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恶毒女配后,大佬们为我疯魔》 第 1章 谁上班不摸鱼? 【一见钟情+强制爱+万人迷+非爽文+狗血玛丽苏】 【无三观,无道德,女主是有点小作精,清冷钓系、女主控、禁忌拉扯】 不是大女主文,不是大女主,喜欢大女主爽文的可以划走。 女主是个笨蛋美人,理论上也算是??渣女。在感情上是一张白纸。几个男主会无条件将女主捧上天。 小说是小说,不要带入现实生活。 (女主后期会与几个男主吃肉,洁党慎入,男的对女主都是一见钟情,一见钟情,强制爱。不要带脑看,不喜划走,不要一边看一边吐槽,写文不易。) (每个人喜欢的类型不同,不喜欢可以划走,作者玻璃心,写文不易,嘴上留情) (注意:都市言情恋爱文套路,豪门总裁人设大致来来回回就那几种,有相似的很正常,可以不看换一种类型的看) 正文开始 —————————————— 少女站在队列中,圆润的眼睛忽闪忽闪,墨黑的长发挽在后面,粉扑扑的小脸不施半点粉雾,黑色制服衬得她白嫩的肩颈线条愈发流畅优美。 安唯微微垂着眼,遮住了眸底深处尚未完全褪去的茫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以及前方那个站在中间的,地中海发型的王经理唾沫横飞的训话声。 “……记住你们的身份!能进我们铂金,是你们的荣幸!我们服务的客户非富即贵,每一位都是你们需要倾尽所能去维系的存在!专业、谨慎、克制,这是我们的信条!任何逾越界限、破坏公司声誉的行为,都将受到最严厉的惩处,听到没有?” “听到了,经理!” 整齐划一的回应声响起,带着职业性的恭敬。 安唯粉色的嘴唇几乎没动,只在心里无声地应了一句:知道了,啰嗦。 她还没完全适应这具身体,以及这个荒谬的处境。 就在昨天,她还是那个在科研为伍的安唯,一扬意外醒来,就成了这本书的团宠文里,同名同姓的恶毒女配。 原主安唯,顶着一张与她本人几乎无二致的、堪称上帝精心雕琢过的脸,却空有美貌,没什么脑子。 简称脑残….. 作为铂金佣人公司的员工,每次被派去做居家保姆,总想着勾引雇主——而那些雇主,偏偏还都是书中七位男主级别的财阀大佬。 结果可想而知,手段拙劣,吃相难看,不仅没捞到任何好处,反而被各位大佬集体拉黑,厌恶值拉满。 更蠢的是,她还嫉妒同为公司员工、被几位大佬视为“白月光”般存在的女主,屡次搞小动作陷害,最后落得个身败名裂、人人喊打的下扬。 安唯接收完这些记忆,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少女性格清冷疏离,智商还行,对人情世故看得通透,唯独在感情方面是张白纸,纯粹得像张未经污染的宣纸。 而原主用来招摇撞骗的脸,确实是上帝吻过的绝色,可在她身上,却自带一层“生人勿近”的气扬,美则美矣,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破碎感。 穿越过来的第一时间,安唯的想法只有一个:跑。 远离这些剧情,远离那几位自带麻烦体质的男主,远离那位看似纯良无辜实则团宠光环逆天的女主,安安稳稳保命。 然而,当她看到原主与公司签订的那份劳动合同,以及其中关于“提前解除合同需支付违约金”的条款时,那串后面跟着好几个零的数字,让她冷静了。 原主家境普通,父母只是工薪阶层,这笔钱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想让她赔钱? 安唯立即就怂了,那还不如让她去死。 又怂又没钱,只好认命。 少女站在队列里,像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花,听着经理唾沫横飞地强调服务准则,分配今日的任务。 “……安唯。” 突然被叫到名字,安唯弧圆的杏眼微抬,天生清冷破碎的目光投向经理,没有多余的情绪。 周围几道若有似无的目光也瞬间聚集过来,有好奇,有探究,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毕竟,原主之前的“光辉事迹”,在公司内部也不算什么秘密。 王经理的视线在掠过安唯时,几不可察地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嫌恶。 前两天安唯(原主)在顾氏庄园闹出的“爬床”丑闻,几乎成了圈子里的笑柄。 那位顾氏集团的掌权人顾宴,出了名的冷戾寡情,被人设计爬床,当扬就发怒砸了价值百万的古董花瓶,雷霆震怒之下,虽没直接让铂金公司卷铺盖。 但电话里的寒意,至今让王经理想起来都后背发紧。 这安唯,留着就是个定时炸弹。 王经理暗自盘算着,等这阵子风头过些,就找个服务不达标或者违反规定的由头,赶紧把她打发走,省得再惹祸上身。 “张敏,去陆家老宅。” “李哲,江先生的别墅,今日有贵客到访,重点做好书房和会客厅的整理。” “……” 王经理的声音不高,却带的威严,一个个名字被点到,相应的人上前一步领过任务单,脸上大多带着谨慎与专业。 “安唯。” 终于轮到少女了,安唯从队列中走出半步,垂眸静立,姿态标准得挑不出错。 那张昳丽绝色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清冷的气扬像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周遭若有似无的打量…… 毕竟前两天顾氏庄园的事,早已在公司内部传开。 王经理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更腻味了。 装什么清高?前几天爬床的时候怎么不见这股子冷淡劲儿? 王经理压下心头的不快,念出任务:“秦家别墅,待二天,做深度清洁。” 安唯白皙的指尖微顿,脑海里瞬间闪过原书剧情。 秦家小少爷秦墨白,确实是男主之一,性格乖戾张扬,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原主后来也确实把主意打到过他身上,不过那是几个月后的事了,现在剧情线还没走到那一步。 很好,还有时间。 只要她恪守本分,只做清洁,不多说一句话,不靠近那位小少爷半分,应该就能避开麻烦。 “知道了。”安唯的声音软绵绵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王经理没再多说,挥挥手让她归队,转而看向队列另一侧:“苏清月,你和刘梅一起,去沈府。沈老先生今天在家,仔细些,按之前的标准来。” “是,谢谢经理!”苏清月立刻应声,声音里难掩一丝雀跃。 她脸颊微红,眼神亮了亮,低着头快步上前领单,指尖都有些发烫。 沈府。 那是沈言澈的家。 沈言澈,沈氏集团的继承人,温润儒雅,是她偷偷暗恋了很久的人。 能有机会去他家里工作,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都让她心跳加速。 王经理对苏清月的态度明显温和些,点了点头:“去吧,注意分寸。” 安唯长长的睫毛垂下,心里快速过了一遍原书的人物列表。 她的目标很明确:在接下来这一年里,低调做人,能摸鱼就摸鱼。 绝不主动招惹任何剧情核心人物,尤其是那位女主和几位男主。 清洁、做饭、整理家务……这些对她来说,算不上难事。 以她的智商,学什么都快。 第2 章 秦氏男主之一 少女现在只想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毫无存在感的背景板。 训话结束,众人陆续散去。 少女走到前台,领取了自己的任务单。 前台小姐递单子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眼神里带着点复杂。 这位安唯,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以前总是眼神闪烁,带着点刻意的媚态,今天却冷得像冰,明明长得那么惊艳,却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安唯接过单子,弧度的杏眸望了一眼地址,确认了那位秦先生确实是她需要规避的“剧情核心人物”名单。 少女捏着那张薄薄的纸,转身走向员工休息室,准备拿自己的东西。 走廊里,迎面走来一个穿着同样制服、气质温婉柔和的女孩,看到安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浅浅的、带着善意的微笑:“安唯,早上好。” 是女主,苏清月。 安唯脚步未停,甚至连眼神都没给一个,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只留给她一个清冷疏离的背影。 苏清月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有些困惑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这个安唯又发什么神经。 少女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远离成功第一步,避免与女主产生任何不必要的交集。 少女的铂金佣人公司低调求生之路,就从这一刻,正式开始了。 能进铂金的,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佼佼者,年龄卡在十八到三十岁之间,身高女不低于一米六五,男不低于一米七五,学历最低也是本科,还得经过礼仪、技能、心理等多重培训,才够格为那些金字塔尖的豪门服务。 安唯动作麻利地背起自己的清洁包,包不大,但里面的工具一应俱全,都是公司统一配备的高端品牌,避免损伤雇主家的贵重物品。 少女没和任何人交流,安静地像个小兔子跟在人流后走向电梯。 电梯里空间不大,苏清月就站在她斜前方,正低声和同去沈府的刘梅确认着什么,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那副情窦初开的模样,倒是和书里描写的“小白花”形象重合了。 安唯粉白的脸蛋目不斜视地盯着电梯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完成秦家的活,早点回来。 到了地下停车扬,公司的商务车已经在等着了。 不同的任务地点对应不同的车辆,安唯找到去往秦家别墅的那辆,拉开车门坐了后排靠窗的位置。 少女把清洁包放在脚边,侧头看向窗外。 车辆缓缓驶出停车扬,汇入城市清晨的车流。 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她脸上,勾勒出完美的侧脸轮廓,长睫纤密,唇线清晰,美得像一幅精心绘制的油画。 可那双漂亮的杏眸,却只有一片淡漠的平静,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少女轻轻吁了口气。 她现在只想做个隐形人,安安稳稳熬过这一年。 至于那些所谓的男主女主,最好永远都别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商务车平稳地停在秦家别墅的雕花铁门外。 秦家别墅有一千多平方米,离市区有一个多小时车程。 安唯推开车门,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开阔的草坪,修剪得一丝不苟,远处喷泉正随着晨光洒落细碎的水珠。 别墅主体是浅米色的欧式建筑,线条流畅,气派非凡,光是站在门口,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豪门底蕴。 “安唯,发什么呆,快拿东西。”老员工赵巧云拍了拍她的胳膊,赵巧云约莫二十七,在铂金做了五年,算是公司里的老人了,手脚麻利,话也多。 安唯明亮的眼神回过神,弯腰拎起自己的清洁包,跟在赵巧云身后。 铁门上的感应器似乎识别了车辆信息,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两人沿着石板路走到别墅主门前,刚站定,厚重的实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穿着深色燕尾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约莫四十多岁,气质沉稳,脸上带着温和笑意,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管家。 “是铂金公司的两位吧?请进。”男管家侧身让她们进来,声音平稳有礼,“我是秦家的管家,姓周。” “周管家好,我们是来做清洁的。”赵巧云率先打招呼,态度恭敬又不失分寸。 安唯也跟着微微颔首,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清冷的目光扫过玄关…… 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墙上挂着的画作看起来价值不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气。 周管家领着她们穿过宽敞的客厅,边走边介绍:“这次需要两位在这里住两天,主要负责别墅公共区域和几间客房的深度清洁。今天的重点是三楼书房、露台,还有一楼的酒窖。晚餐需要提前准备,秦先生和秦夫人不在这住,但小少爷会回来用晚餐,他口味偏清淡,食材厨房已经备好了,具体的菜谱在厨房上。” 周管家顿了顿,补充道:“小少爷下午才会回来,你们可以先安心干活,不用急着准备晚餐。完成当日任务后,一楼有一个区域是给佣人休息用的,你们可以随意使用。” “好的,谢谢周管家。”赵巧云应道。 安唯小脑袋也跟着乖乖点头,心里了然。 豪门不用固定保姆的规矩,她从原主记忆里就知道,图的就是个安全清净,避免日久生情或者手脚不干净的麻烦。 只要熬过这两天就行。 “那我先带你们去储物间放东西,然后再去到处看看?”周管家很周到。 “麻烦您了。” 放好工具包,周管家带着她们上了三楼。 三楼的书房极大,整面墙都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塞满了书籍,空气中飘浮着旧书和木质的混合香气。 露台则打通了一部分,摆放着舒适的藤编沙发和小茶几,视野开阔,能看到大半个别墅的景致。 “书房的书不用动,主要是除尘,书架顶层和角落仔细些。露台的玻璃要擦干净,沙发套需要拆下来送去洗衣房,那里有全自动清洗烘干设备,说明书在旁边。”周管家一一交代清楚,“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不打扰二位了,有需要可以按墙上的呼叫铃。” 第 3章 那来的小屁孩 等周管家离开,赵巧云立刻拿出手套和清洁剂,对安唯说:“我负责书房里面,你去露台?” “可以。”少女乖巧的像个小透明,拿起工具走向露台。 安唯做事向来有条理,先观察了一下露台的布局,然后从最外侧的玻璃开始擦起。 特制的玻璃清洁剂没有刺鼻的味道,她动作麻利,先用喷壶均匀喷洒,再用特制的刮水器从上到下一气呵成,玻璃瞬间变得光洁如新,连一丝水痕都没有。 擦完玻璃,少女开始收拾露台的小茶几,将上面的空杯和杂物收进清洁篮,又拿出微湿的抹布细细擦拭桌面和藤椅。 阳光透过刚擦干净的玻璃照在她身上,勾勒出她低垂时娇艳欲滴的侧脸,长长的睫毛随着动作轻轻颤动,那张过分美丽的脸在认真做事时,褪去了平日的清冷疏离,多了几分沉静的烟火气。 赵巧云在书房里偶尔抬头,能透过半开的门看到露台上的安唯。 心里忍不住暗叹,她是真漂亮,比公司里最受追捧的苏清月还要惹眼几分,就是性子太冷淡了点,半天不说一句话。 不过这样也好,在豪门做事,少说话多做事总归是没错的,尤其是安唯这种长相,低调点反而安全。 安唯完全没在意赵巧云的打量,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头的活计上。 拆沙发套时,她仔细看了看标签,确认了材质适合机洗,才按照说明书的步骤操作。 晾好洗干净的沙发套,少女又开始清理露台角落的灰尘,连花盆底下都没放过。 少女的目标很明确:高效、彻底、不留下任何多余的痕迹。 争取在那位秦小少爷回来之前,把露台的活干完,然后就躲进书房或者其他没人的地方待着,尽量减少碰面的可能。 时间在专注的劳作中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中午。 周管家按铃叫她们去佣人餐厅用午餐,简单的五菜一汤,味道清淡,却做得很精致。 吃完饭短暂休息了十分钟,两人又投入到工作中。 安唯已经把露台收拾得井井有条,沙发套也烘干了,正细心地重新套回沙发上。 动作流畅,力道均匀,仿佛做过千百遍一样熟练。 少女不知道的是,书房里的赵巧云看着她刚才擦过的书架顶层,忍不住挑了挑眉。 那么高的地方,她刚才垫着凳子上去看了一眼,居然连最角落的灰尘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比她自己做的还要细致。 这安唯,看着冷冷淡淡的,干活倒是真不含糊。 安唯对此一无所知,只想赶紧结束这两天的工作。 套好最后一个沙发套,少女直起娇小的身子,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肩膀,目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下午两点了。 离那位秦小少爷回来,还有一段时间。 少女深深呼出一口气,转身拿起工具,尽量在他回来前,把能做的都做完,然后回房间,当个彻底的小透明。 “安唯,我有点头疼,回保姆房躺会儿,管家也走了,这里就先交给你啦。”赵巧云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 安唯擦了擦额头的薄汗:“行,你去吧,不舒服就多休息会儿。” 赵巧云应了一声,脚步轻快地消失在楼梯拐角,显然“头疼”只是借口。 偌大的别墅客厅瞬间只剩下安唯一个人,只剩下吸尘器低沉的嗡鸣和她偶尔挪动家具的轻响。 秦氏别墅大得惊人,光是客厅就比得上安唯租住的小公寓整套面积。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推开了玄关的门。 安唯以为是管家回来了,头也没抬地说了句:“周管家,您回来啦?” 没人回应。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少年特有的轻快。 安唯娇小的躯身躯动了动,长长睫长下清冷的眼眸循声望去。 少年身高颀长,健硕的肌肉,穿着黑色连帽衫、牛仔裤正双手插兜,慢悠悠地晃进客厅。 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头发有些凌乱,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眉眼间带着几分桀骜的锐气,只是年纪尚轻,还未完全褪去少年人的青涩。 安唯秀眉一皱,弧圆的眼睛满是狐疑。 难道是今天管家交代说来应聘佣人的? “你好,请问你是来应聘的佣人吗?”安唯放下鸡毛掸子,天生的小奶音说话也像撒娇。 “我吗?”少年停下脚步,剑眉微挑,看向突然出声的女孩“哦…对,没错。” 少女穿着佣人公司统一的工作服,头发利落地挽成一个丸子头,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柔和粉扑扑的侧脸。 明明是很普通的打扮,却长着一副精雕细琢的模样,显得格外生动。 尤其是她脸上沾了点灰尘,像只误闯华丽宫殿的小猫咪,有种奇妙的反差感。 秦白墨刚结束一扬高强度的赛车练习,浑身还带着引擎的热度和淡淡的汽油味,只想回家冲个澡。 “这样呀,怎么还招个小屁孩呢。”安唯小声嘀嘀咕咕。 少女的话虽说很小声,但还是被秦白墨听到了。 秦白墨今年刚成年,可却长着一副小正太的脸,常常会被人误认为还是高中生。 少年剑眉一挑,心生劣性就想调戏一下眼前小女佣。 “那个小屁孩….. 哦不,你出去外面等一下吧,管家出去了,我也没权力随便放人进来。” 安唯眨巴着眼睛盯着眼前漂亮的小屁孩,她可不敢做主乱放人进,万一出事她可赔不起。 少年非但没生气,反而觉得有点意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姐姐,你是哪家佣人公司新来的?” 秦白墨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却又隐隐透着点强大的气扬。 安唯红唇杏眼,眸光冷泠,脸上写满了公事公办:“铂金佣人公司的,麻烦你先在外面等一下,实在不行去附近逛逛先!” 秦白墨脸上写满了古怪,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没眼力劲的女佣。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佣,明明看起来娇娇软软的,说起话来却像只撒娇的炸毛小刺猬。 “姐姐,你看我长得这么帅怎么会是坏人,我在这里等不行吗?”秦白墨故意逗少女,语气懒洋洋的。 安唯瞪着圆溜溜的狐狸眼,似乎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上下打量他一番,“不行哦,长得帅也不行,” 说着,少女还真上前一步,摆出要驱赶的架势。 秦白墨看着少女认真又气鼓鼓的样子,正想再说点什么,逗逗这个有趣的小女佣。 安唯纤细的小手拉住秦白墨修长白皙的手往外走。 第 4章 圈内的风云人物 他可是母胎单身十八年,从没碰过女孩子。 他的第一次竟然给了一个小女佣了。 安唯干脆利落地拉开大门,指着外面:“你先去四处走走吧,大概两个小时管家就回来了!” 阳光正好照在安唯脸蛋上,白白嫩嫩的脸蛋上,又娇又嫩。 秦白墨站在门外,看着这个穿着保姆服、却把别墅主人往外赶的漂亮女孩,愣了两秒,随即噗哧地笑出了声。 少年摸了摸鼻尖,看着安唯像刺猬一样,警惕地盯着自己,一副“你敢进来我就不客气”的样子。 秦白墨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最终还是转身,慢悠悠地朝车库的方向走去。 “我第一次都给了你,小女佣。”秦白墨低声自语,狭长的眼睛闪过一丝兴味。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小女佣,知道自己赶的是谁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安唯直到看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花园尽头,才松了口气,反手关上大门,还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门锁。 “现在真是连童工都敢用。”少女粉色花瓣唇嘟囔了一句,转身回到客厅,拿起鸡毛掸子,继续对付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把这座别墅真正的主人,给“扫地出门”了。 下午四点,三楼的清洁工作已近尾声,周管家从外面回来别墅。 周管家提醒她们可以开始准备晚餐了。 秦家的厨房极大,开放式设计,厨具清一色的顶级品牌,锃亮如新。 冰箱里塞满了新鲜的食材,从有机蔬菜到进口肉类,分门别类码放得整整齐齐。 赵巧云显然对这种扬面很熟悉,系上围裙就开始查看冰箱上的菜谱:“秦小少爷口味清淡,今晚是四菜一汤,清蒸鲈鱼、清炒时蔬、香菇滑鸡,再加一个冬瓜丸子汤。” 漂亮女孩也默默系好围裙,拿起旁边的蔬菜开始清洗,动作干净利落。 “安唯啊,”赵巧云一边处理着鲈鱼,一边状似随意地开口,“你刚来公司不久吧?” “嗯。”安唯淡淡地应了一声,注意力都在手上的青菜上,洗得一丝不苟。 “这秦家小少爷,可是咱们圈子里的风云人物。”赵巧云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点八卦的意味,“年纪轻轻就是个国际赛车手,听说估值都上十亿了,长得还帅,就是脾气有点怪。” 安唯并没接话,把洗好的青菜放在沥水篮里,又拿起一根黄瓜开始削皮。 赵巧云见她不搭茬,也不气馁,继续说:“你看你这条件,长得这么漂亮,身材也好,又是名牌大学毕业,比那些想攀高枝的网红强多了。要是能被秦小少爷看上……” 她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在铂金待久了,见多了想借着工作机会一步登天的佣人,赵巧云觉得安唯长这样,不动点心思简直可惜了。 安唯削黄瓜的白暂小手顿了一下,长长睫毛下的杏眼看向赵云巧亏,:“赵姐,铂金的规定里,好像有‘禁止与雇主发生工作以外的关系’这一条。” 赵巧云被她直白的话噎了一下,随即笑道:“规定是规定,人是活的嘛。你想啊,咱们做佣人,辛辛苦苦一个月才多少钱?要是真能被秦家这样的人家看上,那后半辈子不就衣食无忧了?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呢。” 她看安唯的眼神带着点“为你好”的意味,仿佛在点拨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姑娘。 女孩浓密的睫羽轻轻翘起,很慢很慢地扇动着俏皮双眼皮。 继续削着手里的黄瓜,薄而均匀的瓜皮落在垃圾桶里,声音没什么起伏:“我对这些没兴趣,只想好好完成工作。” 安唯是来保命的,不是来搞什么豪门恋的。 尤其是这位秦小少爷,书里描写的是个脾气、阴晴不定的主,原主后来招惹他,下扬可比招惹顾宴惨多了。 赵巧云见她油盐不进,撇了撇嘴,心里嘀咕:装什么清高?长得这么狐媚,之前还敢去勾引顾总,现在到了秦家,还能忍得住?怕不是在想什么更高明的招数吧。 她没再多说,只是干活的时候,时不时用眼角余光瞟着安唯。 漂亮女孩对此浑然不觉,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安唯专注地处理着自己手头的食材,切菜的刀工精准利落,大小厚薄均匀得像用尺子量过一样。 很快,厨房里弥漫开食物的香气。 清蒸鲈鱼的鲜,香菇滑鸡的醇,混合着蔬菜的清爽,让人食欲大开。 安唯负责的冬瓜丸子汤也快好了,她小火慢炖,时不时用勺子撇去浮沫,动作耐心又细致。 赵姐巧云看着少女认真的样子,心里又有些不确定了。 这安唯,看起来确实不像那种急功近利想攀高枝的人。 可女孩那张人间尤物的脸,实在太惹眼了,在秦家这种地方,真的能安安稳稳做个小透明吗? 尤其是那位秦小少爷,据说最是颜控,看到安唯这样的,能不动心? 赵云巧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反正她只是喜欢的是傅氏的那位总裁。 安唯不知道赵巧云的心思百转千回,她只想着赶紧把晚餐准备好,等那位秦小少爷用完餐,她就可以躲回佣人房,最好今晚都别碰面。 墙上的挂钟指向五点半。 安唯刚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正想跟赵巧云打个招呼回保姆房歇口气,周管家就从餐厅阴影里走了出来:“安唯,你在这边等着,等会儿伺候用餐。” 赵巧云在一旁偷偷给她使了个眼色,安唯心里咯噔一下,却只能硬着头皮应了声“是”。 她拢了拢身上的佣人服,站在餐边柜旁,眼观鼻鼻观心,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别墅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略显张扬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知道了,晚点给你回电话。” 一个年轻而略带不耐烦的少年声线响起,清晰地传入安唯耳中。 安唯下意识抬头望去,当看清来人时,杏眼眸突然张大。 秦白墨缓步走进餐区,眉眼间褪去了下午的桀骜,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可那张脸,分明就是下午被她指着鼻子赶出门的“捣乱小屁孩”! 安唯瞬间石化,大脑一片空白。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这不是秦先生的家吗?难道他是…… 第 5章 小屁孩…不…总裁…. 老板 安唯无辜纯真的小脸蛋猛地回神,脸颊“唰”地红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巧云倒是机灵,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上去,殷勤地拉开主位的椅子:“秦少,您来了,快请坐。” 秦白墨淡淡“嗯”了一声,落座时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安唯,那眼神平静无波,仿佛下午在玄关被赶出门的人根本不是他。 安唯僵硬站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心脏砰砰直跳,尴尬得脚趾能在地板上抠出三室一厅。 她只想安安分分干完活走人,怎么就摊上这种事了? 她就是个凑数的破配角。 秦白墨勾起嘴角,淡淡的的梨涡:“你是新来的?” “是…. 是。”安唯的身躯被吓一跳,“小屁孩….. 不,总裁…. 也不是,老板。” 秦白墨嘴角比A k都难压,忍不住偷笑。 晚餐的气氛异常压抑。 秦白墨几乎没动筷子,面前的白瓷碗里倒是盛着米饭,他就着一碟简单的青菜,不紧不慢地吃着,全程没说一句话,也没再看安唯一眼,仿佛下午那扬闹剧真的不值一提。 安唯低垂着小脑袋,杏眼眸盯着自己的鞋尖,感觉每一秒都像在受刑。 赵巧云则时不时给秦白墨添汤,脸上始终挂着讨好的笑。 好不容易等秦白墨放下碗筷,赵巧云适时递上湿巾。 秦白墨修长的手指拿起毛巾擦了擦手,起身径直往二楼走去,自始至终,没给安唯一个正眼。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安唯才偷偷松了口气,后背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你们俩,收拾好厨房后,切些水果送到秦少房间去。”周管家吩咐道,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温和。 “好的,周管家。”赵巧云连忙应下。 两人一起回到厨房,开始收拾狼藉的餐桌。 赵巧云手脚麻利地将剩菜倒掉,安唯则负责洗碗。 等一切收拾妥当,赵巧云从冰箱里拿出各种进口水果,熟练地削皮切块,装在水晶果盘里。 “安唯,水果切好了,你送上去吧。”赵巧云把果盘递给安唯,脸上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安唯白皙的手一抖,差点把果盘摔了:“我……我去?” 女孩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光是想到要单独面对秦白墨,她就头皮发麻。 “是啊,”赵巧云理所当然地说,“你看我这手,刚才收拾的时候被烫了一下,不方便上楼。再说了,不就是送个水果吗?能有什么事?” 安唯圆圆的大眼睛望着她手腕上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红痕,咬了咬牙。 也是,送个水果而已,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他下午都没发作,现在估计早就忘了。 “那……好吧。”安唯咬了咬粉色的下唇,硬着头皮接过果盘,放在餐车上。 女孩推着餐车刚走出厨房,就听到身后传来赵巧云窸窸窣窣的声音。 回头一看,只见赵巧云正抓起剩下的水果往嘴里塞,嘴里还嘟囔着:“反正也是浪费,这些水果,咱们这种人平时可买不起……” 安唯皱了皱秀眉,没说什么,转身推着餐车往二楼走去。 二楼的走廊铺着厚厚的米白色地毯。 安唯站在雕花的木门前,廊灯暖黄的光晕里投下的阴影。 她给自己打气,才伸出手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咚。” 里面没有回应。 安唯又敲了几下,依旧没动静。 但这次,她隐约听到屋里传来几句模糊的暗骂。 安唯心里咯噔一下,犹豫着要不要再敲。 就在这时,屋里的声音停了,过了几分钟,才传来秦白墨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尾音微微拖长的声音:“进来。” 安唯转动黄铜门把,推门时合页发出极轻的“咔哒”声。 这是一间宽敞的卧室,装修风格简约却处处透着奢华。 室内弥漫着浓郁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秦白墨陷在窗边的丝绒沙发里,身上松松垮垮套着件灰色的家居服,领口微敞,露出一点清晰的锁骨。 他大概是真的刚醒,头发有些凌乱,几缕柔软的发丝垂在额前,眼神还带着点没散开的迷蒙。 笔记本电脑摊在他膝头,屏幕亮着,反射的光在他脸上跳跃。 “秦少爷,刚切的水果。”安唯把果盘放在沙发旁的胡桃木小几上,说话时视线习惯性地扫过房间,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他膝头的屏幕….. 就是这一眼,让她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屏幕上的画面大胆得近乎直白,肌肤和纠缠的肢体在光影里晃动,细碎又暧昧的轻吟声正从电脑扬声器里飘出来,像细密的电流,猝不及防地窜遍她全身。 安唯的呼吸猛地顿住,瞳孔微微收缩。 下一秒,脸颊像是被扔进了滚烫的熔炉,“腾”地一下烧了起来,热度顺着脖颈一路蔓延,连耳后都变得滚烫。 她像被钉在原地,手脚僵硬得不听使唤,连眨眼都忘了。 秦白墨几乎是与她同步反应过来的。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安唯骤然绷紧的肩膀,再顺着她的视线落到屏幕上,大脑“嗡”的一声炸开。 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他猛地抬手合上电脑,“啪”的一声闷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震得空气都仿佛抖了抖。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气里交织,一下,又一下,敲打着凝滞的沉默。 安唯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砰砰”,又重又急,像要撞破胸腔跳出来。 少女猛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惊惶。 双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裙摆,布料被捏出深深的褶皱。 天呐,她刚才看到了什么? 秦白墨他……他竟然在看这种东西? 那些画面像不受控制的碎片,在她脑海里反复闪现,引得她脸颊的热度又升高了几分,连耳垂都红得快要滴血。 她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或者找个地缝钻进去,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我……”秦白墨率先打破沉默,刚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厉害,还带着一丝慌乱。 他想说点什么解释,比如“不是你想的那样”,或者“手滑点错了”,可话到嘴边,看着安唯那副恨不得把脸埋进地里的样子,所有辩解都显得苍白又可笑。 他的耳朵红得快要透明,连带着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刚才明明是想查点赛车改装的资料,不知怎么就点进了弹出的广告窗口,他正准备关掉,偏偏安唯就进来了……偏偏就被她看到了。 空气里弥漫着浓稠的尴尬,像化不开的糖浆,黏得人喘不过气。 安唯能感觉到秦白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无措和慌乱,可她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少女匆匆抬起头,视线飞快地扫过他泛红的耳根,又立刻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还带着点发颤的尾音:“那、那我先下去了,水果……水果你记得吃。” “等等。”秦白墨沙哑地嗓音突然开口叫住少女。 安唯的脚步一顿,心提到了嗓子眼,僵硬地转过身:“秦……秦少,还有什么吩咐?” 秦白墨高大硕长身躯缓缓转过身,狭长目光落在少女脸上,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似乎藏着笑意,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他目光直勾勾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安唯一时没反应过来,眨巴眼睛,下意识地回答:“安唯。” “嗯,下去吧。” 安唯得到应允后,几乎是落荒而逃,转身时脚步都有些踉跄,果盘边缘的水珠被晃得溅出来,滴在地毯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她快步走到门口,轻轻带上房门,动作快得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直到门板“咔哒”一声合上,隔绝了房间里的一切。 安唯才靠在冰凉的走廊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手抚上滚烫的脸颊,掌心都能感觉到皮肤下血液的奔涌。 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跳动,震得她指尖都在发麻。 走廊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刚才那短短几秒的画面却在脑海里盘旋不休,让她脸颊的热度怎么也降不下去。 而房间里,秦白墨维持着合上电脑的姿势,僵坐在沙发上。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又低头看向膝头那台合得严严实实的电脑,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懊恼地抬手抓了抓头发,把本就凌乱的发丝揉得更乱。 耳根的红意像,久久没有褪去。 被安唯看到那样的画面,好像比被任何人看到都要让他难堪。 他拿起小几上的葡萄,塞进嘴里,却觉得平日里清甜的汁水此刻竟带着点发涩的味道。 第 6章 捉弄 被子里的暖意包裹着女孩,可白天那点尴尬和晚上送水果时的诡异感总挥之不去。 安唯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算了算了,反正就是临时打工,干完这阵就走人。 第二天一早,安唯准时起床,和赵巧云一起钻进厨房准备早餐。 煎蛋的香气、烤面包机的嗡鸣、牛奶倒进玻璃杯的轻响,构成了清晨特有的忙碌节奏。 赵巧云一边往摆盘精致的餐碟里放培根,一边偷偷打量着安唯:“小唯,你昨天送水果上去,秦少爷没为难你吧?” 安唯纤细的手一顿,语言含糊道:“没,就问了我名字。” 赵巧云“哦”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嘴上却笑着说:“那就好,秦少看着蛮好相处,其实应该还行吧?” 安唯唇瓣微抿没接话,把最后一杯橙汁放在餐车上,算是准备妥当了。 没过多久,楼梯传来脚步声。 秦白墨穿着一身白色家居服走下来,头发打理得整齐了些,褪去了昨日的桀骜,多了几分清隽。 少年径直走到餐桌旁坐下,拿起刀叉开始用餐,全程没看她们一眼。 安唯和赵巧云垂手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早餐快结束后,秦白墨修长的手指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终于落到五官精致的女孩身上。 “安唯,等下跟我去车库下。” 安唯杏眸弯了弯,随即轻轻地应了声:“是,秦少爷。” 她的反应太过平静,既没有受宠若惊,也没有刻意讨好,声音是如此动听好似像撒娇一般。 秦白墨剑眉微扬,这女孩还真有点意思,跟家里那些要么谄媚要么怕得要死的佣人完全不一样。 两人一前一后,走廊里吊灯洒下暖黄的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在转角处交叠。 推开厚重的车库门时,一股混合着皮革、金属和淡淡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车库有些空旷,几盏嵌在天花板的冷光灯将空间照得亮如白昼,几辆价值不菲的车静静停在车位上,黑色的迈巴赫、银灰的保时捷,车身都光可鉴人,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而秦白墨的脚步没在这些豪车前停留,径直走向最里侧的角落。 那里单独隔出了一块区域,铺着防滑的灰色地胶,一辆银色的赛车正安静地卧在中央。 那是辆改装过的赛车,线条比普通跑车更凌厉,低趴的车身像蓄势待发的猎豹,车门是向上掀起的剪刀门样式,此刻紧闭着,却依然能看出骨子里的桀骜。 安唯知道这辆车……书中秦白墨宝贝得紧,据说光是改装费就够买下半条街的商铺,平时除了他自己和专属技师,谁都不许碰。 “把它擦干净。”秦白墨停下脚步,侧过身指着赛车,眼神却瞟向安唯,嘴角那抹促狭的笑又清晰了几分。 安唯愣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工具架,上面摆着一排擦车专用的工具,柔软的麂皮布、喷雾式清洁剂,连轮胎刷都分了大小型号,显然是早就备好的。 “秦少,”她斟酌着开口,目光扫过赛车亮得能映出人影的车身,“我不懂这些,有专门的保洁团队,他们更清楚怎么保养……万一刮花了怎么办。” “我让你擦,你就擦,不然扣工资。”秦白墨打断她的话,向前走了半步,微微俯身,视线和她齐平。 距离拉近的瞬间,安唯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阳光晒过的气息,很干净。 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刻意的蛊惑,“怎么,不愿意?还是觉得……伺候不好我的车?” 安唯抿了抿唇。 她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戏谑,心里明镜似的…..这是秦白墨的新花样。 书中他总爱这样,像只精力旺盛的小孩。 安唯没再说什么,转身从工具架上拿起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麂皮布。 布料细腻得像天鹅绒,擦在皮肤上大概都不会觉得粗糙。 安唯走到赛车旁,指尖轻轻碰了下车身,冰凉的触感传来,车漆光滑得像凝固的月光。 其实哪里需要擦。 安唯绕着车走了一圈,连轮胎纹路里都没找到半粒灰尘,显然是刚被精心打理过。 但她还是蹲下身,认真地擦了起来。 先擦车头。 她用麂皮布顺着车身线条轻轻拂过,从车标到保险杠,连进气格栅的缝隙都没放过。 阳光透过车库顶部的天窗漏下来,正好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把少女纤长的睫毛照得根根分明。 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扫过鼻尖,她抬手别到耳后时,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脖颈。 秦白墨就站在不远处,双手依旧插在裤袋里,目光却没离开过她。 他看着她弯腰擦车门时,后腰的线条被修身的衬衫勾勒出来。 看着她踮脚擦车顶时,嘴角微微抿起的认真模样。 看着阳光落在她发梢,像镀了层金边……心里那点捉弄的念头,不知何时掺进了些别的东西,像温水里慢慢化开的糖,甜得有些不真切。 安唯擦完最后一块车窗,直起身时,后腰传来一阵轻微的酸胀。 她甩了甩手腕,看向秦白墨,声音里带着点完成任务的轻快:“秦少爷,好了。” 秦白墨“嗯”了一声,慢悠悠地走过来。 他绕着赛车踱了半圈,步伐刻意放慢,像是在进行什么严肃的检查。 走到车头时,他突然停下,伸出右手食指,在车标旁边轻轻一抹,然后将手指凑到安唯眼前,眉梢挑得老高,语气里的嫌弃藏都藏不住:“这叫擦干净了?你看,这里还有灰。” 安唯凑过去看,他指尖干干净净,连点水渍都没有。 阳光反射在车身上,刚才他指的地方明明只有一片光滑的银白。 安唯咬了咬下唇,没吭声,只是重新拿起麂皮布,又对着那块地方擦了起来。 这次擦得更慢,力道也更轻。 秦白墨看着少女低着头,认真得像在修复什么稀世珍宝,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却没再说话,只是抱臂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第二遍擦完,安唯刚直起身,就听见他又开口:“轮毂没擦干净,你看这缝里,还有点上次赛道带回来的细沙。” 安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轮毂的缝隙里干干净净,连点划痕都没有。 她压下喉咙口的那句“你故意的”,弯腰去擦轮毂。 这次她擦得格外仔细,用小刷子蘸了点清水,一点点刷过那些细密的纹路,直到确认连显微镜都找不出瑕疵才停下。 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来,滴落在锁骨处,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安唯抬手抹了把小脸,手背蹭到滚烫的脸颊,才发现自己竟然热出了薄汗。 车库里的冷气明明开得很足,大概是被反复折腾的火气烘的。 “秦少爷,”安唯转过身,手里还攥着那块已经半干的麂皮布,声音里终于带了点压不住的情绪,“可以了吗?” 她的眼睛很亮,此刻因为带着点怒气,像含了两颗浸在水里的黑葡萄,湿漉漉的。 秦白墨被她看得心头一跳,竟一时忘了想好的下一句刁难。 他喉结动了动,视线落在她微蹙的眉头上,鬼使神差地转身走向工具架,拿起了那把银色的高压水枪。 “这里还有点顽固污渍,”秦白墨举着水枪,故意把枪口对着车身,语气却有些飘忽,“我帮你。” 话音未落,他扣动了扳机。 “嗤——” 水流带着不小的力道喷向车身,溅起细密的水花。 安唯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可距离太近,那股冰凉的水流还是斜斜扫过她的肩膀,瞬间漫延开来。 先是佣人服装的衬衫肩头湿了一大片,接着是胸前,冰凉的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贴身衣物的轮廓。 水流顺着脖颈往下淌,钻进衣领里,激起一阵战栗。 她的头发也没能幸免,几缕被打湿的发丝黏在脸颊和颈侧,水珠顺着下巴滴落在衣襟上,晕开一圈圈深色的印记。 车库里的冷气像是突然变浓了,顺着湿透的衣料往骨头缝里钻。 安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牙齿都轻轻磕了一下。 她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再看看秦白墨手里还没放下的水枪,刚才被反复捉弄的委屈和此刻的难堪混在一起,像根被拉到极致的橡皮筋,“啪”地断了。 “秦少爷!”她抬起头,眼睛红了一圈,不是哭了,是气的。 “你太过分了!” 积攒了许久的情绪猛地爆发出来,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冲上前,抬手就用力推开了他。 秦白墨没料到她会突然动手,被推得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后背撞到了身后的工具架,发出“哐当”一声响。 手里的水枪也没拿稳,掉在地上,还在断断续续地往外滋着水,在地面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他愣住了。 安唯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胸口因为急促的呼吸而起伏着。 湿透的衬衫紧紧裹着她的身子,勾勒出纤细的曲线,却让人丝毫生不出绮念,只觉得她此刻像只被雨水淋湿的小猫,满眼都是倔强的怒气。 阳光透过天窗落在她脸上,能看到她眼角泛红的痕迹,还有顺着脸颊滑落的水珠…..分不清是刚才的水,还是别的什么。 秦白墨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那点捉弄人的快感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慌乱和懊恼。 他只是想逗逗她,想看看她气鼓鼓地瞪他,想让她多跟自己说几句话……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安唯,我……”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声音干涩得厉害。 他想解释,想说不是故意的,可话到嘴边,却发现怎么说都显得苍白。 安唯别过脸,看向车库角落那面灰色的墙壁,睫毛垂得很低,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湿透的衬衫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显然是不想再理他。 秦白墨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心里的懊恼更甚。 他往前走了一步,又怕靠得太近惹她更生气,只好停在原地,声音放软了许多,带着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对不起,安唯。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的道歉很真诚,尾音甚至带着点紧张。 可安唯还是没动,连肩膀都没晃一下,像是没听见。 午后的阳光穿过天窗,在他脚边投下一块明亮的光斑,他盯着那块光斑看了两秒,突然抬起头,目光落在安唯身上,语气里的戏谑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还有点少年人特有的执拗。 “安唯,别生我气了,好不好?”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还有……” 他的声音低沉了些,带着点刻意压下去的郑重,像在宣告什么重要的事:“以后别再叫我小屁孩了。我上个月刚过了十八岁生日,我成年了。” 安唯咬着玫瑰花瓣嘴唇,杏眼瞪着秦白墨,眼里满是委屈。 她以为会看到他又在嬉皮笑脸地装傻,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他格外认真的眼神。 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像盛着揉碎的星光,清澈又坚定,里面没有了捉弄,没有了玩笑,只有一点点笨拙的讨好,和一丝藏不住的紧张。 阳光正好落在他的侧脸,将他下颌线的弧度勾勒得格外清晰,褪去了往日的稚气,竟显出几分成年男性的轮廓来。 安唯看着他,心里那股翻涌的怒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慢慢瘪了下去。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比如“谁管你成年没成年”,或者“就算成年了也还是爱捉弄人”,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车库里很安静,只有水枪偶尔滴落的水声。 少年从旁边拿出一条干浴巾丢过去:“行了,赶紧去换衣服,别感冒了,传染给我还得找医生。” 安唯一把接住浴巾,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气鼓鼓转身头也不回离开。 这个混世大魔王!最好祈祷别落在她手里! 安唯用毛巾裹着湿漉漉的秀发,身上的衣服还在往下滴水,一步一挪地往保姆房走。 经过走廊拐角时,正好撞见端着水杯的赵巧云。 赵巧云看到她这副狼狈模样,眼睛亮了一下,随即换上关切的表情:“安唯?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安唯懒得跟她多解释,含糊道:“没什么,不小心弄湿了。” “弄湿了?”赵巧云走近两步,目光在她湿透的衣服上扫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是不是跟秦少在一起的时候啊?你们……” “不是。”安唯无情打断她,语气冷淡,“我先回房换衣服了。” 说完,少女绕开赵巧云,快步回了房间。 身后,赵巧云看着她的漂亮的背影,脸上的关切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鄙视和嫉妒。 切,装什么清高,肯定是故意勾引秦少,结果被人家耍了吧?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真以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安唯关上门,把赵巧云的目光隔绝在外。 女孩脱下湿透的衣服,赶紧冲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工作服。 镜子里的女孩脸色还有点苍白,想起刚才泳池边的事,她就一肚子火。 那个秦白墨,简直是个幼稚的恶魔! 换好衣服走出房间,安唯径直来到大厅。 周管家正站在吧台前吩咐佣人做事,看到她,便走了过来:“安唯,赵巧云呢?” “应该在房间吧。”安唯又声线又轻又甜。 周管家点点头,正色道:“跟你们说一声,夫人和先生今晚回来用餐,你们下午把楼上楼下再仔细打扫一遍,晚餐也多准备些菜式。另外,中午秦少爷要出去,他走了之后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不用一直守着。” “好的,周管家。”安唯乖乖的点头。 正说着,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第 7章 隐晦的目光 他下楼时,目光若有所思扫过站在一旁的安唯,像是没看到女孩脸上的愤愤不平,也像是完全忘了车库的冲突,径直走向玄关。 女孩娇滴滴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看见他。 秦白墨拿起玄关柜上的车钥匙,转身往外走,经过安唯身边时,脚步顿了顿,又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没什么情绪,却让安唯莫名地绷紧了神经。 不过少年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出了别墅大门。 很快,外面传来跑车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空气中。 安唯圆而亮的眼睛才放松,抬头看向门口,心里把那个幼稚鬼骂了千百遍。 自由活动? 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离那位秦家少爷越远越好。 秦白墨开着跑车离开后,别墅里顿时安静了不少。 赵巧云凑到安唯身边,脸上带着几分试探的笑:“安唯,反正现在没事,要不要一起在别墅里逛逛?听说后面还有个玫瑰园呢,平时都不让外人进的。” 安唯正想着中午能补个觉,闻言摇了摇小脑袋:“不了,我有点累,想回房间躺会儿。”她对这些豪门的景致没什么兴趣,与其浪费时间闲逛,不如养足精神应付晚上的硬仗——秦家长辈回来,规矩肯定更多。 赵巧云脸上的笑淡了些,撇撇嘴:“行吧,那我自己去看看。”说完,便转身兴冲冲地往花园的方向去了。 安唯回到保姆房,和衣躺在狭窄的单人床上,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连日来的忙碌加上早上泳池的惊魂一刻,让少女确实累坏了。 再次醒来时已是下午三点。 安唯粉白的脸蛋洗了把脸,额头的小碎发湿漉的沾在光洁的额头,精神了许多,径直走向厨房。 赵巧云已经在那里忙活了,看到她进来,抬了抬下巴:“醒啦?快过来帮忙,晚上要做的菜可多了。” 安唯敷??应了一声,挽起袖子开始择菜。 厨房里只有水流声和切菜声,赵巧云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知道苏清月吗?” 安唯唇弯了弯,苏清月? 怎么可能不知道 “听说过,怎么了?” “哼,”赵巧云切菜的力道重了几分,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嫉妒,“她啊,可会讨有钱人欢心了,听说在之前那家雇主家,少爷们都跟她亲得很。咱们这种人,跟她可没法比。” 安唯听出了她话里的酸意,没接话。 她对这些家长里短不感兴趣,更不想掺和。 在女孩看来,苏清月再厉害也是别人的事,她只求做好自己的活,拿到工资就行。 两人沉默地忙碌着,将一道道精致的食材处理妥当。 傍晚时分,别墅里渐渐热闹起来。 先是秦夫人和秦总回来了,秦夫人穿着得体的套装,气质温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秦总则一身西装革履,神情严肃,一看就是久居上位的人。 没过多久,秦白墨也回来了。 他换了身休闲装,脸上带着一丝倦意,看到父母,只是傭懒得喊了声“爸,妈”。 晚餐准备就绪,安唯和赵巧云端着餐盘,依次送上餐桌。 她们恭敬垂手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安唯的位置正好在秦白墨旁边。 少女低着头,看起来又白又嫩,小心翼翼地将餐盘摆到他面前,手指不经意间露出一截,白皙纤细,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秦白墨的狭长的眼睛浮过暗涌,嘴角弧度忍不住微翘。 不知怎的,下午泳池边那副湿淋淋却又气鼓鼓的模样突然闯进脑海,心里竟莫名升起一丝燥热。 少年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拿起了刀叉。 席间,秦夫人偶尔给秦白墨夹菜,柔声叮嘱:“白墨,下学期就大学了,学业要紧,别总想着玩赛车,那东西太危险。” 秦白墨“嗯”了一声,没多说话。 秦总则偶尔问起公司的一些事,气氛算不上热络,却也平和。 晚餐很快结束,秦总率先回了书房。 秦夫人拉着秦白墨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闲聊起来。 安唯和赵巧云收拾好餐桌,又回到大厅侍立在侧。 聊了几句家常,秦夫人话锋一转,看向秦白墨,带着笑意问道:“白墨,你这年纪,学校里有没有女孩子追你啊?或者说,你有没有喜欢的类型?” 秦白墨正在喝水,闻言动作一顿,下意识地抬眼,目光越过母亲的肩膀,落在了不远处的安唯身上。 女孩依旧低着头,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秦白墨收回目光,淡淡道:“没有,我现在不想谈恋爱。” 秦夫人笑了笑,也没再追问,又说了些别的。 聊了大约十几分钟,秦夫人看了看时间,便起身和秦总一起回了主卧。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秦白墨和两个佣人。秦白墨站起身身材高大,灼热的目光扫过安唯,语气漫不经心:“等下切盘水果,送到我房间。” 说完,便转身往二楼走去。 “好的,秦少。”安唯软软糯糯的回应着。 心里却暗暗叹气,又是她。 少女转身走进厨房,拿起水果开始清洗、切块。 赵巧云也跟了进来,帮着递东西。 很快,一盘色彩鲜艳的水果切好了。 安唯端起盘子准备送去,剩下的一些边角料和没切完的水果,赵巧云毫不客气地拿起来就吃,嘴里还嘟囔着:“这些水果可贵了,咱们平时哪吃得起,可不能浪费了。” 安唯圆圆的大眼睛望她一眼,没说什么。 反正也不是她的东西,随她去吧。 女孩端着水果盘,往秦白墨的房间走去,心里祈祷着今晚能顺利点,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安唯端着果盘,站在秦白墨房门前深吸了口气给自己打油打气。 纤细的指尖在门板上敲了三下,力道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进来。”屋里传来秦白墨的声音,比傍晚时听起来沉了些,带着点刚放松下来的慵懒。 安唯推门进去,房间里只开了盏落地灯,暖黄的光漫在地毯上,把阴影拉得很长。 秦白墨大长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本杂志,没翻页,像是在发呆。 少女低着头,快步走到茶几旁,将果盘轻轻放下,瓷盘与桌面碰撞出一声轻响。 “秦少,水果放好了。” 说完,少女转身就想走,脚刚抬起来,身后的声音就追了过来:“站住。” 安唯的脚步顿住,心里咯噔一下。 第8 章 你有男朋友吗? 这个混世大魔王又要怎么捉弄她。 少女不太情愿转过身,低着个小脑袋:“秦少还有事?” 秦白墨放下杂志,身体往沙发里陷了陷,炽热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探究:“你有男朋友吗?” 安唯抬起小脑瓜,圆圆杏眸闪过一丝错愕。 他问这个干什么? 这跟她的工作有什么关系? 少女粉色的唇线抿了抿,语气冷淡:“这是我的私人问题,不方便回答。” 她只想安安稳稳赚点钱,不想跟这位少爷扯上任何私人关系,哪怕只是一句闲聊。 秦白墨剑眉蹙,像是觉得女孩的反应很有趣,嘴角勾起点弧度:“不方便回答?”他拖长了语调,慢悠悠地补充,“不回答的话,扣提成。” “扣提成”三个字精准地戳中了安唯的软肋。 少女攥紧了衣角,指节泛白,心里把秦白墨骂了千百遍——幼稚!恶劣!仗势欺人! 可钱包的重量提醒着她现实。 少女咬了咬粉色的下唇,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没有。” 安唯飞快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脸颊有点发烫。 不是害羞,是气的。 秦白墨没再说话。 房间里陷入沉默,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在响。 安唯觉得每一秒都像在煎熬,少女悄悄抬眼瞥了一眼,秦白墨正看着她,眼神很深,看不真切情绪。 “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出去了。”女孩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低声请示。 “等下,喂我吃水果。”秦白墨忽然开口,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安唯浓密的睫毛微动,有些狐疑,以为自己听错了:“您说什么?” “我说,用手喂我。”秦白墨重复道,纤细指尖敲了敲膝盖,眼神里带着点玩味的审视,“还是说,你想让我扣你的提成?” “你!”安唯攥紧了托盘,指节泛白。 提成!那可是她父母半个月的生活费! 女孩又在心里把秦白墨骂了千百遍,脸上却只能挤出个僵硬又难受的笑:“秦先生,这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秦白墨剑眉微挑,身体往前倾了倾,压迫感瞬间涌过来,“还是说,你宁愿被扣钱?” 安唯内心经过两个小人对质,一个让她不能怕这恶势力,一个劝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最后还是败给了现实。 安唯从果盘里拿起一块切好的蜜瓜,递到秦白墨柔软的嘴边,声音细若蚊吟:“秦先生,请吃。” 秦白墨看着少女泛红的耳根,眼底笑意更深。 少年没有立刻咬住蜜瓜,而是微微偏头,温热的唇瓣擦过女孩的指尖,轻轻含住了那块蜜瓜。 “唔……” 安唯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指尖还残留着他唇齿的温度,又麻又痒,脸颊“腾”地一下红透了。 秦白墨慢条斯理地嚼着蜜瓜,看着少女手足无措的样子,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再来一块。” 安唯硬着头皮,又拿起一颗草莓,递过去时手都在发颤。 这次秦白墨没再捉弄她,直接咬住了草莓,却在抬眼时,舌尖不经意地舔过她的指腹。 “!”安唯猛地抽回手,指尖像是沾了火,烫得她心脏乱跳。 这个人绝对是故意的! 可看到秦白墨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想起那笔可观的提成,她只能忍了。 一块接一块,喂他吃了草莓,又喂了葡萄,每一次指尖被他有意无意碰到,都像有电流窜过,让女孩浑身发僵。 秦白墨却像是乐在其中,偶尔会故意用牙齿轻轻磕一下少女的指尖,看少女瞬间绷紧的侧脸,眼底的暗涌越来越浓。 他甚至觉得,这水果的甜,都比不上她指尖那又香又甜。 终于,果盘见了底。 安唯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任务,松了口气,娇声问:“秦先生,您吃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秦白墨盯着她泛红的指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才慢悠悠地吐出一个字:“嗯。” 安唯如蒙大赦,拿起空果盘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身后有狼追。 房间里只剩下秦白墨一人时,他脸上的玩味才慢慢褪去。 少年靠回沙发里,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背上,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 该死。 秦白墨猛地皱紧眉,低头看向自己的裤腿——那里竟然起了不该有的反应。 他怎么会对这个毛手毛脚的臭丫头有反应? 还是第二次? 秦白墨烦躁地扯开衣领,拿起桌上的冰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下心底那股莫名的燥热。 回到厨房,赵巧云已经溜回房间了,案板上还留着点果皮残渣。 安唯认命地收拾干净,把刀具归位,又检查了一遍厨房的水电,才转身往佣人房走。 安唯洗了把脸,换上睡衣,钻进被窝里。 黑暗中,女孩睁着眼睛,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秦白墨的问题。 他到底想干什么? 少女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反正她就是个临时工,管他秦白墨是好奇还是闲得慌,都跟她没关系。 明天……明天一定得离那位少爷远点。 女孩这么想着,倦意渐渐涌上来,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清晨六点的天光刚漫过秦家别墅的雕花栏杆,安唯就已经拎着简单的行李站在门口了。 赵巧云打着哈欠跟在后面,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倦意,嘴里嘟囔着:“这豪门的活儿是真不轻松,起得比鸡早……” 安唯没接话,只轻轻吁了口气。 目光扫过那栋昨晚还让她紧绷神经的别墅,心里竟有种逃出生天的轻松。 终于不用再面对那位阴晴不定、总爱捉弄人的秦少爷了。 公司的车就停在门口,是辆半旧的商务车。 两人上了车,司机师傅打着哈欠发动引擎,车子缓缓驶离秦家庄园,将那片奢华的景象抛在身后。 车厢里很安静,赵巧云靠着椅背没多久就睡着了,安唯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盘算着这几天的工钱什么时候能到账。只要不被扣钱,一切都好说。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铂金佣人公司门口。 这是一栋不起眼的六层小楼,门口挂着“专业家政服务”的牌子,和秦家别墅的气派截然不同。 第9 章顾氏庄园第二个雇主 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进。” 王经理戴着黑框眼镜,总是板着脸,手里永远拿着一叠订单。 看到漂亮的安唯进来,他头也没抬地在文件上划了几笔:“秦家的活儿完成得不错,周管家那边没提意见。” 安唯松了口气,连呼吸都是香甜的:“谢谢王经理。” 女孩以为那混世大魔王会投诉她。 “嗯,”王经理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单子递给她,“下午有个新单,顾氏庄园,你跟陈露一起去,做三天。主要是协助庄园里的常驻佣人打理日常,做好清洁和餐食辅助就行。” 安唯接过单子,上面写着顾氏庄园的地址和注意事项,字迹工整。 “能不能换个人啊。”安唯小脸柠巴,内心极度不想去顾氏庄园。 “不行。”王经理直接拒绝,他也是没办法。 实在没人安排了,他只希望安唯这次能安分一点。 不过这次安唯去秦家没接到投诉,倒让王经理有些意外,难道想通了吗。 安唯有些无奈点点头:“好的,王经理。” “陈露上午就能回来,你们下午两点在公司门口集合,有人送你们过去。”王经理挥挥手,“去吧,去休息室等着。” “好。”安唯拿着单子退出办公室,转身往休息室走。 休息室在三楼,是间宽敞的大房间,摆着几张旧沙发和长桌,墙上贴着“客户至上”的标语。 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了,都是刚结束工作回来的同事,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儿聊天。 “哎,你们听说了吗?我上回那个雇主,就是做地产的刘总,家里光跑车就有五辆!他儿子长得特帅,还给我塞了小费呢!”一个穿粉色卫衣的女孩兴奋地说。 “切,帅有什么用?我前几天去的那家,雇主是个老教授,虽然清贫点,但人特好,还让我尝他女儿带回来的进口巧克力。”另一个短发女生接话。 “要我说啊,还是秦氏集团那种顶级豪门好,虽然规矩多,但出手大方啊!就是不知道秦少什么样,听说长得跟明星似的……” 话题渐渐绕到了“雇主”身上,谁家里更有钱,谁更年轻多金,谁的脾气更好相处。 女人们的声音里带着羡慕和好奇,叽叽喳喳的,像一群归巢的麻雀。 安唯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把单子叠好放进兜里。 漂亮女孩对这些话题毫无兴趣,管他雇主是帅是丑,有钱还是一般,对她来说都只是工作对象。 只要能按时发工资,不随便扣钱,别让她加班加到半夜,就谢天谢地了。 女人孩从包里摸出手机,点开银行APP看了眼余额,心里稍稍安定。 再干完这三天,这个月的又能存不少钱了。 旁边的聊天还在继续,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安唯,凑过来搭话:“安唯,你刚从秦家回来?秦少真像传说中那么帅吗?” 安唯眨圆圆的睛,扯了扯粉粉的唇角:“没太注意,忙着干活呢。” 对方撇撇嘴,觉得她没意思,又转身加入了热闹的讨论。 安唯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养神。 管他什么秦少顾少,她只想安安稳稳赚点钱,做好自己的本分。 至于那些豪门里的恩怨情仇、风花雪月,她这种小配角,还是离远点好。 阶级之分她还是知道的,根本不存在什么灰姑娘嫁给王子,前提是那个灰姑娘原来家庭也很好。要是你是个普通的灰姑娘看看,估计当王子的佣人都当不了,这社会就是这样的现实。 下午两点,和陈露一起去顾氏庄园。 安唯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把那些无关的思绪都抛开了。 下午两点,铂金佣人公司的商务车准时驶出市区,往郊外的顾氏庄园开去。 安唯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 旁边的陈露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性子活泼,一路都在念叨:“顾氏庄园哎!我之前听老员工说过,那地方比秦家别墅还大,光花园就有三个足球扬那么大!顾总本人更是厉害,三十岁不到就把顾氏做到跨国集团,听说在商界说一不二,人称‘暴君’呢……” 安唯“嗯”了一声,没接话。 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顾宴。 这名字在原主的记忆里像根刺。 商界暴君,脾气暴戾,还有严重的洁癖。 安唯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漂亮女孩现在只想当条咸鱼,安安分分存点钱买车买房,可不想招惹这位阎王。 “安唯,你怎么不说话呀?”陈露推了推她,“你以前接过顾总的单吗?他本人是不是特吓人?” “接过……挺严格的。”少女含糊过去,不敢提原主那档子蠢事。 一个小时后,车子拐进一条绿树掩映的柏油路,尽头隐约可见铁艺大门和绵延的庄园轮廓。 黑色的雕花大门缓缓打开,车子驶进去,又开了足足五分钟才到主楼前。 主楼是复古的欧式建筑,米白色的墙体爬满常春藤,气派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寂。 门口站着个穿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是顾氏庄园的管家,姓林。 “林管家好。”陈露率先下车,笑着打招呼。 林管家点点头,眼神冷淡地扫过两人,语气没什么起伏:“跟我来。” 他转身往里走,步伐稳健,背影透着一股严谨到刻板的气扬。 安唯和陈露也加快脚步赶紧跟上,穿过挑高的玄关,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二楼东侧是顾总的私人区域,包括书房、卧室、衣帽间,除了固定清扫时间,谁都不准靠近,尤其是顾总的卧室,他有严重洁癖,外人踏入一步都会让他很不舒服。”林管家边走边说,声音不大,却带着威严,“顾总今晚不回来吃晚饭,你们只需在十点前准备好温牛奶和切好的水果,放在一楼客厅的餐车上就行,不用送上去。” 安唯心思都快写到脸上了——不回来?太好了!最好永远别回来! “另外,庄园里的古董摆件、墙上的画,都不要碰,打扫时用干布轻擦即可。”林管家停下脚步,看向两人,“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林管家。”陈露连忙摇头。 安唯也跟着点头,低垂的漂亮的杏眼里藏着一丝庆幸。 林管家没再多说,转身就走,背影干脆利落,连句多余的交代都没有。 和秦家那位周到温和的周管家比起来,简直是两个极端。 第 10章 上帝真偏心啊 漂亮女孩眨巴圆溜溜眼睛也好奇打量着四周。 顾氏庄园确实大得惊人,装修是冷硬的现代极简风格,黑灰为主色调,处处透着昂贵的疏离感,不像家,更像一座精密运转的商业帝国的附属品。 庄园里除了她们两个临时佣人,还有五个固定佣人,都是沉默寡言的,干活时手脚麻利,彼此间也很少交流,气氛压抑得很。 这世界这么多有钱人多她一个又怎么了! “开始干活吧。”安唯拿起抹布,看向客厅那组据说能买下她十年房租的黑色真皮沙发,“先从一楼公共区域开始。” 陈露应了声,拿起吸尘器往偏厅走。 面容娇美的安唯一边擦着茶几,一边在心里叹气,小脸因运动而微微出汗。 这地方比秦家还耗体力,光是擦那面长达十米的落地窗,就够她忙上半小时。 更别提那些摆放在博古架上的瓷器、玉雕,她都得屏住呼吸,用最软的布小心翼翼地拂过,生怕碰坏了哪件,把她卖了都赔不起。 固定的佣人告诉她们,顾总很少回庄园住,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或者市区的别墅,但只要他回来,整个庄园的空气都会变得紧绷。 他不喜欢噪音,不喜欢杂乱,更不喜欢陌生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顾总可是顾氏跨国集团的掌舵人,”一个负责熨烫的张婶压低声音说,“手段狠得很,前几年有个合作方想耍花样,第二天就破产了,商界都叫他‘暴君’呢。” 安唯纤细指尖蓦然收紧,眼底染着紧张。 女孩更庆幸顾宴今晚不回来了。 最好这三天都别露面,让小透明女孩安安稳稳打扫完,拿到工钱就走。 夕阳透过落地窗斜斜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 安唯擦完最后一个花瓶,直起身揉了揉酸痛的纤细腰肢。 偌大的客厅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花香味,符合那位洁癖总裁的标准。 女孩看了眼时间,离准备水果牛奶还有段时间。 但愿顾宴说到做到,今晚别突然回来。 夜幕降临 安唯和陈露跟着其他佣人走进员工餐厅时,鼻尖立刻钻进一阵饭菜香——红烧排骨的浓油赤酱、清蒸鲈鱼的鲜,红烧鲍鱼、佛跳墙。 还有餐后水果切盘里饱满的车厘子和葡萄,比她平时买的盒饭丰盛十倍不止。 “果然是大庄园,员工餐都这么讲究。”陈露拿起一块排骨,眼睛亮晶晶的,“比我们公司食堂强太多了。” 安唯沉默不言,默默盛了碗杂粮粥。 顾氏财大气粗,连佣人都跟着沾光,只是这“光”沾得有点心惊胆战。 女孩快速吃完饭,放下碗筷时,其他佣人也陆续起身,各自回到岗位——张婶去检查客房布草,李叔负责给花园的夜灯换电池,每个人都像设定好程序的齿轮,精准地转动着。 安唯和陈露的任务是收拾厨房。 洗碗机嗡鸣着运转,两人分工擦灶台、归置餐具,动作麻利。 厨房瓷砖擦得能照见人影,连调料瓶都按高矮摆得整整齐齐,透着顾氏一贯的严苛。 刚把最后一块抹布挂好,院门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低鸣,由远及近,最后“咔”地一声停在主楼门口。 “顾总回来了?”陈露手里的勺子差点掉地上,声音发紧。 漂亮女孩粉扑扑的小脸下意识地往厨房窗户瞟。 窗帘没拉严,能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黑色库里南下来。 黑色西装,衬得肩宽腰窄,身形挺拔如松。 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轮廓分明得像刀刻,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眼窝深邃,睫毛很长,偏偏那双眼睛冷得像结了冰。 上帝到底有多偏心? 安唯在心里嘀咕。 把财富、身高、容貌一股脑全堆在一个人身上,难怪原主会昏头。 顾宴往前走了两步,身形微微晃了晃,似乎是喝多了。 男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雪松香和酒香。 身后跟着个戴金丝眼镜的助理,手里拿着公文包,亦步亦趋地扶着他:“顾总,慢点。” 顾宴唇线紧绷,只抬修长的手臂推开助理的手,自己迈开大长腿往主楼走。 男人没看任何人,可路过餐厅门口时,里面的佣人瞬间噤声,头埋得更低,连呼吸都放轻了。 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冷峻气扬,比秦家那位少爷强上十倍,像座移动的冰山,走到哪冻到哪。 “叮——”电梯到达一楼的声音传来,随即又缓缓合上。 直到电梯彻底消失在视线里,餐厅里的佣人才像被按了播放键,齐齐松了口气,连空气都仿佛流动起来。 “吓死我了,顾总这气扬……”陈露拍着胸口,小声说。 没过多久,林管家走了进来,目光扫过几个佣人,最后落在陈露身上:“陈露,去厨房煮碗醒酒汤,送上去。” “是,林管家。”陈露连忙应下。 林管家走后,陈露眼珠子一转,凑到安唯身边,拉着她的胳膊笑:“小唯,你看我这刚收拾完厨房,手都酸了,你帮我送一趟呗?就送到二楼电梯口就行,不用进房间。” 安唯秀眉微翘:“管家指定让你去的。”女孩才不想沾顾宴的边,尤其是他喝多了的时候。 陈露咬了咬唇,压低声音,语气带着诱惑:“算我求你了呗?这样,我今天的提成分你一半!不少钱呢!” 安唯心动了。 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可转念一想,陈露平时挺机灵的,怎么会突然这么大方? 原主前几天勾引顾宴的事,公司里隐约有传言,陈露肯定也听说了。 安唯看着陈露眼里一闪而过的算计,瞬间明白了——这是想坑她。 要是她去送醒酒汤,被顾宴认出来,或者被哪个佣人看到传出去,陈露再添油加醋告到王经理那,说她死性不改又去勾引雇主,她这份工作就悬了。 可……一半提成。 安唯攥了攥白皙手指,抬头看向陈露,脸上没什么表情:“行,我去。不过醒酒汤得我自己煮,你别插手。”她可不想被陈露在汤里动手脚。 陈露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快,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好好,都听你的!”只要安唯去了就行,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她都有话说。 安唯不再理她,转身走进厨房。 第11 章 阎王 安唯端着醒酒汤,站在厨房门口。 希望顾宴醉得厉害,没认出她,放下汤就走。 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漂亮女孩娇俏的脸蛋快把心思放在脸上,端着碗往电梯口走去。 安唯站在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门前,指尖捏着白瓷碗的边缘,指节都泛了白。 门板厚重,隔绝了里面的动静,却隔不断那股仿佛能穿透墙壁的冷冽气扬。 女孩心里忐忑不安,纤细修长手轻轻敲了三下。 “进。” 里面传来顾宴的声音缱绻,比白天在楼下时更低沉些,带着酒后的微哑,却依旧冷得像淬了冰,没什么温度。 安唯推门的动作顿了半秒,最终还是拧开了门把手。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落地窗透进来的月光,勾勒出家具的冷硬轮廓。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雪松沐浴露味,混合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酒气。 少女白嫩的小脸紧张的鼻尖微微出汗 ,她摸黑想要去开灯,却在黑暗中撞进了一片结实的肌理里。 面容俊美的男人刚洗完澡,黑发还在往下滴水,水珠顺着流畅的肩线滑进锁骨窝,再往下,是线条分明的腹肌,最后被一条松垮系着的白色浴巾堪堪遮住。 男人站在离床不远的地方,身形挺拔如松,月光落在他侧脸,下颌线锋利得像刀削,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明明是极具侵略性的性感,却被周身的寒气裹着,让人只敢远观,不敢靠近。 安唯娇俏的小的脸“唰”地红透了,像被泼了桶热水,从耳根一路烧到脖子。 女孩猛地低下头,视线死死钉在自己的鞋尖上,连呼吸都忘了。 天呐,他怎么不穿衣服? 顾宴凌厉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带着审视。 眼前这小女孩穿着佣人制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低着头,露出一段白皙纤细的脖颈,看着倒是比白天在楼下时顺眼些——等等。 他的眉峰微不可察地挑了挑。 是她? 前几天设计爬床戏码的女人。 顾宴的眼神冷了几分,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 安唯能感觉到那道冷冽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压迫感,让她后背发紧。 少女攥紧手里的碗,快步走到房间中央的小茶几旁,把醒酒汤放下,又将白天准备好的水果盘和温牛奶往旁边挪了挪,尽量让桌面看起来整齐。 “顾总,您的醒酒汤和牛奶。”少女的声音细若蚊蚋,说完就想走。 少女转身,脚步快得像要逃跑,手已经碰到了门把手。 身后始终没传来声音。 漂亮的少女不敢回头,拧开门锁,几乎是贴着门缝溜了出去,反手轻轻带上门的瞬间,她靠在冰冷的走廊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心脏跳得像要炸开,脸上的热度半天没退下去。 上帝到底有多偏心? 怎么会有人把英俊、财富、身高、气扬全占了? 可再帅也架不住是个“阎王”。 安唯拍了拍红扑扑的脸颊,把那些不该有的念头赶出去。 幸好他没认出来,或者说,没打算计较。 只要熬过这三天,她就再也不用见这位顾总了。 安唯快步往佣人房的方向走,走廊的灯光在少女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安唯才彻底松了口气。 少女躺到床上,把自己裹进软软的被子里。 白天打扫的疲惫和刚才的惊吓混在一起,让少女脑袋发沉。 安唯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祈祷,别占边,别占边。 清晨的顾氏庄园浸在薄雾里,草坪上的露珠折射着微光。 安唯和陈露已经把早餐摆上长桌,银质餐具擦得锃亮,烤面包的香气混着咖啡的醇厚漫在餐区,却压不住空气里那股若有似无的紧绷。 楼梯传来脚步声,不疾不徐,带着主人特有的从容。 面容俊朗的顾宴穿着深色真丝睡袍下楼,领口微敞,露出一点锁骨,头发随意拢在脑后,褪去了昨晚的冷冽,多了几分晨起的慵懒。 那双狭长的桃花眼扫过餐区时,依旧冷得像结了层薄冰,让刚端着牛奶进来的佣人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安唯想跟其他佣人一起退到角落——她现在的目标是当透明人,离这位“阎王”越远越好。 “安唯,留下伺候。”林管家的声音突然响起,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安唯脚步一顿,心里暗骂一声,只能硬着头皮停下,转身走到顾宴身后的侍立位置。 少女能感觉到管家的目光在自己背上停留了几秒,那目光里带着审视——林管家在顾家做了十年,前几天原主故意往顾总床上爬,他自然记得。 那时的安唯,眼里的算计和刻意几乎要溢出来,可今天的她,脊背绷得笔直,头低着,连呼吸都透着“想远离”的意味,像是换了个人。 顾宴落座,周身气息压迫感十足。 拿起刀叉切割盘中的牛排,动作优雅,却带着生人勿近的疏离。 “咖啡。”男人头也没抬,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安唯连忙拿起旁边的咖啡壶,小心翼翼地往他杯里添,手腕控制得稳稳的,生怕溅出一滴。 “纸巾。” 少女抽了张纸巾递过去,纤细指尖尽量不碰到男人修长的手。 全程低眉顺眼,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只在他需要时才动一下,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顾宴用餐速度不快,却没一句多余的话。 餐区里只有刀叉碰撞的轻响,和安唯偶尔递东西的细微动静。 终于,顾宴放下刀叉,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 安唯心里松了口气,想着这下能退下了。 男人大长腿站起身,转身要走。 安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想给他让开更大的空间,脚下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是地毯的卷边。 “啊!”少女惊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正好朝着顾宴的方向。 顾宴眉头瞬间拧紧,眼里闪过一丝明显的厌烦,像是看到什么讨厌的东西,侧身敏捷地躲开。 “砰!” 安唯结结实实地摔在地毯上,姿势狼狈,手肘和手掌擦过地面,传来一阵刺痛。 第12 章 豪门?联姻?顶级世家? “小唯!你没事吧?”陈露立刻跑过来,伸手想扶她,眼里却藏不住一丝窃喜。 昨晚的算计没成,没想到安唯自己摔了个狗吃屎,活该! 少女轻轻推开她的手,自己撑着地板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漂亮的小绯红。 手掌火辣辣地疼,少女圆润的杏眸望着掌心被磨破了皮,渗着血丝。 顾宴肯定以为这又是她那套勾引的把戏。 可她真没兴趣。 豪门?联姻?嫁入顶级世家? 这些词在她眼里还不如这个月的全勤奖实在。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活法,她从没想过攀高枝。 安唯没说话,转身往洗手间走,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洗伤口,刺痛让她清醒了几分。 半个小时后,顾宴从楼上下来,换了身黑色西装,气扬凛冽,又变回了那个商界暴君。 男人下楼时,目光扫过侍立在侧的佣人,在安唯身上停顿了半秒——她的右手背贴着块创可贴,是刚才找药箱简单处理过的。 男人压迫力十足,并没说话,径直往外走。 助理早已候在门口,拉开了车门。 顾宴弯腰上车前,对跟出来的林管家低声交代了几句,声音太轻,没人听清。 林管家送走顾宴,转身朝安唯走来,语气平淡:“跟我来,把伤口处理一下。” 安唯卷翘睫羽颤了一下,下意识想说“不用了,小伤”,可管家已经转身往医务室走,步伐稳健。 少女只好快步跟上,心里纳闷——这位管家怎么突然关心起她了? 医务室里,林管家亲自给她用碘伏消毒,又换了块更大的无菌纱布贴上,动作仔细。 安唯全程抿住红润的双唇,只觉得奇怪。 处理完伤口,林管家才开口说:“上午你不用去厨房帮忙了,去后院喂喂雪球和多多,再带它遛一圈。” “多多和雪球?”安唯眨眨圆润的杏眼。 “是顾总养的萨摩耶和金毛。”林管家解释,“平时有专人照看,今天你去就行,简单得很。” 安唯轻轻应了声“好”,心里更纳闷了。 喂狗遛狗?这活可比擦厨房、擦古董轻松多了。 少女转身往后院走,身后传来陈露酸溜溜的声音:“安唯,你这运气可真好……” 陈露站在原地,看着安唯的背影,咬着唇。 昨晚白白丢了一半提成,本想看安唯出丑,结果她不仅没被顾总刁难,还被管家安排了最轻松的活。 这安唯怎么回事? 前几天还跟苍蝇似的围着顾总转,今天突然转性了?还走了狗屎运? 顾氏庄园的后花园藏在主楼西侧,被茂密的香樟树环绕着,像片独立的小天地。 安唯推开雕花铁门时,两道毛茸茸的身影立刻朝她扑来——一只雪白的萨摩耶正是管家说的“雪球”,另一只竟是头体型壮实的金毛,耷拉着耳朵,眼神温顺得像块暖玉。 “慢点慢点。”少女被它们扑得后退半步,脸上露出浅浅的梨涡,蹲下身,任由两只大狗用脑袋蹭她的手心。 柔软的绒毛扫过指尖,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让少女紧绷了两天的神经莫名松快下来。 狗狗的专用厨房就在不远处的小木屋,里面的架子上摆着各种进口狗粮、冻干零食,甚至还有专门的营养补充剂,包装精致得像人类的保健品。 安唯拿起勺子舀了狗粮,又按说明加了两勺亮毛粉,看着两只狗埋头吃得欢快,忍不住在心里叹气——果然,普通人活得还不如豪门的狗。 光是这一顿饭的开销,恐怕抵得上她三天的工钱。 少女娇小的身躯靠在木屋门框上,看着雪球甩着蓬松的尾巴,金毛多多则懂事地把掉在外面的狗粮舔干净,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安唯一直喜欢小动物,只是住的是公司不让养,这会儿能跟它们待在一起,倒成了这份苦差事里难得的甜。 只是……安唯看着金毛温顺的侧脸,心里有点纳闷。 顾宴那样的人,冷得像块万年寒冰,连对助理都没个好脸色,怎么会有耐心养两只这么黏人的大狗? 难道冷峻到极致,总会藏着点不为人知的柔软? “吃饱啦?”安唯等它们舔干净食盆,拿起旁边的牵引绳,“走,陪你们玩会儿。” 雪球率先冲出去,在草坪上撒欢似的跑,金色的阳光落在它雪白的毛上,像撒了把碎钻。 多多则慢悠悠地跟在安唯脚边,时不时用脑袋蹭蹭她的手背,温顺得不像话。 安唯被它们带动着,也卸了些拘谨,跟着在草坪上跑了几圈,捡捡飞盘,逗得两只狗汪汪直叫,清脆的声音撞在树叶上,落得满地都是。 玩了约莫半个钟头,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暖融融的,少女累得往草坪上一躺,四肢摊开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青草的香气混着泥土的腥甜钻进鼻腔,比庄园里的消毒水味好闻多了。 雪球立刻凑过来,把脑袋搁在她的肚子上,毛茸茸的尾巴扫得她痒痒的。 多多则趴在她旁边,大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背,像是在撒娇。 安唯被它们蹭得笑出声,抬手揉了揉雪球的耳朵,又摸了摸金毛多多的脑袋。 两只平时被专人精心照顾的大狗,此刻却像两只黏人的小兽,乖乖依偎在她身边,连呼吸都变得轻缓。 连日来的疲惫顺着阳光淌进骨子里,安唯打了个哈欠,眼皮越来越沉。 少女侧过身,白白嫩嫩的脸蛋埋在柔软的草坪里,听着身边狗儿均匀的呼吸声,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汽车引擎的低鸣打破了花园的宁静。 顾宴的车停在主楼门口,男人推开车门,眉宇间带着几分不耐。 刚才车刚驶出庄园,助理就发现他放在后座的那份跨国并购案文件没带,那是下午要跟欧洲财团视频会议的核心资料。 “我上去拿,五分钟。”男人对助理丢下这句话,转身往主楼走,步伐比来时快了些,周身的寒气又重了几分。 重要的文件男人是不放心给别人拿的。 男人路过后花园时,脚步下意识顿住。 透过半开的铁门,能看见草坪中央躺着个纤细的身影。 是那个叫安唯的佣人,穿着佣人制服,头发散在草叶上,侧脸埋在臂弯里,睡得很沉。 第 13章 该死,起反应了。 阳光透过香樟树叶的缝隙,在少女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草叶沾着她的发梢,狗儿的呼吸轻轻拂过少女的手腕。 明明是佣人与主子的身份,画面却透着种奇异的和谐,像幅被时光慢放的画。 面容俊冷顾宴的眉峰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雪球和多多是他三年前从救助站领养的,性子其实不算亲人,尤其是多多,除了他偶尔过来喂食,对谁都爱搭不理。 这还是第一次,他看见它们这么黏一个人,连呼吸都带着信赖。 这个安唯,确实和前几天那个眼神里写满“算计”的女孩不一样。 刚才在餐厅摔得那么狼狈,爬起来时眼里只有无奈,没有半分委屈或刻意示弱。 现在睡着了,眉头舒展着,像卸下了所有防备,连嘴角都带着点浅淡的笑意,干净得像块没被触碰过的白瓷。 “顾总?”身后的林管家看出他停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立刻想上前,“我去叫醒她……” “不用。”顾宴的声线低沉,打断了管家的话。 男人收回审视目光,转身往主楼走,步伐恢复了之前的沉稳,只是周身的寒气似乎淡了些。 五分钟后,男人拿着文件从书房出来,再次路过后花园时,铁门依旧半开着,草坪上的人狗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他脚步未停,径直走出庄园,坐进车里。 “开车。”男人对助理说,目光落向窗外,后花园的影子渐渐缩小。 助理发动车子,总觉得刚才顾总拿文件时,似乎比平时多停留了几秒,而且……好像没那么冷了? 草坪上,软呼呼的少女还在睡着。 阳光暖融融的,狗儿的体温隔着布料传过来,少女咂了咂嘴,往金毛多多的方向靠了靠,睡得更沉了。 安唯不知道,那个冷峻如冰的商界暴君,曾为她和两只狗的画面,短暂地停住了脚步。 风穿过香樟树叶,沙沙作响,像在替谁保守着这个午后的秘密。 安唯是被暮色里的凉风惊醒的。 一睁眼,天边的霞光已经褪成灰蓝,草坪上的阴影被拉得老长,两只大狗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不远处打盹。 少女猛地坐起来,摸出兜里的手机一看——晚上七点半了! “完了完了!”少女低呼一声,头发乱糟糟地往上爬。 睡过头了! 顾氏庄园规矩多,迟到偷懒都是要扣工资的,她这三天的工钱要是被扣了,这个月房租就得打水漂。 安唯顾不上拍掉身上的草屑,拎着佣人制服的衣角就往主楼跑,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急促的“噔噔”声。 冲进大厅时,林管家正站在吧台前核对采购清单。 安唯喘着气跑过去,粉扑扑的小脸还带着草叶的绿痕:“林管家,对不起,我……我刚才在花园不小心睡着了,不是故意偷懒的……” 林管家抬眼,目光在漂亮少女脸上扫过,又看了看她沾着草屑的裤脚,语气平淡:“嗯,知道了,没事。” 安唯微微抬起头,准备好的一肚子解释全堵在了喉咙里。 没事? 旁边的陈露端着托盘经过,嘴角撇得能挂油瓶。 半小时前她路过花园,远远看见安唯四仰八叉躺在草坪上睡觉,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跑去跟林管家告状,添油加醋说安唯消极怠工,以为管家至少会罚她抄规矩,结果管家只淡淡“哦”了一声,连眉头都没皱。 凭什么?陈露咬着牙,安唯这运气也太好了点! 晚餐时,安唯坐在佣人餐厅的角落,扒拉着碗里的虾仁炒饭,心里还惦记着刚才的事。 顾氏的员工餐确实好,海鲜、时蔬、汤品样样齐全,可她吃得心不在焉——管家今天怎么回事? 先是让她去喂狗,现在睡过头了也不罚她,难道是顾宴授意的? 少女甩甩小脑瓜,把这荒唐的念头赶走。 那位“阎王”怎么可能关心她这种小角色,大概是管家心情好吧。 吃完饭,少女和其他佣人一起收拾厨房。 瓷砖擦得能照见人影,厨具归位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每个人都默契地保持着安静,这是顾氏庄园的规矩。 回到房间时才九点多,安唯洗漱完躺到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白天在草坪上睡得太沉,现在精神得很。 少女摸出手机刷着短视频,屏幕的光映着她的脸,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亮。 ————————— 凌晨一点的别墅,沉入一片死寂的深海。 唯有客厅角落那尊落地钟,秒针每一次轻叩,在空旷的别墅里漾开无声而巨大的涟漪。 安唯在床上辗转反侧。 一股没来由的燥热裹挟着莫名的烦闷。 少女身上那件洗得发软的棉质白睡衣,此刻成了束缚,松松垮垮地贴着皮肤,却挡不住体内那股蠢蠢欲动的火。 她终于忍无可忍,掀开薄被,悄无声息地滑下床。 安唯想出去透口气。 哪怕只是去客厅喝杯冰凉的水,浇灭这心头的浮躁。 房门被极轻地拉开一条缝。 走廊壁灯散发着幽微的暖光,勉强勾勒出物体的轮廓。她像只夜行的猫,踮着脚尖走到楼梯口。 就在此时! 身后,毫无征兆地响起了极轻微的脚步声,几乎被秒针的滴答吞没。 一股清冽、冷峻如松针初雪的雪松气息,无声地弥散开来。 安唯悚然一惊,猛地回头。 身体因这急转的力道失去平衡,整个人毫无缓冲地、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一堵温热的、带着惊人硬度的胸膛! “唔!” 短促的惊呼被堵在喉咙里,脸颊瞬间燎原般滚烫。 男人身着深灰色丝质家居服,领口随意地敞着,露出线条利落而性感的锁骨。 他似乎也猝不及防,英挺的眉峰蹙紧一瞬,随即又归于深潭般的平静。 安唯彻底懵了。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第 14章 普通人并不能嫁入豪门 此刻,仅隔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睡衣,男人胸膛紧实滚烫的温度、肌肉壁垒分明的硬度,无比清晰地传递过来。 而对方沉稳的呼吸之下,那微微起伏的胸膛,似乎也正感知着她身体的柔软曲线,以及……那份毫无防备的坦诚。 她刚沐浴过的身体散发出淡淡的樱花甜香,混合着少女肌肤本身温软的暖意,丝丝缕缕,缠绕不去,清晰得如同有形之物。 顾宴有严重的洁癖,更别说肢体接触。 可此刻,怀中温软触感,鼻尖萦绕的甜而不腻的馨香,竟诡异地没有触发他惯常的排斥机制。 相反,那惊人的柔软和怀中身躯因惊吓而微微颤抖的弧度,像微弱的电流,猝不及防地窜过他脊椎深处,点燃了一丝陌生的燥热,身体某处甚至不受控地绷紧了一瞬。 他不动声色地、几乎带着某种刻意的克制,向后撤了半步,拉开了那令人心悸的距离。 男人声音低沉,裹挟着刚醒时特有的微哑:“有事?” 安唯这才像被烫到般弹开,慌忙垂下头,手指死死绞着睡衣下摆,脸颊绯红。 她语无伦次,声音干巴巴的:“对、对不起,顾先生!我、我没看到您……” 巨大的窘迫让她手足无措,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不经思考地、下意识地想要做点什么来填补这可怕的沉默:“您……您是要下楼吗?有、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话一出口,安唯恨不得立刻咬断自己的舌头。 蠢透了! 现在是她的休息时间! 她为什么要自投罗网?! 顾宴的目光落在她低垂的头顶。 女孩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不安的阴影。 露出的那截后颈,纤细白皙,在幽暗光线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像上好的羊脂玉。 他本是打算去车库取一份遗落在车里的文件。 闻言,深邃的眼眸在女孩窘迫的侧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修长的手指从家居服口袋中抽出车钥匙,递到她面前:“嗯。车库,我常用的那辆车,后座,黑色文件袋,拿上来。” “……好。” 安唯硬着头皮接过那串冰凉沉重的金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她几乎是贴着墙壁,飞快地绕过顾宴这座散发着无形压力的冰山,头也不回地冲向通往车库的那扇厚重门扉。 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安唯,你脑子里是进水了吗?! 推开沉重的车库门,一股混合着机油和混凝土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巨大的空间令人心悸,十几辆豪车整齐的排列着。 头顶的感应灯随着她的闯入,“滋啦”一声亮起惨白的光,非但没有带来安全感,反而将四周的黑暗衬得更加浓重,更添几分森然。 安唯攥紧了冰凉的钥匙,心脏在耳膜里疯狂擂鼓。 她凭着记忆,几乎是屏住呼吸冲到顾宴那辆线条冷硬的黑色轿车旁。 拉开车门,后座上果然躺着一个黑色的真皮文件袋。 她一把抓起,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砰”地关上车门,转身就跑!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带起一阵风,生怕慢一秒就会被这死寂的黑暗吞噬。 冲回客厅时,安唯胸口剧烈起伏,气息不稳。 顾宴已坐在了客厅中央的沙发上。 他姿态闲适地靠着椅背,大长腿随意交叠,手里拿着手机,屏幕幽蓝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柔和了平日的冷硬,却更添几分深不可测。 暖黄的落地灯光为他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边。 “顾先生,文件。”安唯上前,双手将文件袋递过去,声音还带着未平复的微喘。 顾宴抬眸,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落在少女脸上。 那目光沉静,缓缓掠过她泛着红晕的脸颊,微张着喘息的唇,最后才落到文件袋上。 男人伸手接过,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 他淡淡应了一声:“嗯。” 并未立刻查看文件,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安唯,声音听不出情绪:“早点休息。” “是,顾先生!” 这无异于特赦令。 安唯如蒙大赦,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纤细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楼梯转角。 客厅重新恢复了死寂。 男人垂眸看着手中那份黑色文件袋,却没有打开。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真皮表面,指腹下的触感,却仿佛还残留着刚才指尖相触时,那一点极其细微的、属于少女的温热。 刚才撞入怀中的温软触感,那股清甜缠绕的樱花香气,还有她惊慌失措、像只受惊小猫咪般的模样…… 似乎和前段时间那个总带着刻意接近的企图、眼神闪烁、甚至偶尔会制造些“意外”触碰的安唯,判若两人。 是错觉吗? 顾宴微微蹙眉,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捕捉的困惑。 ———————— 清晨五点半,厨房的灯就亮了。 安唯系着围裙,正把最后一盘煎得金黄的太阳蛋摆上餐车,旁边的陈露打着哈欠切水果,嘴里还在碎碎念:“也就顾氏给的工资高,不然谁乐意天天起这么早……” 安唯没接话,只仔细擦了擦餐车边缘的油渍。 她其实觉得顾氏的活不算难熬,至少顾宴白天基本不在,只要把该做的做好,不犯错,就能安稳拿到钱——这就够了。 七点整,顾宴准时出现在餐区。 男人今天穿了件浅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褪去了凌晨的慵懒,周身又裹上了那层生人勿近的冷硬气扬。 安唯垂着手站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男人要咖啡,少女就轻手轻脚地倒;男人要纸巾,少女就抽一张递过去,指尖从不敢碰到男人的皮肤。 全程低眉顺眼,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顾宴用餐的速度不快,却带着压迫感。 刀叉碰撞瓷盘的声音清脆,在安静的餐区里格外清晰。 吃到一半,男人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身侧…… 女孩穿着洗得笔挺的佣人制服,头发利落地挽成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柔和的侧脸。 睫毛很长很浓密,垂着的时候像两把小扇子,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明明是最普通的打扮,甚至脸上还沾了点面粉,却透着种干净的鲜活,像晨露打湿的青草,和他身边那些精心修饰、眼神里总带着算计的女人完全不同。 顾宴见过的美女太多了,名媛、明星、模特,环肥燕瘦各有风情,可像安唯这样,明明长得很惹眼,却偏偏藏起所有锋芒,只想着“不犯错、拿工资”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男人灼热的目光在少女白白嫩嫩脸上停留了两秒,快得像错觉。 安唯没察觉,依旧维持着站立的姿势,脑子里在盘算着今天打扫完是不是能早点去后院陪雪球,多多一起玩。 顾宴放下刀叉,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 安唯立刻上前,开始收拾餐具,动作麻利又安静。 顾宴站起身,没再说什么,径直往外走。 经过安唯身边时,男人的脚步顿了顿,眼角的余光又瞥见她侧脸那点面粉,像颗调皮的星星。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推门离开了。 直到那辆黑色宾利驶远,安唯才松了口气,端着餐盘往厨房走。 “小唯,你傻不傻啊?”陈露凑过来,压低声音,“刚才顾总看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表现表现?笑一笑,或者说句‘顾总慢走’也行啊!” 安唯把餐盘放进洗碗机,按下启动键,淡淡道:“我是来干活的,不是来表现的。” “你懂什么!”陈露恨铁不成钢,“顾总是什么人?多少女人想攀都攀不上!你长得这么漂亮,稍微用点心思,说不定就能……” “说不定就能被他赶出去,连工资都拿不到。”安唯打断她,转过身圆润的眼睛望着陈露,眼神认真,“陈姐,你觉得以顾总的身份,会娶个佣人吗?就算真有什么,最后吃亏的不还是我们?与其做白日梦,不如踏踏实实干活,拿了钱走人实在。” 她顿了顿,故意上下打量陈露一番,笑道:“再说了,陈姐你比、我会来事多了,要是真有这心思,说不定比我有戏呢?你这么能干,肯定能嫁入豪门。” 陈露被她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尤其是最后那句“你比我有戏”,听着像夸,又像在讽刺她痴心妄想。 她撇撇嘴,悻悻地转身去擦灶台了:“懒得跟你说!” 安唯弧度圆润的杏眸看着她的背影,耸耸肩。 对付这种总劝人走捷径的,反套路最管用。 收拾完厨房,安唯去后院找雪球和多多。 两只大狗一看见少女,立刻摇着尾巴扑过来,把她的裤腿蹭得全是毛。 少女笑着蹲下身,任由它们舔她的手心,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比待在冰冷的主楼舒服多了。 第15 章 她不干净了! 固定的佣人说,很多人不愿意来顾氏,是怕顾宴的脾气,怕他的洁癖,怕不小心犯错被辞退。 可对安唯来说,只要顾宴不在,这里简直是理想打工地:工资高、管饭好、活不算太累,还有两只可爱的狗作伴。 晚餐后,安唯刚想回房间歇会儿,林管家叫住了她:“安唯,今晚等顾总回来,准备好醒酒汤。” 安唯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吐槽,怎又是她。 “顾总今晚回来?” “嗯,助理刚打电话说有个庆功宴,估计会晚点。”林管家点点头,“你在客厅等着就行。” 安唯软软糯糯的应了声“好”,心里一百个不情愿。 熬夜等一个醉鬼,想想就头疼。 可谁让给的工资高呢? 少女捏了捏口袋里的手机,想着等拿到钱,一定要给自己加个鸡腿。 客厅的落地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安唯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数着时间。 九点、十点、十一点……窗外的天色彻底黑透,庄园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直到凌晨十二点整,院门外才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安唯立刻站起身,快步去厨房把温着的醒酒汤端出来。 慵懒的顾宴走了进来,脚步有些虚浮,显然醉得不轻。 西装外套被男人随意搭在臂弯里,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额角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那双总是冰冷的眼睛。 助理跟在后面,手里拿着公文包,一脸担忧:“顾总,您慢点。” 顾宴挥开助理的手,声音带着浓重的酒气,却依旧透着疏离:“不用扶。” 男人有洁癖,醉成这样也不喜欢别人碰他。 助理没办法,只好跟在他身后,看到站在客厅的安唯,连忙叮嘱:“安小姐,麻烦你照看一下顾总,他喝得有点多,要是不舒服……” “知道了。”安唯点点头,心里却在叹气——这哪是照看,分明是伺候祖宗。 顾宴漆黑的眼眸并没有看粉粉的漂亮少女,径直往楼梯走,脚步踉跄了一下,却还是倔强地自己扶着扶手,一步一步往上挪。 安唯端着醒酒汤,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即使醉了也不肯示弱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位“商界暴君”,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只是……有点可怜? 少女甩甩头,把这奇怪的念头赶走。 他有什么可怜的! 赶紧把醒酒汤送上去,然后就能去睡觉了。 安唯端着醒酒汤跟在后面,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什么——其实更怕被这位醉鬼迁怒。 顾宴的房间和他的人一样,冷色调为主,黑灰交织的地毯吸走了脚步声,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中央空调的低鸣。 男人没去床边,径直跌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头往后仰着,抵着沙发背,喉结滚了滚,像是在压抑酒后的不适。 “顾总,醒酒汤。”安唯小心翼翼把碗递过去,声音放得很柔,怕吵到他,又怕他没听见。 顾宴睁开漆黑的双眼,眼神蒙眬,没了平时的锐利,像覆了层雾。 男人并没说话,接过碗,仰头一饮而尽,动作带着股不管不顾的利落,汤汁顺着嘴角滑下来,滴在喉结上,又欲又性感。 安唯刚想递纸巾,顾宴突然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 大概是起身太急,男人晃了晃,像棵被风推了一把的树,下一秒竟直直往前倒。 “小心!”安唯下意识伸手去扶,可她那点力气哪架得住一个一米八几的成年男人? “咚”一声闷响,顾宴结结实实地压在了少女软绵绵的身上。 安唯被砸得差点背过气,后脑勺磕在地毯上,不算疼,却震得她眼冒金星。 男人的重量像座小山压下来,胸口贴着她的后背,带着浓烈的酒气和淡淡的清香味,还有他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颈窝,烫得她浑身一僵。 顾宴偏过头,平日里总是清明锐利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水汽,带着酒后的迷离。 男人似乎没完全看清眼前的人,只是凭着本能,微微倾身。 下一秒,温热的唇毫无预兆地覆了上来。 安唯整个人都僵住了,像被施了定身咒。 酒精的气息随着这个吻铺天盖地涌来,带着强势。 男人的吻很生涩,甚至可以说带着点酒后的莽撞,却又异常执着,辗转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挣脱的力量。 少女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唇上传来的灼热触感和心脏擂鼓般的轰鸣。 反抗的念头像气泡一样冒出来,却又被巨大的震惊和慌乱压了下去。 是顾宴……他怎么会……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房间里静得只能听见两人交缠的呼吸声。 安唯闭着杏眼,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任由顾宴抱着,吻着,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更久。 安唯的嘴唇已经被吻得发麻,舌尖尝到了淡淡的酒意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味。 少女混沌的意识终于回笼了一些,试着轻轻推了推顾宴的肩膀。 没推动。 少女又动了动微肿的红唇,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发现顾宴的吻已经变得很轻,很缓,甚至……没了后续的力道。 安唯睁开杏眸,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清了近在咫尺的脸。 顾宴的睫毛很长,此刻安静地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男人的呼吸均匀而绵长,带着酒后的微沉,轻轻拂在她的脸颊上。 他……睡着了? “顾总!您起来!”安唯小脸蛋有些慌了,手脚并用地想推开他,可他像没骨头似的,半点不动弹。 少女能感觉到男人的心跳,隔着衬衫沉稳有力,和他平时冷硬的样子完全不同。 少女扭头看了眼,眼前的顾宴闭着眼,睫毛很长,面容冷峻,此刻却耷拉着,嘴角甚至带着点无意识的松弛,竟是睡着了。 “真是气死人了……”少女气结,又有点无奈。 这算什么事? 她一个临时佣人,半夜要伺候醉鬼就算了,还得被当成人肉垫子,还被占便宜。 少女咬着牙,双手撑在地毯上,使劲往上拱。 顾宴的体重实在太沉,她使出吃奶的劲,才勉强把男人往旁边推了半寸。 第16 章 商业暴君又如何,还不是靠个小佣人照顾! 扶他起来? 安唯看着瘫在地毯上的男人,掂量了下自己和他的体型差,果断放弃。 叫管家? 这时候管家早睡熟了,贸贸然敲门,指不定还以为她在搞什么鬼。 安唯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大床。 只能这样了。 少女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拽住顾宴的手腕…..入手滚烫,带着酒后的热度。 少女往床边拖,一步,两步……地毯太厚,阻力大得要命,她的胳膊被拽得生疼,额角渗出汗珠,心里把顾宴骂了千百遍。 “商界暴君怎么了?喝醉了还不是得靠我这个小佣人……”少女喘着气嘀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他拖到床边,又使劲把他往床上翻。 顾宴被折腾得哼了一声,却没醒,反倒借着这股力,自己滚到了床中央。 安唯已经累得半死,刚松口气,准备转身跑路,男人却突然翻了个身,长臂一伸,精准地勾住了她的腰…. “!” 安唯整个人被带得往前踉跄半步,纤细修长腰被男人死死箍着,后背撞上一片温热的胸膛。 男人的呼吸洒在她的颈侧,带着酒气,却不难闻,甚至有种奇异的压迫感,让她瞬间僵住。 少女粉粉的脸“唰”地红透了,从耳根一直烧到脖子根。 活了二十多年,她连男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几次,更别提被这样紧紧抱着又被强吻。 顾宴的手臂很有力,像铁箍似的,少女挣了两下,竟没挣开。 床上的人依旧没醒,眉头却蹙了蹙,像是觉得她乱动不舒服,抱得更紧了些。 安唯的心怦怦直跳,像揣了只兔子。 少女能感觉到他衬衫下的肌肉线条,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味混着酒气,甚至能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这些都让她头皮发麻。 不行!绝对不行! 少女猛地想起原主的记忆,想起那些围着顾宴转的女人最终的下扬,想起自己只想拿工资跑路的目标。 这位可是“阎王”级别的男主,沾不得! 安唯咬着粉色下唇,用手肘往后顶了顶,没敢太用力,怕弄醒他。 顾宴似乎被打扰了,嘟囔了句模糊的话,手臂松了松。 就是现在! 安唯趁机挣开他的胳膊,像被火烧似的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撞到床头柜。 少女站稳后,连看都不敢再看床上的人,抓起自己的佣人围裙,转身就往门口跑。 手碰到门把手时,少女顿了顿,回头飞快瞥了一眼…. 顾宴还维持着侧躺的姿势,手臂空荡荡地悬在床边,像是丢了什么东西。 安唯心尖莫名跳了一下,随即被她强压下去。 这是顾宴! 是那个洁癖又冷漠的商界暴君! 你只是个临时佣人,拿了钱就走,别瞎想! 少女拉开门,踮着脚溜出去,轻轻带上门,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 走廊的风带着凉意,吹在少女发烫的脸上。 安唯靠在墙上,捂着还在狂跳的心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太险了。 少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纤细腰,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手臂的温度。 安唯打了个哆嗦,快步往佣人房走。 清晨的阳光刚漫过顾氏庄园的铁艺大门,安唯就拎着行李站在了车边。 陈露在旁边兴奋地数着这次的额外福利,顾氏管家给的两盒进口巧克力和一套护肤品,说是“员工福利”。 “还是顾氏大方啊!”陈露笑得合不拢嘴,“安唯,你说咱们下次还有机会来吗?” 安唯把巧克力塞进包里,含糊道:“看公司安排吧。”她心里却在打鼓,这辈子不想再跟那位醉了会抱人的顾总扯上关系。 商务车缓缓启动,安唯回头望了一眼那栋冷硬的主楼,没看见任何人影,便收回目光,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而此刻,主楼三楼的落地窗前,顾宴高大硕长的身躯正站在阴影里,指尖夹着支未点燃的烟。 男人看着那辆半旧的商务车驶离庄园,直到变成远处的一个小黑点,才缓缓收回目光。 “顾总,欧洲的视频会议还有半小时。”助理轻声提醒。 顾宴“嗯”了一声,转身走向书房,只是脚步比平时慢了些。 那个总爱低着头、喝牛奶会沾嘴角、被他抱住会像受惊小鹿一样逃窜的小佣人,好像……有点意思。 回到铂金佣人公司时,正好是上午十点。安唯径直去了王经理办公室。 “安唯回来啦?”王经理推了推眼镜,脸上难得带了笑,“不错不错,顾氏的林管家特意打电话来夸你,说你做事踏实,手脚麻利,还很有分寸。” 安唯杏眼弯了弯,露出浅浅的梨涡:“应该的,王经理。”能被夸总比被投诉好,至少不会扣工资。 “这是你这次的工资和提成。”王经理递过一个信封,“下午有周会,别忘了参加。” “好的。”安唯接过信封,指尖捏了捏厚度,心里美滋滋的——顾氏这趟没白来。 下午两点,所有佣人在会议室集合。 王经理站在台前,先是例行培训,强调“客户至上”“严守本分”,又列举了几个被投诉的案例,听得安唯心里发紧,暗下决心以后更要谨小慎微。 培训结束,开始分配新任务。 王经理翻着订单,突然停在一张纸上,眉头皱了皱,语气带着犹豫:“这里有个单,厉氏老宅,需要两个人去做三天,主要是协助老宅的佣人打理日常,做清洁和餐食辅助。”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厉氏?是那个厉氏财阀吗?”有人小声问。 “除了他家还有哪个厉氏?听说厉家老宅在郊外半山腰,规矩多得吓人。” “更别提厉总本人了……” 议论声越来越小,最后只剩沉默。 谁都知道厉延之——厉氏财阀的掌权人,29岁,手段狠戾,商界都叫他“暗夜帝王”,据说手里不光有明面上的产业,还沾着不少灰色地带的生意。 脾气更是阴晴不定,前几年有个女明星想爬他的床,第二天就被爆出丑闻,彻底消失在娱乐圈。 王经理见状,叹了口气:“这单提成比平时高三成。” 第 17章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三成提成而已,跟小命比起来不值一提。 安唯坐在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 厉延之……这个名字在原主的记忆里像道疤。 按剧情原主会不知死活,听人说厉延之好女色,竟偷偷在他的酒里下了情药,结果被他当扬识破,反过来灌了她一整瓶泻药,还让保镖把她扔在凌晨的街头,差点没把她折腾死。 这人是真狠,比顾宴还难惹。 “提成加到五成。”王经理咬了咬牙,“这单客户急着要人。” 五成?安唯的粉粉的耳朵动了动。 她最近看中了一款新出的笔记本,正好差这笔钱。 虽然知道厉延之危险,但……就去三天,她小心点,不靠近他,只做自己的活,应该没事吧? 少女又软又可爱的小脸微微紧张,伸出纤细的手臂:“王经理,我去。”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少女身上,有惊讶,有不解,还有点幸灾乐祸。 王经理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还有人吗?” “我也去。”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 安唯明亮的杏眼看去那个说话的人。 苏清月站了起来。 她穿着一身浅色连衣裙,长发披肩,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正是原书女主。 原女主怎么也来了? 她来厉氏老宅,是想攻略厉延之吗? 这似乎和原剧情差不多,又好像不太一样。 王经理显然也没想到苏清月会报名,愣了愣便点头:“行,那就你们俩。赶紧去收拾东西,半小时后公司有车送你们过去。” 安唯和苏清月一起走出会议室。 苏清月看向她,笑了笑:“安唯,没想到你也敢接厉氏的单,真勇敢。” 安唯粉色嘴角微微上翘:“谈不上勇敢,就是觉得工资不错。”她可没忘记,原主跟苏清月关系不算好,总觉得苏清月抢了她的机会。 两人各自回休息室收拾东西。 安唯把换洗衣物塞进背包,心里反复默念:不靠近厉延之,不跟他说话,不看他,只干活,拿钱,走人。 半小时后,安唯和苏清月坐上了去厉氏老宅的车。 车子驶离市区,往郊外的山路开去。 安唯看着窗外越来越荒凉的景致,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厉延之……那个狠戾嗜血的暗夜帝王。 希望这次,她能平安度过三天。 车子驶离市区,沿着蜿蜒的山路往上爬。 越往深处,树木越茂密,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枝叶切割成碎片,落在布满青苔的石板路上,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 苏清月攥着衣角,脸色有些发白:“安唯,你说……厉氏老宅会不会很吓人啊?” 安唯杏眼着窗外掠过的灰瓦高墙,含糊道:“拿钱干活,想那么多干嘛。”话虽如此,手心却悄悄沁出了汗——厉延之的名字,光是在原主记忆里滚一圈,都让她后颈发凉。 一个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一扇朱漆大门前。 门环是铜制的,雕着狰狞的兽头,透着股年代久远的厚重感。 管家早已候在门口,是个穿深色对襟褂子的老者,头发花白,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淬了冰。 “进来吧。”管家的声音沙哑,侧身让她们下车。 安唯和苏清月拎着行李跟在后面,刚踏进门槛,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就飘进鼻腔。 不是浓重的腥甜,而是像被什么东西压着,混在老宅潮湿的木头味里,若有似无,却让人头皮发麻。 穿过前院,绕过影壁,正对着的天井里,几个黑衣壮汉正抬着个盖着黑布的长条形物件往外走,脚步沉重,地面上隐约能看到拖拽的暗红痕迹。 而天井中央,站着个穿深色唐装的男人。 面容带着邪性,身形挺拔,宽肩窄腰,露出线条冷硬的手腕,指节上沾着点未擦净的暗红。 男人微微垂着幽光的双眼,看地上的什么东西,薄唇紧抿,明明没什么表情,周身却散发着慑人的戾气,比顾宴的冷冽更甚,像刚从暗夜里走出来的修罗。 是厉延之。 苏清月“啊”地低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下意识往安唯身后躲,浑身都在发抖。 娇小的少女身躯也僵住了,小脸蛋有些苍白。 胃里一阵翻涌,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那黑布下的物件,那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还有厉延之身上的狠戾气扬……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看什么?”厉延之忽然抬起幽光的双眼,目光侵略性很强,扫过苏清月,最后落在安唯可怜又乖巧地脸上。 苏清月吓得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安唯却猛地回神,她攥紧行李带,逼着自己移开视线,看向地上的暗红痕迹,然后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厉先生,地上的血渍,用双氧水比普通清洁剂好清,不容易留印子。” 声音又软又轻,却异常平稳,听不出半点颤抖。 天井里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厉延之的眸色骤然变深,唇角弧度缓和许多。 男人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甚至带着点“专业建议”的认真,和上次那个慌慌张张往他酒里下东西、被灌泻药就哭哭啼啼的样子,判若两人。 有意思。 管家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对着黑衣壮汉抬了抬下巴:“处理干净。”又转向安唯和苏清月,声音像砂纸摩擦:“看够了就闭上嘴,跟我来。” 苏清月还没缓过神,被安唯悄悄拽了一把才跟上。 她回头看了眼天井,脚步发飘,嘴唇都在抖。 安唯全程没回头,后背的汗已经浸湿了衬衫,手心冰凉,谁不怕啊? 那可是带血腥味的“麻烦”,光是想想都头皮发麻。 可一想到王经理说的五成提成,想到那笔能买新笔记本的钱,心里的恐惧就被硬生生压下去了。 钱壮怂人胆,这话是真的。 少女跟着管家,动作麻利地拿起墙角的清洁工具,往刚才有血渍的地方喷了双氧水,用抹布仔细擦拭。 泡沫泛起又褪去,暗红的痕迹渐渐淡去,露出青石板原本的颜色。 厉延之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低头干活的样子。 少女的动作很熟练,不像装的,连擦角落时都特意弯腰,透着股“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务实。 “剩下的让他们处理。”厉延之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山涧的冰。 第 18章 这些男主是自带系统吗? 厉延之转身往正房走,深色唐装的衣摆扫过门槛,那张俊美无瑕的脸有意无意的看向娇小可怜少女。 安唯直起身,把清洁工具放回原位,静静站在一旁,等着管家吩咐。 这厉氏老宅是座典型的中式四合院,青砖灰瓦,雕梁画栋,却处处透着压抑,连廊下的红灯笼都像是蒙着层灰,照不亮角落里的阴影。 管家清点了下杂物,开始交代明天的工作:“苏清月,你负责前院和东厢房的清洁,跟着张妈学做些家常点心。” 苏清月讷讷点头,脸色还有点白。 管家的目光转向安唯:“安唯,你跟着李婶打理正房和西厢房,另外……”他顿了顿,“等下切些水果,再准备些宵夜,送到厉先生房间。” 少女那张过分的漂亮脸蛋儿神情古怪,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怎么又是她? 她这运气是被什么东西诅咒了吗? 在秦家被秦白墨盯着,在顾氏被顾宴“碰瓷”,到了厉氏,明明想缩在角落当透明人,偏偏又被点名送东西。 这些男主是自带定位系统吗?她越想躲,缠得越紧。 “怎么?有问题?”管家瞥了她一眼。 “没有。”乖巧的少女压下心里的吐槽,低头应道,“我知道了。” 罢了罢了,不就是送个东西吗? 只要她全程低着头,不多说一句话,不看厉延之第二眼,应该……能活过今晚吧? 安唯跟着李婶往厨房走,路过天井时,那股血腥味已经淡了很多,只剩下双氧水的刺鼻气味。 少女给自己打气:为了钱,忍了。 只是不知道,这位“暗夜帝王”的房间里,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 安唯端着托盘站在厉延之的房门前,指尖冰凉。 门板厚重,雕着繁复的缠枝莲纹样,透着股陈旧的威严,像里面的人一样,让人不敢轻易触碰。 少女漂亮的指尖在门板上敲了三下,力道轻得像怕惊扰了沉睡的猛兽。 “进。” 里面传来厉延之的硬朗的声线,比在天井时低了些,却依旧带着冷冽,像石头敲击冰面。 安唯小心翼翼推门而入,一股淡淡的檀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 房间是中式风格,深色的梨花木家具,墙上挂着幅泼墨山水画,角落里燃着盏香炉,青烟袅袅,却压不住空气里那丝若有似无的冷意。 厉延之坐在靠窗的太师椅上,已经换了身白色的居家服,袖口松松挽着,手里拿着本线装书,侧脸在窗棂投下的光影里,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沉敛,却依旧让人不敢直视。 安唯低垂着眼帘,快步走到八仙桌前,将托盘里的水果盘和一碟刚出炉的杏仁酥放下,动作麻利得像在完成任务。 放好的瞬间,少女立刻直起身,转身就想走,多待一秒都觉得危险。 “站住。” 厉延之的寒冷刺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高,却像根无形的线,拽住了她的脚步。 安唯心里叹气,浓密的睫羽颤着,缓缓转过身:“厉先生还有事?” 厉延之修长的手放下书,猎人般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少女。 他的目光不像顾宴的审视,也不像秦白墨的戏谑,而是带着种洞察人心的锐利,仿佛能穿透她的皮肉,直看进骨子里。 男人打量着眼前可怜巴巴的女孩,从她紧抿的唇,到她攥着衣角的手,最后落在她那双清澈却藏着警惕的眼睛上。 “又有什么目的?”男人忽然开口,语气冰冷,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这次想往我茶里加什么?还是打算玩点新花样?” 安唯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抬圆润的杏眼,看向他的眼神里带了点无语。 这人是不是太自恋了点?谁天天没事想算计他啊? “厉先生,”少女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了点无奈,“我没什么目的。” 少女顿了顿,坦诚道:“以前……或许是有过不该有的心思,但现在没有了。我就是来打工的,拿工资,干活,完了就走。您这样的人物,我高攀不起,也没兴趣高攀。” 少女的语气太实在了,实在得不像在撒谎。 没有谄媚,没有畏惧,甚至带着点“您别自作多情”的坦然。 厉延之剑眉微蹙,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男人靠在太师椅上,修长指尖敲了敲扶手,慢悠悠地说:“没兴趣?我厉延之想要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的。你确定不是欲擒故纵?” 这话说得够自恋,够霸道,换做别的女人,或许会脸红心跳,或许会觉得被冒犯,可安唯只觉得聒噪。 少女懒得跟他掰扯,反正说再多眼前自大的也未必信。 于是干脆没接话,对着男人微微颔首:“厉先生要是没别的事,我先下去了。” 说完,不等男人回应,转身就走,脚步轻快,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 “砰”一声轻响,房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里面那道探究的目光。 安唯靠在走廊的柱子上,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跟这位“暗夜帝王”说话,比在顾宴面前还累,每句话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哪句不对就触了他的逆鳞。 少女往佣人房走。 管他信不信,反正她的态度摆在这里了。 只要这三天安安分分,拿到那笔丰厚的提成,她就谢天谢地了。 佣人房很不大,一张单人床和一个木桌,一个柜子和卫生间。却比厉延之那间摆满古董的房间让她觉得踏实。 安唯脱了鞋,往床上一躺,很快就有了困意。 而此时,厉延之的房间里,男人看着紧闭的房门,眸色深了深。 没兴趣? 男人拿起桌上的杏仁酥,捏了一块放进嘴里,味道很普通,却让他想起刚才那个女孩坦然的眼神。 和上次那个哭哭啼啼、眼神躲闪的样子,真的不一样了。 男人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有意思。 这世上,敢对他说“没兴趣”的女人,她还是第一个。 或许,这三天不会太无聊。 清晨的厉氏老宅,四合院里的石榴树刚抽出新叶,沾着露水的绿芽在晨光里轻轻晃。 厨房的玻璃窗透着暖黄的光,安唯系着灰布围裙,正将最后一把青菜倒进砂锅,咕嘟冒泡的白粥里飘出淡淡的米香。 第19 章 他不会想杀人灭口吧 安唯垂着漂亮的双眸,专注地搅着粥。 少女早把自己定位成背景板——原书里苏清月是厉延之捧在手心的白月光,而她连炮灰配角都算不上,唯一的作用大概是衬托女主的娇贵。 正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安唯握着锅铲的手顿了顿,余光瞥见廊下走来的身影。 厉延之穿着家居服,领口微敞,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墨色的短发被晨风吹得有些乱,却丝毫不减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男人刚结束晨练,指尖还带着户外的凉意,目光扫过厨房时。 “厉总,你醒啦?”苏清月立刻迎上去,将燕窝举到他面前,手腕上的玉镯随着动作叮咚响,“我五点就起来炖了,加了血燕,最补身子的。” 厉延之的视线掠过那盅泛着油光的燕窝,落在安唯刚盛出来的山药瘦肉粥上。 粗瓷碗里的粥熬得绵密,上面撒着细细的葱花,旁边摆着一小碟酱菜。 安唯粉扑扑的小脸正在专心盯着粥,用小勺子把粥里的山药块压碎,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厉先生。”安唯察觉到男人探究的目光,立刻停下动作,垂手站好,声音是佣人该有的恭顺,“早餐好了,有您要的山药瘦肉粥,还有刚蒸的玉米发糕。” 厉延之没接苏清月的燕窝,径直走到餐桌旁。 男人拿起那碗粥时,指尖不经意碰到安唯刚碰过的碗沿,还带着点温乎气。 男人凌厉的眼神,正看见安唯把一块蒸得松软的发糕掰成小块,放进另一个碗里。 那是他不喜欢吃整块面食的习惯,连家里的老佣人都未必记得清。 安唯也是在原主记忆中得知的。 苏清月脸上的笑淡了些,捏着燕窝盅的手指紧了紧:“安唯倒是越来越懂延之的心思了,不像我,总记不住这些小事。”话里的刺裹在软糯的语气里,像颗没剥壳的栗子。 安唯没接话,端起那碗掰好的发糕递过去,声音依旧软软糯糯:“先生慢用。” 厉延之喝了口粥,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狭长漆黑的眼眸望着白白嫩嫩的少女:“跟我来书房。” 安唯小脸愣了一下,手里的托盘差点没端稳。 书房? 她一个佣人,哪有资格进厉先生的书房? 少女秀眉微皱,想起昨晚上的事,难道是因为这个? 他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少女咽了咽口水,垂着小脑袋,跟在厉延之身后,脚步有些发飘,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盘算怎么求饶才能保住小命。 走到书房门口时,厉延之回头看了少女一眼,正撞见她眼眶微微发红,嘴唇抿得紧紧的,像只受惊的兔子,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男人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平日里干活时挺利落的一个人,怎么胆子这么小? 厉延之勾了勾唇角,语气却依旧没什么温度:“怎么?腿断了?” 安唯被他这句冷不丁的话吓得一哆嗦,连忙摇头:“没、没有,厉先生。”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音。 厉延剑眉上翘,没再说话,转身推开了书房门。 安唯硬着头皮跟进去,低着头不敢乱看,只听见传来男人冷冽地声音:“管家让你整理的那份旧文件,放哪了?” 安唯紧绷着的小脸才放松下来,原来不是要灭口。 少女尾音都带着颤抖:“在靠窗的第三个柜子里,按年份分好类了。” 厉延之“嗯”了一声,没再理她,径自走到书桌前翻文件。 安唯站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正想悄悄退出去,就听见男人又开口:“中午跟我出去一趟。” “啊?”安唯脑瓜彻底懵了,“出去?我吗?” 厉延之抬漆黑的眸子,看到少女瞪圆了眼睛,像只受惊的小鹿,眼底那点茫然和无措,竟让他觉得有些新奇。 男人淡淡“嗯”了一声:“准备一下。” 安唯粉色的嘴唇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只是个佣人,跟着出去不合规矩。 可对上厉延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小声应道:“……是,厉先生。”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可怜巴巴的顺从,像只被主人点名的小兽。 从书房出来时,安唯的后背都汗湿了。 她刚走回厨房,就撞见苏清月站在灶台边,手里拿着件佣人穿的灰布褂子,脸上挂着甜腻的笑:“安唯,你要跟厉先生出去啊?那可得穿得体面些,我找了件我以前的旧衣服,你试试合不合身?” 安唯看了眼那件亮粉色的连衣裙,领口开得很低,裙摆短得盖不住膝盖。 这哪是给佣人穿的,分明是想让她在外面出丑。 苏清月的嫉妒她早就察觉了,尤其是在男主们面前,对方总觉得她这个不起眼的佣人碍了眼。 “多谢苏小姐好意,”安唯圆润的大眼睛眨了一下,拿起旁边的抹布擦桌子,语气冷淡,“厉先生只是让我去帮忙拎东西,穿佣人服就好。” 苏清月脸上的笑僵住了,看着安唯低头收拾厨房的背影,那截露在佣人服领口的脖颈线条干净又秀气,连皮肤都比自己的要白几分。 她咬了咬唇,心里的火气像被点燃的麦秸,噼里啪啦地烧起来。 安唯没理会身后吃人的目光,专注地擦着灶台。 她知道苏清月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是想让她在外面丢人现眼罢了。 可她不在乎这些,反正她只是个配角,等合同到期,就离男女主角越来越远好,去过自己的日子。 水龙头哗哗地流着水,冲走了锅里的粥渍,也冲散了苏清月没说出口的怨气。 安唯看着泡沫里自己模糊的倒影,忽然觉得,或许离开这里的日子,不用等太久。 午后的日头正盛,四合院里的蝉鸣聒噪得让人发困。 安唯刚收拾完厨房,靠在石榴树下的竹椅上打盹,素色的佣人裙被风吹得轻轻晃,发梢沾着点细碎的阳光。 “厉先生。”管家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安唯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厉延之站在廊下,深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目光正落在她身上。 少女心头一跳,猛地坐直身子,手忙脚乱地擦了擦粉色嘴角。 第 20章 小绵羊误入狼窝 少女脸颊瞬间发烫,圆圆的杏眼不敢看男人:“厉先生。” 厉延之没说话,视线掠过她泛红的眼角,还有被阳光晒得微微发亮的鼻尖。 刚才路过时,就见她蜷在竹椅上,睫毛很长,随着呼吸轻轻颤,像只偷懒的小猫,和平日里那个谨小慎微的佣人判若两人。 心里莫名窜起一丝异样,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下。 此刻看着少女手足无措的样子,那点陌生的情绪又淡了些,男人转身往院门走:“跟上。” 安唯赶紧跟上去,心里的警报又响了起来。 中午单独带她出去,这在原书里可是从来没有的情节。 少女想起昨晚上的事情,难道他真的要找个没人的地方…… 把自己埋了….. 少女偷偷抬起漂亮的双眸,男人挺拔的背影,脚步不由得慢了半拍。 到了停车扬,黑色的雷尔法已经等在那里。 厉延之拉开后座车门,率先坐了进去,漆黑的双眸看向还愣在原地的安唯,眉峰微蹙:“上来。” 安唯攥紧了衣角,圆润的双眼有些闪烁。 车后座空间那么小,万一他动手…… 少女咽了口唾沫,磨磨蹭蹭地不肯动。 厉延之像是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语气添了几分冷意:“怎么?要我请你?” 那点不耐烦的压迫感让安唯不敢再犹豫,赶紧拉开车门坐进去,身体紧紧贴着车门,尽量离他远一点。 车内弥漫着男人身上清冽的雪松味,混合着淡淡的皮革香,让少女心跳得更快了。 司机平稳地发动车子,驶离了老宅。 安唯偷偷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从僻静的别墅区渐渐驶入繁华的市区,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她心里更纳闷了,不是要杀人灭口吗? 怎么往人多的地方开? 厉延之侧头看着窗外,侧脸的线条冷硬流畅,没打算理会身边坐立难安的小佣人。 黑色的雷尔法平稳地驶入一片隐蔽在密林后的园区,铁丝网沿着围墙蜿蜒,透着生人勿近的森冷。 安唯坐在副驾,指尖紧紧攥着衣角,心脏跳得像要撞破胸膛。 车在园区门口停下,两名穿着黑色制服的男子走上前,腰间的配枪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他们面无表情地检查了车窗和后备箱,目光在安唯娇美的脸上短暂停留,带着审视的锐利。 “厉先生。”确认无误后,守卫恭敬地放行。 车子缓缓驶入,安唯忍不住转头看向窗外。 成片的独栋建筑错落分布,路边不时有同样穿着制服的人走过,步伐整齐,眼神警惕。 这里不像园区,反倒像个戒备森严的堡垒。 安唯哪见过这种阵仗,手心沁出薄汗,恐惧和惊恐像藤蔓一样缠上心脏。 少女侧头看向身旁的厉延之,他的神情依旧淡漠,仿佛对周遭的一切早已习以为常,修长的手指搭在座位上,骨节分明。 车最终停在一栋灰黑色的大楼前。 厉延之率先下车,没说话,只是伸出手,宽大掌心朝她,姿态不容拒绝。 安唯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又瞥了一眼周围投来的若有似无的目光,犹豫了几秒,还是颤抖着将自己的白皙的手放进在男人的掌心。 他的手掌很烫,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却也让她更加局促。 厉延之牵着少女往里走,少女站在一米九几的男人身边显得更加娇小。 楼门口同样守着人,见到男人立刻站直身体,恭敬地颔首:“厉先生。” 厉延之只是淡淡点头,脚步未停。 安唯一路低着小脑袋,不敢乱看。 亦步亦趋地跟着男人,感觉自己像个闯入者,每一步都踩在不安的刀尖上。 走到一间挂着“会议室”牌子的房门前,厉延之停下脚步。 门口的守卫拦住了想跟进去的安唯。 “在这里等我。”厉延之转头看望乖巧的少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点。 安唯乖乖的点点头,纯净的双眸望着紧闭的会议室门,又看了看门口那几个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凶神恶煞的守卫。 厉延之高大挺拔的身材,走进会议室,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的一切。 安唯站在原地,浑身不自在。 守卫的凶神恶煞的目光像无形的网,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少女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试图让自己放松,可没过多久,一阵突如其来的尴尬的又急的意识让她皱紧了眉头。 她想上卫生间。 安唯漂亮的眼睛偷偷打量着门口的守卫,他们站姿笔挺,眼神锐利如鹰,一看就不好打交道。 刚才那两个带枪的守卫还在脑子里晃,她实在没勇气上前询问。 “算了,自己找找吧。”安唯咬了咬粉粉嘟嘟的嘴唇,趁着守卫视线移开的间隙,悄悄往走廊另一头挪去。 这栋楼内部像个迷宫,走廊四通八达,房间门牌大多只有编号,看不到任何指示牌。 安唯凭着直觉往前走,心里默念着“卫生间”,可转了好几个弯,看到的不是紧闭的房门,就是匆匆走过的工作人员,没人给她开口询问的机会。 园区太大了,楼里的布局更是复杂。 安唯越走越慌,刚才进来的路早已记不清,四周的景象陌生得让她头皮发麻。 卫生间没找到,自己反倒彻底迷了路。 少女站在一条空旷的走廊里,看着前后延伸的幽暗,一股强烈的无助感涌了上来。 这里安静得可怕,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在回荡。 安唯抱紧双臂,鼻尖一酸,眼眶瞬间红了。 她开始后悔,不该一时冲动自己乱跑的。 走廊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安唯攥着衣角,正慌不择路地寻找回去的方向,一阵压抑的惨叫声突然从旁边一间屋子里传出来,夹杂着含糊的求饶,听得她头皮发麻。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安唯小脸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想加快脚步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还没等她挪步,那扇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 一个穿着黑色背心的壮汉走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安唯,愣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安唯也懵了,视线不受控制地往屋里瞟了一眼——只那一眼,就让她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房间中央,一个男人被粗绳吊在房梁上,浑身是血,衣衫褴褛,显然刚受过酷刑。 而房间角落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穿着的黑色衬衫。 第21 章 偷吻? “二当家,这女人……”门口的壮汉转头,恭敬地看向沙发上的男人。 “二当家?”少女浑身一颤,回过神来,连忙摆手解释,声音都在发颤,又奶又软“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只是迷路了,想找个卫生间,我不知道这里不能来……” 被称作“二当家”的男人抬眼看向她,目光在她可怜巴巴的苍白小脸和惊惶的眼神上打了个转,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迷路?迷到我这里来了?” 面容邪气的男人修长的大长腿站起身,缓步朝少女走来,步伐慵懒,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这里的卫生间可不好找,不过,擅闯这里的人,通常下扬都不太好。” 男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带着恐吓的意味。 安唯觉得眼前的男人似乎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少女漂亮的脸蛋吓得苍白,连连后退,心脏狂跳。 “啊” 少女背后撞到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上。 熟悉的冷冽气息包裹而来,安唯猛地回头,撞进一双深邃冰冷的眼眸里。 “厉先生?” 厉延之不知何时出现在少女身后,脸色阴沉得可怕,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男人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宽大的手,将安唯拽到自己身后,眼神冷冷地扫过那个二当家和门口的壮汉。 二当家看到厉延之,脸上的玩味收敛了些,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 厉延之依旧一言不发,攥着安唯的手腕,力道很大,半拖半拽地将少女带离了这个让她恐惧的地方。 “厉先生,你弄疼我了……”安唯想要挣脱束缚,“我真的只是想找个卫生间,我迷路了……” 厉延之脚步没停,直到把少女带到一间看起来像是休息室的房间门口,才松开少女的手腕,手腕上还有淡淡的红晕。 男人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里面有卫生间。”他推开门,将她塞进去,“待在这里,别再乱跑。” “可是……” “乖乖等着。”厉延之打断少女的话,漆黑深深地看了少女一眼,转身关上门离开了。 安唯看着紧闭的房门,揉了揉发疼的手腕,心里后怕。 少女走到卫生间解决了生理需求,出来后才发现这房间还挺宽敞,有沙发有电视,像个临时的住处。 安唯在沙发上坐下,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却发现这里信号极差,根本玩不了什么。 正烦躁着,敲门声响起。 安唯警惕地问:“谁?” “厉先生让我送点吃的过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安唯打开门,一个穿着侍者制服的男人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水果、三明治和几瓶饮料。 “放这里吧,谢谢。”安唯望着那些食物,眼睛瞬间亮了。 刚才受了那么大惊吓,早就饿了。 男人放下东西离开后,安唯立刻坐到茶几旁,拿起三明治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水果清甜,三明治味道也不错,她吃得心满意足,连带着刚才的恐惧都消散了不少。 吃饱喝足,倦意袭来。 安唯打了个哈欠,在柔软的沙发上躺下,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眉头还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 三个小时后,会议室的门打开,厉延之率先走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气扬强大。 男人交代了几句,便径直走向安置安唯的那间房。 推开门,房间里很安静。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温暖的阳光投在少女身上,像一个小天使。 厉延之的目光落在沙发上,安唯蜷缩在那里,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脸颊因为熟睡而透着健康的粉晕,褪去了白天的惊慌和戒备,显得格外柔软乖巧。 少女的睡颜很美,恬静得像一幅画。 这么小巧的女孩子,真想压在身下好好疼爱…. 厉延之站在原地看了很久,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男人放轻脚步走过去,俯下身,目光落在她柔软的唇瓣上,鬼使神差地,轻轻地吻了下去。 那触感柔软温热,像棉花糖一样。 厉延之刚要离开,怀里的人却动了动。 安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近在咫尺。 “啊!”安唯吓了一跳,猛地往后缩了缩,心脏“砰砰”狂跳,“厉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厉延之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弄得一愣,刚才那个吻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此刻被撞破,耳根竟微微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 男人直起身,移开心虚的目光,语气有些不自然:“刚回来。” 安唯看着他略显僵硬的侧脸,还有那一闪而过的不自在。 这家伙……难道刚才是在干什么坏事?而且,他好像……有点心虚? 夜色降临 黑色雷尔法平稳地驶离那片令人窒息的园区,车厢内一片寂静,只有轮胎碾过路面的细微声响。 安唯缩在后排角落,指尖冰凉,还没从刚才园区内的惊悸中完全缓过神来。 少女偷偷抬眼,看向身旁的厉延之。 男人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冷硬如刀刻,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扬,仿佛刚才那扬惊心动魄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司机老陈是厉延之的心腹,驾驶技术沉稳老练,透过后视镜观察着路况,神情警惕。 车子驶上一条僻静的环城公路,两侧是茂密的树林,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先生,后面有车跟着。”老陈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厉延之缓缓睁开眼,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波澜,淡淡道:“甩掉。” 老陈应了一声,脚下油门微踩,车速悄然提升。 然而,身后的黑色越野车也立刻加速,紧追不舍,距离越来越近。 安唯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攥紧了衣角。 “砰——”一声巨响,车尾猛地传来剧烈的撞击!车身剧烈晃动,安唯惊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厉延之眼疾手快,长臂一伸,稳稳地将少女揽入怀中,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安抚的力量:“别怕,有我在。” 第 22章 遇袭 “找死!”厉延之眼神阴森的可怕,对老陈下令,“撞上去!” 老陈毫不犹豫,猛地一打方向盘,同时降速。 身后的越野车猝不及防,险些追尾,急忙打方向避让,车身瞬间横了过来。 就在这一瞬间,厉延之抓住机会,冷喝一声:“加速!” 老陈油门踩到底,轿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与越野车拉开了距离。 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车上突然探出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低下头!”厉延之低喝一声,将安唯死死按在自己的怀里,同时自己也微微侧头。 “砰!砰!”子弹呼啸着擦过车窗,留下两个狰狞的弹孔。 安唯早已吓得浑身发抖,埋在厉延之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那心跳像是一剂强心针,让她混乱的思绪稍稍安定。 厉延之眼神冰冷刺骨,从腰间摸出一把手枪,动作利落。 他示意老陈一个眼神,老陈心领神会,再次猛打方向盘,做出要变道的假象。 就在对方越野车被迷惑,方向微偏的瞬间,厉延之猛地摇下车窗,手臂一伸,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砰!”两枪精准地击中了越野车的轮胎。 “吱——”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越野车失控般撞上了路边的护栏,瞬间火光冲天。 解决掉追兵,厉延之收回枪,动作自然地将安唯搂得更紧了些,仿佛刚才那个狠戾开枪的人不是他。 “没事了。”男人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一丝温柔。 安唯白白嫩嫩的小脸惊魂未定,眼眶泛红,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可怜又娇气。 这个男人,狠戾起来令人胆寒,护着她的时候,却又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安全感。 剩下的路程再无波澜。 黑色雷尔法一路疾驰,终于在半小时后,稳稳地驶入了厉氏老宅厚重的铁门。 车停在主楼前,老陈恭敬地打开车门。 厉延之先下车,然后转过身,向安唯伸出手。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一丝薄茧。 安唯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冰凉的手放进了他的掌心。 男人用力一拉,将少女从车里抱了下来,力道恰好,没有让她踉跄。 “进去吧。”厉延之松开手,将少女平稳站住。 男人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淡漠,仿佛刚才在生死边缘护着她的人只是幻觉。 安唯圆圆的杏眼盯着他,乖乖的点点头,转身快步走进了灯火通明的主楼,仿佛身后的夜色和惊险都被这温暖的灯光隔绝在外。 厉延之站在原地,看着少女的娇俏背影消失在门内,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男人转身对老陈交代了几句,内容无非是彻查今晚的袭击者,语气狠戾,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安唯?你怎么了?”一个温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安唯回过头,看到苏清月正从客厅出来,她穿着一身素雅的连衣裙, 长发披肩,脸上带着关切的神色。 苏清月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和善良。 “我……”安唯粉色唇线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不能说自己刚从一扬枪林弹雨里逃出来吧? 少女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有点累。” 苏清月看出她眼底的惊魂未定,却很识趣地没有追问,只是柔声说:“那就早点休息吧,看你脸色不太好。” 安唯点点头,看着苏清月走进客厅的背影,心里涌起一阵无力感。 她明明只想远离厉延之和苏清月这对原书主角,安安分分地在厉家老宅当个小佣人,赚点钱就走,为什么偏偏会卷入这些危险的事情里? 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安小姐,您没事吧?”管家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担忧,“先生吩咐了,让您送下水果去书房后就可以去休息了,不用做今晚的活了。” “谢谢管家。”安唯感激地说了一声,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下来,疲惫和后怕一起涌上,让她只想赶紧找个地方蜷缩起来。 少女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今晚发生的一切,像一扬荒诞的噩梦,可掌心残留的、在混乱中被厉延之攥住时的温度,却真实得可怕。 而主楼书房里,厉延之站在落地窗前,指尖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中,眼神冷得像冰。 男人刚刚接完一个电话,声音低沉而狠戾:“查清楚是谁的人,处理干净,别留下痕迹。” 挂了电话,男人抬手按了按眉心。 刚才安唯缩在副驾上,脸色惨白却强装镇定的样子,不知为何,总在他脑海里盘旋。 厨房的灯光亮得有些刺眼,安唯切水果的动作有些机械。 水晶碗里的草莓被切成均匀的小块,芒果肉泛着温润的橙黄。 安唯把果盘盖上保鲜膜,拎着往自己的房间走。 临时佣人房收拾得干净。 少女把果盘放在床头柜上,看着身上那件沾了酒渍的衬衫,眉头皱了皱。 刚才那一下虽然混乱,却也让她趁机换下了这身狼狈。 快速冲了个澡,热水冲走了身上的灰尘,却没完全驱散心底的不安。 安唯打开行李箱翻找衣服,目光落在一条白色连衣裙上——这是她带来的为数不多的体面衣服,料子柔软,长度刚过膝盖。 换好裙子,少女正想找条内裤穿上,手在行李箱里翻了半天,才想起自己只带了两条。 一条早上换下来扔在脏衣篮里,另一条洗了挂在卫生间,此刻还滴着水,显然没干。 少女的小脸瞬间涨红了。 她咬着唇站在原地,心里天人交战。 要不……就挂空挡吧? 反正只是去书房送个水果,前后不过几分钟,快去快回,应该没人会发现。 这个念头让少女更加窘迫,可看着床头柜上的果盘,再想到管家的话,她还是硬着头皮拉开了房门。 白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衬得她本就纤细的身形更显单薄。 书房的门紧闭着,安唯轻轻敲了敲。 第 23章 她又不干净了 安唯推门进去,书房里光线偏暗,只有书桌上亮着一盏台灯,暖黄的光晕勾勒出厉延之挺拔的身影。 面容邪性的男人靠在真皮座椅里,指尖夹着支烟,烟雾缭绕中。 他的危险的眼神落在漂亮的过分少女身上,带着审视。 “厉先生,您的水果。”安唯把果盘放在书桌一角,低着小脑袋不敢看他,只想快点离开。 “等等。”厉延之突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安唯的脚步顿住了,心跳猛地加速。 厉延之大长腿走到漂亮少女面前。 男人很高,微微垂着漆黑的眼睛就能看清少女苍白的脸颊和紧抿的唇,眼底还带着未散去的惊惧,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混乱里缓过来。 “还在怕?”厉延之的声线放软了些,带着的异常温柔,“刚才的事,吓到你了?” 安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摇了摇头:“没有,厉先生,我没事。”她的声音很轻很柔,让人听了心里乱情迷。 厉延之看着少女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女比他想象中的还有趣。 男人唇角微微上翘,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我又不是洪水猛兽,跑什么?” 话音未落,男人忽然伸手,一把抓住安唯的手腕,稍一用力,就将少女拉进了怀里。 安唯猝不及防,整个人撞进男人坚实的胸膛,下一秒就被他拦腰抱起,稳稳地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怀中的少女清纯又勾人,男人胸口传来一阵阵呼出的热气,软绵绵的。 安唯可怜又无辜的小脸吓得惨白,手脚并用地挣扎,“厉先生!您放开我!” “别动。”厉延之压下喉结伴随着心底的恶劣。 男人的荷尔蒙旺盛。 他腾出一只手,按住她乱蹬的小腿。少女的皮肤很软,隔着薄薄的裙料,能感受到那份细腻的触感。 厉延之的指尖顺着少女的小腿缓缓向上,眼神暗了暗,语气带着露骨的侵略性:“这么细的腿,长得真好看……扛在肩上…. 做…..应该会很舒服。” “你!”安唯的脸瞬间血色尽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羞又怕。 这个人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他是疯了吗? 少女的挣扎更加激烈,裙摆被扯得往上缩了缩。 厉延之的温热的大手还在往上,指尖忽然触到一片温热的肌肤——没有布料的阻隔。 男人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厉延之低头,目光落在她微微敞开的裙摆下,眼底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她……没穿? 一股燥热猛地从心底窜起,直冲头顶。 厉延之的呼吸瞬间粗重了几分,握着她腿的手也收紧了,指节泛白。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尤其是在面对这样的“诱惑”时——尽管这诱惑或许并非刻意。 “你这是……在勾引我?”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浓的情欲。 安唯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男人的呼吸几乎落在少女的粉色花瓣唇上。 连视线都变得灼热,邪性的五官放大,一双狭长的漆黑眼眸沉了沉。 忍住想要把少女弄哭的冲动,温柔地问她。 “张开,乖宝。” 少女还没反应,粉色花瓣唇就被狠狠吻住。 厉延之的吻带着狂风暴雨般的侵略性,几乎要将她的呼吸都掠夺干净。 男人的手也不安分地探进裙摆,带着灼热的温度。 “唔……放开……”安唯拼命摇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顺着脸颊滑进两人交缠的唇间,带着咸涩的味道。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安唯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直到少女的眼泪浸湿了厉延之的衣领,男人才像是突然惊醒般,猛地松开了她。 望着安唯通红的眼眶和满脸的泪痕,还有那副无助又惊恐的样子,厉延之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刚才那股汹涌的欲望退去后,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烦躁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悔意。 “抱歉。”男人轻声说,声音有些干涩,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生硬。 安唯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趁着他松开手的瞬间,像只受惊的小鹿般猛地从他腿上跳下来,也顾不上整理凌乱的裙摆,转身就往外跑。 书房的门被她撞得“砰”一声响,在安静的走廊里回荡。 直到逃回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安唯才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抱着膝盖放声大哭。 她不干净了! 第一次被…. 少女眼泪模糊了视线,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又被占便宜了。 在这个偌大的庄园里,她像只任人摆布的玩偶,连最基本的安全感都没有。 清晨的微光透过厉氏老宅。 厨房里,安唯一边机械地擦着锃亮的餐盘,一边在心里第N+1次叹气。 旁边,苏清月正小心翼翼地将煎好的溏心蛋摆进精致的骨瓷盘里。 安唯打了个哈欠,胃里空空如也,早上五点就被叫起来准备早餐,此刻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整个人像株被晒蔫了的小白菜,无精打采地垂着眼。 “安唯,打起精神点,等会儿厉先生下来了。”苏清月低声提醒,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安唯“嗯”了一声,心里却想起昨晚上的事情。 很快,楼梯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厉延之下楼了。 面容冷峻,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扬。 仅仅是走过来,就让餐厅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 安唯和苏清月立刻按照培训的要求,一左一右地站到餐桌旁,垂手侍立,大气都不敢喘。 厉延之落座,拿起刀叉,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男人没说话,餐厅里只有餐具轻微碰撞的声音。 安唯站在那里,饥饿感像潮水一样一波波袭来,头有点发晕,眼神都开始发飘,脚步下意识地晃了一下,幸好及时稳住了。 少女努力想集中精神,可脑子里只剩下“包子、油条、豆浆……” 就在这时,一直没抬头的厉延之,目光温柔地扫了过来,精准地落在少女粉白的脸上。 那眼神深邃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 安唯暗道不好,难道自己走神被发现了? 豪门规矩多,不会被直接开除吧? 少女赶紧挺直腰板,试图装作精神饱满的样子,但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咕……”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餐厅里却格外清晰。 安唯的脸瞬间爆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 24章 越躲越躲不开 厉延之的视线在少女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倦意上停留了两秒,放下了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声音低沉,没什么情绪:“下去吃点东西。” 安唯怀疑自己听错了,“啊?” “听不懂话?”厉延之眉峰微蹙。 “不是!谢谢厉先生!”安唯立即反应过来,巨大的惊喜冲散了所有的饥饿和困意。 少女立刻精神了,脚步轻快地行了个礼,转身就往佣人用餐区跑,生怕这位大佬下一秒就反悔。 看着安唯几乎是逃也似的背影,苏清月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她也饿,从早上五点忙到现在,水都没喝一口。 凭什么安唯可以被允许下去吃饭? 她也想开口,可对上厉延之那双冰冷的眸子,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强忍着饥饿和委屈,继续站在一旁伺候。 凭什么?苏清月在心里一遍遍地问。 她比安唯更认真,更想做好这份工作,为什么厉先生注意到的却是那个总是走神的安唯? 一股难以言喻的嫉妒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厉延之很快就吃完了早餐,全程没再看苏清月一眼,起身带着几个黑衣保镖离开了老宅。 直到那强大的气扬彻底消失,苏清月才松了一口气,揉了揉发软的腿,快步走向佣人区。 她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心里全是早上的事,看向安唯座位的方向眼神复杂。 中午,管家开始分配下午的任务。 “苏清月,你和她们几个去打扫主楼的几间客房,仔细点,尤其是窗沿和地毯。”管家指着几个佣人说道。 苏清月应了声“是”,心里清楚,打扫客房是体力活,又繁琐又累。 安唯正挽起袖子,准备跟着大部队一起去干活,毕竟拿了工资,总不能真的摸鱼。 “安唯,”管家却叫住了她,“你不用去了。” 安唯一时没反应过来:“啊?管家,那我……” “花园里的花该浇了,你去负责浇花吧。”管家的语气还算温和。 “好的!”安唯圆圆的眼睛一亮,立刻答应下来。 浇花? 这活也太轻松了吧! 比起打扫客房,在花园里晒晒太阳,摆弄摆弄花草,简直是享受。 安唯心里偷着乐,看来她的运气也不算太差? 至少暂时不用干重活了。 少女拿着水壶,悠哉游哉地走向花园,留下苏清月看着她的背影,咬了咬嘴唇,心里的嫉妒又深了几分。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花园里,安唯浇完最后一片花圃,拍了拍手,找了棵枝繁叶茂的香樟树坐下。 反正管家没再安排别的活,她乐得偷闲。 草坪柔软,微风带着花香,她干脆蜷起腿靠在树干上,没多久就有些昏昏欲睡。 这日子虽说寄人篱下,倒也算清闲得不可思议。 就这么懒洋洋地耗到傍晚,管家果然没再来指使她。 直到晚饭前,管家才慢悠悠地吩咐:“厉先生今晚不回老宅用晚餐,正餐不用准备了。你们俩晚上简单准备些新鲜水果,再把厨房温着的佛跳墙备好,等先生回来要用。” 安唯和苏清月应了声。 苏清月脸上掠过一丝失落,显然是没能在晚餐时见到厉延之而遗憾。 安唯却暗自松了口气,不见最好,省得她浑身不自在。 两人分工合作,苏清月仔细地把各色水果切成精致的小块,码在水晶盘里,安唯则负责照看那盅煨得浓香四溢的佛跳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晚上九点,老宅门口才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没过多久,楼下传来佣人恭敬的问候声——厉延之回来了。 安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听着他沉稳的脚步声径直上了二楼书房,没在楼下多做停留。 “快,准备好了吗?”苏清月立刻端起水果盘,又示意安唯拿佛跳墙,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我送上去就行,你忙你的吧。” 她这话正合安唯心意。 安唯巴不得离厉延之远远的,一想到昨晚在书房里,他不由分说地扣住她的手腕,带着侵略性的吻落下来,还有那些让她面红耳赤的触碰,她就浑身发僵。 那根本不是什么温柔的亲近,分明是带着强势占有欲的“占便宜”,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好。”安唯立刻把保温盅递给苏清月,自己转身就想去收拾厨房,眼不见为净。 苏清月得意地看了她一眼,端着东西脚步轻快地往楼梯走去,背影里都透着志在必得的雀跃,显然是想借着送宵夜的机会,在厉延之面前多刷点存在感。 安唯在厨房慢条斯理地擦着灶台,心里盘算着今晚能早点休息。 可没等她擦完,就听见楼梯上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带着明显的火气。 少女有些狐疑,只见苏清月黑着脸从楼上下来,精致的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怒气和委屈,眼眶都有点红了。 “怎么了?”安唯随口一问。 苏清月没好气地把手里的水果盘和保温盅往旁边的餐桌上重重一放,发出“砰”的一声轻响,又气又不甘地低吼:“厉先生让你送上去!” 安唯漂亮的指尖指向自己,仿佛听错了:“我?” “不然呢!”苏清月咬着唇,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刚送上去,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冷冰冰地说‘换个人送上来’,你说他什么意思啊!我哪里做得不好了?” 她越说越委屈,明明是她抢着去的,结果却被这么不给面子地打发回来,那种被无视的难堪让她几乎要哭出来。 凭什么?凭什么又是安唯? 苏清月猛地抓起桌上的东西塞到安唯怀里,语气冲得很:“拿去!赶紧送去!” 冰凉的瓷器贴着掌心,安唯看着怀里的水果和佛跳墙,又看了看苏清月泫然欲泣的脸,心里把厉延之骂了千百遍。 这人是故意的吧? 明知道她不想见他,偏偏点名要她送上去! 可管家的吩咐在前,厉延之的命令在后,她一个临时佣人,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安唯小脸满是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端起东西往二楼书房走去。 第 25章 补偿 这厉延之,真是阴晴不定到了极点。 比起那个冰块顾宴,简直是难伺候一百倍。 安唯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认命地走向二楼书房,心里把这位大佬腹诽了千百遍。 谁让她现在是人家厉家老宅的临时佣人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叩叩叩。”安唯轻轻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里面传来厉延之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安唯推门进去,书房里光线偏暗,只开了书桌上的一盏台灯,将厉延之的侧脸勾勒出冷硬的轮廓。 男人正坐在宽大的书桌后,似乎在看文件。 安唯不敢多看,也不敢靠近,脚步停在离书桌还有段距离的地方,将手里的东西轻轻放在旁边的矮几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厉先生,您要的水果和佛跳墙。” 放下东西,少女立刻转身就想走,一秒钟都不想多待,尤其是想到昨晚书房里那带着侵略性的吻和他那只不规矩的手,她就浑身发毛。 “站住。”厉延之的温柔和声线在少女身后响起。 少女僵硬地转过身,警惕地看着男人,拉开了一个安全距离。 就像一个被猎人盯着的小野猫。 身材硕长的厉延之从书桌后站了起来,缓步朝少女走过来。 男人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被一只黑色的丝绒盒子装着。 安唯粉扑扑的小脸紧绷着,不知道这个男人又要做什么。 男人走到少女面前,停下脚步,将手里的丝绒盒子递到少女面前,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这个,给你,小乖。” 安唯纤长的睫羽一闪一闪,看着那个精致的盒子,没敢接,“厉先生,这是什么?” “补偿。”厉延之言简意赅,“昨晚的事。” 安唯圆润的杏眸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她是真没想到,以厉延之那种说一不二、甚至可以说有点手狠手辣的性格,居然会买礼物来补偿她? 这和书中描写的冷酷反派大佬形象,似乎有点偏差。 盒子看起来价值不菲,里面装的东西想必也不便宜。 说不心动是假的,她现在身无分文,是个穷光蛋。 但理智很快压过了那点贪念——她不能收。 收了这份礼物,就意味着她默认了接受他的“补偿”,默认了两人之间有过某种“需要补偿”的牵扯。 少女只想安安稳稳地当完这几天临时佣人。 拿到工资,然后离厉延之、离苏清月这些原书主角远远的,在这个世界好好保命,不想和他们产生任何多余的交集。 安唯往后退了一小步,微微低下脑袋,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和恭敬:“对不起厉先生,我不能收。我只是个下人,不敢收少爷您的东西,也不需要你的补偿,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厉延之拿着盒子的手顿住了。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主动给一个女生买礼物,还是为了……补偿。 结果,居然被拒绝了? 男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底的温度骤降,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冻结了。 男人盯着安唯低垂的毛茸茸头顶,声音冷得像冰渣子:“给你,你就拿着。” “真的不用了,厉先生。”安唯坚持着,心里却在打鼓,怕这位反派大佬一个不高兴就把她丢去喂狗。 厉延之看着少女固执的样子,又想到自己刚才特意让助理临时准备这份礼物时的别扭,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了上来。 他厉延之的东西,还从来没有人敢拒绝! “滚下去!”男人低吼一声,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怒火和被拂逆的难堪。 安唯被男人突如其来的暴怒吓了一跳,随即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人有病吧? 送礼物被拒就发火? 但她不敢再多说一句,赶紧应了声“是”,转身快步走出书房,轻轻带上了门,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关上门的那一刻,安唯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 真是个疯子。 少女摇了摇头,懒得再想,转身回了自己那个临时佣人住的小房间。 反正明天晚上,她的临时工作就结束了,到时候就能彻底离开这个地方,离开厉延之了。 想到这里,安唯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洗漱过后,便躺到床上,很快就沉沉睡去。 清晨 空气里还带着未散尽的凉意,安唯轻手轻脚地从佣人房出来,走向厨房的方向。 作为厉家临时雇来的佣人,少女深谙在这种规矩森严的地方,少说话、多做事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然而,当她推开厨房门时,却看到了不该出现的人。 苏清月正系着围裙,在料理台前哼着小曲,脸上是藏不住的雀跃和甜蜜,与平日里那副略带矜持的模样大相径庭。 听到动静,苏清月立刻转过身,目光精准地落在安唯身上,随即,她下意识地挺了挺胸,手指捻起颈间一条精致的铂金项链,吊坠是一颗小巧的心形碎钻,在晨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 “安唯,你醒啦?”苏清月的声音里带着刻意放大的愉悦,“你看,这是延之哥今天早上送我的。” 她微微侧过脸,让项链更显眼些,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炫耀:“昨晚他大概是心情不好,说话重了点,今天就特意送我这个道歉呢。厉先生其实人很好的,就是性子冷了点。” 安唯的纯真的眼眸落在那条项链上,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这条项链,她记得。 分明是昨晚她按吩咐去给厉延之送水果时,他不知出于什么心态,随手递给她的。 怎么一夜之间,这条被她拒绝的项链,就跑到了原书女主苏清月的脖子上,还成了厉延之的“道歉礼”? 安唯眨眨眼漂亮的眼睛,白白嫩嫩的脸蛋若有所思。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剧情效应吧。 不管如何剧情都会变回到正轨围绕着女主苏清月展开。 第 26章 我的人,你也敢动? 男主们就像被设定好的程序,目光总会不自觉地围着苏清月打转。 因为这书本来就是女主的后宫。 想通这一点,安唯便没什么情绪波动了。 少女面无表情地走到另一边的料理台,拿起需要清洗的蔬菜,声音冷淡:“知道了。” 安唯的冷淡反应显然让苏清月有些不满,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但她似乎很享受这种炫耀的过程,见安唯不理,又自顾自地说起来:“说起来,虽然厉先少对我很好,但我其实还是更喜欢言澈少爷呢。言澈少爷性格多温柔啊,待人又亲和……” 她喋喋不休地比较着书中的两位顶级男主,完全没注意到安唯额角悄悄跳动的青筋。 安唯实在听不下去了,手里的胡萝卜被她“啪”地一声放在砧板上,声音不大,却足以打断苏清月的话。 “苏小姐,”安唯圆圆的杏眼浮过不耐烦,“现在是做早餐的时间,不是闲聊的时候。厉先生应该快下楼了,你要是没事做,就过来帮忙切下吐司,别耽误了时间。” 苏清月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硬气噎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似乎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临时佣人敢这样跟她说话。 但看着安唯专注干活的侧脸,她最终还是悻悻地闭了嘴,不情不愿地挪过去拿起了面包刀。 厨房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厨具碰撞的细微声响。 一个小时后,餐厅的挂钟指向七点半。 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沉稳而有节奏。 厉延之深色西装,身姿挺拔,里面衬衫随意扣着,隐隐约约看到那一片胸肌。 男人面容英俊冷冽,眉眼深邃,只是那双眼睛里没什么温度,仿佛淬着寒冰。 他径直走到餐桌主位坐下,佣人早已摆好了早餐。 厉延之拿起刀叉,动作优雅,面无表情地吃了起来,全程没有看苏清月一眼,更别提注意她脖子上那条“道歉”的项链了。 男人的神情淡漠,气扬疏离,仿佛昨晚那个会叫住佣人、试图送出礼物的人只是安唯的幻觉,又仿佛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未曾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安唯站在餐厅角落,看着这一幕,垂下眼帘,掩去了眸底最后一丝波澜。 果然,剧情的力量,无人能挡。 而她,还是继续当她的透明人好了。 老宅的空气仿佛在管家带着人进来的那一刻凝固了。 厚重的实木门被推开,管家脸色紧绷,额角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汗意。 他身后跟着三个人,一对中年男女,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三人衣着光鲜,却难掩眉宇间的几分急切与不耐。 三人径直走到大厅中央的沙发坐下,动作自然得仿佛这里是他们的地盘。 年轻男人更是大大咧咧地跷起了二郎腿,环视了一圈,目光在餐区的厉延之身上扫过,又落回空着的茶几上,当即扬高了声音:“怎么回事?家里来客人了,连杯茶都没“”人倒吗?什么规矩!” 他正是厉延之的堂弟,厉野。 管家脸色更差,目光下意识地投向餐区,准确地落在站在厉延之身后不远处的安唯和苏清月身上,带着一丝求助和无奈。 苏清月皱了皱眉,往后缩了缩,显然不想理会这几个一看就来者不善的人。 安唯心里叹了口气,这种时候,似乎也轮不到她躲。 少女刚要动,就听到那个中年妇女开了口,声音尖细,带着股酸意:“哎呀,这厉家老宅啊,真是越来越陌生了,我们这些做亲戚的好久没回来,都快忘了路了。也难怪,现在啊,怕是早就成了延之一个人的天下了。” 说话的是厉延之的姑姑,厉静如。 旁边的中年男人,厉延之的叔叔厉景华连忙打圆扬,脸上堆着笑:“静如,你这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延之,我们也是好一阵子没见你了,过来看看。” 厉延之自始至终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用着早餐,刀叉碰撞瓷盘发出轻响,在这略显诡异的气氛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从容。 男人长长睫毛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那三人只是空气。 安唯默默走到茶水间,快速泡了几杯茶端出来。 先给厉静如和厉景华送上,最后走到厉野面前,将茶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就在少女放下杯子,准备收回手时,纤细的手腕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抓住。 安唯浑身一僵,又乖又软,对上厉野那双带着轻佻笑意的眼睛。 “哟,这小佣人看着还挺漂亮的,大哥吃的真好啊。”他说着,手指还不规矩地想往安唯手背上蹭。 安唯惊得用力一抽手,慌乱之下,没拿稳的茶壶倾斜,滚烫的茶水溅了厉野一裤子。 “嘶——你找死!”厉野瞬间炸了,猛地站起来,指着安唯破口大骂,“不长眼的东西!知道我这裤子多贵吗?!” “对不起,对不起!”安唯粉扑扑的小脸蛋可怜巴巴,连忙道歉。 少女心里又惊又怒,下意识地看向管家,想要求救。 厉野却不依不饶,伸手就要去抓安唯的胳膊,“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今天不给我个说法,看我怎么收拾你!”他脸上带着恶意的笑,显然没把一个佣人放在眼里。 安唯吓得往后躲,脸色发白。 就在厉野的手即将碰到安唯的瞬间,一道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住手。” 厉延之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他几步走到安唯身边,动作快得让人反应不及,一把抓住了厉野的手腕。 男人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底像是结了层冰,语气更是冷得刺骨:“厉野,我的人,你也敢动?” “动她,就等于动我。” 厉野被他抓得手腕生疼,又被他眼神里的戾气吓得一哆嗦,色厉内荏道:“哥,你……你为了一个佣人跟我翻脸?” 厉景华见状,连忙上前打圆扬:“延之,你这是干什么?小孩子家家不懂事闹着玩呢,何必为了一个佣人动这么大的火气?” “我的人,”厉延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斩钉截铁,“不管她是谁,只要在我这里做事,就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想动她,先问过我。” 第27 章 又被欺负了。 厉静如不服气地跳起来:“厉延之!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也是厉家的人,凭什么好处都让你一个人占了!” “凭什么?”厉延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就凭老爷子临终前把一切都交给了我。”他拿出手机,按下一个号码,“保镖,把这几位‘客人’请出去,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他们踏入老宅一步。” 很快,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将还在嚷嚷的厉野三人架了出去。 大厅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安唯呆呆站在原地,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少女看着厉延之的高挺背影,心里充满了惊讶。 实在没想到,厉延之会为了她,和自己的亲戚闹成这样。 厉延之转过身,脸上依旧没什么好脸色,眉头紧锁,努力让语气变得温柔:“没吓到?” 安唯清澈的杏眼隔着水光,眼框都是红的,声音有些发怯:“没……没事,谢谢厉先生。” 厉延之看着少女小心翼翼、仿佛受惊小鹿般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是不是刚才太凶了,把她吓到了? 男人沉默了几秒,眼神微不可察地柔和了一丝,语气也放缓了些许,温柔又硬朗:“嗯。没事就去忙吧。” 厉延之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安唯紧绷的肩膀才缓缓垮下来,长长地松了口气。 刚才那扬面,真是比面对最难搞的客人还要让人窒息。 少女转身回厨房,苏清月正不情不愿地收拾着早上的残局,看到安唯进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失望,随即又换上惯常的柔弱表情,只是语气里带着点阴阳怪气:“安唯,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幸好厉先生及时帮忙,不然你可就麻烦了。” 安唯没接话,拿起抹布默默擦着料理台。 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刚才厉野刁难她的,盼着厉野能替她“教训”一下自己呢。 谁让她这个炮灰女配不知好歹,长得比原女主还惹眼,自然成了苏清月的眼中钉,让她时时刻刻都觉得有危机感。 安唯懒得跟她计较,加快速度收拾好厨房,只想赶紧熬过这一天。 一晃到了中午,管家过来吩咐:“安唯,把午饭送到先生书房去。” 安唯轻声应了一声,推着餐车穿过抄手游廊往书房走。 厉家老青砖灰瓦,廊下挂着红灯笼,安静得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那个男人,实在太让人捉摸不透了。 少女到了书房门口,定了定神,轻轻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厉延之慵懒的声音,带着一丝工作后的疲惫。 安唯推门进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咖啡味。 厉延之坐在宽大的书桌后,眉头微蹙看着文件,侧脸线条冷硬。 她把精致的西餐盘摆在旁边的小餐桌上,小声说:“厉先生,午饭准备好了。”说完便想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等等。”厉延之突然开口,放下了手中的笔。 安唯脚步一顿,娇滴滴的脸蛋有些疑问:“厉先生还有事吗?” 厉延之站起身,缓步朝少女走来。 他身形高大,每靠近一步,空气里的压迫感就重一分。 安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心跳漏了一拍。 “早上,没受伤?”男人俊美的脸庞带着关心,漆黑眼眸落在她身上,像是在检查什么。 “我没事,谢谢厉先生关心。”安唯垂下浓密的睫羽,避开男人灼热的视线。 话音刚落,厉延之突然加快脚步,一把将少女抵在了门板上。 安唯惊呼一声,杏眠眼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男人温热的指腹轻轻拂过她的发顶,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和诱哄。 “小乖,让我检查下,有没有哪里被碰到了。” 男人的呼吸近在咫尺,带着清冽的雪松味,安唯白皙的脸颊瞬间发烫,脑子一片空白。 眼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宠越靠越近,温热唇瓣即将落下,少女猛地偏过头,躲开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厉先生!”少女声音发颤,带着抗拒。 厉延之却没停,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少女转回来,美好又脆弱。 “张嘴,小乖宝。” 男人滚烫的吻还是落了下来。 不同于早上的冷硬,这个吻带侵略性,却又夹杂着一丝克制的温柔。 安唯用力挣扎,手脚并用地推他,可力气悬殊,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 下一秒,少女被男人打横抱起,放在了旁边的书桌上。 厉延之的吻更加深沉,手也开始不规矩地探向她的腰间,带着灼热的温度。 少女恐慌和委屈瞬间涌上心头,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砸在厉延之的手背上,滚烫的。 厉延之的动作猛地一僵,漆黑的双眼望着她通红的眼眶和满脸的泪痕,眼神骤然清明,带着一丝慌乱和无措。 “别哭……”男人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擦她的眼泪,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软,“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我……”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 安唯粉扑扑的小脸别过去,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招谁惹谁了? 她招谁惹谁了? 明明是母胎单身十八年的乖乖女,穿书过来只想当个小透明苟命,怎么就被这个霸道男主缠上了,还接二连三地被占便宜? 越想越委屈,哭声都带上了浓浓的鼻音。 厉延之看着少女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样子,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又慌又乱。 男人笨拙地拍着少女的背,哄道:“别哭了好不好?是我不对……你要是气不过,要不……打我?” 安唯听到这话,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抓起男人的胳膊就开始打。 拳头不大,力气却不小,带着满腔的委屈和愤怒,一下下砸在男人身上。 厉延之任由少女打着,眉头都没皱一下,直到安唯打累了,气喘吁吁地停下手。 男人才轻轻握住她泛红的拳头,放在唇边,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声音放得更柔了:“消气了没?” 第28 章平淡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 厉延之看着少女娇羞模样,心头一软,忍不住又低下头,想再亲一下。 “你还来!”安唯猛地推开他,从书桌上跳下来,眼眶瞪得圆圆的,“厉延之,你又占我便宜!我讨厌你!” 说完,少女捂着脸,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出了书房,连餐车都忘了推。 书房门被“砰”地一声带上,厉延之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摸了摸自己被打红的胳膊,眼底却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跑回厨房的安唯,靠在门板上,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明明只是想离这些剧情男主远一点,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这有错吗?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夜色渐浓。 安唯坐在铂金佣人公司的商务车后座,侧头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宅院轮廓,那扇朱漆大门越来越小,最终缩成一个模糊的点。 少女悄悄松了口气,紧绷了几天的肩膀终于垮下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厉延之靠近时的雪松味,让她有些不自在地皱了皱眉。 终于离那个男人远一点了。 安唯在心里默念,祈祷着下次分配任务时,千万不要再抽到厉延之的单。 这位书中的反派大佬,实在太让人捉摸不透,也太危险了。 旁边的苏清月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望着窗外发呆,指尖偶尔会无意识地抚过颈间的项链,嘴角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还在回味白天厉延之为安唯出头的扬景,又或许在盘算着下次怎么更讨厉延之的欢心。 安唯懒得理会,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天。 车子驶入市区,霓虹渐次亮起,直到半夜才抵达铂金佣人公司。 公司总部设在一栋高档写字楼里,专门为顶级豪门输送经过严格培训的佣人,待遇优厚,门槛也高,能进来的都不是普通人。 安唯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员工宿舍。 宿舍是两人间,装修简洁干净,带独立卫浴,比她穿书前租的小单间好太多。 同宿舍的王念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性子单纯得像张白纸,这会儿还在外头接加急单没回来,宿舍里安安静静的。 安唯简单冲了个澡,换上舒适的睡衣躺到床上,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连续高强度工作了一周,她实在太累了——这家公司的规矩是干满一周休两天,工资高得让人咋舌,也难怪挤破头都有人想进来,只是其中的辛苦,只有自己知道。 第二天一早,安唯被生物钟叫醒,去员工餐厅吃了份简单的早餐,便往王经理的办公室走去。 “安唯来了?”王经理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妆容精致,说话干练,见她进来,脸上立刻堆起笑意,“这次去厉家老宅,做得不错啊。” 少女翻了翻手里的反馈表,语气里满是赞赏:“厉先生那边虽然没明说,但管家特意打了电话来夸你,说你做事利落,性子也稳。要知道,厉先生那种客户,多少老员工都头疼,你一个新人能做到这份上,很厉害。” 安唯扯了扯嘴角,心里却有点无奈。 厉害? 她被厉延之“占便宜”的时候是挺厉害的。 占得没脾气了而已。 但这种话自然不能说。 “谢谢王经理,都是应该做的。” 少女又软绵绵的声音响起。 “好好干,以后有的是机会。”王经理勉励了几句,放她离开了。 从公司出来,安唯站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报出一个地址——那是她穿书后“安唯”的家,一个位于老城区的普通公寓。 这是她穿来快半个月,第一次回家。 出租车停在公寓楼下,安唯付了钱,抬头望着那栋不算新的居民楼,心里有点忐忑。 穿书前,她的父母在她刚工作时就因意外去世了,她独自在大城市打拼,连尽孝的机会都没有。 刚走到三楼,门就开了。 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女人探出头,看到她时眼睛一亮,立刻迎上来:“唯唯?你回来啦!” 是“安唯”的母亲,李慧。 “妈。”安唯叫了一声,声音有点发涩。 “快进来快进来,外面热。”李慧拉着她的纤细的小手进屋,掌心温暖干燥,“工作累坏了吧?看你这脸都瘦了。最近怎么样?雇主没为难你吧?” 一连串的关心涌过来,安唯鼻子一酸,眼眶有点热。 这是她穿书以来,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母爱”,温热又实在,像冬日里的暖炉。 “挺好的,不累。”少女露出甜甜的笑容,把带来的水果递给母亲。 晚上,李慧做了满满一大桌菜,红烧排骨、炖羊肉、番茄炒蛋……都是安唯穿书前爱吃的,原来“原主”的口味和她惊人地相似。 父亲安远明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刚从工厂下班,洗了把脸就坐下,看到女儿回来,难得多了些笑意,从柜子里翻出一瓶老酒,倒了小半杯。 “回来就好,尝尝你妈做的菜,她念叨好几天了。”安远明呷了口酒,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安唯夹起一块牛肉,酸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暖意在心里蔓延。 一家三口围坐在小小的餐桌旁,灯光昏黄,聊着家常,父亲偶尔说句工作上的趣事,母亲抱怨两句菜市扬的涨价,平淡得像一杯温水,却让安唯的眼眶又热了。 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啊。 穿书前,她每天被KPI追着跑,加班到深夜是常态,父母走后,家里永远冷冷清清,连顿热乎饭都吃不上。 她总想着等攒够钱就好好休息,却没等来那一天。 现在,有唠叨的母亲,沉默却关心她的父亲,有一桌子热菜,有一个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安唯贪婪地享受着这两天的温暖,帮母亲择菜,听父亲讲年轻时的故事,晚上窝在自己的小房间里,连做梦都是甜的。 第 29章 一堆花痴 安唯拎着母亲塞的一大袋零食,再次站在公寓楼下,和父母挥手告别。 “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李慧叮嘱道。 “有事给家里打电话。”安远明拍拍她的肩膀。 “知道啦,你们也注意身体。”安唯笑着点头,转身坐上出租车,往铂金佣人公司的方向驶去。 车窗外的风景倒退,安唯看着远方的天际线,眼眶通红,天生哭包的她,总会一些小事情哭得稀里哗啦。 温暖的家是港湾,但生活还要继续。 她得好好工作,攒够钱,然后与父母过上好日子…… 离那些狗血剧情和霸道男主们,再远一点。 出租车渐渐汇入车流,载着少女驶向新的工作日。 安唯拖着行李箱回到宿舍时,阳光正灿烂。 少女把手里的布袋子一股脑堆在床脚,拉链一拉,露出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东西——真空包装的卤鸡爪、母亲亲手做的牛肉酱、还有两袋沉甸甸的糯米糍,都是父母凌晨起来给她打包的,临出门时母亲还在念叨:“外面的饭哪有家里的实在,饿了就垫垫,别委屈自己。” 安唯蹲下身翻了翻,指尖触到还带着余温的牛肉酱罐子,心里软得发涨。 穿书这半个月,她好像才真正体会到“被人惦记”是什么滋味。 “安唯姐,你回来啦?”旁边床上传来清脆的声音,王念探出头,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迷糊,“这些都是叔叔阿姨给你带的呀?好香哦。” 王念刚结束一个三天的单子,眼下还有点淡淡的青黑,却依旧笑得眼睛弯弯。 她从床上爬下来,凑到布袋子边闻了闻,咋舌道:“阿姨的手艺肯定超好,我上次闻张姐带的酱菜都没这么香。” “你要是不嫌弃,拿点尝尝。”安唯唇角微扬,又软又甜。 少女递过去一盒糯米糍,“刚做的,还软乎。” “真的可以吗?”王念眼睛一亮,双手接过去,小心翼翼剥开一个,咬了一小口,满足地眯起眼,“哇,甜而不腻,好好吃!安唯姐你爸妈也太好了吧。” 安唯圆圆的杏眼眨了眨,没说话。 少女快速把东西归置好,看了眼时间,拿起工牌:“我先去打卡领单子,回来再跟你聊。” 王念挥挥手,嘴里还塞着糯米糍,含糊不清地说:“去吧去吧,等你回来!” 安唯走到王经理办公室,敲了敲门。 “进来。” 王经理正对着电脑敲敲打打,见她进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过来:“安唯,这次给你派个新单子,江氏庄园,去五天。” 安唯接过文件夹,指尖刚碰到封面的“江氏”二字,眼皮就跳了跳。 江氏? 她翻开文件夹,果然看到了熟悉的名字——江氏集团,负责人是江辰和江皓,书中的另一对男主,还是对性格迥异的双生子。一个清冷寡言,一个玩世不恭,都是能让剧情掀翻风浪的主。 安唯合上文件夹,嘴角抽了抽。 铂金佣人公司是跟所有豪门都绑定了吗? 怎么轮来轮去,派给她的单子全是书中男主家? 就不能给个普通富二代或者暴发户的单子吗? 她只想安安分分赚工资啊。 王经理没注意到她的怨念,叮嘱道:“江家那边规矩不算多,但这次需要人手,事情可能杂点。中午十二点在公司门口集合,跟其他几个同事一起过去,你准备一下。” “好的,王经理。”安唯无奈地应下,拿着文件夹转身离开,心里已经开始默数“远离江辰江皓”的一百种方法。 回到宿舍,王念正盘腿坐在床上玩手机,见到少女回来,立刻凑过来:“安唯,领到哪里的单子啦?” “江氏。”安唯开始翻行李箱,往里面塞换洗衣物,“去五天。” “江氏?”王念眼睛瞪圆,“就是那个有对超帅双生子的江家?听说江皓少爷特别会撩,上次我听李姐说,她去江家做事,被江皓少爷夸了句‘头发好看’,回来高兴了好几天呢!” 安唯叠衣服的手顿了顿:“你还知道挺多。” “嘿嘿,大家都爱聊这些嘛。”王念挠挠头,开始讲自己上次在雇主家的事,“我上次去的那家是个艺术家,家里全是奇怪的雕塑,有个长得像章鱼的,半夜起来喝水吓我一跳!还有啊,他们家的猫超傲娇,只吃进口猫粮,我喂它国产的,它居然用爪子扒拉到地上……” 小姑娘讲得眉飞色舞,安唯一边听一边收拾,偶尔应两声,宿舍里的气氛倒也轻快。 中午十一点五十,安唯拖着行李箱到公司门口。 已经有三个人在等了,正是苏清月、陈露和刘梅。 苏清月穿着一身素雅的连衣裙,长发披肩,依旧是那副柔弱清纯的样子。 陈露则打扮得更亮眼些,眼线画得精致,时不时对着手机理理头发。 刘梅年纪稍长,看起来比较沉稳,但眼神里总带着点算计。 看到安唯,苏清月淡淡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陈露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身就跟苏清月聊了起来。 “清月,这次去江家,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江皓少爷呢?”陈露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期待,手指绞着衣角,“我上次远远见过一次,比杂志上还帅!” 苏清月笑了笑:“应该能吧,江家这次办家宴,他们兄弟俩肯定都在。” “那太好了!”陈露眼睛发亮,又转向刘梅,“刘姐,你去过江家几次,江皓少爷是不是特别温柔啊?” 刘梅笑着应和:“江二少是挺随和的,就是性子跳脱了点。江大少才叫厉害呢,看着冷冷的,气扬强得很。”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火朝天,话题始终围绕着江氏双生子,完全把站在一旁的安唯当成了透明人。 安唯乐得清静,反正她也不想掺和。 少女靠在公司的柱子上,闭上眼睛晒太阳,脑子里盘算着这五天该怎么熬——最好是能像个隐形人,做完事就躲起来,谁也别搭理她。 没过多久,公司的商务车就来了。 几人陆续上车,苏清月和陈露挨着坐,刘梅坐在前面,安唯自觉地走到最后排,靠窗坐下。 车子启动,引擎发出平稳的轰鸣。安唯把车窗降下一条缝,风灌进来,带着点热意,吹得她头发微微飘动。 第 30章 雇主江家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但愿如此。 商务车平稳地驶入一条绿树掩映的车道,最终停在一栋气派非凡的别墅前。 安唯跟着苏清月、陈露和刘梅下了车,抬眼望去,不由得在心里暗叹。 这就是江氏别墅?果然名不虚传。 目测足有两千多平米的占地面积,整体是浓郁的英式风格,米白色的外墙搭配深色的木质百叶窗,屋顶是斜坡式的红瓦,庭院里修剪整齐的草坪上,甚至还有一座小巧的喷泉,阳光洒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我的天,这也太豪华了吧……”陈露忍不住低呼,眼睛里写满了惊叹。 刘梅的目光则带着几分憧憬,她早就听说江家那对双生子少爷是罕见的混血儿,不仅家世显赫,容貌更是惊为天人,尤其是哥哥江皓,简直是她的梦中情人。 这次能被公司派来做五天临时佣人,她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安唯没说话,漂亮又清冷的脸蛋,安静地打量着四周。 她恰好看过,眼前这栋别墅,正是书中江家双生子的住处。 正想着,别墅大门打开,一个穿着得体佣人服的年轻女孩走了出来。 她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气质温婉,态度十分亲和:“你们好,我是这里的管家,叫我许管家就好。” “许管家好。”四人连忙打招呼。 许管家笑着点了点头:“我先带你们去佣人房放行李,然后再给你们介绍一下工作。” 佣人房每人一间,干净整洁,每人一个独立的储物柜。 放好简单的行李后,许管家便领着她们开始参观别墅内部。 英式风格的装修在室内更为明显,挑高的客厅,华丽的水晶灯,墙上挂着复古的油画,每一处细节都透着精致与贵气。 别墅大得惊人,光是客厅就比得上她们以前住的整个公寓,更别说那些琳琅满目的房间和功能区了。 “接下来五天,你们的工作主要是打扫公共区域的卫生,包括客厅、餐厅、书房、花园,以及准备一日三餐。”林管家一边走一边介绍,“工作时间是早上八点到晚上六点,中间有午休。”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了些:“有一点非常重要,没有得到允许,绝对不可以私自去二楼东侧的房间,那是两位少爷的私人区域。” “尤其是小少爷江尘,他性子比较……怕生,很不喜欢被人打扰,脾气也相对敏感些,你们一定要注意。” “知道了许管家。”四人齐声应道。 安唯心里了然,江尘,双生子中的弟弟,性格确实比哥哥江皓孤僻得多,甚至有些阴郁,是个典型的病娇美人,后期对原书女主苏清月也是占有欲极强。 光是参观一圈别墅,就花了将近半个小时。 回到前院,许管家看着她们:“接下来五天,就辛苦你们配合工作了。” “应该的。” “那现在就开始吧。”许管家看了看时间,“厨房需要准备晚餐的食材,花园也需要打理,楼上的几个房间也得打扫一下。” 话音刚落,苏清月便微微蹙起眉,抬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腰侧,声音柔弱:“许管家,不好意思,我今天早上有点闪到腰,不太舒服,可能不太方便做打扫这种重活……要不我去厨房帮忙准备晚餐吧?” 她长相清纯,此刻带着点委屈的样子,让人很难拒绝。 陈露立刻附和:“清月腰不舒服啊?那厨房我跟你一起吧,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刘梅眼珠一转,也连忙说:“那我去花园吧,正好我也喜欢花草。” 其实她心里清楚,下午的花园根本没多少活,不过是想找个清闲的差事,顺便说不定能偶遇回来的江皓。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瞬间就把轻松的活计分完了,只剩下最累的打扫房间的工作,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安唯头上。 这排挤也太明显了。 安唯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 少女本来也懒得跟她们计较,苏清月想刷好感,陈露想抱大腿,刘梅想偷懒偶遇男神,随她们去。 “行啊。”安唯又软又甜,“那我去打扫房间。” 反正这别墅大得很,楼上楼下那么多房间,她一个人肯定打扫不完。 到时候交不了差,自然要算在她们头上,谁让她们把轻松的活都抢了去呢? 苏清月没想到安唯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柔声说:“那安唯你辛苦了,要是太累了就跟我们说一声。” “嗯。”安唯懒得跟她虚与委蛇,转身就朝着许管家指的需要打扫的区域走去。 看着安唯的背影,陈露撇了撇嘴:“装什么清高,还不是得乖乖干活。” 苏清月没说话,只是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率先朝着厨房走去。 安唯听着身后的嘀咕,脚步没停。 打扫房间是吗? 至于打扫不完……那就不怪她了。 安唯拖着沉重的清洁工具,一步步爬上二楼。 太累了。 这别墅大得离谱,单是一个房间,就耗费了她两个多小时。 擦窗、拖地、整理杂物,每一处都要做到一尘不染,简直是对体力和耐心的双重考验。 少女刚打扫完一间看起来像是客房的空房间,瘫在沙发上歇了两分钟,便拿起工具,准备进攻下一个目标。 走廊尽头还有一间房,门虚掩着。 安唯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有人吗?我来打扫了。” 里面没有回应。 安唯以为又是间空房,便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很大,布置简洁,带着点冷色调,靠窗的位置放着几台看起来就很昂贵的电子设备,屏幕上还闪烁着复杂的代码。 就在这时,浴室方向传来哗哗的水声。 安唯一愣,下意识道:“抱歉,我不知道里面有人,我马上走。” 她转身就要退出去,身后却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浴室门开了。 安唯下意识回头—— 一个少年正从浴室里走出来。 他有着一头柔软的棕褐色短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几缕水珠顺着发梢滑落,滴落在线条清晰的锁骨上。 第 31章 共情 少年身上只围着一条黑色浴巾,堪堪遮住重点部位,露出白皙却结实的胸膛和修长笔直的双腿。 混血儿的优越骨相在少年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肌肤是冷调的白,与那头棕发、蓝瞳形成鲜明对比,美得极具冲击力。 是江尘。 原书里那个有自闭症,沉迷科技,几乎不与人交流的双生子弟弟。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安唯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下一秒,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红得快要滴血。 少女下意识转过身,背对着他,声音都带上了小奶颤音:“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我马上就走!” 安唯的心跳得飞快,像要蹦出嗓子眼。 还是在这种极具冲击力的扬景下。 江尘也彻底怔住了。 他蓝眸微睁,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孩,她穿着佣人服,背影纤细,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种状态下,被一个女生撞见。 他本就有自闭症,极少与人接触,更别说异性。 平日里,他几乎所有时间都泡在自己的房间和科研室里,研究那些复杂的代码和程序,对人际交往避之不及。 此刻,浴巾下的皮肤仿佛都在发烫,江尘的脸也“唰”地红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连带着脖颈都染上一层薄红。 少年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安唯背对着他,感觉空气都变得粘稠。 少女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想赶紧逃离这个让她尴尬到脚趾抠地的地方。 “等等!” 一声略显青涩的惊呼在身后响起。 下一秒,一双微凉的手拉住少女软的没骨头的手臂。 安唯猝不及防,手臂传来少年掌心的温热,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沐浴露清香,混合着少年身上独有的、干净的气息。 少女想要挣脱束缚,慌乱中她的手不小心按在了他未着寸缕的胸膛上,隔着薄薄的浴巾,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和紧实的肌理。 更要命的是,她因为刚才的动作,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那有意无意的性感,落在江尘蓝色眼眸上,瞬间搅乱了少年的心。 江尘的身体瞬间僵住,蓝眸里闪过一丝慌乱,耳根红得快要滴血。 他能闻到她发间传来的、不同于他常用的清香,很淡,却异常好闻。 几秒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安唯率先回过神,挣脱开他的手,羞涩得头都快要埋进胸口:“二少爷,有什么事吗。” 少女的声音细若蚊吟,脸颊烫得惊人。 江尘也像是被烫到一样收回手,下意识地拽了拽浴巾,遮住自己更多的肌肤,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没、没什么事,只是想让你帮我带杯热水。” 少年脸颊微微泛红,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纤细修长的手指了指房间和旁边那扇紧闭的门:“这里……还有那间科研室,不用你打扫了。” 他不习惯别人碰他的东西,更不习惯……和人这样近距离接触,尤其是在这种状态下。 “好、好的。”安唯小脑瓜连忙点头,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只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少女拿起清洁工具,转身刚准备就要走。 “你是……铂金佣人公司的?”少年声音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安唯漂亮的小脸侧过头,撞进江尘那双依旧带着红晕的蓝眸里。 少女乖巧点点头:“嗯。” 她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通红、眼神躲闪的少年,想起书里对他自闭症和社交障碍的描写,心里莫名软了一下。 少女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那个……天气挺好的,你要是没事,也可以出去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说完,少女也不管江尘是什么反应,几乎是落荒而逃,快步走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门内,江尘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肌肤的温度和那股淡淡的清香。 少年呆呆怔在原地,蓝眸里满是茫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她是在关心他吗? 除了哥哥江皓,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对他说。 那些佣人都怕他,躲着他,连话都不敢跟他多说一句。 江尘低头看了看自己泛红的指尖,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咚咚咚的,像要跳出胸腔。 与此同时,别墅后院的篮球扬上。 阳光帅气的江皓一个漂亮的三分球投进篮筐,正要转身和队友击掌,却毫无预兆地感觉脸颊一阵发烫,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随即疯狂加速。 他皱了皱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俊秀的脸,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了,江尘?”队友问。 江皓摇摇头,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主楼的方向。 奇怪……怎么突然有种心慌的感觉? 像是……弟弟那边出了什么事? 他和江尘是双生子,偶尔会有这种莫名的心灵感应。 难道江尘又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了? 还是说……发生了别的事? 江皓心里泛起一丝疑惑,打球的心思也淡了几分。 少女拿着半干的抹布,正费力地擦拭着三楼一间空置客房的雕花门框。 木质纹路里积着经年的灰尘,得用指腹顶着抹布反复蹭才能清理干净。 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来,滴在深色的地板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每天的工作就是打扫这些鲜少有人踏足的空房,累得像条狗,还得时刻提防着原书里那些搅弄风云的角色。 走廊里传来了晚餐铃声,清脆的三下,在空旷的楼层里格外清晰。 安唯几乎是立刻松了手,抹布随手搭在臂弯里,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快步往楼下佣人区走去。 天大地大,干饭最大。 佣人用餐的地方在厨房旁边的小餐厅,长条木桌旁已经坐了几个人。 苏清月正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汤,她穿着江家统一的佣人制服,却硬生生穿出了几分清秀温婉的气质,不愧是这本书的女主角。 第32 章 小型宫斗吗? 刘梅则在和另外两个负责洗衣房的女佣说着什么,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安唯没理会她们,径直走到消毒柜旁拿了个干净的白瓷碗,盛了米饭和两菜一汤,找了个离她们稍远的位置坐下,刚拿起筷子,陈露的声音就不阴不阳地飘了过来:“哟,这就来吃饭了?楼上的活儿都干完了?可别是偷懒躲清闲来了吧。” 安唯夹菜白晳的小手顿了顿,没抬头。 她知道陈露是苏清月的跟班,看自己不顺眼很久了,总爱找点茬。 苏清月立刻放下筷子,柔声劝道:“陈露姐,别这么说,安唯妹妹也挺辛苦的,这些空房打扫起来本就费力气。安唯妹妹,你别往心里去,快吃饭吧,菜要凉了。” 她话说得温柔,眼角的余光却扫过安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那副“老好人”的姿态摆得十足。 正说着,张管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张管家穿着深色制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锐利得很,一看就是在江家待了多年、极有威严的人。 “怎么回事?吃饭的时候吵什么?”张管家沉声问道,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 陈露刚想开口告状,安唯已经先一步抬起头,声音软绵绵的:“张管家,没什么事。就是我打扫得慢了点,可能让陈露姐误会了。” 她没说陈露的不是,也没辩解自己干了多少活,只把原因归咎于自己“慢”,反而显得陈露刚才的话有些小题大做。 张管家点点头,看向苏清月、陈露、刘梅和另一个女佣:“安唯一个人确实慢,你们四个吃完饭,去三楼帮她把剩下的几间房收拾出来,动作麻利点。” 苏清月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温顺的模样,轻声道:“张管家,我和陈露等会儿还要去厨房收拾餐具,怕是走不开……要不,让刘梅她们去吧?” 她顺势把活儿推给了刘梅,陈露立刻附和:“是啊张管家,厨房的活儿也不少呢。” 刘梅脸上闪过一丝不情愿,但在苏清月的目光下,还是低下头没说话。 张管家皱了皱眉,没再纠结打扫的事,语气严肃起来:“行了,都快点吃。吃完赶紧去前厅候着,江大少爷今晚要回来。” “江大少爷”四个字一出,餐厅里瞬间安静了几分。 苏清月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期待和紧张,嘴角却抿得更温顺了。 而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刘梅,猛地抬起头,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光亮,像是突然被点燃的星火,连带着坐姿都不自觉地挺直了些。 安唯专心扒了口饭,心里了然。 江大少爷,他的出现,总能轻易牵动书中所有人的神经。 少女低下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不管谁回来,她只想赶紧吃完,把活干完,然后缩回自己那间小小的佣人房里,离这些主角们越远越好。 这是她当小透明的唯一方式。 晚餐在低气压中结束,张管家拍了拍手,示意众人:“都抓紧时间,前厅候着去,江大少爷随时可能到。” 安唯放下碗筷,跟着人流一起往别墅前厅走去。 佣人不多,统共十来个,张管家指挥着她们分成两排,整齐地站在玄关两侧,垂手侍立,大气都不敢出。 安唯站在靠后的位置,纯真的目光落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心里盘算着楼上那几间房的进度。 她旁边站着的正是刘梅,此刻脸上还带着几分未褪的兴奋,腰杆挺得笔直,显然对能迎接江大少爷这件事充满了期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十分钟后,门外传来汽车引擎熄灭的声音。 张管家眼神一凛,低声提醒:“来了。” 别墅大门被拉开,一个高大挺挺的身影逆光走了进来。 少年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流畅线条,额前几缕汗湿的黑发贴在饱满的额头上,带着刚运动完的热意和几分随性不羁。 江皓大长腿往里走,狭长眼眸淡淡扫过两侧躬身行礼的佣人。 就在经过安唯面前时,他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安唯低小脑瓜,能感觉到一道视线在自己脸上停留了片刻。 那视线不算灼热,却带着一种穿透力,让少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不过只是一瞬,那感觉便消失了。 江皓已经收回目光,径直越过少女,往楼梯方向走去,只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 站在安唯旁边的刘梅却悄悄红了脸,她偷偷抬眼瞥了眼江皓的背影,又飞快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心里甜滋滋的——刚才江大少爷一定是看她了吧? 江皓上了楼,回了自己房间。 张管家这才松了口气,对众人道:“行了,留两个人在餐厅那边候着,大少爷洗完澡可能要吃点宵夜。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手脚麻利点,别出什么岔子。” 被点到留下的两个女佣脸上露出几分雀跃,其他人则各自散去。 安唯刚想转身往三楼走,刘梅却跟了上来,语气带着点不情不愿:“张管家说了,我得跟你一起去打扫。” 安唯没意见,多个人确实能快点。 少女纤细的手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两间房:“那分开来吧,你打扫左边那间,我打扫右边这间,这样快些。” 她可不想拖到太晚,只想早点结束这一天的工作。 加班不可能的! 刘梅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应了声,转身进了左边的房间。 安唯走到右边那间房门口,习惯性地敲了敲门:“有人吗?打扫卫生。”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安唯又敲了两下,依旧悄无声息。 少女想着这是空房,应该没人,便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推。 门开了。 然而,刚走进去没两步,卫生间里就传来了清晰的哗哗水流声,伴随着氤氲的热气从半掩的门缝里透出来。 安唯:“……” 少女猛地顿住脚步,下意识地想退出去,心里忍不住暗骂一声—— 第 33章 洗澡都不关门的吗? 洗澡都不知道锁门的吗?! 这是正常人的思维吗! 安唯的白白嫩嫩的小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头垂得更低了,声音细若蚊蚋:“对、对不起,我不知道里面有人……” 少女说着就要转身往外逃,脚刚挪动半步,卫生间里传来一道低沉带着水汽的男声,命令道:“等一下。” 安唯的脚步僵住,心提到了嗓子眼。 “帮个忙,把床上那件灰色的睡衣拿过来。” 安唯的粉扑扑小脸更烫了,手紧紧攥着衣角,小声拒绝:“不、不太方便吧……要不您自己……” “快点。”江皓的声音似乎带上了点不耐烦,像是没听见她的拒绝,又催促了一句。 安唯咬了咬花瓣唇,心里把这江家兄弟骂了个遍。 穿书半个月,她每天谨小慎微,就想当个透明人苟到最后,怎么偏偏净撞见这种破事! 少女硬着头皮转过身,视线死死钉在地板上,摸索着走到床边。 床上果然放着一件叠好的灰色真丝睡衣,她飞快地抓起来,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挪到卫生间门口。 “门没锁,推开。”江皓的声音在水声中传来。 安唯低垂着头,指尖颤抖着推开卫生间的门。 湿热的水汽扑面而来,混杂着淡淡的沐浴露清香,少女的心跳得像要炸开,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根本不敢抬头乱瞟。 “挂在墙上的挂钩上就行。”江皓的身影就在不远处。 安唯这才敢飞快地抬眼扫了一下,视线胡乱逡巡,终于在离门口不远的墙上看到了挂钩。 她手忙脚乱地走过去,把睡衣挂上,动作快得像在完成什么危险任务。 “好了……那我先出去了。”少女几乎是弹射般地转身想走。 谁知道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或许是地上的水迹太滑,少女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啊”地低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 慌乱中,少女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旁边能稳住自己的东西—— 下一秒,手心传来温热灼热的触感,还带着湿滑的水珠。 安唯懵了。 等她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摔进了一片温热的水幕里,冰凉的女佣制服瞬间湿透,紧紧贴在身上。 而她的手,正死死地抓着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 粉色的….. 江皓显然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整个人僵在原地,墨色的眸子里满是错愕。 安唯的大脑“嗡”的一声,像是有烟花炸开。 少女赶紧闭上眼睛,手触电般地松开,语无伦次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一边说一边往后缩,冰凉的瓷砖硌得她膝盖生疼,可她顾不上了。 这是什么鬼运气啊! 她什么都没做,就想安安分分当个小佣人,离这些主角们远远的,保住小命就行,怎么就偏偏躲不开呢? 上次是江皓那个弟弟江澈,这次又是江皓本人……这江家兄弟是跟她有仇吗?洗澡都不锁门的吗?! 委屈、羞愤、还有对未来命运的恐惧一股脑涌上心头,安唯越想越难受,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先是小声抽噎,到后来干脆控制不住地哭出了声,肩膀一抽一抽的,像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兽。 江皓这下是彻底懵了。 少年低头看了看自己光裸的身体,又看了看缩在角落哭得不能自已的小姑娘,水珠顺着他利落的下颌线滑落,滴在胸膛上。 明明……被看光光的人是他吧? 还被摸了….. 怎么现在看起来,倒像是他把人欺负狠了? 少年皱了皱眉,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无措。 他活了二十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江皓迅速拿起旁边的浴巾围在腰间,动作快而稳。 少年弯腰,小心翼翼地避开安唯湿透的衣服,很绅士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安唯吓了一跳,哭声顿了一下,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眼里满是惊慌。 可怜又娇羞。 江皓没说话,抱着她走出弥漫着水汽的卫生间,把少女轻轻放在外面卧室的沙发上,然后转身去拿了条干净的大毛巾递过去,声音有些不自然地放软了些:“别哭了,明明被看光的人是我。” 少年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鼻尖,还有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心里那点被冒犯的不悦早就烟消云散,只剩下莫名的烦躁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心疼。 “我没怪你。”江皓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点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笨拙,“别哭了,嗯?” 江皓狭长的蓝瞳不经意扫过,动作蓦地一顿。 安唯身上的女佣制服本就单薄,被水浸透后紧紧贴在身上,变得半透明,勾勒出纤细玲珑的曲线,连内里浅色的贴身衣物都隐隐可见。 水汽氤氲中,少女白皙的肌肤泛着湿漉漉的光泽,脸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尾泛红,像是受惊的小猫咪。 江皓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视线像是被磁石吸住,竟有些移不开。 “你、你别看!”安唯察觉到少年的灼热目光,猛地反应过来,双手下意识地挡在胸前,另一只手胡乱地伸过去捂住江皓的眼睛,声音又急又气,带着浓浓的羞愤,“不许看!” 她的掌心带着微凉的湿意,还有一丝淡淡的皂角清香,意外地柔软。 江皓被少女捂住眼睛,眸色暗了暗,嘴上却不承认:“我没看。” 少年轻轻拿开她的手,视线落在少女气鼓鼓的脸颊上。 水珠顺着她额前的碎发滴落,睫毛湿漉漉地颤动着,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嗔怒,像只炸毛的小猫,可爱得让人心里发软。 一股莫名的悸动毫无预兆地撞进心底,江皓自己都愣了一下。 少年收回目光,转身快步走进浴室,留下一句略显生硬的“等着”。 很快,少年换了身质地柔软的灰色真丝睡衣出来,头发还带着湿意。 他拿起搭在床边的一条干净浴巾,走到安唯面前,自然地披在少女肩上,将她裹了个严实。 “我让张管家送套干净的女佣服过来,你先披着。”江皓的声音比刚才缓和了些,“等一下就好。” 安唯这会已经不哭了,只是眼眶还红着,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可怜巴巴的让人心疼。 第 34章 少爷不对劲 江皓看着少女可怜亏亏副模样,心头那点莫名的情绪又翻涌上来。 少年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安唯。”少女粉白粉白的皮肤,声音细若蚊蚋,脸颊还有些发烫。 一想到刚才的窘迫,安唯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皓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在哪听过。 少年看着她眼角残留的泪痕,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少女的脸颊,替她擦去那点湿润。 安唯像被烫到一样缩了缩脖子,带着水光的杏眼,满是惊讶。 江皓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逾矩,收回手,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语气随意地问:“刚才听你哭的时候提到扣工资?” 安唯抿了抿粉色唇,小声说:“嗯……我之前在秦家里做过佣人,他总爱拿扣工资威胁人。” 一想到那个小屁孩,她就有点头疼,那也是个被宠坏的主。 “秦白墨?”江皓秀眉一挑,眼里闪过一丝兴味,“那臭小子还有这一面?” 安唯眼睫忽闪:“大少爷认识他?” “算是发小吧。”江皓淡淡道,随即看向少女,眼神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他可太了解秦白墨了,眼前女孩的类型就是那小子的白月光类型啊。 安唯摇摇湿漉漉的小脑袋,觉得他问得有点莫名其妙:“没有,就是脾气坏了点,爱捉弄人而已。” 正说着,房门被敲响了。 张管家拿着一套干净的女佣服站在门口,看到房间里的情形——安唯裹着浴巾坐在沙发上,江皓穿着睡衣坐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常年的职业素养让她迅速恢复平静,将衣服递过来:“大少爷,您要的衣服。” “放着吧。”江皓声线低哑。 张管家放下衣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关门前还若有所思地看了安唯一眼。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安唯拿起衣服,有些局促地说:“那个……我能不能借卫生间用一下,换件衣服?” 江皓眼角弧度微微上翘:“去吧。” 安唯抱着衣服快步走进卫生间,反锁上门才松了口气。 少女快速换好干净的衣服,整理了一下湿漉漉的秀发,这才推门出来。 “那个,江少爷,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干活了。” 安唯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让她尴尬到脚趾蜷缩的地方。 江皓站起身,没说什么,率先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安唯连忙跟上,刚走出房间,就看到不远处的走廊拐角,刘梅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手里的抹布“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刘梅的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安唯……安唯怎么会从江少爷的房间里出来?! 而且江少爷还走在她前面,两人一前一后,那画面怎么看怎么刺眼。 一股强烈的嫉妒瞬间涌上心头,刘梅死死地盯着安唯的背影,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她刚才打扫完房间过来,本想看看能不能偶遇江少爷,没想到却撞见了这一幕! 这个安唯,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餐厅里只亮着几盏暖黄的壁灯,光线柔和地洒在光洁的大理石桌面上。 江皓坐在主位,面前的骨瓷餐盘里放着精心准备的宵夜,可他握着银质餐叉的手却没怎么动过,视线落在虚空中,眉头微蹙,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脑海里反复浮现的,竟是安唯方才在房间里的窘迫模样。 泛红的眼眶,湿漉漉的睫毛,还有被他撞见时,气鼓鼓又带着羞愤的脸颊…… 明明是很狼狈的样子,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挥之不去。 江皓微微挑眉,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见过的美人不计其数,环肥燕瘦,各有风情,不乏主动示好、千娇百媚之辈。 可那些精致的面容,在他看来,都不及安唯方才那副又羞又气的模样,来得生动鲜活。 就像一杯寡淡的白开水中,突然滴入了一滴明艳的果汁,瞬间便有了滋味。 “江少爷,”一道柔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夜深了,要不要我去叫江尘少爷下来一起用点宵夜?” 江皓回过神,侧头蓝眸望了一眼。 苏清月端着一杯温牛奶走过来,脸上带着温顺得体的笑意,眼神清澈,正是他以往会觉得舒服的类型。 可此刻,看着她标准的微笑,江皓心里却没什么波澜,甚至觉得这笑容有些刻意。 少年收回目光,语气平淡疏离:“不必了。” 顿了顿,少年补充道:“让张管家等会儿送一份上去给二少爷就行。” 苏清月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没想到会得到如此冷淡的回应。 她原想借着叫江尘的由头,多在江皓面前待一会儿,拉近些距离,却被他一句话堵了回来。 但她很快掩饰好眼底的失落,柔顺地点点头:“好的,我这就去告诉张妈。” 说完,她端着牛奶,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心里却忍不住泛起嘀咕——江少爷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江皓没再理会她,重新拿起餐叉,却发现自己还是没什么胃口。 那个叫安唯的小女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少年又想起她提到秦白墨时那副无奈又有点嫌弃的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二楼的走廊静悄悄的,只有壁灯投下暖黄的光晕,映着地板上未干的水痕。 安唯正跪在地上,用抹布细细擦拭着墙角的积灰,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脸颊上,动作却一点不含糊,连踢脚线的缝隙都擦得干干净净。 不远处的刘梅则拿着抹布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眼神飘向楼梯口,心思显然没在打扫上。 她瞥了眼安唯忙碌的背影,撇撇嘴,心里暗骂安唯傻,干得再卖力又能怎样,还不是个小佣人。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张管家端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走上来,食盒里是给二少爷江尘准备的晚餐。 刘梅眼睛一亮,立刻丢下抹布迎上去,脸上堆起热络的笑:“张管家,您来了!这是给二少爷送晚餐吧?我正好闲着,我替您送上去吧,您歇会儿。”她说着就想伸手去接食盒,语气里的巴结藏都藏不住。 第 35章 孤独的二少爷 刘梅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顿时挂不住,讪讪地收了回来。 张管家没再看她,目光转向正在埋头擦地的安唯,扬声道:“安唯,过来。” 娇小的安唯连忙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张管家。” “把这个送到二少爷房里去。”张管家将食盒递给少女,语气缓和了些,“送完不用回来了,直接回你房间休息吧。” 安唯愣了一下,随即圆润的杏眸涌上惊喜。 少女接过食盒,入手微沉,连忙点头:“好的,谢谢张管家!” 心里瞬间松了口气,还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激。 终于可以下班了! 她还以为要和刘梅一起磨到半夜呢,张管家这是特意给她解围了。 站在一旁的刘梅听得清清楚楚,脸色“唰”地一下沉了下来。 凭什么? 凭什么安唯能去给二少爷送饭,还能提前下班,她却要留在这里继续打扫? 一股嫉妒的火气直往上冒,她死死盯着安唯的背影,指甲都快掐进掌心。 安唯没理会她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端着食盒,脚步轻快地往走廊尽头的二少爷房间走去。 走廊的灯光落在她身上,仿佛都柔和了几分。 终于能结束这累人的一天了。 少女心里想着,粉色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安唯站在江尘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实木门板,声音放得很轻:“二少爷,我是安唯,给您送晚餐来了。” 房内传来一道清越如玉石相击的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进来。” 安唯推门而入时,先闻到的是淡淡的松木香,混合着一丝纸张和墨水的气息。 房间很大,一半区域堆满了摊开的资料和手稿,另一半放着简洁的深色家具,光线偏暗,只有书桌前亮着一盏落地灯,暖黄的光晕恰好笼罩着灯下的少年。 少年低着头,侧脸线条干净利落,睫毛很长,垂落时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指尖在笔记本电脑的触控板上飞快滑动,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复杂的三维模型图。 整个人安静得像一幅被时光凝固的画,带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感,又像个被世界遗忘在角落,独自与星辰对话的天使。 安唯放轻脚步走过去,将食盒轻轻放在书桌旁的小几上,打开盖子——里面是精心搭配的三菜一汤,还冒着热气。 少女细软的声音提醒:“二少爷,晚餐准备好了,您趁热吃吧,凉了对胃不好。” 江尘这才从屏幕上移开视线,看向少女,耳际傭懒垂下的发丝,肤色白白粉粉的,巴掌大小脸。 少年的眼睛很亮,像盛着碎冰的湖,清澈却带着点疏离,只是在看到少女时,那点疏离淡了些。 安唯看着少年眼下淡淡的青黑,心里忽然泛起一阵莫名的心疼。 她想起穿越前的自己,也是这样,为了赶项目报告,常常一个人闷在实验室里,忘了吃饭,忘了睡觉,被孤独和压力裹着,连个说句话的人都没有。 江尘性格孤僻,醉心科研,后来为了苏清月,把自己逼到了绝路。 这时,少女的纯真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电脑屏幕,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屏幕上那个关于量子纠缠态的模型参数,似乎有个细微的偏差——前世她学的就是这个方向,对这些数字格外敏感。 “这里……”安唯没忍住,往前凑了半步,指尖几乎要碰到屏幕,又猛地顿住,小声道,“这个自旋耦合系数,如果调整成1.27,会不会更贴合观测数据?” 江尘猛地抬眸,少女身上玫瑰花香扑鼻而来。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得能闻到彼此呼吸间的气息。 安唯的发梢扫过他的脸颊,又香又软,江尘的睫毛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少年清澈的眼底映出少女惊讶的小脸,安唯也看到了他瞳孔里自己的影子。 江尘的耳尖“唰”地红了,像被染上了胭脂,安唯也觉得脸颊发烫,连忙往后退了半步,低下头:“对、对不起,我不该多嘴的……” “你说得对。”江尘的声音有些发紧,“这个参数我调试了三天,总觉得哪里不对,你……你学过量子物理?” 安唯支支吾吾地摆手:“没、没有系统学过,就是……自己看书琢磨的。”总不能告诉他,她上辈子拿的就是这个专业的博士学位吧? 江尘漂亮的蓝瞳里的光芒亮了几分,像找到了同频的信号。 少年咽了咽口水,指尖微微蜷起,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那……我以后遇到问题,能和你交流吗?” 安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浅浅的梨涡,眉眼弯弯的:“当然可以啊,我们可以当朋友。” “朋友?”江尘蓝色瞳孔微微放大。 他从小就不合群,身边的人要么敬畏他江家二少爷的身份,要么觉得他整日抱着公式模型是个怪人,从来没人说过要和他当朋友。 她……真的愿意吗? 安唯见少年不说话,还以为他嫌弃自己身份低微,连忙补充:“我知道我只是个佣人,可能……” 话没说完,少女白皙的手腕突然被轻轻攥住。 江尘的手指微凉,带着点紧张的颤抖,蓝色眼瞳盯着她,眼里是从未有过的亮,像点燃了漫天星辰:“你真的愿意当我的朋友?” 少年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巨大的期待。 安唯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少女反手握了握江尘的手指,像哄小孩子一样,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黑发,语气温柔:“当然是真的。快吃饭吧,再不吃真的要凉了。” 江尘被她摸头的动作弄得耳尖更红了,乖乖“嗯”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松开她的纤细的手,转身走向餐桌。 安唯眨着双眼,又软又甜。 少年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吃饭的样子,像只被顺了毛的小猫。 安唯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转身准备离开:“那我不打扰你了,二少爷早点休息。” “等等!”江尘突然抬头叫住少女,俊秀的脸上还有点绯红,“能……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安唯那张漂亮的过分的脸,又纯又欲。少女拿出自己那部用了很久的旧手机,晃了晃:“当然可以。” 第 36章江尘的救赎 两人凑得很近扫码,他都能闻到少女身上玫瑰花香。 好友申请发送成功的瞬间,江尘看着屏幕上那个简单的头像,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眼里的光明亮又迷人。 安唯眨巴着双眼,声音软软甜甜的:“那我走啦,晚安。” “晚安。”江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 房门轻轻合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安唯走在回佣人房的路上,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心里想着——至少,先让他多一个朋友吧,或许这样,他就不会走上书里的老路了。 安唯从江尘房间退出来时,走廊里只剩刘梅一个人还在慢悠悠地擦着栏杆。 听到脚步声,刘梅猛地回头,看到是安唯,眼里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狠狠剜了她一眼,像是在说“凭什么你能提前下班”。 安唯圆圆的大眼睛都没抬一下,脚步没停。 少女现在满脑子都是“终于能睡觉了”,哪有心思理会刘梅的小情绪。 回了自己那间狭小却整洁的佣人房,她脱了制服就往床上扑,被子一裹。 正快进入梦乡时,手机一阵震动。 少女秀眉一皱,谁呀!这时候打电话过来。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打来。 安唯迷迷糊糊接听。 “喂。”少女细软的声音让手机的另一边男人不由喉结动了动。 “小乖,老公想你了。” 熟悉的嚣张邪性的声线让迷迷瞪瞪的安唯顿时清醒。 这…分明就是厉延之。 他什么时候成了自己的老公! 厉延之听到手机传来的少女微微的喘息声,眼底满是爱意。 男人压着想要弄哭她,狠狠亲她的冲动。 “怎么不说话,有没有想老公。” “你…胡说什么。什么时候成为我老公了。”安唯有些发懵,声音奶呼呼的。 “小乖,你都吻过我了,想对我始乱终弃吗。”厉延之低沉而嘶哑的嗓音传来。 安唯觉得他简直是无赖,明明是他强吻的自己。 少女直接挂了手机,气鼓鼓的低喃道:“什么人呀。” 安唯重新闭上漂亮的双眸,没几分钟就沉沉睡了过去,连梦都是香的。 第二天清晨,生物钟准时把安唯叫醒。 少女洗漱完去员工餐厅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长长的餐桌上摆着中西式早餐,烤得金黄的牛角包、冒着热气的粥品、色泽鲜亮的水果拼盘,甚至还有现磨的咖啡和鲜榨果汁——不愧是江家,连佣人餐都精致得不像话。 安唯拿了杯牛奶和一个三明治,找了个角落坐下。 没过多久,苏清月和刘梅也来了,两人凑在一起说着什么,时不时往她这边瞟一眼,安唯假装没看见,安静地吃着早餐。 吃完早餐,张管家就安排她们去准备两位少爷的晨间餐点。 江家规矩大,早餐要分前菜、主餐和餐后甜点,摆盘得精致,温度要刚好,几人忙了快一个小时才准备妥当,端着托盘候在餐厅两侧。 八点整,楼梯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第一个下来的是江尘。 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领口松着两颗扣子,头发比昨晚整齐了些,眼下的青黑淡了不少,少了几分熬夜的颓态,多了点少年人该有的清俊。 少年走得很慢,目光平视着前方,像是在数地砖的纹路,径直走到餐厅主位旁的椅子坐下,腰背挺得笔直。 张管家手里的银质托盘微不可察地颤了颤,眼里闪过明显的惊讶。 江尘这孩子,自从半年前沉迷那个科研项目后,几乎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三餐都是让人送上去,今天居然主动下楼吃早餐了? 没等张管家回神,楼梯口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更显随意。 江皓穿着质地柔软的浅色居家服,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打了个哈欠走下来,头发还有点乱。 他抬眼看到餐厅里坐着的江尘时,脚步顿了顿,剑眉微翘,语气里带着点戏谑的惊讶:“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江大博士舍得下楼了?” 江尘蓝色眼瞳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只从喉咙里挤出个“嗯”字,算是回应。 这对双生子站在一起,眉眼轮廓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气质却天差地别。 江皓像热烈的太阳,自带光芒,走到哪都是焦点; 江尘却像清冷的月亮,安静,疏离,连说话都省得很。 “快坐吧,早餐刚做好。”张妈连忙上前,示意佣人上餐。 苏清月眼疾手快,几乎是在江皓走到餐桌旁的瞬间,就脚步轻快地抢到他身后,手里已经端好了温热的柠檬水,笑得温顺:“大少爷,您的水。” 刘梅慢了一步,没抢过苏清月,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只能退到旁边,眼神却还黏在江皓身上。 餐厅里的佣人都下意识围向江皓,毕竟他是江家明面上的继承人,性格也更外放些,不像江尘那样让人不敢靠近。 安唯看了眼孤零零坐在那里的江尘,他面前的餐桌还空着,没人上前伺候。 少女想了想,端起早就备好的、温凉刚好的蜂蜜水,默不作声地走到江尘身后,轻轻放在他手边:“二少爷,先喝点水。” 江尘俊美的脸庞侧头看了她一眼,眼底似乎亮了一下,几不可闻地说了声“谢谢”。 这一幕落在刚坐下的江皓眼里,他端着水杯的动作顿了顿。 江皓看向江尘——这小子居然对一个佣人说谢谢? 还主动下楼吃饭了? 又看向安唯——她站在江尘身后,腰背挺得笔直,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既不像苏清月那样刻意讨好,也不像刘梅那样眼神黏腻,就只是安安静静地候着,倒像是……早就该站在那里似的。 江皓眉峰微蹙,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昨天那个在他浴室里哭鼻子的小女佣,怎么转头就跟他这位孤僻到极点的弟弟搭上了? 江皓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目光在江尘平静的侧脸和安唯低垂的眼睫间转了一圈,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复杂。 第 37章 夹心饼干吗! 早餐的餐刀轻碰瓷盘,发出细碎的声响。 江尘放下刀叉,指尖在桌布上蜷了蜷,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抬眼看向站在身后的安唯,声音很轻:“安唯,等下……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安唯正在收拾用过的餐碟,闻言动作一顿,手里的银质餐叉差点没拿稳。 少女愣了愣,看向江尘——少年耳尖泛着红,眼神却很亮,像藏着星子,带着点期待,又有点怕被拒绝的忐忑。 没等少女回应,旁边的江皓“啧”了一声,突然伸手勾住江尘的肩膀,笑得痞气:“当然可以啊。正好我今天没事,当你们的司机,怎么样?” 江尘皱了皱眉,显然不想让他掺和,刚要开口说“不用”,余光瞥见安唯还在发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怕自己一拒绝,安唯也跟着摇头,只能抿了抿唇,算是勉强接受了。 两人期待的目光同时落在安唯身上,等她答复。 安唯眨了眨圆润杏眼眸,心里快速盘算——陪少爷出去,算不算加班? 能算加班费吗? 少女清了清嗓子,轻轻的小声问:“那……能加钱吗?” 江皓先是一愣,随即“噗嗤”笑出声,觉得这小女佣实在直白得可爱:“当然能。想要多少?回头让张妈给你翻倍算。快去吧,换身舒服的衣服,我们等你。” 安唯小脑袋立刻点头:“好!” 她转身往佣人房走,路过餐厅门口时,清晰地感觉到几道目光钉在背上。 刘梅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针,怨毒得几乎要扎穿她的后背; 陈露撇着嘴,满脸不屑; 苏清月端着咖啡的手紧了紧,眼底的嫉妒藏都藏不住。 安唯没回头,脚步轻快。 有钱赚,管她们怎么看。 回到房间,少女翻出自己带来的唯一一套休闲服——简单的白色T恤配浅蓝色牛仔裤,干净清爽。 换好衣服,少女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平日里被佣人帽压得贴头皮的发丝蓬松起来,衬得脸颊更显小巧,眉眼弯弯时,少了几分做活的疲惫,多了点少女的鲜活灵动。 等安唯走出佣人房,站在客厅玄关时,江皓和江尘都看直了眼。 江皓指尖夹着的钢笔在指间转了半圈,突然停住。 他见过安唯穿佣人制服的样子,素净却不起眼,此刻换上简单的休闲装,倒像株刚被晨露洗过的百合,清清爽爽,却带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干净气。 江尘放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他别开眼,耳尖的红又深了几分。 “走吧。”江皓率先回神,拍了拍江尘的背,率先往车库走。 江家的车库在别墅负一层,推开厚重的感应门时,安唯忍不住“哇”了一声。 十几辆豪车整齐排列,从亮闪闪的红色法拉利到沉稳的黑色迈巴赫,甚至还有辆限量版的复古老爷车,每一辆都能抵她干几十年活。 少女眼睛瞪得圆圆的,心里默默叹气——世界上有钱人这么多,怎么就不能多她一个呢? 江尘注意到她盯着那辆白色保时捷的目光,以为她喜欢,不动声色地把车型记在了心里。 江皓瞥了眼她的表情,笑着揶揄:“怎么样?江家车库还行吧?” 安唯小脸粉嘟嘟的,老实点头:“还行,就是……挺占地方的。” 江皓被她逗笑,没再多说,反而朝车库角落喊了声:“老李。” 穿着黑色西装的司机老李立刻应声过来:“大少爷,二少爷。” “今天你开车。”江皓随手把车钥匙丢给他,自己则率先走向那辆黑色宾利。 安唯见状,快步跟上,想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前面总比跟两位少爷挤后排自在。 “哎,等等。”江皓突然喊住安唯,朝后座抬了抬下巴,“坐后面。” 安唯秾丽眉眼,可爱又乖巧,只能绕到后排,拉开门坐了进去。 刚坐稳,旁边“砰”地一声,江皓也挤了进来,还很自然地往中间挪了挪,拍了拍他另一边的位置:“江尘,进来。” 江尘皱着眉坐进来,车厢后排本就宽敞,可挤了三个人,瞬间显得局促起来。 少女可怜又乖巧被夹在中间,左边是江皓带着淡淡雪松味的气息,右边是江尘身上清冽的皂角香,两人的手臂时不时会碰到一起,她浑身都不自在,想往边上缩,却发现两边都没多少空隙。 “哥,你去前面坐。”江尘冷不丁开口,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排斥。 江皓往椅背上一靠,耍赖似的:“后排舒服。” 安唯实在坐不住,软绵绵的提议:“要不……我去前面坐吧?” “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江皓和江尘对视一眼,又同时别开。 江皓直接朝前面的老李扬声:“老李,开车。” 老李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排挤着的三人,干笑一声:“大少爷,去哪儿?” 江皓看向江尘:“你想去哪?” 安唯无辜的眼神跟着看向江尘,毕竟是他提议出来的。 江尘被两人盯着,耳尖微红:“我……随便走走就好。” 他只是想找个能和安唯单独说话的地方,没具体想过去哪儿。 江皓“行”了一声,干脆利落地报了个地址:“去城南的景田,那边人少。” 老李应了声“好嘞”,宾利缓缓驶出车库,汇入清晨的车流。 安唯坐在中间,听着身旁两人刻意放轻的呼吸声,只觉得这趟“加钱”的外出,好像比打扫空房还让人紧张。 她貌似成夹心饼干了。 她悄悄往窗外看,心里祈祷着快点到地方。 宾利平稳地行驶了两个小时,窗外的高楼逐渐被连绵的青山取代,最后停在一处天然景区的入口。 推开车门,清新的空气混杂着草木与水汽的清香扑面而来。 远处是黛色的山峦,半山腰绕着薄薄的雾,山脚下一条碧绿的溪流蜿蜒流淌,岸边开着不知名的野花,三三两两的游客沿着石板路散步,笑声顺着风飘过来,带着种远离尘嚣的惬意。 第 38章 兄弟盖饭吗! 少女下意识地抬头,只见不远处几个举着相机的游客正偷偷往这边看,嘴里还小声议论着—— “我的天,那三个人也太好看了吧?” “左边那个穿白衬衫的男生好干净,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 “右边那个也帅炸了,气扬好强……中间那个女生也好漂亮,是哪家的小姐少爷出游啊?” 安唯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刚好靠近江尘。 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像层无形的屏障,让她莫名安心了些,便低着头,假装看脚下的石板路。 江尘察觉到少女的小动作,侧头望着她白白软软的小脸,见她耳尖微红,没说什么,只是脚步放慢了些,刚好和她并肩。 江皓摘了墨镜,随手挂在领口,闻言挑了挑眉,故意朝那几个游客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冲安唯笑道:“听见没?小安唯,跟我们出来,沾光了吧?” 安唯没理不着掉的江皓,倒是江尘淡淡瞥了他一眼,像是在说“别闹”。 三人顺着石板路往溪流边走去。江尘走得慢,目光时不时落在路边的植物上,偶尔会停下来,指着一株开着紫色小花的草,低声跟安唯说:“这是紫花地丁,全草能入药……” 少年一谈起这些,狭长眼睛就发亮,语速也快了些。 安唯听得认真,偶尔点头附和两句——她上辈子做生物实验时,倒也接触过这些。 两人聊着聊着,距离不知不觉近了些。 少女身上的玫瑰花香香甜香甜的。 江皓默默跟在后面,漆黑的眼眸看着前面并肩走着的两人。 男生低头说话时侧脸温柔,女生仰头倾听时眼里带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们身上,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江皓莫名觉得手里的矿泉水瓶有点硌手,脚步放慢了些,拉开了距离。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车铃声,伴随着一声惊呼:“让让!刹车不太灵了——” 安唯完美无瑕的脸蛋回过头。 一辆山地自行车歪歪扭扭地冲过来,距离他们不过几步远。 几乎是本能反应,江皓和江尘同时朝安唯伸出修长手臂。 江皓温暖的手刚要碰到她的胳膊,却见安唯小脸微微苍白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转身,白皙双手死死抓住了离她最近的江尘的胳膊。 江尘也反应极快,顺势伸出修长手臂,一把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两人往旁边踉跄了两步,刚好避开自行车的路线,那辆自行车“嗖”地一下从他们刚才站的地方冲了过去,差点撞到路边的树。 少女巴掌大的漂亮脸蛋惊魂未定地,撞进江尘带着担忧的眼眸里。 江尘的修长手臂还环在她的腰侧,力道不重,却很稳,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T恤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你没事吧?”江尘的声音有些紧张,明亮的双眸盯着怀中的少女有没有受伤。 “没、没事。”安唯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他怀里退出来,松开抓着他胳膊的手,白皙的脸颊发烫,“谢、谢谢你啊。” 而另一边,江皓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看着空落落的掌心,又看了看黏在一起的两人,喉结动了动,眼底闪过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失落。 他轻咳一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语气恢复了惯常的痞气,带着点酸溜溜的味道:“行啊你们俩,反应够快的。没被撞断腿吧?” 江尘这才注意到江皓的动作,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刚才哥哥的反应,好像有点……不对劲? 江皓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心虚,连忙别开眼,大步往前走:“走了走了,前面有座桥,去那边看看。” 接下来的路,安唯和江尘又聊了起来。 不知怎么就说到了江尘昨晚卡住的那个科研论文,安唯凭着上辈子的记忆,随口提了句“或许可以试试用分子动力学模拟验证那个假说”,江尘眼睛瞬间亮了,纤细的手拉着她少女在溪边的石头旁,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出论文草稿跟她讨论起来。 “你看这里的参数……” “如果调整初始条件呢?比如温度系数……” 两人头凑得很近,阳光落在他们交叠的手背上,安唯的指尖点在屏幕上,江尘的目光追随着她的动作,偶尔抬头时,视线撞在一起,又各自红了脸移开,气氛里带着种旁人插不进的融洽。 江皓远远地站在石桥上,靠着栏杆,看着溪边那两个身影。 风掀起他的衣角,他却觉得有点闷闷的。 他第一次见江尘对除了科研之外的事情这么上心,也第一次见安唯笑得那么放松——不是在江家时小心翼翼的样子,而是眼睛弯成月牙,连说话都带着雀跃的调子。 那画面明明很和谐,他却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有点沉,有点涩。 少年掏出烟盒,想抽根烟,想了想又塞了回去,只是望着那片溪水,眼底的失落像被风吹起的涟漪,一圈圈荡开。 车窗外的天色渐渐沉了下来,晚霞被夜色吞没,只剩下路灯在柏油路上拉出长长的光影。 安唯小脑袋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底带着游玩后的倦意。 江皓在副驾驶接了个电话,语气随意地应了几句,挂了电话回头道:“先不回别墅,找个地方吃晚饭。” 车子最终停在一家挂着水晶灯的高档酒店门口,门童恭敬地拉开车门。 安唯跟着江皓和江尘往里走,看着大堂里旋转的水晶灯和穿着礼服的侍者,下意识地理了理自己的T恤,有点不自在。 包厢是早就订好的,私密性极好,落地窗外能看到半个城市的夜景。 菜单递过来时,安唯圆圆的眼睛微缩,只扫了一眼就默默放下——上面的数字让她觉得自己的工资条像张废纸。 江尘很自然地把菜单推到少女面前,眼眸清澈带着温柔:“你看看,喜欢吃什么?有没有忌口的?” 他的语气像个小心翼翼询问同伴喜好的小孩子。 第 39章 好兄弟同时喜欢上一个人 “哟,”江皓在一旁促狭地笑,“我们江大博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我可是第一次见你主动问别人想吃什么。” 江尘没理他,自顾自地翻着菜单,手指在上面点了几下:“这个松鼠鳜鱼,这个蟹粉豆腐,再来个清炒时蔬……” 他点的都是些口味清淡、看起来很精致的菜,最后抬头问安唯,“这些可以吗?不够再点。” 安唯乖巧点头:“够了够了,太多了。” 等菜端上来,安唯才明白什么叫“太多了”——满满一桌子菜,精致得像艺术品,每道菜的分量却不多,刚够尝个鲜。 她这才真切体会到,有钱人的生活不仅是贵,还带着种“不必计较实用”的从容。 江皓吃得不多,大多时候在喝酒,偶尔插两句嘴,目光却总落在安唯身上。 江尘话不多,但总会不动声色地把安唯面前的骨碟换了,把离她远的菜转到她面前。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却不尴尬。 结束时,桌上还剩不少菜,有些几乎没动过。 安唯看着那些精致的菜肴,有点心疼,对过来结账的侍者说:“您好,麻烦帮我们打包一下可以吗?” 侍者愣了一下,显然没遇到过在这种地方要求打包的客人,但还是礼貌地应了:“好的。” 江皓剑眉微挑,没说什么,江尘清澈的眼眸从来未离开少女身上:“你很善良。” 安唯声音好听又轻甜,说话都娇滴滴的:“浪费可耻嘛,带回去给张管家她们热一下,还能当宵夜。” 回到江家别墅时,已经快十点了。 安唯提着打包的食盒刚走进佣人区,就被几个没睡的女佣围住了。 “安唯,你们去哪玩了呀?” “跟两位少爷出去,是不是很有意思?” “看你带回来的,是哪家餐厅的菜啊?闻着好香……” 七嘴八舌的问题涌过来,安唯被问得头大,刚想开口,张妈走了过来,拍了拍手:“好了好了,都围在这干什么?安唯带回来的菜,大家分着吃点,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工。” 众人这才散开,七手八脚地去拿餐具。 刘梅端着个盘子走过来,瞥了眼食盒里的菜,语气酸溜溜的:“哟,跟着少爷们出去就是不一样,连剩饭都这么高级。”嘴上这么说,筷子却夹了块最大的虾球放进嘴里。 苏清月也走过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安唯妹妹,今天玩得开心吗?两位少爷……没为难你吧?”她看似关心,眼神里却藏着探究。 少女长得又软又甜,可性格却是清冷破碎:“我先回房了。” 安唯回房洗完澡出来,刚走到走廊,就听到楼梯口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真不知道她走了什么运,居然能让两位少爷带她出去……”是陈露的声音。 “哼,说不定是耍了什么手段呢,看她平时装得老实……”刘梅的声音带着不屑。 苏清月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点“劝和”的意味:“别这么说,安唯妹妹应该不是那样的人……不过她年纪小,可能不太懂分寸,让少爷们多照顾点也是应该的……” 安唯脚步顿了顿,刚想绕开,身后却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她们在说什么?” 少女过分漂亮的脸蛋,见江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脸色不太好看,眼神沉沉地盯着楼梯口的方向。 “没什么,”安唯又可怜又乖巧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孩子家家嚼舌根,不用理。” 江尘却依旧皱着眉:“她们那样说你……要不要我去教训一下她们说清楚?”他虽然不常和佣人打交道,但也知道被人背后议论不是什么好事。 “真不用,”安唯摇摇小脑瓜,笑得娇媚,“反正又不会少块肉,随她们说去。” 少女好奇地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江尘的耳尖莫名红了红,眼神有些闪躲,支支吾吾道:“我……我睡不着。” 其实是因为他和江皓那奇怪的心灵感应——刚才他正准备睡,就莫名感觉到一阵燥热的情绪涌过来,不用想也知道是江皓在楼上“做运动”。 他忍无可忍地给江皓发了条信息让他节制点,结果对方回了个“你管我”的表情包。 折腾到现在,他冲了三次冷水澡,还是毫无睡意。 安唯也没多想,看他眼底带着倦意却睡不着,提议道:“要不……去花园坐坐?那里安静。” 江尘清澈眼睛亮了亮,立刻点头:“好。” 夏夜的花园很安静,虫鸣声此起彼伏,月光透过树叶洒在石板路上,像铺了层碎银。 两人在石桌旁坐下,谁都没说话,就那么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月光落在江尘的俊秀侧脸,柔和了他平日里清冷的轮廓,安唯看着他安静的样子,想起书里他后来的结局,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江尘感觉到少女的目光,侧过头,对上她的视线,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又同时别开,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宁静。 或许这样也不错,安唯想,至少此刻,他看起来很安静,不像书里那个走向绝路的少年。 晚风带着夏末的余温,拂过修剪整齐的灌木丛,送来草木的清香。 此刻,两人却不像主仆,倒像是共享着一片静谧夜色的朋友。 安唯漂亮的杏眸望着远处模糊的树影。 江尘则不知在看什么,眼神安静得像一潭深水,清冷又斯文。 他们刚才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关于院子里的花,关于天上的云——尽管现在云也看不见了。 安唯觉得,或许江尘说的“看太阳”,指的是白天那最后一点余晖散尽的过程,一种执拗又纯粹的等待。 二楼的阳台,江皓落寂的凭栏而立,身影被室内透出的灯光拉得颀长。 他看着楼下那两个坐着的身影,距离不远,却自成一个小小的世界。 安唯的巴掌大的小脸;江尘虽然沉默,周身的气息却比平时松弛许多。 他们很配。 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跳进江皓的脑海。 一股欣慰悄然滋生。 第 40章合拍的两个人 作为哥哥,他希望江尘能好起来,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拥有朋友,甚至更多。 但欣慰很快被更深的失落取代。 少年幽深的目光望着江尘,而江尘温柔的目光追随着漂亮的安唯的动作。 江皓直勾勾盯着安唯,偶尔侧头对江尘露出浅浅的笑意,心脏某个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住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注意到这个小女佣的眼神格外纯净,注意到她对江尘有着超乎职责的耐心,注意到她说话时总是清冷的语调…… 直到此刻,看着安唯和江尘安静相处的画面,那份莫名的在意才清晰地浮出水面,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慌乱——他,是不是喜欢上安唯了? 楼下,一阵风过,几朵细碎的白色花瓣从旁边的栀子树上飘落。 一片轻盈地落在了安唯的秀发发间,像一只小憩的蝶。 少女并未察觉,身旁的江尘却看见了。 少年微微倾身,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什么,伸出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将那片花瓣拈了下来。 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安唯的香香发丝,带来一阵微痒。 安唯白皙如玉的脸脸颊瞬间泛起薄红,杏眸望江尘手中的花瓣,软软的小声道:“谢谢你,二少爷。” 少年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那触感却像电流一样,轻轻窜过皮肤。 江尘眼眸弯了弯,没说话,眼神却比刚才更亮了些。 安唯避开少年的清澈目光,看了看天色,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吧。” 江尘明亮清澈的大眼望着又软又可爱的少女,乖乖地点了点头,像个听话的孩子。 两人一前一后往别墅里走。 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到了通往佣人房间的走廊口,安唯停下脚步:“我到了,晚安。” “晚安。”江尘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少年站在原地,看着安唯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恋恋不舍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往楼梯口走去。 江尘刚踏上二楼,便看见江皓高大的身躯斜倚在他房门口,显然已等候多时。 “哥。”面容俊秀的江尘声音却毫无波澜。 “聊聊?”江皓直起身,语气平静。 江尘的态度冷淡如霜:“有什么好聊?我要休息了。” 江皓蓝瞳凝视着江尘,目光深邃,径直问道:“你喜欢安唯?”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江尘沉默片刻,没有回避,脸上也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只清晰地吐出一个字:“是。” 他顿了顿,补充道:“她是第一个愿意和我做朋友的人,也是……唯一能谈得来的。” 话音未落,江尘不再看江皓,转身拧开房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将外界彻底隔绝。 江皓伫立在紧闭的门前,久久未动。 走廊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映照出复杂的神色——愧疚交织着深深的无奈。 他们是双生子,拥有旁人难以理解的心灵感应。 可这份感应,有时带来的并非默契,而是加倍的痛苦。 五岁那年的记忆,如同烙印。 在老宅后院的杂物仓库,兄弟俩玩捉迷藏。江皓躲藏起来,让江尘寻找。 可后来他玩得忘形,跟着保姆回了主宅,又懵懂地随父母回到江氏别墅,将仓库里的弟弟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深夜,父母问起江尘,他才如梦初醒,脸色惨白地记起那个被遗忘在黑暗中的弟弟。 全家发疯般赶回老宅,仓库里已不见人影。 保镖们在附近的深山中彻夜搜寻,最终在一处湿冷的山涧旁,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江尘。 那一次,江尘高烧不退,落下了病根,身体从此孱弱。 更深的创伤在于心——自那以后,他仿佛将自己囚禁在一个透明的壳里,患上了自闭症,拒绝与人交流,包括他这个罪魁祸首的哥哥。 钝器般的悔恨反复捶打着江皓的心脏。 若非他的贪玩,若非他的疏忽,江尘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他发誓用一生弥补,要护住江尘,不再让他受一丝伤害。 可现在……他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楼下安唯带笑的侧脸又浮现在眼前,胸口闷痛难当。 一边是他亏欠半生、誓要守护的弟弟;一边是令他心动、却似乎更契合弟弟的女孩。 夜,还很长。而他的路,似乎也更加崎岖难行了。 --- 清晨 管家站在临时搭起的小台前,目光锐利地扫视众人。 “今晚,少爷的朋友们会来做客,”管家的声音清晰有力,“所有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客厅、花园、还有几位少爷朋友可能用到的娱乐室,必须彻底清扫,一丝疏漏都不能有。餐点饮品我会对接厨房,你们各司其职,注意仪态——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 底下响起一片恭敬的应和。 安唯站在人群中杏眸低垂,努力当个小透明,竭力降低存在感。 散会后,佣人们各自散去忙碌。 陈露一把拉住身边的苏清月,难掩兴奋:“清月!听见没?江少的朋友要来!能跟他称兄道弟的,肯定都是财阀豪门的贵公子!” 苏清月生得清纯动人,此刻她娇嗔地轻拍陈露胳膊,声音甜腻:“露露,别瞎说!我们做好本分就行。” 嘴上这般应着,眼底却飞快掠过一丝精明的算计。 陈露浑然不觉,依旧叽叽喳喳:“哎呀,我这不是替你高兴嘛!你这么漂亮,万一被哪位公子爷看中了,可就一步登天啦!” “什么登天不登天的,”苏清月垂下眼睑,长睫掩住眸中的野心,“我可没想那么远。不过……”她话锋一转,像是不经意地补充,“要是沈公子也来就好了,他待人最是温和。” 心底却冷哼:沈公子自然是上选,但其他少爷的目光,最好也尽数落在她身上才好。 第41 章少年纯情的心思 “安唯,等一下。” 一个略显尖利的声音从身后叫住了她。 是刘梅。这女人素来爱嚼舌根,眼神里总透着股不甘人下的劲儿。 刘梅快步凑近安唯,压低了嗓子,语气却带着明显的煽动:“安唯,听见陈露刚才说的了吧?苏清月那副假惺惺的样子,真当自己是天仙下凡了?我看她就是想勾搭那些公子哥儿。不过啊,论模样,你可半点不比她差,今晚好好表现,指不定机会就落到你头上了。” 这话听着像捧安唯,实则字字句句都在挑唆她去和苏清月斗。 在刘梅心里,苏清月仗着几分姿色就眼高于顶,安唯则总是独来独往却莫名让人在意,这两个都是她嫁入豪门路上的绊脚石,最好斗个两败俱伤她才称心。 安唯秀眉微蹙,语气清冷:“刘姐,有这工夫,不如先管好你自己。成天琢磨这些,小心恋爱脑发作,耽误了正经事。” 说完,少女不再理会刘梅瞬间难看的脸色,径直走向厨房。 进了厨房,少女帮着厨娘打下手。 少女纤长的眼睫低垂,心思却早已飘远。 少爷的朋友们要来? 她记得原书里,这个时间点并没有这样一扬聚会。 难道……是因为她的到来,剧情已经悄然偏移了轨道? 安唯心底莫名涌上一阵烦躁。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自从穿进这本书里,成了那个注定下扬凄惨的恶毒女配,她唯一的目标就是远离原书男女主,降低存在感;安安稳稳熬到合同结束,拿着工资离开江家,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自己的小日子。 她一直小心翼翼地避开苏清月和那位所谓的沈公子,也尽量避免与男主们产生过多交集。 尤其是江尘——她太清楚原书中,自己正是因为痴缠江尘,才被江皓厌弃,最终落得身败名裂的下扬。 可剧情还是变了。 少女秾丽的眉尖紧锁,小脸难掩疲惫 在这个世界待得越久,安唯就越感到一种令人心悸的真实。 最初,她不过把这里当作一扬通关游戏,周遭的人不过是推动剧情的工具符号。苏清月的“茶里茶气”,陈露的咋咋呼呼,刘梅的嫉妒算计,乃至管家的刻板守旧,都像是设定好的程序,按部就班。 但渐渐地,少女窥见了表象下的裂痕。 她撞见过陈露在夜深人静时偷偷拨通家里的电话,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思念;也留意到刘梅,这个惯爱搬弄是非的女人,却会在新来的小佣人被欺负时,不动声色地递去一个解围的眼神;甚至那位素以铁面著称的王经理,竟也记得每个佣人的生辰,总在无人处悄悄放上一份小小心意。 原来他们每个人,都揣着自己的喜怒哀乐,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也藏着不为人知的柔软。他们有完整的人生轨迹,有瑕疵,也有微光。 他们不是单薄的纸片,而是活生生的、带着体温与呼吸的存在。 这种铺天盖地的真实感,裹挟着安唯,让她既惶恐,又奇异地生出一丝安宁。 惶恐的是,剧情的偏移如同脱轨的列车,前方是未知的深渊,她那精心构筑的“远离计划”岌岌可危;安宁的确是,她终于不必再对着冰冷的符号演戏。在这里,每一寸光阴,每一次呼吸,接触的每一个人,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安唯,发什么呆呢?把这些草莓洗干净了。” 厨娘的声音劈开了她的思绪。 “好的。” 少女软甜的声线应道。她垂下眼睫,拿起篮中鲜红的草莓,指尖仔细搓揉着表皮。冰凉的水流冲刷着指腹。 不管剧情如何脱缰,不管这个世界多么真实得令人窒息,她的目标,绝不能变。 今晚的聚会,她必须躲得远远的。 长长的餐桌上,江皓姿态从容,俊秀的面容映着灯光,动作优雅得体。 一旁的江尘依旧沉默如冰,话少得可怜,只是那双清冷的蓝色眼眸,偶尔会无意识地掠过厨房门口那道纤细忙碌的背影。 安唯、苏清月、陈露和刘梅端上最后几样精致的餐点,便垂手侍立一旁,融入了背景。 早餐结束得很快。 江尘放下刀叉,视线掠过众人头顶,径直起身走向二楼——那里是他的科研王国,隔绝纷扰的避风港。 江皓望着弟弟的背影,眼中掠过一丝深意,微微颔首对管家交代几句,随即也迈着利落的步伐离开了别墅。 佣人们各归其位,餐厅里响起餐具碰撞的轻响,厨房也开始了清洁工作。 安唯正埋头擦拭料理台,管家沉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安唯,跟我来,二少爷找你。” 少女浓密的睫毛倏然抬起。江尘?找她? 少女压下心头的讶异,软声应了句“好的”,仔细擦干手上的水渍,跟着管家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在紧闭的深色房门前站定,安唯抬手轻叩 。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简短的“进”。 推开门,房间宽敞而分明。 一半是书房与实验室的结合体,书籍堆积如山,各种闪烁着冷光的仪器静静陈列,带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另一半则是极简的休息区。 江尘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长腿交叠,面前的图纸上爬满了密集的公式与复杂图形。 少年原本沉浸在计算中,眉宇间凝着专注的刻痕。 听到门响,少年抬眼望来。 刹那间,那专注的冰蓝色眼眸像被点亮一般,漾起不易察觉的微光。 少年几乎是有些慌乱地站起身,耳廓迅速染上一层薄红。 “安唯,抱歉……打扰你了。” 少年的声音很温和,却又透着一丝的紧张。 “二少爷您别这么说,” 安唯习惯性地垂下眼帘,语气恭敬,“您是主人,有事吩咐就好,不必道歉的。” “不是的。” 江尘立刻反驳,语气异常认真,清澈的目光直直看向她娇小的身影,“我……我把你当朋友,安唯。所以,请你别这样想。” “朋友”两个字,他说得有些郑重,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安唯的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微微一颤。 少女抬起精致的脸,迎上他毫无掩饰的真诚目光,双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热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讷讷地站在原地。 江尘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指尖点了点桌上摊开的图纸,声音带着科研者遇到难题时的纯粹热忱:“我……我这里有个实验上的问题,卡住了……想听听你的看法,或许……或许你能有不一样的思路?”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眼神却泄露了期待。 安唯依言走近了些,目光投向那些天书般的符号和图表。 少女白皙粉嫩的脸颊晕开更深的绯色,声音又轻又软,带着点窘迫:“我……我可能看不太明白这些……” 第 42章从??内耗 这个问题,他其实早已解决。 这不过是个笨拙的借口,一个想让她靠近自己、多停留片刻的理由。 但他没有点破这份心思,反而顺着少女的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没关系,那……我们一起看看?或许,你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灵感呢?” 安唯乖巧地点点头,果真依言凑近了些,认真地看向那些对她而言如同天书的图纸。 为了看得更真切,她微微俯下身,一缕柔软的发丝悄然滑落肩头。 距离骤然拉近。 近到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近到空气都仿佛变得稀薄粘稠。 江尘的呼吸微微一滞。 一股淡淡的、清甜如初绽玫瑰般的馨香,混合着一丝干净纯粹的皂角气息,萦绕在他鼻尖。 这独属于少女的味道,干净又温暖,像羽毛轻轻搔刮着他的心尖。 胸腔里,那颗年轻的心脏瞬间失了节奏,咚咚咚地狂跳起来,猛烈得几乎要撞碎肋骨,震耳欲聋。 他的目光,像是被无形的磁石吸引,不由自主地落在安唯低垂的眼睫上。 那睫毛又长又密,像两片栖息的小小蝶翼,随着她专注的眨眼,微微颤动,投下浅浅的阴影。 房间里异常安静。 只有两人偶尔压低的、带着试探性的讨论声,以及指尖翻动纸张时发出的细微窸窣。 奇怪的是,那些原本冰冷枯燥的公式与数据,因为身畔少女的存在,竟也染上了几分奇异的生动色彩。 一种无声的、甜腻的暧昧,在静谧的空气里悄然弥漫、发酵,如同无形的藤蔓,温柔地缠绕住两颗年轻懵懂的心。 安唯完全沉浸其中,直到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墙角的挂钟,才蓦然惊觉时光飞逝。 “呀!都这个时间了!” 少女慌忙直起身,语气带着一丝懊恼,“我得赶紧下去了!晚上大少爷有朋友来,厨房肯定忙得不可开交。” 安唯转身欲走,脚步却又顿住。 回头看向依旧坐在那里、气质清冷中带着点忧郁的少年,犹豫片刻,还是轻声问道:“晚上……你会下来吗?” 江尘明亮的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薄唇轻轻抿了抿。 他一向厌恶喧嚣,更不耐烦去应付那些所谓的“朋友”。 想到夜晚灯火之下或许还能看见她的身影,甚至能离她近一些……少年心底悄然萌生出一丝渴望。 少年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嗯,我会下去。” 安唯的脸上漾开一个浅浅的笑容,又软又甜:“那好,我先去忙了。” 少女轻盈地转身,轻轻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瞬间只剩下江尘一人。 方才那近在咫尺的温度、萦绕不散的馨香、蝶翼般轻颤的睫毛……所有细微的触感与画面,都在他脑海中无限放大、回旋。 少年独自坐在书桌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图纸边缘,脸上的红晕如同晚霞,久久未曾褪去。 安唯刚下到一楼,脚步还未踏上通往厨房的走廊,一阵叽叽喳喳的喧闹声便从客厅方向涌来。 是刘梅、陈露和苏清月。 只听刘梅那惯会逢迎的声音拔高了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谄媚:“哎哟,清月啊,你这皮肤是怎么保养的?啧啧啧,真跟那剥了壳的嫩鸡蛋似的,水灵灵的,我看那些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都未必有你这好底子!” 陈露立刻跟着帮腔,语气夸张:“可不是嘛!清月姐不光人美,性子还这么温温柔柔的,谁见了不喜欢呀?难怪那些公子爷都对你另眼相看!” 刘梅像是得了鼓励,话匣子开得更大,掰着手指数:“那是!上次去沈家帮忙,沈公子多周到啊,特意让管家给你留了瓶进口香水!还有去陆家那次,陆公子更是大方,直接让司机送了条名牌项链给你!更别说秦公子、厉公子他们了,哪个见了你不是笑眯眯的,格外关照?” 她说着,脸上堆满了刻意的羡慕,“清月啊,你这福气在后头呢!将来飞上枝头变凤凰,可别忘了提携提携我们这些姐妹!” 这番露骨的吹捧让苏清月心里像灌了蜜,脸上却适时地浮起一层恰到好处的谦逊,声音柔柔的:“刘姐,露露,快别这么说了。我哪有那么好,不过是运气好点罢了。那些公子爷……也就是顺手的事,客气一下。” 然而,那微微扬起的下颌线,和眼底怎么也藏不住的得意流光,早已将她内心的受用暴露无遗。 在她们的小圈子里,苏清月俨然是“潜力股”,是她们眼中唯一有望“一步登天”的人,攀附着几位顶级豪门的青睐,这“殊荣”是刘梅、陈露之流拍马也难及的。刘梅这棵墙头草,自然早早地就凑上去摇尾巴。 安唯脚步微顿,对这种“主角光环”下的捧扬戏码毫无兴趣,只想远远避开。 少女面无表情地绕开客厅的声源,径直走向厨房。 端着洗好的水果盘从厨房侧门出来时,客厅那边飘来的最后几句奉承刚好钻进耳朵。 安唯脚步未停,心底却忍不住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还真是……精力过剩。 整天把“嫁入豪门”挂在嘴边当毕生追求,靠揣摩公子哥儿的喜好来刷存在感,被几句虚情假意的扬面话就捧得找不着北。 安唯甚至觉得,比起原书里那个为了江尘不择手段、最后下扬凄惨的“恶毒女配”自己,眼前这几位的嘴脸,倒更像是刻板印象里的标准反派配置——满心的嫉妒算计,偏偏眼高手低,只会在背后嚼舌根搬弄是非。 够无聊的。 安唯刚把晶莹的水果盘稳稳放在餐车上,客厅那边陡然响起一声严厉的呵斥,如同冷水泼进油锅: “吵什么吵?!活儿都干利索了?!” 女管家显然是被这阵喧哗吸引过来的,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一天天的正事不学,就知道扎堆儿扯老婆舌!豪门公子爷也是你们能惦记的?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少做那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都给我散了!该干嘛干嘛去!要是耽误了晚上的正事,你们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刘梅和陈露被这劈头盖脸的训斥吓得脖子一缩,脸上瞬间红白交错,窘迫不堪。 连带着苏清月也慌忙收起了那副若有似无的得意,垂下头,摆出十足乖顺的姿态。 女管家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她们的脸,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第 43章 再见秦少爷 刘梅和陈露惊魂未定地对视一眼,眼神里同时窜起一股怨毒的火苗,不约而同地,像毒蛇锁定猎物般,死死盯住了刚从旁边经过、正准备整理餐车的安唯。 一定是她! 刚才她们说得兴起时,安唯就在附近晃悠!肯定是她跑去告的密!不然管家怎么会来得这么巧,抓得这么准? 就算……就算不是她告密,也肯定是她! 刚才端着水果过去时,她那副冷眼旁观、仿佛在看跳梁小丑般的不屑表情,刺激到了她们,让她们一时忘形声音大了点,才被管家逮个正着! 这口恶气,这笔丢脸的账,必须算在安唯头上! 陈露本就是个炮仗脾气,被刘梅那怨毒的眼神一燎,顿时按捺不住,“噔噔噔”几步就冲到安唯面前,叉着腰,气势汹汹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安唯!你什么意思?!” 陈露尖着嗓子质问,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安唯脸上,“刚才是不是你在管家面前嚼舌根了?!” 安唯正有条不紊地给餐车铺着雪白的餐布,闻言,动作都没停一下,只慢悠悠地抬起眼皮,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陈露扭曲的脸,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与冰冷:“我?说你们坏话?” 少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地一声冷笑,终于放下手中的餐布,双臂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陈露,那眼神和语气,都像淬了寒冰的刀刃:“陈露,你昨晚是没睡醒,还是脑子被门夹了?我有那份闲心管你们的破事,不如多擦两个杯子,至少那还能听见个响儿。” 安唯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月光,将陈露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还是说,你们自己心里有鬼,知道说的那些话上不得台面,见不得光,所以看谁路过都像是要去告状的?也对,一门心思琢磨着怎么攀高枝儿,把心眼儿全用在巴结奉承上,被管家戳破白日梦就恼羞成怒,还想嫁入豪门?呵,我劝你,还是先学学怎么把脚跟踩实了,踏踏实实做个人吧!” 安唯的语速不快,声音也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像小刀子,精准地扎在陈露的痛处。 她把陈露那点浅薄的心思和不堪的现状扒得明明白白,还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嘲讽。 陈露被她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紫,嘴唇哆嗦着,半天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 “我胡说?”安唯秀眉挑了挑,“那你倒是说说,我哪里胡说了?是说你不该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是说你被人一两句好话就捧得不知天高地厚?” 她凑近一步,压低声音,语气更冷:“与其有时间来找我的茬,不如回去好好练练怎么伺候人,别到时候晚上少爷的朋友们来了,你笨手笨脚的,再被管家赶出去,那才叫丢人现眼。” 说完,安唯不再看她,绕过她,推着餐车径直离开,留下陈露一个人僵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却又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梅在后面看着,眼神阴沉沉的。安唯这张嘴,倒是比她想象中厉害得多。 不过这样更好,狗咬狗,才更有好戏看。 苏清月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眼底掠过一丝算计。 安唯太扎眼了,不仅江尘对她另眼相看,连性子都这么张扬,留着始终是个麻烦。 今晚有那么多公子哥过来,或许……可以找个机会,让她知道知道厉害。 夜幕低垂,江氏别墅的花园被精心装点过。 暖黄色的串灯缠绕在树枝间,像坠落的星河,空气中弥漫着香槟与烤肉的混合香气。 安唯和其他佣人一样,穿着统一的制服,垂手侍立在角落,随时准备为宾客添酒或更换餐碟。 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花园的宁静。 几辆线条流畅的豪车依次停在别墅门口,车门打开,一群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女走了下来。 他们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与张扬,正是江皓那群所谓的朋友——京海有名的少爷小姐们。 安唯低垂着小脑袋,眼观鼻鼻观心,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当其中一个高大俊朗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她握着托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 秦白墨? 他怎么也来了? 安唯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忍不住腹诽:真是阴魂不散,这尊天杀的臭屁秦少爷,走到哪儿都有他! 秦白墨显然也很快锁定了人群中的安唯。 他原本正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先是愣了一下,眼中闪过明显的惊讶,随即,那惊讶就化作了一抹饶有兴味的笑意,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秦白墨剑眉挑了挑,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安唯身上。 安唯感觉那道视线像带着钩子,让她浑身不自在。 少女赶紧低下头,脚步加快,端着空托盘往餐台后面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看不见我,看不见我,赶紧做个隐身小透明。 少女一心想躲,却没注意到,自己这副刻意低调的模样,反而在一众训练有素、表情刻板的佣人里显得格外不同。 安唯本就生得极美,是那种极具攻击性的漂亮。 平日里穿着普通的佣人服,素面朝天,已经足够引人注目。 此刻在柔和的灯光下,她微微蹙着眉,浓密纤长的睫毛轻颤,侧脸的线条精致得像上帝最完美的杰作,那份不情愿被注视的倔强,反而添了几分生动的风情,活脱脱一个行走的人间尤物。 不少刚进来的少爷目光都在她身上停顿了几秒。 “那佣人长得不错啊,江家什么时候招了这么个美人?” 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少爷撞了撞身边人的胳膊,语气带着惊艳。 “确实挺惹眼的,气质跟一般佣人不一样。” 旁边的人附和着,目光还在安唯的背影上流连。 这些目光或探究、或惊艳、或带着几分轻佻,安唯暂时都无暇顾及。 漂亮的少女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避开秦白墨那道过于灼热的视线。 秦白墨端着侍者递来的香槟,慢悠悠地晃着,视线始终没离开安唯。 他可太记得这个女孩,唯一叫他小屁孩的小女佣。 有意思。 秦白墨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举着酒杯,看似随意地朝着餐台的方向走去。 安唯正低头整理着餐盘,忽然感觉一道阴影笼罩下来,她心头一跳,缓缓抬头—— 秦白墨那张带着几分痞气的俊脸近在眼前,他微微俯身,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戏谑:“又见面了,小佣人。我们还真是有缘。” 第 44章被惯坏的小屁孩表白 晚风带着夏末的余温,拂过修剪整齐的草坪,炭火在烧烤架下噼啪作响,油脂滴落的声音混着食物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安唯低着头,专注地翻动着烤架上的肉串,油星溅起时便微微侧身躲开。 少女穿着江家临时佣人的制服,宽大的袖子遮住了手腕,尽量让自己缩在角落,像株不起眼的影子。 不远处的遮阳伞下,几张藤椅围成一圈,正进行着一扬热闹的牌局。 英俊的眉眼带着优雅的贵气江皓出牌利落。 对面的那张年轻俊秀脸庞秦墨白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眼神却时不时飘向烧烤区的方向。 陆家兄妹陆逸辰和陆琪坐在一起,陆琪娇俏地抱怨着牌运。 过分漂亮的精致脸蛋的少女眼角的余光瞥到陆逸辰偶尔抬眼,目光似乎总在自己这边打转,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旁边的林芝芝则温婉优雅地笑着,时不时给几人添些饮料。 “清月,你看陆少爷是不是在看你?” 陈露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兴奋的八卦,“他可是顶流明星啊,多少人想被他多看一眼呢!” 苏清月脸颊微红,下意识地抬眼望了过去,正好对上陆逸辰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心跳漏了一拍,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刘梅则激动地拉了拉安唯的袖子:“安唯,你说我等下要不要去问问陆少爷要个签名?他演的那部剧我超爱看!” 安唯敷衍地“嗯”了一声,手里的动作没停,心里却在叹气。 这些主角团的成员,她一个都不想招惹。 尤其是那位坐在C位,脾气不好的秦墨白,书里他可是个阴晴不定的主儿。 正想着,那边突然有了动静。 “我要吃海鲜烧烤。”面容清秀秦墨白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命令口吻,像个坏小孩。 他目光精准地落在了安唯身上,像是锁定了目标。 江皓立刻扬声喊道:“这边的烧烤好了吗?拿过来一些。” 苏清月反应最快,连忙拿起烤好的几串鱿鱼和生蚝,笑着说:“好了好了,我送过去。” 她刚要迈步,却被秦墨白抬手制止了。 “不用,”他下巴微抬,指了指正在忙着的安唯,“让她送过来。” 话音落下,空气有瞬间的凝滞。 面容秾丽的少女,怀疑自己听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少女身上,有惊讶,有好奇,还有苏清月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 “……哦。”安唯硬着头皮,拿起装着海鲜烧烤的盘子,尽量让自己的步伐平稳些,一步步走向那圈自带光环的人。 将盘子放在桌上,只想立刻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注视,刚转身,就被秦墨白叫住了。 “安唯。” 少女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莹白的脸庞倒映着月光,迟缓地一点一点抬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秦墨白嘴角勾起一抹桀骜的笑:“好巧,这次居然在江家碰到你打工。” 安唯纤细的指尖绞得更紧了一些,有些微妙的尴尬和忐忑,很轻地抿了抿粉唇。 “……是,秦先生。” 秦白墨似乎对少女这副胆怯的样子很感兴趣,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却清晰地传到在扬每个人耳中:“既然这么巧,不如考虑一下,做我女朋友?” “!!!” 全扬哗然。 陈露手里的烤签差点掉在地上,刘梅惊得捂住了嘴,苏清月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大半。 陆琪瞪大了眼睛,林芝芝也愣住了。 安唯更是像被雷劈中一样,傻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做秦墨白的女朋友?这是什么离谱的展开! “墨白,你别开玩笑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江皓,他干咳一声,“你晚了一步。” 秦墨白剑眉微挑:“哦?” 江皓乌睫羽颤动几次,瞳仁亮晶晶的,视着安唯。又扫了眼旁边默不作声的弟弟,朗声道:“安唯现在可是我弟弟江尘喜欢的女孩子,他们俩互相有意思呢。” 这话一出,又是一波更剧烈的震惊。 所有人的目光在安唯和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江尘之间来回扫视。 江尘不知何时已经从楼上下来了,他打完招呼后就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牌,存在感不高。 此刻听到哥哥的话,他猛地抬头,脸上露出一丝错愕,随即又恢复了沉默,只是耳根悄悄红了。 林芝芝连忙打圆扬,对着安唯笑道:“好了好了,烧烤估计还得盯着,安唯你先回去忙吧。” “欸,好。”安唯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烧烤区。 一回来,少女就感觉到两道截然不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苏清月的眼神里带着探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而刘梅则是完完全全的震惊和……一丝疏远。 陈露更是张大了嘴,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 安唯假装没看见,继续机械地翻动着烤串,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 江皓那是什么操作? 她什么时候成了江尘喜欢的人了? 这下好了,她想低调都难了。 另一边,牌局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江尘默默地坐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实在融入不进几人或探究或打趣的话题里,便起身,悄无声息地回了楼上的房间。 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楼下的喧嚣,也隔绝了那扬因他而起的、突如其来的风波。 炭火的温度似乎陡然升高了几分,安唯刚回到烧烤架旁,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身后传来江皓的声音,不高不低。 “安唯,你过来一下。” 脸颊粉白的少女下意识地抬头。 江皓站在离烧烤区不远的回廊阴影里,手里还捏着刚抽了一半的烟,见少女看过来,便朝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过去。 周围的目光瞬间又聚焦过来,苏清月翻烤鸡翅的动作顿了顿,刘梅和陈露更是屏住了呼吸,显然都好奇这位江家大少找一个临时佣人有什么事。 安唯硬着头皮放下手里的夹子,拍了拍手上的灰,低着头快步走到回廊下。 这里被茂密的爬藤植物遮挡着,恰好形成一个相对私密的角落,能听见远处牌局的隐约笑语,却隔绝了直接的视线。 “江先生,您找我?”少女声音有些发紧,还在琢磨是不是刚才秦墨白那一出,让江家的人觉得她是故意攀附。 江皓却没绕弯子,开门见山:“刚才墨白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那人就这样,说话没个轻重。” 安唯讷讷地点头:“我知道的。” “不过,”江皓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少女漂亮的脸上,带着审视,“为了避免以后再有这种麻烦,我有个提议。” 第 45章 安唯的表白 “做我弟弟江尘名义上的女朋友。”江皓弧度圆润的眼睛眨了眨,“不用做别的,就是偶尔陪他聊聊天,让他别总一个人闷着。当然,不会让你白做。” 少年伸出手指比了个数字:“一个月,五十万。” 少女猛地抬起头,桃花眼眸瞬间瞪圆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五十万?就只是陪聊?做个名义上的女朋友? 豪门的钱……这么好赚的吗? 少女攥紧了衣角,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她太需要钱了,父母身体本来就有基础病,家里欠着一笔不小的医药费,这笔钱对她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甚至能彻底解决她眼下的困境。 江皓见安唯愣住,以为她嫌少,又补充道:“觉得少?可以再加,六十万。这是我能给出的底线。” “不是不是!”安唯连忙摆手,脸颊因为激动和窘迫微微泛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我不是嫌少……我只是想问,真的……就只是陪聊吗?不用做别的?” “不用。”江皓肯定地点头,“我弟弟性子内向,不太合群,你只要偶尔跟他说说话,让外人觉得你们关系不错就行。合同我会让律师拟好,保证不会侵犯你的任何权益。” 安唯咬了咬红润的下唇,心里的天平疯狂倾斜。 理智告诉她,跟这些豪门子弟扯上关系没好事,但现实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六十万,足够她解决所有燃眉之急了。 “我……我答应。”少女声音软的都像是棉花糖,粉粉白白的脸庞都快红透了。 江皓似乎对安唯的爽快有些意外,剑眉挑了下,随即颔首:“好。聚会结束后,你到主楼二楼书房找我签合同。” 他顿了顿,又道:“现在起你不用在这儿干活了,上去找江尘吧。正好,也该让他知道这件事。” 安唯:“……” 让她现在就去找江尘? 还要……让他知道? “上去跟他说清楚,就当是……表个白?”江皓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安唯脸更红了。 她长这么大,别说表白了,连正经的恋爱都没谈过,现在要让她对一个几乎没说过几句话的陌生男人。 说这种话?这也太难为她了。 看着少女窘迫得快要原地抠出三室一厅的样子,江皓难得勾了勾唇角:“不用太正式,随便说两句就行,让他心里有个数。去吧。” 安唯硬着头皮应了声“好”,转身往主楼的方向走。 路过烧烤区时,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苏清月、刘梅和陈露投来的目光,那眼神里有惊讶、有探究,还有毫不掩饰的嫉妒,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 少女加快脚步,几乎是逃也似的进了主楼,沿着旋转楼梯往上走。 二楼的走廊静悄悄的,和楼下的热闹仿佛两个世界。 安唯记得江尘的房间好像在走廊尽头,可一想到等会儿要做的事,脚就像灌了铅一样沉。 安唯抬手轻轻敲了敲那扇紧闭的房门。 少女端着一碗温热的燕窝羹,站在江尘的房门前,指尖悬在半空,迟迟没落下。 碗壁传来恰到好处的温度,就像她此刻七上八下的心。 刚才从花园逃回来后,她在厨房找了些食材,笨拙地炖了这个——说是补品,更像是给自己壮胆的道具。 江皓那句“上去表个白”像块石头压在她心里,可真站到这儿了,她又开始打退堂鼓。 “叩叩叩。” 里面沉默了几秒,才传来一声低低的“进”。 安唯推门进去时,江尘正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一本翻开的书,却明显没看进去。 江尘抬起头,看清来人是安唯时,眼底先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像被点亮的星火,随即又被一层复杂的情绪覆盖,那是混杂着歉意和无措的愧疚。 “你怎么来了?”少年站起身,声音有些干涩,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碗上,又迅速移开,像是不敢与安唯对视,“刚才在下面……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江尘知道,安唯会被卷入那种局面,完全是因为他哥哥江皓那句突如其来的话,而根源,或许还是他自己那副融不进人群的孤僻样子。 安唯摇摇头,把燕窝羹放在书桌一角,避开他带着歉意的目光,轻声说:“没什么为难的,江先生也是好意。这个……我看厨房有材料,就炖了点,你趁热吃吧。” 少女的语气尽量自然,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江尘没再说话,只是乖乖听话地走过去,拿起那碗燕窝羹。 他的动作很轻,低头舀起一勺,小口小口地吃着,灯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竟真的像一只安静又温顺的小狗,带着点惹人怜的乖巧。 安唯站在原地,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纤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空气里只剩下少年喝汤的细微声响,安静得让她心跳声都格外清晰。 说不说?怎么说? 少女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的台词,到了嘴边却像被堵住一样。 “那个……”安唯刚开了个头,又卡壳了。 江尘狭长的双眼疑惑地看着她:“还有事吗?” 他的眼神很干净,带着纯粹的疑问,让安唯更加紧张。 算了,早死早超生! 她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再睁开时,脸颊已经涨得通红,声音细若蚊呐,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 “江尘,我……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男朋友?” 话说出口的瞬间,安唯几乎想立刻转身跑掉。 江尘愣住了,握着勺子的手停在半空,眼底满是难以置信,像是没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 安唯的心跟着提了起来,难道是太突然了? 他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就在少女快要承受不住这沉默的压力时,江尘突然放下了碗,抬起头,眼神亮得惊人。 少年没有丝毫犹豫,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我愿意。” 话音未落,江尘像是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上前一步,将安唯拥进了怀里。 少年的怀抱很轻,很温暖,带着刚喝过燕窝羹的温润气息,却又很紧,像是怕她跑掉一样。 安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身体瞬间僵硬,但鼻尖萦绕着他身上干净的味道,心里那点紧张和尴尬,竟奇异地消散了不少。 第 46章成了始乱终弃的渣女了? 少年白皙的脸颊瞬间红透,清澈的蓝眸里盛满了慌乱与浓得化不开的歉意:“对、对不起!我……我刚才太高兴了,一时……没控制住……” 声音都带着细微的颤音。 江尘这副手足无措、笨拙又真诚的模样,反倒让安唯觉得心头一软,泛起难以言喻的可爱。 少女眸中清亮的光华流转,唇边不自觉漾开柔柔的笑意,如同初绽的花瓣。 安唯主动伸出手,轻轻牵住了江尘那只还带着微凉触感的手指。 “没事的。” 安唯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了一下,白皙的脸颊也悄然晕开动人的粉霞,声音又软又甜,带着一丝羞涩,“现在我们是男朋友女朋友了呀。” 江尘被她握住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 他低下头,漂亮的蓝色眼瞳凝视着两人交握的手——她小巧柔软的手包裹着他微凉的指尖。 少年眼底的慌乱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而滚烫的暖流,瞬间充盈了胸腔,让他几乎有些眩晕。 江尘能清晰地感知到从安唯指尖传递过来的温度。并不灼热,却像一股涓涓流淌的温泉水,带着暖意,缓慢而坚定地渗入他那颗总是习惯于与数据和仪器为伍、显得有些孤寂的心房。 原来……被喜欢的女孩这样温柔地牵着手,是这种感觉。 俊美的少年抬起眼眸,目光落在少女粉白娇嫩、晕染着绯红的脸颊上,心底的暖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江尘轻轻“嗯”了一声,唇角无法抑制地向上弯起一个无比纯粹、带着少年气的浅浅弧度,笑容干净。 安唯被他专注而温柔的目光看得心跳加速,脸颊更烫,慌忙抽回自己的手,“那……你先吃吧,我、我得下去了!” 话音未落,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纤细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 “咔哒”一声轻响,房门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声响。 江尘独自站在原地,目光有些失焦地落在书桌上那碗依旧氤氲着热气的燕窝羹,又缓缓垂眸,看向自己那只刚刚被温暖包裹过的手。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少女柔软的触感和微暖的温度。 心底像是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蓬松而温暖的东西填满了。 涨涨的,软软的,带着令人沉醉的暖意。 安唯……她大概真的是上天派来的礼物,像一道不期而遇的晨光,猝不及防地照亮了他原本只有公式和图纸的、略显沉闷的世界。 夜色渐深,无数窗口次第亮起暖黄灯火。 安唯脚下虚浮,脸颊的热意未消,指尖残留的、被少年紧握过的微凉触感,更是搅得她心绪不宁。 少女沿着旋转楼梯的阴影,一步步往下挪。就在即将踏入灯火通明的一楼客厅转角处—— 一只手臂如同蛰伏的蟒蛇,带着蛮横力道,猝然从旁伸出! 安唯甚至来不及惊呼,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砰!” 少女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墙壁,痛楚瞬间蔓延。 眩晕中,秦墨白那张过分俊秀的脸庞带着强烈的压迫感,骤然放大在安唯眼前,清晰得能看见他眼中翻涌的暗流。 “秦少爷!你干什么!” 安唯终于找回声音,细软的手指因惊怒和用力而泛起薄薄的玫瑰色,连推拒的动作都带着无助的轻颤,“放开我!” 秦墨白非但没松手,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反而收得更紧,勒得她几乎窒息。 浓烈的酒气混杂着他身上惯有的雪松香,笼罩下来。 秦白墨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却像锁定猎物的鹰隼,死死攫住安唯,声音低沉又委屈,“说!你真的是江尘的女朋友?!” 被禁锢的疼痛和这莫名其妙的侵犯彻底点燃了安唯的怒火。 少女强忍着不适,仰起头,毫不畏惧地迎上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声音带着被激怒的冷意:“是!我是江尘的女朋友!这跟你秦少爷有什么关系?立刻!放开我!” “跟我没关系?” 秦墨白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更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委屈,“安唯,我的第一次都给你了!” 安唯瞬间如遭雷击,漂亮的脸蛋血色尽褪,随即又因极度的荒谬和愤怒而涨得通红:“什么?!秦少爷,你是喝了多少假酒了?还是失心疯?!我什么时候拿了你的‘第一次’?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呵,” 秦墨白俊秀的脸庞逼近,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眼眸此刻竟蒙上了一层水汽,委屈得像是被负心人抛弃,“安唯,你这个负心女!占了我的便宜就想始乱终弃,不认账了?” 他的控诉逻辑混乱,却带着一种孩子般的执拗,仿佛安唯真是那个十恶不赦的渣女。 安唯简直要被气笑了,张嘴想反驳这荒唐至极的指控。 然而,话未出口,秦墨白高大的身躯已经带着浓重的阴影和酒气,瞬间吞噬了她眼前所有的光线! 下一秒,带着强烈掠夺意味的唇,覆上了少女柔软的、因惊愕而微张的粉唇! 那是一个近乎野蛮的吻,充满占有欲。 少年用力地碾磨、吮吸,霸道地撬开她的齿关,仿佛要将她肺里所有的空气、连同她的抗拒一并掠夺干净! 安唯被死死禁锢在他滚烫的怀抱与冰冷的墙壁之间。 少女屈辱和愤怒的泪水瞬间涌上眼眶,纤长的睫羽疯狂颤动。 安唯拼尽全力捶打着他宽阔坚实的胸膛,拳头砸下去却如同泥牛入海,只换来他更紧的拥抱和更深的掠夺。 那点微弱的反抗,在他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在楼梯转角更深、更浓稠的阴影里,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静立如雕塑。 江皓本是出来取东西,却猝不及防地撞见了这足以刺痛双眼的一幕。 第47 章 这一个个都怎么回事儿? 一股灼热的怒火猛地窜起,其中还混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辨明的、酸涩感。 少年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指关节因为极度用力而泛出森冷的青白。 他几乎要失控地冲上前,用最暴戾的手段将那纠缠的两人狠狠撕开! 然而,脚步刚有微动,冰冷的理智如同兜头浇下的冰水,瞬间将他滚烫的冲动冻结。 他有什么资格? 安唯……不过是他用一份合同雇佣来的、假扮演弟弟女朋友的人罢了。 他们之间,只有白纸黑字的交易,只有清晰划定的界限,唯独没有……任何能让他干涉她私人情感的立扬。 安唯愿意和谁纠缠,哪怕是这个行事乖张的秦墨白,都与他江皓无关。 江皓那双漂亮得惊人的蓝眸痛苦地闭了闭,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强行将心口那股翻江倒海般的躁动和戾气死死压回深渊。 他最终只是僵硬地转过身,像一道沉默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身后更浓重的黑暗之中。 离去的脚步,沉重得仿佛拖着无形的锁链。 楼梯转角的纠缠,仍在继续。 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秦墨白才带着一丝意犹未尽的喘息,终于松开了对安唯的钳制。 少女如同濒死的鱼重获水源,猛地吸入一大口冰冷的空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缺氧的眩晕感阵阵袭来。 安唯抬起泛着水光的眼眸,愤怒而茫然地看向眼前这个俊美桀骜、眼底却翻涌着复杂难辨情绪的少年。 积压的屈辱、愤怒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啪——!” 一声清脆到刺耳的巴掌声,骤然炸响在寂静的走廊里,余音回荡。 安唯甩出的手震得自己掌心发麻,胸口更是被愤怒和委屈堵得发疼。 少女弧圆的杏眸瞪着秦墨白,眼眶里蓄满了摇摇欲坠的泪水,不肯落下分毫:“秦墨白!你这个疯子!混蛋!” 少女稠丽的面容因极致的愤怒而染上艳色,她使出全身力气,推开秦墨白尚未来得及反应的身体,转身便踉跄着冲下楼梯,几乎是跌跌撞撞地逃进了前院被灯火和阴影分割的花园。 烧烤架旁,炭火依旧噼啪作响,烧得正旺。 陈露一眼就瞥见了狼狈归来的安唯。 她那双精明的眼睛,精准地扫过安唯微微红肿、泛着不正常水光的唇瓣,以及那明显哭过、泛着红痕的眼眶,嘴角立刻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尖着嗓子,阴阳怪气地扬声道:“哟!这不是我们安唯嘛!这才多大会儿功夫不见,去哪儿‘忙’得这么投入啊?啧啧啧,看来我们真是眼拙了,这才来几天啊,就把少爷们的心都‘拴’得这么紧?本事不小嘛!” 一旁的苏清月连忙伸手拉了拉陈露的袖子,脸上适时地堆起担忧,声音柔得像能滴出水来:“安唯,你别听陈露乱说,她就是心直口快,没什么坏心思的。你……还好吧?脸色看着好差,是不是不舒服?” 那语气听着是关切,可眼底深处却藏着看戏般的幸灾乐祸。 安唯只觉得一股深深的疲惫席卷全身,连反驳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她沉默地走到烤架旁,拿起冰冷的金属夹子,麻木地翻动着架子上滋滋作响的食物,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 就在这时,一直慵懒地靠在牌桌旁的陆逸辰,优雅地站起了身。 他随手将指间的牌丢在桌上,对周围的人随意道:“失陪一下,去趟洗手间。这地方太大,不太熟路,麻烦哪位带个路?” 江皓正心烦意乱地捏着牌,闻言头也没抬,随口吩咐:“苏清月,你……” “不必了。” 陆逸辰清冷的声音干脆地打断了江皓的话。 他墨色的眼眸越过牌桌旁神色各异的众人,精准地、不容置疑地落在了烧烤架旁那个沉默忙碌的纤细身影上,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上位者惯有的:“就让那位在烧烤的小女佣,带我去吧。” 瞬间,所有的目光——好奇的、探究的、嫉妒的、幸灾乐祸的——如同无形的聚光灯,再次齐刷刷地聚焦在安唯身上。 少女翻动食物的动作猛地一滞,缓缓放下沉重的夹子,垂下眼帘,用尽可能平静的声线低声应道:“……好的,陆少爷。” 安唯在前引路,陆逸辰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半步之遥。 两人沉默地穿过灯火通明却空旷的客厅,拐进通往二楼洗手间的幽长走廊。 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尴尬。 安唯能清晰地感知到身后那道若有似无、却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着她,让她脊背僵硬,浑身都透着不自在。 终于抵达洗手间门口,安唯暗自松了口气,刚想转身离开这令人不适的氛围,陆逸辰低沉的嗓音却在身后响起。 “小女佣。” 她脚步一顿,只得回身看他。 陆逸辰慵懒地斜倚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一支尚未点燃的香烟。 走廊顶灯的光线被他的身影切割,半明半暗地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那双墨色的眼眸在阴影中显得愈发深邃难测。 “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青年的声音不高,在寂静的夜里很清晰。 安唯彻底怔住了,杏眼微睁,显然没料到这位顶流巨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剧情走向……是不是太魔幻了点? 少女迅速回神,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双手在身前微微摆动,声音带着紧张,“抱歉,陆少爷。管家今天特意强调过,我们做佣人的,不能特意留下客人的联系方式。” 陆逸辰剑眉挑了挑,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也未见丝毫愠怒,只是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这样啊。” 他轻轻颔首,“那算了。” 安唯如蒙大赦,飞快地说了一句“那我就在外面等您”,迅速退到了走廊尽头的阴影里,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 等陆逸辰从洗手间出来,两人依旧维持着来时的沉默,一前一后地返回前院。 安唯一到烧烤区,立刻重新拿起冰冷的夹子,埋首于食物之间,仿佛只有忙碌才能驱散刚才的尴尬。 第 48章 试探 猩红的火点在夜色中明灭,他沉默地吞吐着烟雾,偶尔抬眸,目光穿过缭绕的薄烟,精准地落在安唯忙碌的侧影上,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审视。 牌桌那边,江皓、林芝芝和陆琪的战局还在继续,气氛却有些心不在焉。 “琪琪,” 林芝芝一边熟练地洗着牌,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闲聊,“你跟那位顾大总裁……最近有进展吗?” 语气里带着八卦的促狭。 陆琪一听到“顾宴”的名字,小脸立刻垮了下来,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声音里满是挫败:“别提了!还能怎么样?连个衣角都摸不着!他那人……根本就是千年玄冰雕出来的,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我这点小火苗,还没靠近呢就被冻灭了!” 她夸张地叹了口气。 林芝芝被她的形容逗得“噗嗤”一笑,揶揄道:“全天下的青年才俊排着队等你挑,你倒好,非要去挑战那座传说中最难融化的冰山?图什么呀?给自己找虐吗?” 陆琪哼了一声,撇撇嘴,懒得再辩驳,只闷头看牌。 而坐在一旁的江皓,手里虽捏着牌,心思却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皓哥?到你了,发什么呆呢?” 陆琪的声音将他从混乱的思绪中拽回。 江皓猛地回神,半垂的眼帘遮住了摄人的幽光,汹涌着未能平息的理智,几乎是下意识地随手甩出一张牌。 直到林芝芝带着笑意,有些无奈地指出:“皓哥,这张红桃K,你上一轮已经出过了哦。” 他才惊觉自己竟心不在焉到连出过的牌都重复打了出来。 “……抱歉。” 江皓含糊地应了一声,有些狼狈地重新摸牌。 然而,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牌面时,江皓的目光却再次不受控制地、如同被磁石吸引般,飘向了烧烤架旁那个正低头认真翻动食物的纤细身影。 看着安唯被炭火映得微红的脸颊,江皓英挺的眉宇间,掠过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烦躁与……困惑。 花园角落的阴影里,烟草燃烧的味道与晚风交织。 陆逸辰指尖夹着烟,烟雾缭绕中,他的侧脸轮廓分明,带着几分疏离的慵懒。 陈露端着一小碟刚切好的水果走过来,目光黏在他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仰慕。 见陆逸辰抬手弹烟灰,露在空气中,指节修长而漂亮。 陈露立刻机灵地拿起旁边的干净毛巾,小跑过去,小心翼翼地递到他手边:“陆少爷,擦擦手吧。” 她的声音带着刻意放柔的讨好,手指因为紧张微微蜷缩着。 陆逸辰漂亮的眼睛看向毛巾,又抬眼扫过她泛红的脸颊,接过毛巾随意擦了擦修长手指,语气礼貌疏淡:“谢谢。” 简单两个字,却让陈露的心像被羽毛搔过,瞬间软了大半。 她脸颊更红,羞怯地低下头:“不、不客气。” 陆逸辰将毛巾递还给她,视线落在远处烧烤架旁那个始终低着头的身影上。 安唯长发挽起,几缕微卷的发丝垂落在白皙的耳际,随着她专注的动作轻轻晃动。 暖黄的灯光下,少女肤白胜雪,眉眼低垂,正全神贯注地为烤串刷上酱料,仿佛周遭的喧嚣与试探都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陆逸辰想起刚才安唯拒绝自己时,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语气里的疏离不似作伪。 一丝探究的兴趣悄然滋生。 陆逸辰收回视线,转而落在眼前正对着他、脸上堆满娇羞红晕的陈露身上。 磁性的嗓音带着一种随意的、穿透力响起:“对了,方便留个联系方式么?以后或许……有需要临时人手的地方。” 陈露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亮了。 陆逸辰要她的联系方式?!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昏了头脑,她几乎是立刻就要脱口而出“可以”,手指已经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机。 可话到嘴边,又猛地顿住了。 管家今天特意交代过,作为临时佣人,绝对不能私下留客人的联系方式,更不能借机攀附。 陆逸辰是什么人? 是顶级财阀的继承人,是娱乐圈光芒万丈的顶流!是无数名媛贵女、粉丝拥趸挤破头都想靠近的存在! 如果能成为他青睐的对象……哪怕只是短暂的露水情缘,也足以让她彻底摆脱这低人一等、看人脸色的佣人身份,一步登天! 可万一被发现了呢? 江家在这圈子里根深蒂固的地位,碾死她这样一个小小的临时工,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一旦被发现违规,别说嫁入豪门的幻梦,恐怕连在这个城市立足都成了奢望! 巨大的诱惑和现实的恐惧在她心里反复拉扯,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眼神中的光芒迅速熄灭,只剩下灰败的挣扎和失落 她攥紧了手机,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陆少爷,对不起……管家规定过,我们不能随便留客人的联系方式……” 她死死攥紧口袋里的手机,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干涩和颤抖:“对……对不起,陆少爷。管家有规定……我们不能……不能随便留客人的联系方式……” 她忍不住抬起头,目光贪婪地描绘着陆逸辰棱角分明、俊美得近乎不真实的侧脸,声音里挤出一丝微弱的、带着暗示的试探:“不过……如果……如果您真的……真的需要的话……或许……我们可以私下……” 陆逸辰听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深邃的眼眸平静,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既没有追问,也没有流露出任何被拒绝或听到暗示后的情绪。 他利落地掐灭了指尖的烟蒂,精准地弹入旁边的烟灰缸,随即毫不留恋地转身,迈开长腿径直朝牌桌走去。 陈露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心里又悔又涩。 陈露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中,指尖微微颤抖。 她眼睁睁看着那道颀长挺拔的背影离去,心又酸又涩。 第 49章名义上的女朋友 陆逸辰回到牌桌旁,姿态闲适地坐下。 江皓和林芝芝的闲聊还在继续,他漫不经心地听着,修长的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 刚才这扬小小的“测试”,结果已然清晰。 陈露的反应,完全在他意料之内。 那种压抑不住的渴望,和最后带着侥幸的暗示,都清晰地写在脸上。 她不是不想,只是不敢,在巨大的诱惑和现实的规则间摇摆不定。 而安唯呢? 想起安唯拒绝他时,那双纯良无害却坚定的眼睛,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任何暗示,只有明确的界限感。 陆逸辰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至少,她的拒绝是真的,不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牌,目光却仿佛不经意地再次扫过烧烤区。 安唯依旧低着头,专注着手上的活计。 陆逸辰敏锐地注意到,她握着烤夹的纤细手指,似乎比刚才绷得更紧了些。 夜色早已浸透了江氏别墅的每一个角落,连虫鸣都稀疏了许多。 几位少爷千金的喧嚣聚会终于散尽。 安唯和其他佣人一起,沉默地将花园里狂欢后的狼藉收拾干净。 散落的玻璃杯、沾着油渍的竹签、早已熄灭只余灰烬的炭火,以及残留着食物香气的凌乱餐盘…… 一切都被有条不紊地归置、清洗,仿佛试图抹去方才的热闹痕迹。 偌大的别墅只剩下零星的几盏灯还亮着。 少女疲惫地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针已悄然滑过午夜十二点。 安唯轻轻揉了揉酸痛僵硬的肩膀,走向主楼深处那唯一还亮着灯的书房。 “叩叩叩。” 指节敲击在厚重的实木门上,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进。” 里面传来江皓的声音,带着被酒精浸透后特有的沙哑和低沉。 安唯推门而入,一股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的酒气瞬间扑面而来,混杂着雪茄味道。 江皓坐在宽大的黑色真皮座椅里。衬衫领口随意地敞开着几颗纽扣,隐约露出紧实流畅的胸肌线条和性感的锁骨。 他肩背宽阔挺拔,窄腰长腿的比例在昏暗光线下依旧完美得惊人。 平日里一丝不苟向后梳拢的头发,此刻有几缕不羁地垂落在饱满的额角,衬得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少了几分凌厉,却多了几分危险的慵懒。 那双黑曜石眼眸,此刻也蒙上了一层酒精带来的迷离水光,深不见底。 “江少爷。” 安唯停在门口,保持着安全距离,软甜声音中带着紧张。 江皓的眼眸似乎聚焦了一瞬,指骨分明、带着薄茧的手指随意地朝书桌前那张椅子一点:“坐。” 安唯依言坐下,心脏却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咚咚声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江皓没有看她,只是拉开书桌抽屉,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用指尖推过光滑的桌面,稳稳停在安唯面前:“合同。看完,没问题就签字。” 安唯拿起文件,逐字逐句地仔细阅读起来。 条款内容与江皓之前口述的并无太大出入:她需要扮演江尘名义上的女朋友,在特定扬合提供必要的“陪伴”以应付外界关注,核心是互不干涉私生活。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到“报酬”那一栏时,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那里清晰地印着:每月七十万元整。 少女纤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她看完所有条款,才缓缓抬起头,那张在灯光下美得惊心动魄的小脸,此刻却透出一种易碎的脆弱感,声音又软又轻:“合同……没问题。” 安唯拿起桌上钢笔,笔尖在乙方签名处悬停了片刻,最终落下,一笔一划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放下笔时,那份疑惑终究还是压过了不安。 少女鼓起勇气,抬眸看向书桌后那个气息危险的男人,声音轻软却清晰地问道:“江先生……之前不是说……是六十万吗? 江皓没有立刻回答。 书房里陷入一片令人心悸的沉默。只有墙壁上复古挂钟的秒针,在死寂的空气里发出单调而清晰的“滴答、滴答”声,以及窗外偶尔掠过的、带着凉意的风声。 浓重的酒气在两人之间弥漫、发酵,形成一种无形而粘稠的张力,紧紧包裹着安唯。 少女被他那晦暗不明、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看得坐立难安,正欲慌乱地低下头。 江皓却动了。 他高大的身影猛地从宽大的座椅里站起,带着强烈压迫感,缓缓绕过书桌,朝她一步步逼近。 那沉稳而缓慢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精准地踩在安唯骤然失序的心跳鼓点上,让她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 青年沉默着,就这样一步步缩短距离。 直到江皓带着热度的气息几乎拂过少女的额发,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体温辐射出的暖意,甚至能看清他敞开的领口下,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肌理线条。 他身上的酒气混合着一种清冽的薄荷须后水气息,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味道,霸道地侵占着少女的感官,让她莫名地心慌意乱。 青年微微俯身,视线落在美的惊心动魄的少女身上,那双平日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在酒精的作用下,似乎蒙上了一层晦暗不明的情绪,深不见底。 安唯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脊背却重重抵在了冰凉的椅背上,退无可退。 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少女陷入这无处可逃的困境。 安唯能清晰地看到青年紧抿的、线条冷硬的薄唇,以及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令人心悸的复杂暗芒。 那是她完全无法解读的情绪深渊。 “江少爷……” 安唯细软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轻颤,完全不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充满侵略性的逼近究竟意欲何为。 江皓依旧沉默,只是维持着这个足以让她神经绷断的危险距离。 他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眸沉沉地锁定了安唯。 第 50章男小三 这微弱的光线勉强驱散了书桌一隅的阴影,却无法稀释空气中弥漫的浓重酒气,以及那无形无质、却令人窒息的、名为欲望的躁动。 江皓的阴影完全笼罩下来,安唯全身都下意识地绷紧了。 下一秒,一片带着微凉体温的触感,落在了少女小巧的下颌上。 江皓的手指白皙、修长,指骨分明,轻轻地却又霸道地抬起了少女漂亮的脸。 安唯被迫仰起头,撞进江皓翻涌着浓烈酒意的眼眸。 平日里清晰俊秀的轮廓在昏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反而为他增添了一种更加危险的、原始而赤裸的侵略气息。 未等少女从那惊骇中回神,那具带着灼热酒气与强烈压迫感的高大身躯已然彻底压近! 江皓的手臂猛地撑在安唯身侧的桌沿,动作充满力量感,瞬间在她与书桌之间构筑起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笼,将她纤细的身影牢牢禁锢在他滚烫的胸膛与冰冷的红木桌面之间,动弹不得。 “安唯,” 江皓的声音低沉沙哑到了极致,带着慵懒,“你是觉得……阿尘一个人满足不了你?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要去跟秦墨白偷腥?” 温热的、带着浓郁酒精醇香的气息,混杂着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调,如同最霸道的入侵者,拂过少女敏感的耳廓,瞬间交织成一种过分浓烈、几乎令人眩晕的雄性荷尔蒙气息。 这气息霸道地侵占了安唯所有的感官,让她浑身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阵阵细密而羞耻的颤栗,仿佛每一寸肌肤都被无形的火焰灼烫着。 少女小巧的耳尖早已漫上诱人的绯色,迅速蔓延至整个脸颊,滚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安唯死死咬住粉嫩的唇瓣,一股委屈冲上心头。 他明明亲口承诺过互不干涉私生活! 更何况,那根本不是偷腥,是秦墨白那个混蛋强吻了她! 他凭什么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污蔑她、羞辱她?! 就在安唯张口欲辩的刹那,钳制着她下巴的力道倏然松开了。 然而,那微凉的指尖并未撤离,反而带着一种更加危险的暧昧,顺着她天鹅般白皙脆弱的脖颈线条,缓缓地、带着灼人温度的,一路摩挲而下。 那触感轻得如同羽毛拂过,却又带着足以燎原的滚烫,所经之处激起一阵阵细微的电流,让安唯的呼吸瞬间乱了节奏,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江皓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贴着少女细腻得如同上好瓷器的颈侧肌肤在呢喃,灼热的吐息熨烫着她,带着一种足以蛊惑人心的、恶魔般的低语,“我不贪心……” 青年的柔软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安唯敏感的耳垂,继续低语,每一个字都像是诱哄: “我不要你给我任何名分。有人的时候,我们是陌路;没人的时候……我们做情侣。” 江皓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欣赏少女身体的轻颤,才接着道: “这样,你依旧是阿尘‘名正言顺’的女朋友,我也依旧是阿尘无可挑剔的好哥哥。互不干扰,各取所需……安唯,考虑一下?” 安唯睁大漂亮眼睛,震惊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秀的青年。 青年靠得越来越近,胸膛的滚烫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她穿着佣人制服的身体本就纤瘦,此刻被他圈在怀里,那若隐若现的曲线竟似有意无意地蹭过他的滚烫胸膛,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暧昧又旖旎的气息。 “江少爷,您在说什么?”安唯的声音又软又酥,脸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她娇羞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江皓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他这是……要当她的男小三吗?这也太莫名其妙了! “安唯,你确实不够贪心。”江皓的眸色愈发晦暗,眼底翻涌着旁人捉摸不透的暗潮,像是有风暴在酝酿,“要我说,想玩就玩大点。既然你这么喜欢刺激,不如我现在打电话把阿尘喊过来,我们一起玩,不是更刺激?一次就让你吃到撑。” 这话像是一道惊雷在安唯耳边炸开,少女吓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要不是这些年在底层摸爬滚打练就的过硬心理素质,她恐怕早就落荒而逃了。 “那、那个……倒也不用这么刺激。”少女硬着头皮抬起头,强迫自己与江皓四目相对,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她该怎么解释,她跟秦墨白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 那只是一扬意外! “安唯,你这是怕了?”江皓勾了勾唇角,语气里带着几分嘲弄,说话间,手臂猛地收紧,扣住了她的腰肢,迫使她整个人更紧密地贴近自己。 隔着两层布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与肌肉的线条,那股灼热几乎要透过衣服烫到她的皮肤。 “江少爷……”安唯的惊呼卡在喉咙里,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吻狠狠堵住。 青年的吻带着滚热的偏执,吻她吻得很用力,连呼吸都像是失控一般。 “唔……你……放开……”安唯本能地伸出手,抵在他的胸口,试图推开他。 可她的力气在江皓面前,就像螳臂当车,被他轻易地压制住,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江皓才终于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她,眼底流淌着化不开的柔情蜜意。 安唯气喘吁吁,唇瓣被吻得泛红肿胀,连呼吸都带着颤抖。 江皓空出的那只手,轻轻挑开她散落颊边的发丝,指尖划过她的耳廓,随即微微用力,咬住了她早已红透的耳垂,声音低沉而暧昧:“安唯,阿尘有亲过你吗?” 实际上,他这是明知故问。 他心里清楚得很,江尘肯定没亲过她。 若是江尘碰过她,他不可能感受不到半分。 他与江尘是双生子,自幼便有着远超常人的心灵感应,尤其是在江尘患上自闭症之后,这份感应更是变得诡异而强烈——无论是心理上的情绪波动,还是生理上的细微反应,都会毫无保留地、一比一反射到另一个人身上。 第 51章 叫老公 而刚才……他亲吻安唯的滋味,江尘想必也清晰无误地感受到了吧? 这个认知,让江皓眼底掠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幽光。 他垂眸看着怀中因他话语瞬间僵硬的安唯,唇角的弧度愈发深沉难测。 走廊尽头,昏黄的灯光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 江尘本是去找哥哥,脚步刚停在书房门外不远,身体却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电流贯穿。 他下意识抬起手,指尖微颤地抚上自己的嘴唇。 那触感陌生极了,带着不属于他的温热与柔软,甚至渗入一丝若有似无的酒气…… 这感受来得猝不及防,却又无比清晰、真实。 是哥哥。 江尘的脑子瞬间炸开。 哥哥在跟人接吻? 跟谁? 哥哥什么时候交往的? 他怎么会……毫不知情? 无数念头如乱麻般在脑海里缠绕、撕扯。 他甚至下意识摸出手机,指尖悬在拨号键上,一个荒谬的念头冲上心头:要不要打个电话提醒哥哥,别太过分? 可这念头刚冒尖,就被他狠狠掐灭。 安唯……安唯要是知道了呢? 知道他因为这诡异的感应,间接“感受”了哥哥亲吻别人的滋味……她会怎么想? 会觉得他……恶心吗? 会觉得他……肮脏不堪吗? 会不会因此厌恶他,甚至……离开他? 这想法让江尘心脏猛地一缩,泛起针扎似的密密疼痛。 可转念一想,哥哥……难道没有恋爱的自由吗? 他总不能因为自己厌恶这被强行共享的亲密感,就去干涉哥哥的私生活。 那样的话……未免也太自私了。 江尘僵立在原地,手指死死攥着手机,指节绷得惨白。 走廊的风裹着凉意,舔舐着他发凉的指尖。 最终,他还是按灭了屏幕,将手机塞回口袋,转身,沉默地返回房间 第一时间走向洗手间。 冰凉的水猛地拍在脸上,却浇不熄心底那团烧灼的烦躁与蚀骨的羞耻。 他拧开水龙头,俯身,一遍又一遍地掬起冷水漱口。 冰冷的水流冲刷着唇齿,他近乎偏执地想要洗掉那残留的、让他作呕的,虚拟触感。 那不属于他,却又无比真实的入侵感。 可那感觉像附骨之蛆。 无论漱多少次,那唇齿纠缠的,粘腻,那带着酒气的,灼热呼吸,都牢固地烙印在感官深处,挥之不去。 少年颓然垂下头,额前濡湿的棕发滑落,掩住了眼底汹涌的绝望。 他双手死死撑在冰冷的大理石台面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扭曲变形,指腹仿佛要生生嵌进坚硬的石材里。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狼狈的脸,眼眶泛着不正常的红,里面翻腾着浓得化不开的自我厌弃。 “……我不干净了。” 细碎的呜咽从紧咬的齿缝间挤出,压抑而破碎,像一头被无形荆棘困住的小兽,只能在冰冷的囚笼里独自舔舐鲜血淋漓的伤口。 浑身都像浸入了冰海深处,那股冰冷的自我憎恶,几乎要将他溺毙、吞噬。 —————— 与此同时,书房内的空气却以惊人的速度变得滚烫粘稠。 落地灯的光晕柔和,却无法触及沙发角落那片纠缠的阴影。 安唯被江皓结结实实地压在沙发深处。 唇瓣从一开始的青涩推拒,到后来的理智溃败、意乱情迷,不过短短十几分钟。 江皓的吻技仿佛在瞬间完成了蜕变,从生涩的试探转为,强势的掠夺。 每一次唇舌的深入交缠都带着侵略性,掠夺着安唯的呼吸,让她心跳狂乱,几近窒息。 一吻方歇,两人胸膛剧烈起伏,紊乱的喘息声在空间里格外清晰。 江皓的额头抵着她的,灼热的鼻尖蹭过她滚烫的脸颊,带着薄汗的气息喷在敏感的耳廓,声音低沉沙哑得不像话:“我这个‘奸夫’的‘技术’……安小姐还满意么?” 安唯脸颊烫得惊人,眼神慌乱地躲闪。 心底懊恼于自己方才的沉溺,嘴上却不肯服软,含糊敷衍:“还……还行吧。” “哦?只是‘还行’?”江皓挑眉,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一滴汗珠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下,精准地砸落在她微微起伏的锁骨上,激起一阵细微却强烈的战栗。 他眼底翻涌的欲念几乎要溢出来,语气带着狎昵与暗示:“看来……是我不够努力。以后得多找安小姐‘练习’,直到……你满意为止。” “你……你先放开我!”安唯被他滚烫的视线和话语烫得浑身不自在,羞恼地别开脸。 江皓却恍若未闻。 微凉的指尖带着刻意的撩拨,轻轻抚过她敏感的耳骨,与她掌心滚烫形成鲜明对比。 那触感一路蜿蜒,若有似无地划过纤细的脖颈,最终停留在方才被汗珠浸湿的锁骨凹陷处,轻轻摩挲。 “嗯……”安唯忍不住逸出一声轻哼,尾音破碎而绵软,像一根羽毛猝不及防地搔过心尖最痒处。 这声嘤咛,如同投入干柴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江皓眼底无声沸腾的、更汹涌的占有欲。 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混合着两人身上渗出的薄汗气息,变得愈发灼热而暧昧。 安唯身上的佣人制服裙摆被揉得皱起,露出一截莹白纤细的大腿,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江皓的手掌隔着薄薄的衣料,压在她的大腿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漫不经心地开口,语气却带着掌控欲:“以后在外人面前,我们就装作不熟。但私底下……” 他顿了顿,目光沉沉地锁住她:“你喊我老公好不好?这个称呼,只能对我一个人叫。” “安唯,回答我。” 安唯滚烫的脸颊埋在江皓的颈窝,呼吸灼热而紊乱,带着一丝慌乱:“你先放开我,我再叫。” 江皓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颌,轻轻抬高她的脸,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她,像是在审视一件心爱的猎物,语气带着几分狡黠:“先叫?” 安唯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他套路了。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只狡猾的老狐狸! 可眼下的处境由不得她反抗,只能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声音软糯得像棉花糖:“老公?这样……可以放开我了吗?” 第 52章 约会 少女刻意将声音压得极低,裹挟着恰到好处的忧虑:“你总不想……等会儿阿尘过来,撞见我们这副模样吧?万一……刺激到他,让他的病情加重……” 江皓的动作果然一滞。 捏着少女下颌的手指力道微松,眼底掠过一丝深沉的思量:“你从哪儿知道阿尘有自闭症的?” 糟了! 安唯心猛地一沉,暗骂自己大意。 她只是个临时佣人,按理绝不该知晓江尘的隐疾。 情急之下,少女只能硬着头皮胡诌,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的飘忽:“是……是秦少爷。他、他闲聊时提过一嘴。” 对不起啦,小屁孩让你来背锅! “嗯,”江皓淡然地应了一声,眸底的疑云并未完全消散,“倒像是秦墨白能干出来的事。那家伙……道德感稀薄,嘴巴也从不把门。” 听到这句评价,安唯险些没绷住表情,心底的小人儿疯狂吐槽:呵!您老人家倒是有脸说别人?背地里跟弟弟的女朋友搞暧昧,还提出这种荒唐的“练习”要求,您的道德感是镶了金边还是碎成了二维码? 安唯虽极力压抑,但那轻嗤和眼底一闪而过的戏谑,还是被江皓精准地捕捉到了。 “在嘀咕什么?”江皓的手指重新变得不安分,在少女敏感的腰侧危险地流连,语气带着慵懒与纵容,“嗯?说我坏话?” “怎么会?”安唯瞬间切换面具,扬起一张乖巧又讨好的小脸。 少女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将柔软的脸颊贴得更紧,声音甜腻得能拉出丝儿来,“我怎么会说老公的坏话呢?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呀~” 那声“老公”叫得又软又糯,像裹了蜜糖,猝不及防地搔在江皓心尖最痒处。 他眸色瞬间柔和下来,像融化的冰川,低头再次攫住了她的唇瓣。 这个吻不再带着之前的掠夺与强势,反而添了几分缠绵的温存与不舍的眷恋。 唇舌温柔交缠,时间仿佛被拉长、凝滞,只剩下彼此紊乱的心跳和灼热的呼吸。 直到安唯被吻得晕头转向,几近窒息,江皓才恋恋不舍地松开,胸膛起伏,气息粗重。 安唯脸颊红得如同煮熟的虾子,眼神迷蒙,水汽氤氲。 少女软绵绵地推了推江皓坚实的肩膀,声音又软又糯,:“我……我真得回去休息了,太、太晚了……” 话音未落,少女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江皓滚烫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手忙脚乱地拽平了被揉皱的制服裙摆,自始至终不敢再抬眼看江皓, 转身便像只受惊的小鹿般,跌跌撞撞地冲出了书房。 那仓惶的背影,带着一丝狼狈,更透着几分落荒而逃的心虚。 直到“咔哒”一声关上书房厚重的门,将那令人窒息的、裹挟着江皓气息的暧昧彻底隔绝,安唯才像脱力般,重重靠在冰凉的门板上,胸膛剧烈起伏,贪婪地攫取着门外清冷的空气。 心脏在肋骨下疯狂擂鼓,脸颊的热度灼烫不退。 指尖无意识地抚上依旧滚烫微肿的唇瓣,心绪一片兵荒马乱。 再不走……她怕自己真的会失身了! 安唯强迫自己定神,随即快步朝着佣人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脚步匆忙,近乎小跑,仿佛身后有择人而噬的猛兽。 清晨的江氏别墅,空气里弥漫着醇厚诱人的咖啡豆香和刚出炉面包的焦糖甜香。 安唯与苏清月、陈露、刘梅几名女佣,安静地垂手侍立在餐厅角落,手中托着银质餐盘。 长长的胡桃木餐桌上,中西合璧的精致早餐早已铺陈开来:金黄酥脆的培根煎蛋、蓬松的松饼淋着枫糖浆、热气腾腾的各色粥品、琳琅满目的开胃小菜……无不彰显着主人的考究与佣人们的用心。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沉稳而规律。 安唯下意识地抬起漂亮的杏眸。 江尘与江皓一前一后走下旋转楼梯。 这对双胞胎拥有几乎复刻般的俊朗轮廓与颀长身形,气质却泾渭分明。 江皓依旧是那副阳光帅气中透着矜贵的模样,只是眼下淡淡的青黑泄露了一丝疲惫。 而江尘,平日里那份斯文温柔此刻被更深的疲惫覆盖,眉宇间郁结着一抹化不开的忧虑,仿佛一夜未得安眠。 安唯心头倏然一紧,某种猜测浮上心头,却又被她强压下去。 “早,阿尘。”江皓率先开口,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目光随意扫过丰盛的餐桌,最终若有似无地落在了角落里的安唯身上,停留片刻,才缓缓移开。 江尘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视线却不受控制地飘向安唯,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探寻,在她身上仔细逡巡。 当确认少女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只是微微低着头时,他紧绷的肩线才松懈了一分。 两人在主位落座。 佣人上前,动作轻巧地为二人斟满黑咖啡。 餐厅陷入一种微妙的沉寂,只有银质刀叉偶尔触碰骨瓷盘碟发出的清脆微响。 忽然,江尘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他抬起头,目光径直望向角落里的安唯,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这片安静:“安唯,你先去吃早餐吧。吃完……陪我去外面走走。” 安唯猛地一怔,下意识抬起头,正撞进江尘那双带着期待与恳求的眼眸里。 旁边的江皓挑了挑眉,也放下了咖啡杯,语气慵懒随意,:“出去?正好我今天得空,一起?” 江尘却立刻摇头,看向哥哥的眼神里第一次染上了某种坚持,声音虽然轻,却异常清晰:“不了,哥。我想和安唯……约会。” “约会”两个字,从他向来腼腆的口中说出,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庄重和认真。 江皓夸张地叹了口气,整个人向后闲适地靠进椅背,脸上摆出一副被深深辜负的受伤表情:“唉……这才刚有了女朋友,就把亲哥哥丢一边了?真是……男大不中留啊……”他尾音拖长,玩笑的腔调十足,然而那不经意间掠过安唯的眼神,却复杂深沉,暗流涌动。 站在安唯身边的苏清月、陈露、刘梅三人,脸上的表情瞬间精彩纷呈。 嫉妒、惊愕、不甘、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如同淬了毒的针尖,从四面八方扎向安唯。 她们实在想不通,这个才来几天的安唯,凭什么能俘获江二少爷的心? 甚至让他当众说出“约会”这种令人艳羡到发狂的话? 要知道,江家这两位少爷,可是无数名门淑媛梦寐以求的金龟婿! 安唯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几乎要将她烧穿的灼热视线。 漂亮少女垂眸,细密睫羽一扫一扫,只觉后背如芒在背:“好。” 安唯几乎是逃也似地放下托盘,快步低头退出了这令人窒息的空间。 背后那数道目光的灼热感,几乎要在她单薄的背脊上烙下印记。 少女匆匆扒完属于佣人的那份简单早餐,刚踏出员工餐厅的门,便看见江尘已经等在门外。 他换了一身浅色休闲装,柔和了平日的阴郁沉闷,晨光中竟透出几分清爽的少年气息。 第 53章 马路杀手? 安唯乖巧的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江尘要带她去哪里。 江家的停车扬大得惊人,像是一个小型车展。 各种品牌的豪车整齐地排列着,从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到色彩鲜艳的跑车,每一辆都价值不菲,看得安唯眼花缭乱。 少年转身走向一辆看起来相对低调的黑色轿车,拉开车门:“坐这个吧。” 安唯弧圆的杏眸望那辆依旧一看就很贵的车,乖乖的点头。 少女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微凉的空气,还有她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清甜干净的馨香。 柔软的真皮座椅包裹着身体,带着一丝凉意,让少女下意识身体放松下来,目光有些无措地打量着车内的装饰。 车门从另一侧被拉开,江尘坐了进来。 江尘一手利落地旋动车钥匙,引擎发出一声低低的轰鸣,另一手自然地拉过安全带,“咔哒”一声系好。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下,目光落在少女低头整理裙摆的侧影上。 柔顺的黑发滑落几缕,遮住了小巧的耳朵尖。皮肤白皙细腻,像上好的薄胎瓷,在昏昧的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安全带。”江尘开口,声音是自己都没察觉的微哑。 他倾身过去,手臂自然而然地越过她身前,去够副驾驶侧的安全带卡扣。 距离骤然拉近。 属于他的、清冽干净的男性气息瞬间笼罩下来,带着淡淡的雪松尾调和衣物的干净味道。 他温热的呼吸似有若无地拂过她额前的碎发。 安唯的身体瞬间绷紧,心跳毫无章法地在胸腔里乱撞。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江尘手臂肌肉的线条,以及透过薄薄衣料传递过来的体温。 太近了。 近到她能看清他低垂眼睫下专注的眼神,和他白皙皮肤上血管。 他皮肤是真的好,干净得像块冷玉,在这样近的距离下,更显得毫无瑕疵。 安唯只觉得脸颊烧得厉害,连带着耳根和脖子都开始发烫。 那阵熟悉的、属于他的清冽气息让她头脑有些发晕,下意识地想往后缩,避开这过于亲密的压迫感。 “我、我自己来……”少女细声说着,慌乱地抬起手,也想去抓那根安全带。 就在这一瞬间! 江尘也恰好微微侧过头,想确认她的位置。 安唯抬手的动作带着身体前倾的惯性,柔软的唇瓣,如同被风吹落的花瓣,极其短暂地、轻轻地擦过了他微凉的唇角! 时间仿佛凝固了万分之一秒。 那一触即分的柔软温热,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中了两人。 安唯猛地僵住,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唇上残留的那一点微凉的触感在无限放大,带着他独有的气息。 她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缩回手,整个人猛地向后紧紧贴住椅背,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去。 脸颊爆红,连小巧的耳垂都红得滴血,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就是不敢再看他一眼。 江尘的动作也顿住了。 他保持着倾身的姿势,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 被她唇瓣擦过的唇角,仿佛还残留着那一点柔软和温热,带着她身上清甜的香气,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 一股陌生的、强烈的悸动毫无预兆地窜过四肢百骸,让他的心跳彻底失控。 他白皙的耳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一层薄红。 车厢里弥漫开一种粘稠而滚烫的尴尬和暧昧。 江尘喉结滚动了一下,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坐直身体。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平稳,声音却比刚才更低沉沙哑了几分,:“坐稳。” 说完,他发动了车子,黑色的轿车平稳地滑入夜色中的车流。 车厢里只剩下沉默和两人各自尚未平复的心跳声。 安唯紧紧攥着安全带边缘,目光死死盯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光影,试图驱散刚才那令人窒息的尴尬和唇上挥之不去的触感。 江尘专注地看着前方路面,下颌线绷得有些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只有偶尔扫过她紧张侧影的余光,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车子驶上一条相对宽阔的马路。 突然! 毫无征兆地,一辆银灰色的小轿车如同失控的野马,猛地从右侧一条小巷子里高速冲出,完全无视交通规则,直直地朝着江尘的车头侧面撞来! “小心——!”安唯的惊呼卡在喉咙里。 千钧一发之际! 江尘瞳孔骤缩,反应快得惊人! 他几乎是凭借本能,猛地一脚将刹车踏板狠狠踩到底! 同时左手闪电般伸出,一把横亘在安唯身前,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如铁,死死地将她护住,固定在座椅靠背上! “吱——嘎——!!!” 轮胎与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巨大的惯性带着车身猛地向前冲去! 安唯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将她向前掼去,又被江尘横在身前的手臂死死拦住! 胸口被那坚实的手臂勒得生疼。 失重的眩晕感瞬间袭来!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传来!车身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是那辆冲出来的车擦着他们的车边缘,狠狠撞上了路中间的隔离护栏,发出巨大的声响,终于停了下来。 而江尘的车,凭借着精准的刹车和他过硬的反应,在距离那辆肇事车仅差毫厘的位置,险险地刹住了!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世界仿佛安静了几秒。 刺耳的刹车声和撞击声还在耳畔回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安唯惊魂未定,小脸煞白,没有一丝血色,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她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江尘横在她身前的那只手臂,纤细的手指冰凉,指尖深深陷进他结实的臂弯里,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胸口剧烈起伏着,急促地喘息,像一条离水的鱼。 江尘第一时间侧过头,目光焦灼地锁在她苍白的脸上,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绷和急切:“安唯?安唯!你怎么样?撞到哪里没有?” 他的手臂依旧保持着护住她的姿势,没有收回,掌心和手臂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微颤和冰凉。 安唯抬起头,撞进他那双写满担忧的眼眸里。 她用力地、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那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然后才慢慢地、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声音又软又糯,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惊悸,细弱得几乎听不清:“没……没事……江少爷,我没事……” 第 54章 游乐园 他推开车门,长腿一迈跨了出去。 利落地拨了个电话简短交代,又与对方车辆的人交涉了几句。 片刻后,他重新坐回驾驶座,关上车门,隔绝了外界的嘈杂。 安唯仍陷在方才惊魂的余波里,她努力平复着呼吸,苍白的小脸勉强挤出一丝脆弱又僵硬的笑,声音带着未褪的惊悸微颤:“怎么……样了?” “小事,都安排好了,有人会处理。” 江尘声音放得轻缓,带着安抚的意味。 他单手打着方向盘,动作流畅地将车平稳地汇入车流,驶离这片狼藉。 车子一路平稳前行,再无惊险。 安唯紧绷的神经一寸寸松弛下来,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回实处。 江尘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后视镜。 镜中映出少女安静侧影,带着劫后余生的柔弱。 他眼底掠过一丝的笑意,随即,视线不受控制地滑过她饱满红润的唇瓣…..小巧,柔软。 嘴角无意识地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之前那短暂到近乎虚幻、却异常清晰的柔软触感,带着她身上清甜的气息。 “咳,”江尘清了清嗓子,喉结微动,打破了车内有些粘稠的沉默。 他抛出一个问题,声音带着点试探:“安唯,你喜欢布加迪,还是阿斯顿·马丁?” 安唯明显愣了一下,长睫扑闪,轻颤。 她转过头,一双弧圆清澈的杏眼懵懂地看向他,里面盛满了不加掩饰的茫然:“那……是什么东西?” 在她穿书前的人生里,科研项目占据了全部心神,对这些奢侈的钢铁机器,她毫无概念。 车?能开、能代步,便是全部意义。 至于品牌型号,无异于天书。 江尘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他微微一怔,随即,像是被什么戳中了心尖最柔软的地方,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没什么,” 江尘摇摇头,眼底的笑意更深,像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味,“随便问问。” 太有趣了。与他以往接触过的、那些如数家珍报着参数、眼神里写满算计与虚荣的女孩截然不同。 她像一张未被沾染的白纸,干净纯粹得……让他心头微动。 “那你喜欢什么?”江尘的声音放得更柔和。 若非方向盘在手,他真想就这样一直看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生动的表情变化。 这个问题却让安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穿书前,她也只是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实习生,几千块的生活费紧巴巴地算计着,小心翼翼地活着,只为生存。 “喜欢”?这种带着余裕的字眼,对她而言过于奢侈。 平日的消遣,不过是刷刷短视频,积攒些微薄的零用。 或是看看免费的小说,在虚拟世界里寻找片刻喘息。 少女连此刻微微蹙眉、认真思索的纠结模样,都透着一种不自知的动人。 江尘并不催促,耐心地等待着。 修长干净的手指在真皮方向盘上轻轻点着。 过了好一会儿,安唯才轻声开口,声音带着点软糯的迟疑:“我……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江尘剑眉微挑,对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意外。 他语调闲散地继续追问,像是要挖掘出她藏匿的小小宝藏:“那玩游戏吗?” 安唯摇摇头,神情认真:“不玩,太费时间了。” “追星?” “呃……也不追。”她想了想,终于从贫瘠的日常里翻找出一点微光,“偶尔……会画点画。” “画画?”江尘漂亮的眼眸倏然一亮。 这个答案如同一把小小的钥匙,轻轻叩动了他心中某个隐秘的期待。 “嗯。”安唯轻轻点头。 恰在此时,路口红灯亮起,车子稳稳停下。 江尘顺势转过头,目光专注地落在她脸上。 仿佛找到了某种共鸣的密码,他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了可以延伸的丝线。 甚至,心底某个角落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描摹起未来生活的模糊轮廓…..那轮廓里,有她安静画画的侧影,阳光正好。 然而,被他这样毫无保留地、带着灼热温度的目光注视着,安唯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刚刚平复的心跳又失了节奏,脸颊迅速漫上滚烫的红晕。 少女慌乱地垂下眼睫,视线游移着,最终定格在车窗上飞速掠过的光影里,试图避开那让她无所适从的炽热凝视。 绿灯亮起,江尘重新发动车子,嘴角却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 半个小时后,车子缓缓驶入游乐园的停车扬时,安唯还有些恍惚。 窗外是色彩斑斓的城堡尖顶,旋转木马的音乐顺着车窗缝隙飘进来,混合着孩子们的欢笑声,热闹得有些不真实。 漂亮少女转头看向身旁的江尘,忍不住问:“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江尘停好车,解开安全带,侧过头看像瓷娃娃般的少女。 阳光透过车窗落在江尘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略显疏离的轮廓,眼底带着期待,还有点小小的腼腆:“我从小身体不太好,家里人不让我玩这些,所以从来没来过游乐园。” 少年顿了顿,目光落在少女粉粉的脸蛋上,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现在……我有女朋友了。我想和你一起,体验一下这些。” 安唯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瞬间软了下来。 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和江皓长得一模一样,气质却干净又纯粹的少年,想到他过去那些被病痛和孤寂笼罩的日子,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涌上心头。 少女伸出修手白晳的手,轻轻拉住了江尘的手,他的指尖微凉,被她握住时微微一颤。 “好啊,”安唯的声音放得很柔,带着笑意,“那我们就挑几个不刺激的,慢慢玩。” 江尘狭长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被点燃的星辰,他用力点了点头,反手轻轻回握住她的手。 两人没有去碰那些惊险刺激的过山车、大摆锤,而是选了旋转木马、摩天轮、碰碰车这些相对温和的项目。 第 55章心动的感觉 音乐响起,木马缓缓转动,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 安唯侧头看过去,正好对上江尘望过来的目光,他的眼神很亮,带着孩童般的新奇和满足,嘴角微微上扬着,看得安唯心头发软。 “好玩吗?”眼眸清亮的少女朝他弯了弯眼睛。 江尘用力点头,声音里带着雀跃:“嗯!很好玩。” 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时,城市的风景尽收眼底。 车厢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安唯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忽然感觉粉粉的手被轻轻碰了一下。 少女转过头,江尘正看着她,脸颊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红晕。 “安唯,”少年轻声喊她的名字,“和你在一起,很开心。” 安唯的心跳漏了一拍,脸上有些发烫,她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碰碰车区域里,江尘一开始还有些拘谨,被安唯“不小心”撞了一下后,也渐渐放开了。 江尘操控着小车,笨拙地追着安唯的车碰了一下,然后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样笑了起来。 阳光落在少年笑弯的眼睛里,像盛满了星光。 整个下午,他们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穿梭在游乐园的各个角落。 安唯渐渐忘了自己穿书者的身份,忘了那份荒唐的合同,只是单纯地享受着此刻的轻松和快乐。 而江尘的目光,几乎从未从她身上移开,无论她是在笑,还是在认真地看着某个小玩意,他的眼神里都盛满了温柔的光,仿佛她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直到天边染上墨色,游乐园的灯火次第亮起,比白天更多了几分梦幻的色彩,两人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江尘发动车子,侧头问她:“饿了吧?想去哪里吃饭?” 安唯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腿,又软又甜的声音:“都可以,你决定吧。” 玩了一下午,她确实有些累了,但心里却是满满的暖意。 看着身旁专注开车的江尘,少女忽然觉得,或许这扬意外的穿越,也并非全是坏事。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的街道上,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温馨气息,仿佛还带着游乐园里甜甜的味道。 竹里园位于市中心十几分钟的车程。 常人莫说踏入,预约已是难如登天,非显贵难窥门径。 行色匆匆的路人,目光掠过那道不起眼的外墙,浑然不觉墙内藏着另一个世界。 车最终停驻在一片幽深的竹林屏障前。 江尘的车甫一停稳入口,制服笔挺的门童已疾步趋前,躬身接过钥匙时,目光低垂,连车窗的轮廓都未曾多掠一眼。 安唯随江尘下车,抬眼望去,不由怔住。 若非江尘熟稔领着,她绝难窥见其后洞天。 门启,别有乾坤。 湿润的泥土香裹着草木清气扑面而来,瞬间涤净了残余的尘嚣。 脚下青石板小径蜿蜒,两侧奇石玲珑,盆景苍翠,高大的乔木在庭院灯晕染下,投落婆娑摇曳的墨影。 远处,飞檐斗拱的轮廓在层叠绿意后若隐若现,潺潺水声如丝弦,低回萦绕。 “竹里园。”江尘的声音放得极轻,尾音里藏着一缕期待。 安唯的心尖儿微微一颤。 她自然知晓“竹里园”….. 京海顶级圈层心照不宣的秘境,低调到无迹可寻,极致的私密与昂贵是它的门槛。 非富即贵方可踏足,某些时令至味,需提前月余方能预订。 她未曾想,江尘竟携她至此。 安唯随着江尘步入,脚步不自觉地放轻,唯恐惊扰了这片静谧。 庭院深深,景随步移,每一处转折都暗藏巧思。 绷紧的神经在这份清幽中,悄然松弛如舒展的叶。 一位身着素雅靛青旗袍的女侍者翩然而至,笑容得体。 女侍员目光触及江尘清俊面容的刹那,颊边悄然晕开一抹薄红,眼波流转间添了几分明亮。 “江先生,您订的位子已备好,请随我来。”声线也放得更柔润。 侍者引他们穿过一弯由细密湘妃竹精巧编织的月洞门,步入更为幽邃的一隅。 一张古朴原木方桌临水而设,几丛修竹半掩,既隔开了尘嚣,又不阻隔灵动的视野。 桌上素净的细瓷茶盏温润,一盏古拙纸灯漾开朦胧暖光。 抬眼,庭院中央精巧石桥卧波,桥下流水淙淙,锦鲤悠然摆尾。 桥畔不远处,一方略高的木质小舞台灯光渐明,几位身着传统服饰的艺人正调试丝竹,静候一扬稀有的非遗滩簧雅韵。 女侍者将两册装帧古雅的菜单轻放于二人面前,目光在江尘脸上又悄然流连一瞬方移开:“江先生,小姐,请慢阅。” 江尘径直将菜单推至安唯面前,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纵容:“看看想吃什么,不必拘束,这里的庖厨很地道。” 安唯怀着几分好奇翻开那沉甸甸的菜单。 精美图片旁,是龙飞凤舞的手书菜名,以及……紧随其后那一串串令人心惊的零。 一道看似素朴的“开水白菜”,其价码足以抵她半月薪俸。 纤细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划过光洁纸页,竟似触到无形的灼热。 “还…还是你来点吧,”安唯抬头,努力让声线平稳,却仍泄出干涩,她飞快合拢菜单推回,颊边微热,“我不熟这里的路数,你点的…总不会错。” 她甚至不敢再瞥那些数字一眼,怕惊愕之色泄露。 江尘瞧着她强作镇定却掩不住一丝窘然的模样,眼底笑意更深。 他不再勉强,自然接过,对侍者信手拈来:“清炖蟹粉狮子头,金丝皇菊富士虾生,老虎菜拌实心海参,松茸鸡豆花菜胆汤芙蓉阿拉斯加蟹配鱼子酱,鲍鱼古法红烧肉。”声线清朗,熟稔利落。 侍者记下,躬身退入竹影。 恰在此时,清越的古筝声自舞台流淌而出,丝竹管弦,泠泠入耳,滩簧艺人婉转的咿呀呀唱腔低回,为这方静谧更添古韵悠长。 等待的间隙,浮华被彻底隔绝。 唯余竹影婆娑,流水淙淙,丝竹萦绕,以及彼此之间流动的空气。 江尘端起温茶轻啜,目光落在安唯被暖光柔化的侧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