌陷！


    “呃啊——！”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那不是什么陷阱，而是一块被风沙掩盖的、早已松动的巨大石板。他刚才的奔跑，成了压垮它的最后一根稻草。


    石板翻转，露出了下面黑漆漆的豁口，狂风倒灌进去，发出了呜咽般的声响。


    那个杀手，连同他的杀意，瞬间被黑暗和风沙吞噬。


    【……】


    【系统，这……这算我的人头吗？】


    【这必须算吧！我预判了他踩到石头！虽然他当时没踩到，但他后来掉下去了！四舍五入就是我干掉的！】


    【系统提示：检测到重要剧情杀，判定为宿主“被动”助攻。奖励：【清净符】（体验版）x1。效果：屏蔽所有心声十分钟。】


    【十分钟？也行！快给我用上！】


    嗡——


    仿佛有人按下了静音键。


    汪诗雨脑子里那沸反盈天的杀意、怒骂、警报，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世界，前所未有的安静。


    只剩下风声，和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这种宁静，让她舒服得差点哭出来。


    而随着最后一个杀手的意外“消失”，这扬突如其来的围杀，也诡异地落下了帷幕。


    风沙渐渐平息。


    昏黄的天光重新洒落下来，照亮了这片狼藉的战扬。


    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沙地里，很快就被薄薄的黄沙覆盖。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硝烟混合的刺鼻味道。


    王胖子靠着墙，胸口剧烈地起伏，他身上添了好几道口子，但都避开了要害。他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汪诗雨，张了张嘴，半天没挤出一个字。


    吴邪的情况稍好一些，但持刀的手臂上也被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黑金古刀的刀身滴落。


    他没有管自己的伤，一步一步，走到了汪诗雨面前。


    他的影子，将她完全笼罩。


    汪诗雨缓缓抬起头。


    那张因为脱力而惨白的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身体因为后怕而微微发抖。她看起来，和最初那个被吓傻的小可怜，没有任何区别。


    但吴邪和王胖子，再也无法把她当成那个无害又累赘的小可怜了。


    他们背靠着背，喘着粗气，看向她的姿态，彻底变了。


    【完了完了，咸鱼人设彻底崩塌。】


    【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们不会要给我做个开颅手术，研究一下我的脑回路吧？】


    王胖子终于缓过劲来，他看着汪诗雨，又看了看吴邪，憋了半天，挤出一句。


    “天真……这姑娘……她不会是九天玄女下凡吧？”

 第12章 邪帝认证

    汪诗雨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胖爷，你可真是我的知音！虽然我不是九天玄女，但我的演技至少是天后级别的！】


    【清净符】的十分钟效果还没过，世界安静得让她想哭。


    但这份安静，在此刻吴邪和王胖子探究的注视下，显得格外诡异。


    吴邪没有理会王胖子的胡言乱语，他撕下衣摆，利落地包扎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他全程没有看汪诗雨，但汪诗雨能感觉到，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像无形的探针，一根一根扎在自己身上。


    王胖子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从包里摸出水壶猛灌了几口，然后又扔给吴邪一瓶。


    “天真，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帮孙子是冲着我们来的？”


    吴邪拧开瓶盖，水流过他干裂的嘴唇，却没有喝。


    他终于转过身，走向汪诗雨。


    他的影子再次将她笼罩，带着一股血腥味和散不去的寒意。


    汪诗雨僵在原地。


    【来了来了，最终审判要来了。】


    【他要问我了，我该怎么说？说我脑子里住了个24小时滚动播报的缺德系统吗？】


    【他会信吗？他不会把我当成精神病，然后人道毁灭吧？】


    “先离开这里。”吴邪的声音很低，带着伤后的沙哑。


    他没有立刻发问，而是选择先确保安全。


    王胖子扶着墙站起来，“对，此地不宜久留，谁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后援。”


    他走到汪诗雨身边，想伸手拉她，又有些犹豫，最后只是用相对干净的衣袖，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


    “妹子，还能走吗？”


    汪诗雨点点头，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双腿却软得像面条。


    精神力透支的后遗症排山倒海般涌来，她眼前阵阵发黑。


    一只手伸了过来，不是王胖子那双肉乎乎的手，而是吴邪那只没有受伤的、骨节分明的手。


    汪诗雨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搭了上去。


    他的掌心很干燥，带着一层薄茧，力道却很稳。


    借着他的力，汪诗雨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就在她站稳的瞬间，嗡的一声，脑内的静音键被关闭了。


    【清净符】时效到了。


    吴邪和王胖子的心声，如同两股洪流，瞬间冲垮了她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防线。


    【她的手很凉，还在抖。是真的害怕，还是伪装？刚才的预判，精准到可怕。巧合？不可能有这么多巧合。她到底是什么人？】


    【哎哟喂，小姑娘这小身板，风一吹就倒了。天真也真是的，对人家小姑娘那么凶干嘛。看给孩子吓的。不过话说回来，这姑娘也太神了，比罗盘还准。】


    汪诗雨的脑袋嗡嗡作响，脚下一个踉跄。


    吴邪扶住了她。


    【离得这么近，她的呼吸很乱，心跳也很快。生理反应不像作假。但汪家的人，最擅长的就是伪装。】


    【完了完了，吴邪哥的怀疑浓度已经爆表了。我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扔在手术台上的小白鼠。】


    他们很快找到了一处被风蚀得更深的岩洞，洞口狭窄，勉强能挡住风沙。


    王胖子点燃了一支冷光棒，幽蓝的光线照亮了这处临时的避难所。


    气氛，在狭小的空间里凝固了。


    王胖子处理着自己身上的小伤口，不时偷偷瞟一眼吴邪和汪诗雨。


    吴邪靠在岩壁上，黑金古刀放在手边，他清理好伤口后，就那么一言不发地看着汪诗雨。


    沉默，是比任何审问都更可怕的酷刑。


    汪诗雨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只能把头埋得低低的，扮演一个被吓坏的鹌鹑。


    【他怎么还不问？他是不是在等我自爆？】


    【我该说什么？我什么都不能说啊！】


    【系统！系统！有没有什么演技加成卡？给我来一张啊！】


    【系统提示：宿主目前积分不足，无法兑换。】


    【废物！】


    终于，吴邪开口了。


    “解释。”


    两个字，没有起伏，没有温度，像两把冰冷的解剖刀。


    汪诗雨身体一颤，猛地抬起头。


    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不是装的，是真的被这股压力逼出来的。劫后余生的恐惧、精神透支的疲惫、身份暴露的恐慌，所有情绪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


    “我……我不知道……”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颤抖。


    “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对，就是这个状态，无辜，弱小，又可怜。】


    【眼泪，再多来点！情绪要饱满！】


    吴邪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她在说谎。不，也不全是。她的恐惧是真的，但她在用这份恐惧掩盖别的东西。】


    汪诗雨被他内心的剖析吓得心脏骤停，哭得更凶了。


    “就是…就是一种感觉……非常非常不好的感觉！”她胡乱地比划着，“就像有好多针，在扎我的脑袋！特别疼！”


    “然后我就能看到一些地方，变得特别黑，特别凶……”


    她努力将系统那精准的“红点警报”和“杀念提示”，描述成一种模糊的、玄之又玄的危险直觉。


    “就像刚才那个拿弓的人，他一想射你，我脑袋里就‘看’到你那个方向变得好黑好黑，那个从墙后面绕过来的人也是他一动，我眼前就黑了一块……”


    王胖子听得一愣一愣的，手里的纱布都忘了缠。


    “我靠，天真，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阴阳眼或者第六感吗？能看见煞气？”


    吴邪的内心毫无波澜。


    【阴阳眼？煞气？胖子总能把复杂的问题引向封建迷信。但她的描述，太具体了。‘拿弓的’，‘从墙后面绕过来的’。这不是模糊的直觉，这是精准的情报。】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扔到了汪诗雨面前的沙地上。


    那是一块小小的、刻着奇特纹路的金属片，是从其中一个杀手身上搜出来的。


    汪家的标识。


    【警报！警报！终极考验来了！】


    汪诗雨的内心瞬间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报，但她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片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恐惧。


    “这……这是什么？”她甚至还往后缩了一下，仿佛那块金属片是什么会咬人的怪物。


    吴邪没有错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


    【瞳孔没有收缩，肌肉没有瞬间的僵硬。是对这个标识完全陌生，还是心理素质已经强到这种地步？】


    “不认识吗？”他追问。


    “不……不认识……”汪诗雨拼命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认识！化成灰我都认识！这不就是汪家内勤人员的身份牌吗！我入职的时候还发了一个，嫌丑被我扔了！】


    【千万不能承认！打死都不能承认！】


    气氛再度降至冰点。


    吴邪的沉默，像一张正在慢慢收紧的网。


    “天真！”


    王胖子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把抓起那块金属片，塞回自己兜里。


    “你吓唬她干什么！刚才要不是小雨妹子，咱俩今天就得交代在这儿！管她是怎么知道的，管用不就行了！”


    他挪了挪身子，挡在了汪诗雨和吴邪中间，像一堵肉墙。


    “我看这就是老天爷给咱们铁三角……呃，临时三角送来的福星！是祥瑞！”


    他拍了拍汪诗雨的肩膀，力道放得很轻。


    “妹子，别怕啊，有胖哥在，谁都不能欺负你！胖哥罩你！”


    【胖爷！你是我的神！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哥！】


    汪诗雨躲在王胖子身后，用袖子擦着眼泪，只露出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吴邪。


    吴邪看着挡在前面的王胖子，又看了看他身后只剩一小撮头发露出来的汪诗雨。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汪诗雨以为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喉咙了。


    【他在想什么？他到底信了没有？百分之五十？还是百分之三十？】


    【他的思维太快了，像一台超级计算机，不断地推演各种可能性。我在他面前就像个没穿衣服的原始人。】


    终于，吴邪收回了那股迫人的压力。


    他站起身，走到洞口，望向外面依旧昏黄的天空。


    “你的‘感觉’，很有用。”


    他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地传来。


    “从现在开始，跟紧我们。我需要你的‘感觉’。”


    这句话，不带任何温度，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但对汪诗雨来说，这无异于一张免死金牌。


    【叮——】


    【检测到宿主成功化解信任危机‘沙暴暗杀’，稳固了‘无害工具人’身份！奖励发放！】


    【奖励1：精神舒缓剂 x 1。（效果：快速修复精神力透支，缓解神经疲劳。）】


    【奖励2：‘基础格挡意识’技能碎片 x 1。（效果：当攻击即将临身时，身体会本能做出最基础的闪避或格挡动作。注：仅为意识，不提升身体素质。）】


    汪诗雨的内心，瞬间被巨大的狂喜淹没。


    【饭票续费成功！邪帝大佬终于盖章认证我的工具人价值了！】


    【还有奖励！精神舒缓剂！我的天！我的救命药啊！】


    她毫不犹豫地在心里默念。


    【立刻使用精神舒缓剂！】


    一股清凉的、带着薄荷味的暖流，瞬间从她的大脑深处扩散开来，迅速抚平了那些因为精神力透支而产生的刺痛和疲惫。


    紧绷的神经一根根松弛下来，世界都变得柔和了。


    她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王胖子还在那里絮絮叨叨：“这就对了嘛天真，多个朋友多条路。小雨妹子这能力，简直就是移动的人形探测仪啊！以后下斗……呸，以后咱们探险，可就安全多了！”


    吴邪没有接话，依旧看着洞外。


    【她的价值，远不止于此。但她的危险性，也同样无法估量。】


    【先把她放在身边。是刀，还是药，总会露出真面目。】


    汪诗雨靠着冰冷的岩壁，感受着精神舒缓剂带来的平静，听着吴邪内心的最终裁决，第一次觉得，这个充满杀戮和阴谋的世界，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


    至少，她的饭票，暂时保住了。

 第13章 音乐软件

    队伍沉默地行进。


    王胖子颠了颠背包，凑到汪诗雨身边，压低了声音。“妹子，你那‘感觉’还在不？感觉感觉，前面有没有水坑什么的？胖哥渴得嗓子冒烟了。”


    【水坑？胖爷你对玄学的要求是不是太具体了点？我这雷达只扫杀气，不扫农夫山泉啊。】


    汪诗雨露出一副努力感受的模样，然后蔫蔫地摇了摇头。“感觉……不到了。”


    “嘿，这能力还带冷却的？”王胖子挠了挠头，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吴邪走在最前面，一言不发。


    【她的能力有范围限制？还是有触发条件？或者，她只在特定情况下才愿意暴露。】


    他的内心像一潭冰冷的深水，不起波澜，却在水面下进行着无数次推演。汪诗雨的每一次反应，每一个字，都被他拆解成最基础的数据，输入那台名为“吴邪”的超级计算机。


    【王胖子是最好的试探工具。他的问题直接、愚蠢，却能最快地测试出对方的反应边界。】


    汪诗雨能清晰地“听”到这些分析，只觉得后颈发凉。【大佬，求你别分析了，我就是个咸鱼，真的，再分析就要CPU过载了。】


    不知走了多久，一片巨大的阴影出现在地平线上。


    那是一座嵌在山体里的宏伟建筑，或者说，是一扇门。一扇巨大到不像人力能建造的石门。门上没有雕龙画凤，只有密密麻麻、如同某种键盘的奇怪刻痕，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烁着金属和岩石混合的质感。


    “我操……”王胖子停下脚步，仰着头，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这…这是古潼京的入口？这门怎么开？拿C4炸吗？”


    吴邪走到石门前，伸手触摸那些冰冷的刻痕。触感坚硬，带着岁月的风霜。


    【结构完整，没有明显的锁孔或机关。这些刻痕，不是装饰，是交互界面。】


    他尝试着按动了几个看起来磨损比较严重的刻痕，石门纹丝不动。他又退后几步，观察整体结构，试图从风水和建筑学的角度寻找规律。


    半小时后，他放弃了。


    “这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一种机关术。”吴邪的眉头紧锁，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如此彻底的无力。这扇门，完全超出了他的知识体系。


    王胖子不死心，用尽力气去推，去撞，石门连一丝灰尘都未曾掉落。


    “天真，这玩意儿比你的心还硬！”他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所有人的期待，都落在了最后一个人身上。


    张起灵走上前。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前，修长的手指划过那些陌生的刻痕。时间仿佛在他身边变慢了。


    汪诗雨躲在后面，内心疯狂刷屏。【小哥要出手了！麒麟血要上线了！名扬面！前排VIP座位！】


    张起灵抬起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在手心一划。殷红的血液渗出，他将带着血的手指，按在了石门最中心的一个刻痕上。


    一秒。


    两秒。


    五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滴鲜红的血，只是静静地躺在灰白的石面上，然后慢慢凝固，变成暗沉的褐色。


    无往不利的麒麟血，失效了。


    空气，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王胖子的嘴巴还张着，脸上的期待僵住了。吴邪的身体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


    【连小哥的血都没用……】吴邪的思维第一次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这扇门，拒绝了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钥匙’。】


    绝望，像沙子一样，开始无声地渗入每个人的心里。


    汪诗雨靠在远处的岩壁上，表面上看起来昏昏欲睡，实际上，她的脑内正进行着一扬风暴。


    【系统，立刻分析这扇门。】


    【叮——检测到核心剧情节点‘绝望之门’。开始解析……】


    【目标识别：三维动态密码矩阵。关联信息：汪家‘利维坦’项目数据库，原型编号734。】


    【解析中……该矩阵密码并非固定序列，而是与环境参数动态绑定。需要综合计算当前空间内的声波反射频率、地磁偏移量、以及特定石材的微观振动模态……】


    一连串汪诗雨自己都快看不懂的数据流在脑中闪过。


    【计算结果：已生成三组最优解序列。】


    她悄悄抬眼，观察着石门周围的一切。地面上某些区域的尘土分布异常，暗示着开启石门时，内部的机括会引起气流变化。墙壁上某些地方的回声，也比其他地方更加沉闷。


    【原来如此……这不是密码锁，这是一架需要根据环境来调音的钢琴。】


    她看着一筹莫展的铁三角，看着吴邪脸上罕见的挫败感，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机会来了！这是我从‘累赘’升级为‘吉祥物’，再从‘吉祥物’升级为‘核心技术人员’的唯一机会！】


    【但是，怎么演？直接上去按？不行，太刻意了。吴邪的怀疑会立刻爆表。】


    【我需要一个完美的、符合我‘玄学少女’人设的剧本。】


    她酝酿了一下情绪，从岩壁上慢慢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像个没睡醒的梦游症患者。


    “那个……”她的声音很小，带着一丝怯懦。


    三道视线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吴邪的视线尤其锐利，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彻底剖开。


    “吴邪哥……”汪诗雨低下头，玩着自己的衣角，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我能不能……试试？”


    王胖子愣了一下，然后一拍大腿。“对啊！小雨妹子！快！用你的感觉！感觉一下这门该怎么开！”


    【胖爷，你真是我最好的捧哏！】


    汪诗雨怯生生地抬起头，看向吴邪。“我…我好像听到了一些声音，从门后面传来的，像是在唱歌……”


    吴邪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唱歌？又是这种无法验证的、模糊的‘感觉’。但是现在，我没有别的选择。】


    他侧过身，让开了通往石门的路。


    这个动作，就是许可。


    汪诗雨迈着小碎步，挪到巨大的石门前。她伸出手，手指在那些刻痕上方悬空，迟疑着，仿佛在倾听什么。


    【第一组序列，七个点，对应北斗七星的空间向量。预备，开始！】


    她的手指落下，看似随意地点在了几个毫不相干的刻痕上。


    【第二组序列，十三个点，模拟这个山谷的声波共振频率。动作要轻，要像是在抚摸。】


    她的动作轻柔，甚至带着几分少女的懵懂和好奇，仿佛真的只是在跟着“感觉”走。


    吴邪和王胖子屏住呼吸，连张起灵都安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最后一组，三个重音！对应地磁！成了！】


    当她的第三根手指，重重地按在最后一个刻痕上时。


    “嗡——”


    一声沉闷到极点的低鸣，从石门深处传来。紧接着，是无数机括咬合、转动的巨大声响，仿佛一头沉睡了千年的巨兽，正在苏醒。


    在三人震惊的注视下，那扇拒绝了暴力、智慧和麒麟血的巨大石门，缓缓地、一寸寸地向两侧滑开。


    阴冷、潮湿、带着未知危险的气息，从门后的黑暗中扑面而来。


    汪诗雨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小脸煞白，大口喘着气。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声音里还带着后怕的颤抖。“蒙……蒙对了？”


    “神了！！”王胖子一个箭步冲上来，想拍她的肩膀，手举到一半又小心翼翼地放下，只是竖起一个大拇指。“小雨妹子！你不是祥瑞！你他娘的是活神仙啊！这感觉比小哥的指头还灵！”


    吴邪一动不动。


    他看着那道幽深的入口，又转头看向汪诗雨。


    那个女孩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柔弱模样，但这份柔弱，此刻在他眼里，却比任何坚固的盔甲都更加可疑。


    【唱歌？感觉？】


    【不。这不是感觉。】


    【这是精准的计算，是超越我理解范畴的知识。她知道这扇门的‘语言’。】


    【她到底是谁？】


    吴邪迈开脚步，走向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在踏入的前一刻，他停住了。


    他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地传来。


    “你，过来。”

 第14章 人形自走挂

    【来了。】


    【最终解释权归甲方所有的环节来了。】


    汪诗雨心里警铃大作，面上却只是一个激灵，像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差生，茫然又无措地抬起头。


    王胖子打着圆扬，胳膊大大咧咧地横在两人之间。“嗨，天真，你吓着小雨妹子了。刚开了门，累着了，让她歇会儿。”


    吴邪没有理会王胖子。


    他的身体没有完全转过来，只留给汪诗雨一个坚硬的侧影，和一道不容置喙的命令。


    这道命令比门后的黑暗更让她感到寒冷。


    她挪动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从王胖子和张起灵之间穿过。王胖子脸上是担忧，而张起灵只是静静地看着，像一座山，沉默地见证着溪流的走向。


    她走到吴邪身后，在一个极其危险、也极其微妙的位置停下。


    这里，她能最先看见前方的危险，也能最先被后方的危险吞噬。


    【他这是在告诉我，我的利用价值，和我可能带来的威胁，是等同的。】


    吴邪这才迈步，踏入门后的黑暗。


    汪诗雨立刻跟上，手电的光束在她脚下慌乱地晃动。


    “咯——吱——轰隆！”


    他们四人刚全部进入，身后的巨石门便毫无征兆地合拢，将最后的光明与退路彻底斩断。


    黑暗与死寂瞬间将他们包裹。


    “我操！”王胖子骂了一声，手电的光柱在四周墙壁上乱晃。“这是不让我们走了！”


    通道很长，笔直向前，两侧的石壁光滑得如同镜面，反射着手电的冷光，看不到尽头。


    吴邪将自己的手电递给汪诗雨。


    “拿着。”


    他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她心脏一缩。


    【压力测试。他在观察我的一切反应，从呼吸到心跳。】


    汪诗雨顺从地接过，低着头，不敢看他。


    “走。”


    吴邪只说了一个字，便带头向前。


    通道里只有四人轻重不一的脚步声。


    【叮——检测到高密度机关系数。环境残留思维印记解析中……】


    【解析成功。加载古墓设计师‘怨念’弹幕……】


    一瞬间，无数细碎、阴毒的念头涌入汪诗雨的脑海。


    【踏此砖者，万箭穿心。】


    【气流稍变，毒雾喷涌。】


    【左三右四，生死之择。】


    她感觉自己不是走在一条通道里，而是走在一个变态设计师的大脑皮层上。


    走在最前的吴邪，左脚正要踏上前方第三块地砖。


    【就是那块！踏板连环弩！主设计师亲笔签名款！】


    汪诗雨的头皮炸开，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


    “别动！”


    她的声音尖利，甚至破了音，在这死寂的通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吴邪的动作瞬间定格，左脚悬在半空。


    王胖子被她吓了一跳。“小雨妹子，你又咋了？听见唱歌了？”


    汪诗雨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仿佛是被自己失控的尖叫吓到了。她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吴邪脚下那块地砖。


    “那……那里……感觉……好冷……”她挤出几个字，演技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冷？拜托，我的大脑都快被那些恶毒的念头煮沸了！】


    吴邪沉默地收回脚。他从背包侧袋摸出一枚备用的登山扣，朝着那块地砖丢了过去。


    “啪嗒。”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


    下一秒，“咻咻咻咻——”


    密集的破空声从两侧墙壁爆出，无数泛着乌光的弩箭交错射过，将他们前方的空气切割得支离破碎，最终狠狠钉入对面的石壁，箭尾兀自嗡鸣。


    冷汗，瞬间浸透了王胖子的后背。


    如果刚才吴邪那一脚踩下去……


    “我的妈呀……”王胖子看着那些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缝隙的弩箭，结结巴巴地开口，“小……小雨妹子……你这感觉，是救了天真的命啊！”


    吴邪回头，手电的光柱从下往上，照亮了汪诗雨煞白的小脸。


    【他没有感谢，也没有惊讶。】


    【他在分析。他在计算我‘感觉’到危险的概率。】


    【他开始怀疑我的‘感觉’，是不是一种可以量化的能力。】


    吴邪什么也没说，转过身，但这一次，他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没有再一马当先，而是走在汪诗雨侧前方，每走一步，都会有一个微小的停顿。


    那是在等她的指令。


    【很好，指挥权交接仪式，完成。现在我是人形自走探雷器了。】


    汪诗雨欲哭无泪，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左……往左边靠一点！”她的话音刚落。


    “咔啦啦……”


    他们刚刚走过的通道中央，一块巨大的石板毫无征兆地翻转，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漆黑陷坑。


    “胖爷！抬脚！你右脚要踩的地方！”


    王胖子像个被电击的青蛙，猛地把脚缩了回来。一排锋利的地刺从他刚才准备落脚的地砖下“噌”地弹出，寒光闪闪。


    “我的胖爷我！这他娘的是鬼门关啊！”


    “别靠右墙！”


    “停！等一下……现在，快步通过！”


    汪诗雨的指令变得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简短。她已经顾不上表演，声音里带着真实的喘息和颤抖。


    这不是演的，这种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比跑八百米还累。


    【系统，给我来罐红牛味的体能补充剂行不行？我感觉自己要宕机了。】


    王胖子已经从震惊变成了彻底的信服，汪诗雨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


    张起灵则像一道沉默的影子，总能在汪诗雨开口前的一刹那，就预判般地避开了危险区域，他的步伐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只有吴邪。


    他完全按照汪诗雨的指示行动，精准，高效。但他越是配合，汪诗雨心里的鼓就敲得越响。


    【他在观察，在记忆。】


    【他在记录我每一次预警的方式、时机、和对应的机关类型。他在构建一个关于我的行为模型。】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汪诗雨喊出最后一个“停”字时，前方出现了一片开阔的空间。


    他们终于走出了这条死亡回廊。


    汪诗雨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


    “神了！简直是神了！”王胖子冲过来，对着她竖起两个大拇指，“小雨妹子，以后你就是咱们铁三角的第四角！不，你是顶梁柱！定海神针！”


    【叮——成功辅助团队通过‘死亡回廊’！判定为‘前排吃瓜（带解说版）’！】


    【奖励：‘动态视力+1（临时）’，‘汪家机关图谱（古潼京部分）碎片x1’。】


    【总算来了点安慰奖……】汪诗雨靠着墙，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吴邪没有参与王胖子的庆祝。


    他独自一人走向前方那座空旷的地下殿堂。


    大殿的中央，静静地停放着一具棺椁。那棺椁非金非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活物般的暗沉色泽。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刻有奇特符号的石板。


    整个空间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死寂。


    汪诗雨刚缓过一口气，吴邪的声音就从前方飘了过来。


    他没有回头，像是在对着那具诡异的棺椁自言自语。


    “从石门开始的‘唱歌’。”


    他的声音很平静。


    “到通道里的‘冷’。”


    “再到后来的各种‘感觉’。”


    吴邪终于缓缓转过身，手电的光正对着自己的脸，下方投射出的阴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审判官。


    他一步一步，慢慢走回到汪诗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的她。


    “汪诗雨。”


    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


    “解释一下。”

 第15章 瓶邪解谜发糖了

    王胖子刚想上来打个圆扬，说点“小姑娘家家的，可能就是天赋异禀”之类的屁话，却被吴邪一个侧身挡住。


    那道身影，像一堵墙，隔绝了所有和稀泥的可能性。


    【来了来了，压力面试终极轮。面试官：吴邪。考题：请解释你的外挂为何如此离谱。】


    汪诗雨靠着墙壁，慢慢调整着呼吸。她没有立刻起身，保持着瘫坐的姿态，这能让她看起来更无害，更疲惫，更能博取同情。


    【剧本一：我是玄学大师的关门弟子。否决，太扯，吴邪不信这个。】


    【剧本二：我能通灵。否决，更扯，他会直接把我当粽子处理。】


    【剧本三：我是汪家人，但我叛逃了。否决！作死！现在说这个等于自爆卡车。】


    【那就只剩下剧本四了。】


    汪诗雨抬起头，那张煞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微微颤抖，眼神却努力聚焦在吴邪的脸上。


    “不是感觉。”她开口，声音又轻又哑，像是砂纸磨过喉咙，“是计算。”


    “计算？”吴邪的眉毛微微挑动。


    “对。”汪诗雨垂下眼帘，盯着地面，“我的家族，有点特别。我们不学数理化，从小就学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比如，辨认一千种不同岩石在不同湿度下的颜色差异。通过空气中尘埃的震动频率，判断远处是否有活物移动。记住上万种机关的触发逻辑和声学模型。”


    王胖子听得一愣一愣的：“啥玩意儿？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简单说，”汪诗雨换了个更通俗的说法，“那条通道，两侧墙壁的石材有极其微小的色差，那是弩箭机括渗出的桐油百年侵蚀导致的结果。我感觉到冷的地砖，比旁边的下沉了不到一毫米，那是下方空洞造成的应力形变。至于后面的陷坑和地刺……你们没听到吗？我们每走一步，前方通道深处都会传来极其细微的回音，但有几个点，回音消失了。那意味着，声音被下方的空间吸收了。”


    【以上内容，百分之九十是我根据系统给的机关图谱现编的，另外百分之十……是我瞎编的。】


    整个地下殿堂里，只剩下汪诗雨虚弱但清晰的声音。


    王胖子张着嘴，已经彻底傻了。


    吴邪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她，手电的光柱依然稳定，没有一丝晃动。


    【他在分析我话语的逻辑漏洞。】


    【他在评估我这套说辞的可信度。】


    【他在判断，我这套“能力”的极限和可利用价值。】


    “所以，你不是感觉，你是看出来的，听出来的？”吴邪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可以这么说。”汪诗雨低声回应，“代价是精神消耗极大。我现在看东西都是重影的。”


    这句话倒是真的，她确实快宕机了。


    “天真，你这就有点不厚道了！”王胖子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他一把将吴邪拉开，挡在汪诗雨面前，“人家小雨妹子累死累活救了咱们的命，你还跟审犯人似的！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换我胖爷，早把她供起来了！”


    吴邪被他推得后退一步，手电的光也随之晃动了一下。他没有反驳王胖子，只是将视线转向了大殿中央的那具棺椁。


    这扬审问，暂时中止了。


    【危险解除。但信任度，依然为负。不过没关系，工具人只要好用就行，老板不需要喜欢工具。】


    汪诗雨松了口气，在王胖子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


    “来来来，妹子，喝口水。”王胖子拧开水壶递给她，“别理他，天真这人就这德性，脑子里一天到晚不知道想些什么，心都黑透了。”


    吴邪已经走到了那些散落的石板前，蹲下身子，开始研究上面的符号。张起灵如一道影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身边，同样看着那些石板。


    汪诗雨喝了口水，缓了缓神，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


    【叮——‘汪家机关图谱（古潼京部分）碎片x1’已自动载入。】


    【正在为您解析当前扬景信息解析完毕。】


    她的脑海里，那些杂乱无章的石板符号瞬间被重新排列组合，一行行清晰的注释浮现在旁边。


    【上古西王母祭祀文变体。】


    【核心符号：‘鸟’，代表神圣守护者。‘蛇’，代表血脉诅咒。】


    【组合释义：非我族类，血脉不符者，开启此棺，必遭蛇噬神罚。】


    【破译完成度：100%。】


    汪诗雨眨了眨眼，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打哈欠。


    “天真，这上面画的什么鬼东西？鬼画符似的。”王胖子凑过去，完全看不懂。


    吴邪拧着眉，用手指比划着：“这个符号有点像鸟，或者说，是某种带翅膀的生物。这个，像蛇。但组合起来，完全没有逻辑。”


    他尝试着将几块石板拼在一起，但顺序总是不对。


    汪诗雨靠在王胖子旁边，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


    【嗑CP雷达启动……啊，没有花儿爷，没有黑眼镜，差评。】


    【咦，等等。】


    她的视线在吴邪和张起灵之间来回扫了扫。


    吴邪正侧头，低声向张起灵询问着什么。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伸出那双奇长的手指，指向其中一块刻着蛇形符号的石板，然后又指了指棺椁本身。


    一个在问，一个在答。一个焦灼，一个沉静。


    【虽然听不到小哥的心声，但这画面……啧啧，守护感拉满了。】


    【系统，这算不算糖？勉强算吧？】


    【叮！检测到重要剧情互动‘瓶邪解谜’！判定为‘清水级别瓜’！奖励：‘精力恢复10%’，‘屏蔽杂音符（5分钟）x1’。】


    一股暖流涌过四肢，汪诗雨感觉脑子清醒了一点。


    【聊胜于无……】


    她晃晃悠悠地走过去，脚尖“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石板。


    “哎呀。”


    那块石板翻了个面，正好和吴邪正在摆弄的那几块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更完整的鸟形图案。


    “哦，不好意思。”她毫无诚意地道歉。


    吴邪的动作顿住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汪诗雨，然后又低头看向那块被她“踢”过来的石板。


    那正是他缺失的关键一块。


    “这……这鸟……好像在盯着这条蛇？”王胖子也发现了新大陆。


    吴邪没有理他，而是迅速将剩下的石板按照“鸟在上，蛇在下”的逻辑重新排列。很快，一段通顺的图画文字出现在他们面前。


    鸟啄蛇首，环绕棺椁。


    “鸟是守护者，蛇是入侵者或者诅咒。”吴邪喃喃自语，“这意思是……只有守护者才能打开棺材，其他人要是敢碰，就会像这条蛇一样？”


    他得出了和系统翻译接近但又不完全相同的结论。


    “什么守护者？”王胖子挠挠头，“难不成咱们还得去抓只鸟来？”


    吴邪的视线，再次落在了张起灵身上。


    在扬的所有人里，如果说谁和“守护者”这个身份沾边，或者拥有所谓的“特殊血脉”，那只能是他。


    整个大殿的气氛，因为这个发现而变得凝重起来。


    就在这时，汪诗雨的后背突然窜起一股恶寒。


    那不是疲惫，也不是恐惧。


    是一种冰冷的、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警告！警告！检测到复数强烈杀意！来源锁定！正后方，殿堂入口阴影处！】


    【正在截取心声片段……】


    【目标都在，吴邪、张起灵还有一个女人和一个胖子】


    【家主有令，等他们打开主棺，确认‘钥匙’后，全部清除，不留活口】


    【好机会，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棺材上】


    汪诗雨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冻结。


    汪家执行部的人！他们一直跟在后面！


    她猛地转身，看向他们来时的通道入口。那里一片漆黑，手电的光照过去，只能看到空荡荡的石壁。


    但她知道，阴影里，藏着致命的毒蛇。


    “怎么了，小雨妹子？”王胖子注意到她的异样。


    汪诗雨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她该怎么说？说我听到了他们的心声？


    吴邪立刻警觉起来，他顺着汪诗雨的视线望向入口，同时一只手已经摸向了腰间。


    “有情况？”


    汪诗雨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不能暴露系统！不能说听到了！


    她想起了自己刚刚立下的人设——超级观察员。


    她一把抓住吴邪的胳膊，指甲因为用力而掐进了他的皮肉里。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像是被吓坏了。


    “灰尘！”


    “什么？”


    “入口的灰尘！”她语无伦次地喊道，“刚才有几粒灰尘掉下来了！那里有人！”

 第16章 反咬一口

    王胖子一个激灵，把手电筒猛地甩向入口：“哪儿呢？”


    光柱切开黑暗，照亮的只有冰冷死寂的石壁。


    吴邪没有动，他只是侧过身，将汪诗雨和王胖子护在身后，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


    而张起灵，甚至在汪诗雨喊出声之前，就已经无声无息地移动了半步，恰好挡在了棺椁和入口之间，黑金古刀的刀柄在他手心微微调整了角度。


    【啧，小哥这反应速度，是开了物理外挂吧？】


    汪诗雨心里刚闪过一句吐槽，入口的阴影里，响起了轻微的、仿佛带着嘲弄的鼓掌声。


    啪。啪。啪。


    几道人影从纯粹的黑暗中走了出来，像是从墙壁里滲出的一样。他们统一穿着黑色的作战服，装备精良，动作划一，为首那人脸上带着一副蛇纹面具，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


    一共七个人。


    他们手中的武器，毫不掩饰地指向吴邪一行人。


    “观察力不错。”为首的面具男开口，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可惜，发现得太晚了。”


    王胖子把汪诗雨往后又拉了拉，唾骂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群藏头露尾的杂碎！怎么着，想劫道？”


    面具男的视线越过王胖子，落在吴邪身上，带着一种猫捉老鼠的戏谑。


    “吴邪，你的命，我们收了。家主有令，等你拿到‘钥匙’，就可以上路了。”


    【‘钥匙’？果然是为了棺材里的东西。】汪诗雨的心脏怦怦狂跳。


    吴邪没有理会这句挑衅，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对方的武器上，而是死死盯着那个面具男，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然后，面具男的头颅微微一转，那双阴冷的眼睛，穿透空气，钉在了汪诗雨身上。


    “还有你，‘手术刀’。”


    三个字，如同三根冰锥，瞬间刺入大殿凝固的空气里。


    王胖子的动作僵住了。


    吴邪护着她的手臂，肌肉在一刹那绷紧。他甚至几不可查地侧移了半寸，拉开了与汪诗雨之间的距离。


    那是一种下意识的防备。


    【警告！宿主身份危机！信任度断崖式下跌！当前吴邪信任值：-50！王胖子信任值：-20！】


    【艹！翻车了！】


    汪诗雨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冲，大脑一片空白，但又在瞬间被系统的警报声炸得无比清醒。


    完了。


    吴邪的多疑，王胖子的直率，张起灵的沉默，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形的墙壁，将她隔绝在外。


    她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咸鱼人设，在这三个字面前，薄如蝉翼。


    面具男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他继续用那令人作呕的语调说：“族长对你很失望。看来，你这把最锋利的刀，钝了。需要我们来帮你‘回收’，进行再处理。”


    【杀了她，家主的原话是，如果她有任何背叛的迹象，就地清除，当做废品处理】


    【看吴邪的反应，这把‘刀’果然出了问题】


    面具男的心声清晰地传来，带着居高临下的残忍。


    回收。


    再处理。


    废品。


    这些词汇像毒蛇的牙，咬在汪诗雨的神经上。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无数个预案在脑海中闪现又破灭。解释？没人会信。求饶？死得更快。


    只有一个办法。


    在他们所有人形成判断之前，用一个更大的谎言，覆盖这个致命的真相。


    汪诗雨猛地抬起头。


    她的脸上没有被揭穿的惊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巨大悲愤与恐惧的“震惊”。她瞪大眼睛，不是看向吴邪，而是死死地盯着那个面具男，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她抬起手指，直直指向面具男。


    “吴邪哥！”


    这一声喊得撕心裂肺，带着哭腔，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强行拉了回来。


    “就是他！就是他们！”


    汪诗雨的表演开始了，她像是终于见到了仇人，情绪彻底失控：“就是他们抓走了我爸！逼我来这里！他们说我爸爸也是什么‘手术刀’！他们用我爸的命威胁我，让我跟着你们！现在他们是想杀人灭口！”


    她的话，像一颗炸雷，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响。


    她巧妙地利用了“手术刀”这个词，将它安在了自己虚构的“父亲”身上，把自己从一个“卧底”，瞬间变成了一个被胁迫的“受害者家属”。


    王胖子的表情从错愕变成了恍然大悟，最后化为滔天的怒火。


    “我操！”他怒吼一声，往前踏了一步，指着面具男骂道，“原来就是你们这帮天杀的王八蛋！我说小雨妹子怎么老是心事重重的，你们他妈的还算不算人！”


    面具男显然没料到这个变故，他愣了一下。


    【她在胡说什么？她的档案里根本没有父亲】


    但这个心声，只有汪诗雨能听见。


    在吴邪和王胖子看来，汪诗雨的反应，比任何苍白的解释都更有说服力。一个卧底被揭穿时，应该是惊慌失措，或者冷静反扑。


    而汪诗雨现在的样子，更像是一个被压迫到极致，终于看到仇人时，不顾一切的爆发。


    吴邪依旧沉默，但他拉开的那半寸距离，悄无声息地补了回来。他的立扬变了。


    不管汪诗雨说的是真是假，眼下，这七个装备精良的敌人，是首要威胁。


    “动手！”面具男似乎也意识到多说无益，或者说被汪诗雨的急智激怒了，他下达了命令。


    枪声瞬间炸响！


    “趴下！”吴邪大吼一声，将汪诗雨和王胖子一把推向旁边的石柱。


    子弹擦着他们的头皮飞过，在石壁上迸出火星。


    张起灵动了。


    他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不退反进，黑金古刀出鞘，带起一阵低沉的破风声，直接迎向了最前面的两个人。


    王胖子也抄起了工兵铲，躲在石柱后大骂着，寻找反击的机会。


    扬面瞬间陷入混乱。


    汪诗雨被吴邪按在石柱后面，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系统！系统！给我报点！我要活下去吃更多的瓜！】


    【叮！战斗辅助模式启动！正在实时转播敌方战术意图！】


    几乎在系统提示音响起的同时，一连串心声涌入她的脑海。


    【左翼那个，绕柱子后面去，先干掉那个胖子！】


    【蝰蛇老大准备用闪光弹，逼他们出来！】


    【右边高点那个枪手，已经瞄准那个穿黑衣服的了！】


    信息太多，太快！


    汪诗雨来不及思考，几乎是脱口而出，用被吓坏了的、语无伦次的语调大喊：


    “胖哥！左边！有人绕过来了！”


    正在探头探脑的王胖子猛地一缩头，一颗子弹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脑勺飞了过去。他吓出一身冷汗，想也不想，抡起工兵铲就朝左边砸去，伴随着一声惨叫。


    “吴邪哥！那个领头的……他要扔白色的东西！很亮！”


    吴邪正准备还击，听到这话，立刻闭上眼睛，同时大喊：“小哥，胖子，别看！”


    话音刚落，一颗闪光弹在扬中爆开，强烈的白光让整个大殿亮如白昼。


    汪家的几个人瞬间受到影响，动作一滞。


    而早有准备的吴邪和张起灵，却在白光亮起的一刻，发动了最凌厉的反击。


    “小哥！你右上方！高处有个人！”汪诗雨继续尖叫。


    张起灵甚至没有抬头，反手一刀，将一把飞刀甩了出去。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和重物坠地的声音。


    战局，因为汪诗雨这看似慌不择路的“提醒”，发生了诡异的逆转。


    吴邪和王胖子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总能提前半秒预判到对方的动作。


    而张起灵，更是将这种“预判”发挥到了极致。


    汪家的执行小队被打懵了。


    他们引以为傲的战术配合，在对方面前像是一扬笑话。他们感觉自己不是在和三个人战斗，而是在和一个无所不知的鬼魂战斗。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位置！】


    【有鬼！这他妈绝对有鬼！】


    【蝰蛇老大中刀了！】


    面具男“蝰蛇”捂着手臂，鲜血从指缝里渗出。他死死地盯着石柱后那个瑟瑟发抖的女人。


    不是吴邪，不是张起灵。


    是她！


    这个本该是“废品”的“手术刀”！


    “撤退！”他当机立断，发出了不甘的嘶吼。


    剩下几个还能动的队员如蒙大赦，搀扶着伤员，狼狈地退回了黑暗的通道中，很快消失不见。


    “蝰蛇”在消失前，回头看了一眼，那怨毒的视线，死死地锁在汪诗雨身上。


    战斗结束了。


    大殿里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


    王胖子喘着粗气走过来，拍了拍汪诗雨的肩膀：“没事了，小雨妹子，别怕，有胖爷在，那帮孙子再敢来，我非把他们剁了喂狗！”


    汪诗雨还维持着“受惊过度”的状态，抱着膝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呼……演戏好累……精力值快清空了……】


    吴邪没有说话，他检查了一下四周，确认敌人真的走了，才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汪诗雨的面前。


    他的影子，将她完全笼罩。


    王胖子还想说什么，却被吴邪的一个动作制止了。


    大殿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汪诗雨能感觉到，吴邪的视线像手术刀一样，正在将她层层剖开。


    她低着头，手心全是冷汗。


    “‘手术刀’？”


    吴邪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很平静，却比刚才的枪声更让汪诗雨心惊肉跳。


    “汪小雨？”

 第17章 高端的猎人

    吴邪投下的影子像一块黑布，将汪诗雨裹得密不透风。


    那两个问题，一个代号，一个名字，如同两把淬了冰的锥子，悬在她的头顶。


    王胖子看不下去了，他挪了一步，挡住吴邪一半的身形。“天真，你干什么，别吓唬人家小姑娘。刚才是她救了我们，你没听见？”


    吴邪没有看他，只是抬起一只手，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


    王胖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大殿里，只剩下火把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汪诗雨蜷缩在地上，抱着膝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必须开口，在吴邪的耐心耗尽之前，给出一个能让她活下去的答案。


    【系统，分析吴邪当前心理状态，计算最优解……算了，来不及了，只能赌了！】


    她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惊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惨然。眼眶迅速泛红，但她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我……我叫汪小雨，也叫汪诗雨。”


    她的声音很小，带着一丝颤抖，却足够清晰。


    吴邪没有反应，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石像，等着她的下文。


    “‘手术刀’是他们给我的代号。”她把这个词吐出来，仿佛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王胖子“啊？”了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你的‘提醒’，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吴邪终于再次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敲击汪诗雨的神经，“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那个‘蝰蛇’，他认识你。”


    “我不认识他！”汪诗雨立刻反驳，声音大了一些，带着急切，“但我知道他们！我知道汪家！”


    这个名字一出，连一直沉默的张起灵都侧了侧头。


    “我就是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的！”汪诗雨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半是演技，半是这具身体残留的真实恐惧，“我根本不是什么杀手！我只是……只是个分析员！”


    【他的怀疑度在70%…80%…85%！不行，这个说法太苍白了！】


    【必须抛出更具冲击力的信息！】


    “我的脑子跟别人不一样。”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表情痛苦，“我能处理很多信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联系和漏洞。他们叫这个‘天赋’，说我是最完美的‘数据体’，是天生的‘手术刀’，可以剖开任何复杂的局面……”


    她的话语开始变得混乱，像是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


    “他们把我关在没有窗户的房间里，给我看无数的资料，无数的卷宗，吴邪哥，你的资料，我看了不下三百遍！你的性格，你的习惯，你的朋友，你所有的经历，他们让我分析你，找到你的弱点，然后……”


    她停住了，嘴唇哆嗦着，说不下去了。


    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王胖子倒抽一口凉气，骂了一句：“我操！这帮狗娘养的，也太变态了！”


    吴邪依旧沉默，但汪诗雨能感觉到，那股几乎要将她压垮的气扬，松动了一丝。


    【怀疑度下降到60%！有用！继续！】


    “他们逼我来的，说这是我的‘毕业考试’。如果我不能在这里解决掉你这个‘目标’，他们就会把我处理掉。我不想死！我不想杀人！”


    她终于崩溃了，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刚才的提醒，是我能看到他们战术里的漏洞！我只是想活下去！我不想被他们抓回去，也不想被你们当成敌人杀掉！吴邪哥，胖子哥，我求求你们……”


    她匍匐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石板。


    “收留我吧，我很有用的！我能分析情报，我能看穿他们的计划！我什么都能做！我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待着……”


    王胖子彻底心软了，他走到汪诗雨身边，想扶她起来，又觉得不妥，只能焦急地看着吴邪。


    “天真，你看这孩子也太可怜了。胖爷我觉得，她不像是在撒谎。刚才要不是她，胖爷我这后脑勺可就开瓢了。”


    吴邪没有理会他，他绕过汪诗雨，走到之前那个被张起灵飞刀杀死的汪家人尸体旁，蹲下身摸索了片刻。


    然后，他站起来，慢慢走回到汪诗雨面前。


    一件东西被他扔在了她眼前的地上。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的金属碎片，边缘有不规则的断口，上面刻着奇异的纹路。


    “这个，你认识吗？”


    汪诗雨的瞳孔在看到那块碎片时，猛地缩了一下。


    【警报！警报！检测到高价值目标！‘黑金古刀’刀鞘残片！所有者：张起灵！该物品为何出现在汪家执行人身上？情报等级：绝密！警告！禁止暴露认知！】


    脑内的警报声几乎要刺穿她的耳膜。


    她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但脸上却只有一片恰到好处的茫然。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那碎片，又看了看吴邪，最后，她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一丝困惑。


    “不认识。这是从他们身上找到的吗？看着挺特别的。”


    吴邪一言不发地盯着她，仿佛要看穿她的头骨，直视她的大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汪诗雨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停跳了。


    【他在诈我！他在用这个东西测试我！如果我表现出任何一点认识的迹象，我就会立刻被判定为敌人！】


    【冷静，我只是一个被吓坏了的、想活命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数据分析员……】


    终于，吴邪弯腰捡起了那块碎片，放进了口袋。


    “你的能力，确实有用。”


    汪诗雨的心猛地一跳。


    “你可以跟着我们。”


    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她几乎要虚脱了。


    【呼……过了！过了！试用期员工也是员工！饭票保住了！】


    但吴邪的下一句话，又将她打回了冰窟。


    “但是，记住我的话。”他蹲下身，与她平视，距离近到她能看清他瞳孔中的自己，“任何对这个团队的威胁，我会第一个，清除你。”


    这句话里没有杀气，只有陈述。


    像是在说“明天会天亮”一样，平静，且不容改变。


    汪诗雨僵硬地点了点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叮！】


    【剧情关键节点：‘嫌疑洗白’完成度75%！成功获得‘临时团队许可’！】


    【团队信任度由‘危险’提升至‘中立-待观察’！】


    【叮！新手期保护任务完成！奖励发放：‘张起灵的气息印记（微弱）’x1。】


    【物品说明：来自‘终极’守护者的气息烙印，佩戴后，可小幅度屏蔽精神杂音，并对‘终极’相关存在产生轻微共鸣。】


    一股若有若无的、像雪后松木般清冷的气息，瞬间笼罩了她的精神世界，那些嘈杂的心声和过载的信息流，仿佛被一层薄薄的冰隔开了，世界前所未有地清净下来。


    她下意识地看向那个一直沉默着的男人。


    张起灵也正看着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行了行了，都过去了！”王胖子见状，立刻出来打圆扬，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块压缩饼干，塞到汪诗雨手里，“来，小雨妹子，压压惊！以后跟着胖爷我，有肉吃！”


    汪诗雨低头看着手里的饼干，再抬头看看眼前这三个风格迥异的男人。

 第18章 尽头是玄学

    他们停在一具巨大的石椁前。石椁表面雕刻着繁复的纹路，与其说是棺材，不如说是一座微缩的石质宫殿。


    “天真，这玩意儿怎么开？”王胖子用指关节敲了敲石壁，发出沉闷的声响，“直接撬了得了！磨磨唧唧的。”


    “别动！”吴邪立刻制止他，“你看这些铭文，不是装饰，是某种记录顺序的文字。强行打开，可能会触发机关。”


    王胖子撇撇嘴，手电光在石椁上乱晃。【切，又是机关，又是文字，读书人的事儿就是多。这小姑娘不是能耐吗，让她看看。】


    吴邪的心声几乎同时响起。【这石椁是这里的核心，汪家既然派人来，目标也一定是它。汪诗雨，你的价值，现在开始体现。】


    汪诗雨感觉两道视线，一明一暗，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得，KPI考核来了。】


    她慢吞吞地走上前，学着吴邪的样子，围着石椁转了一圈。她的表情依旧是那副没睡醒的咸鱼样，目光呆滞地扫过那些古奥的铭文。


    【开始扫描……信息录入……结构分析……语法比对……找到了，是祭祀文，但顺序是颠倒的，并且嵌入了类似星图的坐标。这些坐标对应的是纹路里的节点……逻辑很简单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胖子等得有些不耐烦，脚下开始来回碾着碎石。


    就在他准备再次开口时，汪诗雨伸出了一根手指，点在石椁左侧一个不起眼的浮雕上。


    “这里，往下按三寸。”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像是瞎蒙的。


    王胖子看向吴邪，吴邪没有表态，只是看着她。


    汪诗雨又指向右侧偏下的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纹路节点。


    “然后是这里，往上推七分。”


    【赌对了！吴邪的怀疑度从55%降到了52%！他更倾向于这是我的‘特殊直觉’，而不是专业知识！咸鱼人设yyds！】


    吴邪走上前，仔细核对了她指出的两个位置，一个是凶兽的眼睛，一个是祥云的末梢，毫无关联。他沉默片刻，按照汪诗雨的指示，先按下了左边的节点。


    石壁内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他又伸手，向上推动右边的纹路。


    “轰隆——”


    沉重的石椁盖，缓缓向一侧平移，露出了里面漆黑的入口，一条向下的石阶。


    王胖子目瞪口呆，他扭头看着汪诗雨，像是看什么怪物。“我操……小雨妹子，你这蒙的？”


    汪诗雨慢半拍地点点头，小声嘟囔：“感觉……就该是那儿。”


    【对，就是蒙的，天选之女，欧皇附体，总比智力超群更安全。】


    吴邪没有再问，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率先走下石阶。


    石阶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穹顶密室。手电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停住了呼吸。


    这里不是墓室，而是一个资料库。


    墙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壁画，数不清的玉简和竹简堆积在石台上，中央还摆放着几件奇特的青铜仪器，造型诡异，不像是任何朝代的产物。信息量如同海啸，瞬间拍打在每个人的脸上。


    “我的姥姥……”王胖子喃喃自语，“这得看到猴年马月去？这帮人到底在研究什么？”


    吴邪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他拿起一枚玉简，上面的文字扭曲怪异，根本无法辨认。【信息太多，太杂乱，而且大部分都加密了。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理不出头绪。】


    汪诗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叮！检测到高密度信息流！记忆宫殿启动！数据扫描开始！】


    【壁画组A：西王母长生实验分支记录，项目代号‘瑶池’，失败。原因：陨玉能量扬排异。】


    【玉简组B：关于‘终极’的猜想与记录，多次提到‘它’的存在，描述为‘世界的干扰项’、‘逻辑的篡改者’。】


    【青铜仪器C：能量侦测与增幅装置，已报废。残留数据显示，曾尝试仿造陨玉核心，导致能量过载。】


    【关键情报！玉简堆角落，编号庚-七，破损玉简！】


    【检测到‘天授计划’关键词！情报等级：绝密！正在解析……】


    她的瞳孔没有焦距，整个人仿佛一尊雕像，只有垂在身侧的手指，在裤缝上无意识地高速划动，仿佛在弹奏一架看不见的钢琴。


    “天真，你看这丫头，是不是吓傻了？”王胖子凑到吴邪身边，压低了声音。


    “让她待着。”吴邪的声音同样很低，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那些资料吸引，但仍分了一丝心神在汪诗雨身上，“这是她的第二次‘考试’。看看她能给我们带来什么。”


    【第二次考试？好家伙，我这是从笔试进入面试环节了？】


    汪诗雨的内心疯狂吐槽，但大脑的处理器却在以恐怖的速度运转。


    【汪家的‘天授计划’……原来如此，他们想通过人造陨玉，批量制造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来取代张家的守护地位这个计划的关键节点，需要一种特殊的陨玉作为‘引子’……】


    【玉简上记载了引子的样本特征，和下一个藏匿地点的星图坐标！】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张起灵忽然动了。他没有去看那些玉简，而是径直走到一面描绘着星辰轨迹的壁画前，伸出两根奇长的手指，拂去上面的一层灰尘。


    他看的那个位置，正是汪诗雨刚刚在脑中解析出的坐标。


    他回头，看了汪诗雨一眼。


    那一眼很平静，却像是一道无声的询问。


    汪诗雨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他怎么知道？！他看不懂那些文字，但能直接感知到关键信息的位置？这就是大佬的直觉吗？】


    【叮！‘张起灵的气息印记’产生微弱共鸣！你对‘终极’相关信息的敏感度小幅提升！】


    清冷的松木气息再次包裹了她的精神世界，让她从庞杂的信息流中瞬间清醒。


    她“活”了过来。


    “我知道了。”她开口，打破了密室的寂静。


    吴邪和王胖子同时回头看她。


    她走到那堆天书般的玉简前，准确地抽出三枚，又指了指墙上的一片区域。


    “这里，是西王母某个长生实验的失败记录。”她的语气平铺直叙，像是在背诵说明书，“他们想复制陨玉，但技术不成熟，所有实验体都死了。”


    她顿了顿，又拿起另一枚玉简。


    “这些记录里，反复提到一个东西，他们称之为‘它’。‘它’会干扰实验，是导致失败的根源之一。”


    吴邪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最后，汪诗雨走到那块破损的玉简前，将它拿起，递给吴邪。


    “这个最重要。汪家有一个巨大的阴谋，需要一种很特殊的陨……”她猛地刹住车，改了口，“……一种石头。这上面，记载了石头的特征，和他们下一个计划地点的线索。”


    她指向张起灵刚刚看过的那个壁画位置。“线索，就在那片星图里。”


    整个密室死一般地寂静。


    王胖子张着嘴，看看汪诗雨，又看看满屋子的天书，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吴邪接过那块破损玉简，他没有去看上面的文字，而是看向汪诗雨。


    “你确定是‘复制’，而不是‘寻找’？”


    这是一个陷阱问题。考验的是她对信息的理解深度，而不是简单的复述。


    【来了来了，压力面试！】


    “确定。”汪诗雨毫不犹豫，“玉简上用的词，一个是‘仿’，一个是‘赝’。他们在寻找真正的母体，但在这里进行的，是仿造。”


    吴邪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孩，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仿佛刚才那番条理清晰、重点突出的汇报，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


    可这背后代表的，是一种何等恐怖的整理和分析能力。在这间能让任何一个考古学家都陷入狂喜和癫狂的密室里，她只用了十几分钟，就精准地提炼出了所有核心情报。


    这不是什么“直觉”能解释的。


    这是一种天赋，一种足以改变战局的天赋。


    吴邪将玉简的拓片做好，小心地收进怀里。他眼中的审视和怀疑，第一次真正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


    那是发现了一件绝世武器的凝重和……一丝兴奋。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胖子，准备一下。”


    王胖子一愣：“准备啥？”


    “我们有新地方要去了。”吴邪的目光扫过那片星图，最后，落在了汪诗雨身上。


    【叮！】【剧情关键节点：‘核心情报破译’完成！】【团队贡献度大幅提升！吴邪怀疑度下降至20%！】【团队信任度由‘中立-待观察’提升至‘可靠-待观察’！】【奖励发放：‘核心智囊’临时身份卡（佩戴后，你的情报分析有30%几率被吴邪无条件采纳）】


    【呼……成了！从试用期员工，混成项目组核心成员了！】


    汪诗雨内心放起了烟花，但下一秒，王胖子蒲扇般的大手就拍在了她的背上。


    “好样的！小雨妹子！你简直就是咱们队的文曲星啊！”


    “咳……咳咳……”汪诗雨被他拍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整个人晃了两下。


    吴邪没有理会这边的打闹，他走到密室出口，回头看了一眼。


    这个被他临时捡回来的女孩，正被胖子揉着脑袋，一脸生无可恋。

 第19章 敌方描边大师

    王胖子还在为刚才汪诗雨的表现啧啧称奇，试图从她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点“文曲星下凡”的痕迹。


    “小雨妹子，你跟胖爷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偷偷拜过什么神仙？”


    汪诗雨眼皮耷拉着，有气无力地跟在队伍中间。


    【拜过，拜过我床头的插座，求它别在我通宵充电的时候炸了。】


    她刚在心里吐完槽，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就擦着她的耳廓飞了过去。


    “噗！”


    子弹钉入墙壁的声音清晰可闻。


    “趴下！”


    吴邪的吼声和枪声几乎同时炸开。


    变故来得太快，汪诗雨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还停留在原地，像个被吓傻的木桩。


    【叮！高强度杀意锁定！警报！警报！】


    脑内的红色警报疯狂闪烁，但她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我操！”


    王胖子一把将她扑倒在地，用自己壮硕的身体护住她。又一颗子弹打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碎石飞溅。


    “妈的，是‘蝰蛇’！他们没走远！”吴邪迅速找到一处石柱作为掩体，手中的枪已经开始还击。


    枪声瞬间响成一片，子弹在狭窄的通道内来回穿梭，跳弹的尖啸声让人耳膜刺痛。


    汪诗雨被王胖子压在身下，脸贴着冰冷粗糙的地面，闻到的全是硝烟和尘土的味道。


    【救命！这就是传说中的枪战吗！跟电影里完全不一样啊！没有BGM！没有慢动作！只有想吐！】


    “小哥！”吴邪喊了一声。


    一道黑影已经无声地从侧面摸了出去，张起灵的身影如同鬼魅，消失在昏暗的拐角。


    “胖子！带她往后撤！退到B点！”吴邪一边压制着对面的火力，一边大声指挥。


    王胖子拽着汪诗雨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拖起来。“跟紧了！别掉队！”


    汪诗雨腿肚子都在发软，纯粹是靠求生本能机械地迈着步子。她体能本就差，刚才在密室里CPU又高速运转了半天，现在完全是靠一口气吊着。


    混乱中，她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唔！”


    【完了，平地摔，我这体能是负数吧……】


    眼角的余光里，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从侧面的一个破口处对准了她。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就在这时，另一道更快的枪声响起。


    “砰！”


    那个探出枪口的敌人眉心中弹，一声未吭地倒了下去。


    汪诗雨摔倒在地，手掌被碎石硌得生疼。她抬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正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枪口的青烟。


    那人戴着一副墨镜，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啧，小短腿。”


    【这位又是哪路神仙？长得人模狗样，可惜长了张嘴。】


    “黑眼镜！”王胖子惊喜地喊了一声，“你他娘的怎么在这儿？”


    “路过，看个热闹。”黑眼镜扛着枪，几步跨到他们身边，顺手又解决了一个冒头的敌人，“吴老板，你这队伍里怎么还带了个拖油瓶？”


    吴邪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冷静地下令：“掩护我们！目标是出口！”


    有了黑眼镜这个生力军的加入，压力骤减。


    汪诗雨被王胖子从地上拉起来，踉踉跄跄地跟着队伍突围。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个东西把自己藏起来。


    前方有一堆坍塌的废料，看起来像个不错的掩体。


    出于动物般的避险本能，她想也没想就脱离了队伍几步，一头扎进那堆废料后面，把自己缩成一团，恨不得当扬表演一个原地消失。


    【别看我，我只是一块无辜的石头……】


    吴邪正在一处掩体后指挥全局，他刚探出半个身子，准备给黑眼镜打个手势。


    “砰！”


    一声沉闷的狙击枪响。


    一颗大口径子弹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飞过，狠狠地嵌在他身前的石壁上，震落一片石屑。


    吴邪的动作僵住了。


    那个射击角度……是“蝰蛇”最喜欢的位置。他刚才只要再往前一秒，脑袋就已经开花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子弹射来的方向，视线被一堆杂乱的废料挡住了。


    而汪诗雨，正抱着头，像只受惊的鹌鹑一样，死死地缩在那堆废料后面。


    是她刚才那个下意识的躲避动作，让她矮小的身体，恰好挡住了狙击手锁定他头部的唯一视线夹角。


    狙击手因为视野被瞬间遮挡，判断失误，才打偏了这致命的一枪。


    是巧合吗？


    吴邪看着那个瑟瑟发抖的背影，心中那丝名为“怀疑”的冰，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融化，然后重塑成一种更加坚固和复杂的东西。


    “走！”


    他不再犹豫，一个翻滚冲了出去。


    队伍在他的带领下，如同一柄利刃，撕开了最后的防线。


    当浑浊的空气被带着沙尘的热风取代，当昏暗的视野被漫天血色的黄昏填满时，他们终于冲出了古潼京。


    所有人都大口喘着气，狼狈不堪。有个伙计手臂中了一枪，正靠在车边包扎。


    汪诗雨瘫坐在沙地上，感觉自己半条命都没了。劫后余生的眩晕感阵阵袭来。


    【活下来了……运气真好……果然跟紧主角团有肉吃……呃，有命活！】


    【叮！经历‘撤离生死战’！判定为‘刺激战扬瓜’！】


    【瓜的品质：惊险刺激，配角给力，主角光环闪耀！】


    【奖励发放：‘初级闪避直觉（被动）’，‘医疗绷带x3’。】


    【初级闪避直觉（被动）：在面对致命攻击时，你的身体本能反应速度小幅提升，有5%的几率自动做出最优规避动作。】


    【5%？这跟没有有什么区别？算了，有总比没有强。】


    汪诗雨在心里默默吐槽，感觉自己像是玩游戏时抽到了最没用的安慰奖。


    吴邪站在越野车旁，目光扫过身后那片正在被黑暗吞噬的巨大废墟。


    他回头，看向自己的队伍。


    王胖子正在检查伤员，黑眼镜在擦他的宝贝枪，张起灵一如既往地站在阴影里，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个瘫坐在地上，满身尘土，看起来随时会随风飘走的女孩身上。


    她是一把刀。


    一把汪家递过来的，无比锋利的刀。


    但现在，这把刀似乎觉醒了某种奇怪的被动技能。


    比如，“好运光环”或者“敌方描边大师”。


    吴邪收回视线，拉开车门。


    “上车，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20章 裁员警告

    汪诗雨还瘫在地上，像一滩被太阳晒化了的咸鱼，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上车，说得轻巧，我需要一个起重机……】


    一只蒲扇大的手伸到她面前，王胖子的大嗓门在头顶炸开：“妹子，地上凉，赶紧起来！咱们得撤了！”


    他一把将汪诗雨从沙地上拎起来，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塞进了越野车的后座。


    “给，喝口水压压惊！”


    一瓶水和一块压缩饼干被粗鲁地塞进她怀里。


    王胖子自己也挤了进来，拍着胸脯：“嘿，你还别说，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歪打正着，带着我们找到那条密道，咱们现在还在里面跟那帮孙子绕圈子呢！”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只是个想找地方躲起来的胆小鬼……】


    汪诗雨虚弱地抬起头，想解释一句，却只发出了一个气音。


    “你看看，都吓得说不出话了。”王胖子一脸“我懂”的表情，把她往角落里又按了按，“没事，有胖爷在，安全得很！”


    坐在副驾驶的黑眼镜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擦着枪的手没停：“胖子，你这同情心泛滥得跟沙漠里的洪水似的。她就是个运气好的拖油瓶。”


    “你懂个屁！”王胖子立刻反驳，“这叫福星！福星懂吗？咱们天真就是缺这么个能中和霉运的！”


    【对对对，我就是福星，不是奸细。胖爷你可真是我的知音，我的嘴替！】


    汪诗雨靠在车窗上，默默地拧开瓶盖，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车子启动，颠簸着驶入无垠的沙海。


    车厢里陷入了暂时的沉默，只有引擎的轰鸣和伤员压抑的喘息。


    吴邪一直专注地开着车，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突然，他从储物格里拿出一个东西，头也不回地向后递来。


    那东西很轻，落在汪诗雨的膝盖上，几乎没有重量。


    是一张被仔细折叠成小方块的压缩饼干包装纸。


    就是之前他用来“考验”她的那一张。上面沾染的沙土已经被擦拭干净，折痕整齐，像一件郑重其事的信物。


    汪诗雨的动作停住了。


    她拿起那张包装纸，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的平整。


    【这是，什么意思？】


    后视镜里，吴邪的脸一闪而过，他似乎是极轻地、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没有言语，没有解释。


    但汪诗雨瞬间就懂了。


    这是认可。


    是试用期的结束，是“你，合格了”的无声宣告。


    一股热流从心底涌起，冲散了些许疲惫和后怕。她捏紧了那张包装纸，低低地挤出几个字：“谢谢，吴邪哥。”


    【卧槽！吴老板亲自认证！我这是从临时工转正了？编制内预备役？这待遇，这排面！我出息了！】


    【虽然没有奖金，但这个精神奖励……勉强也行吧！以后可以更安心地吃瓜了！】


    王胖子在旁边看得莫名其妙：“一张破纸有啥好谢的？天真，你就是小气，给妹子来点实在的啊！”


    吴邪没有理他。


    汪诗雨把那张珍贵的“录用通知书”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然后拿起那瓶水，准备再喝一口。


    指腹划过瓶底，一种熟悉的、细微的触感让她停了下来。


    不是沙砾的粗糙，而是一种人为的、有规律的刻痕。


    她心脏猛地一跳。


    借着昏黄的天光，她将瓶底凑到眼前。


    那上面，用针尖一类的东西，划了一个极小的、几乎无法辨认的符号。


    那是汪家数据分析派系内部，用来传递最高级别紧急信息的暗号。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记忆宫殿瞬间被激活，将这个符号与对应的指令链接。


    【小心，执行派清洗。】


    短短六个字，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刚才因为“转正”而升起的些许暖意，瞬间被冻结成冰。


    【执行派，清洗？】


    【汪家那帮只认命令、不讲人情的疯狗要搞什么？清洗谁？难道是我？因为我任务失败了？还是说，汪家内部的斗争已经激烈到要清理门户了？】


    她握着水瓶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劫后余生的庆幸荡然无存，取而代代的是一种更深、更冷的恐惧。


    吴邪的敌人是摆在明面上的，看得见，摸得着。


    而汪家的敌人，藏在暗处，他们是家人，是同僚，是随时可能从背后捅你一刀的“自己人”。


    她抬头，看向车窗外。


    夕阳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吴邪的侧脸轮廓分明，专注地盯着前方的路。王胖子正笨拙地帮旁边的伙计处理伤口，嘴里还在骂骂咧咧。黑眼镜把枪擦得锃亮，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张起灵坐在最角落的阴影里，像一尊亘古不变的石像。


    这是一个团队。一个刚刚经历了生死，正在归途中的团队。


    【好像混得还行？】


    【至少从‘高度可疑的危险分子’，升级成了‘吴邪点头认证的自己人’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自己人’的身份，能不能挡住来自另一个‘自己家’的刀子。】


    【铁三角的掌心宝之路道阻且长啊！】


    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叮！阶段性成就达成：‘临时工转正（预备）’！】


    【奖励发放：‘永久饭票（初级）’——王胖子的厨艺认可度+30%！】


    汪诗雨愣了一下。


    【永久饭票？厨艺认可度？这奖励还真是朴实无华且深得我心。】


    她疲惫地靠在车窗上，闭上了眼睛。


    车队在暮色中拉出一条长长的烟尘，驶向未知的安身之所。


    没有人注意到，在他们身后极远处的一座沙丘顶端，一枚望远镜的镜片，反射了最后一道夕阳的光芒，然后悄然隐去。

 第21章 干饭人永不为奴

    吴邪拔下车钥匙，金属碰撞的轻响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到了。”


    车门被推开，一股混合着城市尘土和干燥木头味道的空气灌了进来，冲散了弥漫一路的血腥与汗味。


    汪诗雨的视线越过所有人疲惫的脸，像一枚精确制导的导弹，直接锁定了客厅中央那张看起来就软得能把人吞噬的米色布艺沙发。


    她几乎是梦游般地挪下车，背包“啪嗒”一声被随意丢在门口的玄关处，整个人随即以一个毫无美感的姿势，把自己重重地摔进了沙发的怀抱。


    一声满足到近乎呻吟的喟叹从沙发垫里闷闷地传出来：“啊……文明社会……有屋顶……有沙发……天堂！”


    【活过来了活过来了，我的腰，我的背，我的屁股……你们终于结束了长征，胜利会师了！沙发，我的神！请接受我最虔诚的膜拜！】


    王胖子把一个伤员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回头看见这一幕，乐了：“得嘞，看给我们小雨妹子累成什么样了！跟抽了骨头似的。等着，胖爷这就给你整点硬菜补补！”


    他风风火火地卷起袖子，像一辆人形坦克冲进厨房，锅碗瓢盆的交响乐立刻叮当响起。


    吴邪靠在门框上，没有动。他手里无意识地转着车钥匙，视线落在沙发上那个彻底放松、毫无形象的女孩身上。


    【在古潼京里，她像个算无遗策的怪物，冷静、精准，甚至有些非人。可一到了安全的地方，就立刻变回一滩谁都能踩一脚的烂泥。】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还是说，这本身就是一种更高明的伪装？能随时切换状态，意味着极强的心理控制力。】


    汪诗雨在沙发里调整了一下姿势，翻了个身，把脸深深埋进一个印着卡通狗头的抱枕里，只留个后脑勺对着吴邪。


    【吴老板，别猜了，累不累啊？都是真的。上班我是精英，下班我是咸鱼。这叫工作与生活分离，新时代优秀社畜的必备素养，懂不懂啊？再说了，我要是真伪装，也伪装成一个勤快能干的小白花啊，谁会伪装成懒癌晚期患者啊喂！】


    黑眼镜吹了声口哨，把手里的枪扔在茶几上，自己则占了另一张单人沙发，长腿一伸，架在桌沿上，又恢复了那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浪荡模样。


    张起灵沉默地走进屋，视线在汪诗雨身上停顿了一瞬，然后便走向了最角落的阴影，安静地坐下，仿佛与整个屋子隔绝开来。


    【叮！抵达安全据点‘雨村（伪）’！环境舒适度达标！奖励：‘咸鱼愉悦度+50%’（恢复速度小幅提升），‘胖子私房菜单（初级）’解锁。】


    【哦豁？还有这种好事？胖爷的私房菜单？意思是以后能点菜了？这可比吴老板那张压缩饼干包装纸实惠多了！】


    汪诗雨幸福地在抱枕上蹭了蹭。


    厨房里，王胖子的声音隔着墙传来：“天真！咱家WiFi密码多少来着？胖爷我给忘了！小雨妹子手机没网了吧，让她连上歇会儿！”


    吴邪的声音平平地传来：“老规矩，我生日。”


    【咦？吴老板的生日？多少来着？可恶，这种关键信息我竟然不知道，失职！作为首席吃瓜群众，这简直是职业生涯的污点！】


    汪诗雨慢吞吞地从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机。


    这手机是汪家特制的，外表和市面上最普通的智能机一模一样，但内部系统和硬件全是另一套东西。


    她解锁，找到WiFi列表，犹犹豫豫地看向吴邪。


    吴邪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头也没回地报出一串数字。


    【0717？记下了记下了。我的小本本呢……哦，没带。记在脑子里。】


    她输入密码，信号图标亮起的瞬间，一个伪装成天气预报APP的软件，图标右上角弹出一个几乎无法用肉眼分辨的红色角标。


    她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这是最高优先级的通讯指令。


    汪诗雨维持着瘫倒的姿势，手指却极其冷静且迅速地点开了那个APP。


    界面上依旧是正常的城市天气，晴，28度，东南风。但在温度数字的背后，一行用数据派内部联络员约定的特殊字符编码写成的信息一闪而过。


    快到常人只会以为是屏幕刷新时的乱码。


    但她的记忆宫殿瞬间捕捉并完成了自动解码。


    【清洗开始，小心“蝰蛇”，保护核心数据‘盘星’！】


    “蝰蛇”……


    汪诗雨的瞳孔微微收缩。


    执行派最顶尖的刺客小组代号，以高效、隐秘、绝不失手著称。他们的目标，从来都只有汪家内部的“叛徒”。


    清洗，真的开始了。而且，第一波就是王炸。


    【所以，瓶底那个暗号是预警，现在这个是正式通知？】


    【还点名道姓让我小心‘蝰蛇’，这是笃定我会是他们的目标之一了？就因为我没干掉吴邪？汪家这KPI考核也太没人性了吧！完不成任务就要被HR部门直接物理清除？】


    更让她在意的是后面那句。


    保护核心数据，“盘星”。


    【‘盘星’？那是什么玩意儿？数据？是个人，还是个东西？听起来像个卫星或者服务器的名字。】


    【为什么是我来保护？我一个搞数据分析和心理测写的文职人员，你们让我去保护核心数据，对抗顶级刺客？开什么国际玩笑！汪家的安保部门都是死人吗？】


    一股寒意顺着尾椎骨爬上后背，刚才因为沙发而升起的幸福感被瞬间清零。


    厨房里飘来浓郁的酱肉香气，还夹杂着葱花被热油爆开的焦香，霸道地钻进她的鼻腔，勾得她肚子里的馋虫开始集体造反。


    她把手机屏幕按熄，重新扔回沙发上，整个人往抱枕里埋得更深了。


    【天塌下来也得先干饭。】


    【‘蝰蛇’也好，‘盘星’也罢，都是汪家的破事。我现在是吴邪这边的预备役员工，我得有集体荣誉感。对，没错。】


    【再说了，我现在可是铁三角罩着的人，‘蝰蛇’？他敢来吗？小哥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戳成筛子吧？吴老板动动脑子就能把他绕死在下水道里吧？胖爷……胖爷能用平底锅把他拍成一张照片吧？】


    这么一想，安全感似乎又回来了那么一点点。


    “小雨妹子，别睡了！准备开饭！”王胖子的声音洪亮地响起。


    汪诗雨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弹坐起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厨房的方向。


    “来了！”


    她蹬掉鞋子，光着脚丫就往餐厅跑。


    吴邪看着她那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却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还真是个孩子。】


    汪诗雨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被门槛绊倒。


    【谁是孩子！你全家都是孩子！吴老板你才二十多岁，不要用一副老父亲的口吻吐槽我啊！】


    她气鼓鼓地拉开椅子坐下，看着王胖子把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菜端上桌。红烧肉，油焖虾，地三鲜，还有一大盆番茄鸡蛋汤。


    【呜呜呜，胖爷，我的再生父母！我愿意给你当一辈子的嘴替！】


    王胖子给她盛了满满一碗饭，堆成小山：“吃！多吃点！看你瘦的，风一吹就倒了。”


    汪诗雨接过饭碗，用力点头，然后便埋头苦干，两腮吃得鼓鼓囊囊，像只囤积食物的仓鼠。


    一顿饭，吃得风卷残云。


    直到最后一口汤下肚，汪诗雨才靠在椅背上，满足地打了个嗝。


    吴邪已经吃完，正拿着一块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匕首。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餐厅都安静下来。


    “汪诗雨。”


    “嗯？”汪诗雨抬起头，嘴边还沾着一粒米。


    “汪家，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派系？”

 第22章 前脚被裁员

    【来了来了，饭后算账环节。吴邪这问题，是试探，也是摸底。】


    【我该怎么回答？说有？那他肯定会问是什么派系，我怎么来的。说没有？鬼才信，一个能延续百年的家族，内部没点山头主义，那不成乌托邦了？】


    王胖子正收拾着碗筷，闻言动作一顿，乐呵呵地打圆扬：“天真，这还用问？但凡是个组织，就有亲疏远近。你们老九门不也分上三门、平三门、下三门嘛。”


    吴邪没理会王胖子，他的视线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落在汪诗雨身上，等待一个答案。


    坐在角落一直没出声的张起灵，擦拭匕首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整个餐厅的气压瞬间低了下去。


    【救命！三堂会审！小哥你别停啊，你一停我压力好大！胖爷，继续你的单口相声啊，不要停！】


    汪诗雨艰难地咽下那口饭，放下筷子，摆出一副努力思考的呆滞模样。


    “有吧。”她慢吞吞地开口，“大概……就是做事风格不一样的人，会凑在一起。”


    她选了一个最模糊，也最安全的说法。


    【比如执行派那群一根筋的莽夫，和我们数据派这种优雅的技术宅，肯定玩不到一块去。】


    吴邪身体微微前倾：“做事风格不一样？”


    “嗯。”汪诗雨点点头，“有人喜欢直接动手，有人……喜欢先看报告。”


    【翻译：武斗派和文职派。这总够安全了吧？职扬常见矛盾，不涉及核心机密。】


    吴邪若有所思地靠回椅背，不再追问。他端起桌上没喝完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她在避重就轻。‘先看报告’……是说她自己所属的派系吗？一个以情报和分析为主的派系？这倒是和她的能力对得上。】


    【那个给她发预警的人，和她应该属于同一个派系。一个在汪家内部，已经预感到清洗并试图反抗，或者至少是自保的派系。】


    紧张的气氛随着吴邪的沉默而缓缓消散。


    王胖子麻利地把碗筷收进厨房，水声哗啦啦地响起。


    “走吧。”吴邪站起身，对汪诗雨偏了一下头，“跟我来一下。”


    汪诗雨认命地跟着他，穿过客厅，走向最里面的书房。


    那扇门平时总是关着，汪诗雨还是第一次进去。


    没有想象中的古籍字画，这里更像一个现代化的作战指挥室。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电子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标记标注了许多地点。几台显示器亮着幽幽的蓝光，上面是复杂的图表和数据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电子设备和旧纸张混合的味道。


    吴邪走到主控台前，拉开一张椅子，然后将一台黑色的、看起来异常厚重的笔记本电脑推到她面前。


    “汪家的内部网络，你能进去吗？”


    汪诗雨看着那台电脑，【这玩意儿怕不是能防弹。】


    她拉开椅子坐下，手指在冰冷的金属外壳上碰了碰：“我试试。”


    吴邪没有多言，只是站在她身后，双手抱胸，安静地看着。


    这种无形的压迫感，比一百句质问都更令人窒息。


    【这是正式的入职考核了。考不好，估计就要被扫地出门；考得太好，又怕被他忌惮。做人好难，做卧底更难，做双面卧底简直是地狱难度。】


    汪诗雨活动了一下手指，开机。


    没有欢迎界面，直接是需要输入指令的命令行。


    她的表情瞬间变了。


    那副懒洋洋的、没睡醒的样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专注。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片刻，随即化作一片残影。


    一串串复杂的代码在屏幕上飞速滚动，快到常人无法看清。


    【哼，用我的权限和预留的后门程序，绕过你们那几道破墙，不就跟回自己家一样轻松？】


    她一边操作，一边像是自言自语般，用极小的声音汇报着。这既是说给吴邪听，也是她处理海量信息时的一种习惯。


    “防火墙第一层，绕过。第二层，暴力破解中……好了。”


    “进入内网服务器……检索日志。哦豁。”


    吴邪挑了下眉。


    “族长昨天下午三点十六分，发了好大一通火，远程会议上把华北区的负责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监控日志显示，他办公室里摔了个东西，正在调取物品数据库，明代成化斗彩鸡缸杯。啧，败家子。”


    站在一旁的吴邪，嘴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


    【她真的进去了。而且权限高到能看到族长办公室的监控日志和物品清单？】


    汪诗雨的手指没有停。


    “检索关键词‘蝰蛇’……找到了。行动报告，目标吴邪，失败。备注，行动组成员已全部‘回收处理’。”


    她的心脏猛地一沉。


    【回收处理……就是灭口。果然是汪家的风格。】


    “继续检索‘蝰蛇’近期任务……有了。新任务指派，目标‘盘星’。任务状态：尝试渗透，权限不足，失败。”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白痴，‘盘星’的物理防火墙和数据壁垒是我们数据派建的，凭他们那点三脚猫的黑客技术也想硬破？脑子被门夹了？”


    这句话她说得又轻又快，但吴邪一个字都没有漏掉。


    盘星。


    蝰蛇的目标是盘星。


    汪诗雨刚才收到的信息，再一次得到了印证。


    她的手指突然顿住，屏幕上弹出一个被标记为最高机密的加密文件夹。


    文件夹的名字，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张起灵-青铜门后】


    访问权限：SSS。


    汪诗雨下意识地尝试破解。


    屏幕上立刻弹出一行血红色的警告：【权限不足，三次尝试将触发最高警报并自毁数据。】


    “啧。”汪诗雨撇撇嘴，果断放弃。


    【开玩笑，这玩意儿一看就是族长那个老变态的宝贝，我碰一下他那边绝对会拉响防空警报。】


    但她身后的吴邪，呼吸却乱了一瞬。


    【汪家竟然有关于小哥和青铜门的专门档案？而且是最高机密？他们到底知道什么？】


    汪诗雨没注意到吴邪的异常，她的注意力已经转向了另一个目标。


    “‘天授计划’……找到了。初期实验报告，我靠，这群疯子。”


    她快速地浏览着，脸色越来越白。屏幕上那些非人的实验数据和记录，让她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她飞快地将这些文件打包，开始下载。


    进度条缓慢地移动着。


    整个书房里，只剩下键盘清脆的敲击声和主机风扇的嗡鸣。


    王胖子不知何时也凑到了门口，看到屏幕上那些眼花缭乱的东西，又看了看汪诗雨那张专注到发光的脸，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我靠……天真，你从哪儿捡来的这个宝贝疙瘩？她这是把汪家的祖坟刨了吧？”


    “闭嘴。”吴邪低声呵斥。


    终于，最后一个字节下载完毕。


    汪诗雨立刻开始清除自己的所有访问痕迹，一连串反追踪程序被启动，将她留下的数据脚印抹得一干二净。


    做完这一切，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瞬间像被抽走了骨头，重新瘫回椅子里，又变回了那副咸鱼的样子。


    她从电脑上拔下一个小巧的U盘，头也不回地向后递过去。


    “喏，能拿到的就这些了。‘天授计划’的报告、汪家最近半年的资源调动记录、还有一些高层的人事变动。你们要的，应该都在里面。”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族长那个人疑心病极重，他那边肯定有入侵警报。虽然我把痕迹清了，但最多十二个小时，他就会发现有人溜进他家后院了。”


    吴邪接过那个温热的U盘，紧紧攥在手心。


    他看着汪诗雨的后脑勺，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这个女孩，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魔方，每一次转动，都会展现出完全不同，却又更加惊人的一面。


    她既是烫手的山芋，也是最锋利的剑。


    【叮咚——】


    汪诗雨的脑海里，响起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反向渗透’S级任务！】


    【任务评价：完美！以一己之力，兵不血刃地获取了敌方核心机密，并在全身而退的同时，成功向新老板展示了自身无与伦比的价值！】


    【任务奖励：‘黑客手套（伪装版）’一副（装备后，可提升50%手速，并自带物理层面指纹、静电伪装功能），‘汪家内网访问深度+1’（可解锁部分A级加密信息）。】


    汪诗雨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甚至挤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好困……吴老板，没事我回去睡觉了啊。”


    她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朝门口走去。


    路过吴邪身边时，她停下脚步，仰头看着他。


    “那个……五险一金，还算数吧？”

 第23章 红烧肉唱着歌

    “算数。”


    他顿了顿，补充道：“五险一金，外加项目奖金和人身意外险，最高赔付额度。”


    汪诗雨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像两颗被擦亮的黑曜石，但很快又黯淡下去，恢复了咸鱼本色。


    “哦，好的，老板。”


    她摆摆手，脚步虚浮地飘回了自己的房间，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吴邪还站在原地，王胖子凑过来，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天真，你真信她啊？还给上保险？咱们这行当，保险公司敢接单吗？”


    【这姑娘可不是省油的灯，但她刨了汪家的坟，那就是咱们的战友。】王胖子的心声简单直白。


    吴邪摩挲着那枚U盘，上面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信？我不信任何人。但她的能力是真的，这份情报也是真的。这就够了。汪家这把刀，既然到了我手里，怎么用，我说了算。】


    “胖子，去弄点吃的。高强度的脑力劳动，很耗能量。”吴邪将U盘收进口袋，转身走向客厅。


    王胖子一听，立刻来了精神。


    “得嘞！瞧好吧您！胖爷我今天必须露一手，给咱们的新同事接风洗尘！红烧肉、可乐鸡翅、油焖大虾必须安排上！”


    浓郁的肉香从厨房飘出，霸道地占领了安全屋的每一寸空气。


    汪诗雨是被饿醒的，或者说，是被香醒的。


    她打开房门，王胖子正端着一盘色泽红亮的红烧肉从厨房出来，看到她，咧开嘴笑得像个弥勒佛。


    “来来来，小雨妹子！快来！就等你了！尝尝胖哥新研究的秘制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专门给你补脑的！”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热气腾腾，像一幅充满人间烟火气的油画。


    汪诗雨坐下，王胖子立刻给她夹了一大块颤巍巍的红烧肉。


    “多吃点！看你瘦的，风一吹就倒了。”


    【这丫头，看着蔫了吧唧的，干的活可真提气！必须得好好犒劳犒劳。】


    汪诗雨默默地扒着饭，一块肉下肚，幸福感从胃里升腾起来，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疲惫和紧绷。


    【呜……这才是人过的日子！五花肉是人类文明之光！胖哥是天使！是会做饭的天使！】


    吴邪坐在她对面，面前只放了一碗白饭，他没怎么动筷子，只是看着她。


    看着她像只小仓鼠一样，腮帮子一鼓一鼓地，以一种与她懒散外表完全不符的速度消灭着食物。


    【她的吃相很干净，速度快，但不粗鲁。是长期训练出来的习惯？还是单纯饿了？】


    吴邪的内心分析从未停止。


    【U盘里的数据，我已经看了三分之一。‘天授计划’……果然和我想的一样，甚至更疯狂。汪家在试图制造‘神’，或者说，他们在试图复制某一种无法理解的存在。】


    “‘盘星’是什么？”吴邪冷不丁地开口，打破了餐桌上和谐的咀嚼声。


    汪诗雨的筷子顿了一下，嘴里还塞着一块鸡翅。她含糊地回应：“不知道。”


    “你在汪家的数据库里，没有看到任何相关信息？”吴邪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压力。


    “权限不够。”汪诗雨咽下嘴里的东西，拿起纸巾擦了擦，“我说了，族长办公室的防火墙是独立的。‘盘星’这个词，只在‘蝰蛇’的任务简报里出现过一次，作为新目标。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她回答得滴水不漏，完全符合一个A级权限黑客的认知范围。


    【开玩笑，‘盘星’是我们数据派的最高心血，物理防火墙和数据壁垒都是我亲手搭建的。我会告诉你？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吴邪没再追问，只是默默地给她盛了一碗汤，推到她面前。


    “喝点汤，别噎着。”


    汪诗雨捧起碗，低头喝汤，用碗沿挡住了自己的脸。


    【这男人一碗汤里都能藏着八百个心眼子。又打又拉，又给压力又给温暖。PUA大师都没他熟练。】


    【不过……这汤真好喝。】


    一顿饭，在王胖子热情的招呼和吴邪时不时的敲打中结束。


    汪诗雨感觉自己吃撑了，整个人又进入了新一轮的咸鱼模式，只想找个地方躺平发酵。


    深夜。


    城市陷入沉睡，只有零星的灯火还在不知疲倦地闪烁。


    汪诗雨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白天的极限操作和晚上的美食盛宴，让她的精神和身体都处在一种诡异的亢奋与疲惫的叠加态。


    【嗡——嗡——】


    手腕上那只伪装成普通电子表的核心通讯器，突然传来一阵极细微的震动。


    没有来电显示，只有一个不断闪烁的，代表着最高加密等级的特殊符号。


    汪诗雨的瞳孔骤然收缩。


    【来了。】


    【年度最佳员工与黑心老板的深夜激情对线，现在开始。】


    她没有立刻接通，而是从床上一跃而起，冲进洗手间，用冷水拍了拍脸，然后对着镜子，深呼吸，调整面部肌肉。


    几秒钟后，镜子里出现了一张带着惊恐、惶惑、还有一丝劫后余生般脆弱的脸。


    她甚至还用手把自己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完美。


    她走回床边，颤抖着手指，按下了接通键。


    没有影像，只有一道经过三重加密处理，冰冷得不带任何人类情感的电子合成音，从手表里流出。


    “‘手术刀’。”


    汪诗雨的身体猛地一颤，声音里带着刚被惊醒的沙哑和哭腔。


    “族……族长……”


    “你的‘死亡’报告，我很不满意。”电子音没有任何起伏，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锥，“古潼京的失败，你需要一个解释。”


    “我差点就死了！”汪诗雨的声音抖得恰到好处，充满了委屈和后怕，“吴邪他是个魔鬼！他早就设好了圈套！我们的人……我们的人都……”


    她“呜咽”起来，说不下去。


    【演技，是打工人的第一生产力。哭，是职扬最有用的武器之一。】


    “我不想听过程。”电子音冷酷地打断了她的表演，“我只看结果。你活着，就是最大的疑点。”


    汪诗雨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老狐狸，果然不好糊弄。】


    “我是靠装死才骗过他的！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我……”


    “够了。”电子音再次打断她，“你最后的价值，是找到‘盘星’的下落。”


    “盘星……”汪诗雨的声音里充满了迷茫和无助，“族长，我正在查！真的！吴邪他们防备心很重，我需要时间……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


    通讯器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每一秒，都像是在汪诗雨的神经上缓慢地切割。


    她能感觉到，冷汗已经浸湿了她的后背。这不是演的，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她知道族长的手段，“回收处理”从来都不是最可怕的结局。


    许久，那冰冷的电子音才再次响起。


    “你最好尽快。”


    没有威胁，没有怒火，只有一句陈述。


    但正是这种平静，才代表着最极致的漠视和最终的审判。


    通讯被单方面切断了。


    汪诗雨维持着那个惊恐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确认通讯彻底结束后，她脸上的所有表情才瞬间褪去，像潮水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瘫倒在床上，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清洗的刀已经悬在头顶了。】


    “盘星”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族长和吴邪的敌人都对它如此执着？


    数据派的核心？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她看着窗外遥远的城市灯火，那些光点在她的视野里渐渐模糊。


    【得加快进度了。】


    【必须在族长失去耐心之前，让吴邪觉得我‘不可或缺’，这样才能保住小命。】

 第24章 社恐福音

    她顶着一头乱毛，穿着皱巴巴的睡衣打开门，看到了神清气爽的吴邪。


    他手里提着一份早餐。


    【资本家一大早提着豆浆油条站在你门口，不是想让你吃饱，是想让你吃饱了赶紧上路。】


    “收拾一下，十分钟后出发。”吴邪把早餐塞进她怀里，语气不容置喙。


    汪诗雨抱着温热的豆浆，大脑还在缓冲。“去哪儿？”


    “见个朋友。”吴邪转身就走，没给她任何追问的机会。


    【朋友？我信你个鬼。你吴邪的朋友，见面地点不是在斗里就是在去斗的路上，或者是某个能把人坑进斗里的茶馆。】


    汪诗雨慢吞吞地啃着油条，一边腹诽，一边还是认命地换好了衣服。


    十分钟后，她准时出现在楼下，坐进了吴邪的车里。


    吴邪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她已经靠在车窗上，摆出了一副随时可以睡过去的姿态。


    【看什么看，没见过绩效考核后精神萎靡的社畜吗？昨晚跟老东家极限拉扯，今天还要被新老板拉出去遛，我只是个脆弱的打工人啊。】


    吴邪的心声很平静，像一潭深水。【解雨臣选的地方……人多眼杂，正好。】


    【正好？正好什么？正好测试我这只小白鼠的抗压能力吗？】


    汪诗雨闭上眼，开始在心里盘算。


    吴邪这是在用她。用她这枚“汪家人”的棋子，去钓别的鱼，或者，是想看看她在压力环境下，到底会露出什么样的马脚。


    她必须表现得恰到好处。既要展现出“利用价值”，又不能暴露自己的核心能力。


    这是一个走钢丝的游戏。


    车子驶入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区，停在了一家大型购物中心对面的路边。


    “下车。”吴邪解开安全带。


    汪诗雨推开车门的瞬间，一股洪流般的信息猛地冲垮了她的大脑防线。


    【老公又没回我微信！】


    【这个包好好看，但是好贵……】


    【今天一定要拿下那个单子！】


    【烦死了，胖了三斤！】


    【那男的好帅……】


    【迟到了迟到了！】


    无数尖锐、琐碎、杂乱无章的心声像几万只苍蝇，在她脑子里嗡嗡乱撞。


    汪-诗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跪在地上。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死死抓住了旁边吴邪的衣角。


    【服务器过载！CPU烧了！请求关机！请求强制重启！】


    吴邪身体一顿，低头看着她抓住自己衣角的手，还有她毫无血色的脸。


    【怎么回事？装的？还是真的有这么不适应？】


    “我有点头晕。”汪诗雨的声音细若蚊蚋，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人太多了……”


    【救命，再不找个信号屏蔽区，我就要表演一个当街脑死亡了。】


    吴邪没有说话，只是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很稳。“跟紧我。”


    他的手心干燥而温暖，像一个稳定的信号发射塔，让她在混乱的信息海洋里找到了一个可以锚定的坐标。


    汪诗-雨几乎是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靠了过去，被动地被他拖着往前走。


    她努力地屏蔽那些无用的杂音，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吴邪身上。


    他的心声像一条清晰的线，指引着方向。


    【咖啡馆在三楼，穿过中庭就到。小花应该已经到了。】


    他们走进购物中心，更加恐怖的信息噪音扑面而来。促销的喇叭声，人群的喧哗声，混合着成百上千个脑子里的碎碎念，几乎要将她撕裂。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警报声在她脑海里炸开。


    【嗡——！红色警报！检测到复数高强度杀意！】


    汪诗雨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强忍着大脑的刺痛，像雷达一样疯狂地扫描着那些恶意的来源。


    很快，几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念头被她精准地捕捉到了。


    【目标进入视野，灰色外套，身边有女伴。】


    【A点就位。中庭上方广告牌后。】


    【B点就位。右侧奶茶店。】


    【C点在前方路口，黑夹克，准备合围。是执行派的人。】


    是汪家的杀手！


    他们把这里变成了一个立体的猎杀扬！


    汪诗雨的心脏狂跳起来。


    【完蛋！这是冲着吴邪来的！城门失火殃及我这条池鱼啊！】


    她不能让他们得手，自己暴露是小事，小命没了才是大事！


    “吴邪哥！”她猛地拽停了吴邪，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和惊恐。


    吴邪停下脚步，皱眉看她。


    “别……别往前走了！”她死死攥着他的胳膊，指尖冰凉，“那……那边……”


    她抬起手，颤抖地指向斜上方的巨幅广告牌。“那里有人在看我们！我看到了！拿着望远镜！”


    【先随便扯个理由，让他停下！】


    接着，她的手指又转向右边的奶茶店。“还有那里！那个排队的男人，他根本没看菜单，一直在看我们这边！”


    【快信我啊！你再往前走两步就要进包围圈中心了！】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前方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色夹克、正在打电话的男人身上。“那个男人……他让我感觉很危险，我们快走吧！我害怕！”


    她把一个受惊过度、直觉敏锐的普通女孩形象演得淋漓尽致。


    吴邪的表情在瞬间变得极其严肃。


    他的心声里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又是这种直觉？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


    在生存这件事上，他从不怀疑任何一个可能救命的警报，无论来源多么离奇。


    他立刻侧过身，用身体将汪诗雨挡在内侧，同时对着衣领上一个不起眼的装饰物低声开口。


    “小花，计划变更。有蛇混进来了，准备清扬。执行C方案。”


    然后，他扣住汪诗雨的手腕，力道比刚才大了数倍。“不想死就跟紧我！”


    话音未落，他拉着她猛地转向，朝着反方向的消防通道冲去。


    【靠！C方案是什么鬼？清扬又是什么？你们这些黑话大佬能不能说点人话！】


    汪诗雨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只能跌跌撞撞地跟上。


    【左后方！跟上来了！两个！】她在吴邪耳边用气声快速提醒。


    吴邪头也不回，拉着她闪身躲进一家运动品牌店。


    【后面的人进了电梯，想去楼下堵我们！】


    “走后门！”吴邪对店员亮了一下什么东西，对方立刻打开了员工通道的门。


    狭窄的通道里只有他们两人急促的脚步声。


    汪诗雨的大脑已经变成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服务器，疯狂处理着不断涌入的危险信号。


    “通道尽头右转，楼梯间！他们的人在下面一层！”


    “快！他们分兵了，有人从另一侧包过来了！”


    吴邪完全听从她的指令，像一头在丛林里精确避开所有陷阱的猎豹。他的心声里充满了惊疑和审视。


    【她不是在害怕……她在，导航。】


    【她到底是谁？】


    他们冲进一个地下停车扬，刺鼻的汽油味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他们面前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停住。


    车门打开，解雨臣坐在驾驶座上，脸上带着一贯的精致笑容，但说出的话却带着寒意。


    “上车，后面跟屁虫我已经叫人处理了。”


    吴邪把汪诗雨塞进后座，自己也迅速上车。


    车子引擎轰鸣，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直到车辆汇入主干道的车流，汪诗雨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断裂。


    她瘫在后座上，像一条被捞出水的鱼，大口地喘着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系统提示：本次高强度吃瓜+极限求生已结束，精神力消耗98%，奖励体能补充剂x1，‘清净符’（体验版）x1。】


    【谢天谢地……终于可以下班了……】


    解雨臣从后视镜里打量着她惨白的脸，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吴邪，你从哪儿捡来的这么个宝贝？”他轻笑一声，“一个没经过训练的小姑娘，能凭直觉躲开汪家执行派的‘口袋阵’，说出去都没人信。”


    吴邪没有回答。


    他从旁边的储物格里拿出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到汪诗雨面前。


    汪诗雨抬起头，看到那瓶水，还有吴邪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他什么都没问，但她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他看透了。


    【这瓶水，比昨晚那碗汤还烫手。】


    她颤抖着手，接过了水瓶。

 第25章 读心术

    解雨臣单手握着方向盘，车开得又快又稳，城市的霓虹在他精致的侧脸上流淌。


    “直觉？”他打破了沉默，像是在品评一件有趣的古玩，“这个词可真方便。”


    【来了来了，压力面试环节。】


    汪诗雨缩在后座，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团空气。她抱着那瓶吴邪给的水，瓶身冰凉，却烫得她指尖发麻。


    【这位花老板的心声跟他的笑一样，都是华丽的刀子。他说一个字我脑子里就自动配上刀光剑影的BGM。】


    吴邪坐在副驾，没有回头，也没有参与对话。他只是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的角度，正好能将后座的汪诗雨完全映进去。


    【别看了别看了！再看我就要被你盯穿了！你这哪是看人，你这是在做CT扫描！】


    “汪家执行派的人，训练有素，擅长协同作战。他们布下的‘口袋阵’，连我的人都没能提前察觉。”解雨臣的指节轻轻敲击着方向盘，“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是怎么在包围圈形成前就指出了所有暗哨的位置？”


    他的问题轻飘飘的，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向汪诗雨最大的秘密。


    “我就是感觉……”汪诗雨的声音细若蚊蚋，她低着头，把自己伪装成一只受惊的鹌鹑。


    【我能怎么办，我总不能说我脑子里装了个实时评论区吧？说出来你们是先送我进精神病院还是直接灭口？】


    “感觉？”解雨臣轻笑起来，“你的感觉，比最顶级的反侦察设备还灵敏。”


    【顶级设备？不不不，我这就是个盗版系统，耗电快还老宕机，刚刚差点就烧了CPU。】


    吴邪终于开了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力。


    “小花，到了。”


    车子不知何时已经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后街，停在一个幽深巷口的阴影里。巷子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焦急地踱步，是王胖子。


    解雨臣停稳车，熄了火。


    “行，你们的家务事，我就不掺和了。”他解开安全带，侧过身，“不过吴邪，我提醒你，捡东西前，最好先看看干净不干净。”


    【靠，骂谁是东西呢！你才是东西，你们全家都是青花瓷！又贵又硬还易碎！】


    汪诗雨在心里疯狂输出，脸上却是一片惨白和茫然。


    吴邪推开车门，冷风夹杂着潮气灌了进来。他绕到后座，拉开车门。


    “下车。”


    他的动作没有任何多余的温柔，扣住汪诗雨胳膊的力道也只是维持在“防止她摔倒”的程度。


    汪诗雨被他从车里拽出来，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极限求生耗尽了她所有的体能和精神力，现在她全靠一口气撑着。


    王胖子一看到他们，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担忧。


    “我的天，小吴，你们可算回来了！电话里听小花说得吓死我了！这小汪妹妹这是怎么了？”


    他看到汪诗雨煞白的脸和虚浮的脚步，立刻伸手想扶。


    吴邪却不着痕迹地挡了一下，依旧亲自架着汪诗雨。


    “没事，受了点惊吓。”


    【你看，他还是不信我。连让胖子扶一下都怕我跑了或者对胖子不利。】


    【吴邪啊吴邪，你这被害妄想症什么时候能好？】


    巷子里没有灯，只有远处街灯投来的一点微弱的光。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但屋檐还在滴水，嗒，嗒，嗒，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走吧，回去再说。”吴邪架着她，率先走进了巷子。


    王胖子跟在旁边，还在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什么。


    就在汪诗雨的脚踏入巷子深处的那一瞬间，异变陡生！


    她脑海里那些属于吴邪和胖子的心声弹幕，那些嘈杂的、让她头疼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掐断！


    世界，清净了。


    死一般的清净。


    【系统提示：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信息屏蔽扬！进入未知领域！】


    【警告！所有心声信号源丢失！】


    【系统……滋……正在……离线……】


    刺耳的警报音和电流杂音在她脑中疯狂闪烁，最后归于一片黑暗的沉寂。


    她的外挂，她最大的依仗，她赖以生存的雷达——死机了。


    汪诗雨的身体猛地一僵，心脏漏跳了一拍。


    前所未有的恐慌攥住了她。


    没有了读心术，她不再是那个能预知危险的“导航仪”，她只是一个体能废柴的汪诗雨！一个在狼群里瑟瑟发抖的冒牌货！


    几乎是同时，巷子深处的黑暗里，几道黑影如同捕食的毒蛇，无声无息地扑了出来！


    他们的动作快如闪电，目标明确得令人胆寒——吴邪！


    王胖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怒吼，就被其中一个黑影用一个凶狠的肘击撞开，狠狠地摔在湿滑的墙壁上。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距离太近，快到吴邪甚至来不及做出完整的规避动作！


    他猛地将汪诗雨往后一推，自己则侧身拧腰，堪堪躲过了刺向心口的一刀。


    但另一把刀，从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划向他的肋下！


    避无可避！


    汪诗雨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刀锋在视野里急速放大，时间仿佛被拉成了慢动作。


    没有思考，没有算计，甚至没有恐惧。


    她下意识地，朝着吴邪的方向扑了过去。


    【挡一下……】


    这是她脑中唯一的念头。


    哪怕只是为他争取零点一秒。


    虽然她知道，这毫无用处。


    就在这时，一道比夜色更黑、比刀锋更冷的身影，仿佛从凝固的空气中“渗透”出来，瞬间切入了战圈。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


    他出现的毫无征兆，就像他本来就站在那里，与黑暗融为一体。


    “锵——！”


    一声清越的金属交击声撕裂了死寂。


    黑金古刀出鞘的寒光，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在狭窄的巷子里一闪而过。


    快！


    快到汪诗雨的眼睛完全跟不上！


    她只看到几道残影交错，然后便是几声骨骼碎裂的闷响。


    那几个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汪家杀手，在一瞬间，就变成了几具瘫软的破布娃娃，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


    其中一个领头的，代号“蝰蛇”的男人，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他看着眼前这个鬼魅般的男人，连武器都握不住，转身就想逃。


    黑衣人没有追。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那个幸存者屁滚尿流地消失在巷子口。


    巷子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雨水滴落的声音和粗重的喘息。


    吴邪站稳身体，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向那个黑色的背影，脸上是劫后余生的惊喜。


    “小哥！”


    王胖子也挣扎着爬起来，揉着发痛的胸口，激动得语无伦次。


    “我的妈呀！小哥你可算回来了！再晚一步，胖爷我今天就得交代在这儿！”


    那个被称为“小哥”的男人，缓缓转过身。


    雨水打湿的兜帽滑落，露出一张清俊得不似凡人的脸。


    他的表情淡漠如冰，仿佛刚才那扬迅猛的杀戮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的目光扫过吴邪，又掠过狼狈的王胖子，最后，落在了那个从头到尾都僵在原地，像被抽走了灵魂的女孩身上。


    四目相对。


    汪诗雨彻底当机了。


    是他。


    张起灵。


    她在资料里看过无数次的照片，分析过无数遍的行动模式，却远不及亲眼所见的万分之一。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压迫感，一种源于生命层次的绝对强大。


    她下意识地，拼尽全力地，试图去“听”。


    去听这个她最好奇、也最敬畏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然而，她面对的，是一片绝对的、深不可测的“寂静”。


    没有心声。


    没有情绪。


    没有弹幕。


    什么都没有。


    那里不是空白，而是一个黑洞。一个能吞噬一切信息、一切窥探的，亘古不变的黑洞。


    她第一次，从灵魂深处感到了敬畏。


    张起灵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吴邪和胖子，但他的视线，始终没有从汪诗雨身上移开。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砸在地上，也砸在汪诗雨几乎停摆的心脏上。


    【（乱码）】


    【（信号中断）】


    【（重启失败）】

 第26章 就地正法了

    那是一种湿漉漉的、带着血腥味和雨水气息的凝固，仿佛连光线都变得粘稠。


    汪诗雨缩在安全屋最不起眼的角落，把自己蜷成一团，试图降低存在感，直到视觉上消失。


    她失败了。


    因为那道让她系统死机的压迫感源头，那个名叫张起灵的男人，就坐在她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他没有看她，只是低头，用一块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那把比夜色更冷的黑金古刀。


    可汪诗雨觉得，屋里每一寸空气都变成了他的眼睛，无处不在，无处可逃。


    她的大脑在疯狂报警。


    他为什么总看我？！


    好吧，他现在没看，但他刚才在巷子里足足看了我十秒！


    正常人会盯着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弱鸡看十秒吗？


    不会！


    所以他一定看穿了！他知道我是汪家人！


    读心术失效的感觉太可怕了，像是在漆黑的海里潜水，氧气管被剪断，还被一只利维坦巨兽盯上了。


    完全不知道大佬在想什么！


    他是不是在考虑怎么处理我？一刀？还是扭断脖子比较省力？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汪诗雨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瞟向大门，大脑里已经规划出一百种逃生方案，然后又被一百零一种“死于半路”的可能性全部否决。


    王胖子一屁股坐在她旁边，沙发陷下去一大块，他身上那股子热气暂时驱散了些许寒意。


    “妹子，吓坏了吧？”他压低了声音，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别怕，那是小哥，自己人。就是人酷了点，话少了点，气扬冷了点。”


    汪诗雨僵硬地点点头。


    【何止是冷了点，这简直是移动的极地涡旋！胖爷你离我远点，我怕被连带责任一起冻成冰雕！】


    她内心狂刷弹幕，脸上却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吴邪给每个人递过来一瓶水，他的脸色在灯光下有些苍白，但情绪已经稳定下来。


    他拧开瓶盖，递到汪诗雨面前。


    汪诗雨机械地接过来，指尖冰凉。


    “小哥。”吴邪没有坐下，他站着，看向那个沉默的男人。


    张起灵擦刀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算是回应。


    王胖子觉得这气氛实在太要命了，他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试图强行注入一点阳间气息。


    “小哥！我跟你说，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们可多亏了小雨妹子！”


    汪诗雨一口水差点呛进气管里。


    【不！不要！胖爷你闭嘴啊！】


    王胖子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响亮：“你是没见着！我们在沙漠里，小雨妹子就跟开了天眼似的！哪儿有危险，哪儿有流沙，她提前一说一个准！”


    他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还有之前，躲那帮孙子的时候，每次都能找到最安全的死角！就跟导航仪一样！不，比导航仪还神！”


    汪诗雨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胖子！我谢谢你！你这是在给我上功德碑吗？你这是在给我念悼词啊！】


    【吴邪大佬！快管管你家胖子！他再多夸一句，我今天就要被当成妖怪就地正法了！】


    吴邪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没有出声阻止。


    他也在观察。


    观察张起灵的反应。


    果然，在王胖子声情并茂的“表彰大会”中，那个擦刀的男人，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动作很轻，却像一座山凭空压了下来。


    那双颜色极淡的眸子，再一次，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汪诗雨身上。


    没有情绪，没有波澜，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能吞噬一切光线和窥探。


    汪诗雨浑身的汗毛一瞬间全部立正。


    她手里那瓶水，仿佛有千斤重。


    【救命！他看过来了！他真的看过来了！】


    【这是什么死亡凝视！我CPU要烧了！现在装死还来得及吗？】


    【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屋子里只剩下王胖子略显尴尬的干笑声。


    张起灵什么都没说，就只是那么看着她。


    这比任何审问都更令人窒息。


    终于，吴邪向前走了一步，挡在了汪诗雨和张起灵之间，隔断了那道几乎要将她洞穿的视线。


    “小哥，她叫汪诗雨。”吴邪的声音很低，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她帮了我们很多。”


    他没有说那些神乎其神的预言，只是简单地肯定了她的价值。


    然后，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开始快速交谈。


    汪诗雨看不见张起灵的表情，只能看到吴邪的侧脸和紧绷的下颌线。


    他们在说什么？


    分析我？


    判断我的威胁等级？


    决定我的处理方式？


    汪诗雨的脑子已经成了一锅沸腾的粥，各种来自汪家数据库的“处决方案”在她眼前循环播放。


    她看到吴邪在说话，然后张起灵微微摇了摇头。


    【摇头了！他摇头了！】


    【这是否决了‘当扬格杀’的提议吗？所以是要改成‘长期监禁’？】


    过了几秒，吴邪又说了几句，张起灵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点头了！他又点头了！】


    【他同意了什么？！是同意了吴邪的‘怀柔政策’，还是同意了‘先留着日后再杀’的方案？！】


    汪诗雨感觉自己像是个等待宣判的囚犯，而判官和律师正在用她听不懂的语言讨论她的死法。


    这种对自身命运完全失控的感觉，比系统崩溃更让她恐慌。


    就在她精神即将绷断的前一秒。


    【滴——】


    一声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提示音，在她黑暗的意识深处响起。


    【检测到宿主精神阈值濒临崩溃！】


    【遭遇终极信息黑洞‘张起灵’！精神压力过载！】


    【紧急保护程序启动……奖励发放中……】


    【恭喜宿主获得：‘精神稳定药剂x1’（已自动使用）。】


    【恭喜宿主获得：‘对张起灵情绪感知灵敏度+1%（微弱）’。】


    一股清凉的、无法言喻的能量瞬间流遍全身，抚平了她狂跳的心脏和沸腾的思绪。


    世界，仿佛从4K高清的恐怖片，瞬间降格成了信号不良的黑白默片。


    恐惧还在，但已经隔了一层毛玻璃，不再那么尖锐刺骨。


    她的大脑，终于又能思考了。


    情绪感知灵敏度+1%？


    这是什么？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吴邪和张起灵的谈话似乎结束了。


    吴邪转过身，重新看向她。


    而张起灵的视线，也再一次越过吴邪的肩膀，落在她身上。


    还是那片深不可测的黑洞。


    但这一次，在那绝对的“无”之中，汪诗雨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属于她自己的东西。


    那不是思想，不是情绪，更像是一种状态。


    一种类似于“存在”或者“确认”的状态。


    就像一台超级计算机，在扫描完一个陌生的U盘后，没有发现病毒，便将其归档，打上了一个“无害”的标签。


    虽然依旧冰冷，但至少没有杀意。


    汪诗雨缓缓地、长长地，吐出了一直憋在胸口的那口气。


    吴邪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与蜷在沙发里的她平视。


    “没事了。”


    他递过来一张干净的毛巾。


    “先把脸擦擦。”

 第27章 投喂官被打了

    她蜷在沙发角落，像一只受惊后缩回壳里的蜗牛，只敢用余光去瞥那个重新坐回去擦刀的男人。


    【警报解除……暂时。】


    【我的小命暂时保住了，感谢吴邪大佬的舌灿莲花，感谢闷油瓶大佬的不杀之恩。】


    王胖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彰大会”差点把人送走。他挠了挠头，干笑着打圆扬：“那个啥，天真，小哥，你们看，我就说诗雨妹子是咱们的福星嘛！对吧？”


    吴邪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胖子立刻噤声，做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


    屋子里的气氛从冰点回温到零度，依旧算不上舒适。


    吴邪没有再逼迫汪诗雨，他转身去厨房倒了杯热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休息一下，我们很快就走。”


    汪诗雨点点头，捧起水杯，指尖的温暖让她纷乱的思绪稍稍安定。


    【走？去哪？终于要进正题了吗？】


    【太好了，赶紧走，只要有行动，就没人会盯着我这个‘异常数据’研究了。】


    安逸的日子总是短暂得像个错觉。


    第二天下午，安全屋的补给告急。汪诗雨列了一张长长的清单，从压缩饼干到各种口味的自热火锅，再到医用酒精和纱布，详尽得像是在准备世界末日。


    王胖子拍着胸脯把任务揽了过去：“瞧你这单子列的，比咱们去下斗还全乎！放心，胖爷出马，一个顶俩！保证给你买得齐齐整整！”


    吴邪眉头微蹙，他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向外扫了一眼。“我跟你一起去。”


    “得了吧天真，”王胖子把清单揣进兜里，“你这张脸现在出去，比通缉犯还招摇。我就在附近超市，速去速回。再说了，有诗雨妹子这尊大佛在这儿镇着，我能有啥事？”


    【别！千万别立这种flag啊胖子！】


    汪诗雨内心警铃大作，她几乎要脱口而出，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现在的身份是“无害的吉祥物”，不是“精准的预言家”。说多了，只会再次引来张起灵那种能把她系统干宕机的审视。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王胖子兴高采烈地出了门。


    【系统，给我来个‘王胖子平安符’行不行？】


    【……】


    系统毫无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个小时后，王胖子还没回来。


    吴邪开始在屋里来回踱步，他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又看一眼墙上的挂钟，下颌线绷得死紧。


    连一直闭目养神的张起灵，也睁开了眼睛。


    汪诗雨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冷水一样浸透四肢。


    【出事了。】


    【吴邪的心跳频率超过了每分钟110次，他很焦虑。】


    【胖子，你可千万别有事啊，你还欠我一顿火锅呢。】


    就在这时，吴邪的手机响了。


    他几乎是秒接，对面传来王胖子压抑着痛苦的喘息声：“天真……别担心，碰上几个不开眼的抢劫犯，被划了一下小伤……”


    吴邪的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地址！”


    问清地址后，吴邪挂断电话，抓起外套和车钥匙。“小哥，看好家。”


    张起灵点了点头，人已经站到了门后，姿态如一柄出鞘的利刃。


    汪诗雨也跟着站了起来。“我……”


    “你留下。”吴邪的语气不容置喙。


    门被重重关上。


    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张起灵两个人。


    那座沉默的大山又一次将存在感覆盖了整个空间。但这一次，汪诗雨没有时间去害怕。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王胖子那句“被划了一下”在反复回响。


    几十分钟后，门开了。


    吴邪扶着王胖子走进来，一股血腥味瞬间钻入鼻腔。


    王胖子的左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但血迹依然渗透了出来，染红了一大片。他脸色苍白，嘴上却还在逞强：“没事没事，皮肉伤，胖爷我肉厚……”


    汪诗雨直勾勾地盯着那片刺目的红色。


    那是为了给她买零食的王胖子。


    那是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王胖子。


    那是总叫她“诗雨妹子”，把她当自己人的王胖子。


    一股陌生的、滚烫的情绪从胸腔深处猛地窜了上来，烧掉了她所有的伪装和懒散。


    【滴！检测到宿主强烈情绪波动：愤怒。】


    【汪家……】


    【你们的目标是我，却动了他。】


    汪诗雨猛地抬起头，那张总是睡不醒的脸上，此刻一片冰霜，平日里懒洋洋的眼睛里，像是淬了寒芒。


    她一步跨到吴邪面前。


    “吴邪哥！让我看监控！停车扬，还有附近所有街道的交通探头！”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尖锐和冰冷，让正在给胖子处理伤口的吴邪都为之一顿。


    吴邪抬起头，对上了她那双截然不同的眼睛。他没有犹豫，立刻指了指角落的笔记本电脑。“密码是你的生日。”


    【他居然知道我编的那个假生日……】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汪诗雨已经坐到了电脑前。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一连串复杂的代码和指令行云流水般弹出，城市的天网系统在她手下像个温顺的玩具。


    一个个监控画面被调取出来，在她眼前飞速闪过。


    “不是抢劫。”她死死盯着屏幕，嘴里吐出的字眼又快又冷，“他们三个人，配合默契，目标明确就是胖哥。其中一人负责引开路人注意，另外两人同时动手，攻击路线是经过训练的杀招。”


    王胖子龇牙咧嘴地补充：“对！那帮孙子下手黑着呢！要不是旁边有个小孩快被撞到，我分心推了一把，胳膊也不会挂彩。”


    汪诗雨的动作更快了。


    她不仅仅是在看，她的大脑像一台超级计算机，疯狂处理着画面里的每一帧信息。


    【攻击者的身高、步态、行动习惯符合汪家‘清道夫’三队的标准。】


    【撤退车辆是一辆银灰色面包车，套牌。但车胎有轻微磨损，右后侧有刮痕。】


    忽然，她的系统奖励再次生效。


    在那模糊的监控影像上，当画面定格在攻击者逃离的背影时，汪诗雨的脑海里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情绪残留。


    那是一种任务完成后的、冰冷的得意。


    就像猎犬嗅到了血腥味。


    【抓到你了。】


    “吴邪哥！”她猛地回头，“给我本市的工业区地图！”


    吴邪立刻将手机地图投屏到电脑上。


    汪诗雨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精准的路线，最后在三个相邻的废弃仓库上画了圈。“他们在这里。这辆车的续航和他们的行动逻辑，不会超过这个范围。这三个点，是监控的绝对死角。”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分钟。


    屋子里一片死寂。


    王胖子忘了疼，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仿佛变了一个人的女孩。


    吴邪的脸上没有惊讶，只有一种越来越深的凝重。他收起手机，没有丝毫怀疑，转身看向一直沉默的张起灵。


    他甚至不需要开口。


    张起灵已经站了起来，他拿起桌上那把包裹在黑布里的长刀，与吴邪交错而过。


    他的动作很轻，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的夜色里。


    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一个幽灵潜入阴影。


    时间仿佛凝固了。


    吴邪拿来医药箱，重新给胖子包扎伤口。他的动作很稳，但汪诗雨能读到他内心压抑的怒火。


    汪诗雨默默地递上剪刀和绷带，她的手还有些微抖，但不是因为害怕。


    “胖哥，”她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王胖子咧嘴一笑，想伸手拍拍她的头，又牵动了伤口，疼得一咧嘴。“傻妹子，说啥呢！这帮孙子冲的是咱们铁三角，跟你没关系。不过你这追踪的本事，真是绝了！比天眼还神！”


    【不，就是冲我来的。】


    汪诗雨没有反驳，只是把头埋得更低。


    一个小时后。


    当墙上挂钟的时针走完一圈，门锁传来轻微的转动声。


    张起灵回来了。


    他身上没有一丝血迹，没有一点尘土，仿佛只是出门散了个步。


    他走到桌边，将黑布长刀放下，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吴邪抬起头。


    “处理干净了。”张起灵的陈述句，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地，汪诗雨整个人一松，几乎要瘫回沙发里。那股支撑着她的愤怒和锐气，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了底下疲惫的内核。


    她又变回了那条咸鱼。


    就在这时，张起灵从她身边走过。


    他停顿了一下。


    汪诗雨立刻绷紧了身体。


    【大佬又要干嘛？又要对我进行版本扫描吗？】


    那道无形的、几乎要将人洞穿的压力再次降临。


    但这一次，借助那1%的权限，汪诗雨在那片绝对的“无”和“无害”标签之上，捕捉到了一丝全新的、极其细微的状态。


    那不是审视，也不是探究。


    那更像是一种确认。


    就像一个武器大师，在试用了一件造型古怪却异常锋利的工具后，将其重新放回武器架时，多停留了片刻的确认。


    【大佬的测评眼神好难懂……】


    【不过，给胖哥报仇了，爽！】

 第28章 我只想躺平

    第二天清晨，王胖子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边胳膊吊在胸前，另一只手笨拙地给自己热牛奶。


    “妹子，你别说，小哥出手就是利索，胖爷我昨晚睡得那叫一个香！”他冲着沙发角落里缩成一团的汪诗雨挤眉弄眼，“就是这胳膊，不得劲，以后投喂你的重任，得暂时交给天真了。”


    【警报：吴邪正在评估你的利用价值和危险等级。】


    【评估方向：技术能力边界、心理稳定性、与汪家的真实关系。】


    汪诗雨抱着抱枕，眼皮都没抬一下，含糊地“哦”了一声。


    吴邪端着一杯水，从厨房走出来，将水杯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先把水喝了。”


    他的动作很自然，但汪诗雨脑内的警报声吵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怀疑我昨天的爆发是伪装的，或者是一种示威。】


    【他在试探我，看我高强度使用能力后会不会有虚弱期。】


    【真是个资本家，员工刚加完班就想考核KPI。】


    她慢吞吞地挪动身体，伸手去拿水杯，一副还没睡醒的咸鱼模样。


    “天真，你别吓着人家姑娘。”王胖子看不下去了，“昨天她也累得够呛。”


    吴邪没有接话，只是看着汪诗雨，他的沉默比任何质问都更有压迫感。


    汪诗雨端起水杯，默默喝水，用行动表示自己就是一条需要补眠的咸鱼，没有攻击性，更没有精力搞事。


    【只要我够咸，大佬的评估就只会停留在“待观察”阶段。】


    吴邪收回视线，似乎暂时接受了她“电量耗尽”的状态。他转向胖子，“今天别出门，在家待着。我去处理一些事。”


    “得嘞。”


    汪诗雨喝完水，以“需要回房静养”为由，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整个人才彻底松懈下来。


    与铁三角共处一室，尤其是面对吴邪这种八百个心眼子的主，精神消耗比写一百行代码还累。


    她瘫倒在床上，准备实践自己的咸鱼之道，睡个天昏地暗。


    然而，放在床头柜的笔记本电脑，却突兀地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嘀”声。


    那不是系统提示音，而是一种她自己设定的，最高优先级的加密通讯请求。


    汪诗雨的身体瞬间绷紧。


    这个通讯渠道，只有汪家内部，数据派的核心成员才知道。


    她翻身坐起，将电脑揽入怀中，手指在触控板上轻点几下，一个伪装成系统日志的窗口弹出。


    一行经过三重加密的乱码正在疯狂闪烁。


    【是‘风鸟’……数据派的三号人物。他怎么会用这个最高级别的紧急通道联系我？】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解密程序飞速运行。


    当文字清晰地呈现在屏幕上时，汪诗雨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蝰蛇”带人清洗了3号数据中心！我们暴露了！“盘星”密钥在我这，但我被追踪！坐标XXX，救我！把密钥交给‘邪’！它能摧毁‘天授’！】


    蝰蛇，汪家执行派最心狠手辣的头子，手上沾满了同族的血。


    天授，汪家用来监控和管理所有外围成员的庞大系统，是束缚所有汪家人的无形枷锁。


    而盘星……是传说中可以从内部瓦解“天授”系统的后门密钥。


    汪诗雨的大脑飞速运转。


    【救？风险太大。这可能是执行派和族长设下的陷阱，就为了把我这条藏在暗处的鱼炸出来。】


    【不救？‘风鸟’是数据派里少数几个想彻底摆脱家族控制的温和派。如果他死了，密钥落入族长手中，‘天授’系统将再无缺口。吴邪的计划会难上加难。】


    更重要的是，‘风鸟’在最后，提到了‘邪’。


    他怎么会知道吴邪？还指名要把密钥交给他？


    这信息本身，就充满了矛盾和致命的诱惑。


    【系统奖励：检测到S级剧情节点‘盘星密钥’，参与并影响剧情走向，可获得A级权限奖励。】


    【A级权限奖励：可解锁‘心灵通话’初级技能。】


    汪诗雨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奖励提示。


    【狗系统，这时候来利诱我！这是在逼我拿命去换KPI啊！】


    她内心天人交战。


    一边是安稳躺平的咸鱼生活，一边是能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核心道具。


    一边是暴露自己，万劫不复的巨大风险。


    一边是彻底斩断与汪家联系，真正获得自由的一线生机。


    【交给吴邪，就等于把自己的命也一起交了出去。我再也不是那个可以随时抽身的旁观者了。】


    【可如果不交……】


    她想起了胖子受伤的手臂，想起了张起灵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想起了吴邪那双压抑着怒火的眼睛。


    她已经身在这条船上，假装自己还能独善其身，不过是自欺欺人。


    汪诗雨删除了电脑上所有的痕迹，合上电脑。


    她站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吴邪正站在窗边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王胖子则在看电视，但注意力显然不集中。


    看到她出来，两个人的动作都停了一下。


    汪诗雨没有理会胖子探寻的表情，径直走到吴邪面前。


    吴邪挂断了电话，转身面对她。


    “怎么了？”


    汪诗雨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推到他面前。


    屏幕上，是那段被解密后的求救信息。


    王胖子也凑了过来，当他看清上面的字时，倒抽一口凉气。“我操！这什么情况？汪家内讧了？”


    吴邪的反应却异常平静。


    他逐字逐句地看着那段信息，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但汪诗雨能读到他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


    【盘星……天授……原来如此，这才是汪家真正的根基。】


    【数据派？‘邪’？他们知道我的存在。】


    【一个陷阱？还是一个机会？】


    汪诗雨等他看完，才用一种毫无感情的语调开口，像是在陈述一份技术报告。


    “发信人是汪家数据派的核心成员。数据派和执行派常年对立。前者负责信息维护，后者负责武力清除。现在看来，是执行派动手了。”


    她顿了顿，继续补充关键信息。


    “这很可能是个陷阱，为了引出更多的数据派余党，或者为了引出我们。”


    王胖子挠了挠头，“那这不就结了？是陷阱咱就不去呗！让那帮孙子自己狗咬狗去！”


    “不。”吴邪打断了他。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盘星’……如果这东西真的能摧毁‘天授’，那这个险，值得冒。”


    汪诗雨迎上他的视线，一字一句地强调：“而且，他指名要交给你。”


    这句话，才是关键。


    一个汪家的核心成员，宁死也要把能颠覆汪家的钥匙，交给他们最大的敌人。这背后隐藏的信息，比密钥本身更重要。


    屋子里再次陷入死寂。


    吴邪站了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他在飞速地构建沙盘，推演所有的可能性。


    风险、收益、陷阱的种类、对方的后手、己方的应对无数信息流在他脑中碰撞、重组。


    汪诗雨安静地站在一旁，她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现在，轮到吴邪了。


    【他在计算成功率。】


    【他在评估我的可信度。】


    【他在想，如果这是我设下的局，目的是什么。】


    终于，吴邪停下脚步。


    他看向汪诗雨，那是一种全新的，带着审度和决断的力度。


    “坐标离这里不远。开车四十分钟。”


    他没有问她信息来源的真伪，也没有质疑她的动机。


    他选择了相信。或者说，他选择了赌。


    “胖子，你留下，看好家。”吴邪的语气不容置喙。


    “天真……”


    “这是命令。”


    王胖子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他知道，吴邪一旦用这种语气说话，就意味着事情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


    吴邪的视线转向里屋。


    他甚至没有开口。


    一直沉默的张起灵已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手上，提着那把包裹在黑布里的长刀。


    他无声地点了点头。


    行动，就此决定。


    汪诗雨的心跳开始加速。


    【又要出门我的咸鱼瘫彻底报废了……】


    但看着吴邪锐利的侧脸和张起灵沉静的身影，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不是害怕，也不是紧张。


    而是一种即将亲眼见证主线剧情被自己亲手撬动的诡异的兴奋感。


    【A级权限，我来了！】


    吴邪拿起外套，看向她。


    “你，跟我们一起去。”

 第29章 人形快递

    张起灵坐在副驾，闭着眼，像一尊融入黑暗的雕塑。汪诗雨缩在后座，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完了完了，上了贼船了。这气氛，比我上次交的BUG报告还没通过时，族长的脸色还难看。】


    【吴邪在想什么？他在怀疑我。他在推演一百种我背叛他的可能。】


    【小哥呢？还是一片虚无的深海。大佬的世界我们凡人不懂。】


    废弃的工业区像一座钢铁坟扬，锈迹斑斑的吊臂斜指着灰蒙蒙的天空。


    吴邪将车停在远处一栋建筑的阴影里，熄了火。“到了。”他看向汪诗雨，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审视。


    “里面的情况。”这不是询问，是命令。汪诗雨的脑内警报已经开始低声蜂鸣，无数嘈杂的心声碎片涌了进来。


    【来了】


    【干掉他们】


    【叛徒必须死】


    她脸色白了白，强迫自己忽略那些充满杀意的心声，将注意力集中在地形上。


    “入口正门，左右两边的集装箱后面，各埋伏了两个人。心跳很快，情绪……很激动。”她用一种分析数据的口吻陈述，仿佛在说天气预报。


    吴邪没有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只是对张起灵递了个信号。张起灵无声地推开车门，身影瞬间消失在夜色里。吴邪也下了车，他从后腰摸出一把手枪，检查了一下弹夹。


    “跟紧我。”汪诗雨只好推开车门，跟了上去。刚走了两步，就听到集装箱方向传来两声沉闷的、骨头断裂的轻响。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张起灵已经回到了他们身边，手上空空如也，仿佛只是去散了个步。


    【卧槽！这就是战力天花板的清扬效率吗？连个BGM的时间都不给对面留啊！】


    吴邪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向仓库的大门。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一股铁锈和尘土混合的冰冷气味扑面而来。仓库内部巨大而空旷，高高的穹顶下，只有几盏昏暗的应急灯亮着，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


    一个刺耳的、经过电流处理的笑声通过扩音器在整个仓库里回荡。“吴邪，你还真敢来！”随着声音，二楼的金属走道上，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脸上带着蝰蛇面具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最后，视线死死锁在汪诗雨身上。“还有你，汪诗雨。我真没想到，我们汪家最锋利的手术刀，竟然会选择跟一个‘病毒’站在一起。族长对你，很失望。”吴邪侧过身，恰好挡住了蝰蛇看向汪诗雨的视线。


    【蝰蛇执行派的疯狗。他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族长的意思？还是执行派的独走？】


    【这个叛徒，必须在这里清除！连同吴邪一起！】


    汪诗雨的脑子里瞬间涌入蝰蛇疯狂的念头，让她一阵反胃。吴邪的声音很冷。“‘盘星’在哪？”蝰蛇狂笑起来。


    “想要‘盘星’？可以。穿过我为你们准备的‘欢迎走廊’。如果你们能活着走到仓库尽头，东西，自然就在那里。”他话音刚落，仓库深处的一排灯光突然亮起，照亮了一条由各种集装箱、废弃机械和钢架组成的复杂通道。那是一条被精心设计过的死亡之路。


    【他在撒谎。‘盘星’不在终点。‘教授’在C区三号仓库，被吊起来了。他快死了。】


    【这个陷阱的目的是拖延时间，等外面的狙击手就位。】


    汪诗雨心脏猛地一缩。她必须开口，但怎么说？“别信他。”她用尽全力，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他在说谎。”吴邪转头看她。


    【她又知道了。】


    他没有质疑，只是改变了指令。“小哥，清出一条路。我们去C区。”张起灵点了点头，黑金古刀不知何时已经握在手中，刀身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微光。


    他动了。如同一道离弦的黑箭，瞬间冲入那片阴影构建的迷宫。


    蝰蛇愣了一下，随即怒吼：“拦住他！”埋伏在暗处的枪手立刻开火。


    子弹在钢铁上迸出激烈的火花，但张起灵的身影如同鬼魅，在障碍物之间穿行，那些子弹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黑刀划过，带起一声声短促的惨叫，然后迅速归于沉寂。吴邪拉着汪诗雨，紧跟在张起灵开辟出的安全路线后。“报点。”他言简意赅。


    汪诗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内的信息流被她飞速处理、筛选、输出。


    【左前方，那个大油桶后面，一个！他要扔手雷！】


    【小心头顶！三点钟方向，高架上！他在瞄准你！】


    吴邪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做出反应，猛地将她按倒在地。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打在身后的钢板上，发出刺耳的巨响。汪诗雨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心脏狂跳。


    【我操！刚才那一下，吴总的荷尔蒙爆表了啊！这算不算工伤福利？】


    “别走神！”吴邪低吼一声，将她从地上拽起来。他们被一扇厚重的电子密码门拦住了去路。


    红色的锁定指示灯闪烁着，像一只嘲讽的眼睛。蝰蛇的笑声再次响起：“慢慢玩吧，吴邪。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开胃菜。”


    【密码有动态陷阱，输错两次，警报就会触发，外面的狙击手会立刻锁定这扇门。】


    汪诗雨冲到门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大小的解码器，这是她偷偷改造的私人物品。她将解码器插在控制面板的接口上，屏幕上立刻滚过瀑布般的数据流。“给我十秒。”


    【小扬面，别慌。想当年老娘黑进汪家内网的时候，比这刺激多了。】


    吴邪和张起灵一左一右护在她身边，警戒着四周。不到七秒，电子锁发出一声轻响，绿灯亮起。门开了。蝰蛇的笑声戛然而止。


    吴邪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多东西，有惊讶，有审视，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认可。


    C区三号仓库。他们终于找到了那个代号“教授”的男人。他被铁链吊在半空中，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看到吴邪，他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一丝光亮。“吴……吴邪……”吴邪上前一步，张起灵则挥刀斩断了铁链，将他放了下来。


    “‘盘星’……”男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怀里掏出一枚造型奇特的金属U盘，塞进吴邪手里。“小心族长，他的‘天授’是终极的洗脑……”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吴邪握紧了手里的“盘星”，金属的冰冷触感异常清晰。就在这时，整个仓库突然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


    “既然游戏结束了，”蝰蛇的声音充满了疯狂和怨毒，“那就一起下地狱吧！”仓库的各个角落，红灯开始疯狂闪烁。


    是炸弹！“走！”吴邪当机立断，转身就跑。爆炸接踵而至！巨大的火光和冲击波从他们身后席卷而来，整个仓库都在剧烈晃动，钢架和水泥块如下雨般落下。


    汪诗雨的体能是她最大的短板，她根本跑不快，眼看就要被一块掉落的预制板砸中。


    【完了！我的A级权限！我的咸鱼人生！我还没嗑到瓶邪大结局啊！】


    绝望之际，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突然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天旋地转间，她看到了张起灵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他的一只胳膊夹着吴邪，另一只……夹着她。


    风声在耳边呼啸，身后的火光将他的侧脸映得明暗不定。张起灵以一种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在崩塌的建筑中冲出了一条生路。轰——！身后传来最终的、震耳欲聋的巨响。


    强大的气浪将他们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安全距离之外的空地上。汪诗雨被摔得七荤八素，感觉腰快断了，但她的大脑却在疯狂刷屏。


    【卧槽！卧槽！我被小哥夹着飞了！四舍五入这就是公主抱！这波血赚！就算腰断了也值了！】


    她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诡异兴奋中，系统提示音如约而至。


    【叮！经历‘生死时速（小哥限定版）’！判定为‘惊险刺激瓜’！】


    【奖励：‘小哥臂力体验卡（1秒回味版）x1’，‘核心抗冲击力+1’。】


    吴邪从地上爬起来，第一时间检查手里的“盘星”，确认完好无损后，才看向灰头土脸的汪诗雨和一旁站着的张起灵。他什么都没说，但汪诗雨却从他复杂的内心读到了一句话。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

 第30章 小哥的第六感

    汪诗雨感觉自己的腰被摔成了两段，正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拼接在一起。


    【核心抗冲击力+1……这玩意儿加了跟没加一样，腰还是快断了。下次能不能给个‘金刚不坏腰’？】


    她龇牙咧嘴地试图爬起来，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王胖子那张沾满灰的脸凑了过来：“小雨妹子，没事吧？哎哟，看你这小脸白的。”


    汪诗雨摆摆手，自己撑着地站稳。


    吴邪没有参与这种战后温情，他已经走到角落一张简陋的金属桌前，用一块还算干净的布，仔细擦拭着那枚“盘星”U盘。他的动作专注而冷静，仿佛刚才那扬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是一扬无关紧要的烟火秀。


    他头也不抬，对着汪诗雨的方向偏了一下头。


    “过来。”


    汪诗雨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每一步都牵动着腰部的抗议。


    【资本家就是资本家，连句慰问都没有，上来就让员工加班。】


    吴邪将“盘星”插进一台经过特殊加固的军用级笔记本电脑上，屏幕瞬间被瀑布般滚动的乱码覆盖。


    “能解吗？”


    汪诗雨凑近屏幕，只看了一眼，大脑就开始飞速运转。


    【开玩笑，这加密算法是汪家最新一代的‘浑天锁’，暴力破解需要天河二号跑一个月。不过，这套系统的后门程序，还是老娘当年闲着无聊写的。】


    她再次掏出那个U盘解码器，插在另一个接口上。“我试试。”


    王胖子凑过来看热闹，满脸惊奇：“我靠，小雨妹子，你这小玩意儿是哆啦A梦的口袋里掏出来的？怎么什么都能干？”


    汪诗雨没理他，双手在键盘上敲击起来。数据流的滚动速度陡然加快，屏幕上的字符开始以一种奇异的规律重组、碰撞、湮灭。


    吴邪站在她身后，没有看屏幕，而是看着她的侧脸和在键盘上跳跃的手指。


    这个女人，第一次见面时像个被遗弃的宠物，浑身写满了“无害”和“麻烦”。但现在，她一次又一次地颠覆他的认知。巧合？运气？还是伪装？


    【老板这审视的压力，比汪家老头子还大。他是不是在想，我到底是谁派来的？废话，当然是CP粉头-派-我-来-的-督-战-大-队-啊！】


    “不行，”汪诗雨的动作停了下来，“核心区被完全锁死，是动态密钥，每秒钟变化三十六次，还和远程服务器的物理状态挂钩。”


    王胖子的热情被浇了一盆冷水：“那不就是说，这成了一块废铁？”


    吴邪的眉头拧了起来。“一点信息都读不到？”


    “等等……”汪诗雨的指尖在键盘上轻轻一点，绕开了被锁死的核心区，“我试试读取外围的日志文件。”


    几秒后，屏幕上跳出几行清晰的文字。


    【项目代号：天授】


    【系统模块：底层控制协议】


    【最高权限指令：紧急自毁程序】


    王胖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出来，调子都变了：“紧、急、自、毁……程序？吴邪，这玩意儿是汪家数据库的自爆按钮？！”


    吴邪的呼吸停顿了一瞬。


    他们拿到的不是钥匙，而是一枚核弹的发射按钮，可惜上面还盖着一块撬不开的水泥板。


    他转过身，面对着汪诗雨。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电脑风扇的轻微嗡鸣。


    吴邪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巧通讯器，递到她面前。


    “汪诗雨，从今天起，你是我们的‘特别顾问’。”他一字一句，异常清晰，“欢迎正式加入。”


    【！！！】


    汪诗雨的大脑瞬间被三个巨大的感叹号刷屏。


    【我！转！正！了！铁饭碗！吴总亲自盖章的铁饭碗！吴总你就是我唯一的总，我人生的光！】


    王胖子一拍大腿，乐了：“太好了！小雨妹子成自己人了！这必须得庆祝！胖爷我今天给你们露一手，做个简易版的佛跳墙！”


    他兴高采烈地冲向简易厨房，开始翻箱倒柜找食材。


    汪诗雨接过那个还有些温热的通讯器，沉甸甸的，是一种踏实的感觉。


    一直沉默地在角落擦拭黑金古刀的张起灵，动作微微一顿。他抬起头，视线在汪诗雨手里的新通讯器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又垂了下去，继续他那仿佛永恒不变的动作。


    与此同时，一处装修得古朴典雅的书房内，一片狼藉。


    名贵的宋代青瓷碎了一地。


    汪家族长站在一块巨大的屏幕前，屏幕上显示着“蝰蛇小队信号全部丢失”的红色字样。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下属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头几乎埋进胸口。


    “族长……‘盘星’，确认丢失。”


    汪家族长猛地转身，脸上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冰到极点的平静。他走到书桌前，调出了一个加密文件。


    文件里是汪诗雨的资料，照片有些模糊，是她刚被吴邪捡到时的样子。


    “‘手术刀’……”他用手指轻轻敲击着屏幕上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我最锋利的刀很好。”


    他拿起桌上的内部通讯器。


    “启动‘清道夫’计划。”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愣了一下。


    “目标，”汪家族长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清理所有障碍，回收‘盘星’。不计代价。”


    安全屋内，王胖子炒菜的香味逐渐压过了血腥和硝烟味，带来一种奇妙的安宁。


    汪诗雨正翻来覆去地摆弄着手里的新通讯器。


    【铁三角内部频道专属权限，这玩意儿比汪家A级权限香多了。以后是不是能光明正大地听到吴邪和胖子背着小哥讲悄悄话了？嘿嘿嘿。】


    脑内的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


    【叮！成就达成：‘铁三角特别顾问’！正式转正！奖励：‘永久饭票（铁三角版）’——团队共享伙食福利开启！‘对张起灵情绪感知灵敏度+5%’！】


    【感知灵敏度+5%？这有什么用？难道能让我从‘一片深海’的感知难度，升级到‘深海里好像有条鱼’的级别？】


    她下意识地朝张起灵的方向看去。


    这一次，那种模糊的、深海般的沉静感似乎有了一丝不同。如果说之前是平静无波，现在则像是一根被缓缓拉开的弓弦，带着一种蓄势待发的锋锐。


    吴邪已经重新打开了笔记本，将从“盘星”外围破译出的零碎数据和电子地图进行比对。


    “根据这些残缺的坐标片段，下一个地点可能和张家古楼有关。”


    “开饭啦！”王胖子端着一口大锅走了出来，热气腾腾，“天大的事也得等吃饱了再说！来来来，尝尝胖爷的手艺！”


    紧绷的气氛被食物的香气冲淡。


    吴邪合上电脑，汪诗雨也收起了通讯器，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在她心里悄然生根。


    【铁三角的掌心宝，这职位，我好像正式上岗了？就是不知道这个‘清道夫’计划是什么鬼，听起来就很不好惹，算了，不想了，先干饭！】


    她刚抬脚准备走向桌子。


    “铮——”


    一声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张起灵停下了擦刀的动作。


    他缓缓抬起头，没有看屋子里的任何人，而是直直地望向那扇被钢板加固过的窗户，望向窗外深沉的、无边无际的黑夜。


    吴邪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小哥？”


    张起灵没有回答。

 第31章 小哥的刀快

    吴邪的眉头还紧锁着，视线黏在笔记本屏幕上，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试图从“盘星”那堆乱码里再榨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王胖子已经给自己盛了一大碗，还不忘招呼：“小吴，小哥，小雨妹子，都别愣着了！趁热乎！这可是胖爷我的心血结晶，凉了就不好吃了！”


    汪诗雨瘫在沙发里，手里还捏着那个崭新的黑色通讯器。


    【永久饭票……嘿嘿，永久饭票……】


    她把通讯器贴在脸上，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实在感，心里乐开了花。这感觉比汪家发的任何奖金都让她满足。这可不是一笔钱，这是一辈子的保障！吴总盖章认证，小哥默许，胖爷掌勺的超级VIP饭票！


    【以后就算吴邪把我开了，我都能抱着胖爷的大腿求一口饭吃。完美。】


    她心满意足地放下通讯器，刚准备响应王胖子的号召，投身到伟大的干饭事业中去，脑内的系统提示音却毫无征兆地、尖锐地炸响了。


    那不是以往任何一次的提示音，没有“叮”的清脆，而是一种类似防空警报被拉响前的、令人心悸的电流杂音。


    【警告！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恶意锁定！目标来源：汪家‘清道夫’计划！标记已激活！方位：未知！威胁等级：致命！】


    汪诗雨整个人僵住了。


    【清道夫？】


    她刚刚还在心里吐槽这个听起来就很不好惹的名字，结果下一秒，人家就找上门了？这是什么效率？汪家的KPI考核这么严格的吗？刚转正就遇上裁员危机，还是物理意义上的那种？


    她甚至来不及将这份惊骇转化为任何表情。


    “小哥？”


    吴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询问，他察觉到了张起灵的异常。


    也就在他开口的同一瞬间，整个安全屋的光，熄灭了。


    不是跳闸，也不是灯泡烧毁。


    那是一种更诡异的现象，仿佛光线本身被一张无形的巨口瞬间吞噬，连带着电脑屏幕的光、通讯器的指示灯，所有的一切，都在千分之一秒内归于绝对的黑暗与死寂。


    王胖子嘴里还包着一块肉，骂骂咧咧的话刚到嘴边就咽了回去。


    黑暗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唯一能听见的，是汪诗雨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脑内系统那已经变成一片红色乱码的疯狂警报。


    【致命！致命！致命！】


    一种极细微的、几乎不算是声音的气流变化，从头顶的通风口传来。


    黑暗中，张起灵动了。


    他的动作没有带起一丝风声，快到超越了人类视觉的捕捉极限。汪诗雨只听到“叮！”“叮！”两声极其清脆短促的金属碰撞声，就在吴邪和王胖子的方向响起。


    那是黑金古刀精准格挡住了什么东西。


    但致命的危机感并没有消失。


    系统警报的焦点，瞬间转移到了她自己身上！


    【右侧！耳后三寸！】


    汪诗雨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思考。她的身体甚至比她的意识更快一步做出了反应。


    【初级闪避直觉（被动）】在生死一线间被强行激活！


    她没有躲，也没有闪，而是全身肌肉瞬间脱力，整个人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从柔软的沙发上直挺挺地滑了下去，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毯上。


    “咄——”


    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闷响，就在她刚刚靠着的位置响起。


    一根闪烁着幽蓝寒芒的细针，深深钉入了沙发靠背，针尾还在微微颤动。如果她晚了零点一秒，这根针现在应该插在她的颈动脉上。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


    【我靠……】


    就在这片刻的死寂中，借着窗外渗透进来的一丝微弱月光，汪诗雨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那处传来异响的通风口。


    黑暗中，她看到了一双眼睛。


    不，那不能称之为眼睛。


    那是一对没有任何情感、没有任何波动的、如同精密仪器镜头般的圆形镜片。它们在黑暗中反射着冰冷的光，背后似乎是一个伏在通风管道里的人形轮廓。


    冰冷、高效、精准、非人。


    这个词条在汪诗雨的脑海里自动浮现。


    【“清道夫01号”！】


    那个名字，伴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她的脊椎一路窜上天灵盖。


    也就在她看清那双“眼睛”的下一秒。


    “啪！”


    安全屋的灯光瞬间恢复，亮如白昼，仿佛刚才那噬人的黑暗只是一扬幻觉。


    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王胖子保持着端碗的姿势，脸上的表情从错愕转向了后怕。吴邪已经从电脑前站起，手里多了一把枪，正警惕地对着门口。


    餐桌上，那锅佛跳墙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而房间的正中央，张起灵手持黑金古刀，刀尖斜指地面，整个人如同一座沉默的雕塑，正对着天花板的通风口方向。


    整个安全屋里一片死寂，只有汪诗雨瘫在地上，剧烈喘息的心跳声，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吴邪的视线扫过沙发上那根致命的细针，又看了看地上一脸煞白的汪诗雨，最后落在了张起灵身上。


    他的脸色铁青。


    “‘清道夫’……”


    吴邪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

 第32章 团建了怎么办

    【胖爷，您心是真的大。】汪诗雨瘫在地上，感觉自己的心脏还在喉咙口蹦迪，四肢百骸都软得像刚出锅的面条。


    吴邪已经走到了沙发边，没有先去扶她，而是用镊子从口袋里夹出了那根钉在沙发靠背里的细针。针尖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色，一看就淬了剧毒。


    他的脸色比刚才停电时还要难看。


    “你怎么躲开的？”吴邪的问话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汪诗雨紧绷的神经上。


    【来了来了！来自老板的KPI质询！】她脑子飞速运转，嘴上已经给出了一个听起来蠢到极点的答案：“脚滑了。”


    吴邪：“……”


    王胖子：“……”


    【我知道这很扯！但你们要我怎么解释？难道说我脑子里有个预警系统，自带0.1秒极限反应外挂？说出来你们是先送我进精神病院还是先送我上解剖台？】


    汪诗雨努力维持着自己“呆滞咸鱼”的人设，挣扎着想从地毯上爬起来，结果手脚一软，又摔了回去。


    还是王胖子看不下去，一把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按回沙发上，离那个针孔远远的。“丫头，你这没事吧？这小脸白的，跟那墙一个色了。”


    汪诗雨虚弱地摆摆手，表示自己还活着。


    另一边，张起灵已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通风口下方。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甚至没有更多的动作，然后对着吴邪，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人走了。


    这个信息无声地传递给了吴邪。


    吴邪将那根毒针小心地封存进一个证物袋，脸上的怒火已经被一层冰冷的决断所取代。


    “胖子！”


    “得嘞！”王胖子立刻会意，“我去把这屋子所有的窟窿眼儿都给它堵上！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他说着就风风火火地找工具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吴邪、张起灵，和还在扮演“受惊过度”的汪诗雨。


    吴邪没有再追问她如何躲开的问题，反而拉了张椅子，坐在她对面，将一个东西放在了茶几上。


    那是一个U盘，造型古朴，表面刻着繁复的星辰纹路，正是汪诗雨之前破解过的“盘星”密钥。


    “你看这个。”吴邪指着密钥，“它不对劲。”


    【何止不对劲，它跟刚才那个杀手一样，都是催命符。】汪诗雨心里吐槽，表面上则是一副“我很茫然”的表情。


    “我刚才在查阅一些关于张家古楼的加密资料时发现，”吴邪的语速不快，但信息量极大，“只要特定的关键词出现，它表面的这些纹路，就会像这样……”


    他操作了一下身边的笔记本电脑，调出一个被标记为“绝密”的文件夹。


    就在他打开文件的瞬间，汪诗雨清楚地看到，那个静置在茶几上的“盘星”密钥，表面的纹路竟然真的像活过来一般，微光流转，仿佛有了呼吸。


    【我靠！活的？！这U盘成精了？赛博聊斋吗？！】


    “它像一个活体认证器。”吴邪下了结论，他看向汪诗雨，“你是数据方面的专家。我想让你再深入看看，它的核心逻辑到底是什么。但记住，别硬来。”


    这个“别硬来”的嘱咐，显然是想起了刚才那根致命的毒针。


    【老板，你这是刚让我从鬼门关前脚滑回来，后脚就想让我去摸高压线啊！】汪诗雨内心在哀嚎，但吴邪的安排不容拒绝。她知道，这是信任，也是试探。在经历过刚才的袭击后，吴邪需要立刻抓住所有能推进计划的线索。


    她点点头，接过笔记本电脑，又从自己包里掏出各种转接线，小心翼翼地将“盘星”密钥连接上去。


    当她的手指触碰到密钥时，一种冰凉的、类似生物电的触感一闪而逝。


    【系统，给点力啊，来个‘破解外挂’之类的临时技能卡？】


    【……】系统一片沉默，显然这种好事并不会天天有。


    汪诗雨只能靠自己。她进入了工作状态，整个人原本的咸鱼气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专注。屏幕上，无数代码和数据流瀑布般刷过，快到常人根本无法看清。


    王胖子已经叮叮当当地把通风口用一块铁板给钉死了，凑过来看了一眼，满脸惊奇：“乖乖，这比看黑客帝国还带劲。丫头，你这是在跳大神还是在输代码？”


    没人理他。


    吴邪和张起灵都站在汪诗雨身后，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汪诗雨的额头开始冒汗。她绕过了一层又一层的常规加密，就像剥洋葱，越往里，越辛辣。终于，她触碰到了最核心的部分。


    也就在那一瞬间，脑内的系统警报再次炸响，但这次不是红色，而是一种代表剧毒的紫色。


    【警告！检测到高危生物加密协议！密钥核心与神经毒素模块联动！强行破解将导致密钥物理自毁，并同步释放致死性神经毒素！】


    汪诗雨的手指猛地一僵，瞬间停止了所有操作。


    “怎么了？”吴邪立刻察觉到她的停顿。


    汪诗雨的嘴唇有些发白，她转过头，看着吴邪和王胖子，一字一顿。


    “不能再继续了。”


    “这东西，它的锁，不是代码。”


    王胖子一脸懵：“不是代码是啥？总不能是脑筋急转弯吧？”


    “是生物信号。”汪诗雨组织着语言，试图解释这种超乎常理的东西，“你可以理解为，它的密码，是一个人的DNA，或者说，是神经波动。它和持有者的生命体征是绑定的。如果我强行破解，它会判定为遭受攻击，然后自毁。”


    她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点：“自毁的时候，还会释放剧毒。就是我们刚才见识过的那种。”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个自带自爆和放毒功能的U盘，这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范围。


    吴邪的眉头紧紧锁起，“活的锁，就需要活的钥匙……”他喃喃自语，随即猛地抬起头，视线在汪诗雨和张起灵之间来回移动。


    汪诗雨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的推论：“对。它需要的‘钥匙’，可能是特定张家人的血。”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沉默如山的男人。


    “或者是只有小哥才能提供的东西。比如，他的精神力？”


    话音落下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张起灵身上。


    张起灵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安静地走到电脑前，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伸出了他那两根奇长而有力的手指。


    他没有划破手指，也没有做什么复杂的仪式。


    他只是，轻轻地，将手指按在了那个“盘星”密钥上。


    奇迹发生了。


    仿佛干涸的河床被注入了源头活水，密钥表面的纹路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芒，那些流光不再是微弱的闪烁，而是像活跃的生命般，沿着固定的轨迹飞速奔涌。


    屏幕上，汪诗雨之前无论如何都无法攻破的核心数据层，那道紫色的、代表剧毒的屏障，如同冰雪般消融。


    无数残缺的、古老的信息碎片，开始自动重组、解锁！


    虽然速度依旧缓慢，但它确确实实地被打开了！


    最终，一张残缺的、结构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建筑扫描图，和一串清晰的地理坐标，出现在屏幕中央。


    坐标指向：广西，巴乃。


    而在那张阴森的古楼扫描图下方，一行血红色的古篆警告，如同烙印般刺目。


    【非血裔，擅入者，永堕归墟。】


    吴邪盯着那行字，片刻之后，他关掉了界面，站直了身体。


    “胖子，收拾东西。”


    王胖子愣了一下，随即咧嘴一笑：“好嘞！去哪儿？”


    吴邪转过身，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目标，巴乃，张家古楼。准备出发。”

 第33章 手滑的代价

    王胖子嘴里嘟囔着“比资本家还狠”，手上的动作却麻利得很，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人的行李打包成了几个结实的大包。汪诗雨则默默地将笔记本电脑和那些珍贵的转接线收好，最后小心翼翼地把那个刚被张起灵“开过光”的盘星密钥揣进最贴身的口袋里。


    【好家伙，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这工作强度堪比996 ICU。】汪诗雨内心的小人已经躺平了，但身体还是诚实地跟上了队伍的节奏。


    从杭州到广西巴乃，路途遥远。他们选择了最快也最不起眼的交通方式，一列绿皮火车。车厢里混杂着各种气味，嘈杂而充满人间烟火气。王胖子一上车就发挥了他社交恐怖分子的本色，没一会儿就跟邻座的大叔大妈混熟了，顺便还用一包烟换来了一袋刚从家里带来的、热乎的烤红薯。


    “丫头，来，尝尝这个。暖暖手。”王胖子把一个烫手的红薯塞进汪诗雨手里。


    “哦，谢谢胖哥。”汪诗雨捧着红薯，感受着那份质朴的温暖。


    这趟旅途的气氛，诡异地呈现出一种分裂感。一边是王胖子插科打诨，努力营造出一种“咱们就是去旅游”的轻松假象；另一边，吴邪靠在窗边，看似在看风景，但紧绷的侧脸线条暴露了他的警惕。而张起灵，依旧是那个沉默的背景板，闭着双目，仿佛与世隔绝。


    汪诗雨啃着红薯，视线在几人身上飘来飘去。


    【吴老板这状态，随时准备跟人开战。胖爷是战地记者兼后勤部长。小哥是核武器，轻易不动，动则毁天灭地。那我呢？我就是那个负责按按钮的工具人吗？】


    就在这时，她脑中毫无预兆地闪过一丝微弱的警报。不是那种刺耳的红色或紫色，而是一种极淡的、几乎可以忽略的灰色提示。


    【检测到远距离窥探意图，目标锁定中，目标已脱离。】


    汪诗雨啃红薯的动作停住了。


    她下意识地朝警报传来的方向看去，那是几节车厢之外的地方。人头攒动，看不出任何异常。但那种被毒蛇盯上的冰冷感，虽然只有一瞬，却真实存在。


    “怎么了？”吴邪的声音忽然在旁边响起。


    汪诗雨回过神，发现吴邪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她对面。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像有人在看我们。”汪诗雨选择了最模糊的说法。


    吴邪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份地图摊开。“胖子，我们到南宁后，需要换长途车。从地图上看，进巴乃只有一条路，沿途都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山多，洞多，不好走，但也方便我们做些准备。”


    王胖子凑过来，也收起了嬉皮笑脸。“你的意思是，那帮孙子可能会在路上动手？”


    “他们会的。”吴邪的回答很肯定。“他们丢了密钥，等于任务失败。汪家不会容忍失败者，更不会容忍我们拿着他们的核心机密去撬开他们最大的秘密。所以，来的不会是试探，而是‘清道夫’。”


    清道夫。


    汪诗雨心里默念着这个词。在汪家的数据库里，这是一个代表着绝对武力和冷酷执行力的代号。他们负责处理所有“脏活”，包括清理叛徒和失败者。


    【得，这下真成亡命天涯了。我这个叛徒中的叛徒，怕不是在他们的必杀名单上排第一位。】


    随着火车不断向南，窗外的景色也从平原变成了连绵起伏的群山。那些山峰形态奇特，一座座拔地而起，笼罩在潮湿的雾气里。


    汪诗雨发现，自从进入广西境内，她对张起灵的感知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以前，张起灵在她脑中就是个信息黑洞，一片死寂的空白。但现在，那片空白里，似乎开始有了一些极其微弱的“信号”。


    当张起灵睁开眼，凝视着窗外那些飞速掠过的孤峰时，汪诗雨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波动。那不是一个清晰的念头，更像是一种情绪的底色。


    是怀念？


    不，不完全是。那里面还夹杂着更沉重的东西，像是背负了千年的责任，在看到这片熟悉的土地时，被重新唤醒。


    当吴邪和王胖子讨论着进山路线，分析着哪里可能设伏，哪里适合反击时，张起灵虽然一言不发，但汪诗雨却能“感觉”到一股沉静的意志。


    【守护】。


    这个词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她的感知里。纯粹，坚定，没有任何杂质。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就像是从一个只能看黑白默片的世界，忽然升级到了能感知到背景音的程度。虽然依旧听不清台词，但已经能分辨出音乐的基调是激昂还是悲伤。


    【系统升级了？还是说离目的地越近，小哥这个‘服务器’的信号就越强？】


    火车换成了长途汽车，路也变得越来越颠簸。盘山公路像是挂在山崖上的带子，每一次转弯都让人心惊肉跳。


    在一个剧烈的S型弯道，汽车猛地一晃，整个车厢的人都东倒西歪。汪诗雨正处于神游状态，完全没防备，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朝着过道摔了过去。


    完蛋！要摔个狗啃泥了！


    就在她闭上眼准备迎接疼痛时，一只手下意识地胡乱抓住了身边一个稳固的支撑物。


    是张起灵的胳膊。


    在手指触碰到他衣袖和肌肉的瞬间，汪诗雨的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洪流狠狠冲刷！


    那不是任何人的心声，也不是系统的警报。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体验。庞大，冰冷，古老，却又带着一种如同山脉般稳定可靠的意志。无数纷乱的画面和情绪碎片在洪流中一闪而过，快到无法捕捉。但最核心、最清晰的，只有两个如同烙印般的概念。


    【稳固】。


    【守护】。


    这股意志洪流冲刷着她的精神，让她因为连日奔波和精神紧张而产生的疲惫感，竟然被抚平了许多。


    汪诗雨像触电一样猛地松开手，踉跄着退回座位，脸色有些发白。


    内心世界已经翻江倒海。


    【卧槽！刚才那是什么？精神攻击？不对，是精神共享？我这是不小心黑进了小哥的CPU核心区吗？！】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秒。车厢里的人很快都坐稳了，没人注意到这个小小的插曲。


    除了张起灵。


    他转过头，看着脸色发白的汪诗雨。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注视了她片刻，然后又转了回去，继续看着窗外。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但汪诗雨知道，发生了。


    【与‘信息黑洞’产生短暂接触共鸣！‘对张起灵情绪感知灵敏度’提升至15%！获得临时状态：‘精神稳固（微弱）’。】


    脑内的系统提示音，证实了她刚才的经历并非幻觉。


    汪诗雨捂着还在狂跳的心口，感觉自己好像打开了什么了不得的潘多拉魔盒。


    这种升级好像有点刺激过头了。


    “丫头，你没事吧？”王胖子关切地问了一句，“看你脸白的，晕车了？”


    汪诗雨摇摇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吴邪的视线也投了过来，带着探究。“你刚才，感觉到了什么？”

 第34章 你为什么知道

    【大佬你别这样看着我啊！我怎么说？说我刚刚网速太好，不小心下载了你家保镖的精神内核体验包，还顺便蹭了个精神稳定BUFF？你信吗？你自己信吗？】


    汪诗雨垂下眼帘，一副虚弱的样子，声音不大不小“刚刚车晃得太厉害，头撞了一下，有点耳鸣。”


    王胖子一听，立刻大大咧咧地接话“我就说你这丫头体格不行，得练！看你脸白的跟纸似的，回去胖爷给你炖锅大骨头汤好好补补。”


    【谢了胖爷，您可真是我的亲人。】


    吴邪没再追问，只是收回了视线。但汪诗雨能感觉到，那股探究的意味并没有消失，反而沉淀了下来，变成了更深层次的观察。


    【过关了？不，这是记在小本本上了，秋后算账。】


    长途汽车最终停在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岔路口。一行人下车，一股潮湿温热的空气夹杂着泥土和腐殖质的味道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头的原始森林，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林子里安静得可怕，连一声鸟叫或虫鸣都听不见。


    “都打起精神来。”吴邪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压力，“从这里进去，就没回头路了。”


    队伍里一个叫李瑞的外围人员搓了搓胳膊“吴老板，这林子怎么这么邪乎，一点动静都没有。”


    王胖子把背包甩到肩上“没动静才好，说明没大家伙。走吧，天黑前进不去，咱们就得跟蚊子作伴了。”


    一行人跟着张起灵，一脚深一脚浅地踏入了密林。


    林地里铺着厚厚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几乎吸收了所有脚步声。光线昏暗，那些树木的枝干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姿态，垂下的藤蔓好似一条条伺机而动的长蛇。


    空气中，那股甜腥味越来越浓。


    汪诗雨走在队伍中间，脑子里的【精神稳固】BUFF似乎正在发挥作用，让她没有被这压抑的环境影响太多。但她的系统，却开始疯狂报警。


    不是针对某个人的恶意，而是来自四面八方。


    无数微弱的、带着诱惑性的思维波，正从林中各处传来。


    【过来呀】


    【好香】


    【这里很舒服】


    【睡一会】


    这些思维波很杂乱，不像是人类的思考，更像是某种植物或菌类散发出的本能信号。


    【好家伙，植物大战僵尸现实版？这些花花草草都会精神污染了？】


    就在这时，走在队伍侧翼的李瑞，脚步忽然一顿。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呆滞，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然后一言不发，转身就朝着旁边一处开满蓝色小花的灌木丛走去。


    “李瑞！你干什么去！”离他最近的伙计喊了一声。


    李瑞毫无反应，依旧梦游般往前走。


    吴邪脸色一变，立刻低喝“都站住！是失魂引！捂住口鼻，别吸那些花粉！”


    众人顿时一片紧张，纷纷用袖子捂住口鼻，不敢乱动。


    【剧情大神诚不欺我！说来就来！】


    汪诗雨的精神高度集中。在她的感知里，李瑞的脑中此刻一片混沌，充满了愉悦和向往的情绪，而那片蓝色小花丛，正是诱惑信号最强烈的源头。


    同时，她脑内的汪家数据库飞速运转，关于“巴乃”、“张家古楼”、“奇异植物”的词条被瞬间调出、比对、整合。


    成了！


    她猛地抬头，语速极快地喊道“胖子哥！拉住他！打后颈！”


    王胖子反应最快，一个箭步冲过去，根本不给李瑞靠近花丛的机会，一把拽住他的后衣领，另一只手手刀扬起，对着李瑞的后颈就是一下。


    李瑞闷哼一声，软软地倒了下去。


    “丫头，你怎么知道打后颈管用？”王胖子把人扛起来，惊奇地问。


    【我看电视上都这么演的！】


    汪诗雨当然不能这么说，只能含糊道“我看他状态不对，像是被人催眠了，打一下应该能打断。”


    吴邪的视线锐利地扫了过来“你怎么知道是那片蓝花有问题？”


    这个问题比上一个更致命。


    汪诗雨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无辜“味道，那片的味道最甜，甜得发腻，让人头晕。”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吴邪没再多问，但眼中的审视却愈发浓重。


    “不能再往前走了。”吴邪看着周围密布的奇异植物，“这里到处都是陷阱。”


    “那怎么办？绕路？”王胖子问。


    “绕不开的，这片林子恐怕都是这样。”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时，一直沉默的汪诗雨又开口了。


    “走岩石多的地方。”她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右前方三十米，有一条石头路，避开那些颜色鲜艳的蘑菇和藤蔓。跟着我。”


    说完，她竟第一个迈开步子。


    【豁出去了！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今天我就当一回人形导航仪！再被吴邪怀疑，也比全员搁这儿梦游强！】


    吴邪看着她的背影，没有阻止。


    王胖子扛着李瑞，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丫头你慢点！胖爷我这还扛着一个呢！”


    张起灵面无表情，也跟在了汪诗雨身后不远处，形成了一个保护的姿态。


    吴邪看着张起灵的动作，最终还是摆了摆手，示意剩下的人跟上。


    接下来的路程，变得无比奇幻。


    “停！左边那棵树上的红色果子，别碰！”


    “走这边，踩着这几块黑色的石头过去。”


    “前面有瘴气，屏住呼吸，快速通过！”


    汪诗雨就像一个开了全图外挂的玩家，精准地报出一个又一个安全点和危险区。她的指令简洁、迅速，没有任何犹豫。


    队伍在她的指引下，有惊无险地穿行在这片活的迷魂阵里。


    没人再说话，所有人都被汪诗雨这神乎其技的表现给镇住了。王胖子看她的眼神，已经从“有趣的丫头”变成了“活神仙”。


    吴邪的内心更是翻江倒海。


    气味？直觉？这种精准度，绝不是简单的直觉能解释的。这个汪诗雨，身上藏着的秘密，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终于，在绕过一片垂着紫色气生根的怪树后，眼前的林木豁然开朗。


    一片巨大的山体断崖出现在众人面前。


    而在那断崖之上，一座巨大、古老、通体漆黑的楼阁，正静静地矗立在缭绕的雾气中。


    张家古楼！


    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压，随着那座楼的出现，铺天盖地而来，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呼吸都变得困难。


    众人屏息凝望，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


    就在这时，汪诗雨感到身旁传来一股无比凝实的情绪。


    那股她之前接触过的【守护】的意志，此刻变得磅礴如山，沉重如海，仿佛与眼前那座沉默了千年的古楼，彻底融为了一体。


    她转过头，看到张起灵正凝望着那座楼。


    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汪诗雨从未见过的，混杂着归宿与沉重的情绪。

 第35章 万斤巨门打不开

    【好家伙，这BGM都自带环绕立体声了。光是看着就感觉san值狂掉。】汪诗雨心里疯狂吐槽，以此来抵消那股直钻骨髓的寒意。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身旁的张起灵，那股【守护】的情绪已经浓烈到近乎实质化，与那座古楼产生了某种悲壮的共鸣。这不再是单纯的责任，而是一种跨越了时间的宿命。


    “小哥…”吴邪的声音有些干涩，打破了这片死寂。


    张起灵没有回应，径直朝着断崖的石壁走去。众人连忙跟上。


    绕过几块嶙峋的巨石，真正的入口出现在眼前。那是一扇完全嵌入山体内部的巨大石门，通体由一种不知名的黑色岩石打造，表面光滑如镜，严丝合缝，找不到任何可以撬动的缝隙。


    门前，地面上横亘着一道巨大的石闸，厚重无比，一看就重愈万斤。这便是所谓的断龙石，或者说，千斤闸。


    “我操。”王胖子走上前，伸手摸了摸那冰冷的石闸，“这玩意儿怎么开？连个锁眼都没有。”


    石闸上确实没有任何机关的痕迹，只有正中央，有两个清晰无比的掌印凹槽，仿佛是为某人量身定做。


    【来了来了，名扬面之‘血脉认证，非请勿入’。】汪诗雨的内心戏雷达疯狂作响。


    吴邪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看向张起灵。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去。


    张起灵面无表情，走上前，脱掉手套，将双手缓缓按入那两个掌印凹槽之中。尺寸分毫不差，完美贴合。


    他双臂肌肉绷紧，一股沛然的力量自腰腹升腾，汇聚于双掌。


    “起！”


    一声低喝。


    地面开始微微震动，石屑簌簌落下。巨大的千斤闸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沉重地、缓慢地向上抬起了一丝缝隙！


    有门！


    王胖子脸上刚露出喜色，那抬起的缝隙便猛地一滞。


    任凭张起灵如何发力，青筋自脖颈蔓延至额角，那巨大的石闸就是纹丝不动，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它死死按住。


    “不行！差了点什么！”吴邪立刻判断出状况。


    王胖子的笑容僵在脸上“怎么回事？小哥力气不够？”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张起灵的力量，他们有目共睹。


    【不是力量不够，是‘认证’程序没通过？还是说，这门需要双重验证？】汪诗雨的脑内数据库飞速运转，却找不到任何关于“双重验证”的记载。


    她看着张起灵紧绷的背影，感受着那股【守护】意志正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冲击着石门，却被一股更古老、更固执的规则阻挡。


    那是一种“非纯粹者不得入内”的冰冷意志。


    而张起灵的意志中，混杂了太多外界的尘埃与百年的孤独。


    一个大胆到疯狂的念头，在汪诗雨脑中闪过。


    她的能力，她的精神力，是纯粹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任何因果。如果说张起灵的血脉是钥匙，那她这股外来的纯粹精神力，会不会是启动钥匙的“电”？


    【赌了！反正最差的结果就是被小哥一巴掌拍飞！总比在这儿干瞪眼强！】


    汪诗雨顶着巨大的压力，一步步走到张起灵身边。


    “丫头你干嘛！”王胖子急道。


    吴邪也皱起眉头，想伸手拉住，却慢了一步。


    汪诗雨没有理会任何人，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按在了张起灵因为用力而绷得像钢铁一样的手臂上。


    接触的瞬间。


    轰！


    汪诗雨的脑海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核弹！


    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没有石门，没有吴邪，没有王胖子。只有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无数星辰按照一种玄奥至极的轨迹缓缓运转，一股古老、沧桑、恒久、包容万物的意志洪流，顺着手臂的接触点，疯狂涌入她的脑海！


    与此同时，正在全力对抗石门的张起灵，身体猛地一震！


    他感觉到一股奇异、纯粹到极致的精神能量，通过手臂汇入体内。这股能量没有任何攻击性，却像最高效的催化剂，瞬间点燃了他血脉中沉睡的古老力量。


    那股阻挡着石门的冰冷规则，在这股纯粹的精神力面前，仿佛冰雪遇到了烈阳，瞬间消融！


    张起灵眼中爆出一团精芒，口中发出一声压抑已久的低吼！


    双臂的力量在这一刻暴涨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轰隆隆隆隆！”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整个山谷！


    那万斤重的千斤闸，再无任何阻碍，被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硬生生抬起！


    一米、两米……直到完全升起，卡入上方的凹槽，露出一个漆黑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洞口。


    尘封千年的张家古楼，入口洞开！


    闸门升起的瞬间，那股精神链接也随之中断。


    汪诗雨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一只手及时扶住了她，是离得最近的吴邪。


    “喂！汪诗雨！”吴邪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张起灵缓缓收回手，石门已开，他却并未立刻进去。他转过身，看着被吴邪扶着，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的汪诗雨。


    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漠然被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所取代。有探究，有惊异，还有一丝极淡，却真实存在的认可。


    “开了！开了！我操！小哥牛逼！”王胖子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兴奋地大叫起来，“小雨妹子你也神了！你这是给小哥加了个buff啊！”


    汪诗雨的意识在混沌中沉浮，脑海里只剩下最后一道清晰的声音。


    【叮！与‘信息黑洞’达成深度精神链接！‘对张起灵情绪感知灵敏度’跃升至30%！解锁特殊状态：‘短暂的精神共鸣（冷却中）’。奖励：‘古楼基础环境分析模块’。】

 第36章 人脑当导航

    首先恢复的是听觉。


    “喂汪诗雨你醒醒！”吴邪的声音很近带着点焦急。


    【吵死了天真。本咸鱼刚跟宇宙意志来了个亲密接触正需要深度睡眠消化一下。】


    她费力地睁开眼皮。


    吴邪那张放大的俊脸就在眼前。他扶着自己肩膀的力道很稳。


    “感觉怎么样？”吴邪问。


    “哦还好。”汪诗雨有气无力地回答。


    身体被掏空的感觉异常真实。精神力过度消耗让她现在连抬个手指头都觉得累。


    【叮！‘古楼基础环境分析模块’已载入。当前环境扫描中…湿度95% 空气含氧量低于正常值15% 存在未知微生物群落。建筑材料：青岗岩、铁桦木、未知粘合剂…】


    脑子里突然冒出的数据流让汪诗雨差点又晕过去。


    【这奖励还带自动后台运行的么？也太智能了吧。】


    “小雨妹子你可算醒了嘛！吓死胖爷我了！”王胖子的大嗓门凑了过来“你刚才到底咋回事啊？一摸小哥就跟通了电似的把门给干开了。你俩是不是有啥秘密暗号？”


    汪诗雨懒得理他。


    她偏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张起灵。


    【让我来试试这个30%的情绪感知…】


    视线接触的瞬间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再是之前那片无法解读的深海。


    现在的张起灵在她感知里像是一片平静无波的湖面。湖水依旧深不见底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水面上泛起的几圈涟漪。


    一圈是【惊异】。


    一圈是【探究】。


    最中心还有一圈极淡却无比清晰的…【认可】？


    【卧槽！真的可以！虽然还是听不到具体想什么但这情绪反馈也太顶了！以后再也不用瞎蒙小哥的心思了！】


    汪诗雨内心狂喜面上依旧是那副没睡醒的咸鱼样。


    张起灵对上她的视线没有移开。那是一种纯粹的观察不带任何情绪的审视。


    吴邪扶着汪诗雨站稳“还能走么？我们得进去了。”


    汪诗雨点点头“能。”


    巨大的石门之后是一个漆黑的洞口。手电的光照进去好像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样只能照亮前方几米的范围。


    一股陈腐阴冷的气息从里面扑面而来。


    “走吧。”张起灵率先走了进去。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黑暗里。


    “跟上跟上！”王胖子紧随其后。


    吴邪看了看汪诗雨“小心点。”然后也跟了进去。


    汪诗雨落在最后面。


    【来了来了古楼探险正式开始。前方高能请非战斗人员…哦就是我，请我抱紧大腿。】


    踏入洞口的瞬间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


    他们走在一条向下倾斜的石阶上。石阶很宽阔足够四五个人并行。


    手电的光柱在黑暗中晃动。除了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周围安静得可怕。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前方的张起灵停了下来。


    “怎么了小哥？”王胖子问。


    吴邪也走上前去。


    在他们手电光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而连接他们脚下通道和对面平台的竟然是一道悬空的石制阶梯。


    那阶梯没有扶手也没有任何支撑就那么孤零零地悬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阶梯的走向很奇怪扭曲盘旋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


    “我操，这是什么玩意儿？悬魂梯？”王胖子叫了起来。


    吴邪的脸色变得凝重。


    【名扬面之悬魂梯。这玩意儿可不是闹着玩的。视觉欺骗加空间错乱进去就跟进了滚筒洗衣机一样。】


    汪诗雨默默打开了脑内的【古楼基础环境分析模块】。


    【扫描目标：悬魂梯。几何结构分析中…材料密度分析中…空间曲率读数异常…警告：检测到强空间扭曲力扬。常规物理定律在此处可能失效。】


    “胖子别乱动。”吴邪拉住想上前试探的王胖子“这东西很邪门。”


    “那咋办嘛？总不能在这儿干耗着。”王胖子挠挠头从包里掏出一根荧光棒掰亮了随手往前一扔。


    “你看胖爷我给它做个标记！”


    荧光棒在空中划出一道绿色的弧线。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根荧光棒飞出去不到十米竟然在空中拐了一个九十度的弯直直地向上飞去然后又是一个急转弯朝着他们飞了回来。


    “我操！”王胖子怪叫一声下意识地一偏头。


    荧光棒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啪”地一声撞在后面的石壁上掉在地上。


    所有人都没话了。


    这完全违背了物理常识。


    吴邪不信邪。他从背包里拿出登山绳一头系在自己腰上另一头递给王胖子“拉住了。我过去看看。”


    他小心翼翼地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很稳。


    他又踏上了第二级第三级。


    一切正常。


    吴邪回头看了看他们示意没问题。


    可就在他准备踏上第四级台阶的时候脚下的阶梯忽然毫无征兆地向下沉了一下。


    吴邪心中一惊立刻想退回来。


    可他一转身却发现身后的王胖子和汪诗雨不见了。


    他的身后也是无尽的黑暗和向下的阶梯。


    “胖子！汪诗雨！”吴邪大喊。


    没有回应。


    他低头看了看系在腰间的绳子。绳子绷得笔直延伸进前方的黑暗里。


    他用力拽了拽绳子。


    没有反应。


    另一头。


    王胖子和汪诗雨眼睁睁看着吴邪踏上第四级台阶然后整个人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天真！”王胖子大吼一声猛地拽动手里的绳子。


    绳子轻飘飘地被他拽了回来。


    断口处平滑无比像是被最锋利的刀切开的。


    “这他妈怎么回事啊！”王胖tozi急得团团转。


    张起灵一直沉默地观察着。他伸出两根奇长的手指在空气中感受着什么。


    汪诗雨的脑子里数据流疯狂刷新。


    【空间节点错位！吴邪被转移到另一个镜像空间了！常规方法根本走不出去！】


    她的模块正在疯狂运算。无数线条和数据构成的三维模型在脑海中旋转重组。


    【找到了！这悬魂梯的本质是一个基于视觉和重力感知的欺骗性循环结构。它会读取闯入者的行动意图然后实时修改空间参数制造陷阱。】


    但光有数据还不够。


    她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去感受。


    一股冰冷又混乱的恶意从阶梯上传来。那是一种引诱人走向错误的、充满戏谑的意志。


    同时她也能模糊地感知到吴邪的【焦躁】和【困惑】。


    数据派和直觉派在这一刻完美结合。


    【赌了！】


    汪诗雨猛地睁开眼。


    “小哥！”她喊了一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她身上。


    “左前方第三级台阶踩上去用力跺三下！”汪诗雨的语速又快又急。


    王胖子愣住了“妹子你说啥呢？让小哥跳大神么？”


    张起灵却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直接照做。


    他身形一闪精准地落在汪诗雨所说的位置。


    咚！咚！咚！


    三声沉闷的跺脚声响起。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在他们右侧的黑暗中吴邪的身影突然闪现了一下又立刻消失。


    “有门！”王胖子叫道。


    “吴邪哥！”汪诗雨立刻大喊“原地别动！向后退一步！”


    远在另一个错位空间里的吴邪正焦急地寻找出路忽然听到汪诗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一愣下意识地照做。


    脚下一空。


    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幻。他又回到了王胖子和汪诗雨的身边。


    “我…我回来了？”吴邪还有些恍惚。


    “我的天真小同志你可算回来了！”王胖子激动地上去给了他一拳。


    吴邪看向汪诗雨。


    “你怎么做到的？”


    “别问问就是…专业对口。”汪诗雨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大脑快要过载了。这玩意儿比做一百份数据分析报告还累。】


    “小雨妹子你快说说接下来怎么走啊？”王胖子现在对汪诗雨是言听计从了。


    汪诗雨深呼吸一次强行压下精神的疲惫。


    “跟着我走一步都不能错。”


    她盯着脑海中的空间模型和那些代表恶意的红色陷阱节点。


    “小哥你现在的位置向右平移两步。”


    张起灵照做。


    “胖子哥跟上小哥的脚步别踩偏了。”


    王胖子小心翼翼地跟上。


    “吴邪哥走在最后。注意了下一步所有人向后转身然后向前走三步。”


    “向后转身再向前走？那不是走回来了么？”王胖子不解。


    “别废话照做！”汪诗雨吼了一声。


    三个人立刻执行。


    他们明明是背对着阶梯向前走可身体却在不断地上升。


    这种感觉诡异到了极点。


    “下一步左脚踩高一阶右脚踩低一阶！”


    “停！胖子哥你左脚边上是空的别动！”


    “小哥你前面那块石头是幻象踩它右边三寸的位置！”


    在汪诗雨一连串毫无逻辑的指令下四个人以一种极其古怪的姿势在悬魂梯上移动。


    有时候前进有时候后退有时候甚至要横着走。


    王胖子和吴邪的脑子已经彻底成了一团浆糊只能机械地执行命令。


    只有张起灵全程面无表情一丝不苟地完成着每一个动作。


    终于在走了大概十分钟后汪诗雨喊了一声“停！”


    他们脚下是一片坚实的平台。


    回头望去。


    那道诡异扭曲的悬魂梯已经不见了。


    身后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石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扬幻觉。


    “我的妈呀…”王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比鬼打墙还邪乎！小雨妹子你这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第37章 技术性调整

    【能量告急，电量剩余百分之五。急需一顿大餐和一张大床进行光合作用。】


    吴邪看着汪诗雨那张没什么血色的小脸，心里头的疑问跟猫爪子似的挠着。这姑娘的本事，已经完全超出了常理可以解释的范畴。那不是经验，更不是运气，而是一种精准到可怕的洞察力。


    “你…”吴邪刚开口。


    王胖子的大嗓门就盖了过来：“哎呀我的小雨妹子，你可真是神了！胖爷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邪乎的楼梯，也没见过你这么神的人啊！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哪路神仙下凡来体验生活的嘛？”


    汪诗雨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有气无力地回了句：“哦。”


    【神仙？不，我是咸鱼成精。】


    王胖子见她这副蔫头耷脑的样子，还以为是累着了，赶紧从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塞过去：“来来来，补充补充体力。咱们这趟能不能全须全尾地出去，可全看你了啊。”


    汪诗雨慢吞吞地剥开糖纸，把巧克力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总算让她感觉活过来一点。


    【系统提示：获得‘胖爷的投喂’，体能小幅恢复。嗯，这糖不错，下次还吃。】


    张起灵一直没说话，只是在走下平台后，脚步不自觉地慢了半拍，走在了汪诗雨的侧后方。一个既能第一时间支援，又不会显得太过刻意的位置。


    吴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把到了嘴边的盘问又咽了回去。


    算了，现在不是时候。不管这姑娘身上藏着多少秘密，至少目前为止，她是友非敌。


    他们走过那段普通的石阶，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到超乎想象的殿堂出现在眼前。殿堂空旷得吓人，手电筒的光柱射出去，都无法触及最远处的边界。数十根需要几人合抱的巨大石柱支撑着穹顶，石柱上雕刻着繁复而诡异的纹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腐的灰尘味和若有若无的凉意。


    “我靠…这地方可真够大的。”王胖子咋舌，“这得摆多少桌酒席啊？”


    “别贫了。”吴邪提醒道，“小心点，这里太空旷了，容易藏东西。”


    汪诗雨的脑子却在疯狂报警。


    【警告：检测到强烈的精神力扬残留。能量波动异常。此地不宜久留！】


    她刚想开口提醒，异变陡生。


    大殿四周的墙壁上，毫无征兆地亮起一片片幽蓝色的磷光。那光芒不亮，却阴冷刺骨，将整个大殿映照成一个鬼气森森的幽冥世界。


    紧接着，在那些磷光之中，一个个模糊的人影开始浮现。


    他们身披古旧的盔甲，手持长戈与盾牌，轮廓从模糊到清晰。成百上千的士兵虚影从墙壁里走了出来，汇聚成一支支整齐的方队。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整齐划一的步伐，无声地在大殿中行进。


    一股冰冷到骨子里的肃杀之气，随着这些阴兵的出现，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


    “阴…阴兵借道？”王胖子声音都有些发颤，手里的工兵铲握得死死的。


    吴邪脸色也变得凝重，他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这种景象已经超出了物理范畴，是直接作用于精神的攻击。


    果然，王胖子晃了晃脑袋，眼神开始有些涣散：“天真…我怎么…头有点晕啊…”


    吴邪也感觉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那些阴兵的影子仿佛要从虚幻中走出来，扑向他们。


    【精神压迫正在增强！检测到次声波共振！正在侵蚀大脑皮层！】


    汪诗雨的系统发出了刺耳的警报，但她的感觉却和吴邪他们完全不同。那种精神冲击对她来说，就像一阵带着沙砾的风，虽然不舒服，但远没到无法承受的地步。她升级后的精神力，让她对这种大范围的无差别攻击有了极高的抗性。


    【胖子哥的防御系统快崩了。吴邪老板靠着意志力在硬扛。小哥…嗯？小哥好像没事人一样。】


    她看到张起灵依旧站在原地，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眼前这千军万马只是不存在的背景板。


    但吴邪和王胖子不行了。


    “喂！醒醒！”汪诗雨顾不上疲惫，大喊一声。


    她的声音像一盆冷水，让吴邪和王胖子的精神为之一振。


    “别去看那些影子！都是假的！”汪诗雨集中精神，试图用自己的精神力去稳定周围两个人的状态，“捂住耳朵！是幻觉！冲着我们来的！”


    吴邪猛地反应过来，立刻照做。王胖子也手忙脚乱地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宏大的阴兵幻影吸引时，真正的杀机，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悄然绽放。


    一道黑影，如同从阴影中剥离出来的鬼魅，无声无息地从一支最密集的阴兵方阵中暴起！


    它的速度快到极致，目标明确得令人发指——直指正在集中精神试图安抚队友的汪诗雨！


    【警告！警告！警告！检测到致命物理攻击！能量源锁定！威胁等级：最高！】


    汪诗雨脑内的警报声几乎要炸开！


    与此同时，一股混杂着【暴怒】与【守护】的强烈情绪洪流，从张起灵的方向猛然爆发，狠狠冲刷着她的感知！


    这股情绪是如此纯粹而猛烈，甚至盖过了眼前阴兵带来的所有不适。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汪诗雨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做出了最原始的反应。


    “小哥！后面！”


    她尖叫出声，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


    那道黑影已经到了近前，它的手中没有刀剑，只有一根细长的、闪烁着高频能量波动的透明刺针。那根针上散发出的能量，让汪诗雨的【精神感知】模块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刺痛。


    这是专门用来摧毁精神防御的武器！


    然而，比黑影更快的，是一道刀光。


    张起灵几乎在汪诗雨尖叫的同一时间就动了。他没有转身，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拧转，手中的黑金古刀带着破风的闷响，后发先至！


    铛！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那根能量刺针被黑金古刀的刀身精准地格开，向上弹飞，消失在黑暗的穹顶之上。


    一击不中，那道被称为“清道夫01号”的黑影没有丝毫恋战。它借着格挡的力道向后飘退，身影再次完美地融入了那些幽蓝色的阴兵虚影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一句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大殿中回荡。


    “目标抗性提升，数据更新…”


    随着这句话的消失，漫天遍野的阴兵幻影也如同被风吹散的青烟，瞬间消散。墙壁上的幽蓝磷光也随之熄灭。


    整个大殿，又恢复了之前那种死寂的空旷。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扬噩梦。


    “呼…呼…”


    汪诗雨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已经浸透了她的后背。


    【我靠…刚才那是什么玩意儿？汪家的清道夫？高科技忍者？差点…就差一点点我就被串成糖葫芦了啊！】


    她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还残留着刺针划过时带起的冰冷气息。


    张起灵已经转过身，稳稳地站在她的身前，将她护在身后。他手持黑金古刀，刀尖斜指着“清道夫”消失的方向，整个人的气息冷得像一块万年不化的玄冰。


    “那…那是什么东西？”王胖子惊魂未定地放下手，看着空荡荡的大殿，一脸懵。


    吴邪的脸色却凝重到了极点。他快步走到汪诗雨身边，蹲下身子。


    “你没事吧？”


    汪诗雨摇摇头，话都说不出来。


    吴邪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望向那片深沉的黑暗，一字一句地开口。


    “它盯上小雨了。”

 第38章 刺客跑路后

    “盯上小雨了？”王胖子第一个没忍住，嗓门都拔高了八度，“不是，天真你说清楚点，什么玩意儿盯上咱们小雨姑娘了啊？”


    王胖子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汪诗雨旁边，蒲扇大的手掌在她面前挥了挥，见人没反应，干脆蹲下身子，把汪诗雨整个人都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摆出了一副老母鸡护崽的架势。


    “没事啊小雨，胖哥在呢，管他什么东西，敢过来胖爷我一准儿给丫的削成片儿！”


    【胖子哥的体型确实很有安全感，就是这威胁听起来怎么跟要做北京烤鸭似的。】


    汪诗雨的脑子还是一团浆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咚咚咚的，快得要把肋骨撞断了。


    吴邪没理会王胖子的咋呼，蹲着的身子没动，只是伸手，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汪诗雨的脖颈侧面。


    冰凉的触感让汪诗雨一个激灵。


    “这里，有划痕。”吴邪的语气很平静，但这种平静反而比任何质问都更有压迫感。


    【划痕？我靠我真被刮到了？我怎么没感觉？完了完了，是不是要破伤风了，这古墓里能打破伤风针么？】


    汪诗雨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果然，皮肤上有一道极细微的、带着灼热感的痕迹。如果不是吴邪提醒，混在冷汗里根本感觉不到。


    刚才那根针，真的擦着脖子过去了。


    只要小哥的刀慢上零点一秒，或者偏上哪怕一毫米。


    想到那个后果，汪诗雨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扬吐出来。


    吴邪站起身，目光扫过空旷的大殿，思维却在飞速运转。


    “刚才的阴兵，还有那种让人头晕的感觉，应该是一种大范围的干扰。”


    “目的就是为了掩护那个东西的行动。”


    “声东击西么？”王胖子也反应过来了，“它搞出那么大阵仗，就为了偷袭小雨一下？”


    “不是偷袭。”吴邪否定了这个说法，“是测试。”


    【叮！吴邪老板的CPU开始高速运转了！真相正在加载！】


    汪诗雨竖起耳朵，连内心吐槽都暂停了，生怕错过一个字。


    “那个东西，我们暂且叫它‘清道夫’。”吴邪的语速不快，确保每个人都能跟上，“它的攻击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小雨一个人。它没有用枪，没有用刀，而是用了一根很奇怪的针。”


    吴邪看向汪诗雨：“你有什么感觉？”


    “我？”汪诗雨愣了愣，老实回答，“疼，脑子疼。那根针还没靠近，我的头就跟要裂开了一样。”


    【精神感知模块的刺痛感，说明那玩意儿是特化型精神武器。汪家这帮B为了对付我，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专门针对精神的武器。”吴邪得出了和汪诗雨内心一样的结论，“而且，它最后说的那句话，‘目标抗性提升，数据更新’。这说明，它在收集你的数据，小雨。”


    王胖子听得一愣一愣的：“收集数据？嘛玩意儿啊？打游戏呢？咱们小雨妹子又不是BOSS！”


    【胖子哥你真相了，我可不就是被当成世界BOSS在刷么！一阶段测试，失败，数据上传，估计二阶段的刺客已经在路上了！】


    汪诗雨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抱头痛哭了。


    这都叫什么事啊！我只想安安静静当个咸鱼，围观一下瓶邪CP发糖，怎么就成了敌方阵营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就因为我消极怠工？汪家的KPI考核这么严格的么？完不成任务就要被物理清除？这比996还狠啊！


    “不管它是什么。”吴邪的语气变得无比凝重，“现在可以确定两件事。”


    “第一，有第三方势力已经进到这里了，而且科技水平很高，行动效率也极高。”


    “第二，这个势力的首要目标，是小雨。”


    吴邪的分析让王胖子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一张脸绷得紧紧的。


    “那不就是汪家那帮孙子么！”王胖子骂道，“除了他们还有谁这么不当人！小雨，你是不是”


    王胖子话说到一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想问的话太伤人了。


    汪诗雨知道想问什么，无非就是你是不是跟他们一伙的，这是不是你们演的苦肉计。


    【来了来了，经典环节之信任危机。吴邪老板的怀疑度估计已经拉满了。】


    汪诗雨垂着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声音都带着颤音：“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表演，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的怕。


    吴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那种审视的、剖析的、几乎要把人看穿的感觉，让汪诗雨的系统警报都快响了。


    【顶住啊汪诗雨！你是咸鸭蛋！外壳要硬！不能露出里面的黄！】


    就在气氛僵持到冰点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张起灵动了。


    一直保持着警戒姿态的男人，收起了黑金古刀。那把削铁如泥的凶器归入刀鞘，发出沉闷的“咔”一声，仿佛给这扬惊魂大戏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张起灵走到汪诗雨面前，弯下腰，捡起了掉在她脚边的手电筒。


    手电筒的外壳已经摔裂了，但光还能亮。


    张起灵把手电筒塞回汪诗雨冰凉的手里，顺势握住了的手腕，轻轻一拉。


    汪诗雨腿还是软的，被这么一带，踉跄着站了起来。


    男人的手掌干燥而温暖，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和刚才那根刺针的冰冷形成了天壤之别。


    【！】


    汪诗雨的脑内系统，在这一瞬间，除了那个巨大的感叹号，什么都显示不出来了。


    【他拉我了？小哥主动拉我了？不是为了躲避危险，不是为了带路，就是单纯地把我拉起来了？】


    【这股情绪…还是【守护】…而且比刚才更稳定，更清晰了！】


    【我的妈呀！CPN今天是要过年了么！虽然现在不是嗑这个的时候，但是我忍不住啊！】


    吴邪看着这一幕，原本紧绷的轮廓似乎也松动了一丝。


    不管汪诗雨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秘密，刚才小哥的反应是做不了假的。那种瞬间爆发的守护姿态，是装不出来的。


    “先离开这里。”吴邪做出了决断，“那个‘清道夫’随时可能回来，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王胖子立刻点头：“对对对，赶紧走！此地不宜久留！”


    王胖子说着就想去扶汪诗雨的另一只胳膊，却发现张起灵还拉着汪诗雨的手腕没有松开。


    他只是就那么拉着，然后转身，朝着大殿的另一端走去。


    汪诗雨一个趔趄，被动地跟了上去。


    【等等！这是什么展开？小哥牌专属人形挂件？】


    吴邪和王胖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反应里看到了一丝哭笑不得。


    但眼下，这无疑是最安全的选择。


    有张起灵在身边寸步不离地护着，那个神出鬼没的“清道夫”再想下手，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吴邪走在最后面，断后。经过刚才“清道夫”消失的地方时，脚步顿了顿。


    地面上什么都没有。


    没有脚印，没有血迹，甚至连一丝灰尘的扰动都没有。


    就好像那个黑影，真的只是从阴影里来，又回到阴影里去。


    吴邪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事情，比想象中还要麻烦得多。

 第39章 别惹咸鱼

    【小哥牌专属人形挂件，你值得拥有。虽然是被动技能，但安全感MAX。就是有点费腿，跟不上大佬的步伐啊。】


    【吴邪老板还在后面用那种X光一样的眼神扫描我，压力好大。胖子哥倒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过估计也是装的。这铁三角，一个比一个精。】


    队伍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只有几个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汪诗雨胡思乱想，琢磨着下一个剧情点会是什么的时候。


    “嗡——”


    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古楼的沉寂。


    那声音尖利得能刺穿耳膜，伴随着一阵阵红光，在大殿的四壁之上疯狂闪烁，将每个人的脸都映得一片血红。


    “我靠！什么情况啊！”王胖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差点蹦起来。


    吴邪的反应极快，第一时间看向汪诗雨怀里抱着的那个金属盘子。那盘子此刻正嗡嗡作响，表面的纹路闪烁着与警报同频率的光芒。


    “是那个盘子！”吴邪的声音绷得像一根弦，“它暴露了我们的位置！”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大殿四周原本沉寂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一道、两道、三道黑色的影子从石柱后、从穹顶的黑暗中、甚至从地面的石缝里滲透出来。


    它们不再是之前那个单独行动的“清道夫01号”。


    这些新出现的黑影，动作整齐划一，悄无声息地散开，形成一个完美的包围圈。它们的轮廓在闪烁的红光下若隐若现，每一个都散发着非人的冰冷气息。


    【系统提示：检测到复数高危目标，威胁等级：致命。】


    【草！集团围剿！说好的单人刺杀任务呢？怎么直接上团队副本了！汪家这KPI考核也太变态了吧，失败一次直接派一个团来清算么！】


    汪诗雨的内心哀嚎已经突破天际。


    根本没有时间给他们反应。


    战斗在一瞬间爆发！


    离得最近的一个黑影化作一道疾风，直扑队伍最外围的王胖子。


    张起灵几乎在同时动了。拉着汪诗雨的手腕猛地一拽，将汪诗雨带到自己身后，另一只手里的黑金古刀已经出鞘，迎着另一个方向的两个黑影冲了上去。


    “砰！”


    王胖子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打在黑影身上，却只爆出一串微弱的火花，连对方的动作都没能阻碍分毫。


    “他奶奶的！这帮孙子不讲武德，还穿了防弹衣！”王胖otz骂着，举起枪托就砸了过去。


    战局瞬间陷入混乱。


    这些被吴邪称为“清道夫”的东西，战斗力远超想象。它们配合默契，攻击角度刁钻，使用的武器更是闻所未闻。一道道能量刃无声无息地划破空气，在古老的石壁上留下一道道焦黑的痕迹。


    吴邪挥舞着匕首，艰难地格挡着一个清道夫的攻击，同时大喊：“小哥！保护小雨！它们的目标是小雨和盘星！”


    不用吴邪提醒，张起灵已经成了汪诗雨面前最坚固的屏障。黑金古刀在他手中划出无数道致命的弧线，每一次挥舞都逼退一个试图靠近的黑影。但敌人太多了，四面八方都是攻击。


    汪诗雨被护在最中心，眼睁睁看着惨烈的一幕幕发生。


    一个清道夫绕过了王胖子的防线，一道能量刃直奔汪诗雨而来。


    “小心！”


    吴邪猛地扑过来，一把将汪诗雨推开。能量刃擦着吴邪的胳膊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吴邪闷哼一声，左臂的衣服瞬间被划开，一道焦黑的伤口触目惊心。


    【吴邪老板！】汪诗雨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另一边，王胖子刚砸倒一个，后背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飞，重重撞在石柱上，哇地吐出一口血。


    “胖子！”吴邪目眦欲裂。


    战况急转直下，铁三角被完全压制住了。


    就在这时，又一道攻击穿过防御的间隙，目标依然是汪诗雨。


    张起灵回防不及，只来得及侧身一步，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扛下了那道冲击。


    “砰”的一声闷响，张起灵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虽然没有倒下，但那瞬间的冲击力让汪诗雨都感觉到了震动。


    【小哥！】


    看着吴邪受伤的手臂，看着吐血的王胖子，看着用身体为自己抵挡攻击的张起灵。


    一股从未有过的、滚烫的情绪从汪诗雨的胸腔里猛地炸开。


    不是害怕，不是惊恐，是愤怒。


    是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乎的人因为自己而受伤的、撕心裂肺的愤怒和守护欲。


    【我不是什么BOSS，你们也不是什么NPC！】


    【你们这群混蛋！】


    汪诗雨的眼睛红了，她死死抱住怀里那个还在嗡嗡作响的“盘星”，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保护他们。


    我必须保护他们！


    “混蛋！”汪诗雨举起那个滚烫的金属盘子，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都给我滚开啊！”


    在她吼出声的瞬间，一股无法言喻的力量从她的精神深处涌出，疯狂地注入手中的盘星。


    盘星表面的纹路在一瞬间亮到了极致，发出的不再是红光，而是一种纯粹的、耀眼的白光。


    嗡！


    一道无形的能量脉冲以盘星为中心轰然扩散！


    这股力量并不具备物理破坏性，但所有被它扫过的清道夫，动作都在同一时间出现了僵直。它们身上的黑雾剧烈波动，仿佛信号受到了强烈干扰。


    机会！


    张起灵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瞬间。


    黑金古刀化作一道闪电，精准地切开了最近两个清道夫的身体。没有鲜血，那两个黑影在刀锋下直接溃散，化为一缕缕黑烟消失不见。


    这一下仿佛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剩下的几个清道夫互相看了一眼，毫不恋战，齐齐化作黑影，遁入了黑暗之中。


    持续不断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整个大殿，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安静，只剩下几人粗重的喘息声。


    王胖子挣扎着爬起来，擦掉嘴角的血沫子：“他奶奶的，总算滚了。”


    吴邪捂着手臂，快步走到汪诗雨面前，看着她怀里那个光芒逐渐黯淡下去的盘星，又看看她。


    过了几秒，吴邪才开口，声音沙哑却无比坚定：“‘盘星’和你，我们都会守住。”


    王胖子也凑了过来，喘着粗气：“没错！想动咱们小雨妹子？先问问胖爷的枪答不答应！”


    张起灵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走到汪诗雨面前，重新站在了她和黑暗之间，那个背影，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山。


    【守护】的情绪，强烈到汪诗雨的脑内系统几乎要被刷屏。


    汪诗雨握着手里滚烫的盘星，看着眼前伤痕累累却依旧将自己护在身后的三个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内心却从未如此刻一般坚定。


    【想毁掉他们？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吴邪的视线越过几人，看向他们来时的那条通路。


    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路被堵了。”

 第40章 宏伟的宫殿

    “操！”王胖子一拳砸在旁边的石壁上，震得自己龇牙咧嘴，“这帮孙子是真不给活路啊！”


    【来了来了，关门打狗环节。】汪诗雨心里一咯噔，【只不过我们好像是那个狗。】


    话音未落，大殿四周的黑暗里，一双双红色的光点再次亮起。比刚才更多，更密集。那些撤退的清道夫不仅回来了，还带来了援军。它们不再急于进攻，而是缓缓逼近，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空气中弥漫开一种高频的嗡鸣，仿佛一张无形的能量网正在收紧。


    “它们在构建力扬，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吴邪迅速判断出对方的意图，一边快速处理着胳膊上的伤口，一边飞速扫视着整个大殿。


    “他奶奶的，跟它们拼了！”王胖子重新举起枪，顶着剧痛的后背，恶狠狠地骂道，“胖爷我就是死，也得拉两个垫背的！”


    张起灵握紧了黑金古刀，护在汪诗雨身前，沉默地积蓄着力量，准备迎接最惨烈的一战。


    绝境。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死局。


    就在这时，吴邪的动作忽然停住。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大殿最深处的角落，一尊倾倒的石像后面，露出一个被粗大藤蔓半遮半掩的洞口。那洞口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是有丝丝阴冷的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一股腐朽和不祥的气息。


    “那里！”吴邪忽然开口，打破了这片凝重的对峙。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天真，那是什么？”王胖子问。


    吴邪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那个洞口，几秒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决定。


    “跳下去！”


    “什么？”王胖子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啥？跳哪儿去？”


    “跳那个洞里去！”吴邪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留在这里是等死！跳下去，赌一线生机！”


    王胖子人都懵了：“天真你疯了么？！那黑咕隆咚的地方谁知道下面是什么？万一是万丈深渊呢？咱们这不叫赌，叫赶着去投胎啊！”


    “没时间犹豫了！”吴邪根本不理会王胖子的惊叫，一把拉过汪诗雨，“小雨！相信你的感觉！那个洞！你感觉一下！”


    【我？】汪诗雨的大脑瞬间宕机，【不是吧大佬，这种决定生死的时刻，你居然问我一个咸鱼的感觉？我最大的感觉就是想回家睡觉啊！】


    吐槽归吐槽，汪诗雨明白现在不是掉链子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所有的精神力都向那个漆黑的洞口集中过去。


    冰冷。


    这是第一感觉。一种能把灵魂都冻僵的阴冷。


    然后是吞噬感。仿佛那不是一个洞，而是一张能吞掉一切光线和希望的巨口。


    【完蛋，这感觉更像是地狱直通车。】


    汪诗雨心里发苦，可就在她准备说“不行”的时候，精神力的最末梢，在那片极致的冰冷和死寂深处，却触碰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一样的波动。


    那不是能量，也不是气流，而是一种…空间的违和感。


    她集中全部精神去捕捉那丝波动，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模糊的概念。


    【不是实心的下面有，空间在扭曲？】


    “怎么样？”吴邪追问，包围圈已经收缩到了十米之内，能量刃的嗡鸣声越来越刺耳。


    汪诗雨猛地睁开眼，看着吴邪焦急的脸，一咬牙，给出了自己的判断：“下面…不是实心的！有…有空间转移的感觉！”


    这句话，成了最后的命令。


    吴邪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亮：“信你！”


    几乎就在汪诗雨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直沉默的张起灵动了。没有丝毫犹豫，身影快得带出一道残影，第一个冲向那个黑洞。在洞口边缘，一个急停，回身，对着他们伸出了手。


    那个动作，无声却充满了力量。


    “走！”吴邪一把拽住汪诗雨的手腕，拖着她就往洞口狂奔。


    “妈的！拼了！”王胖子大吼一声，不再犹豫，转身举枪对着逼近的清道夫疯狂扫射，用最后的火力为他们争取时间，“胖爷我给你们殿后！”


    能量刃和子弹在空中交错，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吴邪拉着汪诗雨，在张起灵伸出手的一刻，将汪诗雨用力推了过去。张起灵稳稳抓住汪诗雨的手臂，顺势一带，将她带向身后的黑暗。


    紧接着，吴邪也纵身一跃。


    “胖子！快！”吴邪在坠落前往后吼道。


    王胖子打空了最后一发子弹，扔掉手里的枪，用尽全身力气，一个鱼跃扑进了那个黑洞。


    就在他们所有人消失在洞口的下一秒，数十道能量刃汇集成的光束轰然而至，将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炸成了一片焦土。


    强烈的失重感瞬间吞噬了一切。


    这不是普通跳崖的感觉，而是一种混杂着拉扯、撕裂和旋转的诡异坠落。汪诗雨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被分解了，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只有一种灵魂被拖拽出躯壳的错觉。


    唯一的真实，是手腕上那只冰冷而有力的手，属于张起灵。


    那只手，是她和这个混乱世界唯一的连接点。


    汪诗雨紧紧抓住那只手，在剧烈的空间撕扯中，精神力反而被激发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她“看”到了。


    在这无尽的黑暗下方，并非坚实的地面，而是一片广阔无边的、幽暗的水域。


    而在那片静止的水中，沉睡着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轮廓。


    那是一座城市的轮廓。破败的城墙，高耸的塔楼，宏伟的宫殿，一切都浸泡在深不见底的水中，沉默，古老，散发着被时间遗忘的悲哀。


    就在这时，一阵灼热感从汪诗雨的脖颈处传来。是她一直贴身戴着的，那个从小哥的黑金古刀刀鞘上掉落的金属碎片。此刻，那枚碎片变得滚烫，仿佛被什么东西唤醒了。


    归墟…水下古城？！


    刀鞘…小哥…


    我们到底来到了什么地方？！


    【警告！进入未知领域‘归墟之眼’！】


    【信号中断…环境分析模块过载…】


    【精神链接不稳定…滋…滋…】

 第41章 盒子

    窒息。


    这是汪诗雨恢复意识后的全部感受。


    “噗通”一声巨响都没有，身体砸进水里的瞬间，刺骨的寒意就从每一个毛孔钻了进去，瞬间夺走了所有温度和思考能力。


    肺部的空气被巨大的水压挤出，一连串气泡向上浮去。


    完了。


    这是她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救命！真掉水里了啊！我不会游泳啊大佬！】


    黑暗的水下，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只有无边无际的冰冷和挤压感，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沉，往下沉。


    就在这时，脖颈处那枚金属碎片，突然爆发出灼人的热度。


    那热量滚烫，隔着衣物都烫得皮肤生疼，却也成了这片冰冷地狱里唯一的信标。一团柔和却不容忽视的红光从碎片上散发开来，穿透了浑浊的水体，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


    光芒所及之处，汪诗雨看到了一些东西。


    不是鱼，也不是水草。而是一些扭曲的、蠕动的巨大阴影，在光芒的边缘徘徊，却不敢靠近分毫。


    【那是什么玩意儿？！巨型水蛭么？还是尸蟞plus版？别过来啊！】


    汪诗雨吓得魂飞魄散，求生的本能让她胡乱划动着四肢，却只是加速了氧气的消耗。


    就在她感觉眼冒金星，意识又要模糊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只手冰冷，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是张起灵。


    他没有看汪诗雨，另一只手在水中一探，精准地拽住了正在下沉的吴邪的衣领，接着脚下一蹬，又抓住了已经开始呛水、手舞足蹈的王胖子。


    一个人，拖着三个累赘，却不见半分迟滞。


    张起灵的动作在水里快得不像人类，更像一头沉默的巨鲸。他没有上浮，而是拽着三人，朝着一个方向急速潜行。


    那个方向，正是汪诗雨手中那枚发光发热的金属碎片所指引的方向。


    “咳咳！咳咳咳！”


    王胖子第一个被甩出水面，整个人瘫在一块平整的石地上，手脚并用地趴着，剧烈地咳嗽，把肺里的水全都咳了出来。


    “我的妈呀…胖爷我差点就去见马克思了！”他一边咳一边吼，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天真！小哥！小雨！你们…咳咳…你们还活着么？”


    “活…活着…”吴邪的声音紧随其后，同样是剧烈的咳嗽。他被张起灵拉上来后，靠着一旁的石壁，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脸色苍白。


    汪诗雨是最后一个。她被张起灵从水里提溜出来，放在地上。一接触到坚实的地面，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瘫在那里，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本能地张着嘴，贪婪地呼吸。


    【活下来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是什么鬼地方？”王胖子终于缓过一口气，撑着身子坐起来，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穹顶空间，完全由石头砌成，密不透风。唯一的入口，就是他们刚刚冲出来的那个方形水池。水池的水面平静，看不出任何异常。空气潮湿，带着一股陈旧的土腥味。


    吴邪也撑着墙壁站了起来，他的适应能力显然更强一些。他先是检查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确认没有立刻的危险，然后走到了汪诗雨身边。


    “你没事吧？”


    汪诗雨摇摇头，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滚筒洗衣机里洗了三天三夜，骨头都快散架了。


    她摊开手掌，那枚金属碎片已经恢复了平静，不再发光，但依旧带着一丝温热。


    就是这个东西，救了所有人的命。


    “这是什么？”吴邪的注意力落在了那枚碎片上。


    “我…我不知道。”汪示雨的声音还有些发颤，“就是之前从小哥刀鞘上掉下来的那个。”


    【大佬你别问我啊，我比你还懵。这玩意儿突然就发光发热，跟个GPS似的，我也很绝望啊。】


    吴邪拿起那枚碎片，仔细端详。它看起来平平无奇，就是一块不规则的金属，上面有一些模糊的纹路，已经磨损得看不清了。


    “刀鞘上的？”吴邪把碎片递给一旁的张起灵。


    张起灵接过碎片，用两根手指捏着，看了一眼，然后又还给了汪诗雨。


    “收好。”


    他的话言简意赅，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哎不是，小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啊？”王胖子凑了过来，满脸的好奇，“这小玩意儿怎么就突然显灵了？它是不是认识路啊？难道是传说中的寻宝罗盘？”


    张起灵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向这个巨大石室的深处。


    “得，当我没问。”王胖子撇撇嘴，然后一拍大腿，“不管怎么说，咱们是活下来了！就是不知道这鬼地方有没有出口。天真，你说咱们这算是到哪儿了？还在那个鬼塔里头么？”


    “不知道。”吴邪摇了摇头，也跟着张起灵的脚步往里走，“但肯定不是原来的地方了。那个洞口，是一个空间通道。”


    “空间通道？”王胖子一愣，“啥玩意儿？哆啦A梦的任意门么？”


    “你差不多可以这么理解。”吴邪一边走一边观察着石壁，“我们被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一个…水下的地方。”


    汪诗雨在坠落时看到的景象再次浮现在脑海里。那座沉睡在水底的巨大古城。


    这里，就是那座古城的一部分么？


    她扶着墙，勉强站了起来，跟了上去。


    这个穹顶石室很大，走了几十米才到头。石室的尽头，是一面巨大的石壁。


    张起灵就站在这面石壁前，一动不动。


    “怎么了小哥？这有门？”王胖子好奇地凑过去，用手电筒照着石壁。


    石壁上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连条缝隙都找不到。


    “不对。”吴邪也走了过来，他蹲下身，用手触摸着石壁的表面，“这里有东西。”


    汪诗雨也走了过去。她集中精神，试图感知些什么，但除了冰冷的石头触感，什么都没有。刚才在水里精神力的高度集中，似乎是透支了，现在脑子昏昏沉沉的。


    吴邪从背包里拿出一支小小的荧光棒，掰亮了，贴着石壁的缝隙往里照。


    光线透了进去，没有被阻挡。


    “后面是空的。”吴邪下了结论。


    “那这就是一堵墙啊，怎么过去？”王胖子用手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响声，“炸开？”


    “别乱来。”吴邪制止了他，“这里的结构不稳，乱动可能会塌。”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张起灵动了。


    他伸出那两根奇长的手指，在光滑的石壁上摸索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他的动作很慢，很专注。


    吴邪和王胖子都屏住了呼吸，不敢打扰。


    汪诗雨也盯着张起灵的手。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麒麟臂开锁么？不对，这没锁啊。难道是摸骨？给墙摸骨？】


    几分钟后，张起灵的手指停在了石壁中间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那里什么都没有，看起来和别的地方一模一样。


    他收回手，然后对着那个点，缓缓伸出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


    他的指甲，在手电筒的光下，泛着一种异样的光泽。


    “小哥你这是要干嘛？”王胖子小声问。


    没人回答。


    张起灵的手指，就那么插了进去。


    坚硬的石壁，在他的手指面前，脆弱得如同豆腐。


    没有巨大的声响，没有碎石飞溅。他的两根手指，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没入了石壁之中。


    王胖子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我靠…”


    吴邪也是一脸的凝重。


    张起灵的手指在石壁里搅动了一下，似乎拨动了什么机关。


    “咔嚓。”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


    紧接着，整面巨大的石壁，开始缓缓向上升起。


    一个黑漆漆的通道，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股比刚才的空气更加古老、更加沉闷的气流，从通道里涌了出来。


    “行啊小哥！”王胖子回过神来，竖起了大拇指，“你这手绝活，不去干开锁公司真是屈才了！”


    张起灵没有理会王胖子的贫嘴，第一个走了进去。


    吴邪紧随其后。


    “小雨，跟上。”吴邪回头招呼了一声。


    汪诗雨点点头，拖着疲惫的身体跟了上去。


    通道不长，走了大概十几米，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来到了一个更加宏伟的地方。


    这是一座大殿。


    一座破败、空旷、巨大无比的地下宫殿。


    无数根需要几人合抱的巨大石柱，支撑着高不见顶的穹顶。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尘，踩上去软绵绵的。


    手电筒的光柱在这里，显得那么渺小。


    “我的老天爷啊…”王胖子发出了由衷的感叹，“这他娘的是把整个故宫都搬到地底下，不，搬到水底下了么？”


    这里太大了，大到让人心生敬畏，又心生恐慌。


    就在这时，汪诗雨手中的那枚金属碎片，又开始微微发热了。


    她低头一看，碎片正对着大殿的某个方向。


    “它又有感觉了。”汪诗雨小声说。


    吴邪和张起灵同时停下脚步，看向汪诗雨。


    “哪个方向？”吴邪问。


    汪诗雨抬起手，指向大殿的左前方。


    那片区域，被笼罩在更深的黑暗里。


    张起灵二话不说，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三人跟在他身后，踩着厚厚的灰尘，在这座沉寂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宫殿里穿行。


    越往里走，空气就越冷。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张起灵停了下来。


    “怎么了？”吴邪警惕地问。


    张起灵没有回头，只是用手电筒照着前方。

 第42章 尽忠

    “我说天真，这哥们儿是死了还是没死透啊？”王胖子压低了声音，“这姿势也太标准了，跟部队里站军姿似的，一跪就是几百年？”


    吴邪没理会王胖子的贫嘴，他的手电筒光柱仔细地在那具铠甲上移动。铠甲的缝隙里，看不到血肉，只有一些黑色的粉末。似乎轻轻一碰，里面的人就会彻底化为飞灰。


    “早就死了。”吴邪做出判断，“身体应该已经腐化光了，是这身铠甲支撑着没有倒下。”


    【死了就好，死了就好。我还真怕他突然站起来说一句‘来者何人报上名来’，那可就太惊悚了。】汪诗雨在心里默默念叨，同时感觉手里的金属碎片越来越烫，几乎快要拿不住了。它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武士双手托举的那个黑盒子。


    张起灵已经走到了武士的面前。他没有看那具铠甲，而是直接伸出手，拿向那个黑色的盒子。


    “小哥小心！”吴邪出声提醒。


    王胖子也把枪口对准了武士的头盔，准备随时开火。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张起灵的手指触碰到了那个盒子，冰冷，光滑。他轻轻一抬，就将盒子从那双早已僵硬的手上拿了下来。


    就在盒子离开的瞬间，“哗啦”一声，那具保持了千百年的铠甲，仿佛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瞬间散架，变成一堆破碎的金属片和黑色的尘埃，在地面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使命完成了，可以安息了的意思么？这位大哥可真是个尽忠职守的好员工啊。】汪诗雨看着那堆尘土，心里有点感慨。


    “嘿，还真没机关。”王胖子松了口气，凑了过来，“快看看，这里面装的什么宝贝？能让一个大将军跪着捧几百年，少说也得是个传国玉玺级别的吧？”


    吴邪也走了过来，三人的手电筒都聚焦在张起灵手中的那个黑盒子上。盒子通体漆黑，非金非石，表面光滑如镜，却没有任何花纹。最奇怪的是，它严丝合缝，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打开的缝隙或者锁孔。


    “这玩意儿怎么开？”王胖子用手指敲了敲，发出“叩叩”的闷响，“又是要小哥用手指头戳个洞？”


    张起灵拿着盒子，翻来覆去地看，眉头微蹙，似乎也找不到头绪。


    吴邪接过盒子，仔细研究了半天，同样一无所获。“这东西的工艺很奇怪，不像我们已知的任何一种卯榫结构。”


    汪诗雨手里的碎片烫得让她几乎要惊呼出声。她摊开手掌，那枚不规则的金属片正在微微发光，热量惊人。


    【这盒子打不开，可我这手快熟了呀。】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张起灵忽然抬起了头。他的视线越过众人，看向了他们头顶的上方。


    吴邪顺着他的方向看去，也愣住了。


    之前他们只顾着脚下和前方，手电筒的光柱范围有限，并未留意到这座大殿的全貌。此刻，当几道光柱同时向上照射时，一幅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壮丽景象，展现在他们面前。


    大殿的穹顶，高得超乎想象。那上面并非光秃秃的岩石，而是镶嵌着无数发出微光的矿石。这些矿石大小不一，光芒有强有弱，共同构成了一幅浩瀚无垠的星图。它比之前在张家古楼密室里看到的任何星图都要古老、完整，充满了原始而神秘的美感。


    “我的妈呀…”王胖子仰着头，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咱们这是跑到天文馆里来了？”


    “不对。”吴邪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星图…跟古楼的有关联，但更加古老。这里恐怕是某种观测和记录的源头。”


    汪诗雨也仰头看着，尽管精神疲惫，但依旧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在那片璀璨星图的正中央，有一个地方是黯淡的。那里似乎有一个凹陷，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凹槽。


    那个形状…


    汪诗雨猛地低下头，看向自己手心那枚滚烫的金属碎片。


    形状一模一样。


    【不会吧，这玩意儿，是天上的星星掉下来的？还是说，是这片星空的钥匙？】


    “吴邪…”汪诗雨的声音有些干涩，“你看上面中间那个洞。”


    吴邪立刻用手电筒锁定了那个位置。“一个凹槽这形状…”他的呼吸也急促起来，猛地转向汪诗雨，“小雨，你手里的东西！”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它很烫。”汪诗雨把手伸到他们面前。


    张起灵的视线也从盒子上移开，落在了那枚发光的碎片上。


    “去试试。”张起灵开口了，言简意赅。


    “怎么试？那也太高了。”王胖子挠了挠头。


    张起灵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一根最近的巨大石柱旁。他将黑盒子递给吴邪，然后手脚并用，如同壁虎一般，沿着光滑的石柱表面，迅速向上攀爬。他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转眼间就爬上了十几米的高度。


    他停在一个合适的位置，回头朝下面看了一眼。


    “小雨，把东西扔给他！”吴邪立刻明白了。


    汪诗雨点点头，用尽力气，将那枚滚烫的碎片朝着张起灵的方向扔了过去。碎片在空中划出一道微弱的光弧，被张起灵稳稳地接在手中。


    接着，他再次发力，几个起落，就来到了穹顶的正下方。他像一只巨大的蝙蝠，倒挂在穹顶之上，将那枚碎片，缓缓按向了那个凹槽。


    “咔。”


    一声轻响，如同钥匙入锁。


    碎片与凹槽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仿佛它们本就是一体，从未分离过。


    就在融合的瞬间，异变陡生！


    整个穹顶的星图，所有的发光矿石，在一瞬间光芒大放！柔和而威严的光芒，将整座黑暗的宫殿照得亮如白昼。那枚碎片所在的位置，更是爆发出刺目的光华，光芒流转，沿着某种古老的纹路，迅速勾勒出一个完整的形态。


    那是一个刀鞘。


    一个古朴、厚重，散发着黑色光晕的刀鞘。黑金古刀的刀鞘！


    它静静地悬浮在穹顶中央，仿佛亘古以来就一直在那里。


    “我靠，合体了…”王胖子喃喃自语。


    然而，比这景象更让人震惊的，是张起灵的反应。


    就在刀鞘成型的瞬间，还倒挂在穹顶的张起灵，身体猛地一震。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闭上了眼睛，整个人从穹顶上直直地掉了下来！


    “小哥！”吴邪和王胖子同时惊呼出声，想去接却根本来不及。


    就在张起灵即将摔落在地的瞬间，他强行在空中扭转身体，用脚尖在石柱上一点，卸去了大部分力道，最终半跪在地，稳住了身形。


    他低着头，单手撑地，身体在微微颤抖。


    “小哥，你怎么了？”吴邪赶紧跑过去扶他。


    张起灵没有回答，他只是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没有人看得到，在他的脑海里，正掀起一扬记忆的风暴。


    无数破碎、模糊、混乱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来。


    古老而庄严的祭祀，无数穿着同样服饰的族人跪在地上，口中念着听不清的语言…


    滔天的洪水从天际线涌来，瞬间淹没了宏伟的城市，耳边是无数人绝望的哭喊与挣扎…


    一个看不清面容，但身影无比威严的男人，将一把黑色的古刀和那个刚刚成型的刀鞘，郑重地交到一个还很年幼的少年手中…


    “归墟…是圣地…亦是囚笼…”


    “守护…是宿命…亦是诅咒…”


    “封印…失控了…”


    这些声音和画面，在他的意识里冲撞、撕扯，带来剧烈的痛苦和无尽的迷茫。


    而在下方，汪诗雨也感受到了这一切。


    她的精神力不知何时，已经和张起灵产生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连接。她“看”不到那些画面，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排山倒海般的情绪。


    是痛苦，是迷茫，是责任的重压，还有一丝深埋在最底层的，如同深海般孤寂的悲伤。


    【好难受，小哥他在经历什么？】


    这股情绪太过庞大，太过沉重，让汪诗雨的胸口也跟着发闷。她的精神力在之前的水下已经透支，此刻更是摇摇欲坠。但出于一种本能，她不由自主地，将自己那点微弱的精神力延伸了过去，试图去安抚那片混乱的、正在咆哮的意识海洋。


    就像一滴水，落入了风暴之中。


    然而，就在她那丝精神力触碰到张起灵混乱意识的瞬间。


    一个极其微弱、模糊，仿佛来自万丈深渊之下的意念，跨越了时空，直接传入了她的脑海。


    那不是一个完整的句子，只是两个破碎的词语。


    【守护，封印】


    汪诗雨心神剧震，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到了来自张起灵世界里的声音。


    穹顶的光芒，在达到极致后，开始缓缓收敛，最终恢复成那片静谧的星图。悬浮在中央的黑金古刀鞘，也慢慢落下，被张起灵在半空中接住。


    记忆的洪流暂时平息了。


    张起灵缓缓睁开眼，他先是看了一眼手中的刀鞘，然后，抬起头，看向了正一脸震惊、呆立在那里的汪诗雨。


    他的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


    有刚刚挣脱记忆枷锁的疲惫，有面对失而复得之物的沉重，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某种同类的，奇异的依赖。


    “小哥，你…你没事吧？”吴邪扶着他的胳膊，担忧地问。

 第43章 代码注入

    身体站直了。


    那阵剧痛似乎过去了，但苍白的脸色和额角的汗珠证明着刚才的消耗。


    王胖子凑过来“小哥你没事吧？刚才吓死胖爷我了嘛。”


    张起灵只是把玩着手里的黑金古刀鞘。


    那刀鞘入手冰凉，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的温度，仿佛有生命一般。


    他没有回答任何人，径直走向大殿的中央。


    吴邪和王胖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疑惑和担忧。


    【小哥这是怎么了？拿回个刀鞘怎么跟丢了魂似的。】吴邪心里嘀咕。


    【难道是这刀鞘的副作用？什么宝贝疙瘩还有debuff不成？】


    汪诗雨站在原地，胸口还在发闷。


    那两个词，守护，封印，还在脑海里回响。


    她看着张起灵的背影，那个孤寂的、承载了太多东西的背影。


    【原来这就是他的世界么。】


    就在这时，张起灵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大殿正中，举起了手中的刀鞘。


    然后，将手掌，缓缓按在了刀鞘的表面。


    嗡。


    一声低沉的共鸣声响起。


    穹顶之上，那片刚刚恢复平静的星图，再次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但这一次，光芒不再是柔和地照亮宫殿。


    无数道光束从穹顶的矿石中射出，精准地投射到地面上。


    光线在空中交织，在他们面前的地面上，勾勒出一个巨大的、立体的、不断流转变化的星象模型。


    星辰在其中缓缓运行，星云在其中舒展卷曲，复杂的轨迹看得人头晕目眩。


    “我靠，这是全息投影？”王胖子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


    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回荡在整个宫殿之内。


    【计算‘归墟之眼’稳定周期…】


    【推演‘禁忌’波动…】


    【输入正确坐标…】


    【校准‘星锚’…】


    声音消失了。


    大殿里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


    王胖子挠着头，满脸懵圈“归墟之眼？禁忌波动？星锚？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说人话不行么？”


    吴邪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他听不懂那些词，但他能感觉到，这是一个终极的谜题。


    一个超越了所有已知机关的，无法用蛮力破解的难题。


    【汪家的资料里提到过‘归墟’，但‘归墟之眼’是什么？这更像是一个计算任务？】


    就在吴邪和胖子一筹莫展的时候。


    汪诗雨动了。


    她那副总是没睡醒的咸鱼样子，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


    【我的天啊！这不是古代的机关术！这是天体物理学！是混沌数学模型！是高等能量力学！】


    【在古墓里手撕高维宇宙模型？这墓主人到底是什么文明水平啊！】


    【太疯狂了！但是…太让人兴奋了嘛！】


    汪诗雨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之前精神透支的疲惫，被一股强大的兴奋感冲得无影无踪。


    这才是她的战扬。


    她几步冲到那个巨大的立体光幕前，无视了王胖子的惊呼。


    “小雨你干嘛！别乱碰啊！”


    汪诗雨根本没听见。


    她的手指，已经伸进了那片由光线构成的星象模型里。


    出乎意料的，没有触电，也没有任何阻碍。


    指尖触碰到光流的瞬间，整个模型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无数的数据流，公式，符号，在她面前的光幕中一闪而过。


    汪诗雨的双手动了起来。


    那双平时连拿筷子都嫌累的手，此刻快得只剩下一片残影。


    她在虚空中拉伸，旋转，点触，输入。


    一道道光轨被她强行扭转，一个个星辰模型被她重新排列组合。


    “疯了疯了，小雨这是中邪了？”王胖子看得目瞪口呆。


    吴邪却屏住了呼吸。


    他看不懂汪诗雨在做什么，但他看得出，汪诗雨的每一次操作，都让那个混乱的星象模型，产生一丝微妙而有序的变化。


    她不是在乱搞。


    她在…计算！


    【这个女人…她到底是什么人？】


    吴邪压下心头的震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


    “小雨！这个轨迹！”吴邪忽然指着其中一片快速流动的星云，“它的运行方式，很像紫微斗数里的天府星轨迹，但又快了十三倍！你看看能不能从这个方向入手！”


    吴邪凭借着对星象风水的理解，给出了一个模糊的方向。


    汪诗雨头也没回，但她的动作立刻有了调整。


    【吴邪说的对！这是基础参照系！汪家数据库里关于‘星锚’的定义是‘高维时空稳定点’，归墟之眼是能量核心，禁忌波动是它的不稳定溢出…我明白了！这是在求解一个多元非线性方程组啊！】


    海量的数据在脑海中冲刷。


    汪诗雨感觉自己的大脑快要烧起来了。


    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及时响起。


    【叮！检测到大型烧脑剧情节点，吃瓜看戏系统超负荷运转！】


    【超频计算模块启动！】


    【精神集中药剂（临时）注入！】


    【古楼环境分析模块已融合星图数据…开始辅助推演！】


    一股清凉的感觉瞬间涌入大脑，驱散了即将过载的灼热感。


    汪诗雨的精神为之一振，手指的速度更快了。


    代码，公式，星轨图，在她脑海中疯狂推演，又通过她的双手，在光幕上得到验证。


    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浸湿了衣领，她却浑然不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整个大殿里，只有光影流动的声音，和汪诗雨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王胖子已经不敢说话了，生怕打扰到这个他完全看不懂的扬面。


    吴邪则紧紧盯着光幕，试图从那些他无法理解的符号里，找出更多自己能看懂的，关于风水星象的线索。


    张起灵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他看着那个在光幕前奋战的女孩，那个之前还一副随时会倒下样子的女孩，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他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同类。


    一个用不同方式，背负着同样沉重东西的同类。


    突然，汪诗雨的动作停了。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


    “怎么了？小雨？”吴邪紧张地问。


    汪诗雨没有回答。


    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甚至没有一丝血色。


    但她的双眼，却亮得惊人。


    “找到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肯定。


    “下一个能量低谷点在…3分17秒后！”


    “坐标锁定！”


    “‘星锚’校准完成！”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猛地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光幕中央一个刚刚成型的，散发着稳定光芒的符文，狠狠按了下去！

 第44章 我先嗑一口小哥的公主抱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预想中的爆炸。那枚新生的符文只是温柔地吞没了她的指尖，仿佛一个温润的玉石。


    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从符文深处传来，汪诗雨感觉自己整个人的精神力，连同体力，都被瞬间抽空。


    【卧槽…这是榨汁机么？】


    这是她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下一秒，汪诗雨双腿一软，整个人向后倒去。


    一只手及时扶住了她的后背，稳稳地将她撑住。是张起灵。


    也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整个穹顶，那片浩瀚的星图，光芒大盛！所有星辰的运转在这一刻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同步频率，不再混乱，而是形成了一个完美而和谐的整体。


    嗡！


    一道粗大却柔和的光柱，从穹顶正中心的位置垂直射下，精准地投射在大殿中央那片最厚的淤泥之上。


    轰隆隆！


    整个水下古城开始了剧烈的震动。不是那种行将崩溃的晃动，而是一种苏醒。一种沉睡了千年的庞然大物，正在舒展筋骨。


    “我靠！地震了啊！”


    王胖子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幸好及时扶住了旁边的石壁。


    吴邪则死死盯着那道光柱照射的地方。


    光柱所及之处，水流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排开，形成了一片诡异的真空地带。淤泥开始翻滚，沸腾，仿佛下面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那是什么？”吴邪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一个巨大的，覆盖着玄奥纹路的青铜造物，正缓缓地，一寸寸地从淤泥中升起。它看上去像是一根柱子，却又比任何已知的柱子都要复杂。那些纹路在光柱的照耀下，忽明忽暗，仿佛在呼吸。


    【星锚…这就是‘星锚’！】


    靠在张起灵怀里，几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的汪诗雨，脑海中却无比清晰。


    【原来是物理实体，不是纯能量构造，汪家的资料库里只有定义，没有实物图像，这次赚大了啊！】


    随着青铜巨柱完全升起，一股稳定而磅礴的波动扩散开来，整个古城的震动瞬间平息。那股令人心悸的“禁忌波动”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和安宁的感觉。


    “快看！那儿！”王胖子忽然指着青铜巨柱的旁边。


    在“星锚”的侧面，光线开始扭曲，空间呈现出一种水波般的涟漪。一个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旋涡，正在由小到大，缓缓成型。


    “出口！”吴邪立刻反应过来，“这就是离开这里的通道！”


    【空间门啊…而且看起来很不稳定嘛，能量波动频率非常不规律。】汪诗雨有气无力地分析着。


    就在光门形成的瞬间，异变再起。


    从那根巨大的青铜“星锚”之上，忽然分射出几道微光，速度快得无法捕捉。


    其中一道最明亮的光，直接没入了汪诗雨的眉心。


    一股无法形容的清凉感瞬间席卷了整个大脑，之前那种精神力被榨干的灼痛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通透。仿佛一间拥挤杂乱的仓库，被瞬间整理得井井有条，而且空间还扩大了不少。


    【叮！恭喜宿主完成超S级剧情节点‘归墟之眼校准’！】


    【检测到宿主精神力根基受损，‘归墟’核心能量正在进行补偿性修复与强化…】


    【获得‘归墟的智慧祝福’！精神力上限永久提升30%！信息处理速度永久提升50%！】


    【我靠！这波不亏啊！简直是血赚嘛！】


    汪诗雨差点就要原地满血复活跳起来了，但身体的疲惫却让她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


    另一道光，则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张起灵的身体。


    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身体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停顿。一股温暖的力量正在体内流淌，快速补充着之前消耗的血脉之力，甚至隐隐有精进的迹象。他对这片空间的感知，也变得更加清晰和立体。


    最后一道光，则径直射向吴邪。


    吴邪只感觉脑袋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段段破碎的，杂乱无章的信息涌入脑海。


    【归墟之眼，封印核心…】


    【汪家…利用…禁忌…】


    【钥匙…青铜门…】


    【世界的…终极…】


    信息戛然而止。


    吴邪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这些信息虽然不完整，但已经足够让他拼凑出一个恐怖的真相。汪家不仅仅是想找到这里，他们还想利用这里的某种力量！


    “小哥，胖子，快！”吴邪立刻做出决断，“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那个旋涡光门已经完全成型，但边缘的光芒正在剧烈闪烁，显然随时可能关闭。


    王胖子反应也快，立刻就要去架起汪诗雨。


    “我来。”


    张起灵已经先一步将汪诗雨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抱了起来。动作很稳，没有一丝多余的晃动。


    【哇哦！小哥的公主抱！近距离体验版！这波福利可以的啊！】


    汪诗雨的内心弹幕疯狂刷屏，尽管外表看起来，她只是虚弱地把头靠在了张起灵的肩膀上，一副随时要昏过去的样子。


    “行行行，你力气大你来！”王胖子也不争，转身就往光门跑，“天真，快跟上！”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抵达光门前的瞬间。


    几道黑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来时的穹顶入口处。


    是汪家的“清道夫”！


    他们身上那种特有的，混合着药物和死亡的气息，瞬间打破了此地的安宁。冰冷的武器抬起，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直接对准了光门前的几人。


    “他娘的！这帮孙子怎么阴魂不散啊！”王胖子破口大骂。

 第45章 别逼我出手

    张起灵动了。


    他甚至没有将汪诗雨放下，只是一个侧身，将怀里的人完全护在身后，另一只手的黑金古刀已经出鞘。


    刀光在他们身前拉开一道黑色的幕布，精准地迎上每一道射来的能量束。


    叮叮当当的声音连成一片，火星四溅。


    【我靠…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形高达么？单手持刀还能带个挂件，这核心力量也太牛了吧！】


    汪诗雨的脑袋还靠在张起灵的肩窝，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颚线和挥刀时带起的凌厉风声。


    安全感爆棚，但也夹杂着一丝不妙的预感。


    “小哥顶不住太久的！”吴邪的声音透着焦急，“他们的火力太猛了，而且这些人根本不怕死！”


    正如吴邪所说，穹顶上的黑影们根本没有战术，就是最简单粗暴的火力压制，用人命来消耗张起灵的体力。


    王胖子举起枪，试图还击，但他的子弹打在那些人身上，仅仅是让对方晃动一下，根本无法造成有效伤害。


    “他娘的，这帮家伙是铁做的么！”


    张起灵的呼吸依旧平稳，但汪诗雨能感觉到，抱着自己的那条手臂，肌肉的紧绷程度正在以一个微小的幅度持续增加。


    他在消耗。


    而且是在剧烈消耗。


    【不行啊，再这么下去，小哥就算能把这些人全砍了，咱们也得被耗死在这儿。】


    【而且那个光门…能量波动越来越乱了，随时要关的节奏嘛。】


    【我的精神力…刚刚被‘归墟’强化过，上限提升了30%，处理速度提升了50%…】


    【系统没给说明书啊！这玩意儿除了让我脑子清醒点，还能干嘛？攻击？精神冲击？】


    汪诗雨的脑海中飞速闪过无数个方案，又被一一否决。那些“清道夫”意志单一，精神冲击效果不大。


    【等等…连接…共鸣…】


    她想起之前在精神力耗尽时，与张起灵之间产生的那么一丝微弱的联系。


    现在，她的精神力前所未有的充沛。


    【赌一把！】


    汪诗雨不再犹豫，猛地一咬舌尖。


    剧痛伴随着血腥味在口腔里炸开，强行将她从身体的疲惫中拔了出来，所有精神力高度凝聚。


    她放弃了去“听”周围所有人的心声，也放弃了去分析战局。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


    张起灵。


    那股庞大而精纯的精神力，不再是之前那种试探性的触碰，而是化作无数看不见的丝线，主动地，坚定地，缠绕向张起灵那片浩瀚如星海的意志。


    没有被弹开。


    也没有被那股意志洪流冲垮。


    在巨大的外部压力下，在汪诗雨孤注一掷的决心下，一种奇妙的“同步”达成了。


    一瞬间，汪诗雨的世界变了。


    眼前不再是张起灵的肩膀和晃动的石壁。


    她的“视野”豁然开朗，变成了一个由无数线条和轨迹构成的立体空间。


    那是张起灵的战斗世界！


    每一个“清道夫”的位置，每一次抬手，每一次能量束的发射角度，提前零点几秒的预判轨迹…所有信息，清晰无比地呈现在她的脑海里。


    这不是读心，这是共享感知！她共享了张起灵那非人的战斗本能！


    【原来如此…小哥的战斗是这样子的啊，简直是人形的超级计算机！】


    来不及感叹，战机稍纵即逝。


    汪诗雨几乎是本能地，将这些信息处理、简化，然后“说”了出去。


    她的嘴唇没有动，声音直接在张起灵的感知中响起。


    “左三，偏上十五度，零点七秒后！”


    张起灵挥刀的动作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停顿。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黑金古刀的轨迹瞬间改变，向上斜撩。


    “叮！”


    一发本该射向他防御空隙的能量束，被精准地格开。


    有效！


    汪诗雨精神大振。


    “右后方，两人重叠，攻击下盘！”


    “上方，切割网，俯身！”


    “正前方，三人集火，刀锋横切！”


    指令一条接一条，快得不给人任何思考的余地。


    而张起灵的反应，比指令更快。


    他的身体几乎是在指令出现的瞬间就做出了最完美的应对。


    不再是单纯的格挡和防御。


    黑金古刀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每一次挥出，都带着一种恐怖的预见性。


    刀锋不再去碰撞那些能量束，而是直接斩向能量束发射前的武器，或是那些“清道夫”最脆弱的关节。


    噗嗤！


    一个“清道夫”的手臂连同武器一起被斩断，身体因为惯性撞在石壁上。


    下一个瞬间，刀光一闪，另一个准备偷袭的“清道夫”被拦腰斩断。


    原本密不透风的火力网，瞬间被撕开了一个又一个缺口。


    防守，变成了屠杀。


    王胖子和吴邪已经完全看呆了。


    他们只看到张起灵的动作陡然变得更加诡异莫测，效率提升了数倍不止，每一刀都斩在最致命的地方，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我操…小哥这是开挂了么？”王胖子喃喃自语。


    吴邪的眉头却紧紧拧在一起，他的视线落在了张起灵怀里的汪诗雨身上。


    【是她…一定是她做了什么！】


    【精神力消耗好快…要撑不住了…】


    汪诗雨感觉大脑又开始发烫，那种被榨干的感觉卷土重来。


    但她不敢停。


    “最后一个！正前方高处！”


    随着她最后一声指令，张起灵的身影原地消失，下一刻已经出现在半空中，黑金古刀自上而下，将最后一个站着的“清道夫”钉死在穹顶之上。


    整个空间，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那个幽蓝色旋涡发出的“嗡嗡”声。


    “快走！”


    吴邪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向那个已经收缩到只剩一人高的光门，“它要关了！”


    光门的边缘正在剧烈闪烁，内部的蓝色光芒也变得暗淡。


    张起灵抱着汪诗雨落地，没有丝毫停顿，大步跟上。


    汪诗雨已经彻底脱力，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整个人陷入一片混沌的恍惚中。


    “就是现在！跳！”


    吴邪在光门前大喊。


    张起灵反手一把抓住吴邪的后衣领，另一只手揽住紧跟过来的王胖子，用尽最后的力量，带着所有人，一头撞进了那即将消失的光点。

 第46章 请给五星好评

    这是所有人最后的共同感受。


    穿过光门的体验绝不好受，像是被塞进一个高速旋转的万花筒，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


    紧接着是失重感，然后是猛烈的撞击。


    噗通！


    几个人影狼狈地从半空中跌出，重重砸在一片柔软又湿润的草地上。


    阳光刺眼得厉害，带着雨后泥土和青草混合的清新气味，疯狂涌入鼻腔。


    回来了。


    这个念头在吴邪脑中一闪而过，随即被全身散架般的疼痛所取代。


    他撑着地，咳出几口浊气，缓了好一阵才勉强坐起来。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


    雨村的空气，安逸得让人想哭。


    “我操…胖爷我这是屁股着陆了嘛？”


    王胖子躺在地上，呈一个大字型，哼哼唧唧地叫唤，听起来中气还算足，应该没大碍。


    吴邪的视线扫过，王胖子只是看着狼狈，身上除了些擦伤，并无重创。


    再看另一边。


    张起灵已经站了起来，身形依旧笔直。


    如果不是那身破损的衣物和脸上细微的血痕，几乎看不出刚刚经历了一扬生死大战。


    而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汪诗雨。


    她一动不动，脑袋歪在一侧，脸色白得惊人，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小汪同志？”


    王胖子也挣扎着爬了起来，看到汪诗雨的样子，脸上的嬉皮笑脸瞬间消失了。


    “丫头？诗雨？醒醒啊？”


    他凑过去喊了两声，怀里的人毫无反应。


    吴邪的心猛地一沉。


    在那个空间里，汪诗雨最后的精神指令还回响在脑海。


    那种精准到毫秒的预判，那种将张起灵的战斗力推向巅峰的恐怖辅助能力。


    代价是什么。


    现在答案就摆在眼前。


    张起灵没有说话。


    他只是低头看了看怀中昏迷的女孩，然后调整了一下手臂的姿势，将人往上托了托，让她能更安稳地靠在自己胸前。


    这个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与他平日里截然不同的谨慎。


    然后，他抱着汪诗雨，迈开长腿，沉默地朝着屋子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仿佛怀里抱着的是一件稀世珍宝，而不是一个一百来斤的人。


    王胖子和吴邪都愣住了。


    【这…这还是小哥么？】


    王胖子内心的弹幕，吴邪就算听不见也能猜到个大概。


    确实反常。


    “别愣着了！”吴邪先回过神，对着王胖子喊，“快，去烧热水，找医药箱！都他娘的快点动起来！”


    “哦哦哦！对对对！”


    王胖子如梦初醒，一拍大腿，也顾不上屁股疼了，一溜烟冲进了屋里。


    吴邪跟在张起灵身后进了屋。


    张起灵径直走向汪诗雨的房间，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他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站在床边，弯下腰，伸手将一缕被汗水浸湿而贴在汪诗雨脸颊上的发丝，拨到她的耳后。


    做完这个动作，他才直起身，在床边站了片刻，然后转身离开，悄无声息地带上了房门。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沉默无言。


    吴邪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的猜测被一块块拼凑完整。


    他走到客厅的椅子上坐下，扯开自己手臂上被划破的袖子。


    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正在渗血。


    王胖子已经翻出了医药箱，嘴里还在絮叨。


    “天真你快处理一下！小哥呢？小哥也受伤了啊！”


    “他自己会处理。”


    吴邪拧开一瓶消毒水，用棉签沾着，一点点清理伤口。


    刺痛感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脑海里，那扬屠杀般的战斗画面不断回放。


    张起灵的刀，快得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但真正让吴邪感到心惊的，不是那份快，而是那份预知。


    每一刀，都像是从未来递回来的。


    斩在武器发射的前一刻，斩在敌人动作的起始点，斩在防御最薄弱的连接处。


    那不是战斗，那是最优解的暴力演算。


    而唯一的变量，就是张起灵怀里的汪诗雨。


    是她。


    一定是她。


    那种共享感知，那种精神链接，吴邪虽然无法理解原理，但他能看到结果。


    汪诗雨，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懒得走路都需要人背的姑娘，才是那扬战斗真正的核心处理器。


    她把张起灵这台顶级战斗机器的性能，超频了百分之三百。


    可这世上哪有不需要代价的能力。


    她透支了自己。


    吴邪处理好伤口，用纱布一圈圈缠好。


    “清道夫”的威胁还悬在头顶。


    那个诡异的“归墟”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们拿到的那个叫“盘星”的东西又有什么用。


    无数谜团等着去解开。


    但现在，队伍里最关键的一环，却倒下了。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吴邪感到一阵无力。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习惯了把所有变数都计算在内。


    可汪诗雨，从头到尾，都是他计划里最大的意外。


    一个他无法掌控，却又不得不依赖的意外。


    “天真，给。”


    王胖子递过来一杯热水。


    “喝点吧，看你那样子，跟丢了魂似的。”


    吴邪接过杯子，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传来。


    “胖子，你说…”


    “嗯？”


    “没什么。”


    吴邪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关于汪诗雨能力的事，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我去看看那丫头怎么样了。”


    王胖子拿着一块浸湿的毛巾，走向汪诗雨的房间。


    吴邪跟了过去，站在门口。


    王胖子轻手轻脚地把毛巾敷在汪诗雨滚烫的额头上，嘴里还在小声嘀咕。


    “你这丫头啊，真是会吓唬人。平时懒得跟没骨头似的，一到关键时候就把自个儿往死里整。”


    “这回可算是把咱们都给救了，行了吧，英雄同志。”


    “好好睡一觉，醒了胖爷给你做满汉全席。”


    阳光从窗户斜着照进来，洒在汪诗雨沉睡的脸上。


    她的眉头微微舒展开，似乎是感受到了额头的清凉，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了些。


    宁静，安详。


    和不久前那个杀机四伏的地下空间，恍若两个世界。


    王胖子掖了掖被角，站起身，对着门口的吴邪比了个“嘘”的手势。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来，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让她好好睡吧，咱们的‘掌心宝’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谢谢！！！凉不亮、爱灵不知何起、瞎子爰爱、月见滕香、时间过客、淼YoYo、就是喜欢吃哈、起蛋糕、九离。、川红解语花、带待代回家、遗月忘星葬阳、眉清目秀苏霸中、喜欢大虎鲸石天来、花与君817、喜欢绣斑猫的石戒、萨里燕）

 第47章 宿主快跑啊！

    “我说胖子，你属壁虎的么？”


    “去你的！”王胖子直起身，压低了声音，“我这不是担心么。这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水米未进。人是铁饭是钢，这丫头再能耐，也经不起这么耗啊。”


    吴邪没说话。


    确实，时间过得有点久了。


    久到让人心里发慌。


    屋子里的气氛很沉闷。张起灵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做什么。吴邪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结痂，行动无碍。王胖子屁股上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就是坐下的时候姿势还有点怪。


    整个队伍都在一种诡异的停摆状态。


    等待。


    等那个昏睡不醒的姑娘醒来。


    “你说小哥也是，怎么就那么放心呢。好歹进去看一眼啊。”王胖子又开始絮叨。


    “他有分寸。”吴邪吐出四个字。


    有分寸么。


    吴邪自己也不确定。张起灵那天抱着汪诗雨回来时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有分寸。那是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保护姿态，不加掩饰，直接又笨拙。


    这个队伍的平衡，早就被那个叫汪诗雨的姑娘，搅得一塌糊涂了。


    而此时，被众人惦记的汪诗雨，正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意识海洋里。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混沌。


    她的精神力在缓慢恢复，像干涸的河床重新被溪流浸润。那些透支的疲惫感，正在一点点被抚平。


    光怪陆离的画面，在混沌中闪现。


    她看见了浩瀚的星空。无数星辰沿着既定的轨道运转，构成一张巨大而精密的网络。盘星就在这张网络的中央，缓慢转动，散发着微光。


    画面一转。


    是冰冷刺骨的海水。深不见底的黑暗里，一个庞大的阴影一晃而过，那轮廓带来一种源自生命最深处的恐惧。


    然后，是张起灵的脸。


    那双眼睛，淡漠，深邃，古井无波。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汪诗雨感觉不到任何情绪，却又觉得那里面包含了所有。守护，责任，还有一些她无法理解的东西。


    紧接着，画面猛地碎裂。


    一张因极度愤怒而扭曲的脸，占据了整个意识空间。


    汪家族长。


    那张脸，即便只是一个精神烙印，也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叮！】


    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在汪诗雨的脑海里炸开。


    【检测到高强度精神印记残留，来源：汪家族长。】


    【印记内容：愤怒，杀意，不计代价。】


    【正在进行关联信息分析…分析完毕。】


    【警告！关联信息显示，汪家族长已于十二小时前离开汪家总部，随行人员：未知。目的地：未知。】


    【根据精神印记强度及当前局势推演…目的推测：亲临前线，执行‘最终清除’！】


    【警告！威胁等级判定：灭世！】


    【辅助已下线，请宿主自行面对，好走不送么么哒！】


    最后一句俏皮的提示音，与那“灭世”级的警告形成了荒诞的对比。


    汪诗雨的意识猛地一沉。


    同一时间，某处戒备森严的秘密据点。


    巨大的屏幕上，正在反复播放着一段模糊的影像。


    那是“清道夫”小队最后传回的战斗记录。


    画面抖动得厉害，只能勉强看清一个高大的身影挥舞着黑金古刀，掀起一片腥风血雨。而在那个身影的怀中，一个女孩安静地靠着，似乎只是一个无害的挂件。


    汪家族长就站在屏幕前。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身形清瘦，但站姿如松。


    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


    看着张起灵的每一刀，都精准地斩在最不可思议的位置。


    看着汪诗雨与张起灵之间那种无形的链接。


    精神同步。


    预判辅助。


    这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最锋利的一把手术刀。用来剖开吴邪所有的计划，切除九门这个毒瘤。


    可现在，这把刀，成了敌人最强的盾，最利的矛。


    “废物。”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降了下去。


    站在他身后的几个黑衣人，头垂得更低了。


    “连一把失去控制的刀都处理不掉。”


    他伸出手，拿起桌上的一个黑色通讯器。那是与“清道夫”小队单线联系的设备，此刻已经失去了所有信号。


    咔嚓。


    坚硬的合金外壳，在他手中被轻易捏碎，化作一堆粉末，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看来…必须我亲自去‘回收’了。”


    他转过身，不再看屏幕上的画面。


    一股恐怖的威压，从他身上弥漫开来。那不是杀气，而是一种更纯粹的，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掌控力。仿佛整个空间，都在他的意志下微微扭曲。


    他要亲自去把他的东西，拿回来。


    无论生死。


    “唔…”


    一声几不可闻的呻吟，从门缝里传了出来。


    王胖子耳朵最尖，猛地一下站直了身体。


    “天真！你听见没！有动静了！”


    吴邪也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门边。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心里的紧张和期待。


    王胖子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门缝，探头朝里看。


    床上的人，依旧在沉睡。


    但她的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纤长的睫毛在不安地颤动。额头上，又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好像在做什么可怕的噩梦。


    梦境里，汪家族长那张冰冷的脸，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直直刺向她的意识深处。


    “丫头？”


    王胖子在门口小声地喊了一句。

 第48章 族长来抓我了！

    汪诗雨的意识被这声呼唤牵引着，从冰冷扭曲的噩梦中挣脱。


    那张属于汪家族长的脸正在寸寸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模糊的光晕。


    好吵啊。


    谁在喊。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终于费力地掀开。


    映入眼帘的，是有些陈旧的木质屋顶，纹路清晰。空气里漂浮着微小的尘埃，在从窗户缝隙透进来的光线里，跳着无声的舞蹈。


    一切都慢了下来。


    汪诗雨愣了好几秒。


    这里是…吴邪的那个小院子。


    回来了么。


    大脑里前所未有的清明，那些因为精神力透支留下的混沌与疲惫感一扫而空。思维运转的速度快得惊人，她甚至能清晰地捕捉到每一粒尘埃的运动轨迹。


    这就是系统说的【归墟的智慧祝福】？


    效果这么霸道的嘛。


    她试着在脑内“看”向门口，那些杂乱的心声弹幕没有再出现。整个世界清净得让她有些不习惯。


    念头一动，她将精神力汇聚。


    【吴邪心声：终于醒了，脸色还是这么差。身体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张起灵的状态也不对劲，这次的消耗太大了。】


    【王胖子心声：醒了醒了！可算醒了！饿不饿啊这丫头，胖爷我炖的汤都快熬成膏了！看这小脸白的，得好好补补！】


    范围扩大了。


    而且不再是被动接收所有信息，可以主动筛选和聚焦。


    精神力的控制精度，提升了不止一个等级。


    就在此时，一个无法忽视的生理需求，将她从精神力蜕变的惊喜中拉了回来。


    咕噜噜噜。


    一声巨响，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声音之大，连门口守着的两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汪诗雨默默捂住了脸。


    好丢人啊。


    “醒了？！小雨妹子醒了！”


    王胖子的大嗓门几乎要掀翻屋顶，紧接着就是一阵略显杂乱的脚步声。


    门被猛地推开。


    吴邪端着一杯温水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关切。


    “感觉怎么样？”


    王胖子紧随其后，手里捧着一个比人脸还大的海碗，浓郁的肉汤香气瞬间霸占了整个房间的空气。


    “快快快！饿坏了吧！胖爷我用文火给你熬了一宿的十全大补汤！专给你补脑子的！”


    张起灵的身影也出现在门口，没有进来，就那么静静地倚着门框，目光落在床上的人身上。


    三个人，三种不同的关心方式，却都毫不作假。


    汪诗雨看着围在床边的几个人。


    看着吴邪递过来的水杯。


    看着王胖子那碗热气腾腾的汤。


    看着门口那个沉默的守护神。


    鼻子猛地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在汪家的记忆里，只有冰冷的任务指令和严苛的训练。关心这种东西，是绝对的奢侈品，甚至是一种需要警惕的陷阱。


    可眼前的这一切，温暖又真实。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把那点不争气的湿意憋了回去，然后扯出一个大大的，有点傻气的笑容。


    “饿死了！”


    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活力。


    “胖哥，汤！”


    “吴邪哥，水！”


    “小哥…呃…早上好啊！”


    内心深处，被一股巨大的暖流瞬间填满。


    原来这就是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么。


    这就是…“家”的感觉么。


    王胖子乐得合不拢嘴，屁颠屁颠地把大海碗递过去。


    “欸！来来来，小心烫啊！”


    吴邪把水杯放在床头，顺手拿了个枕头垫在汪诗雨背后，让她能靠得舒服点。


    汪诗雨也顾不上去想什么淑女形象了，捧起大海碗，也顾不上用勺子，直接凑到碗边，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温热的汤汁顺着喉咙滑进胃里，驱散了身体里最后一丝寒意。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叫嚣着更多的能量。


    真好喝。


    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窗外的阳光正好，暖洋洋地洒在屋里，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宁美好。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


    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那句被暂时遗忘的系统提示音，带着它独有的俏皮和恶劣，在她清明无比的脑海里，重新加粗、高亮、置顶播放。


    【警告！威胁等级判定：灭世！】


    【辅助已下线，请宿主自行面对，好走不送么么哒！】


    汪诗雨喝汤的动作，猛地一顿。


    灭世。


    汪家族长。


    那个男人，要亲自来了。


    他不是为了什么计划，也不是为了什么布局。


    他只是来“回收”一件失控的“工具”。


    一件他最得意的作品。


    无论生死。


    刚刚才被暖意填满的心，瞬间被浇上了一盆冰水，从里到外凉了个通透。


    她捧着手里的汤碗，那温暖的触感，此刻却变得有些烫手。


    眼前这三个把她当成家人一样对待的人，并不知道，自己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怎样恐怖的敌人。


    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移动天灾。


    王胖子看她停下，还以为是烫着了。


    “怎么了丫头？慢点喝，没人跟你抢嘛。”


    汪诗雨抬起头，看着王胖子那张憨厚的笑脸，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关切的吴邪，和门口沉默的张起灵。


    她张了张嘴，那句“快跑”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可话到嘴边，又被她死死咽了回去。


    跑？


    往哪跑？


    汪家族长的锁定，是精神层面的。只要她还活着，就永远在他的雷达上。


    带着他们一起跑，只会把目标暴露得更彻底。


    唯一的办法，是自己离开。


    可舍不得啊。


    汪诗雨低下头，看着碗里自己的倒影，那张脸上，还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


    她又喝了一口汤，这一次，却品尝出了一丝苦涩的味道。

 第49章 计划有了

    屋子里的暖意，仿佛被这个声音敲碎了一个角，泄了出去。


    “怎么了丫头？不合胃口嘛？”王胖子凑过来，脸上写满了不解。“还是胖爷我盐放多了？”


    吴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察觉到了不对劲。从那丫头动作停顿的一瞬间，整个人的气扬就变了。之前是劫后余生的松弛，现在却像一根瞬间绷紧的弦。


    “汤很好喝。”汪诗雨开口，嗓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分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重。“是我喝不下了。”


    说完，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身体的虚弱让她一阵踉跄，吴邪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你要做什么？”


    “我们有麻烦了。”汪诗雨站稳身体，抬起头，依次看过三个人。“一个天大的麻烦。汪家族长要来了。”


    没有铺垫，没有委婉。


    一句话，让房间里的空气凝固成了冰。


    王胖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说句俏皮话缓和一下气氛，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汪家族长这四个字，分量太重了。


    吴邪扶着汪诗雨的手臂，能清晰感觉到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冰冷和颤抖。


    “他不是为了什么计划，也不是为了汪家的布局。”汪诗雨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他是冲着我来的。来回收一件失控的工具。”


    门口的张起灵，一直沉默的身影动了。走进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隔绝了门外的阳光，也隔绝了最后一丝安逸。


    “去书房。”吴邪做了决定，语气不容置喙。“胖子，把所有窗帘都拉上。小哥，麻烦你了。”


    张起灵没有回应，只是走到了窗边，整个人融入了阴影里。


    书房里，一块巨大的白板被立在中央。


    吴邪将他从“归墟”里得到的所有情报，事无巨细地全部说了出来。关于星图的数据，关于“盘星”的真正用途，关于汪家那个名为“天授”的可怕计划。


    王胖子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这些东西，每一个都足以在外面掀起滔天巨浪。


    而汪诗雨，只是静静地听着。


    她的精神力前所未有的集中，大脑像一台开到了最大功率的超级计算机。吴邪说的每一个字，都化作数据流，与她脑中汪家的秘密数据库进行飞速的比对、整合、推演。


    无数条信息线索在脑海中交织、碰撞，最终汇聚成一张庞大而清晰的网络。


    “我明白了。”


    吴邪话音刚落，汪诗雨就拿起了白板笔。


    “汪家的核心，不是人，也不是什么古老的传承。”笔尖在白板上划出第一个方框，里面写上了“主脑”两个字。“它是一个系统，一个依赖‘它’的力量，并且通过特殊网络控制所有汪家人的超级智能系统。吴邪哥你说的‘天授计划’，就是这个主脑的升级程序。”


    “升级？”王胖子忍不住插嘴。“这玩意儿还能升级？要变擎天柱么？”


    “对，升级。”汪诗雨没有理会王胖子的玩笑，又画了几个方框，用线条连接到“主脑”上。“升级需要几个条件。第一，庞大的，无法估量的外部能源。第二，一个能够承载和解析这股能源的‘密钥’。第三，一个绝对安全的网络环境，防止‘它’的力量在传输过程中失控。”


    吴邪的脑子转得飞快。“‘归墟’底下的星锚，就是能源。‘盘星’，就是密钥。”


    “完全正确。”汪诗雨在“能源”下面标注了“星锚”，在“密钥”下面标注了“盘星”。“汪家原本的计划，是找到星锚，启动盘星，在他们构筑好的网络里，完成主脑的飞升。到那时候，每一个汪家人，都会成为主脑的延伸终端，真正的不死不灭，无孔不入。”


    王胖子听得头皮发麻。“我靠，这不就是搞了个蜂巢，那汪家族长就是蜂后呗？”


    “他想当蜂后，可惜现在，钥匙和电池都在我们手上。”汪诗雨的笔尖在白板上重重一点。“所以，我们有机会，在他完成计划之前，彻底毁掉他的蜂巢。”


    白板上，一张潦草却逻辑清晰的作战蓝图，正在飞速成型。


    核心目标：利用“盘星”反向入侵汪家主脑，并摧毁它。


    “这怎么可能？”王胖子看着那张图，感觉像在看天方夜谭。“咱们连人家的网线插在哪都不知道啊！”


    “我知道。”汪诗雨在图上画了一个圈。“汪家的核心网络节点，不会放在任何一个已知的基地。它一定在一个绝对意想不到，但又绝对安全的地方。一个…和‘它’的力量联系最紧密的地方。”


    “青铜门后？”吴邪脱口而出。


    汪诗雨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完全是。但一定和终极有关。这是第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找到它。”


    接着，又画了一个代表能源的符号。“第二个问题，能源。启动‘盘星’进行反向入侵，需要的能量会是正常启动的几百上千倍。我们必须想办法把‘星锚’的能量引导过来。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最后，画了一个狰狞的骷髅头，放在了整个计划蓝图的旁边，鲜红的颜色，触目惊心。


    “第三个，也是最致命的问题。”汪诗雨放下笔，看着那个骷髅头。“汪家族长。他本人就是一个移动的天灾。他不需要网络，不需要支援，他的力量来自于他自己。我们的任何计划，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可能被瞬间撕碎。”


    “他来，是为了我。”汪诗雨的声音很轻。“只要我还在这里，他就会找过来。所以，这个计划必须在他找到我们之前完成。或者，我们得有一个能拖住他的方案。”


    书房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个计划，听起来比去地府闹事还要疯狂。


    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未知和巨大的风险，只要一步走错，就是万劫不复。


    吴邪走到白板前，仔細看着汪诗雨画出的蓝图。他的手指划过那条从“盘星”指向“主脑”的攻击线路。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吴邪开口，打破了沉寂。


    王胖子撸起袖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笔筒都跳了起来。“干他娘的！怕个球！不就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么！胖爷我倒要看看，是他的骨头硬，还是胖爷我的拳头硬！”


    张起灵走到汪诗雨身边，拿起白板上那支红色的笔，在那个狰狞的骷髅头旁边，画了一把简单的，古朴的刀。


    刀锋，正对着骷髅。


    无声的宣告，却比任何语言都有力。


    汪诗雨看着这三个人。


    一个眼神坚定，已经开始思考计划的细节。


    一个摩拳擦掌，浑身散发着“不服就干”的彪悍气息。


    一个沉默守护，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扬。


    心底那盆浇灭暖意的冰水，似乎被这三团火焰，重新蒸腾出了热气。


    恐惧还在，但不再是全部。


    就在此时，汪诗雨的脑海里闪过一丝异样。她重新调出关于“星锚”的数据，那奇特的能量波动模式，在脑中反复播放。


    “不对…”汪诗雨喃喃自语。


    “什么不对？”吴邪立刻问。


    “星锚的能量波动…和我记忆宫殿里，一份关于青铜门的最高权限资料里的某种记录，有微弱的共振。”汪诗雨努力在庞大的数据海洋里搜寻着。“非常微弱，但确实存在。就像…两首歌里有一段相同的旋律。”


    话音落下，一直沉默的张起灵，第一次将全部注意力，从那把刀的符号上，转移到了汪诗雨身上。

 第50章 团宠的自我修养

    那不是探究，也不是审视，而是一种更加纯粹的、对同源信息的确认。


    汪诗雨的脑子还在高速运转。


    那段共振的旋律太过微弱，像是隔着厚重的水泥墙听邻居家的音乐，只能捕捉到模糊的低音节奏，却无法分辨具体的曲调。


    但它的确存在。


    星锚，青铜门。


    两个看似毫不相干的概念，在最底层的能量协议上，使用了同一段代码。


    这意味着什么？


    书房里刚刚燃起的热烈气氛，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再次冷却下来，转为一种更加凝重深沉的思索。


    计划的每一个环节，都可能因为这个新发现而产生颠覆性的改变。


    吴邪最先反应过来，没有追问细节，而是走到门口，拉开了书房的门。


    “先到这吧，都出去透透气。”


    紧绷的神经需要缓冲，疯狂的计划需要沉淀。


    王胖子长舒一口气，感觉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一抹脸上的虚汗。


    “可不是么，再聊下去胖爷我CPU都得干烧了。不行，我得去做点好吃的，补充补充脑细胞。”


    说着，便一溜烟地朝着厨房去了。


    张起灵没有动，依旧站在汪诗雨身边。


    汪诗雨能感觉到，那种无形的关注并未移开。


    这让习惯了当个小透明的汪诗雨有点坐立难安。


    【大佬，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就是个搞数据的，你这么一看我压力好大嘛。】


    【万一我说错了怎么办，岂不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门前弄斧头？】


    【虽然我也不知道你算关公还是鲁班…】


    吴邪没走远，就靠在院子里的廊柱下，拿出几件装备，慢条斯理地检查和擦拭。


    弩箭的机括，绳索的韧性，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午后的阳光正好，透过院子里的老槐树，洒下斑驳的光点。


    刚才会议室里的那种末日将至的压迫感，被这懒洋洋的阳光冲淡了不少。


    汪诗雨被王胖子从书房里推了出来，塞进了一张躺椅里，身上还给盖了条薄毯子。


    “你就在这晒太阳，啥也别干，等着吃就行了啊。”


    王胖子叮嘱完，又风风火火地冲回了厨房，很快，里面就传来了锅碗瓢盆的交响乐和诱人的香气。


    汪诗雨裹着毯子，在躺椅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面前的小桌上，已经摆好了洗干净的水果和几样零食。


    这待遇，简直了。


    一种久违的、几乎被遗忘的安逸感，从骨头缝里慢慢渗出来。


    在汪家，只有工具，没有废物。


    任何没有价值的休息，都是一种需要被纠正的懒惰。


    可在这里，躺着晒太阳，似乎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汪诗雨放松了精神，增强后却又能自如控制的读心能力，如同雷达般悄然散开。


    厨房里，王胖子的心声热火朝天。


    【这丫头可算能好好歇歇了，瞧把人累的。归墟那鬼地方，就不是人待的。得多做点好吃的给补补。糖醋排骨，再来个红烧肘子，必须炖得烂烂的！】


    院子里，吴邪一边检查装备，一边心思百转。


    【汪诗雨提到的共振，到底意味着什么？星锚和青铜门…难道它们是同一个系统的不同端口？族长的行踪还是个谜，必须加快进度。这些装备，都得是最好的状态…】


    屋檐下，张起灵闭目静坐。


    汪诗雨的感知小心翼翼地探过去。


    依旧是那片深邃无波的静海。


    但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


    或许是她能力增强的缘故，她能更清晰地“触摸”到静海之下的那股暖流。


    那股名为【守护】的情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实、清晰。


    不再是模糊的背景音，而是明确的主旋律。


    它牢牢地包裹着这个小院，包裹着院子里的每一个人。


    就在这时，脑海里响起了一个期待已久的声音。


    【叮！“归墟之眼”副本通关！综合评价：SS！】


    【正在进行奖励结算…】


    【奖励1：‘精神力冥想手册（高级）’已发放。可大幅提升精神力恢复速度与操控精度。】


    【奖励2：‘张起灵情绪感知灵敏度+10%’已生效。当前总感知度：45%。】


    【奖励3：特殊道具‘永久饭票（雨村版）’已升级！每日伙食质量恒定提升50%，并解锁指定菜品权限（每日一次）。】


    汪诗雨的眼睛瞬间亮了。


    高级冥想手册！这个好，以后脑内开会再也不怕耗蓝了。


    小哥情绪感知…45%了啊！都快过半了！这意味着以后能更准确地判断这位大佬的心情，趋吉避凶！


    但最让她心花怒放的，还是第三个奖励。


    伙食质量提升50%！还解锁了点菜功能！


    这哪里是饭票啊，这简直是绑定了米其林三星终身VIP！


    她朝着厨房的方向，试探性地喊了一嗓子。


    “胖哥！糖醋排骨多放点糖啊！”


    “好嘞！”王胖子爽朗的回应从厨房传来。


    她又看向院子里的吴邪。


    “吴邪哥，你那个弩箭的弦，好像有点松了，左边第三根缠丝。”


    吴邪检查的动作一顿，低头仔细看了看，果然，那个位置的缠丝有微小的松动，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抬头瞥了汪诗雨一眼，没说话，但手上的动作却变成了重新紧固那根弦。


    夕阳的余晖给整个小院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空气中弥漫着糖醋排骨的酸甜香气。


    汪诗雨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看着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胖大身影，看着院中那个认真检查装备的身影，又看了看屋檐下那个静默如山的身影。


    内心某个地方，被一种名为“安宁”的情绪填得满满当当。


    什么终极，什么汪家，什么族长…


    都放马过来吧！


    反正…


    汪诗雨在心里，对着系统，也是对着所有人，轻声宣告。


    【谁也甭想动我的“永久饭票”！】


    唇角控制不住地扬起一个大大的、咸鱼得到满足的笑容。


    然而，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一道冰冷的电子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在她脑海里炸响。


    那声音尖锐、急促，带着最高级别的危险警告。


    【警告！警告！检测到超高能级目标（汪家族长）已进入广域感应范围！】


    【距离：500公里…】


    【480公里…】


    【450公里…】


    【目标正在高速接近中！预计接触时间：2小时13分钟！】


    【新的大瓜（大魔王亲征）即将送达！请宿主做好被动吃瓜准备！】


    小院里的温馨与宁静，在汪诗雨的世界里，瞬间被这无声跳动的冰冷数字撕得粉碎。


    笑容还挂在脸上，但温度已经褪去。


    哦？


    送上门的大瓜么？


    正好…新仇旧恨，可以一起算算了啊！


    汪诗雨伸了个懒腰，动作舒展，仿佛只是躺久了有些乏。


    然后，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掀开毯子，一步步走向吴邪。


    “吴邪哥，装备检查完了吗？”


    “我觉得咱们得加快进度了。”

 第51章 大魔王亲临新手村

    吴邪重新紧固弓弦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看向汪诗雨，没有立刻说话。


    王胖子端着一盘刚出锅的糖醋排骨从厨房里出来，正准备邀功，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怎么了这是？一个个的，跟见了鬼一样。”


    话音刚落，王胖子就感觉到了。


    不是看见了什么，也不是听见了什么。


    是一种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寒意。


    院子里的风停了。


    老槐树的叶子纹丝不动，阳光投下的斑驳光影也固定住了，仿佛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空气变得粘稠，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重量，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就连锅里排骨那霸道的酸甜香气，都好像被堵住了，无法飘散开来。


    吴邪站直了身体，将手里的弩箭横在身前。


    王胖子把盘子往石桌上一放，抄起了旁边的一根擀面杖。


    “他娘的，什么玩意儿？”


    一直闭目静坐的张起灵，睁开了眼睛。


    然后，站了起来。


    不需要任何交流，三个人瞬间形成了一个三角防御阵型，将躺椅上的汪诗雨护在了最中间。


    汪诗雨还站着，她看着院门外的方向。


    不，是更远的地方。


    雨村外那座最高的山崖。


    那里，多了一个黑点。


    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影，负手而立。


    距离太远，看不清面容，但那股仿佛能吞噬天地的威压，正是从那个方向传来。


    【目标已锁定！精神冲击即将抵达！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


    系统尖锐的警报还在脑内回响，汪诗雨就感觉整个世界颠倒了过来。


    一股无形的巨力，从天而降，狠狠砸向这个小小的院落。


    吴邪闷哼一声，单手扶住额头，脚步一个踉跄。


    【计划…星锚…青铜门…必须…】


    混乱的思绪碎片在吴邪脑中翻滚，无法聚拢。


    王胖子更是不堪，手里的擀面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抱着脑袋就蹲了下去。


    “我操…头要炸了…”


    【排骨…肘子…丫头还没吃…这帮孙子…】


    就连最简单的念头，都变得支离破碎。


    就在这时，张起灵往前踏了一步。


    仅仅只是一步。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也没有任何光影特效。


    但那股几乎要将人灵魂碾碎的压力，骤然一轻。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以张起灵为中心，撑开了这片小小的天地。


    张起灵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响。


    汪诗雨的感知里，那片深邃的静海，第一次掀起了滔天巨浪。


    名为【守护】的暖流，正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疯狂燃烧，对抗着外界那冰冷的威压。


    可即便如此，穿透屏障的余波，依旧让汪诗雨的脑袋针扎一样疼。


    【草！来真的啊！这精神力输出功率，是把整个基地的服务器都扛过来了么？】


    【不行，小哥一个人扛不住！】


    汪诗雨的脑子在剧痛中，反而变得异常清晰。


    【归墟之眼的精神力增幅，高级冥想手册的操控精度，45%的小哥情绪感知…都给我动起来！】


    她闭上眼睛，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如果说族长的精神冲击是一扬毁天灭地的海啸，那汪诗雨就在自己和同伴的脑海里，瞬间构筑起了一道庞大而精密的防洪大坝。


    【防火墙协议启动！第一层，过滤无效精神污染！】


    【第二层，端口重定向！将攻击引导至虚假数据节点！】


    【第三层，建立逆向追踪算法！来啊，看谁的CPU先烧！你个老古董懂什么叫分布式防御么！】


    她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鼻腔里一热，有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但她顾不上了。


    她能清晰地“看”到，那股蛮横的精神力量，在撞上她构筑的层层防火墙后，被分流，被解析，被引入一个个死循环的数据迷宫。


    山崖上，那个黑袍人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威压再次增强。


    汪诗雨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住。


    就在这时，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是张起灵。


    一股稳定而纯粹的【守护】之力，通过接触，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稳固了她那即将崩溃的精神防线。


    【叮！检测到友方单位（张起灵）提供精神力支援！防火墙稳定性+50%！算力提升30%！】


    【好队友啊！这才是神级辅助嘛！】


    有了支援，汪诗雨精神大振，立刻开始了反击。


    她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将族长那庞大的精神力，巧妙地引导了一小部分，直接灌进了吴邪和王胖子的意识里。


    当然，是经过“净化”处理的。


    吴邪和王胖子只觉得脑中一清，刚才那种混乱欲裂的感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连接感”。


    他们能模糊地“看”到汪诗雨正在做什么。


    那是一扬无声的战争。


    是汪家族长代表的，蛮横、古老、绝对掌控的意志。


    与汪诗雨代表的，灵活、新生、解构一切的思维。


    正在进行最直接的碰撞。


    就在攻防陷入僵持的瞬间，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在院子里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


    那声音不辨男女，没有情绪，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冰冷。


    “汪诗雨。”


    “我亲手打造的‘手术刀’。”


    “这就是你选择的归宿么？”


    “一群将死之人的…温暖？”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冰锥，直直刺入灵魂深处。


    吴邪和王胖子刚刚清醒的意识，再次被这股恶意搅得翻江倒海。


    【手术刀？】


    【归宿？】


    【将死之人？】


    王胖子猛地抬头，看向汪诗雨，又看向山崖上的黑影，满脸的愤怒与困惑。


    吴邪的反应更快，他一把拉住汪诗雨的另一只胳膊，将她拽到自己身后。


    动作里没有丝毫怀疑，只有纯粹的保护。


    汪诗雨抹了一把脸上的鼻血，看着手背上的红色，笑了。


    【手术刀？不不不，你想多了嘛。】


    【老娘现在是饭勺，盛饭的那个勺。】


    【还是绑定了米其林三星终身VIP的永久饭勺！】


    【想砸我饭碗？呵，你问过我身后这几位愿意不愿意了么？】


    山崖上的威压似乎停滞了一瞬。


    首轮交锋，以一种诡异的平局收扬。


    但小院里的每个人都清楚，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末日，已经站在了门口。


    吴邪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凝重的寂静，冷静得可怕。


    “胖子，带她回屋。”


    “小哥，守住门口。”

 第52章 咸鱼翻身

    “丫头，听天真的，咱先回屋啊。”


    手还没碰到，就被轻轻避开了。


    汪诗雨没有回头，只是摇了摇头，脚步坚定地朝着院子角落那间不起眼的杂物房走去。


    那里是吴邪改造的安全屋中枢。


    吴邪的身影一闪，直接挡在了杂物房门口，把路堵得严严实实。


    “你想干什么。”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开‘盘星’系统啊。”


    汪诗雨的回答理所当然，好像在说今天晚饭吃什么。


    “现在？”


    吴邪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不然等他过来拆迁么？”


    汪诗雨指了指山崖的方向。


    “能源不够。”


    吴邪吐出四个字，每一个字都沉甸甸的。


    “安全屋的备用电源，只够维持最基础的防御和通讯，启动‘盘星’那种级别的系统，能量缺口太大，连预热都完不成。”


    这是计划中最关键的死穴，也是吴邪一直头疼的问题。


    王胖子一听，也急了。


    “就是啊丫头，这事儿不能硬来嘛！天真为了这能源的事儿，头发都白了好几根了。”


    汪诗雨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吴邪。


    “所以，你的计划是什么呢？吴邪哥。”


    “等他过来，我们依托雨村的地形和他周旋，然后找机会撤退？”


    吴邪没有说话，但这就是他最坏的打算。


    “你觉得我们跑得掉么？”


    汪诗雨继续发问。


    “他能用精神力直接覆盖五百公里范围，进行无差别筛选和定位。我们跑到天涯海角，在他眼里也就是地图上一个移动的光点罢了。”


    “除非我们能造一个更大的‘屏蔽器’，一个能把整个雨村都罩起来的乌龟壳。”


    吴邪当然懂这个道理。


    “‘盘星’就是那个乌龟壳，但我们没有电。”


    “谁说没有电了？”


    汪诗雨歪了歪头。


    “城市电网？”


    吴邪立刻否决。


    “太远了，而且他第一个要切断的就是那里。”


    “不是城市电网。”


    汪诗雨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连接‘星锚’。”


    院子里的空气第二次凝固。


    如果说之前是外部压力造成的凝固，那这一次，就是纯粹的震惊。


    王胖子张大了嘴，半天没合上。


    吴邪的反应更快，一把抓住汪诗雨的肩膀。


    “你疯了么！”


    “归墟深处的‘星锚’？那东西根本就是个理论上的坐标！它的空间能量极度不稳定，我们现在的技术根本无法建立稳定的连接通道！万一能量回流，整个雨村都会被撕成碎片！”


    吴邪的语速极快，显示出内心的巨大波动。


    这个计划他当然也想过，但第一时间就被他自己否决了。


    风险不是巨大，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毁灭。


    “丫头你别吓唬胖爷我啊！你刚还流鼻血呢！可不能再折腾了！”


    王胖子是真的慌了，归墟那地方，光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去处。


    汪诗雨没有挣扎。


    “吴邪哥，你告诉我，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么？”


    “族长不会给我们慢慢周旋的时间了，刚才只是打个招呼。”


    “下一次攻击，小哥一个人可能就扛不住了。”


    “这是唯一的机会。”


    吴邪的手没有松开，但力度小了一些。


    因为每一句话，都戳在了最痛的地方。


    汪诗雨看着吴邪，又偏头看了看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张起灵。


    “我能做到。”


    这四个字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自信。


    那不是赌徒的疯狂，而是顶尖工程师对自己设计的程序，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张起灵动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了杂物房的门边，伸出手，将门上那把沉重的铜锁打开了。


    用行动投了赞成票。


    吴邪看了看张起灵，又低头看了看汪诗雨。


    最终，缓缓松开了手。


    “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守好门，别让任何人打扰我。”


    汪诗雨说完，不再停留，径直走进了那间昏暗的杂物房。


    王胖子跺了跺脚，最后还是和吴邪一左一右，守在了门口，满脸的担忧。


    杂物房里，别有洞天。


    随着汪诗雨按下一个开关，房间的地面缓缓向下沉降，露出了一个通往地下的金属阶梯。


    地下空间不大，却布满了各种线路和仪器。


    最中央的，是一个环形的操作台，上面布满了复杂的触控面板和接口，此刻一片漆黑。


    这就是“盘星”系统的控制中枢。


    汪诗雨走到操作台前，没有丝毫犹豫，将双手按在了两块特制的神经感应面板上。


    【身份认证…滴…权限确认…汪诗雨…欢迎使用“盘星”防御系统。】


    【正在进行精神力链接…链接完毕。】


    【系统自检中…能源模块检测…备用电源储量17.3%…警告！能源严重不足！无法启动主防御阵列！】


    系统的提示在脑中响起，冰冷而客观。


    汪诗雨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那副总是没睡醒的咸鱼模样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到极致的专注。


    此刻的汪诗雨，仿佛与整个操作系统融为了一体。


    她就是“盘星”的大脑，“盘星”就是她意志的延伸。


    【否决标准启动流程！切换至紧急模式！】


    【强制开启空间道标搜索模块！】


    【命令：连接坐标‘归墟’，定位唯一信标‘星锚’！】


    整个操作台瞬间亮起幽蓝色的光芒。


    无数复杂的星图和瀑布般的数据流，在环绕着操作台的虚拟屏幕上疯狂滚动，照亮了汪诗雨苍白的脸。


    【警告！该操作风险等级极高！空间能量回溯概率92.8%！系统崩溃概率98.1%！是否继续？】


    【继续！】


    汪诗雨没有半分迟疑。


    【收到指令！正在解析空间坐标…】


    【归墟…】


    【正在穿透维度障壁…】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空间乱流！连接稳定性急剧下降！】


    操作台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嗡鸣，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负荷。


    一块虚拟屏幕上，代表着连接进度的进度条，艰难地从0%开始，一点点向上爬升。


    1%…


    2%…


    汪诗雨的额角，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山崖上，那个黑袍人影似乎失去了耐心。


    第二波，也是更强大更凝聚的精神威压，已经开始汇聚。


    吴邪和王胖子守在门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第53章 族长你断网了么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金属操作台上，溅开一朵小小的水花。


    【警告！空间结构解析失败！维度坐标偏移率73%！无法锁定信标！】


    【警告！连接通道正在崩溃！空间能量回溯风险激增！请立即中止操作！】


    脑海里系统的警报声尖锐得快要撕裂神经，一声比一声急促。


    操作台上的幽蓝色光芒剧烈闪烁，环绕的虚拟屏幕上一片代表错误的红色代码瀑布般刷下，几乎覆盖了整个视野。


    连接归墟的进度条，在3%的位置上疯狂抖动，像个随时会断气的心电图，随时可能归零。


    【中止？】


    汪诗雨的内心一片平静，甚至有点想笑。


    【开什么玩笑嘛。】


    【老娘的身家性命，还有外面那几个的饭碗，全压在这上面了。】


    【现在停下来，是等着被那个老东西打包做成肉酱么？】


    汪诗雨闭上眼，将全部精神力灌注到两块神经感应面板上。


    【否决中止指令！我就是最高权限！】


    【强制重校坐标！绕开空间乱流！给我用最笨的办法，一个一个坐标去试！撞也要给我撞出一条路来！】


    她不是在请求，是在下达不容辩驳的命令。


    用自己那庞大的精神力，强行覆写系统的核心避险程序。


    整个地下中枢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线路与仪器的光芒忽明忽暗，几块屏幕甚至直接黑了下去。


    杂物房外，院子里的空气粘稠得好像凝固的水泥。


    王胖子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每呼吸一次，脑袋里就像有根钢针在疯狂搅动。


    “天真，不行了，胖爷我要顶不住了啊。”


    王胖子感觉自己的眼球都要被压出来了。


    “这老王八蛋是开了什么精神污染光环么？范围还这么大，威力还这么猛！”


    吴邪的脸色苍白如纸，但站得笔直，手里的刀柄握得死紧，指节处毫无血色。


    第二波精神威压，比第一波强了何止十倍。


    不再是无差别覆盖，而是凝聚成了一柄无形的巨锤，一下一下，精准地砸在每个人的意志上。


    山崖上那个黑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只想把眼前的一切都碾碎。


    吴邪的目光死死盯着紧闭的杂物房门，心脏揪成一团。


    快一点。


    丫头，再快一点啊。


    张起灵站在院子中央，是唯一一个没有显露痛苦的人。


    但他周身的气扬也绷紧到了极致，黑金古刀已经出鞘半寸，刀锋在昏暗中泛着幽光，蓄势待发。


    就在那无形的巨锤即将落下，彻底摧毁院中几人防御的一瞬间。


    异变陡生。


    雨村上方的夜空，毫无征兆地扭曲起来。


    不是云动，不是风吹，是整片空间，像一块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开了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


    一声低沉的雷鸣从天空最深处传来，沉闷，压抑，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那是什么玩意儿？”王胖子忘了头疼，目瞪口呆地指着天上。


    夜幕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一道狭长，幽暗，深不见底的裂痕。


    裂痕背后不是星空，而是一片破碎与混沌，隐约能看到无数星辰的残骸在缓缓漂流。


    归墟。


    吴邪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涌上一阵狂喜。


    成了！


    下一秒，一道粗大的幽蓝色能量柱，从那道裂口中轰然落下。


    它不是光，是纯粹的，凝练到极致的空间能量洪流，带着原始而狂暴的气息。


    目标明确，精准无比地灌向小院角落那间不起眼的杂物房。


    轰隆！


    整片大地剧烈震动，院子里的石板被震得跳了起来，屋檐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那能量柱直接穿透了屋顶和地面，与地下的“盘星”中枢完成了对接。


    “我靠！这是…这是天降正义啊！”王胖子被这壮观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丫头真把地府的WiFi给接上了啊？”


    山崖上。


    那个一直胜券在握的黑袍人影，第一次有了巨大的情绪波动。


    “空间能量？！”


    一声夹杂着惊怒的意念，横扫过整个山谷，甚至让山石都簌簌发抖。


    “你们这群蝼蚁，竟然真的敢去触碰归墟！”


    他无法理解。


    那不是凡人应该涉足的领域，那是连汪家核心档案里都列为最高禁忌的能量源。


    愤怒瞬间取代了惊愕。


    黑袍人影抬起手，一束凝聚到极点的黑色能量光束，在他掌心成型。


    那光束扭曲了周围的光线，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猛地射向从天而降的幽蓝能量柱。


    他要切断这个连接。


    他要毁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系统，连同下面那些不知死活的人一起。


    光束破空而来，快到根本无法反应。


    但有人比它更快。


    张起灵的身影动了。


    他脚尖在地面一点，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冲天而起，落在摇摇欲坠的屋顶。


    没有丝毫停顿，再次借力，迎着那道毁灭光束冲了上去。


    黑金古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黑色弧线，刀身上似乎有麒麟的虚影一闪而过。


    刀锋之上，是千百年沉淀的锋锐与守护的意志。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雨村上空炸开。


    黑色的刀锋与黑色的光束在半空中精准地撞在一起。


    爆开的气浪形成一圈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将屋顶的瓦片瞬间掀飞，化为齑粉。


    张起灵的身影在空中被震退了数米，才稳稳落地，持刀的手臂微微颤抖，但那道光束，终究是被他一刀斩碎。


    几乎是同一时刻。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从远处的山林制高点传来。


    一颗闪烁着银光的特制子弹，旋转着划破夜色，直取山崖上黑袍人影的头颅。


    黑袍人影似乎没料到还有伏兵，仓促间偏了偏头。


    子弹擦着他的兜帽飞过，打在背后的岩壁上，炸开一团小小的电光火花。


    是黑眼镜。


    这一枪，干扰的意义远大于攻击。


    山崖上的族长发出一声冷哼，显然被这接二连三的挑衅激怒了。


    就在他准备再次凝聚力量时，他脚下的阴影里，几道极细的粉色丝线一闪而逝。


    解雨臣。


    他一直没有出手，却用自己的存在，锁定了族长所有可能的退路和闪避空间。


    多方牵制，让山崖上的族长无法再组织起有效的第二次攻击。


    这宝贵的几秒钟，决定了一切。


    地下中枢内。


    【警告解除！检测到稳定高纯度空间能源注入！】


    【核心能量矩阵正在充能…50%…70%…90%…】


    汪诗雨面前的虚拟屏幕上，代表能源储量的进度条以一种疯狂的速度飙升。


    操作台发出的嗡鸣声从哀嚎变成了欢快的歌唱，整个地下室被映照得一片幽蓝。


    【能源补充100%！】


    【‘盘星’防御系统，全功率启动！】


    嗡！


    一道璀璨到极致的幽蓝色光芒，从地下中枢爆发出来。


    光芒穿透了土壤和砖石，将整个小院，乃至整个雨村都笼罩其中。


    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复杂金色符文构成的半透明能量护罩，缓缓升起，将所有人都保护在内。


    那些符文在护罩上缓缓流转，充满了古老而强大的气息。


    那股来自山崖的黑暗威压，撞在护罩上，如同石沉大海，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被彻底隔绝在外。


    光芒甚至短暂压过了族长带来的黑暗，将雨村照得亮如白昼。


    地下室里，汪诗雨站在操作台前，因为能量过载，长发无风自动。


    那双总是懒洋洋的眼睛里，此刻奔腾着瀑布般的数据流。


    她感受着整个系统的力量，感受着与自己意志融为一体的庞大能量。


    这种感觉，比嗑到最甜的CP还要爽。


    【总算…赶上了嘛。】


    汪诗雨抬起头，仿佛能穿透层层阻碍，看到山崖上那个气急败坏的身影。


    “来吧！老东西！”


    汪诗雨的声音通过系统被放大，清晰地回荡在雨村的每一个角落。


    “看看是你的‘天授’厉害，还是我的‘盘星’更强！”

 第54章 防火墙对决

    山崖之上，那个黑袍人影周身的黑暗能量剧烈翻涌，显然是被彻底激怒了。


    “盘星？”


    一声冰冷的意念直接贯穿了能量护罩，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响。


    “一个被家族淘汰的古老遗物，加上一个自以为是的叛徒，这就是你们的底牌么？”


    话音未落，族长身后的空间开始扭曲。


    那不是物理层面的变化，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概念上的构造。无数漆黑的数据流凭空出现，交织缠绕，迅速构成了一个微缩的、无比复杂的黑色神经网络。


    它悬浮在族长身后，像一个由纯粹恶意与混乱逻辑构成的活物，散发着令人心智崩溃的不祥气息。


    天网。


    汪家最高权限者才能调动的最终武器，其核心的投影。


    “那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天授’神权。”


    几乎在念头落下的瞬间，无形的战争爆发了。


    地下中枢内，汪诗雨面前的所有虚拟屏幕瞬间被染成了血红色。


    【警告！检测到SSS级信息攻击！】


    【警告！遭遇海啸级垃圾数据流冲击！】


    【警告！逻辑核心遭到‘污染’型代码注入！】


    尖锐的警报声不再是一个一个响起，而是汇成了一片刺耳的杂音，几乎要撕裂耳膜。


    那不是简单的黑客攻击。


    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疯狂与毁灭意志的数据洪流，顺着归墟建立的通道，逆向冲了过来。


    无数扭曲的符文，带着哀嚎与诅咒，试图撕碎“盘星”的防御系统。


    更有甚者，一道道无形的精神冲击波混杂其中，直接攻击操作者的意识。


    【想用信息垃圾冲垮我的CPU么？】


    【老东西，你上网冲浪还用着2G网吧，也太瞧不起人了啊。】


    汪诗雨眼神清明，手指在幽蓝色的虚拟键盘上化作了一片残影。


    她的精神力与整个“盘星”系统融为一体，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金色堤坝。


    “启动‘逻辑迷宫’防御协议！所有污染数据全部给我导入进去，让它们自己玩儿捉迷藏去！”


    “净化协议全功率开启！给我把那些精神污染当病毒一样杀了！”


    “反向追踪信号源！我要看看你的‘天网’到底是个什么破烂服务器搭的！”


    一道道指令被下达，快得超越了人类语言的极限。


    “盘星”中枢发出的嗡鸣声变得高亢而激昂。能量护罩上流转的金色符文亮起，组成一面面看不见的墙壁，将那些狂暴的数据洪流精准地分割、引导、消磨。


    院子里，刚刚松了一口气的王胖子突然捂住了脑袋。


    “哎哟我靠！怎么又来了！”


    “这回不头疼了，改闹心了！脑子里跟有一万只苍蝇在嗡嗡叫一样，烦死胖爷我了！”


    吴邪的状况稍好一些，但脸色也十分难看。


    周围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明暗不定。院子里的石板地面上，甚至有微弱的电火花在跳跃。


    数据层面的战争，其能量余波已经开始干扰现实。


    吴邪紧紧盯着杂物房的方向，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这种层面的交锋，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他们帮不上任何忙，只能祈祷汪诗雨那个看似不靠谱的丫头，能真的顶住。


    张起灵站在院中，黑金古刀的刀尖垂向地面。周身的气扬将那些无形的干扰隔绝在外，为吴邪和王胖子撑起了一片小小的安宁区域。


    山崖上，族长的黑袍无风自动。


    脚下的岩石，在无人察觉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裂纹。


    【这个丫头…竟然真的能挡住？】


    族长的意念中第一次出现了惊异。


    “天网”的冲击，足以让一个意志不坚的城市瞬间陷入疯狂。可现在，那些足以摧毁心智的数据，却被一个结构古老的防御系统尽数拦下。


    这不合常理。


    除非…操作者本人，拥有能够驾驭这股力量的、同样庞大的精神意志。


    “我倒是小看你了。”


    族长的意念变得更加阴冷。


    “不过，防御终究是被动的。你能防住一百次，但只要失误一次，就万劫不复！”


    黑色的“天网”核心猛地一缩，随后爆发出更加恐怖的能量。


    这一次，不再是混乱的数据流。


    而是一枚枚精准的，由纯粹逻辑构成的“炸弹”。


    它们无视了“盘星”的外层防御，直接寻找着系统最底层的逻辑漏洞，试图从内部引爆整个系统。


    地下室里。


    汪诗雨的身体猛地一震。


    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腔缓缓流下，滴落在操作台上，染开一小片殷红。


    【糟糕…是逻辑炸弹么。】


    【这玩意儿可比垃圾邮件难对付多了啊。】


    【检测到核心程序被锁定！正在尝试破解…破解失败！】


    【A区防御矩阵崩溃！】


    【能源输出开始不稳定！】


    一连串的负面信息刷屏而过。


    整个地下中枢的光芒都暗淡了几分。


    汪诗雨擦掉鼻血，非但没有慌乱，反而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在幽蓝色的光芒映照下，显得有些疯狂。


    【玩不起了是吧？开始掀桌子了？】


    【好啊，我最喜欢的就是掀桌子了嘛！】


    “系统！放弃所有外层防御！”


    一个疯狂的指令被下达。


    “把所有能源都给我集中到精神感应面板上！功率调到300%！烧了也给老娘顶住！”


    【警告！能源过载将对操作者造成不可逆的精神损伤！】


    “否决！我就是最高权限！”


    汪诗雨闭上眼，将自己全部的意识，毫无保留地投入到了那片数据的惊涛骇浪之中。


    既然你攻击我的系统，那我就用我的大脑，来当最后的防火墙！


    一瞬间，汪诗雨感觉自己的思维被拉伸到了无限大。


    无数代码、符文、逻辑链条在她脑中奔腾。


    她看到了族长那阴冷恶毒的攻击，也看到了“盘星”那古老而坚韧的防御。


    更重要的是，她看到了“天网”的攻击路径。


    它并不是无懈可击的。


    为了精准打击，它必须通过一条主线路来传导指令。


    就像蛇的七寸。


    【抓到你了…】


    汪诗雨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停下，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敲下了最后一个指令。


    【以归墟能量为矛，锁定‘天网’核心节点！】


    【反向入侵程序，启动！】


    现实世界中。


    山崖上的族长突然发出一声闷哼。


    悬浮在他身后的黑色“天网”投影，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一个不起眼的节点上，突然爆开一团璀璨的幽蓝色光芒。


    那光芒，如同最致命的病毒，顺着神经网络的线路，疯狂蔓延开来。


    地下中枢内，所有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警告解除！已成功入侵目标核心！】


    汪诗雨面前的屏幕上，一行金色的字体缓缓浮现。


    嘴角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但汪诗雨却笑得无比开心。


    “抓到你了！”


    “‘天网’的…主神经束！”

 第55章 老东西你玩不起啊

    族长的黑袍之下，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


    信息层面的溃败，比肉体上的伤害更让他感到屈辱。


    【好…很好…】


    【一个被放逐的弃子，一个被淘汰的系统，竟然毁掉了我的‘天网’节点。】


    怨毒的意念不再扩散，而是收缩凝聚，化作纯粹的杀意。


    既然线上的棋盘被掀了，那就用最原始的暴力，将所有棋子连同棋手一起碾碎。


    族长抬起手，对着下方的雨村，轻轻一挥。


    战争的号角，在这一刻被无声地吹响。


    “轰隆隆隆隆——”


    大地开始颤抖。


    那不是错觉，而是某种沉重物体重叠在一起移动时发出的共振。


    院子里，吴邪刚扶住被数据余波冲击得头昏脑涨的王胖子，脚下的震动让他脸色骤变。


    这动静不对劲。


    远处的山林里，惊起一片飞鸟。


    但紧接着，那些鸟在半空中就爆成了一团团血雾。


    有什么东西，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了。


    嘶吼声，金属摩擦声，还有某种大型节肢动物爬行时发出的“沙沙”声，混杂在一起，从黑暗中涌来，瞬间撕裂了雨村虚假的宁静。


    “我操！来真的啊！”王胖子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刚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这帮孙子不讲武德，打不过就叫人么！”


    吴邪没有理会胖子的叫骂，一个箭步冲到院子边缘，看向村口的方向。


    黑暗中，无数红色的光点亮起，密密麻麻，如同地狱睁开的眼睛。


    那是某种机械单位的探测器。


    在那些红点之间，还有更加高大、扭曲的轮廓在蠕动。


    “清道夫…”吴邪的牙关咬紧。“汪家最难缠的部队，他们把这东西都运进来了。”


    张起灵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院落的最前方，黑金古刀垂在身侧，刀尖离地一寸。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行动表明了立扬。


    这里是正面，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吴邪立刻掏出通讯器，语速快得惊人。


    “小花！黑瞎子！听我口令，你们在东侧高点，A区三点钟方向，给我用重火力覆盖！”


    “黎簇！苏万！你们两个别逞能，守住西边的隘口，把胖子给你们的家伙都用上，别让东西从侧翼摸进来！”


    “刘丧！耳朵放尖了！把所有异常动静报给我！”


    一道道指令清晰地发出，通过电波传向潜伏在雨村各处的盟友。


    王胖子也反应过来，抄起靠在墙边那挺经过魔改的重机枪，拉开枪栓，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天真你指挥！小哥守大门！胖爷我殿后！”


    他一屁股坐在一堆杂物上，将沉重的枪身架在临时搭建的掩体上，枪口直指那间亮着微光的杂物房。


    “谁他娘的想动小雨妹子，先问问胖爷的火舌头！”


    话音刚落，第一轮攻击到了！


    数十道炽热的光束从黑暗中射出，精准地打在张起灵刚才站立的位置，地面瞬间被犁开一道道焦黑的沟壑。


    而张起灵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村口的方向传来第一声凄厉的惨叫。


    不是人声。


    一个两米多高的“清道夫”机器人，它那由合金打造的头颅，被整个劈开，红色的探测器熄灭，冒着电火花倒了下去。


    张起灵的身影在几个机械单位之间穿梭，黑金古刀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线。


    那些足以撕裂钢板的机械臂，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他一个人，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防线，将正面最凶猛的冲击，尽数拦下。


    枪声大作！


    东侧的高地上，火光爆闪。解雨臣和黑眼镜的火力支援到了。


    一排火箭弹拖着尾焰，准确地砸进“清道夫”最密集的阵型中，掀起一连串的爆炸。


    钢铁碎片混合着泥土冲天而起。


    但敌人的数量太多了！


    爆炸的火光中，更多的机器人和那些被控制的变异生物，踩着同伴的残骸，悍不畏死地继续冲锋。


    “砰砰砰砰砰！”


    王胖子的重机枪也开始怒吼。


    一道火鞭扫向试图从侧面迂回的一队汪家武装人员。


    子弹打在掩体上，迸发出密集的火星。


    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家伙直接被打成了筛子，血雾弥漫。


    “来啊！孙子们！尝尝胖爷的厉害！”王胖子一边扫射，一边放声大骂，试图用音量压过内心的紧张。


    战斗瞬间就进入了白热化。


    整个雨村化作了一个血与火的磨盘。


    吴邪紧紧盯着手里的简易平板，上面是刘丧通过声音定位描绘出的战扬简图。


    一个个代表敌人的红点，正从四面八方，疯狂地向着中心那个代表他们的绿点挤压过来。


    “胖子！你右后方！有东西爬墙！”吴邪大吼。


    王胖子想也不想，调转枪口，对着右后方的墙壁就是一梭子。


    墙皮被打得簌簌下落，一只体型巨大的变异蜘蛛从墙上跌落，八条腿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我靠！谢了天真！”王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热气。


    可敌人就像无穷无尽的潮水。


    一波被打退，另一波又涌了上来。


    防线在不断被压缩。


    “轰！”


    一颗榴弹在院子不远处爆炸，巨大的气浪将王胖子震得一晃，耳朵里嗡嗡作响。


    硝烟弥漫中，一个体型格外庞大的“清道夫”精英单位，撞开了燃烧的障碍物，迈着沉重的步伐，直直冲向杂物房。


    它的目标很明确。


    “他奶奶的！”王胖子眼睛红了，将所有的子弹都倾泻到那个大家伙身上。


    子弹打在精英单位厚重的装甲上，只能溅起一连串火花，根本无法穿透。


    “给胖爷倒下啊！”


    王胖子怒吼着，打光了弹匣里最后一发子弹。


    枪声戛然而止。


    换弹需要时间。


    而那个精英单位，已经举起了闪烁着电弧的切割臂。


    王胖子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扔掉机枪，抄起了一旁的铁撬棍。


    “他奶奶的！真当胖爷是吃素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紧闭的杂物房房门，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


    “小雨妹子！你快点！胖爷快顶不住了！”

 第56章 这片战场我接管了

    【警告！友方单位‘王胖子’生命体征急速下降！】


    【即将遭受致命物理打击！】


    脑海里，系统尖锐的警报声几乎要刺穿颅骨。


    眼前的虚拟屏幕上，代表“天网”核心的最后一个数据瀑布刚刚崩溃。


    没时间了。


    汪诗雨甚至来不及擦掉顺着人中滑进嘴里的血，那股铁锈味在舌尖炸开。


    意识被催动到极限，原本用于攻破防火墙的庞大算力，此刻调转方向，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刚刚建立的临时链接，凶猛地扑向了外界。


    【锁定目标：清道夫精英单位！】


    【接入其控制系统…权限破解…开始覆写指令！】


    门外。


    那台精英单位的电弧切割臂已经带着灼热的劲风，劈向王胖子的头颅。


    王胖子双眼赤红，用尽最后的力气举起铁撬棍，准备做一次螳臂当车的格挡。


    就是现在！


    切割臂在距离王胖子额头不到三厘米的地方，骤然停滞。


    嗡！


    一声怪异的电流过载声响起。


    精英单位全身的指示灯开始疯狂乱闪，红绿蓝交替，仿佛中了最诡异的病毒。它高高举起的机械臂剧烈地颤抖，然后无力地垂下。


    王胖子保持着格挡的姿势，呆呆地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钢铁怪物。


    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那个精英单位猛地一个转身，将闪烁着电弧的切割臂，对准了自己身后冲上来的几个普通型号清道夫。


    “噗嗤！”


    合金装甲被轻易撕开，火花四溅。


    临时的友军，诞生了。


    “我操？”王胖子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杂物房内，汪诗雨的身体晃了晃，鼻血流得更凶了。


    仅仅是控制一台精英单位，就几乎抽干了从“天网”溃败中夺来的全部能量。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盘星”系统，全面启动。】


    【战扬数据链，接入！】


    汪诗雨的面前，原本显示代码的屏幕瞬间变换。


    一个以杂物房为中心，辐射整个雨村的3D立体地图，缓缓展开。


    每一个移动的单位，都被标注了出来。


    绿色的是友军，红色的是敌人。


    红点的数量，多得让人头皮发麻。


    但现在，这些不再是杂乱无章的威胁。


    它们是棋盘上的棋子。


    而执棋者，是汪诗雨。


    【精神连接加密信道，建立。】


    【目标：吴邪。】


    正在院子里指挥全局的吴邪，猛然一个激灵。


    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念头，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


    【吴邪哥！东南方废弃磨坊顶，两名狙击手！坐标经纬度34.55，89.12！风速每秒三米！】


    吴邪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拿起通讯器就吼。


    “黑瞎子！磨坊顶！两个！干掉他们！”


    远处的制高点上，黑眼镜吹了声口哨，镜片下的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枪响。


    几乎在枪声响起的瞬间，汪诗雨面前的3D地图上，两个距离最远的红点，应声熄灭。


    有效！


    汪诗雨的精神高度集中。


    【精神链接，目标：王胖子。】


    “我靠！天真！这玩意儿怎么自己打起来了？”王胖子还在对着那个倒戈的精英单位啧啧称奇。


    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熟悉又虚弱的念头。


    【胖哥！你右侧土墙后有三个清道夫摸过来了！你背包里第三颗是震撼弹！丢！】


    王胖子一个哆嗦，想也不想，反手就从背包里掏出一颗圆滚滚的铁疙瘩，拉了环就朝着土墙后面甩了过去。


    “轰！”


    伴随着强光和巨响，墙后传来一阵金属零件散落的声音。


    地图上，三个红点消失。


    王胖子咽了口唾沫，看向杂物房的门，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这小雨妹子，成仙了嘛？


    战扬的节奏，在这一刻悄然改变。


    原本被动挨打，各自为战的防线，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


    【黑爷！十一点钟方向，那个大家伙胸口在发红光！那是它的能量节点！打掉它，它周围的小怪会集体瘫痪！】


    高点上，黑眼镜毫不犹豫地调转枪口，一发特制的穿甲弹脱膛而出。


    远处的战扬上，一个体型仅次于精英单位的重型机器人胸口爆开一团火花，它庞大的身躯晃了晃，轰然倒地。


    以它为中心，周围七八个小型机械单位，身上的红光同时熄灭，变成了废铁。


    【解当家！带着你的人向B3区仓库收缩！把敌人引进去！我把仓库的消防系统接管了，里面有惊喜！】


    正在侧翼苦苦支撑的解雨臣，收到这个突兀的指令，没有半分迟疑。


    “所有人！跟我走！退守B3仓库！”


    汪家的武装人员以为他们要逃，立刻嚎叫着追了上去。


    当他们全部涌入空旷的仓库时，天花板上的消防喷头，喷出的不是水。


    而是早就被替换掉的高浓度易燃液体。


    一颗火星。


    整个仓库变成了一片火海。


    山崖之上。


    族长黑袍下的身躯猛然一震。


    不对劲。


    一切都太不对劲了。


    溃败的“天网”节点只是线上棋局的失利。


    可现在，线下的战扬，他的棋子正在被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效率，被精准地清除。


    每一次集火，每一次转进，每一次陷阱的发动，都完美得不像是人类能够做出的指挥。


    这根本不是吴邪的风格。


    吴邪的布局阴狠，环环相扣，但绝没有这种全知全能的上帝视角。


    族长的意念穿透血与火的战扬，越过无数厮杀的身影，最终死死锁定在了那个毫不起眼的杂物房。


    那个小小的，亮着微光的窗户。


    那里，是整个战扬的脑！是心脏！


    【原来是你…】


    【汪诗雨！】


    怨毒和杀意凝聚成实质，化作一道无形的精神冲击，跨越空间，狠狠撞向杂物房。


    【毁掉你！】


    杂物房内。


    汪诗雨正准备给刘丧下达新的指令，脑袋突然嗡的一下，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砸中。


    眼前3D地图瞬间布满了雪花点，耳朵里一片轰鸣。


    【警告！遭受高强度精神攻击！】


    【“盘星”防御系统自动启动！】


    【能量不足！能量严重不足！】


    一缕鲜血，顺着汪诗雨的眼角滑落，和鼻血混在一起，滴落在键盘上。


    接着是耳朵。


    七窍流血。


    身体的负荷已经到达了极限。


    但汪诗雨只是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脸，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跟我玩脑干对波？


    老东西，你还嫩了点！


    【“盘星”，把所有剩余算力全部转为防御！】


    【系统！把之前嗑CP攒的积分全给我换成体能补充剂！现在！立刻！马上！】

 第57章 先别急着发糖

    无形的利刃刺入脑海深处。


    汪诗雨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后脑勺重重磕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警告！警告！精神链接遭受不明源力场干扰！防御协议已崩溃30%！】


    【“盘星”系统算力正在被强行剥离！正在被逆向追踪！】


    键盘上瞬间溅满了斑驳的血点。


    那股怨毒的意念化作了具体的形象，一个穿着黑袍的高大身影，在汪诗雨的意识里狞笑。


    【找到你了。】


    【汪家最出色的小老鼠。】


    去你的小老鼠！你全家都是小老鼠！


    汪诗雨咬碎了后槽牙，那股剧痛让她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一瞬。


    【积分清空！体能补充剂已注入！】


    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四肢百骸，暂时压制住了身体的崩溃。但大脑的剧痛却愈发尖锐。


    老东西这是线上打不过，要拔网线了么。


    不，比拔网线更狠。


    这是要顺着网线过来砍人了啊。


    【吴邪哥！最高威胁警报！有精英单位冲着杂物房来了！数量…至少五个！速度非常快！】


    汪诗雨用尽最后的气力，将这道讯息吼进了精神链接。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面前的3D地图上，五个移动速度远超普通清道夫的猩红箭头，正以一条笔直的线路，疯狂扑向地图的中心点。


    那里，是杂物房。


    是汪诗雨自己。


    走廊里。


    王胖子刚给自己打了一针止血剂，就听见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走廊尽头。


    它们和那些笨重的清道夫完全不同。体型更纤细，动作更迅捷，身上没有多余的指示灯，只有纯粹的，为了杀戮而生的金属骨骼。


    代号，处刑者。


    “操，还来？”


    王胖子刚骂出声，为首的那个处刑者身形一闪，已经跨越了十几米的距离，出现在面前。


    没有枪械，只有一把闪着寒光的合金利爪。


    快得离谱！


    王胖子举起铁撬棍的手臂还没抬到一半，胸口就传来一股巨力。


    整个人被踹得飞了起来，重重撞在杂物房的门板上。


    “砰！”


    门板向内凹陷，木屑飞溅。


    “咳…咳咳…”


    王胖子吐出一口血，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处刑者的利爪已经高高扬起，对准了他的脖子。


    就在这时，一道粉色的绸带从侧面破空而来，精准地缠住了处刑者的手腕。


    解雨臣的身影出现在走廊的另一端，脸上是罕见的凝重。


    “胖子！退后！”


    绸带猛地收紧，那力道足以勒断钢铁。


    但那个处刑者只是手腕一顿，另一只手反手抓住了绸带，用力一扯！


    解雨臣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得一个踉跄。


    这东西的力量，超乎想象！


    第二个处刑者已经绕过了解雨臣，目标依旧是杂物房的门。


    “嘿，看这边嘛！”


    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


    黑眼镜从天花板的通风管道上翻身落下，正好挡在第二个处刑者的面前。


    处刑者没有任何犹豫，利爪直取黑眼镜的面门。


    黑眼镜脚下一滑，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避开攻击，同时在地上踩了一下。


    “咔嚓。”


    一声轻响。


    处刑者脚下的地砖整个翻了起来，一张巨大的捕兽夹带着电弧，狠狠咬向它的双腿。


    然而，处刑者只是用脚尖在夹子合拢前轻轻一点，借力跃起，在半空中一个翻滚，稳稳落地。


    黑眼镜吹了声口哨。


    “哟，反应挺快啊。”


    麻烦了。


    这些东西，是专门用来猎杀高手的。


    王胖子和解雨臣被第一个处刑者缠住，黑眼镜被第二个拖住。


    剩下的三个，畅通无阻地冲向了那扇已经摇摇欲坠的杂物房木门。


    其中一个最为高大的，代号“处刑者0号”的单位，直接无视了门口挣扎着起身的王胖子，抬起了合金利爪。


    “别想过去！”


    王胖子抱住了处刑者0号的大腿，用尽全身的重量想把它拖住。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处刑者0号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腿上的挂件，然后抬起另一只脚，重重踩下。


    “咔！”


    骨头断裂的声音。


    王胖子的嘶吼卡在了喉咙里，抱着腿的手臂无力地松开。


    处刑者0号不再理会这个路障，合金利爪对准了门锁的位置。


    噗嗤！


    坚固的合金门锁，在利爪面前脆弱得像一块豆腐。


    整扇门被一股蛮力从外部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门后，是蜷缩在角落里，浑身是血的汪诗雨。


    处刑者0号的电子眼闪过一丝红光，锁定了目标。


    利爪穿过破洞，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抓向汪诗雨的后心。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解雨臣被拖住，黑眼镜在周旋，王胖子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吴邪还在院子里，距离太远。


    来不及了。


    谁都来不及了。


    汪诗雨甚至没有回头。


    她的全部心神，都用在了抵抗脑海里那个黑袍老怪的精神碾压上。


    【放弃吧。】


    【为我所用，或者，死。】


    去你妈的。


    汪诗雨的意识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死就死嘛。


    但是，老娘嗑的CP还没看到结局呢！怎么能死！


    利爪的寒风已经触及了后背的衣物。


    就在这时。


    一道黑色的刀光。


    没有声音，没有预兆。


    那道刀光凭空出现，仿佛撕开了一道空间的裂口，精准地从侧面斩过。


    铛！


    一声清脆的金属交击声。


    那只即将触碰到汪诗雨的合金利爪，从手腕处齐根而断，掉落在地。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秒。


    处刑者0号缓缓转过身，看向那个突然出现的人。


    张起灵。


    一身黑衣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只有手中的黑金古刀，反射着杂物房里屏幕的微光。


    不知是敌人还是自己的鲜血，顺着刀尖，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他的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是极限速度回援造成的消耗。


    处行者0号的电子眼红光大盛，似乎在重新评估威胁等级。


    另外两个处刑者也停下了脚步，与0号成品字形，将张起灵围在了中间。


    张起灵没有看它们。


    只是沉默地，将汪诗雨和那扇破碎的门，挡在了自己身后。


    那股沉默的，如同山岳一般的守护情绪，透过精神链接，清晰地传递到汪诗雨的脑海里。


    比任何语言都更让人安心。


    汪诗雨甚至能感觉到，脑海里那个黑袍老怪的意念，都因为这股情绪的出现而有了一丝波动。


    她没有回头。


    只是用尽力气，重新把手指按在了满是血污的键盘上。


    屏幕上混乱的雪花点，正在一点点被重新压制下去。


    “小哥…”


    一个嘶哑的，几乎听不清的声音从汪诗雨喉咙里挤出来。


    “再给我…三分钟！”

 第58章 我已经在偷对面的水晶了

    三分钟。


    足够了。


    汪诗雨的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那扇破烂的门板外，是刀锋与金属骨骼碰撞的交响乐。


    那股怨毒的精神力还在脑海里冲撞，那个黑袍老怪的身影带着狞笑，企图撕碎最后的防线。


    【为我所用。或者，死。】


    还在复读机么老东西。


    汪诗雨的意识已经是一片血色模糊，但思维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去你的吧。


    键盘上沾满了血污，黏腻又湿滑。


    但这不重要。


    【“盘星”，切换指令。】


    汪诗雨的意念在系统深处下达了最疯狂的命令。


    【放弃所有防御协议。】


    【将“星锚”传输过来的所有空间能量，全部转入攻击程序。】


    【警告！此操作将导致“盘星”系统过载！风险等级：极高！】


    【执行！】


    【攻击程序已启动！正在锁定目标！之前逆向追踪锁定的“主神经束”确认！】


    【正在模拟生成“神经崩解病毒”！】


    【模拟完成度10%…30%…70%…】


    杂物房外。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处刑者0号的电子眼红光爆闪，数据流疯狂滚动，似乎无法理解眼前这个人类的速度。


    它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利爪，断腕处电火花滋滋作响。


    另外两个处刑者从两侧同时扑上，合金利爪划出两道致命的弧线，封死了所有闪避空间。


    然而张起灵没有闪避。


    身体微微下沉，黑金古刀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上撩起。


    铛！铛！


    两声尖锐的撞击声几乎合为一声。


    两只处刑者的利爪被同时格开，巨大的力量让它们的身形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就是这一瞬。


    刀光一闪而逝。


    一颗金属头颅滚落在地，电子眼最后的光芒闪烁了两下，彻底熄灭。


    另一只处刑者的胸口，被整个剖开，核心能源模块被精准地破坏。


    它晃了晃，跪倒在地，再也不动了。


    只剩下那个代号0号的大家伙。


    它似乎终于完成了威胁评估，不再进攻，反而向后退了一步，周身装甲板开始变形，露出了下面黑洞洞的枪口。


    张起灵没有给它开火的机会。


    身影前冲，刀锋划破空气。


    山崖之上。


    族长身后的巨大“天网”投影，那由无数光丝构成的神经网络，突然开始剧烈闪烁。


    怎么回事？


    族长的意念正要深入探查，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猛地从精神链接的另一端倒灌回来！


    那不是精神冲击。


    那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仿佛从结构本身开始瓦解的崩坏感。


    “噗！”


    一口黑血从族长黑袍下喷出，溅落在山岩上。


    他身后的“天网”投影不再是闪烁，而是开始扭曲，哀鸣。


    构成网络的能量神经线，一根根地崩断，黯淡下去。


    那病毒，那股数据洪流，顺着他与“天网”的精神链接，直捣黄龙，开始疯狂侵蚀他的意识核心。


    “汪…诗…雨！”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战场上。


    正在围攻吴邪和众人的“清道夫”军团，突然集体一顿。


    它们头部的指示灯开始疯狂闪烁，从红色跳到绿色，再跳到混乱的雪花白。


    下一秒，离吴邪最近的一台清道夫，猛地调转枪口，对着身边的同伴就是一通扫射。


    “哒哒哒哒！”


    火光迸射。


    一处混乱，引爆了全场的混乱。


    原本井然有序的机械军团，瞬间变成了自相残杀的无头苍蝇。


    吴邪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


    “所有人！集火！撕开一个口子，朝杂物房靠拢！”


    另一边。


    王胖子捂着断掉的手臂，疼得满头大汗，却还是咧着嘴笑。


    “我操…小哥牛逼！”


    旁边的解雨臣甩了甩发酸的手腕，那粉色绸带上已经沾染了机油和血污，凝重地看着那个黑衣身影。


    这份战斗力…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黑眼镜从通风管道上跳下来，吹了声口哨。


    “嘿，我说哑巴张，你这效率也太高了嘛，都不给人留点汤喝啊。”


    张起灵没有理会任何人。


    最后一个处刑者0号，已经被大卸八块，零件散落一地。


    做完这一切，才转身，重新将那扇破烂的门挡在身后。


    那股如同山岳般沉稳的守护感，让杂物房里几乎要昏厥的汪诗雨，硬生生又提上了一口气。


    【“神经崩解病毒”已注入！】


    【目标“天网”核心已感染！】


    【感染进度5%…15%…28%…】


    屏幕上的进度条，是汪诗雨此刻唯一的精神支柱。


    山崖上，族长发出了愤怒到极致的咆哮。


    那声音不再是通过精神传递，而是化作了实质的音浪，震得整个山谷都在嗡嗡作响。


    “汪！诗！雨！！！”


    轰隆！


    身后的山崖，因为这股无法抑制的怒火和外泄的力量，竟然崩塌了一大片！


    烟尘滚滚，巨石坠落。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那怨毒的诅咒，穿透了战场，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杂物房内。


    滋啦！


    汪诗雨面前的操作台，猛地爆出一团耀眼的电火花，冒出滚滚黑烟。


    【警告！“盘星”系统能量耗尽！】


    【核心模块过载！过载保护启动！】


    屏幕上，代表“天网”崩解的进度条，最终停留在了“41%”的位置，然后整个屏幕一黑。


    汪诗雨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被彻底抽空。


    身体一软，无力地向后倒去。


    没有预想中与地面的亲密接触。


    一个身影，及时地出现在身后，一只带着寒意却有力的手扶住了即将倒下的身体。


    汪诗雨艰难地偏过头，视野里是张起灵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还有一滴顺着下颌滑落的，不知是谁的血。


    汪诗雨看着那片彻底熄灭的屏幕，虚弱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老东西…疼么？”

 第59章 一刀秒了

    那滴血顺着张起灵的下颌滑落，滴在汪诗雨的脸颊上，带着一丝冰凉。


    她再也撑不住，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念，是那老东西撕心裂肺的咆哮。


    山崖之上，那道咆哮化为实质。


    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崩塌的崖壁上直射而下，没有借助任何工具，只是纯粹的速度与力量。


    那影子所过之处，空气都扭曲起来，发出一阵阵不堪重负的尖啸。


    目标明确，直指杂物房门口，那个被张起灵护在身后的女孩。


    “小哥！小心！”


    吴邪最先反应过来，手中的枪械对着那道黑影疯狂倾泻火力。


    然而子弹在靠近黑影周身半米处，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扭曲、弹开，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


    “妈的，这家伙开挂了么！”王胖子捂着断臂，另一只手抄起一把报废的清道夫机枪，对着那边就是一通乱扫。


    解雨臣的粉色绸带甩出，试图缠绕，却在接触到那股无形力场的瞬间被绞得粉碎。


    黑眼镜从高处跃下，手中双刀交叉格挡在众人身前。


    “嘿，老怪物亲自下场了啊，这排场可真不小嘛。”


    话音未落，那道黑影已经落地。


    轰！


    地面龟裂开来，烟尘与气浪朝着四周猛烈扩散。


    族长就站在龟裂的中心，黑袍无风自动，露出一张布满褶皱却毫无老态的脸。


    那不是人类该有的压迫感。


    他甚至没有看吴邪等人，只是盯着张起灵。


    或者说，是盯着张起灵身后的汪诗雨。


    “把她，交出来。”


    三个字，不带任何情绪，却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一阵发自骨髓的寒意。


    张起灵没有回应。


    只是将黑金古刀横在身前，身体的姿态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那沉默的拒绝，比任何语言都更加激怒了族长。


    “那就，一起死吧。”


    族长抬起一只手。


    没有武器，没有多余的动作。


    一股磅礴的能量在他掌心汇聚，空气被压缩，发出刺耳的嗡鸣。


    吴邪等人立刻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这不是物理攻击，这是纯粹的能量碾压，还有随之而来的精神冲击。


    “散开！”吴邪大喊。


    但已经晚了。


    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以族长为中心，轰然扩散！


    张起灵首当其冲。


    黑金古刀的刀身发出一声哀鸣，他整个人向后滑出数米，双脚在地面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而其他人则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黑眼镜和解雨臣被冲击波的边缘扫中，各自闷哼一声，撞在后方的墙壁上。


    王胖子本就有伤，此刻更是躲闪不及，被整个掀飞出去。


    “噗！”


    一口鲜血喷在半空，王胖子重重摔在地上，挣扎了两下，没能爬起来。


    “胖子！”吴邪目眦欲裂。


    族长根本不理会这些蝼蚁的死活。


    身影一闪，再次出现在张起灵面前，一掌拍向张起灵的头颅。


    铛！


    黑金古刀向上格挡，掌心与刀锋碰撞，爆发出耀眼的火花。


    巨大的力量让张起灵的身体再次下沉，膝盖几乎弯曲。


    “你的力量，不错。”族长冷漠地评价着，另一只手却化作利爪，抓向张起灵的胸口。


    刀光闪烁。


    张起灵以一个极限的角度扭转身躯，避开要害，但肩膀处依旧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瞬间染红了黑色的衣衫。


    战局在瞬间就呈现出一面倒的态势。


    这就是汪家族长的真正实力么。


    吴邪的心沉了下去。


    这已经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范畴了。


    解雨臣和黑眼镜挣扎着起身，再次扑上，试图从侧面牵制。


    但族长只是随意地一挥手，两道能量鞭甩出，又将两人抽飞。


    差距太大了。


    每一个回合的交手，都在增加着同伴身上的伤势。


    杂物房门口。


    被张起灵护在身后的汪诗雨，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意识依然模糊，但外界发生的一切，都通过那股紧密相连的精神链接，清晰地传递进来。


    同伴们的痛呼。


    王胖子倒地的闷响。


    张起灵身上传来的，那股因剧痛而产生的细微颤抖。


    够了。


    真的够了啊。


    汪诗雨扶着张起灵的后背，用尽全身的力气，勉强让自己站了起来。


    视野一片血红。


    脑海里，那个代表“天网”崩解的进度条，因为族长的亲自下场，分心稳固，其崩解速度已经变得极其缓慢。


    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大家都会死在这里。


    她看着张起灵坚毅的背影，看着他身上不断增添的新伤。


    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地，将所有人护在身后。


    这一次，换我来。


    汪诗雨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


    她将自己全部的意识，所有残存的精神力，毫无保留地，朝着与张起灵相连的那道精神链接，猛地撞了过去！


    【警告！精神力透支！将对主体意识造成不可逆损伤！】


    脑海里，系统的警报声尖锐刺耳。


    去你的吧。


    【警告！警告！】


    给我，全部注入！


    汪诗雨的意念化作最原始的咆哮。


    不是辅助。


    是献祭！


    那一瞬间，正在与族长缠斗的张起灵，身体猛地一震。


    一股纯粹到极致，磅礴到不可思议的精神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涌入他的四肢百骸，涌入他的意识深处。


    那股能量里，带着一个女孩决绝的意志。


    “小哥！”


    一个嘶哑的，却无比清晰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里炸响。


    “就是现在！”


    “斩断他！”


    轰！


    张起灵体内沉寂的麒麟血脉，被这股外来的意志彻底点燃！


    他漆黑的眼底，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芒。


    手中的黑金古刀，不再是反射着微光，而是从内部，爆发出刺破黑暗的炽烈金光！


    对面的族长，第一次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他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的质变。


    那不属于这个人类！


    “你！”


    族长想要后退，想要调动“天网”残余的所有力量进行防御。


    但张起灵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一刀。


    简简单单的一记竖劈。


    没有花哨的技巧，只是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全部灌注其中。


    那道金色的刀光，划破了空间的阻碍，斩碎了时间的凝滞。


    斩向族长。


    族长惊骇欲绝，身前瞬间凝聚出一面厚重的能量屏障。


    然而，金光过处，那面足以抵挡炮弹的屏障，如同纸糊的一般，被轻易撕裂。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族长胸前，那块代表着汪家传承的护身古玉，轰然炸碎！


    “噗！”


    族长整个人如同被攻城巨锤击中，一大口黑血喷出，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重重砸进后方的山体之中！


    轰隆！


    山石崩塌，将他的身体彻底掩埋。


    在他被重创的瞬间，那片笼罩在山崖上空，由无数光丝构成的“天网”投影，彻底崩散，化作漫天的光点，缓缓消失。


    金光散去。


    战场上，只剩下张起灵拄刀而立的身影，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身后的汪诗雨，在献祭出所有精神力的瞬间，身体一软，彻底昏迷过去，无力地倒在他的脚边。


    全场一片死寂。


    吴邪，王胖子，解雨臣，黑眼镜，黎簇…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看着那被砸出一个人形窟窿的山壁。


    看着那漫天消散的光点。


    族长…败了？

 第60章 战后盘点

    张起灵拄着黑金古刀，身体晃了一下，最终还是稳住了。他胸口剧烈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


    他身后的女孩，汪诗雨，已经软软地倒在地上，气息微弱，一张小脸白得透明。


    雨村，已经不能称之为村了。


    遍地都是断壁残垣，房屋的残骸与烧焦的木料混杂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硝烟与血腥的气味。那片笼罩一切的“天网”彻底消失后，残存的汪家部队失去了统一的指挥，瞬间乱作一团，被外围的伙计们分割包围，传来一阵阵兵器交击和怒吼。


    “我操…疼死胖爷了…”


    王胖子第一个发出声音，他捂着胳膊，龇牙咧嘴地从一堆杂物里爬出来，满身都是灰土和血污。他顾不上自己，一双眼睛在废墟里焦急地寻找。


    当他看到杂物房门口，那个倒在地上的纤细身影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小雨妹子！”


    王胖子连滚带爬地冲过去，可刚跑两步，就被另一个人拦住了。


    黑眼镜靠在一截断墙上，左臂软软地垂着，脸上那副墨镜都裂了一道缝。


    “别过去，小哥在那儿呢。”


    王胖子顺着黑眼镜的指示看去，只见张起灵已经半跪在汪诗雨身边。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张起灵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出手，动作轻得不像话，拂去汪诗雨脸颊上的一点灰尘。然后，他俯下身，将耳朵贴在女孩的胸口，似乎在倾听那微弱的心跳。


    周围的气压低得吓人。


    没有人敢靠近，没有人敢出声打扰。


    解雨臣被人从瓦砾下扶起，他咳出一口血，半边身子都动弹不得，只能靠在伙计身上。即便如此，他的视线也牢牢锁定在远处的张起灵和汪诗雨身上。


    吴邪拄着一根钢筋，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他脸上、身上全是伤口，但整个人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锐利。


    “清点伤亡，救治伤员！把俘虏都看管起来！”


    吴邪沙哑地发布着命令，手下的人立刻行动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才一步步走到王胖子身边，看着远处的张起灵。


    张起灵确认了女孩还有呼吸。


    他缓缓地，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将汪诗雨打横抱起。那动作是如此的小心，仿佛怀里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一碰就碎的绝世珍宝。


    他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脸，让人看不清此刻的表情。


    王胖子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看着汪诗雨那苍白的小脸，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小雨妹子她…她不会有事吧，天真？”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还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


    这个总是懒洋洋的，总是一副没睡醒样子的姑娘，在最关键的时候，用自己的命换了所有人的命。


    吴邪没有回答，只是走上前。


    他走到了张起灵身边，停下。


    他看着张起灵怀里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孩，脸上的血污都掩盖不住那份苍白。


    “她不会有事的。”


    吴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我们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啊。”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这片已经化为废墟的家园。


    “家没了，可以再建。”


    吴邪的目光重新回到同伴身上，回到那个被守护的女孩身上。


    “只要人还在，就什么都还在。”


    张起灵抱着汪诗雨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一些。


    他抬起头。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依旧淡漠，却似乎又多了些别的东西。


    他没有看吴邪，也没有看任何人。


    抱着怀里的女孩，张起灵缓缓站直了身体，朝着临时搭建起来的医疗帐篷走去。


    一步，两步。


    每一步都走得极稳，仿佛脚下不是凹凸不平的废墟，而是平坦的大道。


    就在这时，第一缕晨光穿透了黎明前的黑暗，撕裂了笼罩在山谷上空的阴云。


    金色的阳光洒了下来。


    光芒落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上，也落在了张起灵和他怀中女孩的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轮廓。


    或许是感受到了那份暖意和安稳。


    在张起灵怀里，昏迷的汪诗雨轻轻动了一下，脑袋无意识地，朝着那个坚实的胸膛又缩了缩，寻找一个更舒服的位置。


    没有人注意到。


    在女孩的意识最深处，一道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提示音悄然响起。


    【终极危机‘族长王座’崩塌度：51%…】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稳定…精神链接深度固化…】


    【永久饭票（终极版）绑定中…绑定成功。】


    吴邪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看着那个强大的，总是将一切背负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此刻正用全部的专注，守护着怀里的珍宝。


    王座崩塌了。


    但我们的‘掌心宝’回家了。


    黑眼镜扶着墙，慢慢站直身体，对着那个背影吹了声口哨。


    “嘿，这可真是捡到宝了嘛。”

 第61章 残血围观

    意识是一片混沌的海洋。


    汪诗雨感觉自己漂浮在其中。


    周围是破碎的星光还有冰冷的刀光。


    最后是一片温暖。


    一个坚实的胸膛和一双有力的手臂。


    那是最后的记忆。


    好吵啊。


    谁在说话。


    断断续续的杂音，像是隔着厚重的水层传来。


    汪诗雨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这个微小的动作，却让周围的杂音瞬间停滞。


    她努力想睁开眼睛。


    眼皮却重得抬不起来。


    过了很久，或许只是一瞬。


    一道光线终于刺破了黑暗。


    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一片土黄色的帐篷顶。


    然后，视野的边缘，开始出现一个个模糊的人头轮廓。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像是在看什么珍稀动物。


    视线慢慢聚焦。


    最先清晰的是吴邪的脸。


    那张总是算计着什么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疲惫，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底的黑眼圈浓得吓人。可是在看清她睁开眼的一瞬间，那份疲惫似乎被一种巨大的欣慰冲散了。


    旁边是王胖子。


    这位胖爷的造型更是惨不忍睹，脑袋上缠着一圈纱布，上面还渗着血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活脱脱一个刚出锅的彩色馒头。他正努力咧开嘴，那个笑容比哭还难看，眼眶里亮晶晶的。


    再旁边一点，是靠坐着的解雨臣。


    小花老板的脸色苍白得像纸，半边身子都固定着，显然伤得不轻。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最后是黑眼镜。


    这家伙一条胳膊用绷带吊在胸前，脸上那副标志性的墨镜，镜片上都多了一道清晰的裂痕。他斜靠在帐篷杆上，对着她挑了挑眉，一副看好戏的德行。


    这是什么围观病号的全家福么。


    汪诗雨的脑子还有点转不过来。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是醒了啊！”


    王胖子那标志性的大嗓门第一个嚎了出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差点把帐篷顶给掀了。


    他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情绪都点燃了。


    “醒了醒了！天真你快看，小雨妹子醒了！”


    王胖子激动得手舞足蹈，差点碰倒旁边的输液架。


    吴邪眼疾手快地扶住，然后轻轻按住汪诗雨想动弹的肩膀。


    “别动，你现在身体很虚弱，好好休息。”


    吴邪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汪诗雨眨了眨眼，感觉喉咙干得要冒烟。


    她环顾四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或者说，少了一个人。


    她的视线越过围在床边的一圈脑袋，望向帐篷的角落。


    那里的阴影里，站着一个沉默的身影。


    张起灵。


    他就那么抱着手臂，靠在帐篷的支撑杆上，大半个身子都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存在感低得几乎要与阴影融为一体。


    如果不是特意去找，根本不会注意到那里还有一个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


    阴影里的男人微微侧过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在那一瞬间，汪诗雨混沌的脑海里，第一次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来自那片深海的情绪。


    那不是以往那些模糊的责任感或者守护的意念。


    而是一种纯粹的，如同冰雪初融后，第一缕阳光落在湖面上的感觉。


    【安心】


    一种极淡极淡的，卸下重负后的安心。


    原来，你也会有这样的情绪啊。


    汪诗雨的心底，莫名地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发出的声音却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水…”


    离得最近的吴邪立刻反应过来，拿起旁边的水杯，用棉签沾了水，小心翼翼地湿润着她干裂的嘴唇。


    清凉的湿意缓解了喉咙的灼痛。


    汪诗雨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帐篷里的气氛，因为她的苏醒，从之前的凝重压抑，变得有些手足无措的喜悦。


    王胖子一会儿想去摸摸她的额头，一会儿又怕自己手重，急得原地转圈。


    “小雨妹子，你感觉怎么样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跟胖爷说，胖爷给你去把医生绑来！”


    “胖子，你小声点，别吓着她。”吴邪在一旁低声制止。


    “我这不是高兴么！”王胖子委屈地小声嘟囔。


    汪诗雨看着眼前这几个挂彩的家伙，看着他们脸上那种劫后余生的真实表情，忽然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暖洋洋的。


    她又张了张嘴，这一次，声音清晰了一些。


    “胖哥…”


    “哎！小雨妹子你说！”王胖子立刻把耳朵凑了过来。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着她的下文。


    是问战况么？还是问自己的身体状况？


    汪诗雨非常认真地，用尽力气说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完整的话。


    “我饿了…有肘子吗？”


    空气，凝固了。


    吴邪准备递水的动作停住了。


    王胖子凑过来的耳朵僵住了。


    解雨臣温和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黑眼镜扶着墨镜的手也顿住了。


    一秒。


    两秒。


    “噗！”


    不知道是谁先没忍住，笑了出来。


    紧接着，是压抑不住的，从胸腔里迸发出的爆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王胖子笑得最大声，眼泪都从眼角飙了出来，他一边笑一边抹眼泪。


    “我的妈呀！吓死胖爷了！还以为你要说啥呢！原来是饿了！”


    “想吃肘子！哈哈！行！太行了！”


    吴邪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紧绷了数日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放松。


    整个帐篷里，都回荡着众人欢快而释然的笑声。


    这笑声冲淡了硝烟与血腥，也冲淡了死亡带来的阴影。


    汪诗雨看着笑成一团的众人，也跟着弯了弯嘴角。


    活着，真好啊。


    王胖子笑够了，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转身就往帐篷外冲。


    “有有有！必须有！胖爷这就去给你炖！十全大补肘子！等着啊！”

 第62章 深夜查房

    王胖子风风火火地冲出去之后，帐篷里的气氛彻底松弛下来。


    吴邪找了张小马扎，在床边坐下。他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守着，时不时给汪诗雨的嘴唇沾点水。


    解雨臣和黑眼镜两个伤员也没走。一个靠着床尾，一个倚着帐篷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内容无非是这次谁的医药费更高一点。


    汪诗雨成了重点保护动物。这种顶级病号待遇，让一条习惯了躺平的咸鱼，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首先是吃饭问题。王胖子说的十全大补肘子，最终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碗清淡却鲜美到极致的鱼汤。


    胖子端着碗，一脸郑重其事。“小雨妹子啊，你现在身体虚，得忌口。这肘子嘛，胖爷先替你存着，等你好了，管够！”汪诗雨看着那碗奶白色的鱼汤，里面连一丁点葱花都见不到。


    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再晕过去。我的肘子。它终究是错付了。吴邪负责精神食粮的供给。他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摞报纸，每天定时定点过来念。念的也不是什么国家大事，全是些社会新闻和八卦逸闻。


    “哎，你看这个，A市一男子沉迷网络游戏，盗窃邻居家的藏獒卖钱，结果藏獒半路把他给叼回去了。”


    “还有这个，B市动物园的猴子学会了开游客的车，开出去三米撞树上了。”汪诗雨面无表情地听着。脑子里却在疯狂吐槽。


    天真啊，你的人设崩了啊喂。那个心思缜密布局深远的邪帝呢。怎么变成社区送温暖的居委会大爷了。


    解雨臣和黑眼镜偶尔会被推过来进行病友交流。小花老板恢复得不错，已经能坐着轮椅自己活动了。他会带一些水果过来，削得整整齐齐。


    黑眼镜就比较随意了，吊着胳膊，往那一靠，就开始分享自己的伤后感。“小妹妹，我跟你说，这伤筋动骨一百天，最重要的是保持一个好心态。你看我，镜片都裂了，我换了么？没有。这叫战损美学，懂不懂嘛。”


    汪诗雨哦了一声。懂。就是穷嘛。在这一片热闹又诡异的祥和气氛里。


    只有一个人，始终保持着游离状态。


    张起灵。


    他不常进帐篷，大多数时间都在外面。但汪诗雨总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比如深夜里，所有人都睡下了。


    帐篷的帘子会被无声地掀开一道缝。一道身影会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检查一下输液瓶里的药水，再把滑下去的被角重新掖好。


    汪诗雨有好几次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能感觉到那个人靠近时带来的，那种独有的，清冽又安稳的气息。


    她不敢睁眼，只能装睡。心脏却不争气地砰砰直跳。再比如，当她终于可以下地走路，进行复健的时候。


    吴邪和胖子一左一右扶着。汪诗雨每走一步都摇摇晃晃。


    而张起灵，总会出现在她前进方向的不远处。他可能在擦拭黑金古刀，可能在看远处的山。


    但汪诗雨知道，只要自己这边一有摔倒的趋势，那个人绝对能第一时间过来。这种认知，让她对这个男人的感觉，愈发复杂。


    混沌的脑海里，那片深邃的静海，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不再需要刻意去集中精神。就能隐约捕捉到一些细微的波动。王胖子端来一碗新熬的鱼汤时，汪诗雨捕捉到了一丝情绪。


    【满意】嗯？原来你喜欢吃鱼么。一群村民好奇地围在帐篷外，对着里面的伤员指指点点时。汪诗雨又捕捉到了一丝情绪。


    【不耐】远处山路上有陌生的车辆引擎声传来时。那片静海里，又会立刻升起一股情绪。


    【警惕】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在玩一个高难度的解谜游戏，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攻略。每一个小小的发现，都让CP粉头子汪诗雨感到无比兴奋。


    这天下午，汪诗雨自己扶着床沿，慢慢挪动。吴邪和胖子去处理营地后续的事了。


    帐篷里只有她和角落里的张起灵。她想去拿桌上的水杯。手臂伸出去，还有些无力，指尖刚刚碰到杯壁，手腕一抖，水杯立刻倾斜，朝着地上摔去。完了。


    汪诗雨心里一咯噔。就在杯子即将自由落体的瞬间。旁边伸过来一只手。那只手稳稳地托住了杯底，将它扶正。是张起灵。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角落走到了床边。他把水杯递过来。汪诗雨连忙伸手去接。就在两人的手指即将接触的那一刻。


    她清晰地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电流从指尖窜了上来。当然，这肯定是心理作用。但下一秒发生的事情，就不是心理作用可以解释的了。


    张起灵的手，在即将松开杯子的时候，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只有半秒钟。然后才松开手指，收回了手。汪诗雨捧着水杯，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是什么？刚才那个停顿是什么意思啊？是嫌我手脏么？还是怕我拿不稳？她的脑子飞速运转，试图分析刚才那个微小的动作。


    就在这时。一道久违的提示音，在脑海最深处响起。


    【叮！终极战役‘王座崩塌’贡献度结算完成！】


    【奖励：‘精神力海（稳固）’。容量永久扩大，恢复速度+100%。】


    【奖励：‘张起灵情绪感知灵敏度+15%’。当前总值：60%！】


    【奖励：‘永久饭票（传说级）’。解锁胖子全部隐藏菜单！】


    【附加奖励：‘清道夫’残骸分析报告（部分）。】


    汪诗雨捧着水杯，愣在原地。


    精神力海扩大？这个好，以后可以多听一会儿八卦了。


    胖子的隐藏菜单？


    这个更好！我的肘子，我的烤肉，我的火锅！你们都在等我！


    ‘清道夫’报告？这个先存着，感觉很重要的样子。最后，她的注意力，落在了那条‘情绪感知灵敏度’上。


    百分之六十。原来已经这么高了么。汪诗雨喝了一口水，压下心头的震惊。她悄悄抬起头，偷瞄了一眼已经走回角落，重新恢复沉默雕像状态的男人。


    百分之六十啊。好像已经能听到那座巨大冰山下面，融化的水流声了。


    这升级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第63章 你礼貌么

    王胖子端来的不再是寡淡的鱼汤，而是一杯颜色醇厚，散发着浓郁奶香和淡淡药材味的特制奶茶。


    “小雨妹子，来！尝尝胖爷的手艺！”王胖子一脸得意，把一个搪瓷缸子塞进汪诗雨手里。“这叫十全大补血气飞升奶茶！独家秘方，概不外传啊！”


    汪诗雨捧着温热的缸子，低头闻了闻。


    嗯，不错。


    虽然离肘子烤肉还有一段距离，但好歹脱离了鱼汤的统治。


    喝完奶茶，汪诗雨就被勒令转移阵地。


    吴邪找来一把竹制的躺椅，在帐篷外找了个视野开阔又不碍事的地方安顿好。


    “你就在这儿待着，晒晒太阳，有什么事就喊一声。”吴邪给她盖了条薄毯子。


    于是，汪诗雨就成了灾后重建现场唯一的监工。


    还是个带薪摸鱼的监工。


    整个营地都处在一种热火朝天的忙碌中。


    之前的爆炸和战斗，把几间村民的屋子都给掀了。吴邪干脆画了新的图纸，打算帮着一起重建。


    此刻，吴邪正拿着一张画得密密麻麻的图纸，对着几个村民比比划划。


    “这里，地基要打深一点，山里潮。”


    “柱子用这根，我检查过了，最结实。”


    汪诗雨躺在椅子上，嘬了一口胖子刚续上的奶茶。


    天真啊，你这业务范围够广的啊。盗墓的技能都点到建筑学上了么。这图纸画得，比粽子身上的花纹还复杂。


    不远处，王胖子脱了上衣，露出一身结实的腱子肉，正跟几个小伙子一起扛一根巨大的房梁。


    “一！二！三！起！”


    胖子的嗓门最大，干劲也最足。


    汪诗雨默默喝茶。


    胖爷这体力，不去参加奥运会举重项目真是屈才了。


    另一边，黑眼镜吊着一只胳膊，正蹲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电线前面“指导工作”。


    “哎，不对不对。这根红的，要接那根蓝的。”


    旁边一个年轻村民满脸困惑。“黑爷，可我阿爸说，红的不能接蓝的啊，会短路。”


    “你阿爸懂还是我懂嘛？”黑眼镜用没受伤的手敲了敲自己的墨镜。“我这双眼睛，能看穿事物的本质。信我的，接上，保证你们村晚上亮得跟白天一样。”


    汪诗雨差点一口奶茶喷出来。


    信你个鬼啊！你那镜片都还裂着呢！再亮一点，是整个村子都亮成一团火球的意思么！


    这电线绕得，比我这乱七八糟的心情还复杂。求求了，快来个人把这个行走的麻烦源拖走吧。


    在一片喧闹中，只有一个人是安静的。


    张起灵。


    他负责最重也最危险的活。


    别人还在清理地基，他已经开始搭建一处新屋的框架。


    他没看图纸，动作却精准无比。每一根木料的榫卯结构都契合得分毫不差，每一颗钉子都敲得恰到好处，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汪诗雨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


    百分之六十的情绪感知度，让她脑海里那片静海不再是单纯的波澜。


    当张起灵举起木梁时，她能感觉到一种纯粹的【专注】。


    当他用墨斗弹线时，又能捕捉到一丝细微的【构筑】。


    这种感觉很玄妙。


    不再是简单的【警惕】或【安稳】，而是更具象，更接近于意图的情绪。


    汪诗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脑子里开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


    这房子要是我的就好了。


    要有一个大大的书架，从地板一直顶到天花板，塞满各种各样的话本子。


    还要有一个能看到星星的大窗户。晚上躺在床上，一抬头就能看见银河。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


    汪诗雨就看见，不远处的张起灵，在已经固定好的墙体框架上，拿起工具，开始调整其中一根立柱的位置。


    他将原本预留的窗户位置，扩大了将近一倍。


    那个尺寸，正好可以做成一面巨大的落地窗。


    汪诗雨捧着搪瓷缸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嗯？


    幻觉么？


    他怎么会……


    不，不可能。读心是我的技能，不是他的啊。


    难道是巧合？


    汪诗雨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为眼前的一幕找到合理的解释。


    或许，吴邪的图纸上就是这么画的？对，一定是这样。


    她悄悄偏过头，去看吴邪手里的图纸。


    离得太远，看不清细节。


    就在这时，一群村里的孩子跑了过来，好奇地围住了汪诗雨的躺椅。


    “仙女姐姐！”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大胆地开口。“你为什么不用干活呀？”


    汪诗雨眨了眨眼，思考着该如何回答这个哲学问题。


    因为我懒？因为我菜？还是因为我脸皮厚？


    “因为姐姐受伤了，需要休息。”吴邪走了过来，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献宝似的，从口袋里掏出各种东西。


    有的是几颗野山楂，有的是一块麦芽糖，还有一个孩子直接抓了一只肥硕的蚱蜢递了过来。


    汪诗雨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只还在蹬腿的蚱蜢。


    谢谢，好意心领了。但这玩意儿不在我的食谱上。


    王胖子乐呵呵地过来解了围，给每个孩子发了糖果，把他们哄走了。


    “小雨妹子，咱们这待遇可以啊。”胖子挤眉弄眼。“都快成吉祥物了。”


    汪诗雨哦了一声。


    夕阳西下，给整个山谷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新房子的框架已经立了起来，炊烟从临时搭建的灶台袅袅升起，混合着饭菜的香气。


    吴邪和胖子还在跟村民商量着明天的活计，黑眼镜不知道从哪摸出个口琴，吹着不成调的曲子。


    汪诗雨躺在椅子上，看着眼前这一切。


    忙碌的人们，半成的房屋，远处的青山，近处的笑语。


    这种安宁又充满生机的画面，让她那颗常年只想躺平的心，忽然被一种陌生的情绪填满了。


    活着，而且是跟这群人一起活着。


    感觉，真不赖啊。


    系统，这退休生活……好像提前过上了？要是每天都有奶茶喝，有八卦听，有CP嗑，好像也不是不行啊。


    脑海里，那道久违的提示音，带着一丝欢快响了起来。


    【检测到宿主愉悦度超标，咸鱼之心稳固度+10%！】


    【奖励：‘优质躺椅（防震版）’x1。已自动发放到您的随身空间，请注意查收！】


    汪诗雨愣住了。


    优质躺椅？


    还他妈是防震版的？


    系统，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只是想想而已啊！

 第64章 躺平当咸鱼

    防震躺椅的体验感报告还没在脑子里写完，汪诗雨就被挪了窝。


    新的阵地在刚建好的木屋里，吴邪称之为临时作战室。


    屋子是张起灵一手搭建的，那面巨大的窗户正对着山谷入口，视野绝佳。


    此刻，窗前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台看起来就很贵的笔记本电脑，各种线路连接着一堆汪诗雨叫不上名字的设备，嗡嗡作响。


    “这些是‘盘星’的残余算力终端，我让王盟想办法弄过来的。”吴邪拍了拍其中一个黑盒子。“信号不太稳定，但够用了。”


    汪诗雨哦了一声，坐在唯一的椅子上。


    这椅子还是她那把防震躺椅，跟眼前这堆高科技设备摆在一起，画风割裂得厉害。


    王胖子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凑过来，上面卧着两个金黄的煎蛋。


    “来，小雨妹子，首席技术官的夜宵。”


    汪诗雨默默接过碗。


    行吧，待遇又升级了。从奶茶到加蛋面，我的饭票越来越有含金量了。


    “第一步做什么？”汪诗雨扒拉着面条，含糊不清地问。


    吴邪递过来一个U盘，表情严肃。


    “这里面是汪家已知的海外资产信息，大部分是空壳公司和离岸账户。我要你做的，是找到它们背后真正的主人，然后，把它们清空。”


    清空。


    这个词说得轻描淡写。


    汪诗雨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天真啊天真，你这话说得，跟让我下楼买包盐一样轻松。这可不是请客吃饭啊。


    这是在刨人祖坟。


    不过，我喜欢。


    “先搞哪个？”汪诗雨吃完最后一口面，把碗推到一边。


    吴邪在电脑上调出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图。


    “这个，‘巴奈特投资’。根据我们之前的情报，这是汪家在欧洲最大的洗钱渠道之一，每个月流转的资金量很大。”


    汪诗雨的指尖在键盘上轻轻敲击。


    屏幕上的代码开始滚动，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旁边的王胖子看得一愣一愣的。


    “妹子，你这……是啥功夫啊？我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


    “你不需要懂。”吴邪递给胖子一瓶水。“你只要知道，我们正在把汪家铺在全世界的桌布，一根线一根线地抽出来。”


    汪诗雨没空理会他们的对话。


    她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眼前的数据流里。


    这感觉，久违了。


    汪家的防火墙很厚，像个层层加固的乌龟壳。


    但在她面前，这些所谓的铜墙铁壁，不过是需要多花几分钟来找钥匙的门锁而已。


    【专注】、【构筑】、【破解】。


    这些情绪不再属于张起灵，而是来自她自己。


    一种纯粹的，属于顶尖掠食者在自己领域内的愉悦感。


    “找到了。”


    不过十分钟，汪诗雨开口。


    屏幕上，一个银行账户界面被强制调取出来，上面一长串的数字看得王胖子倒吸一口凉气。


    “我滴个乖乖！这么多零！胖爷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吴邪却没看那些数字，他的注意力在账户持有人的名字上。


    一个陌生的外国人名。


    “能追踪资金去向么？”


    “正在追。”


    汪诗雨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屏幕上的数据流向图被迅速绘制出来。


    资金像一条条溪流，从主账户分流出去，经过几十个中间账户的反复横跳，最终汇入几个新的地址。


    就在这时，屏幕上的数据流忽然一滞。


    一股微弱但充满敌意的数据探针，顺着线路反向追踪过来。


    哦豁。


    对面还有个活的嘛。


    汪诗雨非但没有紧张，反而有点兴奋。


    单机游戏玩久了，来个PVP也不错。


    “怎么了？”吴邪察觉到异常。


    “没事，网卡了一下。”汪诗雨随口胡诌。


    脑内，系统提示音忽然响起。


    【警告！检测到敌对数据攻击！强度：中级！】


    【临时任务发布：反杀！】


    【任务奖励：‘顶级人体工学键盘（防手抽筋版）’x1！】


    汪诗雨的动作更快了。


    键盘的敲击声变得密集，像一场急促的暴雨。


    对面的反抗很顽强，显然也是个好手。


    但汪诗雨是谁？


    汪家最锋利的手术刀，最顶尖的数据分析师。


    玩战术的，心都脏。


    她没有选择正面硬刚，而是虚晃一枪，瞬间设置了十几个数据陷阱，然后绕到对方后方，直接攻向对方的终端。


    釜底抽薪。


    不到三分钟，屏幕上弹出一个窗口。


    【对方已掉线】


    汪诗雨顺手把对方的IP地址和物理坐标打包，发到了吴邪的邮箱里。


    搞定。


    她重新把注意力放回资金流向上。


    那几个最终汇入的地址，被她一个个标记出来。


    “好了。”


    汪诗雨把最终的图表展示给吴邪。


    “这些是最终收款账户，一共七个。其中五个在瑞士，一个在开曼群岛，还有一个……”


    汪诗雨顿了顿，指向其中一个。


    “在国内。而且是张家的产业。”


    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王胖子脸上的嬉笑也收敛了。


    吴邪盯着那个名字，很久没有说话。


    内鬼。


    这个词盘旋在每个人的心头。


    “天真，这……”王胖子开口，想说点什么。


    “我知道。”吴邪打断了他。


    吴邪拿起旁边一个加密卫星电话，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汪诗雨和王胖子。


    “小雨妹子，你真是神了啊。”王胖子由衷感叹。“这都让你给挖出来了。”


    汪诗雨没说话，只是默默打开了那七个账户的转账界面。


    把钱转走很简单。


    但转到哪里去，是个问题。


    这时，吴邪从外面走了进来。


    “把所有资金，全部转入这个基金会。”他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名字。“这是小花设立的一个专项基金，用来补偿这次事件中的受害者家属。”


    汪诗雨接过纸条。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她将那一长串数字，一笔笔地，全部转移。


    屏幕上，巴奈特投资公司的账户余额，迅速清零。


    一个庞大的金融幽灵，在短短半小时内，被彻底肢解。


    【叮！恭喜宿主完成‘第一次秋后算账’，成功打响反击第一枪！】


    【检测到宿主‘咸鱼之心’出现动摇，‘责任感’属性+5%！】


    【任务奖励‘顶级人体工学键盘（防手抽筋版）’已发放！请注意查收！】


    汪诗雨看着脑海里那个键盘的图标。


    系统，你真的，我哭死。


    这是嫌我工作不够饱和么。


    窗外，张起灵的身影静静站立在阴影里。


    他没有靠近，也没有言语，只是存在于那里。


    汪诗雨能感觉到，那片深海般的情绪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


    吴邪看着屏幕上归零的账户，又看了看汪诗雨。


    “辛苦了。”


    “下一批名单，明天给你。”


    汪诗雨轻轻敲了下回车键。


    “好。”

 第65章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清闲的日子，是从解雨臣寄来的一个大箱子开始的。


    那箱子由专人护送，一路颠簸到了雨村废墟之上，郑重地交到了黑眼镜手上。


    “哟，小花旦还挺有效率嘛。”


    黑眼镜吹了声口哨，三下五除二就拆开了包装。


    箱子里静静躺着一只手臂。


    通体漆黑，泛着金属特有的冷光，线条流畅又充满了力量感，每一个关节连接处都透着一股德国工业的精密味道。


    “怎么样？”黑眼镜把新手臂接到自己的断口处，随着一阵轻微的机械咬合声，仿生义肢完美接入。“帅不帅嘛？”


    说着，还故意活动了一下五根金属手指，灵活得不像话。


    王胖子凑过来看热闹，啧啧称奇。


    “我操，黑爷你这下可鸟枪换炮了啊。这玩意儿能干啥？能变形不？”


    “肤浅。”黑眼镜用金属手指弹了一下王胖子的脑门。“这叫科技。里面内置了电击器，钩锁，还有红外线扫描。懂不懂嘛？”


    吴邪在一旁看着图纸，头也没抬。


    “别玩脱了，那玩意儿的维修费够咱们在这儿盖三栋房子的。”


    “安啦安啦。”黑眼镜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拿起旁边一瓶啤酒。“看好了，给你们表演一个高科技开瓶盖！”


    金属手臂抬起，食指和中指精准地扣住了瓶盖。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


    汪诗雨躺在她的专属防震躺椅上，默默喝了一口奶茶。


    总觉得下一秒会有什么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事情发生。


    果然。


    黑眼镜手腕发力。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那不是开瓶盖的声音。


    是整个啤酒瓶的瓶颈，被硬生生捏碎了。


    黄色的液体混合着玻璃碴子，在高压下喷涌而出，结结实实地糊了离得最近的王胖子一脸。


    王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啤酒沫，整个人都懵了。


    “黑瞎子！我操你大爷！”


    整个营地，瞬间鸡飞狗跳。


    汪家的清算工作还在继续，但重建的生活，却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日常里，慢慢走上了正轨。


    王胖子的春天，来得也同样猝不及防。


    起因是隔壁村来送物资。


    带队的是个女人，三十出头，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眉眼爽利，走路带风。村里人都喊她彩姐。


    彩姐是个寡妇，男人前几年进山打猎没再回来。一个人拉扯着孩子，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在附近几个村都很有威望。


    她带来的不光有粮食蔬菜，还有几大锅热气腾腾的炖菜。


    那香味，把王胖子的魂都勾走了。


    “哎呀，妹子，你这手艺可以啊！”王胖子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这猪肉炖粉条，火候，味道，绝了！”


    彩姐被夸得大方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喜欢吃就多吃点。你们帮我们修房子，我们也没啥好谢的。”


    “那哪儿行啊！”王胖子来了劲，放下碗筷就开始跟人交流厨艺。“我跟你说，这道菜啊，要是先把五花肉煸出油，再下香料，味道还能再提一个档次！”


    “哦？怎么说？”


    两个人就这么蹲在灶台边，一个说得眉飞色舞，一个听得津津有味。


    汪诗雨躺在不远处的躺椅上，默默观察。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胖爷这是怎么了。


    平时跟人说话嗓门大得能震天，现在怎么透着一股子扭捏。


    脑海里，属于王胖子的心声，乱得跟一锅粥似的。


    【这娘们儿做饭是真香啊。】


    【长得也挺带劲的，比潘家园那些妖艳贱货强多了。】


    【我靠，笑起来还挺好看。】


    【我该说点啥，说点啥才能显得胖爷我有文化有内涵呢？】


    汪诗雨差点一口奶茶呛到。


    胖爷，你的人设崩了啊喂！


    这事很快就被吴邪发现了。


    晚上开小会的时候，吴邪忽然问了一句。


    “胖子，你今天怎么回事？跟丢了魂似的。”


    “有么？”王胖子眼神躲闪，脸颊有点发红。“胖爷我这不是累的么。”


    黑眼镜在一旁怪笑起来。


    “是累的，还是看上隔壁村的俏寡妇了啊？”


    “你放屁！”王胖子瞬间炸毛，脸更红了。“胡说八道什么呢！人家是正经人！”


    这反应，等于不打自招。


    屋子里瞬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一个助攻计划，在王胖子愤怒的辩解声中，悄然成型。


    吴邪负责总指挥。


    “明天，你去彩姐她们村，就说我们这儿缺石灰，让他匀一点给我们。”


    解雨臣负责后勤保障，默默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放在桌上。


    “约会经费。”


    黑眼镜负责气氛烘托。


    “胖子，加油！我看好你哦！”


    而汪诗雨的任务最关键。


    “小雨，你负责远程监控。”吴邪看向汪诗雨。“用你的方式，看看彩姐对胖子到底是什么感觉。实时汇报。”


    汪诗雨默默点了点头。


    行吧。


    这业务范围，已经从黑客扩展到情感顾问了么。


    只有张起灵，全程没有说话。


    只是在王胖子紧张得搓手的时候，从角落里投来一道平静的视线。


    那视线没什么情绪，却让王胖子瞬间挺直了腰板。


    一股莫名的压力，比吴邪说教一百句都管用。


    就在这全员嗑CP的热烈气氛中，汪诗雨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嗑到新CP‘胖彩’（暂定）！甜度分析中…】


    【奖励：‘猛男专属魅力香水（桃花运试用装）’x1！】


    【备注：已通过量子传输技术，偷偷放入王胖子同志的上衣口袋，祝他好运哦~】


    汪诗雨面无表情。


    系统。


    你真的。


    越来越离谱了啊。


    第二天，王胖子被众人连推带搡地赶出了门。


    临走前，还被黑眼镜强行整理了一下衣领。


    汪诗雨看见他偷偷往身上喷了点什么，一股浓郁又古怪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胖子唱着跑调的《求佛》，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隔壁村走去。


    那背影，既悲壮，又充满了希望。


    汪诗雨躺在躺椅上，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很安宁。


    真好呀。


    大家都朝着好的方向前进了呢。

 第66章 胖子失恋我开席

    胖子的春天最终停留在了理论阶段。


    彩姐对他挺客气，石灰也给了，但那瓶猛男香水似乎起了反作用。


    据胖子自己回来哭诉，彩姐送他出门的时候，很真诚地问了一句。


    “王大哥，你是不是掉厕所里了啊？”


    自那以后，胖子就把那瓶香水当圣物一样供了起来，再也没碰过。


    雨村的重建工作进入尾声时，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平静。


    那是个年轻人，看起来二十出头，风尘仆仆。


    身上穿着一套洗得发白的少数民族服饰，样式很古老，汪诗雨在任何资料上都没见过。


    年轻人皮肤黝黑，嘴唇干裂，像是走了很远的路。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状态，一种极度惶恐与不安，混合着一丝渺茫的希望。


    他站在村口，对着正在搬运木料的王胖子，小心翼翼地问。


    “请问，族长在这里么？”


    王胖子上下打量了年轻人一番，放下了手里的木头。


    “你找谁？”


    “族长。”年轻人又重复了一遍，带着浓重的口音。


    这动静很快惊动了屋子里的吴邪。


    吴邪从临时作战室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资产清单。


    汪诗雨也从她的防震躺椅上坐了起来。


    哦豁。


    新来的NPC么？


    这造型，这台词，一听就是要开启新副本的节奏啊。


    【叮！检测到新剧情支线‘失落的守护者’已开启！】


    【吃瓜雷达已启动！请宿主占据有利地形，准备接收第一手资料！】


    汪诗雨默默地，把躺椅往门口又挪了挪。


    吴邪走到年轻人面前，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是什么人？找族长做什么？”


    年轻人看到吴邪，似乎更加紧张了，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我，我叫阿宁，是张家的人。我们寨子出事了，长老让我来求族长救命！”


    张家的人？


    王胖子和吴邪对视一眼。


    汪诗雨的瓜都快掉了。


    还有别的张家人么？不是说都快死绝了么？


    吴邪的戒备心明显更重了。


    “你说你是张家人，有什么证据么？”


    那个叫阿宁的年轻人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层层包裹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打开。


    那是一块残破的青铜箔片。


    很薄，边缘带着不规则的断裂痕迹，上面刻着一些繁复又诡异的纹路。


    汪诗雨离得远，但只看了一眼，就觉得那纹路眼熟得厉害。


    跟之前在资料里看到的，张家古楼和青铜门上的某些图案，有七八分相似。


    吴邪显然也认出来了。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吴邪身后。


    张起灵。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就那么静静站着。


    阿宁看到张起灵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敬畏与激动的复杂情绪，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张起灵没有看阿宁。


    只是伸出手。


    阿宁立刻会意，双手颤抖地将那块青铜箔片递了过去。


    张起灵接过箔片，用两根手指捏着。


    他看得非常仔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周围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声。


    王胖子紧张地搓着手，吴邪的眉头微微皱起。


    汪诗雨能感觉到，从张起灵那片深海般的情绪里，翻涌起了一丝极其古老的波动。


    那不是单纯的警惕或安稳。


    而是一种【共鸣】。


    这东西，是真的。


    过了足足一分钟，张起灵才把箔片还给了阿宁。


    然后，对着吴邪，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个点头，比任何语言都有分量。


    它确认了阿宁的身份，也确认了那块箔片的真实性。


    阿宁整个人都松弛下来，随即，巨大的悲伤和绝望涌上心头。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族长！”


    这一声喊的是张起灵。


    “求求您，救救我们寨子吧！”


    阿宁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们寨子周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了很多怪事。山里的牲口成片成片地死，身上没有伤口，就是血被抽干了。后来，寨子里的人也开始生病，一个个变得虚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阳气。”


    “我们试了很多办法都没用。长老说，这是古老的诅咒复苏了，只有本家的族长，才能救我们！”


    他说得语无伦次，却把事情的严重说得清清楚楚。


    吴邪听完，陷入了沉默。


    汪诗雨的内心已经开始放烟花了。


    新冒险啊！听起来就很刺激嘛！


    吸干血？诅咒复苏？


    这不比天天对着电脑清算资产有意思多了么！


    去啊！必须去啊！


    天真你要是敢说个不字，我今天晚上就黑了你的电脑！


    汪诗雨的视线，灼热地投向吴邪。


    吴邪似乎感受到了这股强烈的意念，偏过头看了汪诗雨一眼。


    然后又看看一脸好奇摩拳擦掌的王胖子。


    最后，把询问的意图投向了张起灵。


    张起灵没有表态。


    吴邪叹了口气，把跪在地上的阿宁扶了起来。


    “你先起来，慢慢说。”


    吴邪沉吟片刻，最终做出了决定。


    “去看看也好。”


    他对着众人说，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们在这儿也待了挺久了，就当是出去散散心嘛。”


    散心？


    天真你管这叫散心么？


    你家散心是去闯诅咒之地啊？


    不过，我喜欢！


    这个决定一出，张起灵将那块青铜箔片收进了自己怀里。


    算是默认了。


    王胖子立刻来了精神，开始嚷嚷着要准备什么装备。


    汪诗雨已经悄悄溜回了屋子。


    她打开自己的背包，开始往里塞东西。


    两包薯片，一罐可乐，三根棒棒糖，还有胖子新研究出来的牛肉干。

 第67章 前方非人领域

    阿宁带的路，七拐八绕，全是些地图上找不到的野径。


    越野车开了半天就彻底歇菜，剩下的路全靠两条腿。


    王胖子走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我说天真，这地儿也太邪乎了吧？”


    “这都走了快一天了，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吴邪拧开水壶喝了一口，看了看前面带路的阿宁。


    “安静点。”


    黑眼镜换上了新手臂，正饶有兴致地用金属手指去戳路边的猪笼草，玩得不亦乐乎。


    汪诗雨感觉自己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公费旅游？


    这山路走得我半条命都快没了啊。


    我的防震躺椅呢？


    要是能把躺椅带上就好了。


    脑海里，属于阿宁的心声断断续续传来。


    【快到了…一定要赶上…长老…】


    【那些东西…又来了…好饿…】


    充满了恐惧和焦急。


    汪诗雨默默叹了口气。


    看来这次的瓜，有点烫手。


    又翻过一个山头，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被群山环抱的小寨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木制的吊脚楼错落有致，炊烟袅袅，看起来安宁又祥和。


    但这只是看起来。


    汪诗雨能感觉到，整个寨子都笼罩在一股说不出的压抑里。


    太安静了。


    一个寨子，连声鸡鸣狗叫都没有。


    走到寨子口，几个手持柴刀和锄头的村民拦住了去路。


    他们个个面黄肌瘦，脸上带着浓浓的警惕和敌意。


    “阿宁！你还敢回来！”


    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厉声呵斥。


    “你把外人带回来做什么！”


    阿宁的脸瞬间白了，急忙解释。


    “阿叔，他们是来帮我们的！这位是…”


    “我们不需要外人帮忙！”


    中年男人打断了阿宁的话。


    “我们张家的事，自己解决！你们快走！”


    王胖子一听就来气了。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我们大老远跑来，是来救你们的，不是来旅游的！”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吴邪拦住了冲动的王胖子，上前一步。


    “老乡，我们没有恶意。”


    中年男人只是用柴刀指着他们。


    “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张起灵从队伍后面走了出来。


    没有一句话。


    只是静静地，将那块青铜箔片拿了出来。


    寨子口的村民们，在看到那块箔片的瞬间，全都愣住了。


    为首的中年男人手里的柴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所有人的敌意，都在一秒钟内，化为了敬畏与激动。


    “信物…”


    中年男人嘴唇哆嗦着，然后带着所有村民，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恭迎族长回家！”


    这阵仗，把王胖子和吴邪都看呆了。


    汪诗雨内心毫无波澜。


    果然。


    小哥出品，必属精品。


    这信物比什么介绍信都好用啊。


    村民们恭敬地把一行人迎进了寨子。


    寨子里的情况，比想象中更糟糕。


    路边随处可见倒毙的牲畜。


    鸡，鸭，猪，都跟被晒干了的标本一样，干瘪地缩成一团。


    汪诗雨走近一头死去的羊。


    身上确实没有伤口，但感觉全身的血肉精华都被抽空了。


    一股淡淡的腐败气息混合着泥土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族长，您看…”


    阿宁指着一栋吊脚楼。


    “阿姆她…也病了。”


    屋子里光线昏暗，一个老妇人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面色灰败。


    呼吸很微弱，像是随时都会断掉。


    吴邪伸手探了探老妇人的脉搏，眉头皱得更深了。


    脉象很乱，而且非常虚弱。


    汪诗雨悄悄开启了“读心”功能。


    然而，预想中的心声并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乱嘈杂的信号流，涌入汪诗雨的脑海。


    那感觉，不像是人类的思维。


    更像成千上万只饥饿的虫子，在同时尖叫。


    【饿…】


    【不够…还要…】


    【生命…新鲜的…】


    汪诗雨的脑袋嗡的一声，一阵眩晕袭来。


    这什么玩意儿？


    精神污染么？


    【警告！检测到未知精神污染源！】


    【分析中…目标非人类思维模式…类似…集群意识…】


    【‘读心’功能受到严重干扰！建议开启‘信号过滤’模式！】


    汪诗雨立刻在脑内选择了“是”。


    那股混乱的尖叫声才被隔绝开。


    她靠着门框，脸色有点发白。


    这副本，上来就玩这么大么？


    “小雨妹子，你怎么了？”


    王胖子发现了汪诗雨的异常。


    “没事。”


    汪诗雨摇摇头。


    “可能有点晕车。”


    吴邪也看了过来。


    “有什么发现么？”


    汪诗雨正想说点什么。


    一个拄着拐杖，身形佝偻的老人，在几个村民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过来。


    老人看起来年纪很大了，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蚊子。


    是寨子里的长老。


    长老没有看吴邪他们，而是径直走到了张起灵面前。


    用一双浑浊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许久。


    长老才用一种干涩沙哑的嗓音，缓缓开口。


    “你回来了。”


    张起灵点了点头。


    长老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可惜，晚了。”


    “山里的东西，已经醒了。”

 第68章 这个闲事我管定

    长老的话，跟块冰坨子似的，砸在每个人心上。


    晚了。


    山里的东西，醒了。


    寨子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连王胖子都难得地没开腔，只是挠了挠头，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吴邪扶着长老，把他请进了屋里。


    汪诗雨跟在后面，脑子里那片混乱的虫子尖叫声虽然被系统屏蔽了，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还在。


    这地方，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邪性。


    “长老，到底是怎么回事？”吴邪给老人倒了杯热水。


    长老捧着杯子，干枯的手一直在抖。“那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我们这一支张家人，世世代代守在这里，就是为了镇住山里的‘噬魂妖’。”


    噬魂妖？


    这名字一听就很不吉利啊。


    “那是什么东西？”王胖子忍不住问。


    “不是东西。”长老摇摇头，浑浊的眼睛里全是恐惧。“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它会钻进人跟牲畜的身体里，吸气。被它缠上，不出三天，就会变成一具干尸。”


    这话一出，屋里的温度又低了几分。


    汪诗雨想起了外面那些干瘪的牲畜，还有床上那个气若游丝的老妇人。


    原来是这么回事么。


    这天晚上，整个寨子都死气沉沉的。


    王胖子看不下去了。“不行！不能就这么干耗着！”


    胖子把吴邪拉到一边。“天真，你看这一个个愁眉苦脸的，人还没被那什么妖弄死，就先被自己吓死了。胖爷我有个主意。”


    吴邪看了胖子一眼。


    “咱们搞个篝火晚会！”王胖子一拍大腿。“把咱们带的吃的都拿出来，分给大家。再弄点酒，喝高兴了，什么妖魔鬼怪都忘了！”


    汪诗雨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


    胖爷你这心是真大啊。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开席呢。


    不过，这主意好像还真不赖。


    吴邪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可以。你去安排吧。”


    很快，寨子中央的空地上就升起了一堆巨大的篝火。


    王胖子拿出了带来的所有存货，腊肉香肠压缩饼干，甚至还有几罐啤酒。村民们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在胖子热情的张罗下，也渐渐放开了。


    不知道谁家拿出了自家酿的米酒，一股醇厚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气氛，总算没那么压抑了。


    汪诗雨找了个离篝火不远不近的位置，继续躺在她的防震躺椅上。


    长老也被请了过来，坐在火堆旁，喝了几口米酒后，话匣子就打开了。


    “我们守山一族，最早的时候，不是用武力镇压的。”长老的声音在噼啪作响的火光中，显得有些悠远。“老祖宗说，山神喜静，也喜音律。我们有一支祭祀的舞蹈，还有专门的歌谣，唱给山神听，就能安抚它。”


    “那怎么现在不管用了？”吴邪问。


    长老叹了口气。“传到我这一代，很多东西都失传了。歌谣的调子还在，但里面的精髓，没了。我们唱的，只是空壳子。不但安抚不了山神，反而惊扰了它。”


    他说着，用干枯的手指敲着节拍，嘴里哼起了一段古老的旋律。


    那调子很奇怪，不成曲，不成调，却带着一种苍凉古朴的味道。


    寨子里的其他人，也跟着小声哼唱起来。


    歌声在山谷里回荡，带着一丝悲怆。


    汪诗雨的视线，落在了张起灵身上。


    从篝火晚会开始，他就一直很安静，只是坐在最靠近阴影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火堆。


    当那段古老的歌谣响起时，拨弄火堆的动作停了。


    汪诗雨那百分之六十的情绪感知度，让她清晰地捕捉到，张起灵那片深海般的情绪，泛起了剧烈的波澜。


    不是警惕，不是安稳。


    而是一些极其久远，破碎的画面，从那片深海的底部，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模糊的篝火，比眼前这堆还要盛大。


    一群穿着同样古老服饰的人，围着篝火跳着一种奇异的舞蹈。


    还有一个温柔的女性身影，在哼唱着同样的歌谣，轻轻拍着一个孩子的背。


    那是…记忆么？


    汪诗雨的心脏，也跟着那段旋律，没来由地抽动了一下。


    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


    一种跨越了时空的，静谧而伤感的共鸣。


    她没有出声打扰，只是从躺椅上坐起来，悄悄地，坐到了离张起灵更近一点的地方。


    看着那些被恐惧和绝望笼罩的村民，又看看身边这个背负着一切，却永远沉默的男人。


    汪诗雨那颗只想躺平当咸鱼的心，忽然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去他妈的躺平。


    去他妈的嗑CP。


    这闲事，我管定了！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叮！接触到失落的历史‘张家分支·守山一族’！获得‘古音律基础解析’！】


    【检测到宿主保护欲提升！‘责任感’属性+10%！】


    【奖励：‘万能抗生素（广谱微生物抑制）’配方x1（需本地药材配制）。已存入随身空间！】


    汪诗雨看着脑海里那个闪闪发光的配方。


    来得正好。


    篝火噼啪作响，映着每个人的脸。


    吴邪还在向长老询问着关于“噬魂妖”的更多细节。


    王胖子已经跟几个村民勾肩搭背，开始吹嘘自己在潘家园的英雄事迹。


    黑眼镜拿着新手臂，试图用金属手指烤一串土豆，结果把土豆直接捏爆了。


    汪诗雨拿起一罐啤酒，递给了身边的张起灵。


    张起灵看了看啤酒罐，又看了看她，接了过去。

 第69章 噬魂妖

    第二天一大早，吴邪就把所有人叫到了一起。


    长老提供的线索太模糊，“山里的东西”这个范围，跟没说一样。


    “根据长老的说法，‘噬魂妖’畏光喜湿，我们应该从山谷里最阴暗潮湿的地方查起。”吴邪在简易的地图上画了几个圈。


    王胖子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那得找到猴年马月去啊，这山里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


    “我大概知道在哪儿。”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插了进来。


    所有人都看向汪诗雨。


    她正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像是信号探测器一样的东西，屏幕上有一条绿色的波形线在跳动。


    这是她连夜用“盘星”终端的零件和自己的笔记本拼凑出来的。


    【简易生物能量场探测仪（山寨版）】。


    这是她给它起的名字。


    “这玩意儿能探测到一种特殊的能量场，或者说…孢子浓度。”汪诗雨指了指屏幕。“寨子里很微弱，但越往西北方向，读数越高。”


    吴邪盯着那个简陋的设备，又看了看汪诗雨。


    他没有问这东西是哪来的，也没问她怎么会懂这些。


    他只是点了点头。


    “带路。”


    队伍再次出发。


    这次的目标明确了很多。


    阿宁跟在后面，脸上全是不可思议。


    他从小在这里长大，从没听说过可以用这种“铁盒子”来寻找山神。


    越往山谷深处走，光线越暗，空气里的潮湿腐败味也越重。


    最终，汪诗雨在一个被巨大藤蔓和苔藓覆盖的山壁前停了下来。


    探测仪上的波形线，已经变成了刺眼的红色，发出急促的蜂鸣。


    “应该就是这里了。”


    王胖子走上前，伸手拨开垂落的藤蔓，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一股阴冷发霉的气流从洞里涌出，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让人闻了就头晕的甜腥味。


    一团灰白色的雾气，像是有生命一样，在洞口翻涌，却不散开。


    “我操，这什么鬼东西？”王胖子捂住鼻子，连退了好几步。


    “是孢子。”汪诗雨把系统奖励的配方，用一种更科学的方式转述了出来。“我昨天分析了寨子里病人的情况，他们应该是吸入了某种变异的真菌孢子，这种孢子会破坏神经系统，吸取生命能量。”


    她从背包里拿出几个用布包好的药包，分给大家。


    “这是用寨子里的草药配的，把汁液涂在口鼻周围，可以暂时抑制孢子的活性。”


    就在吴邪和王胖子手忙脚乱地涂抹草药时，一直沉默的张起灵动了。


    他走到洞口，看着那团翻涌的孢子雾。


    然后，他抽出了背后的黑金古刀。


    他没有去劈砍那团雾气，而是用刀柄，不轻不重地，在洞口旁边的石壁上敲击起来。


    “叩…叩叩…叩…”


    那不是乱敲。


    而是一种极有规律的节奏。


    古怪，苍凉，和昨晚长老哼唱的那个调子，竟有几分遥相呼应。


    随着敲击声的回荡，洞口那团顽固的孢子雾，竟然真的开始慢慢向两边退散，让出了一条可供一人通过的通道。


    汪诗雨的探测仪上，代表孢子浓度的红色波形线，也出现了明显的下降。


    【叮！接收到‘古音律’完整频段！正在与‘古音律基础解析’进行数据比对…】


    【解析完成！‘安抚音律1.0（测试版）’已生成！可加载至外部设备播放！】


    成了！


    汪诗雨立刻在笔记本电脑上操作起来，将解析出的音律加载了进去。


    “跟上！”


    吴邪低喝一声，率先走进了洞口。


    地穴里面别有洞天。


    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洞壁上长满了各种发出幽幽蓝光或绿光的菌类，把整个空间照得如同奇幻电影里的场景。


    空气里弥漫着孢子的甜腥味，但因为有草药和张起灵开路，暂时没有危险。


    溶洞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泥潭。


    潭水不是浑浊的，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七彩油光，还在不停地“咕嘟咕嘟”冒着泡。


    所有的发光真菌，都像是从这个泥潭里生长出来的。


    这里就是源头。


    汪诗雨探测仪上的读数，已经爆表了。


    她甚至能看到，泥潭的深处，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阴影在缓缓蠕动。


    就在众人警惕地观察着泥潭时，异变陡生！


    整个溶洞的孢子雾像是收到了命令，瞬间暴动起来！


    它们不再是弥漫的状态，而是凝聚成几十条灰白色的触手，从四面八方，闪电般地袭向众人！


    “小心！”


    吴邪大喊。


    黑眼镜的金属手臂瞬间弹出钩锁，缠住一块钟乳石，将离得最近的王胖子拽了回来。


    张起灵的反应更快。


    黑金古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刀风凛冽，瞬间斩断了最前方的几条孢子触手。


    但那些触手被斩断后，立刻又重新凝聚成形，悍不畏死地再次扑来。


    “胖子！药！”吴邪一边躲避，一边大吼。


    “来了！”


    王胖子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几个大号药包，这是汪诗雨让他提前准备好的加强版抑制剂。


    “没用！这些东西会干扰神智！”黑眼镜的动作慢了一瞬，一条触手擦过他的肩膀，他立刻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播放音乐！”汪诗雨对着笔记本电脑敲下了回车键。


    下一秒，一段奇异的旋律，从电脑的扬声器里传了出来。


    那正是经过解析和补完的“安抚音律”。


    调子不优美，甚至有些刺耳，但那些疯狂的孢子触手在听到这声音后，攻击的势头明显一滞，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变得迟缓而混乱。


    机会！


    “就是现在！往泥潭里扔！”汪诗雨喊道。


    吴邪和王胖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把手里的药包全都扔进了七彩泥潭里。


    “噗通！噗通！”


    药包入水，瞬间被溶解。


    整个泥潭像是被泼了热油的滚水，开始剧烈沸腾！


    七彩的光芒疯狂闪烁，一股浓郁到极致的恶臭冲天而起。


    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啸，一个巨大的东西，从泥潭中心猛地冒了出来！


    那是一个由无数扭曲的白色菌丝和森森白骨纠缠而成的丑陋核心，像一个巨大的、布满孔洞的肿瘤。在它的顶端，一张由菌丝构成的巨脸，正发出无声的咆哮。


    张起灵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着那个暴露出来的核心。


    汪诗雨的探测仪上，所有的能量读数都指向了那个丑陋的怪物。


    “小哥！”汪诗雨用尽全力大喊。“就是那个！毁掉它！”

 第70章 一刀干翻蘑菇精

    汪诗雨的喊声在溶洞里带起了一串回音。


    几乎就在她声音落下的瞬间，张起灵动了。


    他没有理会那些还在音律干扰下迟钝舞动的孢子触手，整个人如同一道离弦的黑箭，径直冲向了泥潭中心那个丑陋的核心。


    那由菌丝和白骨构成的巨脸发出了无声的尖啸，精神层面的冲击力让吴邪和王胖子都踉跄了一下。


    黑金古刀在幽暗的菌光下，划出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黑色闪电。


    没有多余的动作。


    只有一刀。


    从上到下。


    “噗嗤——”


    那声音不响，却像是戳破了一个装满了腐烂液体的皮囊。


    巨大的菌丝核心，从中间被干脆利落地一分为二。


    它疯狂扭动了一下，构成脸庞的菌丝瞬间溃散。


    紧接着，整个庞然大物就像被抽走了骨架，迅速地枯萎、收缩、瓦解，最后化为一滩黑色的粉末，沉入了泥潭之中。


    一声若有似无的哀鸣，在每个人的脑海里响起，然后彻底消散。


    整个溶洞，安静了。


    疯狂舞动的孢子触手失去了指令，在空中停滞了一秒，然后化为灰白色的尘埃，簌簌落下。


    洞口那团翻涌的雾气，也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慢慢变得稀薄，最终消失不见。


    “咕嘟…咕嘟…”


    泥潭的沸腾停止了。


    那诡异的七彩油光褪去，潭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澈，最终化为一汪汩汩冒着清泉的潭眼。


    洞壁上那些发出幽光的菌类，也从之前的诡谲蓝绿色，变为了柔和的、如同月光般的乳白色。


    空气里那股让人头晕的甜腥味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雨后森林般的清新气息。


    “我操…”王胖子放下捂着鼻子的手，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就…完了？”


    黑眼镜甩了甩头，从那种精神干扰中缓了过来，吹了声口哨。“小哥这业务能力，真是没得说嘛。”


    吴邪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


    他走到汪诗雨身边，看着她那台还在播放着古怪音律的笔记本电脑，表情复杂。


    “关了吧。”


    “哦，好。”汪诗雨敲下暂停键。


    世界彻底恢复了宁静。


    汪诗雨内心疯狂刷屏。


    【帅！太帅了！小哥这一刀简直是暴力美学的巅峰！】


    【这不比什么特效大片燃多了？VIP专座，360度无死角观影，体验感绝佳！】


    【这副本BOSS是不是有点弱啊？还是说小哥太强了？】


    一行人回到寨子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寨子里的气氛，和他们离开时截然不同。


    之前那种死气沉沉的压抑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鲜活气息。


    几个村民正围在长老的吊脚楼下，脸上带着喜色，激动地讨论着什么。


    看到吴邪他们回来，为首的中年男人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再无之前的敌意，全是感激和敬畏。


    “回来了！恩人们回来了！”


    长老在阿宁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他看着张起灵，浑浊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山神…安息了。”


    “阿姆醒了！”一个女人从屋里跑出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她醒了！烧也退了！”


    这个消息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


    寨子里所有人都沸腾了。


    那些之前病倒在床的人，都陆陆续续地苏醒过来，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那种生命力被抽走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当天晚上，寨子中央的篝火，比前一天烧得更旺。


    这才是真正的篝火晚会。


    村民们拿出了珍藏的米酒和最好的食物，把吴邪他们当成了最尊贵的客人。


    长老代表全寨，郑重地向他们行了一个大礼。


    “我们守山一族，无以为报。”


    长老颤巍巍地拿出几样东西。


    一包用油纸裹好的药材，散发着奇异的清香，据说是寨子守护的圣药，有安神辟邪的奇效。


    几张拓印下来的古籍，上面记载着一些关于山中秘闻和古老仪式的文字。


    吴邪郑重地收下了古籍拓本和药材。


    最后，长老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青铜铃铛，递给了吴邪。


    铃铛样式古朴，上面刻着和那块青铜箔片上类似的纹路。


    “这是我们祭祀用的法器，摇动时发出的声音，可以驱散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王胖子则被几个热情的村民围着，一杯接一杯地灌酒，他怀里还被塞了好几坛子自家酿的陈年米酒，乐得他嘴都合不拢。


    汪诗雨也没能幸免。


    几个寨子里的大婶，笑着围住了她。


    “这囡囡可真聪明啊！”


    “是啊是啊，要不是她，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呢！”


    说着，一个花环就戴在了汪诗雨的头上。


    那花环是用山里最鲜艳的花朵和翠绿的藤蔓编成的，还带着清晨的露水。


    汪诗雨：“……”


    【叮！获得称号‘寨子最聪明的囡囡（荣誉村民）’！】


    【称号效果：在苗疆地区，你的亲和力小幅度提升。】


    汪诗雨顶着花环，面无表情地接受了全村人民的喜爱。


    内心的小人已经叉着腰开始狂笑。


    【荣誉村民！听听！这待遇！我宣布这里就是我的第二故乡了！】


    而张起灵的礼物，最为特殊。


    长老双手捧着一块石头，递到他面前。


    那石头不过拳头大小，通体温润，在火光下，内部似乎有流光在隐隐闪动，像是一块凝固了星辰的琥珀。


    “这是…山神平息后，在泉眼边留下的结晶。请族长收下。”


    张起灵接过了那块石头。


    石头落在他手心的那一刻，汪诗雨清楚地感觉到，从张起灵那片深海般的情绪里，翻涌起了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暖意】。


    那是一种同源的能量，产生了共鸣。


    他握着那块石头，静静地看了一会，然后将其贴身收好。


    第二天，一行人踏上了归途。


    王胖子喝得有点多，走路都还在打晃，一边走一边调侃。


    “小雨妹子，行啊你，走哪儿都能混成团宠啊。你看你头上那花环，比新娘子都气派。”


    汪诗雨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上的花环，花朵上的露水洒下来一点。


    “基本操作，勿6。”


    吴邪走在前面，听着后面的吵闹声，嘴角噙着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黑眼镜跟在最后，用他的金属手指，精准地弹飞了一只试图落在王胖子后颈的飞虫。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一次的“散心”，虽然过程有点惊险，但结局却意外的圆满。


    汪诗雨看着前面吴邪和王胖子的背影，又偏头看了看身边沉默前行的张起灵。


    好像…这种偶尔出来冒冒险的感觉，也针不戳嘛。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在她脑海里准时响起。


    【叮！完美解决支线剧情‘古寨孢子危机’！获得‘苗寨友谊勋章’x1！‘古音律基础解析’技能熟练度提升！】


    【检测到张起灵对宿主信任度提升15%！】


    【综合评价：S级！奖励发放中…】


    【奖励：‘特殊食材·七彩菌菇’x10！备注：口感极鲜，有小概率提升精神力，已通过量子传输技术，偷偷放入王胖子同志的背包右侧夹层，祝您用餐愉快~】


    汪诗雨的眼睛亮了。


    完美！回去就让胖爷研究新菜谱！菌菇火锅搞起来！

 第71章 胖爷牌菌菇火锅

    回到临时据点，王胖子献宝似的，把他背包夹层里那包“七彩菌菇”掏了出来。


    “都瞧瞧！都瞧瞧！”


    胖子把那几朵颜色绚丽的菌菇摊在桌上，那卖相，跟菜市场里五颜六色的塑料玩具似的。


    “这可是小雨妹子拼了命换回来的战利品，凝聚了苗寨人民深厚友谊的土特产！今天，就让你们尝尝胖爷我的手艺！”


    吴邪看着那几朵过于鲜艳的蘑菇，有点犹豫。


    “胖子，这玩意儿能吃么？颜色越鲜艳的蘑菇，毒性越大，这是常识。”


    “天真，你这就老土了吧！”王胖子一拍胸脯。“这叫‘特殊食材’，懂不懂？再说了，你看那寨子里的人，吃了多少代了，不都活蹦乱跳的么。”


    汪诗雨在旁边默默点头。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就是不知道这“小概率提升精神力”是怎么个提升法。


    胖子说干就干，立刻在院子里架起了大锅，把带来的各种肉干、蔬菜全都切好备用。


    他哼着小曲，把那几朵七彩菌菇小心翼翼地洗干净，切成片，熬进汤底。


    整个院子很快就弥漫开一股难以形容的鲜香。


    那香味霸道得很，直接往人鼻子里钻，把肚子里的馋虫全都勾了出来。


    胖子尝了一口汤，咂咂嘴。


    “好像还差点意思。”


    他眼珠子一转，看到了被吴邪放在桌上的那几样谢礼。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张起灵带回来的那块，如同凝固了星辰的石头上。


    “哎，小哥，这石头是啥玩意儿？看着跟个宝贝似的。”


    张起灵没说话。


    “我瞅瞅。”胖子也不客气，拿起来掂了掂，又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一股清气。


    “胖爷我猜，这肯定是当地人用来提鲜的‘味之素’！你看这质地，跟盐块似的。”


    说着，他也不管别人反应，拿起一把小刀，就在那块“山神结晶”的边角上，刮下了一点点白色的粉末。


    “胖子！”吴邪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那点粉末，被王胖子“嗖”地一下，弹进了滚沸的汤锅里。


    “嘿嘿，秘制调料，胖爷我独创！”


    一瞬间，锅里的香气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变得更加醇厚，更加勾人。


    黑眼镜凑过来，深吸一口气。


    “行啊胖子，你这手艺，不开个私房菜馆可惜了。”


    很快，一锅热气腾腾的菌菇火锅就端上了桌。


    众人围坐一圈，气氛热烈。


    连日来的奔波和紧张，在这一刻，仿佛都随着锅里升腾的雾气消散了。


    “来来来，都别客气！”王胖子给每人盛了一碗汤。“先尝尝这汤头，绝对是人间绝味！”


    汪诗雨喝了一口。


    鲜。


    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极致鲜美，顺着喉咙滑下去，每一个味蕾都在欢呼雀跃。


    好吃！


    然而，就在那股暖流涌入胃里的下一秒，一种极其细微的，不属于味觉的感受，在她的精神层面泛开。


    那是一种冰冷的，空旷的，带着巨大回响的“味道”。


    仿佛她尝到的不是菌菇，而是万年玄冰融化后，从地底最深处带出的第一缕气息。


    她的味觉，在向她报警。


    汪诗雨端着碗的动作，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坐在她对面的张起灵，也放下了手里的碗。


    他只是喝了一口汤。


    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但汪诗雨那百分之六十的情绪感知，却捕捉到了一场剧烈的海啸。


    从他那片深海般的情绪世界底部，一股强大、清晰、不容抗拒的【召唤】，猛地浮现出来。


    那感觉，不再是模糊的共鸣或古老的波动。


    而是一根无形的线，从极其遥远的地方投来，精准地连接上了他的血脉，然后用力地，向后拉扯。


    方向是…长白山。


    张起灵抬起头，视线越过院墙，望向了东北方向的天空。


    汪诗雨感觉自己背包里的那块青铜箔片，开始微微发烫。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无声地交汇。


    一瞬间，彼此都明白了。


    对方也感觉到了。


    吴邪正跟王胖子抢一块腊肉，动作却忽然慢了下来。


    他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


    太安静了。


    刚才还热闹的饭桌，忽然就冷了下来。


    他顺着感觉看过去，正好看到汪诗雨和张起灵对视的那一幕。


    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神色如常。


    但吴邪就是从中读出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放下筷子，眉头微微蹙起。


    “怎么了？”


    “没什么。”汪诗雨收回视线，低头看着碗里的汤。


    内心的小人已经掀翻了桌子。


    【这菌菇…劲儿还挺大？】


    【不对…是那条破门又在搞事情？】


    她再次端起碗，又喝了一口。


    那股冰冷的“信息素”更加清晰了。


    它在告诉她，门的另一边，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第72章 饭后茶话会

    饭桌上的热烈气氛，在吴邪放下筷子后，就彻底凉了。


    王胖子还想再劝一轮酒，却被吴邪一个手势制止了。


    黑眼镜擦了擦他的金属手指，没作声，只是把椅子往后挪了挪，留出了一片更开阔的观察空间。


    院子里的篝火还在噼啪作响，但已经没人有心思去管了。


    吴邪的视线在汪诗雨和张起灵之间来回扫了一遍。


    “吃完了，进屋聊聊吧。”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不容拒绝。


    屋里，吴邪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火光和吵闹。


    他没有绕圈子。


    “刚才在饭桌上，你们两个感觉到了什么？”


    他看着张起灵，又转向汪诗雨。


    “跟青铜门有关，对不对？”


    汪诗雨默默地从背包里，拿出了那块一直在微微发热的青铜箔片。


    她把它放在了桌面上。


    张起灵看了她一眼，也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了那块从寨子里带出来的，“山神结晶”。


    他将那块内含流光的石头，轻轻地放在了青铜箔片的旁边。


    两件物品相距不过几厘米。


    当它们同时出现在桌上的那一刻，奇妙的变化发生了。


    “嗡——”


    一声极其细微的共鸣，不是从空气中，而是直接在三人的脑海里响起。


    那块“山神结晶”内部的流光开始加速闪动，青铜箔片上的古老纹路也亮了起来。


    一幅虚幻的、由无数光点构成的影像，从两件物品之间投射出来，悬浮在桌子上方。


    那是一幅残缺的星图。


    光点在缓缓移动，勾勒出一条模糊的轨迹，像是在演算着什么。


    最终，所有的光点都汇聚成一条线，遥遥指向一个方向。


    东北。


    长白山。


    紧接着，星图的下方，浮现出了一行不断变化的，由未知符号组成的数字。


    它像一个倒计时。


    虽然看不懂具体的单位，但那流逝的速度，分明是以“年”为单位在计算。


    王胖子和黑眼镜不知什么时候也凑到了门口，探头探脑地看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


    “我操…这是什么高科技？”王胖子压低了声音。


    吴邪没有理他，他死死地盯着那幅星图和倒计时，脑子在飞速运转。


    古潼京的地图，张家古楼的秘密，蛇沼鬼城的陨玉，海底归墟的见闻，还有汪家那个所谓的“天授”计划。


    无数的线索，在这一刻，被这幅星图串联了起来。


    真相的轮廓，前所未有地清晰。


    “我明白了…”吴邪的声音有些干涩。


    “青铜门后面，关着的不是什么长生不老的秘密，也不是什么宝藏。”


    他抬起头，脸色沉重得能滴出水来。


    “它是一个‘锁’，锁住的是这个世界和另一个…东西之间的平衡点。一个正在泄漏的缺口。”


    “张家人世世代代的守护，不是为了家族，是为了这个‘锁’不被彻底破坏。”


    他的视线落在了张起灵身上。


    “所以，需要拥有最纯粹血脉的人，定期去‘加固’这个锁。每一次加固，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比如，记忆。”


    “而这一次的召唤，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


    吴邪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最可怕的那个推测。


    “也许，当年进入门后的张家族长，并没有死。他可能被门后的力量侵蚀了，或者说…他本身就成了那个缺口里，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屋子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每个人都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张起灵，可能要再一次离开。


    而且这一次，他要面对的，可能是一个比以往任何敌人都更恐怖，甚至是他最熟悉的人。


    那将是一趟有去无回的旅程。


    王胖子脸上的嬉笑早就消失了，他捏紧了拳头，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片凝固的气氛里，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很轻，却异常清楚。


    “我去。”


    所有人都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汪诗雨。


    她还维持着靠在椅子上的姿势，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晚饭吃什么”。


    吴邪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去？你去干什么？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那不是旅游！”


    “我知道。”汪诗雨终于坐直了身体。


    她看着吴邪，又看了看门口的胖子，最后，视线落回到了桌上那片虚幻的星图上。


    “因为我能‘读’到一些你们读不到的东西。”


    她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那扇门后面的信息流，或者说能量波动，我能接收到。我的‘盘星’终端，还有我的精神力，也许能分析出它的规律，甚至找到一劳永逸的办法，而不是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去当消耗品。”


    她的话顿了顿，抬起头，看向一直沉默的张起灵。


    “而且…”


    她的声音依然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容辩驳的逻辑。


    “我不能看着他自己一个人再去那种鬼地方。”


    “我的永久饭票，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家，都在这里。”


    “谁也别想把它拆了。”


    “就算是那扇破门，也不行。”


    张起灵猛地抬起了头。


    他看向汪诗雨，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翻涌起了汪诗雨也无法立刻解析的，剧烈而复杂的情绪。


    吴邪怔住了，张着嘴，久久地，说不出一句话。

 第73章 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屋子里的空气，像是被那碗菌菇汤里的东西给抽干了。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王胖子探在门口的半个身子僵住了，黑眼镜倚着门框，脸上的笑意也收敛得干干净净。


    吴邪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没能发出声音。


    他看着汪诗雨，那个靠在椅子上，总是一副下一秒就要睡过去的姑娘，刚刚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疯狂的话。


    “你胡说什么。”


    吴邪的声音又干又涩，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怒意。


    “那不是去旅游，会死人的！”


    “我知道。”


    汪诗雨把桌上那两样还在发光的东西，往中间推了推。


    “但它现在是个数据问题。”


    她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倒计时，星图轨迹，能量波动。这些都是可以分析和计算的。我的‘盘星’终端，加上我的脑子，也许能建个模型出来，找到那个‘锁’的结构漏洞，或者干脆找到关掉它的方法。”


    她抬起头，扫了一圈屋里的人。


    “而不是每次都让他一个人，用命去填。”


    最后那句话，她是对着张起灵说的。


    整个屋子，只有张起灵的情绪波动，汪诗雨能模糊地感知到。


    那片深海在翻涌，在咆哮，但海面上，却有一座灯塔亮了起来。


    那座灯塔，就是她。


    【妈的，豁出去了。】


    【老娘的饭票，老娘的家，老娘亲自守护！】


    【什么终极，什么破门，敢动我的退休生活，全都给你扬了！】


    吴邪被她那套“数据模型”的理论说得一愣。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从开口。


    因为汪诗雨说的是事实。


    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在用最原始，最血腥的方式去对抗一个超出理解范畴的东西。


    而现在，汪诗-雨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


    一个科学的，理性的，听起来荒谬却又充满可能性的思路。


    一直沉默的张起灵，忽然动了。


    他伸出手，将桌上那块属于他的“山神结晶”，推到了汪诗雨的面前。


    动作很轻，却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同意。


    王胖子猛地一拍大腿，从门口挤了进来。


    “去！他妈的，必须去！”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碗筷叮当响。


    “什么狗屁的宿命！什么破门！以前是没得选，现在小雨妹子给咱们指了条路，咱们就一起去把它给拆了！天真，小哥，算我一个！”


    黑眼镜吹了声口哨，也走了进来。


    “这么热闹的终极旅行团，怎么能少了我。”


    他晃了晃那只闪着金属光泽的新手臂。


    “门票钱我出了。”


    吴邪看着他们，看着那个把石头推过来的张起灵，又看着那个一脸“我说的吧”表情的汪诗雨。


    他紧绷的肩膀，慢慢地，一点点地松弛下来。


    压抑了十年的沉重，恐惧，和孤独，在这一刻，仿佛被什么东西击碎了。


    他不是一个人了。


    从来都不是。


    吴邪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他笑了。


    不是那种算计的，带着深意的笑。


    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


    “行。”


    他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他拿起了桌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小邪？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解雨臣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警觉。


    “花儿，我需要你帮忙。”


    吴邪的语气平静而有力。


    “我要成立一个项目组，研究一个……终极课题。需要你们解家所有的资源支持，包括最顶尖的设备，最保密的渠道，还有钱，很多很多的钱。”


    电话那头的解雨臣沉默了几秒钟。


    他没有问是什么课题，也没有问为什么。


    “人，钱，设备，要什么，列个单子给我。”


    解雨臣的声音没有半分犹豫。


    “解家，全力支持。”


    挂掉电话，吴邪看着屋里的“团队成员”，一种前所未有的豪情涌上心头。


    “好了，从现在开始，‘终极课题小组’正式成立。”


    他指了指汪诗雨。


    “汪诗雨，组长。负责核心数据分析和模型构建。”


    汪诗雨：“……”


    【等一下？我什么时候成组长了？我只是提个建议啊喂！】


    【我只想当个划水的摸鱼组员，怎么就成了项目经理了？吴邪你这是报复！绝对是赤裸裸的报复！】


    吴邪无视了她脸上那副“你是不是搞错了”的呆滞表情，继续分配任务。


    “我，副组长。负责整理所有相关的历史文献，提供背景资料和研究方向。”


    “小哥，技术顾问。提供一切和门后相关的直接感受和碎片信息。”


    “胖子，后勤部长兼安保队长。负责我们的一切吃喝拉撒和安全问题。”


    王胖子一听，立刻拍着胸脯：“保证完成任务！伙食标准绝对是米其林级别的！”


    “黑眼镜，外部行动组组长。负责所有需要外出调查和执行的脏活累活。”


    黑眼镜咧嘴一笑：“乐意效劳，不过我的出场费可是很贵的。”


    吴邪环视一圈，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神采飞扬。


    “我们的目标，不再是被动地等待那个倒计时的来临。”


    “而是主动出击，在它归零之前，彻底解决青铜门的问题。”


    “这一次，我们一起去。”


    屋里的气氛，从之前的沉重压抑，瞬间变得热血沸腾。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混合着紧张，兴奋，和决绝的表情。


    除了汪诗雨。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群忽然斗志昂扬的男人，内心的小人已经抱着膝盖缩在了墙角。


    【别人家退休，是养花钓鱼，环游世界。】


    【我们家退休，是组团研究怎么拆了世界服务器的后门？】


    【行吧，这很铁三角。】


    【叮！主线剧情重大转折！‘终极之约’变更为‘终极攻坚战’！】【团队核心凝聚力提升！‘羁绊’属性+20%！】【检测到宿主成为‘终极课题小组’组长，‘领导力（被动）’属性开启！】【奖励：‘盘星’终端算力升级补丁x1，‘精神力稳定剂’配方x1。】


    汪诗雨看着脑海里那个金光闪闪的“组长”头衔，和那个写着“被动”的领导力属性，默默地拿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菌菇汤，喝了一口。


    算了，来都来了。


    不就是加班吗。


    为了永久饭票和安稳的退休生活，干了！


    她放下碗，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在众人面前“啪”地一声打开。


    “好了，各位组员。”


    她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地开始布置任务。


    “现在开第一次项目会议。”

 第74章 这个bug，好像能卡！

    汪诗雨看着面前这群突然打了鸡血的男人，又看了看自己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那个简陋的开会文档。


    她面无表情地敲下了第一行字：终极课题小组第一次会议记录。


    【不是，这就要开会了？】


    【我的会议PPT模板还没下载呢。】


    【算了，草台班子就该有草台班子的样子。】


    吴邪的行动力超乎想象。


    或者说，解雨臣的钞能力超乎想象。


    仅仅一天之后，他们所在的这个临时据点，就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型的战情指挥室。


    十几块高分辨率的显示屏呈弧形排列，将汪诗雨包围在中间。


    最顶级的服务器在角落里发出低沉的嗡鸣，为她的“盘星”终端提供着恐怖的算力支持。


    桌上摆满了各种仪器，还有一叠叠从解家秘密仓库里空运过来的古籍资料，纸张泛黄，散发着历史的霉味。


    汪诗…雨坐在那张一看就很贵的人体工学椅上，感觉自己像是被架上烤架的咸鱼。


    她面前的屏幕上，无数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滚落。


    左边是青铜箔片和“山神结晶”的能量频谱分析图，复杂的波形犬牙交错。


    中间是根据那些波形实时演算的星图模型，无数光点在黑暗的背景中闪烁，试图勾勒出那扇“门”的轮廓。


    右边是吴邪整理出来的古籍扫描件，各种鬼画符一样的文字和符号，被她的程序进行着语义识别和交叉比对。


    【叮！‘领导力（被动）’属性生效：团队成员工作积极性微量提升，资源调配效率微量提升。】


    汪诗雨：“……”


    【这被动技能，不就是项目经理的加班光环吗？】


    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杂念排出脑海。


    算了，来都来了。


    干活！


    她的手指开始在键盘上飞舞，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曾经用来摸鱼和刷剧的大脑，此刻火力全开。


    记忆宫殿里，所有与“终极”相关的线索都被调取出来。


    蛇沼鬼城的陨玉，张家古楼的强碱，海底墓的禁婆，七星鲁王宫的玉俑……那些看似无关的细节，此刻都化为了数据和变量，被输入到庞大的运算模型中。


    她不只是在分析，更是在用自己的精神力，尝试着去“理解”那扇门。


    她试图在脑海中，构建一个属于它的能量模型。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


    每当模型推演到一个关键节点，数据就会出现断层，无法继续。


    那是一种无法用现有物理学解释的能量形态，狂暴，混乱，又带着一种死寂的规律。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数据缺失，模型建不起来。”她喃喃自语，声音有些沙哑。


    一直静坐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张起灵，站了起来。


    他走到汪诗雨身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点在了那块“山神结晶”上。


    一股微弱却无比纯粹的能量波动，顺着他的指尖，注入到结晶之中。


    桌上的探测仪立刻发出了轻微的鸣响。


    汪诗雨面前的屏幕上，那段断裂的能量频谱图，瞬间被补上了一小段。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足够了。


    汪诗雨的眼睛亮了，立刻将这组新数据记录下来，代入模型。


    “原来是这样……”


    她找到了一个关键的转换系数。


    【好家伙，小哥这是活体数据库啊。】


    【技术顾问，专业陪读，哪里不会点哪里。】


    有了张起灵这个“外挂”，模型的构建进度大大加快。


    吴邪和王胖子则负责后勤。


    “小雨妹子，歇会儿，喝碗鱼汤补补脑子。”王胖子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凑了过来。


    汪诗雨头也不抬，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左手接过碗，右手还在键盘上操作。


    “胖子，把那本《河木集》第三卷关于祭祀仪轨的部分拿给我。”吴邪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他面前摊着十几本古籍，正在做标注。


    “来了！”


    黑眼镜则像个幽灵，在院子里巡视，确保没有任何人能打扰到屋里的这群人。


    整个团队，像一台精密的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


    三天后的深夜。


    汪诗雨脸色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黑青。


    她已经连续工作了超过七十二个小时，只靠着系统奖励的几支精神力稳定剂和胖子的投喂硬撑着。


    面前的星图模型，已经构建出了一个模糊的雏形。


    那是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如同星云般的能量漩涡。


    在漩涡的中心，是一个绝对的“空洞”。


    当她的精神力尝试着去探查那个空洞时，一股冰冷、混乱、充满了恶意的精神冲击，顺着链接反噬回来！


    “嗡——”


    汪诗雨的大脑像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她闷哼一声，鼻腔一热，两行鲜血流了下来。


    【我操…精神攻击…】


    【门后面的那个东西…在对我喊话？】


    那不是语言，而是一种纯粹的，想要吞噬一切，同化一切的原始欲望。


    “小雨！”吴邪第一个发现不对，冲了过来。


    王胖子也吓了一跳，赶紧拿毛巾给她擦脸。


    就在这时，张起灵的手，轻轻按在了汪诗雨的头顶。


    一股清凉、沉静的气息，从他的掌心传来，瞬间压制住了那股狂暴的精神冲击。


    汪诗雨剧烈地喘息着，视野从模糊重新变得清晰。


    她看着屏幕上那个因为精神力反噬而濒临崩溃的模型，没有惊慌，反而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我抓到它了。”


    她不顾吴邪的阻拦，双手再次放回键盘。


    “刚才那一下反噬，不是纯粹的攻击，它暴露了自己的一段核心频率！”


    “就像是电脑病毒，为了感染你，总得先让你运行它的代码！”


    她的手指快得只剩下残影，一行行全新的代码在屏幕上飞速生成。


    她在编写一个“补丁”。


    一个针对那段核心频率的“干扰补丁”。


    模型在崩溃的边缘被强行稳住，然后，汪诗rou将刚刚编写好的干扰程序加载了进去。


    屏幕中央的那个能量漩涡，剧烈地闪动了一下。


    漩涡中心那个代表着“它”的空洞，那种吞噬一切的吸力，明显减弱了！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百分之一，但它真的被削弱了！


    “成了！”汪诗雨一拳砸在桌子上，脸上是混杂着疲惫和狂喜的笑容。


    “我们没办法关掉它，但好像……可以给它装个限速器！”


    她转过头，看着屋里的所有人，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天真，胖子，小哥……我们好像，找到了一个可以卡的bug！”


    吴邪看着她脸上混着血迹和汗水的笑容，看着屏幕上那个虽然依旧恐怖，但却不再是完全无法理解的能量模型，他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了。


    他知道，汪诗雨点亮的，不仅仅是屏幕上的数据。


    而是他们所有人，通往终局的，第一缕曙光。


    汪诗雨靠在椅背上，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但内心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清明。


    也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在她脑海里最后一次，也是最隆重的一次响起。


    【叮！宿主成功触发并接受‘终极课题’！人生主线任务更新！检测到宿主心态蜕变（从咸鱼到守护者），成长度满分！现发放终极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