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扶弟魔公主?我靠养面首躺赢了》 第1章 什么扶弟魔的宿命?见鬼去吧! “卧槽!!!” 一声中气十足、带着现代社畜特有的暴躁惊呼,硬生生冲破了喉咙的滞涩感,在寂静的寝殿内炸响。 齐锦初,不,现在是大齐王朝的昭阳公主齐锦初,猛地从一张雕花繁复、铺着锦被的千工拔步床上弹坐起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丝滑的寝衣,齐锦初胸口剧烈起伏,眼前不再是冰冷的电脑屏幕和堆得一片狼藉的外卖盒,而是层层叠叠的轻薄纱帐,帐顶悬着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却足以照亮整个空间的辉光。 空气里弥漫着清雅的熏香,身下的床褥柔软得不可思议。 极致奢华的宫殿,跟她前世的现代简约风卧室完全不一样。 “过劳死......我他M都穿到书里,还是个过劳死的命?!” 齐锦初抓狂地想要薅自己的头发,入手是柔顺的乌黑长发,触感极好,让她更想尖叫。 她居然穿到了一本狗血古言里面,原身是和她同名同姓的昭阳公主齐锦初! 原著里的齐锦初,简直就是封建王朝版的究极扶弟魔+顶级打工皇帝! 父母双亡,留下个奶娃娃弟弟,她一个十几岁的姑娘,硬是扛起监国重任,跟满朝老狐狸斗智斗勇,替弟弟守江山,结果呢?把自己活活累死!弟弟最后还被那俩狼子野心的权臣联手架空,成了个吉祥物! “凭什么啊?!” 齐锦初悲愤捶床: “老娘上辈子当牛马卷到死,这辈子难道还要接着卷?!” 她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翻江倒海的情绪和脑子里混乱的记忆。 根据原身的记忆,现在是...... 永和十二年?皇帝皇后都还在! 那个未来的阿斗皇帝......哦不,她的便宜弟弟齐锦钰,刚出生没几天!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劈下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她被“过劳死”阴影笼罩的心! 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 父母尚在,幼弟初生,剧情还没走到那无可挽回的深渊! “扶弟魔?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一个咸鱼绝地求生的疯狂计划瞬间在她脑中成型! “目标明确!” 齐锦初眼中爆射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属于社畜的高效执行力瞬间启动: “第一优先级:保命!保住帝后的命!杜绝过劳死和伤心死!” “第二优先级:鸡娃!改造阿斗幼弟!把他卷成一代明君,让他自己支棱起来扛江山!” “终极目标:等爹妈长寿,弟弟成材,老娘就躺赢!当一个有钱有闲又有颜,每天只需要烦恼今天翻哪个美男牌子的快乐咸鱼!” “对了!还要养面首!既然都成了公主,那本宫要养面首三千!” 这个念头一出,仿佛给咸鱼梦想插上了翅膀,瞬间驱散了猝死和炮灰命运的阴霾。 齐锦初掀开锦被,正要喊人进来—— “公主殿下!不好了!” 一个面白无须的内侍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噗通跪地: “公主,陛下......陛下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突然......突然晕倒,太医已经赶过去诊治!” 轰! 齐锦初脑子嗡的一声! 原著剧情点——永和帝积劳成疾的第一个征兆!这么快就来了?! “备轿辇!立刻去御书房!” 齐锦初厉声喝道,眼神锐利如刀。 危机已至!咸鱼翻身的第一战,必须赢! “是,公主殿下。” 内侍迅速爬起来,跑出去。 几个低眉顺眼,穿着宫装的宫女鱼贯而入,动作轻柔又迅捷地为齐锦初更衣梳洗。 等不及宫女仔细梳头上妆,齐锦初催着宫女随便挽了发,就提起繁复的宫装裙摆,冲出寝殿,循着原身记忆,往门外跑。 齐锦初目标明确——拯救永和帝,就是拯救自己的咸鱼未来! 这个面首三千的根基,绝不能塌! 至于原著里那些糟心剧情?呵,老娘来了,剧本就得改! 什么扶弟魔的宿命?见鬼去吧!老娘,不! 本宫要当咸鱼界的女王! ———————————我是想咸鱼躺的分割线————————————— 御书房内外,气氛凝重。 门口当值侍卫和内侍们一个个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门内隐约传来太医低低的商讨声和偶尔压抑的咳嗽。 属于昭阳公主的轿辇刚停稳,齐锦初就提着裙子跳了下来,无视行礼的众人,直冲殿门! “父皇——” 人未至,声先到,带着毫不掩饰的焦急和怒气。 御书房里有个永和帝平时休息用的锦榻,此时正围着不少人。 齐锦初一眼望去,只见永和帝脸色苍白地靠躺在锦榻上,一手揉着额角,另一只手无力地搭在床榻边,两名太医跪在一旁,神情惶恐。 “初儿......” 永和帝看到女儿,挤出一个安抚的笑,想坐起来,却牵动了不适,一阵低咳。 “咳咳......咳咳......” “父皇!” 齐锦初气得直接冲到锦榻前,指着永和帝青黑的眼圈和苍白的脸,语气又急又怒: “您看看您,脸色比宣纸还白,眼睛红得像兔子!您是不是又把太医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又没按时用膳?是不是又在喝那苦死人的浓茶硬撑?!” 连珠炮似的质问,精准踩中要害,砸得永和帝想反驳都觉得有些心虚。 昭阳公主这大逆不道的质问,内侍和太医们都吓懵了,一个个缩着脖子,低着头极力减少存在感。 第2章 我去!能不能消停点? 一向端庄婉约的女儿突然这么张牙舞爪的,饶是永和帝也着实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辩解: “朕......国事繁重......” “国事繁重就更不能倒!” 齐锦初根本不给他机会,声音陡然拔高,带上了哭腔: “父皇,您是大齐的天!您要是累垮了,天就塌了!这万里江山怎么办?母后怎么办?儿臣怎么办?刚出生的弟弟怎么办?” “天就塌了”四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永和帝心头! 他猛地一震,看着女儿泛红的眼眶,一阵后怕和极度的疲累席卷而来。 超常发挥了奥斯卡影后演技的齐锦初,目光如电扫过御书房—— 小桌子上摆盘精致的饭菜几乎没有动,御案上一大杯浓茶倒是快见底,堆积如山的奏折旁边,有几份摊开着。 简直作死! 齐锦初转身,对着旁边侍立的御前大总管王德全,语速飞快,指令清晰: “王公公,把这些油腻荤腥撤下去,换些清淡易克化的米粥、清蒸鱼、时令蔬菜!” “浓茶倒了,换成温热的蜂蜜水!” “派人去凤仪宫,告诉母后父皇无事,让她安心休养,千万别过来担忧!” “立刻!马上!” 一连串命令,干脆利落,不容置疑,带着现代项目管理般的条理和高效。 王德全这个御前大总管都被她气势所慑,下意识地躬身: “是!老奴遵命!” 行礼完,王德全立刻转身小跑着去安排。 永和帝和太医们都看呆了。 这,这还是他们印象中那个端庄娴静的昭阳公主吗? 齐锦初这才看向还在发懵的太医,皱眉问道: “太医,父皇现在情况如何?” 为首的太医是太医院的陈院判,一激灵连忙回神,有点战战兢兢: “回、回公主殿下,陛下是忧思过度,心脾两虚,加之未能按时用膳,气血一时不济,才致眩晕,并无......并无其他急症。” 齐锦初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初期过劳。 她立刻转头,对着永和帝,漂亮的杏仁眼眯起,笑容甜美: “父皇,您听见了?忧思过度,气血两虚!” 不知道为什么,齐锦初明明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这笑容却让永和帝无端端有点心慌: “初儿......” 齐锦初一把抽掉永和帝背后的靠枕,不由分说把他往锦榻上按: “父皇,从现在起,您必须听儿臣和太医的!” “初儿......” 永和帝还想抗议,齐锦初笑容一收,一张明艳小脸阴沉得像要滴水: “不是天塌地陷的急报,统统压后!父皇您现在必须休息,先睡够一个时辰再说!” 永和帝看着被女儿挡住的御案,那一大堆奏折,尤其是那几份军报,面露难色:“初儿,这奏折......” “大齐不会因为父皇您休息一个时辰就亡国!” 齐锦初一边说着大逆不道的话,一边帮永和帝拉好被子: “父皇,您要是真倒下了,那才是大齐的灾难!儿臣和母后弟弟的天,就真塌了!” 她最后一句,带着哭腔,直戳永和帝最柔软的软肋。 看着女儿那泫然欲泣,充满担忧的眼神,再想想刚才那阵心悸的后怕...... 永和帝长长叹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疲惫地挥挥手: “罢了......朕听初儿的。” 危机暂时解除! 齐锦初看着永和帝躺下,闭上眼睛,才长长舒了口气。 第一步,强制永和帝休息,达成! 总算暂时搞定这个“过劳死”的短命皇帝,齐锦初准备回去好好想想,有什么养生食疗的办法? 光靠御膳房那些华而不实的菜肴和太医院的苦药汤肯定不行! 现代牛马,人均养生大师,齐锦初也不例外。熬着最晚的夜,不但要用最贵的眼霜,谁没啤酒放枸杞,可乐里加党参过? 该说不说,封建社会的特权阶级还是很爽的!齐锦初坐在晃晃悠悠的轿辇,一手撑着脸,在心里回想有哪些靠谱的养生法子...... “公主殿下!不好了——” 一声凄厉的呼喊,惊得齐锦初差点没摔下来。 我去!能不能消停点?老娘才刚穿过来,生产队的驴也得让它歇会啊...... 一个凤仪宫的小宫女满脸惊慌,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噗通一声跪在锦初面前,带着哭腔喊道: “小殿下......小殿下他突然浑身滚烫,啼哭不止,奶也不肯吃了!” 什么?! 齐锦初瞳孔骤缩,瞬间坐直了身子,也顾上吐槽和可怜小宫女的膝盖了。 “公主殿下,太医......太医也诊不出个所以然来,皇后娘娘急得直掉眼泪!” 齐锦钰?!原著里可没提过他婴儿期有什么大病啊! 这是突发状况? 还是因为她的到来,剧情之外有什么变故?! 凤仪宫暖阁内,气氛比御书房更加凝重压抑,还夹杂着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和皇后沈清漪时不时的啜泣。 “哇哇哇......” “钰儿......我的钰儿......” 沈清漪抱着裹着婴儿的明黄色襁褓,脸色比刚才齐锦初看到的永和帝更加苍白,手指颤抖地抚摸着婴儿滚烫通红的小脸,泪珠不断滚落。 “皇后娘娘息怒......小殿下这高热来得蹊跷......” 两名太医跪在地上,其中年长的那名,额头紧贴地面,浑身发抖: “小殿下脉象浮紧急促......像是......像是外感邪风,又似......似有内热郁结......臣等......臣等一时难以定论......” “废物!都是废物!” 沈清漪身为一国皇后,一贯优雅从容,第一次如此失态,声音带着绝望的尖利:“连个发热都诊不明白,本宫要你们何用!” “母后——” 齐锦初像一阵小旋风般冲了进来,她一眼就看到襁褓中的婴儿哭得声嘶力竭,烧得通红的小脸,心猛地揪紧! 齐锦初暗自咬了一下舌尖,剧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代高级牛马的专业应急反应能力瞬间上线! “别慌!母后,把钰儿给我看看!” 第3章 齐锦初对这些古代权贵也是服了 少女的的声音娇脆,却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慌乱的沈清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颤抖着手将襁褓递过去。 齐锦初接过那隔着襁褓都能感受到滚烫的小小身体,感谢前世帮嫂子照顾过小侄子,她的动作十分轻柔熟练。 “钰儿,钰儿乖乖,姐姐来了......” 齐锦初轻轻拍着襁褓,许是她的声音有什么魔力,已经哭累的小婴儿哭声慢慢弱了。 齐锦初这才把襁褓放在床上,解开襁褓,一边上手检查一边脑子转得飞快: 婴幼儿急症?婴幼儿急症? 齐锦初脑中飞速闪过在现代,嫂子在月子中心的时候,医护教过的知识。 齐锦钰才出生几天?这么小,症状这么严重。 但是,根据原身的记忆,皇后这一胎养得好,齐锦钰出生的时候,是很健康的! 齐锦初抬头扫了一圈暖阁里的人,问道: “乳母呢?” 一个三十不到,身材丰腴的年轻妇人,战战兢兢地跪下: “回、回公主殿下,奴婢在......” 大齐唯一的皇子殿下,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乳母眼圈通红,已经在想自己的九族有哪些了...... 齐锦初没有其他穿越女的“人人平等,不要跪来跪去”思维,危机没有解除,她自己都要Game Over,还管书里的古人有没有人权? “钰儿今天都接触过什么人?吃过什么?换过衣物吗?” 昭阳公主的眼神好可怕!乳母吓得身子直哆嗦: “回、回公主殿下......小殿下一直由奴婢和皇后娘娘照看......今日只吃了奶......衣物也是新换的,熏过香的......” “熏香?” 齐锦初眼神一冷,厉声喝道: “什么香?谁熏的?” 噗通! 一名宫女双膝一软,直接跪了: “回公主殿下,是......是内务府新送来的‘安神助眠’香......” 小婴儿衣服熏什么香?齐锦初对这些古代权贵也是服了。 “那香还有吗?拿过来。” “有,有的,公主殿下。” 齐锦初下巴微抬,昭阳宫的内侍孔良策一躬身,很有眼力见儿地跟着小宫女出去。 不多时,孔良策带着一盒熏香和那个小宫女一起回来了。 “殿下,熏香在此。” 齐锦初打开盖子,凑近了一些,一股淡淡香气扑面而来。 不愧是皇室专供,香气清淡很有高级感。 她用手指捻起一点,凑近鼻尖细闻—— 淡淡清香,闻起来确实挺舒服的。 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啊? 这时,一名年纪较轻,眉眼周正的太医,犹豫了一下,轻声开口: “公主殿下,可否将这熏香给微臣看看?” 齐锦初也看不出什么问题,闻言直接将熏香给了那名太医。 太医捻起熏香,闻了闻,又抬头看了一眼暖阁内的众人,目光在皇后沈清漪身上停了一瞬,旋即低下头,作揖: “公主殿下,可否让人把皇后娘娘用的熏香,也给微臣看看?” 这话一出,暖阁内顿时鸦雀无声,沈清漪脸色一变,身后的大宫女立马斥道: “放肆!” 年轻的太医一撩官袍,端正跪下不语。 这是发现问题了?齐锦初抬手按住了沈清漪的手,道: “母后,让人把熏香拿来。” 沈清漪一宫之主也不是白当的,刚刚着急幼子,一时方寸大乱,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立马点头道: “来人,去把本宫今日所用熏香取来。” 皇后开口,底下的宫女立马去拿,孔良策机灵地跟上,很快带着一盒熏香回来。 齐锦初示意孔良策直接把熏香给了那名太医检查。 在齐锦初看来,这名年轻的太医还是挺专业的,检查过两盒熏香的味道之后,又将两种熏香混在一起,细细闻了,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对着齐锦初道: “回公主殿下,小殿下和皇后娘娘所用熏香,分开用确实都是安神助眠,有益身心。但是,一旦两种香混合,便成毒香......” “什么?” 太医话还没说完,暖阁中已经人人脸色大变。 太医忙说道: “娘娘,殿下,莫急。此香毒香微弱,成年人需长期接触方有碍健康。小殿下因年幼,婴儿肌肤娇嫩,这才引发高热,只要换下这熏过香的衣物,擦洗干净即可。微臣再开一剂温和解毒的方子,熬煮成水,给小殿下沐浴,即可解毒降热。” 沈清漪大喜,忙道: “有劳太医。” 又喊凤仪宫的宫女内侍: “快,快给钰儿更衣沐浴。” 齐锦初也说道: “凤仪宫上下人等,凡贴身侍候娘娘和小殿下的,都去沐浴更衣。” 凤仪宫里顿时忙碌起来,好在内侍宫女们都是训练有素,很快各自该沐浴更衣的,清理打扫暖阁的,忙中有序。 有了太医对症下药,齐锦钰的高热慢慢退下,抽咽着睡着了。 沈清漪和齐锦初也重新沐浴更衣,折腾了这一番,沈清漪产后身体本就弱,一脸倦色靠在榻上,永和帝闻讯也赶了过来。 “皇上......” “父皇......” 永和帝挥手制止了俩人的行礼,问道: “钰儿怎会突然高热?” 沈清漪有些自责,鼻子一酸,硬生生忍住,低声道: “是臣妾疏忽了,竟未注意到熏香。” 听完沈清漪说的经过,永和帝屈指在扶手上轻敲,似在想什么。 齐锦初直觉没有这么巧的事情,道: “父皇,母后,儿臣方才问过照顾钰儿的宫女,钰儿之前衣物用的是另外一款香,无缘无故的,内务府换什么香?” 齐锦初在现代也是看过宫斗剧的,御膳房、内务府这些地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做事有固定章法,轻易不会改动。 永和帝脸色一沉: “查!给朕彻查!朕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帝王一怒,凤仪宫内外,所有宫人噤若寒蝉,跪倒一片。 虽然永和帝亲自下令彻查,但是,在齐锦初意料之中的,除了清洗了一波内务府的蛀虫,什么也没查出来,最后不了了之。 对此,齐锦初觉得也挺正常的,要是真有幕后黑手,哪里会这么容易被揪出来? 会三集就领盒饭的只能是炮灰,不可能是反派的! 指望“反派死于话多”是指望不上了,齐锦初只能暗自提高警惕,希望早日揪出幕后黑手,继续努力让帝后长命百岁,弟弟成材! 就是她印象中是没有齐锦钰发高烧这一段剧情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到来,让原来的剧情有了偏差。 ———————————我是忙碌的分割线—————————————— 凤仪宫暖阁里,温暖如春,弥漫着淡淡的奶香和安神香的气息。 齐锦初进来时,沈清漪靠坐在宽大的凤榻上,脸色比前几天好多了,看着精神尚可。 她的怀里抱着裹在明黄色锦缎襁褓里的齐锦钰,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床榻边坐着的,正是永和帝齐明稷,一身明黄常服、面容英挺却难掩疲惫。 永和帝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刚下朝就赶了过来,此刻正探着头,一脸慈爱地看着襁褓里的小家伙,笨拙地想伸手触碰又怕惊扰了小家伙的睡眠。 帝后情深,幼子新生。 这本该是世间最温馨动人的画面。 然而,落在齐锦初眼里,却让她瞬间危机感爆棚! 这对天家难得的恩爱夫妻,几年后一个累死,一个伤心死! 那个现在睡得吐泡泡的小奶团子,十几年后成了个扶不起的阿斗! 而她,齐锦初!就是那个夹在中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超级冤种! 地狱开局! 纯纯的地狱开局!! 第4章 弟弟,以后你就是卷卷了! “儿臣参加父皇,母后。” 齐锦初按捺住内心想吐槽的冲动,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初儿来了。” 沈清漪抬头,露出温婉的笑容,朝她招招手: “快来看看你弟弟,小脸红扑扑的,睡得可香了。” 永和帝也转过头,看到女儿,脸上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些,笑着问道: “初儿来了,你母后方才还念叨你呢。” “多谢父皇母后关心。” 齐锦初面上努力挤出一个“乖巧可爱”的笑容,凑到榻边,低头看向襁褓里那个粉嫩嫩、软乎乎的小婴儿。 这小家伙折腾了一回,小脸都小了一圈,正闭着眼,睡得吐口水泡泡。 确实挺可爱的,但是—— 这可爱背后,是原著里沉甸甸的“扶弟魔”枷锁啊! 齐锦初,你清醒一点!! 不要被这软萌的外表迷惑!想想他未来是怎么当阿斗的!! 想想你是怎么累死的!想想你那还没见着的面首三千!!! 齐锦初内心的小人疯狂咆哮,瞬间压倒了那一点点被萌化的柔软。 “弟弟真小。” 齐锦初干巴巴地评价了一句,眼神复杂。 这可是她未来咸鱼人生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哦不,是需要重点改造的核心项目! “是啊,可怜钰儿这几天都瘦了。” 沈清漪怜爱地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齐锦钰的脸颊,语气温柔: “以后就有劳我们初儿多照拂弟弟了。” 照拂?! 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在齐锦初的神经上! 来了来了! 扶弟魔剧本的开场白,虽迟但到!!! 原著里,就是因为帝后临终托孤,一句“照拂弟弟”,让昭阳公主把自己活生生搭进去了! 不行!绝对不能重蹈原身的覆辙!! “母后言重了。” 齐锦初立刻挺直腰板,表情严肃得像是要上战场: “弟弟身为大齐的皇子,他的成长,自然需要父皇母后亲自教导,需要满朝文武的辅佐,需要他自己的努力奋斗!” 她顿了顿,迎着帝后略显错愕的目光,又说道: “不如儿臣给弟弟取个小名,就叫卷卷吧!” “卷…卷?” 永和帝重复了一遍,不解地问道: “这是何意?卷曲的卷?” “非也非也!” 齐锦初立刻摇头,开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模式: “此‘卷’非彼‘卷’!儿臣说的‘卷’,乃是‘开卷有益’之卷!意思就是要多读书、多学习。希望弟弟从小就把‘开卷有益’这四个字刻在骨子里! 从小就开始‘卷’,卷学识,卷见识,卷能力,卷成一个满腹经纶、才华横溢、英明神武的……嗯……好孩子!” 她差点把“卷王”两个字脱口而出,赶紧刹车。 暖阁里一片安静。 永和帝和沈皇后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饶有兴致,慢慢变成了错愕,最后定格在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上。 开卷有益,是没错。 希望弟弟成才,也没错。 但是…… “刻在骨子里”? “从小就开始卷”? “卷学识、卷见识、卷能力”? 他们看着那个还在吐泡泡,连眼睛都懒得完全睁开的小婴儿,再看着长女那副“现在不卷更待何时”的严肃表情…… 这,是不是有点太急了? 儿子才出生几天啊,连吃奶都还没吃利索呢! 沈清漪迟疑道: “初儿,卷卷这名字,寓意是挺好的。只是,钰儿他还这么小……” “母后!” 齐锦初立刻打断,眼神无比坚定: “教育要趁早!三岁看大,七岁看老!现在正是打基础的关键时期!” 她走到摇篮边,指着齐锦钰那张懵懂无知的小脸,痛心疾首: “您看看弟弟,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这怎么行?宝贵的时间都浪费了!一寸光阴一寸金啊!必须让他从小就有时间观念,有竞争意识,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帝后: “……” 吃和睡,不是刚出生婴儿的正常状态吗?怎么到了女儿嘴里,就成了罪大恶极、浪费时间了? 永和帝看着女儿那太傅附体的模样,再看看摇篮里睡得香甜的幼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试图委婉地劝说: “初儿啊,钰儿还小,让他多睡睡,长得快……” “父皇!此言差矣!” 齐锦初立刻反驳: “睡眠固然重要,但有益的教育和引导更重要!绝对不能让他养成懒惰的习惯,要让他从小就明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要卷!要奋斗!”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弟弟在知识的海洋里奋力狗刨(划掉),遨游的美好画面。 “所以,‘卷卷’这个小名,再贴切不过了!” 齐锦初再次强调,睁着一双小鹿般无辜的杏眼看着帝后: “父皇,母后,你们觉得呢?” 永和帝和沈清漪再次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一丝好笑。 罢了罢了,女儿落水生病后,性子是跳脱古怪了些,但一片拳拳爱护弟弟之心,却是真的,虽然方式有些偏激。 一个小名而已,随她去吧。 “卷卷……” 沈清漪轻轻念了一遍,看着摇篮里的小儿子,眼神温柔中带着点怜悯? “也好,听着也挺顺口的。” 永和帝也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他主要是觉得,再不答应,女儿不知道还要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太好了,卷卷!” 齐锦初欢呼一声,立刻扑到摇篮边,对着里面熟睡的小婴儿,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 “听到没?弟弟,以后你就是卷卷了!开卷有益,从小卷起!姐姐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 她特意加重了“照顾”两个字。 睡梦中的小婴儿齐锦钰,似乎感觉到了冥冥中降临的巨大“压力”,小眉头微微皱起,小嘴巴瘪了瘪,发出了一声细弱的、不满的哼唧。 齐锦初才不管,她心满意足地直起身。 很好! 阿斗改造计划第一步,命名仪式,圆满完成! 卷卷啊卷卷,姐姐未来的咸鱼生活,可就指望你努力卷成一代明君了! 姐姐看好你哟~~ 齐锦初仿佛已经看到,小卷卷头悬梁锥刺股,在知识的海洋里卷生卷死,而她这个长公主,悠闲地躺在摇椅上,吃着美貌男宠剥的葡萄,数着数不完的银票,美滋滋地点评: “嗯,这届弟弟培养得不错!” 第5章 又来了,又来了!永和帝头皮发麻 接下来的几天,齐锦初如同接了新的企划案一样自我打鸡血,开启了她的“保(父母)命”大作战。 凤仪宫和御书房都成了她的重点关怀单位。 每日打卡报到,风雨无阻。 “母后,今天外面太阳多好啊!您别躺着了,起来走两步!生命在于运动!” 她不由分说,把想歪在榻上的皇后扶起来,在暖阁里散步,美其名曰“促进产后恢复”。 “母后,看!这是儿臣让御花园新培育的牡丹,花开富贵,看着心情就好!心情好,身体倍儿棒!” 她指挥宫人搬来几盆开得正艳的花,把暖阁装点得生机勃勃。 “母后,尝尝这道红枣莲子羹!不但滋阴润肺,还美容养颜,比喝那些苦药汤子强多了!” 她亲自端着小炖盅,拿着勺子,一副“你不喝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沈清漪从最初的无奈,到渐渐习惯,最后竟有些哭笑不得的依赖。 女儿的热情和无赖劲儿,像个小太阳,确实驱散了她自产后就不时出现的一些阴郁情绪。 搞定皇后这边的“情绪管理”和“食疗养生”初步方案,齐锦初立刻将炮口转向了更大的BOSS——原身,也是她现在的父皇,永和帝齐明稷。 通过原主记忆和这几日的暗中观察,加上套小宫女小太监的话,齐锦初无比确定: 要不自己不干预,永和帝齐明稷就是原著里那个把自己活活累死的典型! 天不亮就上朝,批折子到深夜是常态,几乎全年无休。 御膳房做的膳食,十有八九是油腻大荤,食补什么的,是不存在的。 午休?平均三天能抽空休半个时辰就算好的了。 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这么造啊! 这不行!绝对不行!! 便宜父皇要是提前挂了,她的咸鱼大计就崩盘了一半! 齐锦初凭着她现代牛马朋克养生多年,积攒的碎片养生知识和强大的求生欲,加上昭阳宫的宫女们给力,每天变着花样给永和帝送“公主特供版”养生汤。 这汤汤水水的,喝得永和帝脸都要绿了。 “父皇!” 齐锦初把炖盅往龙案上一放。 永和帝心里苦,又不好驳了女儿一番心意,只能说: “初儿,汤先放着,朕一会儿再——” “父皇!” 齐锦初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暗自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顿时眼圈一红,演技全开,带着哭腔: “您想想母后,想想弟弟,想想初儿,您忍心......” 又来了,又来了!永和帝头皮发麻,忙制止道: “初儿,父皇这就喝这就喝,你快别说了。” 齐锦初见好就收,立刻打蛇随棍上地端起炖盅,揭开盖子。 一股混合着草木清香和淡淡肉香的温热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并不浓烈,看起来卖相也还不错。 “父皇,您尝尝,这是儿臣亲手熬的‘十全大补提神醒脑延年益寿汤’!” 齐锦初用说服甲方爸爸接受方案的笃定语气,脸不红心不跳地给这锅大杂烩汤起了个响亮的名字: “儿臣特意问了太医,又查了好多古籍孤本,才煮出来的汤,父皇您喝了,立马精神百倍!” 永和帝看看汤盅,犹豫了一下,抬头正对上女儿那殷切期盼,仿佛他不喝就是千古罪人的眼神...... “父皇~” 齐锦初拖长了调子,使出了终极武器——撒娇大法! 她晃着永和帝的胳膊,声音甜得发腻: “您就尝尝嘛,就尝一口!儿臣熬了好久的,您要是不喝,儿臣,儿臣就哭给您看。然后去告诉母后,您不爱惜身体!” 这一招,对她现代催婚催生的爸妈可能效果有限,但对有点愧疚感的永和帝来说,简直是绝杀! “好好好!父皇喝,父皇喝!” 永和帝被晃得头晕,又怕女儿真哭,赶紧投降。 他拿起旁边的银勺,舀了一小勺,带着几分壮士断腕的悲壮,送入口中。 永和帝妥协了,开始小口地喝起汤来。 齐锦初站在一旁,悄悄握紧了拳头。 Nice!养生大计,首战告捷! 搞定永和帝这个“工作狂”,齐锦初的“保命KPI”就完成了一半。 另一半的重中之重,自然是还在坐月子的皇后沈清漪。 经过几天的“食疗轰炸”和“强制散步”,沈清漪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转了不少,脸颊也丰润了些。 但齐锦初通过原主的记忆知道,原著里皇后并非死于生产本身,而是在皇帝骤然驾崩后,悲痛过度,郁郁而终。 心病!这才是最要命的! 所以,在保证皇后身体健康的同时,必须严防死守,杜绝一切可能导致“产后抑郁”的苗头! 而对抗抑郁的最佳良药是什么? 开心快乐! 除了日常彩衣娱亲,齐锦初更是不余遗力地把现代的各色经典甜品给捣鼓出来了! 感谢现代那些无处不在的“下饭”美食视频,和昭阳宫里心灵手巧一听就会的宫女们。 齐锦初昨天做了蜜豆双皮奶,精致的琉璃盏装着白嫩嫩、Q弹Q弹的双皮奶,上面还点缀着几颗鲜艳的蜜渍红豆,好看又好吃,沈清漪很是喜欢。 大受鼓舞的齐锦初,今天做的是珍珠奶茶和红枣糕,顺便还多做了一些,准备去孝敬一下永和帝,给她便宜父皇送下午茶。 齐锦初特意选了条穿过御花园的近路,在御花园里下了轿辇,只带了大宫女翡翠边走边逛,孔良策提着食盒落后两步跟着。 深秋的御花园,虽无春夏的草木葱茏繁花似锦,但金黄的银杏、火红的枫叶,也别有一番韵味。 御花园连着后宫和前殿,出了御花园就到永和帝的御书房了。 齐锦初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绕过一丛开得正盛的秋菊时,脚步却猛地一顿。 前方的青石小径上,立着一人。 那人身着深紫色绣银线云纹的锦袍,身姿颀长挺拔,负手而立,正微微仰头,似在欣赏枝头一片将落未落的红叶。 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他身上洒下点点斑驳的光影,勾勒出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隽。 听到脚步声,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一张极年轻,也极俊美的脸孔映入齐锦初眼帘,眉如墨画,眼若寒星,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带着一种疏离的清贵。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眼角下方,有一颗小小的,颜色浅淡的泪痣。 那颗痣点在白皙胜雪的肌肤上,如同雪地里一点微墨,非但不显瑕疵,反而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风流韵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脆弱感? 是他! 电光火石间,原主的记忆涌上齐锦初心头! 腹黑丞相谢珩! 原著里最终架空卷卷的终极BOSS之一!! 齐锦初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惊艳! 以及一种看到“关键NPC”的兴奋! 啧啧,不愧是原著里世家大族出身,六元及第的状元郎啊! 这颜值!这气质!这泪痣!放在现代,妥妥的顶流爱豆啊! 嗯......有资格入选本宫未来面首团的颜值担当...... 第6章 这......这成何体统? 咳咳,想远了! 颜狗齐锦初瞬间收起不争气的泪水,调整好心态,免得从嘴角落下。 内心弹幕狂刷,明媚小脸上却及时挂起属于昭阳公主的,恰到好处的矜持笑容,主动开口问道: “前方可是谢相?” 谢珩看到齐锦初,眼中也飞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恢复平静,仿佛没事人一般,唇角勾起一抹温润如玉的弧度,躬身行礼: “微臣谢珩,参见昭阳公主殿下。” 声音清朗悦耳,如同玉石相击。 跟在谢珩后面的两个小吏,也忙过来给齐锦初行礼: “下官参加公主殿下。” “免礼。” 齐锦初制止了翡翠和孔良策的跟随,慢悠悠地走了过去,直白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谢珩俊美如冠玉的脸上,尤其是那颗小小的泪痣。 近看这张脸,真的是当得起一句“颜霸”! 齐锦初拼命控制着自己不要动手,带着纯粹的,属于重度颜控的欣赏: “本宫久闻谢相才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顿了顿,齐锦初又踏前一步,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对方听清: “尤其谢相眼角的这颗痣,生得......甚妙......” 最后两个字,轻得几乎听不清,仿佛钩子一般轻轻挠在谢珩耳边。 轰! 饶是谢珩城府深沉,见惯风浪,也被这直白得近乎调戏的话语给震住了!昭阳公主,在说他......脸上的痣? 谢珩年少成名,如今虽然官拜丞相,也不过二十三岁,远远不如上一世原身在朝堂上看到的那般喜怒不形于色,他脸上的温润笑容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这位昭阳公主......小小年纪,如此,如此......不同寻常? 齐锦初却像是没看到谢珩那一瞬间的僵硬,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嗯,近距离看,更好看了怎么办? 难怪古人都说白面书生,谢珩皮肤真好,白得跟原身这个金尊玉贵的公主有得一拼。 哇,他睫毛真长,这个眼睛形状是不是叫丹凤眼?这眼尾勾得,啧啧。 还有这泪痣,越看越有味道。 “不知道谢珩眼角微红,哭起来是什么样的......” 齐锦初没有发觉自己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尴尬,两个小吏吓得头都快埋到地上了,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 这是一名年方十四,尚未及笄的皇家公主能说的话吗? “......” 谢珩不愧是腹黑丞相,只错愕了一瞬间,很快便调整过来,敛去眼底深处的那一丝探究,笑容重新变得无懈可击,仿佛没听见齐锦初刚刚说了什么,轻咳了一声,道: “咳咳,殿下这是要去......” “哦,本宫去给父皇送下午茶。” 齐锦初朝身后挥了挥手,孔良策忙快步上去,把手中沉甸甸的食盒提高了些。 随着他的动作,一股诱人的甜香丝丝缕缕飘散出来。 齐锦初勾起唇角,笑得天真又无害:“顺便带了点小点心。” 食盒?点心? 谢珩的鼻尖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这香味......甜而不腻,有一股浓郁的枣香,还有点其他什么味道,应该是甜点,只是似乎......从未闻过? 果然没错! 齐锦初敏锐地捕捉到了谢珩眼眸中那一闪而过的渴望,果然像是原著里写的! 这位俊美绝伦的腹黑丞相,是个隐藏的甜品控! 一个大胆的念头瞬间成型。 齐锦初展颜一笑,揭开食盒的盖子,笑容灿烂: “谢相要不要看看,本宫给父皇准备的下午茶?” 下午茶是什么茶?谢珩第二次听见齐锦初说这个词了,他其实没什么好奇心的,但是—— 随着齐锦初打开食盒,热腾腾的红枣糕浓郁的枣香,珍珠奶茶的奶香、茶香...... 好几种谢珩从未闻到过的香气霸道地钻进鼻腔。 身为顶级甜品控,谢珩闻到这个味道的瞬间本能地就知道: 昭阳公主的这个“下午茶”一定很好吃! 谢珩低头看去,只见食盒中放着两个白瓷杯子,盖着盖子,看不出是什么。还有满满一碟做成梅花形的糕点,看着色泽诱人,蓬松暄软,上面还撒了点点芝麻。 齐锦初伸手从碟子里拈起一块,不由分说地就塞到了谢珩手里: “谢相,见者有份!尝尝本宫亲手…呃,指导小厨房做的‘红枣梅花糕’,保证你没吃过!” 温热松软的触感猝不及防地落入掌心,那霸道的甜香更是直冲鼻腔。 谢珩整个人都僵住了,看着手里那块看起来异常诱人的糕点,再看看眼前笑容灿烂、眼神亮晶晶的昭阳公主...... 他、他被公主当众塞了一块点心? 这......这成何体统?! 谢珩白皙如玉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一层薄红。 他很想拒绝,想维持当朝丞相的威仪,但......那香味实在太过诱人,手中的触感也太过温暖柔软......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的瞬间,齐锦初已经像只偷到鸡的小狐狸,狡黠一笑,从食盒里又拿出一杯珍珠奶茶,塞到他手里,转身脚步轻快地跑开了,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声音: “谢相慢慢享用!本宫先去看父皇啦!” “记得给个好评哦~~~” 青石小径上,只剩下一手拿着一个白瓷杯子,一手拿着一块糕点,耳根泛红,表情管理首次濒临失控的年轻丞相,以及两个石化在原地的小吏。 许久,谢珩才僵着脖颈,低头看着手上那块散发着罪恶甜香的糕点,再抬头看看昭阳公主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难辨。 昭阳公主,把要进献给永和帝的糕点先给他,到底是稚子真性情,还是,另有所图? 饶是谢珩有八百个心眼子也想不通,犹豫了片刻,终究没能抵挡住那霸道甜香的诱惑,鬼使神差地,将那块红枣梅花糕,送到了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松软、香甜、带着红枣味的暖意瞬间在口中化开。 谢珩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一瞬。 这味道...... 他缓缓咀嚼着,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 第7章 他、他被昭阳公主当众调戏了! 御书房的御案上,齐锦初正献宝一般地把珍珠奶茶和红枣梅花糕摆出来: “父皇,父皇,儿臣今日做的点心,您一定没有吃过。” 穿过来的这些天,齐锦初早就摸清楚了。 大齐朝的甜点不是没有,是乏善可陈,根本没有人懂得用牛乳来做点心,只是糖,面粉做的,捏成各种形状,或蒸或炸。 精致的白瓷杯,里面盛着一种永和帝从未见过的,呈现诱人琥珀色的液体,隐约能看见底下漂浮着几颗圆滚滚、黑乎乎的东西,一股混合着奶香和茶香的甜腻气息幽幽散开。 碟子上,是几个梅花状,蓬松柔软的点心,散发着浓郁的蛋香和奶香。 今天居然不是那些养生汤,永和帝有点意外,鼻子忍不住嗅了嗅: “初儿,这是?” “父皇,此物名‘珍珠奶茶’!” 齐锦初拿起一根当做吸管的中空芦苇杆递给永和帝: “父皇,您试试,用这个芦苇管子吸。” 永和帝小心翼翼吸了一口,丝滑醇厚的奶茶,甜而不腻,茶香与奶味完美融合。 咕噜...... Q弹的珍珠滑入口中,这口感,这味道,确实很特别。 “父皇,还有这个红枣梅花糕......” “不错,不错,初儿有心了。” “父皇您喜欢的话,那初儿就每天来给您送下午茶。” “哈哈哈,好好。” 御书房里,天家父女俩其乐融融地吃了一个下午茶,齐锦初又交代了御前大总管王德全一番,才放心地离开。 刚走出御书房,齐锦初远远就看见殿门外如标枪般挺立着一道身影。 那人身披玄色轻甲,腰悬佩剑,身形高大健硕,肩宽背阔,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一股迫人的铁血煞气。他站得笔直,齐锦初只能看到他侧脸线条冷硬如刀削斧凿,薄唇紧抿,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守护神像。 冷面大将军萧屹!! 原著里和谢珩联手逼宫的另一位终极BOSS! 哇哇哇,今天是什么运气,这两个大反派居然都被她见到了。 原著里的萧屹,那也是个大帅哥啊! 齐锦初本来想回后宫的脚步一转,直接往萧屹那里去了。 “殿下,回宫是走这边。” 翡翠还以为她走错了,忙轻唤道。 “没错,本宫还有事儿。” 齐锦初随意地挥挥手,脚步不仅未停,反而加快了几分,眼睛亮得像发现了新大陆。 哇哦!真人版手办! 这俊脸!这身材!这比例!! 这隔着盔甲都能感觉到的荷尔蒙爆棚的爆发力,在现代怕是只有在动漫里才能看得到了! 不愧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不败战神! 这体格,放现代不去当个超模或者健身教练都可惜了! 齐锦初快步走到近前,一股混合着皮革、金属和纯阳刚的凛冽气息扑面而来。 萧屹显然也看到了她,锐利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一瞬,随即垂下眼帘,抱拳行礼,动作干净利落,带着军人特有的铿锵: “末将萧屹,参见公主殿下。” 声音低沉冷冽,如同金铁交鸣,不带丝毫情绪起伏。 “萧将军免礼。” 齐锦初笑眯眯地回了一句,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毫不避讳地在萧屹身上来回扫视。 从宽阔的肩膀,到劲瘦的腰身,再到包裹在军裤里线条分明、充满力量感的长腿...... 啧啧,爱了爱了,这身材管理,真是绝了! 萧屹被她这过于直白的,充满“品鉴”意味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 他常年征战,习惯了将士敬畏、敌人恐惧的目光,却从未被一个女子如此肆无忌惮地打量过,仿佛他是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一股莫名奇妙的燥意从脊背升起,萧屹微微蹙眉,身体下意识地绷得更紧,试图用冷硬的气场逼退这令人不适的视线。 然而齐锦初是谁? 现代顶级社畜穿越来的,什么大风大浪(甲方爸爸的死亡凝视)没见过? 萧屹这点冷气,在她看来,简直就是反差萌! 齐锦初不但没退,反而又上前一小步,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的热力。 她仰着头,看着萧屹那张冷峻刚毅、五官如同刀刻一般线条完美的脸,吹了一声短促而响亮的口哨! “咻!” 口哨声在寂静的御书房殿前广场上显得格外突兀。 萧屹猛地一震,愕然看向齐锦初,冰山俊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裂痕——震惊!这......这成何体统?公主......对他吹口哨?! 齐锦初却仿佛没看见他的震惊,脸上笑容灿烂,带着十二万分颜狗的真诚,竖起大拇指,星星眼: “萧将军,好身材!瞧瞧你这气势,往这一站,简直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本宫瞧着,将军一人,就能挡十万精兵,让人安全感爆棚啊!” 轰! 如同一个惊雷在耳边炸响! 萧屹只觉得一股血气猛地冲上头顶,冷硬的面具瞬间崩裂! 他那张常年没什么表情的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尤其是耳朵,整个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握着剑柄的手猛地收紧,萧屹手背上青筋都绷了起来! 他、他被昭阳公主当众调戏了?! 说他身材好?能挡十万精兵?!安全感?! 这......这简直...... 荒唐!不知羞耻!! 强烈的羞愤和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慌乱席卷了年轻的将军。 他想呵斥,想反驳,想立刻转身离开,但身体却僵硬得像块石头,只能死死地瞪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笑容刺眼的小公主,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跟在齐锦初身后的翡翠和孔良策,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公主殿下,您也太敢说了! 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冷面阎王萧将军啊! 齐锦初看着萧屹那副从脸红到脖子,想发怒又碍于身份强忍着,整个人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样子,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哈哈哈!冷面将军害羞了! 这反差萌!太可爱了! 这反应,比原著里写的还有大反派有趣多了! 齐锦初小小调戏了一把冷面将军,目的达成心情愉悦,决定见好就收。 “好了,本宫走了,将军继续站岗哈,辛苦了。” 齐锦初像个没事人一样,笑眯眯地拍了拍萧屹隔着冰冷的臂甲的手臂,然后脚步轻快地绕过他,带着宫女和内侍扬长而去。 徒留下萧屹一个人,僵立在原地,像一座被点燃的,冒着烟的雕像。 冷风吹过,他滚烫的耳朵才感受到一丝凉意,却怎么也吹不散脸上的燥热和心头的惊涛骇浪。 昭阳公主...... 萧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挺直背脊,目光锐利地扫视前方。 只是那紧抿的唇线,和依旧泛红的耳根,泄露了他内心极度的不平静。 这个公主......简直,简直了! 第8章 此图真是老神仙所传?! 成功“调戏”了冷面将军,齐锦初神清气爽地回到自己的昭阳宫。 “呼——” 累死老娘了! 齐锦初形象全无地趴在软榻上,长长呼了一口气。 这一天天的,简直比上班还累! 齐锦初毫无形象地摊成一个大字,感觉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又被强行拼凑起来。这几天,过得比她前世连续加班72小时赶甲方爸爸的PPT还要惊心动魄。 穿书、救爹、救弟、调戏(划掉)结识当朝两大终极反派…… 信息量爆炸,运动量超标,肾上腺素跟坐过山车似的就没下来过。 今天见到了这两个原著中的大反派,原著中有提过谢珩背后的世家,对于萧屹逼宫的原因并没有太过仔细说明,似乎是和谢珩有关。 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攻略这两个大反派,把他们拉到自己这边来...... 是夜,齐锦初躺在自己奢华柔软的大床上,很快沉沉睡去。 然而,梦境却并不美好。 不是现代牛马的格子间,而是金碧辉煌却冰冷压抑的宫殿。 她看到年纪轻轻就面容憔悴得可怕的“自己”——昭阳公主,穿着繁复的朝服,独自坐在堆积如山的奏折后,脸色苍白如纸,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她剧烈地咳嗽着,用手帕捂着嘴,拿开时,上面赫然是一抹刺眼的猩红! 她还看到龙椅上,坐着一个穿着明黄龙袍的少年。那少年眉宇间依稀有卷卷的影子,却眼神空洞,神情懦弱,像个提线木偶。殿内,身着紫色丞相官袍的谢珩,正礼仪到位,笑容完美地将一份奏折递到少年皇帝面前,修长的手指看似随意地点在某处,那少年皇帝便看也不看,颤抖着手,拿起玉玺,盖了下去。 她又看到一身玄甲,面容冷峻的萧屹,冷漠地站在丹陛之下,手握剑柄,想看陌生人一样看着龙椅上的少年皇帝,又扫了一眼咳血的“自己”,什么也没说,默认了丞相的一切...... “不......不要......皇弟......不能签......” 梦中的“自己”发出微弱的、绝望的呼喊,想冲过去阻止,身体却沉重得无法动弹。 画面猛地一转。 是永和帝骤然倒在御案上的身影...... 是沈清漪捧着皇帝的旧衣,在空寂的宫殿里无声落泪,最终油尽灯枯...... 是自己倒在冰冷的书案上,最后的视野里,是卷卷那茫然无助、如同迷途羔羊般的眼神...... “不——!!!”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寂静的夜! 齐锦初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从溺毙的深渊挣扎上岸。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 不行!绝对不行! 强烈的恐惧和一种近乎偏执的保护欲瞬间淹没了她! 齐锦初狠狠捶了一下柔软的床榻,咬牙切齿: “这扶弟魔加全家祭天的炮灰剧本,老娘死也不演第二遍!” 白天在御书房外调戏完冷面将军萧屹的短暂愉悦早已烟消云散,萧屹那张惊愕又强装镇定的俊脸,此刻在噩梦里都模糊成了催命符。 齐锦初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值夜的大宫女珊瑚和琥珀的声音响起,一人去点烛火,一人快步走到床榻前。 齐锦初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珊瑚忙蹲下身,给齐锦初穿鞋: “殿下仔细些,夜里凉。” “本宫无事,笔墨伺候!” 齐锦初一声令下,值夜的宫人们很快端来明亮的烛台,铺开上好的宣纸,研好墨。齐锦初披着外袍,在跳跃的烛光下奋笔疾书,多亏前世还学了几年书法加上原身的记忆,毛笔字虽然丑,好歹还能写。 她深吸一口气,在纸上鬼画符,龙飞凤舞地写下三个大字:八段锦! 当年为了对抗颈椎病,她可是在工位边上偷偷练过不少次,动作要领刻烟吸肺! 动作简单,效果拔群,尤其适合她那个久坐不动、批奏折批到肝疼的皇帝爹! “嗯…‘双手托天理三焦’…‘左右开弓似射雕’…‘调理脾胃须单举’…” 齐锦初一边嘀咕,一边凭借记忆在纸上画着简笔小人图,旁边标注动作要点和呼吸配合。 画工嘛......虽然抽象派,但意思到位就行,又不是要卖画! 翌日一大早,齐锦初就到了太医署,把宫女和内侍留在门外,制止了小太监们的通报,一个人踏入了弥漫着浓郁药草香的太医署。 几个老太医们正捧着泛黄的医书,或捻须沉思,或低声讨论疑难杂症,气氛庄严肃穆。 “咳咳!” 齐锦初清了清嗓子,成功吸引了所有目光。 “参见公主殿下!” 太医令陈院判领着众人躬身行礼,花白的胡子微微抖动,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这位昭阳公主,最近在宫里动静不小,又是给皇帝送养生汤又是查小殿下熏香的,不知今日驾临所为何事? “免礼。” 齐锦初摆摆手,目光扫过满屋子的老古董,开门见山: “本宫今日来,是有一桩关乎陛下龙体安康,甚至关乎大齐国祚的大事,要与诸位商议!” 关乎国祚?! 太医们心头一凛,神情更加肃穆。 陈院判刚直起的腰,弯得更低了,拱手问道: “公主殿下请讲,老臣等洗耳恭听!” 齐锦初深吸一口气,从袖中郑重地抽出一卷,嗯,画工略显粗糙,但内容绝对不粗糙的图谱! 她唰地一声展开。 “诸位请看!” 齐锦初将图谱拉开,道: “此乃本宫机缘巧合,梦中得自一位老神仙的旷世奇术——《八段锦》。” “老神仙?八段锦?” 太医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听过说,定睛看去—— 只见那图谱,上面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看起来像是人形,人物线条简笔,姿势形态各异,旁边配着说明文字: “双手托天理三焦”、“五劳七伤往后瞧”…... 虽然图潦草了一点,字也写得一言难尽,但是太医们越看,眼睛瞪得越大。 这些动作,看似简单,却似乎蕴含玄机! 有太医看着看着,忍不住跟着比划起来。 嗯,舒展筋骨,调和气血,动作连绵柔和,动静相宜… 这,这确实暗合上古导引之术的精髓!尤其是那“五劳七伤往后瞧”,简直是对症下药,专克陛下这种久坐劳神之症啊! 陈院判声音发颤,激动得老脸涨红: “公主殿下…...此图...…此图真是老神仙所传?!” 齐锦初下巴微抬,脸不红心不跳地睁眼说瞎话: “陈院判,老神仙言道,此‘八段锦’精粹凝练,老少咸宜,尤适久坐劳心之人。只需每日习练片刻,可强筋骨,通气血,活精神,延年益寿! 父皇日夜操劳,依各位太医所见,此术可对症?” “对症,对症啊!” 陈院判本是不信什么老神仙,但是这图上动作确实有些不凡,不由得连连点头。 齐锦初满意地点头,抛出了终极炸弹: “既如此,本宫就将此术献于父皇,先由诸位太医先行研习精熟,再教导父皇,并负责监督父皇每日习练!务必要让父皇将此‘养生八段锦’,如同早朝一般,刻入日常!” 轰! 太医们都傻了! 教导皇帝练功?! 监督皇帝?! 这、这差事,前所未有啊! 众太医有点犹豫,但,昭阳公主手中这可是老神仙秘术,能亲身参与推广,说不定有名垂青史的机会...... “殿下英明!” 不愧的院判!陈院判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得胡子都在抖,噗通一声跪下: “老臣代太医院上下,叩谢殿下献此神术!臣等必当竭尽全力,研习精熟,再教与皇上,不负殿下所托!” “臣等必当竭尽全力,不负殿下所托!” 其他太医也呼啦啦跪倒一片,看齐锦初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狂热。 昭阳公主不仅有如此机缘得此秘术,还一片孝心,心系陛下龙体,不愧为大齐长公主! 齐锦初满意地点头,很好,太医院顺利拿下! 有了这群老学究当“监工”,便宜父皇的养生大业就有了制度保障! “诸位太医请起,” 齐锦初故作高深地抬手: “图谱在此,诸位太医尽快研习,好早日教导父皇。记住,动作务必标准,讲解务必清晰!” “老臣等亲自示范!手把手教导,绝不懈怠!” 陈院判立刻表态,语气斩钉截铁。教导皇帝练功虽然压力山大,但比起青史留名的诱惑,这点压力算什么? 齐锦初点点头,将图谱郑重交给陈院判。 老太医捧着图谱,如同捧着传国玉玺,双手都在颤抖。 看着太医们如获至宝、围在一起热烈讨论图谱的样子,齐锦初功成身退。 嗯,便宜父皇的“体能教练”搞定了。 走出太医署,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齐锦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感觉压在心头的噩梦阴霾都散去了不少。 “搞定一个KPI!比哄甲方爸爸签合同容易多了!” 她揉着画图画得还有些发酸的手腕,小声嘀咕: “接下来......该去看看卷卷了。” 第9章 顺便掏空嫔妃们的私房钱 小床上正咿咿呀呀吐泡泡的卷卷,未来的阿斗皇帝,此刻还是个粉雕玉琢、懵懂无知的小肉团子。 齐锦初趴在床边边,戳了戳弟弟软乎乎的脸蛋,内心OS: “卷卷,你可要争气啊!扶弟魔的宿命必须从娃娃抓起......啊呸,是从娃娃开始杜绝!绝对不能长成只会喊‘丞相救我’、‘将军护驾’的废物点心!” 齐锦初眼神里闪烁着“知识就是力量,卷起来才有未来”的熊熊火焰,心里盘算着要给卷卷安排什么早教项目。 卷卷大眼睛好奇地转着,看到姐姐凑近的脸,竟然“咯咯”地傻笑起来,晶莹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下。 齐锦初看着弟弟这副傻白甜的模样,再想想原著里他那窝囊废的未来,顿时悲从中来,捂额长叹: “早教之路,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不过,母后也得支棱起来! 生产后的沈清漪,虽然被精心调养着,但眉宇间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怠和忧郁,腰身也远不如孕前纤细。 齐锦初知道,原著里皇身体底子本就不算顶好,加上忧思过重,永和帝一去,她便如失去主心骨般迅速凋零。 对了,瑜伽! 齐锦初眼睛一亮,凑到皇后身边,挽住她的胳膊: “母后!您想不想快点恢复?想不想精神更好?想不想腰细腿长,穿回您最美的凤尾裙?” 沈清漪被女儿一连串的“想不想”问得有些懵,下意识地点点头: “自然是想,只是这身子......” “交给女儿!” 齐锦初拍着胸脯,信口胡诌: “女儿梦中得高人指点,有一套源自上古神鸟凤凰的秘传导引之术,专为产后调养而生!练了它,保证您身轻如燕,容光焕发!” 沈清漪将信将疑: “老神仙?” “没错!” 齐锦初心里默默给八段锦的“老神仙”又记上一功,脸不红心不跳: “老神仙说了,此法名为‘凤凰涅槃术’,最适合母后这般凤凰命格之人!” 于是,在齐锦初的忽悠(划掉)热情指导下,凤仪宫偏殿的软毯上,“皇后产后瑜伽速成班”开课了。 “来,母后,吸气——双手缓缓向上,仿佛要触摸九天之上的祥云,这叫‘凤凰展翅’!对,就是这样,感受您高贵优雅的羽翼正在舒展…” 齐锦初在一旁煞有介事地指挥,自己还努力凹着造型做示范。 沈清漪一开始动作有些生涩,但那份属于中宫皇后的高贵气质,让她即使做这种“奇怪”的动作,也带着一种别样的优雅。 伸展间,她确实感到僵硬的肩颈和腰背传来久违的舒活感,眉头不自觉地舒展开,动作也越加舒展。 沈清漪正学得起劲,大宫女听荷进来禀报: “娘娘,赵婕妤王美人李才人来给娘娘请安。” 沈清漪产后就免了后宫嫔妃们一大早的请安,这几日白日里倒是陆续有嫔妃来请安。 沈清漪并不想停下来,随口道: “本宫这会没空,让她们改日再来吧。” “是,娘娘。” 听荷屈膝行礼,退了出去。 来自现代的齐锦初,差点忘记了这是古代,皇宫内院除了他们一家四口和宫女内侍,还有大大小小嫔妃。 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商机! 想要咸鱼躺,少不了强大的经济基础! 齐锦初一边教皇后练习产后瑜伽,一边已经在心里快速地盘算起怎么从这群大齐最有钱又有闲的贵妇口袋里捞钱了! 这些深宫女子,生活看似富贵,实则空虚寂寞冷,除了争奇斗艳和搞点小宫斗,最大的娱乐大概就是弹弹琴做做针线了。 真是闲得发霉,何不把她们组织起来,形成一个稳定、高端的未来消费群体? 齐锦初筹备了几天,大齐皇宫的“闺蜜下午茶”计划应运而生! 目标:为父皇分忧,让母后开心,促进后宫和谐,顺便掏空嫔妃们的私房钱! 嗯,完美! 时间订在沈清漪出了月子的第三天,地点就选定在皇后的凤仪宫里,景色最好的水榭。 齐锦初亲自操办,指挥昭阳宫和凤仪宫的宫人内侍们将水榭布置得清新雅致,四周轻纱幔帐随风轻扬,水榭里错落摆放着舒适的软榻和矮几。 “各位娘娘,请入座。” 齐锦初身穿一袭浅紫色宫装,裙摆上金丝线绣的祥云图案,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淡淡金光,将她衬托得仿佛偷下凡间的小仙子一般。 一双灵动的杏仁眼顾盼生辉,笑容灿烂地招呼着应邀前来的周德妃、柳淑妃、林嫔、钱昭仪等几位位份较高,平日与皇后关系不错的嫔妃。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参见公主殿下。” “众位妹妹免礼,赐座。” “谢娘娘。” 皇后沈清漪坐在主位,看着女儿忙前忙后,眼中带着期待和一丝新奇。 自从怀了钰儿,她也很久没有这样轻松地和嫔妃们聚在一起了。 当宫人们端着一个个托盘鱼贯而入的时候,嫔妃们的眼睛瞬间亮了。 嫔妃们首先看到的是一盘盘摆得十分精致的水果,水果与她们往日食用的,并无太大区别,但是这切的摆的也太好看了吧! 周德妃位分高,皇后沈清漪平日里也会卖她几分面子,这会儿看见这新奇的水果盘,忍不住夸道: “皇后娘娘,您今儿这水果可真是让臣妾等大开了眼界。” 有人带头,立马有人附和,只见柳淑妃也点头称赞: “可不是吗?这是寒瓜吧?圆圆的可真好看。” “哎呀是呀,寒瓜的皮怎么切的,看着就像个船一般。” “这是怎么想到的,把瓜果切好再装在这个寒瓜里。” 寒瓜是西域进贡来的西瓜,本就不多见。 齐锦初让巧手的宫女费了不少功夫,才勉强做出现代夜店常见的果盘。 现代常见,古代可没见过这种西瓜船果盘,顿时让这些嫔妃们惊讶不已! 齐锦初心想,重点还没上呢,这才哪到哪? 第10章 气氛融洽得如同真正的闺蜜聚会 等到珍珠奶茶和蜂蜜小蛋糕相继端上来的时候,这个大齐后宫的“姐妹局下午茶”氛围达到了巅峰。 能被齐锦初邀请来的这第一波嫔妃,家底儿都不错,未出阁前家里千娇百宠地养着,入宫以后位份也不低,平日里俱是锦衣玉食。 但是,这一次皇后娘娘宫中的吃食,却还是让她们震惊了。 齐锦初亲自去了御膳房也没见着有烤箱还是烤炉,蛋糕是蒸的,蛋白霜是昭阳宫里的内侍们轮流接力才打发出来的,条件有限跟现代的蛋糕还有挺大差距。 但是单单是蓬松绵密的口感,就已经秒杀御膳房的大厨们做的绝大多数点心了。 珍珠奶茶更是嫔妃们见都没有见过的。 齐锦初亲自动手插了一根中空的芦苇秆,示范着喝了一口,轻笑着说道: “诸位娘娘,这珍珠奶茶可以先喝一口奶茶,用力一点吸,才能把珍珠圆子吸上来。” 齐锦初才放下杯子,钱昭仪第一个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捧起白瓷杯,矜持地啜饮了一小口。 浓郁的奶香混合着红茶的醇厚,瞬间在口中弥漫开。 “唔!” 钱昭仪美眸倏地瞪圆了,也顾不得仪态,又猛吸了一大口,果然像昭阳公主说的那样,吸上来一颗软糯Q弹的“珍珠”,软糯Q弹的口感是从未体验过的。 奇妙的口感让钱昭仪忍不住满足地喟叹一声: “香甜醇厚,这......这‘珍珠’真是奇妙!” “公主殿下,此物甚妙!” 雪白的瓷杯中盛着咖啡色的液体,芦苇杆轻轻一搅拌,里面圆润的黑色珍珠便上下沉浮着。 柳淑妃带着几分好奇,问道: “皇后娘娘,公主殿下,臣妾前几日听说公主殿下给陛下送了下午茶,就是这个珍珠奶茶吗?” 沈清漪含笑点头: “正是此物,初儿没事就喜欢瞎折腾这些,倒教诸位妹妹见笑了。” 林嫔出身武将家,性子颇为爽利,咯咯娇笑着: “娘娘,这怎么能是瞎折腾呢?要不是公主殿下手巧,臣妾等还喝不到这么好喝的珍珠奶茶呢!” “是啊,林嫔妹妹说的极是,这个叫做蜂蜜小蛋糕的点心,也甚为可口。” 周德妃原是不爱吃甜食的,就算是御膳房做的那些腻死人的糕饼她也从来不吃,这会儿吃着小蛋糕,才发现自己不是不爱吃甜食,是以前吃的甜食不好吃。 “可不是吗,比御膳房做的好吃多了。” 其他嫔妃也纷纷品尝,一时间,水榭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吸溜声和满足的轻叹。连皇后沈清漪也忍不住多喝了几口奶茶,胸中那股似有若无的烦闷似乎都被这甜蜜的滋味冲淡了不少,眉宇间也染上轻松的笑意。 奶茶和甜点迅速拉近了这些后宫贵妇们的距离,一个个打开了话匣子,气氛慢慢热络起来,话题也多了。 “昭仪妹妹,你今儿这身衣衫,绣的花样儿真真别致,看着不像是绣坊那边常用的花样儿。” 柳淑妃眼尖,一眼看到了钱昭仪穿的那件翡翠烟罗绮云裙的裙角上,一朵朵云霞般层层叠叠,用色大胆出挑,绚烂得仿佛真的云彩一般。 钱昭仪轻轻拉了一下裙角,笑得眉眼弯成了新月: “淑妃姐姐,这确实不是绣娘做的,这是妹妹闲来无事,自己绘制的花样儿。” 齐锦初也看过去,以翡翠色为主色调的烟罗绮云裙上,那云霞确实绣得很不错,众嫔妃纷纷称赞: “昭仪妹妹手真巧。” “皇后娘娘的这对耳坠,也十分大气。” “......” 嫔妃们一边喝着奶茶吃着水果点心,一边聊得热火朝天,衣裳首饰聊到宫外时兴的衣裳料子,从御花园新开的花聊到新入宫的乐师,气氛融洽得如同真正的闺蜜聚会。 聊得兴起,甚至还分享起了八卦。 “哎,诸位姐妹,你们听说了吗?昨儿个陈宝林宫里那只会说话的鹦鹉,居然把李才人新作的酸诗给一字不落地念了出来,气得李才人差点厥过去!” 林嫔的怡和殿就在陈宝林和李才人居住的芙蓉轩旁边,秉承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精神,和众嫔妃地分享了最新八卦。 周德妃掩嘴惊呼,眼里笑都快藏不住: “真的假的?那鹦鹉都要成精了?” “可不是嘛!听说陈宝林现在把那鹦鹉当祖宗一样藏着供着,生怕李才人派人去把它炖了!” “噗......” 沈清漪听着这些琐碎却鲜活的宫闱趣事,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些事若在平时,传到她耳中或许会觉得聒噪,但此刻,在温暖的阳光下,喝着甜甜的奶茶,听着嫔妃们叽叽喳喳,竟觉得格外生动有趣,连带着心胸都开阔了不少。 齐锦初看着母后脸上久违的、发自内心的轻松笑容,心里也暖暖的。 这才对嘛!叽叽喳喳,嘻嘻哈哈,撇开便宜父皇这个大猪蹄子不说,这群大齐最尊贵的女人,有钱又有闲,怎么能不好好享受生活呢? 看来以后要多多组织这种姐妹趴,让大家多多体会“富婆聚会,开心加倍”的快乐,也就不会搞那么多什么宫斗了。 齐锦初可不认为真的卷入宫斗,自己这来自现代的的脑子,会比这些妃嫔好到哪里去! “公主殿下,” 趁着众人聊得热闹,坐在皇后下首的周德妃,悄悄凑近齐锦初,压低声音,那双妩媚的凤眼里闪着精明的光: “殿下这珍珠奶茶和蜂蜜小蛋糕......当真是人间美味。不知......这方子......”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试探:“......可卖否?” 齐锦初心中警铃大作!想挖我核心商业机密,门都没有! 她面上笑容不变,同样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推心置腹”的神秘感: “德妃娘娘,实不相瞒。这方子......本宫准备用来开个甜品铺子,德妃娘娘觉得如何?” 开铺子?周德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大齐的权贵们多半都有些私产,就算是后宫嫔妃们也不例外,但是昭阳公主这才十四岁,就想自己置业了? 周德妃轻抚着白皙皓腕上温润的玉镯,笑道: “倒是本宫唐突了。” 齐锦初狡黠地眨眨眼,笑得如同真正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一般天真可爱: “无妨无妨,等本宫的甜品铺子开业,这奶茶和小蛋糕,娘娘想喝多少没有?说不定,还能根据娘娘的口味,定制些独一无二的特供新品呢!” 特供新品? 周德妃眼眸一亮,笑容真切了几分: “那本宫就期待殿下的好消息了。” “没问题。” 沈清漪虽然没听清女儿和贵妃具体嘀咕了什么,但看两人笑容满面、气氛融洽的样子,以及周德妃眼中那掩饰不住的笑意,便知女儿又在“谋划大事”了。 她端起白瓷杯,又吸了一口甜甜的奶茶,看着水榭中欢声笑语的嫔妃们,感受着久违的轻松与惬意,只觉得连午后的阳光都格外温暖。 这“姐妹下午茶”,似乎真的很不错。 昭阳这孩子,落水伤寒一场,倒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 第11章 本宫亲自去‘请\’父皇体检 “后宫姐妹下午茶”大获成功,不仅让皇后心情舒畅,还意外预定了周德妃这个未来的VIP客户。 齐锦初正美滋滋地盘算着怎么开始赚她大齐的第一桶金时,太医署陈院判却带着一脸凝重找上了昭阳宫。 见礼后,陈院判搓着手,一脸为难。 “公主殿下,您吩咐的......那‘八段锦’,陛下他......” 齐锦初心头一跳: “父皇怎么了?他不肯练?” 不应该啊,前两天还听王德全说父皇每日早朝回来都有练习呢。 “不不不!” 陈院判连忙摆手: “回公主殿下,八段锦陛下倒是练了,这几日下了早朝都会打上一两遍,还夸说活动筋骨后,批奏折都精神了些。” “那您这表情是......?” 齐锦初不解。 “是......是公主您之前提的另一个建议,” 陈院判压低声音,道: “给陛下和宫里主子们,做一次‘全面体检’?” 原来如此! 齐锦初想起来了,为了彻底杜绝父皇过劳死的隐患,她之前确实跟太医署提过一嘴,准备参考现代公司年度体检一样,给皇室核心成员来个体检。 只是最近忙着搞下午茶和哄母后开心,差点忘了这茬。 齐锦初秀眉微颦: “怎么?太医署有困难?” “回公主殿下,太医署倒没有困难” 陈院判一脸苦相: “太医署上下,如今对公主您推崇备至,您吩咐的事,臣等自然尽心竭力准备。只是,陛下那边颇有微词,不太配合啊。” 陈院判说的倒没有太多水分,如今整个太医署的太医们,私下里都在练习昭阳公主的“八段锦”,收获甚大。 齐锦初瞬间秒懂,以永和帝那封建帝王的心态,又有点讳疾忌医,真病了让他给太医把个脉还行,没病做什么体检,他不同意也正常! “走!本宫亲自去‘请’父皇体检!” 齐锦初放下毛笔,准备亲自出马去说服永和帝。 为了她的咸鱼大业,这关必须过! 御书房内,永和帝正捏着眉心看一份冗长的奏折,一脸俊脸阴沉得想要滴水,王德全在一边连吭都不敢吭声。 “昭阳公主觐见——” 随着内侍通报,齐锦初带着陈院判和几个太医,浩浩荡荡地踏进了御书房。 “父皇!” 齐锦初笑容甜美,嗓音娇脆: “您日理万机,龙体为大!太医署为您量身定制了‘至尊龙体康泰大检’,请您移驾偏殿!” “......” 永和帝抬头,看着这阵仗,脸皮狠狠抽动了一下。 几名太医忙跪下: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永和帝挥了挥手,不是很想看见这帮太医,有些头疼地看向女儿: “昭阳,朕身体好得很!批几个奏折而已,何须如此兴师动众?你去凤仪宫找你母后和钰儿玩吧。” “父皇!” 齐锦初上前一步,拿出了跟甲方爸爸谈业务的架势: “古籍上曾说‘上医治未病’,这体检就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您看看您,眼下发青,嘴唇颜色也不太对,这奏折拿久了手是不是有点抖?这都是亚健康......呃,是龙体需要调理的信号!” “您要是不肯让太医检查,儿臣就......就天天带着卷卷来御书房哭!让卷卷从小就知道他父皇不爱惜身体!” 永和帝听到要带卷卷来哭,想象一下奶娃娃在御书房魔音穿脑的场景,顿时头皮发麻。再看到女儿那副“你不答应我就赖着不走”的架势,以及陈院判等人期盼又带着点同情的眼神,他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般放下朱笔。 “罢了罢了......朕依你便是!” 永和帝还以为就是把个脉,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花样! 诊脉、看舌苔、询问饮食起居睡眠......这些太医们以往看诊也有,但是—— 被要求深呼吸、吐气?这又是什么情况? ...... 一系列检查做完,永和帝觉得自己像是打了一场仗,身心俱疲,只想赶紧把这群“胆大包天”的太医和“坑爹”的女儿轰出去。 然而,几个太医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陈院判反复查看了脉案、问询记录,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如何?” 齐锦初看陈院判神色不对,心也提了起来。 永和帝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陈院判深吸一口气,恭敬地上前躬身回话: “回陛下,公主殿下,从陛下的脉案来看,陛下龙体,确有......肝气郁结、气血不畅之象,且已有积滞之兆啊!若长此以往,不加调理,恐......恐伤及根本,酿成大患!” “什么?!” 永和帝脸色一变。他虽然嘴上逞强,但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近来确实时常感到疲惫、易怒,胸胁偶尔胀闷不适,只是未曾深想。 齐锦初更是心头一紧,积劳成疾,肝火郁结?这可不就是原著里永和帝过劳死的早期症状吗?! “李大人,此言当真?” 齐锦初追问,声音有些发紧。 “微臣不敢妄言!” 陈院判语气沉重,“陛下忧心国事,夙兴夜寐,思虑过重,饮食又偏好厚重油腻,长年累月,肝木不得疏泄,郁而化火,耗伤气血。幸而,幸而发现得早!” 他说到这里,语气忽然带上了几分庆幸和后怕,目光灼灼地看向齐锦初: “若非公主殿下此前极力劝谏陛下清淡饮食、劳逸结合,又强推这‘八段锦’导引术稍稍疏通经络,恐怕,恐怕这郁结之象早已深入脏腑,难以挽回了!” 陈院判的话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永和帝心上。 他怔怔地坐在龙椅上,看着自己有些发颤的手,又想起女儿之前一次次闯御书房逼他休息、撤掉浓茶的画面。 原来,女儿那些看似“胡闹”的举动,竟是在救他的命? 一股难以言喻的后怕和暖流同时涌上心头,永和帝缓缓抬起头,看向站在一旁,小脸紧绷,眼中满是担忧的女儿。 “初儿......” 永和帝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伸出手,不再是帝王的威严,而是一个父亲的本能,轻轻揉了揉齐锦初的发顶,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和与依赖: “朕的昭阳,真是朕的小福星啊。” 齐锦初被永和帝这突如其来的温情弄得鼻子莫名一酸,她反手抓住父皇的大手,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父皇!现在知道怕了吧?太医说了,发现得早还能调!以后必须听女儿和太医的!清淡饮食,按时作息!八段锦一日两遍,一遍都不能少!奏折,奏折也不能不分日夜地批阅了!” 看着女儿明明担心得要命,却还要强装凶巴巴的样子,永和帝叹了口气,反手握住女儿的小手,郑重地点点头: “好,朕听初儿的。” 这一刻,什么帝王威仪,在生死预警和女儿真切的关怀面前,都不重要了。永和帝只想好好活着,看着女儿继续古灵精怪,看着儿子平安长大。 齐锦初这才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一半。 危机预警解除!齐锦初改变命运的齿轮,在悄然加速转动。 但父皇的“养生KPI”监督任务,任重而道远! 第12章 够美够惨,就是不知道够不够强? “帝后保命KPI”暂时达成,齐锦初的“搞钱KPI”又提上了议程。 没办法,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确是万万不能! 光看她便宜父皇每天殚精竭虑,就能知道国库有多难! 无论是支撑父皇母后的顶级养生,还是未来鸡娃卷卷的庞大教育经费,诸如请名师、置办教具、研学考察......哪样不要钱? 更别提她梦想中面首三千的快乐咸鱼生活,哪个都需要一个强大的经济基础! 但是搞钱的点子齐锦初虽然有不少,她目前却还只是养在深宫后院的小公主,连及笄都没有,出宫都是个难题!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几个能方便出入皇宫的人,来帮她代管。 穿越大神,能不能赐我一个靠谱的、能干的、最好还长得养眼的大总管来操盘啊,信女愿单身三年来换~~~ 就在齐锦初琢磨着去哪里骗(划掉)、挖这样的人才时,机会自己送上了门。 这日,她从凤仪宫看完皇后和卷卷,想着皇宫这么大,自己穿来这大半个月,忙得脚不沾地的,都还没好好逛逛,便让抬轿撵的内侍换了一条走,不走平日里常走的。 谁知刚走到一处僻静的长廊,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喧哗和斥骂声。 “云舒!你还有何话说?账目亏空如此之大,证据确凿!你身为慈宁宫旧人,竟敢监守自盗,中饱私囊!简直罪该万死!” 一个尖利刻薄的声音响起。 “刘公公,我......我没有!账目我都核对过,分明是......” 一个清朗却带着压抑怒气和一丝绝望的男声试图辩解。 “还敢狡辩!来人,押下去,交由内务府严惩!” 齐锦初眉头一皱,道: “过去看看。” “是,殿下。” 内侍稳稳地抬着轿撵,转过长廊。 只见长廊尽头围了几个内侍宫女,中间一个穿着低级管事服饰,身材颀长的年轻内侍被两个粗壮内侍反扭着胳膊按跪在地上。 他发髻散乱,脸上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嘴角渗血,但背脊却挺得笔直,一双眼睛清亮锐利,即使身处如此狼狈境地,依旧带着不屈的傲气。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张脸,眉目如画,鼻梁高挺,唇形优美,即使沾着血污和尘土,也难掩其俊秀,只是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好一个......呃,够美够惨,就是不知道够不够强? 齐锦初的颜控雷达瞬间启动,来了兴趣。 更重要的是,她听到了“慈宁宫旧人”、“账目亏空”这几个关键词。 慈宁宫?那不是太后的地盘?虽然太后已经薨逝,但慈宁宫留下的旧人...... 说不定是个人才? 想到这里,齐锦初扬声娇喝道: “住手!” 一众内侍宫女,没有不认识这位皇后所出的昭阳公主的,顿时吓得连忙跪下行礼: “参见公主殿下!” 那两个按着人的内侍也赶紧松手。 那被打的年轻管事抬起头,看到齐锦初,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是更深的屈辱和黯然,垂下头声音沙哑: “奴才云舒,参见公主殿下。” 刚才叫嚣的刘公公,是内务府的一个管事,此刻也慌忙行礼,谄媚道: “公主殿下金安!惊扰了殿下,奴才该死!奴才正在处置这偷盗库银的刁奴......” “偷盗库银?” 齐锦初挑眉,待内侍放下轿撵,起身走到云舒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抬起头来。” 云舒身体一僵,缓缓抬起头。 四目相对,齐锦初看清了这张长得极度符合她审美的俊脸,和那眼中的倔强、不甘。 这张脸,可惜是个太监! 这眼神,实在不像是个贼! 颜狗齐锦初绝对不承认自己三观跟着五官走!斜睨了那个一脸贼眉鼠眼的刘公公一眼: “你说他偷盗,证据呢?” “回殿下,这是内务府核对的账本,还有库房的出入记录,白纸黑字,亏空了足足三百两纹银!” 刘公公赶紧奉上几本册子,指着其中几处涂抹修改和数字对不上的地方: “都是经云舒手过的账!他抵赖不得!” 孔良策接过册子,检查了一下没问题,才呈给齐锦初。 齐锦初接过账本,随手翻看起来。 前世作为顶级牛马,对账、做报表是她基本功里的基本功。虽然古代的记账方式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 她目光如电,快速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 漏洞太明显了! 有几处关键的入库数字被拙劣地涂改过,前后的墨迹深浅都不一样。 还有几笔大额支出,去向写得含糊不清,笔迹虽然模仿过,却能看出不少破绽。 这栽赃陷害的手段,简直业余得可笑! 齐锦初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合上账本,看向云舒: “这些账,都是你做的?” 云舒咬牙,恨恨说道: “回殿下,账是奴才做的,但绝无贪墨!那些涂改,去向不明的支出,奴才从未写过!” “哦?” 齐锦初拉长了语调,忽然把账本扔回给刘公公,对着云舒道: “本宫给你个机会,既然这账册是你在做,你把那账册上,最后三个月的数目支出,默写出来,可能做得到?” 默写账册?!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怎么可能?虽然太后不在了,但是慈宁宫的宫女内侍不少,每月的修缮维护也不少,那么庞大的账目,谁能记得住几个月的收支? 云舒猛地抬头,双眸如寒星般死死盯着齐锦初,仿佛想确认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半响,云舒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 “能!奴才愿意一试!” “给他纸笔。” 齐锦初吩咐。 很快,纸笔备好。 云舒被松开束缚,他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走到石桌前,从容坐下,提笔蘸墨,没有丝毫犹豫,笔走龙蛇,在纸上飞快地书写起来。 一行行清晰工整的字迹流淌而出,收入、支出、结余,分门别类,条理清晰得可怕。 长廊上鸦雀无声,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刘公公的脸色开始发白,额头冒汗。 一炷香以后,云舒停笔,将一叠写满字的纸双手呈给齐锦初: “请殿下过目。” 第13章 好看的人,连皱着眉头都这么好看 齐锦初接过来,快速浏览。 她记忆力极好,刚才翻看那本问题账本时,关键的总数和大项支出收入她都有印象,此刻两相对照! 云舒默写的数字,与账本上被涂改前的原始墨迹残留(她眼尖留意到的)完全吻合! 齐锦初翻到最后的结余,果然—— 云舒默写的金额,与原来账本上呈现的“亏空”数字,正好差了三百两! 果然是个人才! 齐锦初瞟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刘公公,声音略高: “孔良策!” “奴才在。” 齐锦初不想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直接交代: “处理了。” 刘公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语无伦次。 “殿......殿下饶命......奴才......奴才......” 孔良策指挥着几个孔武有力的内侍上去,将瘫软的刘公公和那几个内侍堵住嘴拖了下去。 齐锦初走到云舒面前,问道: “你叫云舒?” 云舒声音依旧沙哑,脊背却挺得直直的: “是。” “慈宁宫的账房管事?” “曾是。” “账算得不错,记性也好。” 齐锦初点点头,语气淡淡,却仿佛带着一种让人无从反驳的尊贵: “可愿来本宫的昭阳宫,替本宫管账?” 昭阳公主深得帝后宠爱,后宫皆知,从地狱到天堂,不过瞬息之间! 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瞬间淹没了云舒! 他猛地抬头,看向眼前这位年仅十二岁却气场强大、手段惊人的公主,公主眼中只有欣赏与信任,唯独没有看待下人的不屑鄙夷。 没有任何犹豫,云舒撩起袍角,推金山倒玉柱般,朝着齐锦初端端正正、无比郑重地跪了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石板上: “云舒,愿为殿下效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声音铿锵有力,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誓死追随的决心。 “肝脑涂地倒也不必,” 齐锦初弯腰,亲手将他扶起,拍了拍他沾了尘土的肩膀,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又带着点小奸商气息的笑容: “本宫只要你,好好搞钱就行!” 齐锦初内心的小人已经在金山上打滚了: 稳了稳了!开甜品铺子的事情,终于有人能去干了! 她仿佛已经看到无数金银财宝长着翅膀向她飞来...... -------------------------我是想躺赚的咸鱼分割线--------------------------------------------------- 有了云舒这位美强惨的“钱袋子”总管,齐锦初的“甜品铺子”开店计划进度条终于拉满,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云舒不愧是慈宁宫历练出来的精英,不仅记忆力超群,人情世故和执行力更是顶尖。 齐锦初从沈清漪那里要来了一个出入宫的腰牌,云舒来回也方便了,每日一大早出宫,赶在宫门关闭前回来,向齐锦初详细汇报了目前京城商铺的情况。 大齐的国都永安城,有东西南北四个坊市,商铺都集中在坊市里。 东坊靠近达官贵人居所,是齐锦初首选开店的地方。 但是有一个问题,东坊的商铺大多是权贵的产业,想要找个合适的空铺子很不容易。 这几日,云舒除了出宫去做昭阳公主所谓的“市场调研”,就是将齐锦初那套现代奶茶店+蛋糕店经营的模糊构想,结合大齐朝目前的实际情况,给细化成了切实可行的方案。 甚至,就连人手都选得差不多了,万事俱备只差铺子,把云舒愁得皱起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这是他第一次为昭阳公主办事,正铆足了劲要好好干,但是这巧妇实在难为无米之炊啊! 好看的人,连皱着眉头都这么好看! 齐锦初很没有形象地半躺半靠在太师椅上,看着云舒踱着步。 “云舒,你先安心坐下,着什么急呢?” 这几天时间,已经足够云舒了解昭阳公主的性子,知道她并没有那么看重礼仪,也就听话地坐在下首,只是还是愁眉不展: “殿下,云舒没用,这都好些天了,也没有找到合适的铺子。” 因着宫外刚回来,云舒并未穿内侍的衣服,而是一身月白长衫,一头墨发用一根玉簪挽起一半,看着气质儒雅,像个书生而不像是个内侍,齐锦初看着觉得十分养眼。 皇宫内院这种大染缸,居然还能养出这种人,可真不容易! “放心吧云舒,实在找不到,本宫去问问母后。” 皇后的母族沈家,虽然不如谢氏这种世家望族,但是给嫁入皇室的女儿陪嫁个位置好的铺子,想来也是有的。 再不行,不还有谢珩这个未来的VVVIP客户吗? 两天后,齐锦初果然从沈清漪手上拿到了东坊一间茶楼的地契,换上男装,带着云舒、孔良策和大宫女翡翠,在永和帝派来的几名侍卫暗中保护下,悄悄出宫了。 别问为什么要带侍卫,问就是她还不想英年早逝。 偶尔出宫一次,永和帝并不会制止,她干嘛还要自己找死,不带侍卫自己出去? 东坊寸土寸金,沈清漪给的这间茶楼,位置不在主街上,略偏了一点。地方也没有很大,只有一个铺面,还好有三层。 原来的茶楼,装修挺雅致,楼下除了柜台,有几张桌椅,楼上都是包间。 齐锦初她们到的时候,掌柜已经站在门口了,看见齐锦初的装扮,愣了一下,忙上前来见礼。 云舒伸手拦住,道: “李掌柜不必多礼,带公子进去看看。” 李掌柜也是个人精,忙道: “是,是,公子这边请。” 齐锦初右手折扇,轻敲左掌,扫了一眼茶楼左右,便跨了进去。 茶楼生意大概不好,一个客人也没有,两个小二站在一边,看着还算精神。 李掌柜显然是被上头交代过的,一边引路,一边介绍: “公子这边请。” “公子,一楼主要是......” 齐锦初看了一圈,心里大概有数了,也没停留太久,低声交代了云舒几句,就走了。 既然出了宫,齐锦初也没打算那么早回去,云舒自去办事,齐锦初就带着孔良策几个在东坊逛了起来。 第14章 谢相怎么也在这里? 东坊的主街叫青龙大街,齐锦初这处铺子所在的光禄坊一头就连着青龙大街,街道铺着青石板,还算宽阔,三辆马车并行也没问题。 两边的商铺,有卖笔墨纸砚的,有卖胭脂水粉的,做吃食的最多,什么酒楼茶楼,一应俱全。 齐锦初稍微看了一下,或多或少都有些客人。 “咦?” 一道有点熟悉的身影,走进一家挂着“文瀚斋”牌子的书斋里,齐锦初只来得及看见青衫一角扬起。 哎哟哟,谢珩这腹黑狐狸居然在这里,这里不会是他的据点吧? 齐锦初顿时来了兴趣,唇角勾起,折扇“唰”地展开,笑得像个小狐狸: “过去看看。” 孔良策和翡翠也看见了谢珩,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上次在御花园公主殿下对谢丞相做的事。 上回在御花园,好歹是自家地盘,公主殿下举止大胆一些,也无人敢置喙。现在,可是在外头,大庭广众之下万一传出什么有损公主清誉的事情,他们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公、公子......” “公子,时辰不早了,我们是不是......” 孔良策和翡翠话还没说完,齐锦初已经抬步进了“文瀚斋”,两人只好跟了上去。 “文瀚斋”跟沈清漪给的茶楼差不多大,进门有个宽大的书案,上面摆着文房四宝,雪白的宣纸摊开,仿佛随时在等人挥毫泼墨。 一排排书柜把铺子分割成很多个小空间,有几名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在翻着书,角落里有个小小的柜台,一名穿着长衫的老者正在看书。 齐锦初一眼看过去,并没有看见谢珩,她也不着急,摇着折扇慢慢地一排一排书柜看去,一双灵动的杏眼专注地盯在书柜上,好像她真的是来买书的。 柜台边的老者对于铺子里一下子进来好几个人,仿佛也习以为常,并未多看一眼。 侍卫站在门边,翡翠和孔良策也不好多说,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齐锦初。 没想到这书斋,书还挺多的,居然还有话本子,齐锦初饶有兴致地选了好几本,准备带回去给皇后解解闷。 挑得有些入迷的齐锦初,没有发现暗处一双眼睛,已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谢珩身侧的随从,低声道: “爷,这位......” 谢珩狭长的凤眼微眯,手微抬,深知这位爷脾性的随从立马闭嘴。 齐锦初挑的话本子有点多,还有几本准备给卷卷当睡前故事讲的,翡翠和孔良策一起拿去柜台。 “《江湖儿女情》?哎,居然还有武侠小说吗?” 齐锦初嘀咕着,踮起脚尖想要去拿书柜上面的书,一双骨节分明,修长如白玉的手从她头顶上把书拿下来。 来了! 齐锦初转身,抬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男子,一双杏眼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震惊,菱形小嘴微张,讶然道: “谢相?” 近看谢珩这张脸真的是美颜暴击,齐锦初强忍住上手掐一把的冲动,眨了眨眼,笑容灿烂: “谢相怎么也在这里?” 昭阳公主眼中的光芒太盛,脸上的兴趣太浓,谢珩想要说服自己忽略都难: “殿下为何也在此?” 哇哇哇,这比平时说话压低的嗓音真是绝了,不愧是本宫盖章认可的极品美男。 得益于多年职场心里MMP,脸上笑嘻嘻的锤炼,齐锦初内心疯狂尖叫,面上却稳如老狗,狡黠一笑: “谢相,是本宫先问你的哦。” 谢珩眉梢轻扬,俊脸上挂上了一贯温润如玉的完美笑容: “这里是书斋,本相自然是买书的。” “哦,谢相说的是,本宫也是来买书的。” 齐锦初理所当然地反击回去,在谢珩再开口之前,笑眯眯地问道: “谢相,不知上次的红枣梅花糕和珍珠奶茶,味道如何呀?” “......” 谢珩险些维持不住脸上无懈可击的表情,背在身后的左手掐了一下掌心,才道: “尚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齐锦初觉得谢珩语气有那么一丝咬牙的意味,不过她不在意,看到翡翠和孔良策已经回来,很自然地把刚刚那本《江湖儿女情》从谢珩手里拿了过来: “多谢谢相夸奖,本宫先走一步,下次有新的甜品,再请谢相品鉴。” 齐锦初拿着那本书,经过柜台的时候,朝那名看似掌柜的老者挥了挥,道: “记在谢相账上。” 齐锦初说完,潇洒地走了。 孔良策和翡翠都傻了,赶紧追上去: “公、公子,刚刚的书,还未结账。” 齐锦初扬声道: “都记谢相账上。” 谢珩走到柜台边,掌柜欲言又止: “爷,您看这......” 区区几个话本子,谢珩也不放在心上,清冷的眉眼看不出任何情绪,淡然道: “记爷账上吧。” “是。” 书斋外,那辆没有任何标识,低调的马车已经远去,谢珩心里却不像面上这样平静: 昭阳公主,这是临时起意,还是特意来此? 齐锦初才不管谢珩心里怎么想的,薅羊毛得来的就是香。 回宫以后,挑了一些让人送去给皇后娘娘解闷,又选了两本适合的,让识字的宫女每日念给卷卷当睡前故事。 铺子有了,接下来的日子,云舒忙得脚不沾地,装修、采买、培训人员...... 半月后的光禄坊里,没有锣鼓喧天,没有鞭炮齐鸣,齐锦初再次乔装出宫,给新铺子揭了红布,露出写着“蜜初坊”招牌。 齐锦初来到大齐朝的第一个产业——“蜜初坊”正式开张。 除了卖“珍珠奶茶”和蜂蜜小蛋糕、红枣梅花糕,齐锦初还增加了焦糖布丁。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酒香真的是不怕巷子深的。 “蜜初坊”刚开业那几天门可罗雀,主要是齐锦初定的价格不低。 在这个乡镇一斗糙米才20文钱,永安城这个精米也不过一斗80文钱的京城,“蜜初坊”一杯奶茶200文钱,加珍珠另加100文钱。 焦糖布丁一小碗500文钱,蜂蜜小蛋糕一块50文钱、红枣梅花糕一块100文钱。 咋一看似乎也不算特别贵,但是奶茶那一小杯根本喝不过瘾,一口一个的小蛋糕,随便一吃就是好几块。 每每一个人一吃就是好几两,但是喜欢吃甜品的人,真的是欲罢不能,停不下嘴。 还不到一周,“蜜初坊”就在永安城打响了名头,逼得齐锦初不得不限购。 因为,原料要供应不上了! 第15章 莫慌,本宫已有应对之策 无论是珍珠奶茶、焦糖布丁,还是蜂蜜小蛋糕、红枣梅花糕,都离不开一个原料——牛奶。 大齐朝的人把牛奶称作“牛乳”,牛乳有些腥味,很少会有人会喜欢喝,更没有人懂得用来做甜品。 御膳房偶尔会有供应一些,自从齐锦初开始做甜品,大齐皇宫所有的牛乳,就全供应给了昭阳宫。 御膳房应公主的要求,也加大了供应量,皇宫的量供给齐锦初在宫里用的没有问题的。 “蜜初坊”用的牛乳,是云舒从御膳房管事那里问到的,京郊的一个农庄里买来的。 那个农庄很大,养了二十几头牛耕地,以前牛乳连庄子上的庄户家孩子都不爱喝,只有偶尔御膳房来采购一点,经常都要白白倒掉。 今年不知怎的,经常每日都来采买一桶,后来皇宫管事还给介绍了云舒这个大客户,每天把他们庄子上的牛乳都给包圆了。 现在,开业不到一个月,“蜜初坊”用的牛乳量越来越大,一个农庄根本供应不上。 昭阳宫偏殿。 “殿下,属下已经把永安城城郊所有农庄的牛乳都给定下来了,但是如果按照每日这个增长的速度,牛乳很快就要供应不上了。” 云舒来给齐锦初送银票,顺便提起了原料问题: “我们得早做打算才好。” 如今“蜜初坊”门前每日排起的长龙,都快排到青龙大街去了,已经成了光禄坊一景。 云舒是有喜有忧,阳光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棂,在他清俊却难掩疲惫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属下也派人去更远的庄子打听过,要么养牛少,产奶量低;要么路途遥远,运送不便且易变质。” 大齐朝的运输能力,齐锦初也大概了解,外地运奶到京城,不太现实。 这万恶的古代,没有现代化牧场,没有冷链运输,连个像样的奶牛品种都没有!耕牛产奶有限,能支撑到现在,齐锦初已经很满意了。 “云舒,莫慌,本宫已有应对之策。” 云舒闻言大喜,忙问道: “请殿下明示。” “其一,限购。每日每人只能购买多少,购完即止,充值会员优先。” 云舒剑眉微颦,对于昭阳公主时不时地巧思,还有些跟不上: “殿下,何为充值会员?” 齐锦初走到桌案前,示意大宫女珍珠笔墨侍候,耐心地给云舒解释: “充值的意思,就是先在蜜初坊储存一笔银子,等到来买甜品的时候,就不必付款,可直接从账上扣银钱。” 云舒星眸一亮,强行按耐下想提问的心思,等着齐锦初说完。 “储存不同金额的银钱,就会成为不同等级的会员,有不同的好处。” 齐锦初尽量用直白的说法,来解释现代的会员制度: “比如储存100两银子,就可以成为普通的会员,每日里可以多买两杯珍珠奶茶,多两块糕点。储存1000两银子,就可以成为白银会员,每日里多买五倍珍珠奶茶,以此类推。” 云舒抚掌笑道: “殿下英明,如此不但可以缓解资金压力,也可以让这些经常来的客人不至于因为买不到生气。” 不仅如此,还可以深度锁客!齐锦初对这些现代常用的商业运作手段,还是很清楚的,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会员等级: “我们可以把蜜初坊有储值的客人分成普通会员,白银会员,黄金会员,铂金会员,至尊会员,储值的银钱,从100两到10000两不等。” 云舒听得连连点头,对昭阳公主的佩服又多了一层。 “除了限购,会员还可以优先品鉴蜜初坊的新品。” “新品?” “没错,这就是本宫的第二个应对方案了。” 齐锦初搁下笔,从桌案上那一叠宣纸里面,抽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写满了字的宣纸。 作为现代顶级牛马,怎能没有应急预案呢? 宣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娟秀的簪花小楷,云舒一看就知道不是昭阳公主写的,定睛一看,顿时眼睛都睁大了,手有些微抖: “殿下,这是......” “蜜初坊”靠着四个产品,都这么火爆,殿下这又一下子给了三个,全都是云舒听都没有听说过的。 什么“五红养颜补血小圆子”、“无瑕美肌七白饮”、“气血双补八珍糕”? 齐锦初扬声道: “来人,呈上来。” “是,殿下。” 大宫女琥珀在早在殿外候着,应了一声,带着几名小宫女,端着托盘上来。 云舒仔细看了过去。 只见青花瓷小碗中,装的是“五红养颜补血小圆子”,一看就煮得软糯的红豆、红枣、花生、红糯米,加上白色的小圆子,上面还点缀着几朵桂花和枸杞,红红白白的,颜值很高,靠近了还有一阵桂花香味。 同样青花瓷的杯子里,装的就是“无瑕美肌七白饮”,看起来很像牛奶。 巴掌大的青花瓷盘中,叠放着几块椭圆形的糕点。大齐朝做糕点全靠人工,没有模具这一说,云舒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做的,上面居然还能看见“八珍糕”三个字。 “殿下,这、这些就是新品?” 云舒惊喜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全都是没人见过的甜品,也不知道殿下是怎么想出来的。 齐锦初得意地下巴微抬,道: “你先试试看。” 云舒也不客气,拿起“无瑕美肌七白饮”先小口试了一下,有些微甜,入口顺滑,口感还不错。 齐锦初适时地解说: “这‘无瑕美肌七白饮’是由百合、莲子、葛根、芡实、茯苓、杏仁、山药等七种药食同源的食材磨粉煮出来的,可根据客人口味加糖,长期饮用,可令肌肤细腻光滑,白嫩无瑕,是以称之为‘无瑕美肌七白饮’。” “蜜初坊”的客人,十之七八都是女客,可想而知这又好喝,又能令肌肤美白的饮品会有多么受欢迎。 不过,云舒还有一个问题: “殿下,何为‘药食同源?’” 齐锦初顺口说道: “就是又能当食材日常食用,又可以当药材治病的,比如莲子,可以煮莲子羹,入药又有补脾止泻,益肾涩精,养心安神之效。” 昭阳公主懂得真多!云舒心悦诚服地躬身道: “多谢殿下解惑。” 第16章 在齐锦初看来,就是正确的废话 云舒继续试吃新品,这一次拿的是“气血双补八珍糕”。 没有蜂蜜小蛋糕和红枣梅花糕的松软,软硬度适中。初入口不觉多好吃,越嚼越香,还有丝丝甜味。 “殿下......” 大齐朝没有广告法,齐锦初很是理直气壮地给八珍糕加上了“气血双补。” “八珍糕选用了莲子、芡实、茯苓、山药、桂圆、红枣、陈皮,山楂等八味,也是药食同源的原料,长期食用,可扶养脾胃,改善气血两虚之证。” 云舒指着八珍糕上面的字问道: “殿下,这个字是如何刻上去的。” 齐锦初嘻嘻一笑: “这个简单啊,找个木匠刻模子就行了。” “......” 果然很简单,只是之前都没有人想到! 云舒最后端起“五红养颜补血小圆子”,舀起一颗小圆子,咬了一口,原来是糯米做的小汤圆,包着黑芝麻馅。 “红豆、红枣、花生、红糯米、枸杞,这五种红色食材,长期食用可补气血,尤为适合女子食用。” 昭阳公主强调了三次“长期食用”,云舒了然,拱手道: “殿下放心,属下这就去安排。” 齐锦初满意地点点头,有个得力下属就是省事! 这三款新品,想必能够让“蜜初坊”的生意再好上几分,第二家铺子做什么,也可以好好想想了...... “蜜初坊”的新品都是养生好物,齐锦初也没忘了孝敬永和帝和皇后。 吃甜食还能养颜美容,几款新品大受沈清漪夸奖,齐锦初带着心情颇好地带着食盒去投喂永和帝。 没想到,到了御书房,就感觉到气氛异常凝重。 御书房内,永和帝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地坐在龙椅上。 下方,坐着丞相谢珩、户部尚书、工部尚书等几位重臣,个个面色沉重得想要办丧事。 “儿臣参见父皇。” 齐锦初规规矩矩行礼。 “初儿来了。” 永和帝捏了捏眉心,疲惫地抬抬手,示意她免礼。 “参见公主殿下。” 群臣起身见礼。 “诸位大人免礼。” 这么多大臣在,齐锦初自然不能给永和帝丢脸,端庄大气地拿出了长公主的气度。 人的习惯很可怕。 这段时间,永和帝已经习惯了齐锦初几乎日日来御书房送这些什么“养生汤”“下午茶”,这会在一众朝廷重臣面前,齐锦初把食盒放在一边,往御案上面摆下午茶,永和帝居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几位尚书着实吃了一惊,但他们身居高位都是人精,谁也没有多嘴,默默地视而不见。 谢珩狭长的凤眸眯了眯,眼角余光看着昭阳公主端出来的碗碟。 都是没见过的,有点桂花香...... 谢珩的思绪飘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甜点? 永和帝沉重的声音及时拉回了谢珩的心思: “诸位爱卿,江南八百里加急急报,连日暴雨,青江、白水河多处堤坝告急,已有两处溃决!洪水肆虐,淹没良田村庄无数,灾民流离失所。” “江南知府管平上奏,若再有决堤,恐怕......恐怕富庶的江南三府都将沦为泽国。” 江南水患?! 原本打算放下下午茶就走的齐锦初心头一凛,居然忘记了原著里这一个重要节点! 但是,这次水患不是该在一个半月后的吗,怎么时间线提前了? 书中记载,这次江南水患损失惨重,朝廷赈灾不力,导致民怨沸腾,流民四起,甚至成了后来藩王作乱的一个导火索! 更重要的是,永和帝因为此事忧心如焚,连续数月不眠不休,处理灾情,身体彻底垮掉,埋下了早亡的祸根! 不行!绝对不能让历史重演!! 齐锦初悄悄站到一边,听听这些大臣这么说。 “陛下,” 水利归工部管,工部尚书周文集一脸愁苦: “当务之急是堵住决口,加固险堤!可......可急报所言,这水势太急,溃口太大,投入多少人力物料也是如同石沉大海啊!且,就算堵住此处,暴雨不止,上游水势不减,各处堤坝依旧岌岌可危,防不胜防啊!” 赈灾需要银子,修堤坝安置灾民都需要银子。户部尚书崔博研心疼钱粮,提出了泄洪之策: “堵不如疏!老臣以为,当尽快组织下游泄洪,牺牲部分洼地,保全大局!” “万万不可!”另一位大臣立刻反对:“下游区亦有数万百姓,岂能轻言牺牲?此乃下下之策!”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看着江南全境被淹吗?” “......” “好了!都给朕住口!” 永和帝被吵得头疼欲裂,猛地一拍御案: “吵吵吵!除了吵,你们还能拿出点切实可行的法子吗?!谢卿素来足智多谋,可有良策?” 顿时,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一直沉默不语的谢珩身上。 谢珩微微蹙眉,他虽智计百出,但治水一道,非其所长,只能拱手道: “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需派遣钦差大臣,亲赴险地,实地勘察水情,再定堵或疏。同时,开仓放粮,安抚灾民,以防民变。” 这回答在齐锦初看来,就是正确的废话! 永和帝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疲惫地揉着额角,问道: “诸位爱卿,可有钦差人选?” 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没人想接,老狐狸们开始打太极。 一直默默旁听的齐锦初,拼命在脑子里回想,现在抗洪救灾的各种资讯。 眼看便宜父皇愁得头发都要白了,大臣们还在扯皮,齐锦初也顾不得藏拙了。 为了父皇的身体,为了她的咸鱼大业,为了江南那千千万万无辜的百姓,她豁出去了! “父皇!” 少女娇脆的嗓音打破了御书房里的争吵,她上前一步,一副天真好奇的模样: “儿臣方才听各位大人争论,像是在说堵也堵不住,泄又怕淹了太多人?” 众人目光诧异地看向她,谢珩眉微挑。 昭阳公主?一个小姑娘凑什么热闹,她懂什么治水? 永和帝也看向女儿,眼中带着一丝疲惫的疑惑: “初儿,你有何想法?” “儿臣不懂什么大道理。” 齐锦初眨巴着大眼睛,努力扮演一个“突发奇想”的天真少女。 第17章 公主殿下,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 “儿臣就是忽然想起以前看的杂书,好像......对付这种大河发大水,光盯着一个地方堵是不行的,容易按下葫芦浮起瓢。” 她顿了顿,组织着语言,尽量用古人能听懂的方式表述: “书里说,可以把整条大河分成好几段,在特别容易出事的上游和中游关键地方,分段建几个特别结实的大坝。然后呢,在那些地势特别低洼,没多少人住或者庄稼收成不太好的地方,提前挖好大沟渠,把多余的水引过去。这样,大水来了,先让那些没人住的地方帮忙存点水,减轻大坝的压力。等大水过去了,再慢慢把存的水放掉或者利用起来。” 齐锦初一边装着极力回想,一边用手比划着,努力描绘着“分段筑坝”和“预设泄洪区”的概念。 虽然用词粗浅,但核心思想却异常清晰! 御书房内瞬间安静下来。 工部尚书周文集猛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齐锦初,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位公主。 分段筑坝?预设泄洪区?主动分洪? 这......这想法......简直是颠覆了他的认知! 以往治水,要么死堵,要么被动泄洪,从未有人想过主动规划、分而治之、牺牲局部保全大局! 户部尚书崔博研也忘了心疼钱粮,喃喃自语一般道: “若是......若是能提前规划好泄洪区,迁移安置好其中百姓,给予补偿,确实比决堤以后洪水肆意蔓延,损失无法估量要好得多......” 谢珩那双狭长深邃的丹凤眼,第一次在御前露出了不加掩饰的惊异和探究。 他紧紧盯着齐锦初的脸,仿佛想从她那张“天真”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分段筑坝?预设泄洪区?什么杂书能写这些? 谢珩,大齐朝前无古人的六元及第状元郎,自认学富五车,遍览群书,从未见过又什么治水的杂书,一个养在深宫内苑的小公主,又如何会去看这种杂书? 这也绝非寻常闺阁女子能想出的策略! 这位公主殿下,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谢珩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意味深长的弧度,缓缓开口,声音清越: “公主殿下此议,颇新奇。看似粗浅,细思之下,却暗含‘分势’、‘导引’、‘以空间换安稳’之大道至理。臣以为,此策,可一试。” 永和帝更是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他原本只是随口问问女儿想说什么? 没想到女儿竟真能说出如此,振聋发聩的见解?虽然表述尚显稚嫩,但直指要害!比这些只会扯皮争吵的大臣们强多了! “初儿,你......” 永和帝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齐锦初被众人看得心里发毛,尤其是谢珩那探究的眼神,让她感觉像被狐狸盯上了。 她赶紧缩了缩脖子,露出一个“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憨笑: “儿臣就是瞎说的,都是书里写的!父皇和各位大人听听就算了,千万别当真!儿臣告退!” 说完,她像只受惊的兔子,对着永和帝行了个礼,转身就溜出了御书房,留下身后一屋子神色各异的重臣和一脸复杂的永和帝。 谢珩看着那抹仓皇逃离的倩影,指尖无意识地在袖中摩挲了一下,眼底的兴味更浓了。 瞎说?呵......这位昭阳公主,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永和帝不再去探究女儿的想法,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谢卿,周卿,传旨工部!就按公主所言思路,速速派人结合实地勘察,拟定详细章程!” “分段筑坝,预设泄洪,迁移安置,务必周全!朕要看到切实可行的方案,立刻执行!” “崔卿,着户部立即安排赈灾钱粮,不得有误。” “江南百姓,等不起!” “臣等遵旨!” 一场可能动摇国本的水患危机,因为齐锦初一番不同的思路,悄然转向了一个崭新的,充满希望的方向。 而她本人,则在溜出御书房后,拍着胸口长出一口气: “吓死宝宝了!差点暴露,为了当个咸鱼躺平,老娘容易吗我?” 她决定回去要多吃两碗“五红养颜补血小圆子”压压惊,好好补一补。 自打齐锦初在御前抛出那个“分段筑坝+泄洪区”的惊人之论后,她在御书房除了给永和帝送吃食以外的“出镜率”就莫名其妙地高了起来。 永和帝似乎尝到了甜头,遇到一些棘手或新奇的问题,总爱“随口”问问女儿的看法。 齐锦初每次都被吓得魂飞魄散,绞尽脑汁地用“老神仙托梦”、“杂书上看的”等借口搪塞过去,还得把现代知识包装成古人能理解的“土话”,累得心力交瘁。 更让她头疼的是,那位绝美绝伦,腹黑指数爆表的丞相谢珩,出现在御书房的频率也明显提高了。 而且,他每次来,似乎都“恰好”能碰到被永和帝抓壮丁的齐锦初。 这日,齐锦初又被永和帝叫来“闲聊”关于如何提高户部税收效率。 老娘又不是会计的!齐锦初内心咆哮,好不容易用“简化税种、鼓励工商、打击偷税漏税”等笼统概念糊弄过去,感觉脑细胞死了一大半。 她蔫头耷脑地告退出来,只想赶紧回昭阳宫躺平。 刚走出御书房,就撞见了一身紫色丞相官服,如芝兰玉树般矜贵,正“恰好”准备进去议事的谢珩。 “见过公主殿下。” 谢珩微微躬身,姿态优雅,那双含笑的丹凤眼精准地捕捉到齐锦初脸上尚未褪去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丞相大人。” 齐锦初累得不想看美男,反正也抱不上,有气无力地回礼,只想快点溜走。 “殿下似乎......颇为劳神?” 谢珩的目光在她还略带点婴儿肥的俏脸上转了一圈,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可是在为江南水患之事忧心?殿下日前所提‘分段导引’之策,工部已初步拟定方略,成效斐然,陛下龙心甚慰,殿下功不可没。”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一步。 齐锦初内心警铃大作,这个腹黑狐狸要干嘛?! 第18章 公主殿下身上的秘密,比点心更诱 一股极淡的、清冽的墨香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冷冽气息,是谢珩身上独有的味道。 齐锦初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警惕地看着他:“丞相过誉了,都是父皇和各位大人运筹帷幄,本宫只是......随口一提。” “随口一提,便能切中要害,殿下之智,令臣叹服。” 谢珩笑容不变,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齐锦初手上的那个小巧精致的食盒——那是她带来准备“贿赂”父皇,让他少问点问题的点心,结果忘了拿出来。 齐锦初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自己手上的食盒,心头一动。 她可没忘记这位丞相大人是个重度甜品控!为了堵住他那张似乎总能问出关键问题的嘴,为了能有机会把他拉到自己阵营来,也为了自己能顺利脱身...... “丞相大人谬赞了。” 齐锦初脸上瞬间挂起营业式甜笑,动作麻利地打开食盒盖子。 里面是几个色泽金黄,散发着点心香甜味道的甜甜圈! 这是她让琥珀和昭阳宫小厨房的宫女根据她的描述,在没有烤箱的情况下,试验了好多次才炸出来的。 “这是......?” 谢珩的目光果然被那新奇的点心吸引,鼻翼微不可察地翕动了一下。 “哦,这是本宫的宫女们新做出来的糕点,叫做甜甜圈。” 齐锦初笑眯眯地信口胡诌,“本宫吃着觉得尚可,想着父皇批阅奏折辛苦,本想带来给父皇尝尝鲜。奈何父皇在忙,丞相大人为国事操劳,不如......替父皇尝尝?”她说着,将食盒往前一递,眼神里充满了“快拿走,别问我问题”的暗示。 谢珩看着那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点心,又看看齐锦初那双写满了“快吃快走”的眼睛,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没有推辞,非常自然地伸手接过食盒,修长的手指捻起一块甜甜圈。 入口的瞬间,谢珩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软糯香甜,还包着红豆馅,又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绝妙滋味! “果然......美味非凡。” 谢珩由衷地赞叹,动作优雅却速度不慢地将整个甜甜圈吃完,有些意犹未尽地看着食盒里剩下的几个。 “丞相大人喜欢就好。” 齐锦初看他吃得满意,松了口气,立马准备开溜: “那本宫就不打扰丞相去议事了,先......” “殿下且慢。” 谢珩慢条斯理地用一方雪白的丝帕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得如同画中人,抬眸看着齐锦初,笑得意味深长: “此等美味,比宫中御制更胜,殿下的小厨房,可真是卧龙藏虎啊!” 齐锦初心里咯噔一下! “呃......这个......” 齐锦初脑子飞快转动,干笑道,“本宫的宫女们,比较喜欢研究些吃的,上不了台面......” 谢珩也不拆穿,只是含笑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编,你继续编。 就在齐锦初快要绷不住的时候,御书房的门开了,永和帝的声音传来: “谢卿,你来了?在门口嘀咕什么?咦?初儿你还没走?” 永和帝走出来,一眼就看见谢珩手里捧着的食盒,再看看女儿一脸心虚的样子。 永和帝瞬间明白了! 好啊!这丫头,有好东西不先孝敬她亲爹,倒是在御书房门口先给谢珩这小子了?! 永和帝心里莫名有点酸溜溜的,他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地扫过谢珩: “谢卿近日......格外勤勉啊?朕的御书房门口,都成了你品尝糕点的地方了?” 谢珩面对皇帝的“酸意”,面不改色,淡定地将丝帕最后在嘴角按了按,确保没有残留,然后从容躬身行礼: “陛下恕罪。臣方才在门口遇见公主殿下,殿下体恤臣议政辛苦,赐下此点心。臣见其新奇,一时失仪,请陛下责罚。” 他认错倒是认得干脆,齐锦初:“............” 好家伙,锅全甩我头上了! 永和帝瞪了女儿一眼,又看看谢珩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没好气地挥挥手: “行了行了!都进来!谢卿,江南后续赈灾安置的章程,朕要与你细说!初儿,你也别闲着,朕也听听你的看法!” 他重点咬了“你的看法”四个字。 自己刚才为什么不跑快一点?齐锦初暗自哀嚎一声,垂头丧气地跟着进了御书房,感觉咸鱼日子离自己又远了一步。而谢珩,则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眼底的笑意如春水荡漾。 公主殿下身上的秘密,似乎比这点心更诱人。 江南水患的危机在谢珩和工部的高效运作下,已经初步得到控制。 泄洪区提前迁移的百姓得到了妥善安置,这还是齐锦初“无意”提了一嘴“以工代赈”的概念,被谢珩敏锐捕捉并完善推行,分段加固的堤坝也顶住了后续洪峰。永和帝龙心大悦,对齐锦初的“福星”体质更加深信不疑。 水患危机暂告一段落,恰逢京畿大营例行操演,永和帝兴致颇高,决定亲自前往校场检阅。 齐锦初被永和帝视为“护驾小福星”,自然也被点名随行。 秋老虎肆虐,大中午热得要命,齐锦初这种咸鱼其实一点也不想去,但是没办法。 校场之上,旌旗招展,杀声震天。烈日当空,将黄土地面烤得滚烫。 数千名精壮士卒排列成整齐的方阵,正在进行刀盾攻防演练。汗水浸透了他们的甲胄,在阳光下反射着油亮的光。 永和帝坐在高台凉棚下,看得连连点头。 齐锦初陪在一旁,对练兵兴致缺缺,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凉棚前方点将台上那个如标枪般挺立的身影吸引。 冷面将军萧屹。 他一身黑甲,勾勒出宽肩窄腰、充满爆发力的完美身形。 麦色的肌肤在烈日下仿佛镀了一层金边,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滚落,砸在滚烫的地面上。 他双手负于身后,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整个校场,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铁血寒气,与这炎热的天气形成鲜明对比。 真·人间荷尔蒙!太帅了啊啊啊~ 齐锦初内心的小人疯狂蹦跶。 第19章 冷面将军的遮阳帽 看着萧屹那几乎毫无遮挡地暴露在烈日下的身影,看看那晒得发红甚至有些脱皮的颈侧和手背...... 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深知紫外线危害的颜控,齐锦初简直不能忍,暴殄天物啊! 这么帅一张脸,晒伤了、晒黑了、晒出斑了,怎么办?! 她的“面首团”(广义)颜值天花板可不能塌! 这时演练中场休息,永和帝召萧屹上前回话。 近距离看,萧屹脸上红得像要过敏一样,齐锦初一发懵,手比脑子行动更快。 “臣告退......” 在萧屹向皇帝汇报完演练情况,正要退下的时候,她像只灵巧的猫,从身旁迅速掏出一顶奇特的帽子。 这帽子是她特地让大宫女翡翠她们用细密的竹篾做骨架,外层糊上轻薄的素色锦缎,内衬柔软的细棉布,做成的简易宽檐遮阳帽,帽檐上还绣着一朵小小的牡丹花! 造型参考现代遮阳帽,但材质更精致。 齐锦初瞅准时机,一个箭步上前,在包括永和帝在内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将那顶宽檐遮阳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地一下,扣在了正欲起身的萧屹头上! “萧将军!” 齐锦初仰着小脸,表情无比严肃认真,声音清脆响亮, “防晒很重要!您这样暴晒,皮肤会受损、会变黑、会起皱纹,总之对身体不好!这帽子您戴着,挡挡太阳!”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高台上的皇帝、太监、侍卫...... 点将台附近的副将、亲兵...... 离得近的、正偷偷打量这边动静的士兵们......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了,齐刷刷地聚焦在萧屹的头顶。 那顶素色的、带着一圈宽宽帽檐的奇怪帽子,正端端正正地戴在冷面战神,能止小儿夜啼的萧大将军头上! 强烈的反差带来毁灭性的喜剧效果! 萧屹整个人都僵住了,像一尊瞬间石化的雕像。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顶帽子轻飘飘的重量,以及帽檐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部分视线。 他小麦色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脖子根一路红到了耳尖! 不是因为晒的,纯粹是......羞窘和难以置信! 他活了二十多年,在尸山血海里眉头都不皱一下,此刻却被一顶小小帽子,扣得大脑一片空白! 他甚至能听到身后亲兵们拼命压抑却还是泄露出来的、如同漏气风箱般的“噗嗤”声,以及远处士兵方阵里传来的极力忍耐的、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永和帝先是一愣,随即看着萧屹那副头顶帽子、僵立当场、满脸通红的模样,再看看女儿那一脸“我是为你好”的认真表情,终于忍不住,“哈哈哈......”地爆笑出声,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初儿,你......你......” 永和帝指着女儿,笑得说不出完整话。 齐锦初看着萧屹那副窘迫样子,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干了件多么“惊天动地”的事。 “将军,您别不信!您看您脖子都晒红了!这帽子虽然......呃......朴素了点,但防晒效果一流!您......您就凑合戴戴?” 萧屹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他猛地抬手,想把这“耻辱之源”扯下来。但手指触碰到帽檐的瞬间,感受到那细密的锦缎和帽檐带来的、确实存在的阴凉感,再对上齐锦初那双清澈明亮、写满了“我是真心为你好”的眼睛...... 他的动作顿住了。 摘下来?显得他小气,不识公主好意,御前失仪。 戴着?顶着这玩意儿,他以后还怎么在军中树立威信?!士兵们会笑疯的! 萧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 他紧抿着薄唇,下颌线绷得死紧,眼神如同万年寒冰,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措。 最终,在永和帝的爆笑声和四面八方射来的、如同实质的憋笑目光中,他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不动! 他就那样僵直地站着,头顶着那个遮阳帽,如同一个被强行套上了花环的凶悍石狮子,通红的耳根和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整个校场,弥漫着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 肃杀的演练氛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张憋笑憋得扭曲变形的脸。 士兵们肩膀耸动,低着头,生怕自己笑出声。 副将们抬头望天,研究云彩的形状。 亲兵们死死咬住嘴唇,脸憋成了猪肝色。 一场严肃的军事演练,因为昭阳公主的一顶遮阳帽,彻底跑偏,成为了京畿大营日后流传多年的经典笑话——“冷面将军与他的遮阳帽”。 萧屹对齐锦初的认知,从“轻浮麻烦的公主”,进化到了“无法预测、极度危险、需要高度戒备”的级别。 军演“遮阳帽”事件后,萧屹看到齐锦初几乎是绕道走。 虽然齐锦初觉得自己是出于好意,也有点讪讪的,暂时没再去招惹这位气场能冻死人的冷面将军。 搞事业(赚钱)和鸡娃(卷卷)才是她的主业。 很快,她就将这点小尴尬抛到了脑后。 “蜜初坊”的生意彻底稳固了,齐锦初开始琢磨着搞点什么新产品。 还没等她琢磨出个所以然来,皇宫里又出事了,这回居然是皇后沈清漪! “殿下,殿下,不好了——” 孔良策匆匆跑进主殿,脸色有些慌乱。 又来了! 齐锦初揉了揉额角,这熟悉的台词! “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殿下,皇后娘娘突发头疾......” “什么?” 齐锦初脸色一变,霍地站了起来。 该死的!这段时间,后宫中安稳,她又被永和帝经常叫去,居然忘了好好想想原著的剧情。 齐锦初记得,皇后沈清漪初次头疾发作,原著中应该是半年后的,居然提前了这么久?! “备轿撵,去凤仪宫。” 齐锦初竭力让自己冷静,回想原著中沈清漪头疾发作前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 第20章 来自南疆的“千丝劫” 凤仪宫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皇后沈清漪躺在凤榻上,脸色苍白如纸,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双手死死按着太阳穴,不时痛苦地呻吟着。 那剧痛如同有无数根钢针在颅内搅动,一阵猛过一阵,让她几欲昏厥。 几位头发花白的太医轮流诊脉,却个个眉头紧锁,汗如雨下。 “皇后究竟如何?” 永和帝脸色铁青,焦躁地在殿内踱步,看着皇后受苦却无能为力,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 “陛下......” 为首的陈院判声音发颤: “娘娘脉象紊乱......臣等......臣等......” “废物!一群废物!” 永和帝勃然大怒,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矮几: “平日养着你们是做什么用的?!若皇后有个闪失,朕要你们统统陪葬!” 太医们吓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连称“臣等无能”。 齐锦初守在榻边,握着沈清漪冰凉的手,心疼得无以复加。 原著里沈清漪身体一直不算顶好,但并未提过初次头疾发作就如此凶险! 这不对劲! 她脑中警铃大作,难道......是有人下手?!会不会是中毒? “父皇!” 齐锦初猛地抬头,眼神锐利: “母后此症来得蹊跷猛烈,寻常头疾岂会如此?儿臣斗胆,恳请父皇召上次给卷卷诊断出熏香问题的周太医。” 齐锦初后来了解过,那个年轻的太医姓周,叫周既明,为人处事一板一眼,不是太圆滑,在太医院这种论资排辈的地方,属于被排挤的那一挂。 上次能来给卷卷看诊,纯属意外。 原本要来的是另外一位老太医,出门的时候滑了一跤闪了腰,凤仪宫宣旨的内侍,随手指了路过的周既明一起来。 没想到,误打误撞治好了卷卷。 “对!对!召!王德全立刻给朕召周太医,能解皇后头疾,重重有赏!” 永和帝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下令。 “是,陛下!” 御前大总管王德全不敢怠慢,自己赶紧小跑着去传旨。 周太医来得很快,行礼后被不耐烦的永和帝挥手道: “速去给皇后诊脉。” “是,皇上。” 周既明行了礼,才走到凤榻前,侧身坐在绣墩上。 凤仪宫的大宫女折桂把一方薄薄的丝帕覆在皇后手腕上,周既明三指搭上去。 齐锦初觉得这个周太医比那几个颤巍巍的老太医靠谱多了。 不是说老太医们医术不行,能进太医署的都不会是半吊子,就是年纪大了老滑头,很多事看破不说破,遇事只会磕头“臣等无能”。 周既明把过脉,又让折桂翻起双目紧闭的沈清漪的眼皮,请示过永和帝后,从药箱里,取出几根银针,扎在沈清漪眉心和头顶的几个穴位。 随着银针刺入,沈清漪的脸色明显好了。 永和帝和齐锦初心才放下,却听见周既明躬身道: “回皇上,公主殿下,皇后娘娘的头疾,臣治不了。” 永和帝又惊又怒: “什么?” 周既明不卑不亢地恭声道: “娘娘乃是中蛊,臣学艺不精,施针只能压制蛊虫活动,暂缓娘娘头痛,无法根治,还请皇上恕罪。” 中蛊!齐锦初虽然心里有所猜测,被周既明证实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手脚有些发软。 关键时刻,还是永和帝这个帝皇hold得住场,沉声问道: “你可知是何蛊?” 周既明道: “回皇上,娘娘的症状,似是传说中的奇蛊‘千丝劫’,但臣、臣不敢肯定。” “‘千丝劫’是何物,如解不了蛊,皇后会如何?” 永和帝听都没有听说过,齐锦初心里“咯噔”一下。 “千丝劫”,居然是“千丝劫”!!难道是他下的手? “回皇上,‘千丝劫’据传来自南疆,中蛊者初期轻微头晕、注意力不集中、夜间多梦易惊,颈后或头皮偶有莫名刺痛,一闪而过。但因蛊虫极细微,诊脉难以发现,不知娘娘之前是否有这个症状。” 沈清漪头痛暂缓,脸色惨白地靠在大宫女折桂身上,声音微弱: “有,本宫这段时间确实有这些症状。” 周既明又道: “中蛊时间长了,蛊毒发作时,会感觉颅内有无数细丝在拉扯、缠绕、收紧,有令人极度烦躁的“勒紧”和“撕扯”感,仿佛整个脑袋被无形的网越收越紧,欲将头颅勒爆。” “不错......” 沈清漪打了个冷战,刚才她头痛就是如此。 齐锦初的手在袖子里握紧,指甲狠狠掐进肉里,才维持住脸上的表情。 周既明只知道中了“千丝劫”时间长会这样,他却不知道,“千丝劫”到了蛊虫彻底长成以后,除了剧痛,还会令人产生幻觉。 难道,皇后前世并不是因为伤心过度死的,而是中蛊而死? 齐锦初会知道“千丝劫”,还是因为原著里提到过,谢珩某次代天南巡,路上救了一个人,那人出身南疆,医毒双绝,后来成为谢珩的得力干将。 那人名叫墨白,毒医墨白! “千丝劫”的蛊虫,就来自墨白的母亲,南疆圣女墨幽! 难道谢珩这么早就跟南疆有来往,“千丝劫”是他下的? 齐锦初脑子有点乱,原著里的时间节点,跟她现在所经历的,完全对不上了。 看她脸色发白,帝后还以为她是吓到了,沈清漪还忍着头痛安慰她: “初儿,你莫慌,母后已经好多了。” 齐锦初抬头,看着一脸憔悴的沈清漪,忍不住鼻子一酸,忙忍住,强颜笑道: “母后一定会没事的。” 周既明还是很有几分真本事,银针取出后,沈清漪的头痛大大缓解,也让永和帝和齐锦初松了一口气。 沈清漪暂时无事,但是解蛊也刻不容缓,永和帝当下派人出宫,前往南疆寻访解蛊之人。 永和帝同时下了封口令,前朝后宫只知道皇后娘娘产后体弱,闭门不出休养。 齐锦初也私下里交代了云舒,打听有没有南疆来的人。 “蜜初坊”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地火爆,会赚钱也要懂得花钱。 齐锦初让云舒在永安城买了一座两进的小宅子,地段不是特别好,偶尔云舒来不及回宫,就住在宫外。 第21章 奶源告急,云舒离京 昭阳宫内,熏香炉里一缕青烟袅袅,满室淡雅馨香,却驱不散齐锦初心头的阴霾。 沈清漪虽然暂时缓解了剧痛,也无需再卧床休息。 但“千丝劫”三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在齐锦初心上。 她独自坐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紫檀木桌案上划动,脑海中反复回想着周既明的话和原著里那些模糊的片段。 “幻觉......蛊虫......谢珩......墨白......墨幽......” 时间线乱了。 原著里谢珩救下墨白是在几年后南巡途中,过后没几年帝后就相继离世。 难道永和帝不是积劳成疾驾崩?皇后也不是伤心过度,“千丝劫”才是皇后早逝的真正元凶? 而谢珩,他在这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难道早在此时就已经与南疆有了勾结? 这个想法让齐锦初不寒而栗。 谢珩到底是敌?是友?还是...... “殿下,属下云舒求见!” 一个略带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疲惫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破了室内的死寂。 齐锦初猛地回神,指尖的力道一松,扬声: “进。” 云舒眉宇间藏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凝重,风尘仆仆,显然是刚从宫外赶回。 他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账册,边缘被捏得有些发皱。 “参见殿下。” 云舒躬身行礼后,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将账册翻到关键一页,双手呈上: “殿下,蜜初坊......出问题了。” 齐锦初的心“咯噔”一下,刚被蛊毒和各种阴谋占据的思绪被强行拉回现实。 她接过账册,目光迅速扫过那字迹密密麻麻却条理分明的账册。 “牛乳?”她一眼就看到了被朱砂笔重重圈出的核心条目,后面的库存数目触目惊心——零。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备注:限购令已执行,库存彻底告罄,顾客怨声载道。 “彻底告罄?”齐锦初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难以置信。 她知道蜜初坊火爆,也知道牛乳供应一直是瓶颈,但没想到会断得如此彻底,如此迅速! 这简直是要掐断她刚刚起步的财路命脉! “是的,殿下。”云舒的声音有点低沉,“属下按照殿下之前的吩咐,已经限购珍珠奶茶和蛋糕这些用牛乳量大的产品。推的几款新品,会员充值都很顺利。 起初几天牛乳的量尚能支撑,但蜜初坊生意增长远超预期,加之天气转凉,牛乳产量本身有所下降......” 他顿了顿,指着账册上另一处:“我们尽力限购,这两日都不再接受新的会员。但即便如此,牛乳依然供养不上,农庄管事们也很无奈。” 齐锦初没有说话,云舒抬起头,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眸里,此刻也充满了忧虑:“殿下,这已非银钱能解决。若无稳定充足的奶源,蜜初坊......恐难以为继。今日已有不少贵客不满,若之后依旧如此......” 云舒没有再讲下去,齐锦初已经听懂他的话。 蜜初坊辛苦建立的口碑,可能很快会崩塌。 那些刚刚充值成为尊贵会员的贵妇们(尤其是宫里的主子们),她们的怒火可不是好承受的。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齐锦初的脸色微沉,母后的蛊毒未解,还如同利剑悬在头顶,随时可能会落下,这边赖以生存的“钱袋子”又面临断炊危机。 一股巨大的压力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齐锦初强迫自己冷静,焦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葱白指尖在账册上那刺眼的“零”字上重重敲了敲,齐锦初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果决。 “云舒,”少女的嗓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蜜初坊绝不能倒!” “奶源就是命脉,不惜一切代价解决!” 云舒精神一振,躬身道:“请殿下吩咐!” “你立刻准备,亲自带人离京!”齐锦初站起身,走到书案前,快速提笔书写,“不要局限于京城周边百里了,给我往更远的地方找!水草丰美的平原,气候温润的山谷......凡是可能大规模饲养牛羊的地方,都给我去探!或者——” 她笔锋一顿,抬眼看向云舒,眼中闪烁着破釜沉舟的光芒:“直接买地!建我们自己的牧场。” “建牧场?”云舒一愣,随即认真思考起来。 自检牧场虽然是个看似异想天开的想法,投入巨大,周期也长。 但确实是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以蜜初坊如今堪称日进斗金的火爆,也不是不可能。 “对!”齐锦初将写好的手令递给他,上面盖着她的昭阳公主私印,“选址、买地、引进良种牲畜、雇佣经验丰富的牧民......你全权负责,本宫给你最大的权限和最充足的资金!” 齐锦初走到书架边,从一个暗格里拿出一个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叠厚厚的银票:“不必吝啬银钱,我要的是结果!” 云舒看着手中厚厚一茬银票和手令,感受到公主毫无保留的信任,心中涌起一股热流,郑重地将东西收好,单膝跪下:“属下领命!必不负殿下所托!” “此行路途遥远,务必小心。”齐锦初看着他清俊却难掩疲惫的脸,语气缓和了些,“多带几个护卫,蜜初坊那边,本宫会让孔良策盯着。” “谢殿下关心。”云舒心中微暖。 “还有,”齐锦初的声音压低了几分,道:“此去途中,多多留意有没有来自南疆的人,若有任何蛛丝马迹,无论多小,立刻上报!此事与蜜初坊之事同等重要!” 云舒心头一凛。 身为昭阳公主心腹,他自然知道皇后娘娘凤体欠安,太医院束手无策,陛下已派人秘密前往南疆寻访高人。此刻公主特意叮嘱,他立刻肃容道:“属下明白!定会暗中留意,若有消息,第一时间传回!” “去吧。”齐锦初挥挥手,眉宇间有些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凝重,“早去早回,蜜初坊这边,本宫会想办法先稳住局面。” 云舒不再多言,再次深深一揖,转身快步离去。 昭阳宫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齐锦初缓缓坐回椅子里,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望着窗外渐渐沉下的暮色,眼神慢慢坚定。 “蜜初坊,绝不能倒!” “母后,您一定要撑住......” “谢珩......墨幽......不管你们在玩什么把戏,本宫绝不会坐以待毙!” 第22章 归途惊变,血染黑风岭 云舒离京已有七日。 齐锦初在昭阳宫内,每日除了雷打不动地去凤仪宫探望皇后,去三不五时去御书房给永和帝送个下午茶,便是焦灼地等待着宫外的消息。 一方面是永和帝派出去南疆的人马。 沈清漪目前只能依靠太医周既明的银针和安神汤药压制头痛,蛊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发作。 另一方面是去寻找奶源的云舒。 蜜初坊人气依旧很旺,孔良策每日派人出宫打探。 蜜初坊虽然有齐锦初再次推出的几款新品撑住门面,但是深受欢迎的珍珠奶茶暂时下架,怨言渐起,尤其是那些刚充了“至尊会员”的贵客,不满情绪日益高涨。 周德妃甚至派人递了话到昭阳宫,委婉询问何时能重新喝到那“珍珠圆子”。 齐锦初只能强压烦躁,一边让人好言安抚,赠送些不含奶的红豆糕、枣泥酥等小点心平息众怒,一边在心底疯狂祈祷云舒此行顺利。 只是,永和帝派出的密使杳无音信,云舒那边也没有丝毫信息传来。 现代的齐锦初,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很快各自有了家庭,她是跟着爷奶长大的,可惜在她有能力赡养的时候,爷奶已经相继过世。 这段时间的相处,没有享受过太多家庭温暖的齐锦初已经把永和帝皇后卷卷当做自己的家人,而不仅仅是为了保命。 凤仪宫寝殿内弥漫的药味和沈清漪强撑的笑脸,像钝刀子一样割着齐锦初的心,但她却没有任何办法。 这日午后,天阴沉得厉害,厚重的云层压在永安城上空,闷得人喘不过气。 齐锦初刚从凤仪宫回来,心情就如同这天气一般沉重。 她倚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椅子扶手。 “殿下!”翡翠脚步匆匆地进来,脸色有些慌乱,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竹筒,“云总管的信鸽急报!” 竹筒上面有几道血痕,像是带血的手指握住留下的。 齐锦初的心猛地一沉,豁然起身,她迅速拆开竹筒,倒出里面卷得紧紧的一张纸。 纸上有不少血迹,字迹也十分潦草,完全不像是云舒平时记账那手整齐的小楷。 “奶源位于青州玉泉山麓,黑风岭官道遇伏击,敌众且悍,似死士,伤亡惨重,属下恐......”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最后几个字几乎被血迹洇开,模糊难辨。 显然是云舒危急之下,匆匆写的。 轰! 齐锦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眼前一黑,纸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 “殿下——” 翡翠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了齐锦初。 是蜜初坊崛起太快,触动了某些权贵的利益,招致报复? 还是那幕后下蛊的黑手,察觉她在追查南疆线索? 伏击!死士!伤亡惨重! 每一个词都像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齐锦初紧绷的神经,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这些字眼,对于生长在和平年代的她来说,何等陌生! 我不能慌,不能倒下! 云舒怕是还等着救援! 齐锦初狠狠地咬了下舌尖,剧痛让她浑身一激灵,脑子也清醒了一点! “孔良策!”齐锦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凌厉和一丝极力隐藏的惊惶。 “奴才在!”孔良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殿外冲了进来,显然也听到了风声。 “立刻!马上!”齐锦初指着地上的染血纸条,指尖都在微微发颤,“拿本宫令牌,速去京畿大营,找萧将军!就说本宫有十万火急之事相求,请他务必立刻派一队精锐轻骑,赶赴黑风岭救援!” 孔良策看到那血迹,脸色也变了,不敢有丝毫耽搁,抓起纸条和令牌冲了出去。 调动大军需要永和帝的圣旨或者令牌,但是调个一小队轻骑外出,只要萧屹愿意,还是可以的! 齐锦初如今也只能指望萧屹能卖她这个面子了。 云舒是她在这个世界真正收服的第一个心腹,能力卓绝,忠心可靠,更是她商业帝国的基石! 他绝不能出事! “翡翠,准备轿撵,去御书房。”齐锦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准备做两手准备,找永和帝再求一道调兵的旨意。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了浓重的乌云,紧接着,沉闷的雷声滚滚而来,仿佛预示着黑风岭上那场血腥厮杀的回响。 黑风岭,官道旁。 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泥泞的土地上,溅起浑浊的水花,地上的血迹很快被冲刷掉,却冲不散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战斗即将结束,或者说,是单方面的屠戮接近尾声。 十余名黑衣蒙面的死士,如同鬼魅般在雨幕中穿梭,动作狠辣利落,配合默契。 他们手中的钢刀在闪电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大多是云舒带出来的护卫。 仅剩的三名护卫浑身浴血,伤痕累累。 云舒在护卫身后,左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肉翻卷,鲜血染红了半边月白长衫。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右手紧握着一柄夺来的长刀,死死盯着步步紧逼的敌人。 为首的死士首领,眼神阴鸷,沉声喝道:“上!” 三名护卫怒吼着冲上去,瞬间被淹没在刀光之中,一丛丛血花在暴雨中绽放。 云舒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更多的是不甘! 他不能死在这里! 公主的托付,蜜初坊的奶源,还有那关于南疆的密报...... 他猛地将手中长刀掷向扑来的一个死士,趁着对方格挡的瞬间,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官道旁地形复杂的黑风林深处冲去! “追!格杀勿论!”死士首领冷喝一声,数道黑影如同附骨之蛆,紧追不舍。 雨水模糊了视线,荆棘划破了衣衫和皮肤,失血和剧痛让云舒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身后的脚步声和刀锋破空声越来越近,他甚至能感受到那冰冷的杀意贴上后背! 难道......真要命丧于此?云舒心中悲愤,脚下被湿滑的树根一绊,整个人向前扑倒,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已力竭。 “唰!” 一道凌厉的刀光,带着死亡的呼啸,朝着他后心狠狠劈下! 第23章 奇怪少年 公主殿下......属下有负所托...... 云舒绝望地闭上了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声极其轻微短促的破空声响起! 紧接着,是“噗嗤”的一声轻响,伴随着一声压抑的痛哼!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云舒猛地睁开眼,回头看去—— 只见那挥刀劈向他的死士,动作诡异地僵在半空,握刀的手腕上,赫然钉着一根细如牛毛,通体乌黑的......针? 云舒觉得自己可能失血过多眼花了。 他居然看见那根针像活物一样地动了一下,整个手腕皮肤立马变黑。 那死士脸上露出来的眼眶位置皮肤,瞬间得跟手腕上一样漆黑,眼珠暴突,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身体诡异地抽搐着。 这个变故让追入林中的其余几名死士,眼神警惕地停下脚步,背靠背围成一圈,惊疑不定地扫视着下着暴雨愈发昏暗的密林。 “谁?!” “藏头露尾,滚出来!” 死士首领厉声喝道。 回答他的,是唰唰的雨声,以及林中似乎变得更加浓郁,带着泥土和腐叶气息的湿冷。 突然,一个死士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头儿!有,有虫子——” 只见他裸露的手背上,不知何时趴了一只小指甲盖大小,色彩斑斓的甲虫,正飞快地试图钻进他的皮肤! “啊——”那死士惊恐地企图用刀背去拍打,却为时已晚,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眼神涣散,软软地瘫倒在地。 这种未知的诡异攻击方式,比明刀明枪更让人胆寒!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剩下的死士。 “撤!”死士头领当机立断,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任务固然重要,但面对这种神鬼莫测的手段,保命要紧! 他顾不上重伤濒死的云舒,也不再看地上那两具死状诡异的同伴尸体,更不敢去搜索暗处的敌人,带着剩余手下,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朝着来路退去,很快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密林深处,再次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暴雨冲刷树叶的唰唰声和云舒粗重痛苦的喘息。 云舒强撑起身体,挣扎着靠在一棵湿冷的树干上,警惕又茫然地环顾四周。 是谁?是谁救了他? 那诡异的黑针和毒虫是什么人的? 就在这时,距离他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大树后,一道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面容极其俊秀,身形略显单薄的少年。 穿着一身和大齐王朝完全不同,样式奇特的靛蓝色短褂和长裤,像是某种异族的服饰。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近乎妖异的碧绿色,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此刻正毫无温度,冷冷地打量着浑身浴血狼狈不堪的云舒。 他就站在那里,如同这凄风冷雨中生长出的一株带着剧毒的幽兰,让云舒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你,你是谁?”云舒强忍着眩晕和剧痛,声音沙哑地问道。 少年手中把玩着几颗不起眼的黑色种子,云舒隐约看到他的手腕内侧,似乎有一个若隐若现青黑色的蛇形刺青。 少年没有回答,碧绿的眸子淡淡扫过云舒左臂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以及他身上多处正在渗血的伤痕,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云舒身后更黑暗的密林深处,声音清冷,带着一种奇异的腔调: “想活命,就跟我走。你的血,会引来更多......东西。” ——————分割线———————— 破庙里,火堆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将少年那张阴郁俊秀的脸映照得明灭不定。 他的动作算不上轻柔,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粗暴,一把撕开云舒染血的衣袖,露出那道被雨水浸得发白的狰狞伤口。 雨水、血水和污泥混在一起,触目惊心。 “嘶!”云舒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咬紧牙关,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少年对他的忍耐似乎有一丝意外,碧绿的眸子瞥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皮囊。 打开囊口,一股混杂着奇异草药和淡淡腥气的味道弥漫开来。 少年从皮囊里拈出一小撮深绿色的粉末,毫不犹豫地撒在云舒的伤口上。 “嘶——!”剧痛如同烈火灼烧,云舒眼前发黑,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这药粉的刺激性远超寻常金疮药! 少年却恍若未觉,又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倒出几滴粘稠如蜜的琥珀色液体,滴在药粉上。 那液体接触到药粉和血肉,竟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升起一缕缕的白烟。 云舒还来不及震惊,一股清凉感迅速压下了灼痛,并且伤口流血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止住,甚至有了结痂的趋势! 云舒惊愕地看着这神乎其神的变化,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这绝非普通医术! 他强忍剧痛带来的眩晕,沙哑开口:“多,多谢阁下救命之恩。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闭嘴。” 少年头也没抬,声音冰冷地打断他。 他专注地处理着伤口,手法极其熟练,却又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云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用一根不知道是什么制成的细丝,飞快地将他的伤口缝合,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处理好手臂的致命伤,少年似乎才松了口气,也不再管云舒,径自走到火堆旁坐下。 少年拿起一根树枝随意拨弄着柴火,火焰燃更旺起来,庙内刺骨的寒意和湿气似乎都被驱散不少。 跳跃的火光映在他碧绿的瞳孔深处,看在云舒眼里,就像两簇幽冷的鬼火。 “你是谁,为何打探南疆之事?” 少年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清冷,语调怪异,目光却锐利如刀,直射云舒。 云舒心头剧震! 这少年手段诡异,云舒沉默片刻,虚弱地反问:“阁下......又是谁?” 他的目光落在墨白把玩着几颗黑色种子的手上,眼里带着深深的忌惮。 那细如牛毛的黑针,那钻入皮肤的毒虫,无一不指向一个令人心悸的答案。 第24章 交易 少年的眼皮微抬,瞥了一眼云舒,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淡淡说道:“那群死士,或许还在附近徘徊,你的伤,没有我的药,撑不过今晚。” 他的话很直白,甚至有些冷酷地点明了云舒此刻绝境般的处境——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云舒靠在陈旧潮湿的墙壁上,失血和剧痛带来的寒意不断侵袭着他的意识。 他看着眼前这个谜一样的俊秀少年,心思电转。 对方明显不是什么好打抱不平的热心人,却救了自己。 那明显不同于大齐的异族服饰和口音,诡异的杀敌手段,奇特的药粉,还有手腕处那若隐若现的蛇形刺青...... 南疆!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般在云舒脑海中炸响,公主殿下离京前的隐秘嘱托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南疆?!”云舒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虚弱和激动而微微发颤,“阁下......来自南疆?那些虫子......那些毒......是蛊术?” 少年拨弄火堆的动作猛地一顿,碧绿的瞳孔骤然收缩,瞬间爆发出冰冷刺骨的杀意! 他猛地转头盯住云舒,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洞穿,一股带着阴冷杀气的无形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破庙! “你知道蛊术?”少年的声音骤然低沉下来,带着浓重的戒备和危险的气息。“你是谁的人?!” 云舒被他骤然爆发的杀意激得汗毛倒竖,伤口都仿佛更疼了几分。 留意到少年问的是“谁的人”,云舒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强撑着直视那双充满敌意的碧绿眼眸,艰难地说道:“我......我不知道蛊术具体是什么,但我的主人......正在寻找能解蛊毒的人,她的一位至亲长辈,身中一种名为‘千丝劫’的蛊,症状如同头风,剧痛难忍,医者都束手无策......” “千丝劫......”少年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中的杀意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惊讶、了然、厌恶,还有一闪而过的恨意。 他握着树枝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呵......‘千丝劫’......果然是她......”少年突然嗤笑了一声,绿眸中闪过一丝不屑,“也就这个拿得出手了......”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绝望的寒夜中骤然点亮! 云舒的心激动得砰砰直跳,竭力想要维持冷静,一开口声音却还是带上了一丝颤音:“阁下,可是认识下蛊之人?您......您能解‘千丝劫’?” “解?”少年冷笑一声,语气仿佛带着无尽的嘲讽,“‘千丝劫’是南疆圣女墨幽的得意之作,岂是那么好解的?” 南疆圣女墨幽! 云舒如遭雷击,公主殿下猜测的没有错,那“千丝劫”果然来自南疆圣女! 眼前这个救了他的诡异少年,也不知是否能解“千丝劫”? 云舒也算是阅人无数,眼光毒辣,看那少年提起南疆圣女墨幽时,并无多少尊敬或惧怕,大着胆子猜测:“南疆圣女墨幽......是你的仇人?” 少年俊秀的脸上嘲讽更浓,碧绿的眸子里是化不开的阴郁和恨意。 “仇人?”他低声念叨着这个词,仿佛在尝着世间最苦涩的毒药,“一个把我当做工具,不听话就要毁掉我的人,如何不是我的仇人呢?” 少年语气中的怨毒和悲凉,让云舒这个局外人听了都感到一阵心悸。 显然,这个少年和南疆圣女墨幽的关系,不一般! 一个南疆人,突然出现在距离永安城这么近的地方,云舒怎么想都觉得蹊跷。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把这个可能可以解“千丝劫”的南疆少年给带回去。 云舒聪明地转移了话题,试探着问道:“阁下救了我,是因为......我在打听南疆的事?” 少年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 他随意地拨弄着火堆,跳跃的火光在他阴柔俊美的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云舒能从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内侍,混到慈宁宫管事,再成为齐锦初的心腹,那八百个心眼子,根本不是这个初出南疆的少年可以比的。 “阁下......”云舒强撑起精神,声音虽弱,却带着一种商贾谈判时的清晰和冷静,“我叫云舒,是大齐昭阳公主手下,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少年神色淡淡,对于云舒的身份,似乎冰没有太过惊讶,只是抬起碧绿的眸子,冷冷地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昭阳公主深得帝后宠爱,她那位身中‘千丝劫’的至亲长辈,正是当朝皇后娘娘!”云舒抛出这个重磅消息,眼睛紧盯着少年,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 无奈,这个南疆少年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已经开了头,云舒只能继续说道:“公主殿下对皇后娘娘至孝,在下出宫一则处理公主的产业,二则寻访能解蛊的高人。如今得遇阁下,实乃天意!” “阁下精通医毒,若愿随我回京,为皇后娘娘解蛊,昭阳公主必以贵宾之礼相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后娘娘身为中宫之主,救了娘娘这份功劳......” 云舒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直视着少年那双深不见底的绿眸,加重了语气:“公主殿下定不会忘了阁下的救命大恩,将来或可助阁下......彻底摆脱南疆......” “彻底摆脱......”少年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云舒第一次看见那双绿眸有了强烈的情绪,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彻底摆脱南疆! 那是少年深埋心底,却从来不敢奢望的念头! 在南疆,圣女墨幽言出法随,无人敢违抗她的命令。 仅凭他自己,能离开南疆躲到这里,就已经极为不易了。 如果......真如这人所言,能得到大齐皇室的庇护和助力...... 这个诱惑太大了! 大到少年冰冷沉寂已久的心湖都掀起了波澜,但他依旧保持着警惕:“我凭什么相信你?又凭什么相信你那什么昭阳公主?” 从小在墨幽如同养蛊一般折磨中长大,少年对信任二字早已绝缘。 第25章 皇后头疾再次发作 云舒理解他的顾虑,薄唇一勾,淡淡说道: “我听闻你们南疆有种可以控制人的子母蛊,阁下若担心,可在云舒身上下子蛊。” “什么?” 少年惊讶地抬眸,只见云舒一脸坦然,他有些难以置信: “你可知道,子蛊一旦发作,如万蚁蚀骨,生不如死?” “云舒知道,但云舒更相信公主殿下,必不会让阁下失望。” 云舒脸上的表情不像是作伪,难道真的有人值得让人用性命去信任?少年沉默了,碧绿的眸子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 他需要安全的庇护所和强大的靠山,以躲避墨幽无休止的派人追杀,甚至......搏一个渺茫的解脱希望。 那位大齐的昭阳公主,或许,真的可以!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他的自由,甚至可能是生命。 破庙外的雨势渐渐止住,暴雨过后,山林里的空气清新,令人心生愉悦,也仿佛冲散了少年心中厚重的阴霾和疑虑。 良久,就在云舒几乎以为少年要拒绝,心一点点沉下去时,少年终于抬起了头, 直视着云舒,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寒意,多了一丝决断: “好。这笔交易,我墨白做了。” 他站起身,走到破庙门口,望向外面漆黑如墨的夜色,背对着云舒: “天亮后出发。” 云舒一直悬着的心,终于重重落下! 巨大的疲惫和伤痛瞬间席卷而来,他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放任意识沉入了黑暗的深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如释重负的弧度。 公主殿下......奶源找到了......解蛊的人......也找到了! 云舒,幸不辱命...... 大齐后宫。 齐锦初磨着永和帝派内侍去京畿大营传口谕,双重保险希望萧屹的人能及时救下云舒。 “云舒,你可要挺住啊,本宫还指着你把蜜初坊发展壮大呢......” 齐锦初才从御书房回宫,刚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大宫女琥珀端着茶正要递给她,一道身影直冲进来,惊得琥珀失手整个茶盘掉到地上,“哗啦”一声,满地狼藉。 “啊——” 齐锦初也被吓了一跳,正要呵斥,翡翠已经“噗通”跪下,慌乱地喊道: “殿下,殿下!” 翡翠发髻微乱,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一点大宫女的仪态也没有,带着哭腔的声音尖利,刺得齐锦初耳朵差点捂起来:“不好了殿下,凤仪宫,凤仪宫急召,娘娘......娘娘头疾又发作了!” “哐当!” 齐锦初猛地站起,打翻了小案几上装点心的白瓷碟子,糕点洒得满地。 “母后怎么了?!”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娘娘痛得受不住,陛下已经赶过去了,太医院当值的太医全被召去了!听荷姐姐派人来,让您赶紧过去!怕是......怕是不太好......”最后几个字,翡翠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 嗡—— 齐锦初只觉得脑子里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瞬间一片空白,只剩下尖锐的耳鸣。 所有的盘算,所有的“咸鱼”梦想,在这一刻被无情地撕得粉碎! 难道,母后真的......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齐锦初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往下扯向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窟窿。 “备轿撵!快!!”齐锦初厉声喝道,声音因为极度的紧绷而显得有些嘶哑。 她甚至顾不上仪态,一把推开试图上前搀扶的孔良策,提起繁复的宫装裙摆就往外冲,在门槛上过长的裙裾绊了一下直接摔出去。 “殿下——” 内侍宫女们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慌忙上来搀扶。 膝盖重重地磕在白玉石阶上,齐锦初忍住剧痛在宫女搀扶下起身,咬牙道: “先去凤仪宫!” “是!” 昭阳公主的脸色太可怕,没有一个宫女内侍敢劝阻,轿辇被抬着飞奔向凤仪宫。 一路上,宫道两侧的朱红宫墙在急速的颠簸中连成一片模糊的红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齐锦初死死攥着轿辇扶手,心底那汹涌而上的,名为“原著命运”的巨大恐慌,让她浑身发冷。 不会的,不会的!齐锦初拼命安慰自己,她已经改变了父皇晕倒的节点,母后也一直在喝她送去的滋补汤水,做她教的瑜伽! 命运一定改变了! 一定! 轿辇刚在凤仪宫殿前停稳,齐锦初几乎是踉跄着跳了下来,等不及通报,便直接冲进了凤仪宫。 当值的宫女内侍们也无人敢拦,个个面无人色,噤若寒蝉。 寝殿内传来永和帝蕴含着滔天怒火的咆哮,如同困兽濒死的嘶吼,夹杂着沈清漪痛苦难抑的呻吟,穿透厚重的殿门砸在齐锦初的耳膜上: “废物!一群废物!朕养你们何用?!” “皇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朕让你们统统陪葬!!” 齐锦初印象中,永和帝从未如此狂怒过,心猛地一缩,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彻底碾碎。 齐锦初顾不得任何礼仪,猛地推开站在寝殿门前瑟瑟发抖的内侍,直直闯了进去! 宽大的凤榻上,沈清漪蜷缩着身体,往日温婉秀美的面容此刻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得近乎狰狞。 她脸如金纸,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一头乌黑的长发已经被汗水浸透,凌乱地黏在脸颊上。 “呃......啊......”破碎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她紧咬的牙关中逸出,身体时不时因为一阵剧烈的疼痛而猛地弓起,又无力地落下。 更令人心胆俱裂的是,沈清漪露出的手背,脖子,脸上,不时从皮肤底下凸起一块,仿佛有什么虫子在底下蠕动,随时要破皮而出一样。 “清漪,清漪!” 永和帝齐明稷半跪在榻边,双目赤红如血,紧紧握着沈清漪冰凉颤抖的手。 这位大齐最尊贵的帝王,此刻脸上只剩下惊惶无措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暴怒。 榻前,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的人。 一只摔得四分五裂的青玉药碗格外刺眼,黑褐色的药汁泼洒开来,如同一条毒蛇蜿蜒。 第26章 金针压制,倒计时十二时辰 太医院陈院判为首,七八位太医包括周既明,此刻全都跪在凤榻前,有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太医,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另一边还跪着几个负责伺候汤药的宫女,抖如筛糠,连哭都不敢出声。 齐锦初扑上前去,急问道: “父皇,母后她......” 永和帝猛地转头,血红的眼睛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死死盯住跪在最前面的陈院判,嗓音嘶哑,“朕要听实话,谁再敢提什么学艺不精,没办法,朕现在就砍了你们的脑袋!” 陈院判浑身剧震,额头触地,声音断断续续:“陛......陛下息怒!娘娘......娘娘这,银针刺穴,已是......已是最稳妥的了......” “稳妥?!”永和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站起身,一脚踢翻了旁边一个雕花架子,上面的花瓶、花枝连水洒了一地。 “皇后现在连人都认不清了,这叫稳妥?!”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指着地上的太医们,手指都在颤抖,“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拖下去!给朕拖下去!杖——” “父皇!”齐锦初一把抓住永和帝的手臂,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残酷命令。 永和帝低头,只见齐锦初小脸苍白,抓住他手臂的纤细手指在发抖。 “父皇息怒,此时责罚太医无济于事,救母后要紧!” 永和帝滔天的怒火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暂时止住,重新坐回凤榻前的绣墩。 齐锦初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周太医,母后如今情况究竟如何?” 周既明额头一块青紫,是刚才被永和帝砸的。 此时听见昭阳公主问话,他抬头沉声道:“回公主殿下,娘娘所中蛊虫,似被催动,如今提前发作。”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灭顶,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齐锦初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颤声问道: “可有法子压制?” 周既明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某种必死的决心,哑声道:“陛下,公主殿下,微臣......微臣或可一试,暂缓娘娘痛苦,争取......争取一线时间!” “当真?!”永和帝急切地问道,甚至都顾不上去追究周既明有办法,刚才却说无能为力。 “有几成把握?”齐锦初的声音比永和帝冷静,死死盯着周既明。 周既明避开齐锦初过于锐利的目光,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艰难开口道:“此法......甚为凶险,需以金针刺风府、百会、太阳、印堂、神庭......诸般要穴!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且......且只能最多......最多压制十二个时辰!”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十二个时辰之后,若无良策......臣......亦回天乏术!” 十二个时辰! 一天! 母后......她的母后......难道终究还是逃不过吗? 齐锦初的心沉到了谷底,冰寒刺骨。 十二个时辰......这就是母后最后的时限了吗? 原著里那油尽灯枯的结局,终究还是躲不过吗? 永和帝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下去,整个人瞬间老了好几岁。 他的身体晃了晃,被旁边的王德全眼疾手快地扶住。 跪着的宫女内侍太医们更是连最后一点侥幸都熄灭了,死到临头的巨大恐慌,沉沉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绝望。 皇后沈清漪蜷缩着躺在宽大的凤榻上,双目紧闭,脸色灰败如蒙尘的珍珠,仿佛连最后一丝生气都被那无休止的剧痛榨干了。 偶尔,她的身体会不受控制地狠狠抽搐一下,喉咙里溢出破碎如呓语的呻吟,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脖颈。 齐锦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看向周既明,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周太医,施针!一切后果,本宫担着!” “初儿......”永和帝虚弱地唤了一声,想说什么,却被齐锦初一个眼神制止了。 那眼神里有着超越年龄的沉凝,竟让永和帝一时失语。 周既明得了公主首肯,又见永和帝没有反对,深吸了一口气,道:“请陛下、公主殿下稍退!” 齐锦初扶着永和帝,俩人退到凤榻一侧。 周既明上前,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特制的皮囊,里面静静躺着数十根长短不一,细如毫发却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幽幽寒芒的金针。 他取出一根足有半个手掌长的细针,用烈酒仔细擦拭,又就着烛火燎过。 整个过程,他的脸色沉稳,不慌不忙,与方才的惶恐判若两人。 风府穴,就在后脑发际线正中上约一寸的凹陷处。 大宫女听荷扶起沈清漪,周既明眼神一厉,右手快如闪电! 那细长的金针,稳稳地刺入了沈清漪后颈的风府穴,金针没入过半。 “啊!”昏迷中的沈清漪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闷哼,身体竟挣脱了宫女的搀扶,猛地向上弹起,又重重落下。 “按住。” 周既明低喝,手指捻动针尾,以一种极其复杂玄奥的手法轻轻提插捻转。 他全神贯注,完全不知道旁边的齐锦初和永和帝看得胆战心惊。 接着金针再次刺入头顶正中的百会穴,沈清漪的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痉挛。 最后是双侧太阳穴! 两根稍短的金针,几乎同时刺入那微微跳动的鬓角血管旁! 周既明双手在金针上或捻或弹,或快或慢,指尖仿佛带着某种无形的韵律。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额角汗珠一颗颗划落,显然耗费了巨大的心神。 时间沈清漪痛苦呻吟中缓慢流逝,每一息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齐锦初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陷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痕,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她的目光死死锁在沈清漪脸上,不敢错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终于,在周既明一声低沉疲惫的吐息后,奇迹发生了。 沈清漪原本剧烈抽搐的身体,渐渐平复下来,紧锁的眉头似乎松开了一丝。 “母后......”齐锦初试探着轻轻唤了一声。 沈清漪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极其缓慢,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细缝。 她的眼神涣散迷茫,极度虚弱,似乎想转动眼珠看看女儿,但最终眼皮沉重地合上,再次陷入了昏睡,呼吸却已平稳许多。 成了,暂时压制住了! 第27章 千钧一发,墨白赶到 周既明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晃,被旁边的内侍扶住才没有倒下。 他脸色苍白,官袍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声音虚浮:“陛下......公主......此法......只能维系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之后,蛊虫反扑,必将......变本加厉......到那时......微臣......真的......回天乏术了......” 说完,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软软地瘫倒下去,被内侍七手八脚地抬到一旁安置。 刚刚升起的狂喜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 十二个时辰的倒计时,如同悬挂在头顶的利剑,再次沉沉落下! 一天之后,若再无解法,母后将......万劫不复! 齐锦初刚刚放松一点的心弦,瞬间绷紧到极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血肉里! 一天时间?! 她要去哪里找能解这“千丝劫”的高人?! 真的还有人能救母后吗?! “来人——” 永和帝沉声喝道: “再派御前侍卫出去,不计一切代价,寻找能解蛊的人!” “十二个时辰之内,找不到——” 帝皇的声音嘶哑,带着随时要杀人的决绝:“都别回来了!” “是,陛下!” 御前大总管王德全领旨,前去安排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巨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山峦,狠狠压在凤仪宫内。 永和帝和齐锦初坐在凤榻前,守着昏睡的沈清漪,没有内侍和宫女敢上前去劝这对身份尊贵的天家父女去休息。 永和帝没有动,跪着的人也不敢动。 偌大的凤仪宫,死寂得如同末日将临。 齐锦初看着沈清漪憔悴的脸,回想着穿越过来这段时间的相处,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又被她死死咽了回去。 母后...... 不管齐锦初和永和帝心情如何,时间还是慢慢地到了第二天上午,距离周既明说的十二个时辰,只剩下—— 最后一个时辰! 就在这希望与绝望交织,凤仪宫寝殿内气氛沉重,令人窒息得快要发狂的时刻—— 一阵嘶哑急促的呼喊,如同濒死之人最后的求救,穿透了厚重的殿门和压抑的空气,如同惊雷般狠狠劈了进来! “殿下——殿下——” “解、蛊的人......” 是云舒的声音! 那声音里满是长途奔袭后的疲惫,和绝境逢生的狂喜! 轰! 齐锦初只觉得一股滚烫的血流猛地冲上头顶,几乎要将她的天灵盖掀开! 她猛地起身,却站立不稳,和同时起身的永和帝一起摔倒。 “陛下——” “殿下——” “哎哟......” 内侍宫女们慌得想要爬起来扶,却因跪太久,一个个摔得东倒西歪,滚地葫芦一样。 换了平时,少不得各治一个御前失仪。 但此时此刻,永和帝已经顾不得了,大喊: “王德全,快,快去看看——” 孔良策和几个大宫女扶起永和帝和齐锦初,王德全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不多时—— “殿下!!” 齐锦初只见寝殿门口,一个人影几乎是跌撞着扑了进来! 正是云舒! 那一身早已看不出颜色的长衫上,满是暗褐色的血迹,整个人狼狈不堪,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殿下,属下找到了!” 齐锦初的目光,瞬间越过了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云舒,死死钉在了他身后半步之遥,那个缓缓步入殿内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极其俊秀的异族少年。 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神情淡漠,薄唇紧抿,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疏离和阴郁。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眼型狭长,眼尾微微上挑,本该是风情潋滟的形状,却因为那如同万年寒潭般深不见底的的绿眸,而蒙上了一层妖异诡谲的色彩,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在其中激起一丝涟漪。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殿内一片狼藉和惊惶的人群,扫过凤榻上昏迷的皇后,扫过一身明黄的帝王,最后落在了齐锦初的身上。 没有敬畏,没有惶恐,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 饶是如此沉重的场合,齐锦初看到这名少年,都忍不住有一瞬间的惊艳。 但惊艳只是一瞬,齐锦初的目光,旋即被少年裸露在粗布衣袖外的手腕吸引。 那里,清晰地盘踞着一个暗青色的蛇形刺青! 南疆圣女墨幽的标识! 这少年,就是墨白?! 狂喜瞬间涌上心头,齐锦初用了最大的自制力,才没有自己上手去扯墨白过来,而是问云舒: “云舒,这是——” 云舒忙说道: “殿下,这是墨白,他可以解蛊。” 果然是墨白! “解蛊”两个字也刺激到了永和帝,帝皇的声音急切: “既如此,快快近前来。” 墨白一步步往前走,他的步伐很稳,没有丝毫面对帝王的惶恐,也没有医者见病患病危的急切。 一身靛蓝色的粗布短衫在满殿锦绣中,丝毫没有不自在,自有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气场。 墨白在凤榻前站定,没有像太医那样躬身行礼,也没有询问病情。 他只是微微俯身,伸出右手,缓缓地搭上了沈清漪露在锦被外的手腕。 墨白并没有让宫女在沈清漪手腕上搭上丝帕,许是他的指尖太过冰凉,甫一接触到,昏睡中的沈清漪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眉头无意识地蹙紧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墨白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绿眸中掠过一丝了然,便收回了手,缓缓直起身。“如何?!”永和帝再也按捺不住,声音嘶哑急迫,没有了帝王的威压,只有一个丈夫即将失去结发妻子的恐惧,“皇后......皇后可能治?!” 墨白没有立刻回答永和帝,扫了一眼齐锦初,仿佛在确认什么。 片刻后,他才缓缓移开视线,冷声说道: “无关人等,全部出去。” 这命令式的口吻,让所有人为之一震! 一个来历不明,衣着粗陋的异族少年,竟敢在帝后面前发号施令?! “放肆!”御前大总管王德全下意识地尖声呵斥,上前一步。 “退下!”永和帝却猛地抬手,厉声打断了王德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墨白,沉声道:“王德全,带着所有人,都给朕退到殿外候着!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寝宫!” “违令者,斩!” 第28章 惊心动魄,逼出蛊虫 “陛下!”王德全惊呼,还想说什么。 “出去!!”永和帝的怒吼如同受伤的雄狮,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陈院判和一众太医、内侍宫女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退了出去,厚重的殿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内外。 寝殿内,只剩下永和帝、齐锦初、昏迷的皇后,以及那个神秘的异族少年墨白。 光线似乎更加昏暗了,烛火在墨白碧绿色的瞳孔中跳跃,更映出几分妖异。 墨白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永和帝和齐锦初,声音有点低,带着异族口音,却字字清晰,如同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进两人的心脏: “此蛊名‘千丝劫’,以人心头怨念与精血为引,辅以秘法炼制成千丝母蛊。中蛊者,初时如寻常头疾,待母蛊成熟直侵颅脑,发作之时痛不欲生,状若疯魔,如你等先前所见。” 永和帝和齐锦初的呼吸骤然急促,死死盯着墨白。 “久之,”墨白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宣判,“则神智昏聩,形销骨立,精气神尽被母蛊吸噬殆尽,直至油尽灯枯而亡。” “油尽灯枯”四个字,如同最沉重的丧钟,狠狠撞在齐锦初的耳膜上! 轰——! 她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 眼前瞬间闪过原著里关于皇后沈清漪结局的描写——形容枯槁,郁郁而终! 她一直以为那是病痛折磨和永和帝早逝带来的心力交瘁! 原来...... 原来竟是这样! 母后、母后竟是被这阴毒诡谲的“千丝劫”活活吸干了生机!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悲恸,让齐锦初握拳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永和帝并不知道这些,他单单听到墨白所说,就已经怒火冲天,只是眼下还有更紧要的事。 “你既知此蛊来历,可有解法?” 墨白沉默了片刻,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能。” 这个字,如同天籁之音,瞬间点燃了齐锦初和永和帝眼中希望的光芒! 墨白缓缓抬起左手,冷白的手腕完全暴露在昏黄的烛光下。 那上面,盘踞着的暗青色蛇形刺青,此刻仿佛活了过来! 蛇身缠绕,鳞片森然,蛇头高高昂起,那蛇眼竟然是红色的,闪烁着妖异诡谲的光芒,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古老和邪恶气息。 齐锦初突然闻到一股奇异的药香,苦涩中带着一丝草木的清洌,居然还有点好闻。 墨白那双碧绿的眸子变得幽深如潭,神情专注得近乎冷酷,也没见他如何动作,修长的手指间突然出现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金针。 “扶她起来,无论看到什么,勿惊勿扰。” 墨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漠,没有一丝波澜。 “放心。”永和帝亲自动手,和齐锦初一起扶起沈清漪。 墨白不再言语,凝神静气,然后出手如电。 那枚金针带着细微的破空声,直直地从沈清漪眉心! 墨白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快得只留下一片残影。 随着金针刺入,沈清漪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痛苦的呜咽,眉心突兀地鼓起了一块,又很快凹下去,像是皮肤底下有什么活物在挣扎一样。 齐锦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惊呼出声。 墨白神色不变,指甲在自己右手中指上一划,逼出一滴血。 那滴血一流出来,室内药香更加浓郁了,丝丝缕缕肉眼几乎难辨的黑色气息,从金针缓缓逸散出来。 墨白将那滴血滴到自己左手腕那个蛇形刺青的蛇口上,室内的药香陡然变得浓烈而诡异,隐隐夹杂着一丝令人作呕的腥甜。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息都格外漫长。 齐锦初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汗水浸湿了墨白的鬓角,顺着冷峻的侧脸滑落,他那双碧绿的眼眸紧紧盯着沈清漪的眉心。 突然,沈清漪猛地睁开眼! 瞳孔涣散,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如同离水的鱼! “清漪!” “母后!” 永和帝和齐锦初失声惊呼,两个人都差点按不住她。 “按住!”墨白厉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如惊雷炸响在齐锦初耳边。 两枚金针闪电般刺入沈清漪耳后,同时,墨白左手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盒子,盒盖半开。 就在沈清漪痉挛达到顶峰,整个头部皮肤下似乎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疯狂蠕动拱起时,墨白右手微动,最后三枚金针,带着破风声,狠狠刺入她眉心,呈品字形围住原来那枚金针! “呃啊!”一声短促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沈清漪口中逸出,随即她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整张脸就像中了剧毒一样,瞬间青黑一片。 而就在她眉心金针的针尖处,一点皮肤猛地凸起,紧接着,一条比头发丝还要纤细,通体几乎看不清颜色,唯有头部一点幽蓝的诡异小虫,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从皮肤下“逼”了出来! “千丝劫”蛊虫! 蛊虫细长的身体疯狂扭动着,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邪异感。 墨白眼中寒光爆射,左手玉盒闪电般向前一扣! “嗤!” 一声轻响,伴随着极其细微,却尖锐得想要刺穿人灵魂的嘶鸣,那条诡异蛊虫被牢牢扣入玉盒之中。 墨白手腕一翻,“啪”地一声合上盒盖,动作快如鬼魅。 几乎在盒盖合拢的瞬间,沈清漪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脸上那骇人的青黑之气如潮水般褪去,紧锁的眉头也缓缓松开,呼吸变得平稳悠长,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沉沉睡去。 虽然依旧苍白憔悴,但眉宇间的痛苦狰狞已然消失。 室内那令人窒息的诡异药香和腥甜之气,也随着玉盒的关闭而迅速消散。 墨白握着那冰冷的玉盒,长长吁出一口浊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显然也是消耗巨大。 齐锦初双腿发软,扶着沈清漪躺好,又看向墨白手中那个小小的玉盒,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成......成了吗?” 墨白低头看着玉盒,碧绿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冰冷的杀意一闪而过。 他缓缓点头,“嗯”了一声。 第29章 共同的敌人 听到这一声“嗯”,永和帝这位帝王竟踉跄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他颤抖着手抚上沈清漪的脸颊,触手温热,不再是之前的冰冷僵硬。 “清漪…清漪?”他低声呼唤,带着不敢置信的狂喜。 沈清漪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眼神初时有些迷茫,但很快恢复了清明。 她看着眼前胡子拉碴,满脸焦灼与期盼的帝皇,又看了看憔悴不堪,眼圈微红的女儿,感受了一下身体,随即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陛下......初儿......我......”她声音沙哑,却清晰无比,“头......不疼了......” “太好了,清漪,你没事了,没事了。”永和帝激动地握住她的手。 沈清漪很想多说几句,但她实在太虚弱了,还没说两句,就昏睡了过去。 齐锦初放下心来,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神情淡漠的墨白,微一屈膝,“多谢墨白先生救命之恩。” “赏!重重有赏!”永和帝龙心大悦,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墨白,你救了皇后,便是朕与整个大齐的恩人!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墨白却只是微微躬身,态度疏离,对那泼天的富贵毫无兴趣,“谢陛下隆恩,草民只求一处清净院落容身,余者不敢奢求。” 永和帝一愣,随即更加赞赏:“好,好!不慕名利,心性难得!准了,就依你所言!” “王德全!” 永和帝提高声音,话音刚落,殿门就被小心翼翼地推开,王德全小跑着上前: “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 “在太医院附近,选一处清净院子,给墨神医居住。” “奴才遵旨。” 王德全极会察言观色,一看这情况,显然这个异族少年治好了皇后,对着墨白态度极为恭敬,弯腰抬手: “墨神医,这边请!” 墨白跟着王德全走了,永和帝这两日忧心皇后,连朝都没上,眼下皇后无碍,他便想着回去看折子了。 齐锦初忙拦住他: “父皇,您这两日都没合眼,可别再去御书房了。” “初儿......” 永和帝对上女儿那张倔强的小脸,想要说“政务繁忙”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只能无奈说道: “好好,父皇去休息,这里有宫女看着,初儿也去休息。” “好。” 皇后病愈,凤仪宫一扫阴霾,充满了喜悦,宫女内侍们走路也都轻快了许多。 齐锦初这个身体毕竟年岁不大,这两天精神紧绷也到了极限,安排人照顾皇后,就回了昭阳宫,一沾床就睡了个人事不省。 等到齐锦初睡到自然醒,已经是第二天午后。 起来梳洗用饭,去看了皇后,陪着皇后说了会体己话,回来的时候,云舒在偏殿候着了。 “参加公主......” 云舒正要行礼,齐锦初亲自扶起他,道: “无需多礼,云舒,辛苦你了。” 云舒脸色还有些失血过多的苍白,闻言忙拱手道: “此乃属下分内之事。” “坐吧。” 齐锦初示意云舒坐下,自己也走到主位坐下,问道: “云舒,黑风岭是怎么回事?” 想起那险死还生的一幕,云舒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道: “回殿下,属下寻到奶源之后,因一时半会打探不到南疆之事,便启程返京,途中并无异常,只有在黑风岭,遇到死士埋伏。所带护卫,全部被杀,唯有属下被墨白所救......” 云舒并未讲太多自己一行死伤,只有遇到墨白之后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了齐锦初: “属下擅自做主与墨白交易,请公主责罚。” “云舒,你何错之有?如果不是你带着墨白及时赶到,本宫的母后怕是过不了这一劫了。” 齐锦初没想到,云舒阴差阳错居然和墨白有了交易,她还在想着怎么把这个医毒双绝的南疆少年纳入麾下呢。 云舒不愧是本宫看中的大总管,受个伤也能捞个人回来。 齐锦初对此十分满意,想起那些惨死的护卫,心里又有些不忍,道: “云舒,护卫们的抚恤金要给足,好好安抚他们的家人,如果合适的,就招到蜜初坊去。” “是,殿下。” “奶源既有眉目,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牧场尽量靠近永安城,如果不行也要交通便利的。永安城南门外有一片山林,打听一下是否可以买下。” “是,属下这就去办。” ——————分割线———————— 永和帝赐给墨白的小院,紧挨着太医院,名唤“清芷轩”,地方不大,胜在清幽雅致。 院内几丛翠竹掩映,墙角花坛的花一株也看不见,泥土还是新翻的湿润。 此刻,院门紧闭,孔良策和大宫女翡翠守在院门口,齐锦初和墨白两人坐在院子里。 石桌上摆放着几个瓶瓶罐罐和一堆齐锦初一个也不认识的药材。 齐锦初来的时候,墨白正在捣鼓那些药材,看见她进来也没有什么反应。 齐锦初看着对面沉默整理药材的少年,开门见山: “墨白,云舒已经跟本宫说过跟你的交易,云舒是本宫手下,他的话也代表本宫。” 齐锦初注意到墨白的手微顿了下,只做没看见,继续说道:“清芷轩以后就是你的地盘,你可以放心住着,将来本宫若出宫建府,公主府必有你一席之地。平日里若需药材、人手之类,尽管开口。至于南疆的事......” 墨白捻着药材的手指微微一顿,抬起了头,那双碧绿的眸子直视着齐锦初。 齐锦初放下茶盏,瓷杯与石桌面发出清脆的轻响,“‘千丝劫’来自南疆,你想要摆脱南疆,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敌人”二字,她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墨白碧眸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是那种带着疏离的冷感:“你想怎么做?” “本宫需要你帮忙找出下蛊的人,”齐锦初脸色有点凝重,“本宫想能安心睡觉,而不是随时担心有人下毒下蛊。” 来自现代的齐锦初,这段时间真的是受够了这些魑魅魍魉的阴损手段! 第30章 冷面将军找上门 自从那日在“清芷轩”密谈,双方达成协议以后,墨白花了几天时间,在王德全暗地里盯着,孔良策陪同下,把昭阳宫、凤仪宫、包括御书房和永和帝的龙腾殿里里外外查探了一番,揪出了些多余的小玩意儿,齐锦初就放心了许多。 再加上皇后沈清漪精神大好,已经不需要卧床修养,齐锦初终于缓过一口气。 这天,她凤仪宫、御书房轮了一圈回来,在自己的昭阳宫书房里,边吃吃喝喝,边琢磨着再给“蜜初坊”整点什么新品。 前阵子云舒不在,宫里又忙,“蜜初坊”的事就有点拉下了。 多亏搞会员充值,提前收了不少银子,自建牧场的银子不是问题。 想到再撑一段时间,就不必再愁奶源的事,齐锦初心情颇好,脑子里各种促销活动,商业计划什么的,前世做过的,想做没做成的,想法一个接一个。 她随手在纸上写写画画,画着画着,突然想起前世某次跟一个军事博物馆做联名款,她们团队在去博物馆参观的时候,馆长还特别给她们介绍了几件古代军备改良的展品。 其中一件,就是改良版的马鞍,似乎增加了什么......减震结构?说是对骑兵长途奔袭和作战稳定性很有帮助。 齐锦初前世是个4A广告传媒公司高管,对于各种商业策划,品牌营销了如指掌。 她会想起那个改良款马鞍,也是因为当初的那个联名款,其中一个图案就来自这个马鞍。 齐锦初一时兴起,就在宣纸上,凭着模糊的记忆,勾勒了一个带有前后鞍桥和类似减震皮革衬垫的马鞍轮廓,旁边还鬼画符般地标注了几个字:“减震?舒适?稳?” 画完她就随手丢在了一边,继续想她的“蜜初坊”营销方案。 大宫女珊瑚进来禀报: “殿下,云舒总管求见。” “让他进来。” 云舒是来汇报牧场进度的,汇报完,看了一眼齐锦初的书案,他犹豫了一下,恭声问道:“殿下,您这上面画的东西......颇为奇特,不知是何物?” 齐锦初瞟了一眼,随口道: “是个马鞍,本宫随手瞎画的,怎么了?” “殿下,不知可否让属下看看。” 一张随手涂鸦有什么好看的?齐锦初不以为然,随手递给了云舒。 云舒小心地接过,仔细看了看,才道: “殿下,属下虽不通兵器,但观此图,鞍桥高耸,与现用马鞍迥异,旁边标注‘减震’、‘舒适’、‘稳’等字,属下斗胆猜测,莫非是,殿下改良马鞍的构想?” 改良马鞍?齐锦初一愣,她真没想那么多,纯粹是记忆碎片闪回。 云舒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骑兵长途奔袭或是激烈作战,人马易疲,皆因颠簸剧烈,难以着力。若真能如殿下所画,增加减震之效,提升骑手稳定舒适......此物或有大用!” 齐锦初被云舒这么一点,也回过味来了。 对啊,这玩意儿要是真能弄出来,可是提升军队战斗力的好东西! 她立刻想到了萧屹......和校场那顶遮阳帽,呃......有点尴尬。 但是,为了大齐的国防事业,顺便也挽回一下自己在那位冷面将军心中崩坏的形象,齐锦初还是决定做点贡献。 “咳咳,本宫也就是梦中,又见了那位白胡子老神仙,他随手比划了一下,本宫就记下来了。”齐锦初熟练地搬出“老神仙”挡箭牌。 “既然云舒你觉得可能有用,那这样,”她眼珠一转,笑嘻嘻地道:“你‘不小心’把这图纸,‘遗失’在萧将军常去的地点附近。记住,一定要显得很无意,很自然!” 云舒心领神会:“属下明白!” 三日后。 齐锦初抱着卷卷去御书房,给永和帝送下午茶,刚离开御书房,准备坐上轿撵—— 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公主殿下!” 齐锦初手一抖,差点把卷卷掉地上。 萧屹?他怎么在这里?难道是等着......找我算遮阳帽的账?! 皇室的礼仪不允许她逃避,齐锦初硬着头皮,转身讪笑:“原来是萧将军。” 萧屹一身武将官服,身姿挺拔如松,带着一身肃杀冷冽的气息走过来。 只是今日,他脸上惯常的寒冰似乎融化了一丝,眼神锐利中带着一丝探究和...... 急切?齐锦初一时没想起来让云舒去做的事,还有点莫名其妙。 “末将参见公主殿下,小殿下。”萧屹抱拳行礼,目光却第一时间锁定了齐锦初.怀里的小殿下,不,确切的说是小殿下手里抓着啃的,一张画着奇怪符号的帕子? 萧屹不认识那符号很正常,那是齐锦初画的“¥”符号,大宫女珍珠给绣在帕子上。 齐锦初赶紧把被啃得湿漉漉的帕子从卷卷手里抢救出来,捏在掌心,干笑道:“萧将军免礼。不知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她心里有点打鼓,不会真是来算账的吧?下次是不是要让墨白提前准备点解触冻僵的药? 萧屹的目光从卷卷手上收回,落在齐锦初脸上,很直接地说道:“公主殿下,末将前日在宫门外,拾得一张图纸。”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正是齐锦初那张“遗失”的马鞍构想图! 只是图纸有点卷边,显然被某人极其重视地研究过。 “此物......与马鞍极其相似,又标注‘减震’、‘稳’等字样,”萧屹的眼神如同鹰隼,紧紧盯着齐锦初,“末将观之,其构思......精妙绝伦,前所未见!敢问殿下......此物从何而来,此图何人所绘?” 萧屹的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作为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他太清楚一个舒适稳定,还能减震的马鞍对骑兵意味着什么! 一想到手下的骑兵会有更持久的战斗力,更精准的骑射,更少的非战斗减员!萧屹脸上的表情就有点绷不住,这图纸虽然简陋,但核心思路直指要害! 哎,不是让云舒“不小心遗失”了吗,怎么萧屹还找上自己了? 第31章 毒医墨白特制的手工皂 不过,不是来算账就好! 齐锦初心中一定,脸上立马挂起“茫然无辜”的表情:“图纸?什么图纸?本宫不知道啊。” “......”萧屹扬了扬手中的图纸。 齐锦初眨巴着大眼睛,作努力回想状,“哦,将军是说这张纸啊,本宫想起来了!前几日哄卷卷玩,随手在纸上涂鸦来着,后来好像被卷卷抓去玩了?大概是宫女收拾的时候扔掉的吧,将军在宫门外捡到的?那可真是奇了!” 萧屹不为所动,面瘫脸上写着:编!公主殿下您就继续编! 真是不好玩!齐锦初无奈,只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哎呀,本宫想起来了!这形状......好像是前几日梦里,那位总爱指点本宫的老神仙,随手在地上画给本宫看的!老神仙说这是什么‘仙人鞍’,骑着稳当,不怕颠簸。” “本宫觉得有趣,就随手描了下来。”齐锦初一脸“我只是随便画画”的天真表情,问道:“怎么,将军觉得这东西有用?” 又是老神仙!又是梦里! 萧屹看着齐锦初那张“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脸,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他信吗?他一个字都不信! 但昭阳公主咬死了是梦中所见,他还能逼问不成? 萧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无数疑问,郑重地将图纸收起,对着齐锦初抱拳,深深一揖:“殿下,此图构思,极其巧妙,匪夷所思。若真能据此造出实物,于我大齐骑兵战力,将有翻天覆地之变!末将代三军将士,谢过殿下!” 萧屹这一礼真心实意,为的是这张可能改变无数将士命运,提升国力的图纸。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齐锦初被他这郑重其事的态度弄得有点不好意思,摆摆手道:“将军言重了,本宫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呃,是托老神仙的福!将军觉得有用,尽管拿去研究!若能造出来,也是大齐之福!” 她心里想着:遮阳帽的事是不是翻篇了? 萧屹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探究,有感激,似乎还有一丝无奈? 他不再多言,告退离去,脚步都带着一丝急切,显然是迫不及待要去试验这“仙人鞍”了。 齐锦初看着他的背影,长舒一口气,抱起还在咿咿呀呀的卷卷,在他小脸上亲了一口:“卷卷啊,看到没?知识就是力量!一张废纸也能换来将军的感激!虽然,过程有点曲折。” 她决定晚上让小厨房给自己加个鸡腿,奖励一下自己为国家国防事业做出的“杰出贡献”。 萧屹拿着“仙人鞍”图纸去找工部搞军事研发了,齐锦初抱着卷卷去凤仪宫,顺便给皇后娘娘这个潜在的带货达人安利一下她的新产品! 齐锦初这两天带着几个大宫女,做出了手工皂。 作为一个现代人,齐锦初对这个时代用澡豆洗澡实在是忍无可忍,总觉得洗不干净,浑身黏腻。 但是之前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也没这个心思改良这个民生刚需。 话说这次手工皂能够这么顺利做出来,除了齐锦初这个在现代做了十几个不同行业品牌策划,对很多产品的生产工艺有所了解的高级牛马,不得不提到墨白! 这个不爱说话,总是呆在“清芷轩”捣腾药材的异族少年,给了齐锦初大大的惊喜。 早在墨白探查各宫的时候,齐锦初就发现墨白对于各种香料、花草非常熟悉,在她一开始准备做手工皂的时候,就去问了一下墨白。 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墨白不但帮她用草木灰调出了碱水,甚至在她只大概知道个流程,只能想到用御花园里现有的花花草草做些诸如玫瑰香皂,茉莉香皂之类的情况下,开发出了好几个新品。 什么“紫苏解热散寒皂”、“洛神抗衰养颜皂”、“薏仁消肿祛湿皂”、“何首乌养发皂”,让齐锦初这个现代灵魂,都要忍不住直呼好家伙! 当然,配方是墨白给的,名字是齐锦初想的! 这成品一出,齐锦初当然自己先试用。 那细腻的泡沫,怡人的香气,洗完后皮肤清爽不紧绷还带着淡淡留香的感觉,让她感动得几乎落泪! 这才是洗澡啊! 好东西自然要推销,化掉,是分享! 齐锦初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她的母后和后宫这群有钱又有权的贵妇。 永和帝下了封口令,明面上各宫嫔妃只知道皇后头疾发作,太医说不易操劳,闭门不出好几天。 这一听说皇后病愈,嫔妃们纷纷前来请安,齐锦初抱着卷卷回凤仪宫的时候,周德妃和柳淑妃都在。 齐锦初便让翡翠把她精心包装的几块不同香型的手工皂取出来。 “母后,两位娘娘,这是儿臣新得的稀罕玩意儿,叫做‘凝香玉露皂’。沐浴洁面净手时使用,能洁净肌肤,留香持久,还有养颜之效哦!”齐锦初热情推销。在给皇后的时候,送给了皇后和两位嫔妃。 周德妃对于齐锦初不时拿出来的小玩意儿,特别感兴趣,看见那贴着“昭阳秘制·凝香玉露皂”标签的素雅锦缎小盒时,展颜笑道: “那本宫就不客气了。” 周德妃身材略圆,脸上虽然用的是上好的脂粉,还是泛着油光,有些脱妆,齐锦初给她的事“薏仁消肿祛湿皂”。 柳淑妃的是“紫苏解热散寒皂”,两人互相看了看,俱是一脸兴致勃勃。 沈清漪的是“洛神抗衰养颜皂”,三人都是当晚就试用了。 第二天一早,齐锦初刚起来不久,周德妃和柳淑妃就来了。 在齐锦初印象中,这两位还是第一次来她的昭阳宫。 看上去容光焕发的周德妃一见到齐锦初,就激动地拉着齐锦初的手:“公主,那‘玉露皂’真是神了!本宫洗完脸,一整个晚上下来,脸上一点油光都没有。” 齐锦初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被柳淑妃拉住另一只手:“公主,本宫也要买‘玉露皂’,这个洗澡洗完好舒服,浑身香喷喷滑溜溜的,比澡豆好太多了!” “那个‘玉露皂’还有吗?本宫要买十块!不!二十块!” “本宫也要买二十块!” 第32章 手工皂风靡后宫 齐锦初被两位已经仪态尽失的娘娘拽着,争相要买手工皂。 “等下,等下,两位娘娘。” “先听本宫说两句。” 齐锦初好不容易才让这两位后宫说话颇有分量的娘娘冷静下来,清了清喉咙,准备好好说一下这手工皂还有那些优点:“咳咳......” 营销界有句话:价值不到,价格不报! 齐锦初拿出前世面对甲方爸爸的职业笑容,微笑着开口: “两位娘娘,这‘凝香玉露皂’不同的香型,其实是有不同的功效的。待本宫给两位娘娘介绍一下,娘娘们再决定买哪一款。” “德妃娘娘试用的这块,叫做‘薏仁消肿祛湿皂’,娘娘会觉得用起来脸上油光没有,容光焕发皮肤特别干净,是因为这里面添加了......” “淑妃娘娘用的是......” 周德妃和柳淑妃原本以为昭阳公主这什么“凝香玉露皂”能把皮肤洗得干干净净,浑身香喷喷的,就已经很令人惊喜了,没想到还能祛湿消肿,解热散寒,简直是锦上添花! 尤其是周德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湿气重,调理了多年也没有多大改善。 自从在凤仪宫尝过珍珠奶茶和蜂蜜小蛋糕,就一发不可收拾爱上了这些小点心,第一个在蜜初坊充值成为至尊会员的,就是她。 但是,她自小就是易胖体质,稍一不留神就胖,每天看着美食,又克制着不敢多吃简直是折磨。 齐锦初不着痕迹地偷偷瞄了一下周德妃这段时间又富态了不少的身材,深表同情的同时又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属于吃不胖。 “公主,您、您方才说,这个玉露皂可以让本宫变瘦?” 周德妃自动忽略了“长期使用”的“长期”两个字。 齐锦初颔首,笑道: “当然是真的,只要德妃娘娘您能坚持——” “可以!”周德妃迫不及待地打断齐锦初的话,双眸发亮:“本宫可以,你这个玉露皂还有多少,本宫包圆了......” 周德妃财大气粗地话音未落,柳淑妃急了: “德妃姐姐,您悠着点儿,留点给妹妹呀。” “淑妃妹妹,你这身材纤细,用不着这玉露皂,让让姐姐......” “姐姐,方才公主说的两种玉露皂效果不一样......” 两人说着都快急眼了,齐锦初也不能让她的财神爷当面吵起来呀,赶紧拦住: “德妃娘娘,淑妃娘娘,别急别急,这玉露皂你们的份儿都有。” 齐锦初安抚住两人,扬声唤道: “翡翠、珍珠,呈上来。” 只见两名大宫女各自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进来,上面是一个紫檀木雕花的盒子。 齐锦初亲自把两个盒子打开,一个盒子里是“薏仁消肿祛湿皂”,另一个盒子里是“紫苏解热散寒皂”。 里面各放着六块,半透明的手工皂被闪着细碎光泽的绸缎隔开,看起来就一个字: “贵”! 齐锦初笑吟吟地指着这个她精心打造的套盒,道: “两位娘娘,这六块凝香玉露皂足够一个疗程三个月使用,用完包您身材窈窕,肤如凝脂。” “给本宫来五套。”周德妃连多少钱都没问,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说道。 土豪姐够爽快,我喜欢!齐锦初吩咐翡翠记下。 柳淑妃没有周德妃那么壕,还记得问了一句: “公主,不知道这一盒需多少银钱?” 齐锦初的杏仁眼都笑眯了,“不贵不贵,只要五百两银子。” 就知道昭阳公主这里没有什么便宜货!不过,想到这个效果...... “确实不贵,本宫就期待效果了!” 周德妃有备而来,爽快地让大宫女拿出银票来,带着五个精装套盒喜滋滋地回宫去了。 柳淑妃一看,也跟着拿银票付款,买了三盒。 一下子到手四千两银子,齐锦初心情特别好,吩咐孔良策去找云舒来商量扩大生产,自己带上给皇后的套盒去了凤仪宫。 在后宫这种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蠢蠢欲动的地方,昭阳公主这里有“凝香玉露皂”这种好东西,自然瞒不过各宫主子们。 等齐锦初从凤仪宫回来的时候,她的昭阳宫已经有不少嫔妃候着呢。 位分低的,看见公主回宫,忙不迭行礼: “参见公主殿下。” 位份高的,跟见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迎上来。 “公主殿下,听说您这里有‘凝香玉露皂’?” “公主能不能拿出来给嫔妾等开开眼界?” “公主......” “公主......” 齐锦初颇费了点功夫,才把这些嫔妃打发走,手里多了两万多两银票。 正好,云舒也来了。 “云舒,在宫外找个合适的庄子建作坊,人手一定要信得过的!” 齐锦初把刚刚拿到手,还没捂热的两万六千七百两银票都给了云舒。 云舒接过银票,问道:“殿下,‘凝香玉露皂’是只供给宫里的贵人们用吗?” 齐锦初笑着摇头:“当然不是,墨白特调的配方做成套盒,按疗程卖走高端路线,另外再多做各种花香果香的,可以单个出售。” “是,殿下英明!” 齐锦初又问起另外一件大事:“铺子可有眉目?” 闻言,云舒一脸喜色:“回殿下,光禄坊街尾有一间胭脂水粉铺子,是礼部侍郎林大人的夫人陪嫁。林大人年事已高,听闻将要告老还乡,林夫人就想要处理这铺子。” 在永安城找空的铺子十分不易,齐锦初也是大喜,忙道: “云舒,你亲自去谈,一定要把铺子拿下来,另外再打听一下,看看林夫人还有没有其他产业要出手的。” “是,殿下,属下这就去。” 云舒刚告退,齐锦初又接待了一波后宫嫔妃,直接把所剩无几的手工皂库存给清空了,还收了不少预订单。 接下来的日子,昭阳公主的“凝香玉露皂”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了整个大齐后宫。 嫔妃们日常闲聊从讨论“衣裳首饰蜜初坊甜点”变成了“今天用哪种香型的玉露皂沐浴”? 齐锦初赚得盆满钵满,连永和帝都被惊动了! 第33章 永和帝赏赐皇庄 御书房 永和帝坐在龙椅上批奏折,御案上照旧是堆得高高的奏折。 齐锦初来了有好一会儿了,永和帝头也不抬,仿佛那奏折多么吸引人。 父皇这是怎么了?齐锦初有点纳闷,平日里她过来,永和帝再忙也会跟她说几句话,今天除了一句不冷不热的“平身”,就没有了? 明目张胆地打量着永和帝,齐锦初欣慰地发现,经过她这一个多月坚持不懈地投喂和强制多休息,永和帝精气神都好了很多。 皇室的基因经过这么多代的优化,颜值十分抗打,加上永和帝也就三十出头,妥妥的高富帅一枚...... “咳咳。” “咳咳!” 御前大总管王德全偷偷瞄了瞄帝皇的脸色,恨不得去摇醒走神的昭阳公主。 “啪!” 永和帝放下茶盏的声音,终于惊动了齐锦初。 眨了眨杏仁大眼,齐锦初的目光对上了神色不虞的永和帝,有点不解地问道: “父皇,您喉咙不舒服吗?” 永和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冷哼: “难为初儿还记得关心朕的身体。” 这语气不对劲啊! 齐锦初一激灵,忙挂上一脸大大的笑容,蹭到永和帝身边,扯着他的龙袍衣袖:“父皇,儿臣怎么会不记挂父皇?” 永和帝把衣袖抽回来,慢条斯理地拂了拂,没说话。 这更不对劲了,简直像是在闹别扭! 齐锦初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灵光一闪,试着问道: “父皇,儿臣让墨白特别给父皇调制了两款男子专用的玉露皂,不如父皇赏脸看看?” 永和帝的脸色明显好了,矜持地点了下头,道: “呈上来看看。” 齐锦初忍着笑,让孔良策回昭阳宫去拿。 孔良策不敢怠慢,一溜小跑赶回昭阳宫,把今儿云舒总管才送过来的那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大锦盒拿上,又紧赶慢赶地回到御书房。 “陛下,公主殿下。” 锦盒有点大,王德全忙接过去,孔良策直到退出御书房才敢抹着汗,大口喘气。 齐锦初也没见过锦盒里面是什么样的,本来想着回去看好了,明天再送来给永和帝,没想到她这父皇都等不及了! 想着云舒办事妥当,齐锦初也就放心地亲自动手打开锦盒。 锦盒里放着一个长一尺不到,盒盖上雕刻着双龙戏珠的紫檀木盒子,图案跟齐锦初当时描述的完全一致。 齐锦初心里有底了,拿起那个看起来就很不一般的紫檀木盒子,放在永和帝的御案上,笑嘻嘻地说道: “父皇,您打开看看,这可是儿臣费了不少功夫,才让人做出来的哦,整个大齐独一无二!” 永和帝从看到锦盒的时候,心情就已经晴转多云了,听着女儿的撒娇,顺手打开盒盖一看。 只见明黄色的贡缎上面,放置着两块半透明的方形东西,和他在皇后那里看到的那什么“玉露皂”有些类似。 一块是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的淡绿色,一块颜色略深一些的灰色,上面的龙雕刻得栩栩如生。 不说永和帝没见过这么高级的“澡豆”,就是齐锦初也被惊艳了一把。 好家伙,这个木工师傅的雕工真是神乎其技啊! 齐锦初做了这么多手工皂,怎么可能会忘了给她亲爱的父皇送一份呢? 只不过花香类的手工皂不适合男士,永和帝又是帝皇,齐锦初特地让墨白做了一款薄荷香型,一款龙涎香型的,还根据云舒的建议,让巧手的工匠在上面雕刻了龙纹。 果然,永和帝龙颜大悦! “初儿,有心了!” 齐锦初笑嘻嘻地说道: “父皇喜欢就好。” 永和帝满意地合上紫檀木盒,王德全极有颜色地收起来。 “初儿,父皇听说你在找庄子?” 齐锦初一点也不意外永和帝会知道这件事,有点苦恼地点头道: “是啊,可是云舒打听过,京郊都没有在出售的。” 永和帝哈哈笑道:“京郊的庄子,大多在权贵手中,买卖自然极少。父皇在城西十里处有个小庄子,就赏给你吧!” 居然还有这等好处! 齐锦初忙大声道:“儿臣多谢父皇赏赐。” “好了,父皇要批折子了,你自去玩罢。” 齐锦初立马屈膝行礼:“儿臣告退。” 永和帝说是“小庄子”,齐锦初也以为真是个“小庄子”。 等到云舒去了庄子上回来,才知道,这哪里是什么小庄子? 永和帝给的一处光庄子的建筑就占地近百亩的皇庄,周围还有一座山头和数百亩良田。 不愧是皇帝,果然财大气粗! “殿下,属下看过了,皇庄的屋舍很多空置,直接拿来做成玉露皂的作坊完全没有问题。”云舒也很兴奋,俊脸上一片喜色,“那座山头离属下买下准备做牧场的山林也很近。” “如此甚好。” 齐锦初又跟云舒商量了一些“蜜初坊”和新铺子“花想容”的事情,交代了一番就打发他去办事了。 家底日益丰厚,齐锦初深感欣慰,想起还在襁褓中的卷卷,她觉得自己有义务从小培养弟弟的“财商”。 未来的皇帝,怎么能不懂经济?怎么能不会搞钱?怎么能被户部那群老狐狸糊弄? 这必须得从小抓起!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齐锦初抱着睁着一双乌溜溜大眼睛到处看的卷卷坐在厚厚地毯的凤仪宫暖阁里,一脸严肃地开始了她的“幼儿金融启蒙课”。 她先是拿起一个金元宝,在卷卷面前晃了晃。 “卷卷,看姐姐手里,这是什么?”齐锦初声音温柔,充满诱惑。 卷卷的注意力瞬间被金光闪闪的大元宝吸引,大眼睛亮晶晶的,伸出小胖手就要抓,含糊不清地:“啊......啊......” “对,这个就是金元宝,卷卷真棒。” 齐锦初又拿起一个银元宝放在卷卷面前,“这个,就是银、元、宝!” 她努力地教卷卷辨认元宝,旁边的乳娘和宫女们都低头憋笑,努力减少存在感。 卷卷又伸手想要抓银元宝,齐锦初赞赏地轻拍他的小手: “不错不错,卷卷再来看看这个——” 齐锦初拿起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指给卷卷看: “这是,银、票......” 卷卷看看金元宝,又看看银元宝,似乎在思考。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齐锦初崩溃的举动—— 第34章 黑市线报,指向宫内 只见卷卷一把抓过齐锦初手里的银票,直接往嘴里塞! “哎,卷卷,不能吃啊!这不是吃的,不能吃!”齐锦初手忙脚乱地去抢救,奈何卷卷小嘴太快,银票还是被咬下来一角。 齐锦初:“......” 她看着手里缺了一角的银票,再看看弟弟那副砸吧小嘴的傻白甜表情,痛心疾首地捂住了胸口。 “朽木啊......不对,是璞玉,这么小就懂得银票值钱了。”她强行安慰自己,但语气充满了挫败感,“卷卷,金融之路,道阻且长啊!姐姐我......不会放弃的!” 算了,财商启蒙什么的,还是等他会说话,能分清金银元宝和银票的区别再说吧! 卷卷“啊啊”笑着,口水糊了一脸,顺便把沾满口水的小手往姐姐昂贵的裙子上蹭。 齐锦初看着弟弟这副“地主家傻儿子”的模样,再看看自己沾上口水的裙子,仰天长叹:“卷卷啊,你这样让姐姐怎么躺赢啊!看来‘卷王养成计划’得加码了!明天开始,除了念话本,还得给你增加点什么?” 她已经开始思考,该编个什么儿歌了。 在齐锦初苦恼着怎么给教育弟弟的时候,“蜜初坊”二楼,被人重金包了整整一下午。 云舒返京,“蜜初坊”虽然奶源暂时还是紧张,但因为接二连三的推出新品,生意愈发红火,每日客似云来。 二楼临窗的包间,更是需要提前数日预约,已经成了京城贵妇名媛们身份和品味的象征。 谢珩,这位位高权重,日理万机的年轻丞相,竟然独自一人坐在窗边,面前桌子上,摆满了“蜜初坊”最近推出的各种甜品,糖水、奶茶、糕点,虽然每样只有一小碟,却也摆了满满一桌子,琳琅满目。 谢珩正在吃的,是蜂蜜桂花芋圆冰饭,软糯的糯米饭,Q弹的芋圆,切成小方块的水果,加上冰凉的蜂蜜水,上面还撒了一小撮桂花,香香甜甜,十分爽口。 谢珩的动作优雅,速度却丝毫不慢。 他执着银勺,一勺接一勺,将小碗中那冰凉清甜,果香浓郁的美味送入口中,眼角那颗泪痣在午后的阳光下,都仿佛因为主人的愉悦而生动了几分。 楼下不时传来某些客人不满的争执,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心情。 谢珩慢条斯理地一一品尝,对于因自己一人霸占了整个二楼引发的吵闹,丝毫不以为然。 昭阳公主的这个铺子,虽然东西卖的是贵了一些,但味道实在是没得说。 当桌上的甜品终于光盘时,谢珩终于满足地放下了银勺,拿起丝帕,极其优雅地沾了沾嘴角。 他那双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看着窗外熙攘的街道,眼底流淌着餍足的光彩。 齐锦初开甜品铺子的事,并没有刻意隐瞒,在“文瀚斋”遇到的第二天,谢珩就知道了。 对此,谢珩意外也不意外,甚至于觉得,昭阳公主要是不开这个铺子,人生岂不是会错过诸多美食? “笃笃!” 门口响起两声十分克制的敲门声,打断了谢珩的思绪。 “进。” “蜜初坊”的掌柜,还是原来茶楼的李掌柜,扯着脸皮强颜欢笑,一脸欲言又止地走进来,腰弯成了一张弓: “相爷......” “结账吧。”谢珩淡淡开口。 李掌柜一听,登时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说话声音都热情了许多: “多谢相爷赏脸,您上次充值至尊会员的1万两银子,尚余七千三百六十两,扣除今日的甜品一百二十两,包间费用一千两,尚余六千二百四十两。” 一个“下午茶”,一千一百二十两,谢珩唇角微抽,昭阳公主还真是生财有道! “账上扣吧!” 谢珩淡淡说道,又补充了一句,“日后‘蜜初坊’出任何新品,第一时间送一份到。” 李掌柜一扫下午被谢珩占用了一下午二楼的郁闷,喜笑颜开:“是是是,相爷您放心,小的记下了!”这可是活财神啊! 谢珩起身,正准备离开,一名随从神色慌张地疾奔上楼,甚至顾不得行礼,凑到谢珩耳边急声低语。 谢珩脸上的惬意瞬间消失,眸中精光一闪,恢复成那个算无遗策的腹黑丞相。 他再无半分留恋,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只留下一阵清洌的风和一桌空了的碗碟。 ———————分割线—————— 丞相府,书房。 紫檀木书案上,公文奏折堆积如山,空气里弥漫着清洌的墨香和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淡淡檀香。 谢珩端坐于案后,眉宇间带着一丝凝肃,一身月白云纹常服,衬得他面如冠玉,气质清贵无双。 “扣扣扣”! 窗外极轻微地响起了三声叩击声,如同夜鸟啄击窗棂。 谢珩淡淡地唤了一声:“进。”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从半开的窗扉滑入室内,落地悄无声息。 来人全身都包裹在漆黑的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精光内敛,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睛,单膝跪地,垂首恭声道:“主上。” “说。”谢珩的目光落在书案的文书上,语气平淡无波。 “黑市线报,”暗卫的声音低沉沙哑,语速极快却清晰,“近日有三批来自南疆的‘黑线儿’,通过不同渠道流入京城,最终去向均指向宫内。” “黑线儿”,是道上人对一种产自南疆沼泽,体型细小通体碧绿,行动迅疾如电且身具剧毒的小蛇的隐晦称呼。 此蛇性子阴冷,极难捕捉,因其颜色艳丽毒性猛烈,某些有特殊癖好的权贵会豢养观赏,但也因其危险性,极少会如此大批量,且目标明确地流入京城,尤其是宫内。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了。 谢珩缓缓抬起了眼。 那双总是含着温润笑意,仿佛能洞察一切的丹凤眼,此刻微微眯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锐利的冰冷光芒,如同寒潭深处骤然翻起的冰棱。 温润如玉的表象下,属于权相的铁血与敏锐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第35章 中秋宫宴,原著预警 “宫内?”谢珩的声音依旧平稳,却比方才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具体动向?何人接手?” “对方极其谨慎,用了三重以上的线人中转,最终线索在皇城西南角的采办处附近断了。接手之人手法老道,干净利落,不像寻常宫人。”暗卫回答得一丝不苟,“但三批‘黑线儿’的流入时间,都集中在最近五日。且线人隐约听到一句接头暗语,似乎与月圆之夜有关。” 月圆之夜? 谢珩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书房一角摆放的黄历——距离中秋宫宴,还有三日。 中秋宫宴......月圆之夜......大批量流入宫内的剧毒小蛇...... 几条看似毫不相干的线索,在谢珩那拥有七窍玲珑心的头脑中飞速碰撞、组合、推演! 几乎是瞬间,一个极其阴险,目标直指宫宴的阴谋雏形,已然在他心中清晰地勾勒出来! 有人想在宫宴上制造混乱!而目标...... 能值得动用如此隐蔽手段,引入这等阴毒之物,其目标绝非寻常妃嫔或宗室!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微凉的紫檀木案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极轻微的“哒、哒”声,眸色深沉如夜。 是谁如此大胆包天?是冲着陛下来的?还是冲着自己?亦或是宫中那位近来风头正盛的昭阳公主? 想到齐锦初,谢珩的眸光几不可察地微微闪动了一下,那位公主殿下,近来动静可不小。 “蜜初坊”做得风生水起,后宫中最近嫔妃与公主走动频繁...... 难道冲着昭阳公主?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眼下,中秋宫宴的危机迫在眉睫。 “继续查。”谢珩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越冷静,却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寒意,“动用‘蛛网’,盯死采办处所有可疑人员,特别是中秋宫宴前后当值的。本相要知道每一个经手人的底细,以及那‘黑线儿’最终被藏匿的准确地点。必要时,可动用非常手段。” “蛛网”,是他手中最隐秘、效率最高的情报力量之一,轻易不会启动。 “是!”暗卫毫不犹豫地领命。 “还有,”谢珩略一沉吟,补充道,“宫中守卫方面,想办法将这个消息,不着痕迹地透给京畿大营的萧将军。理由就说......疑似有前朝余孽欲借宫宴生事,意图惊扰圣驾。记住,要‘不着痕迹’。” 萧屹负责宫城禁卫和京畿防务,性格冷硬刚直,只忠于皇帝。 由他去加强宫宴守卫,最是名正言顺,也不会打草惊蛇。 而“前朝余孽”这个借口,既能引起萧屹的高度重视,又不会过早暴露己方对南疆毒蛇的洞察。 “属下明白!”暗卫心领神会,再次低头领命。 “去吧。”谢珩挥了挥手。 暗卫如同来时一般,身影悄然融入阴影,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书房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烛火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谢珩身体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他抬起手,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按揉着微蹙的眉心,眼底深处暗流汹涌。 中秋月圆,本该是团圆喜庆之夜。 如今看来,却注定要有一场腥风血雨,潜藏在那琼浆玉液,歌舞升平之下。 谢珩端起手边微凉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冰冷的茶水带着涩意滑过喉咙。 昭阳公主...... 这一次,你是否也能如解决江南水患一般,有出人意料的手段,护住你想护之人呢? 谢珩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意味不明的弧度。 昭阳宫 “殿下,内务府着人送来您中秋宫宴的衣裳。”翡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手里端着一个放着一叠宫装的托盘。 中秋佳节,帝后设宴,与群臣后宫同赏明月,是难得风雅热闹的盛事。 齐锦初正歪在窗边的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话本子,闻言懒洋洋地“嗯”了一声,伸出两根手指,拈起了最上面的镂金丝牡丹花纹锦衣。 指尖触及那冰凉光滑的宫缎和微微凸起的金线刺绣时,一种莫名的心悸毫无预兆地袭来,就像是被无形的冰针刺了一下,齐锦初猛地坐直了身体! 方才还慵懒惬意的眉眼瞬间绷紧,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上,让她后颈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中秋宫宴...... 这四个字在她脑中盘旋,撞击着某段被刻意压抑的记忆! 眼前华丽的宫装忽然模糊扭曲,幻化成了另一番景象——那是深埋于她意识深处,原著冰冷的文字描述! 【永和十四年的中秋宫宴,本该是其乐融融。然宴至中途,一阵细微的骚动自女眷席间响起,随即化作惊恐的尖叫!一条通体碧绿、不过拇指粗细的小蛇,竟不知从何处游窜而出,速度快如闪电,直扑凤座之上的沈皇后!】 【沈皇后猝不及防,虽未被咬中,但那冰凉滑腻的毒物擦着她的脚踝掠过,受惊之下猛地起身后退,带翻了案几上的酒盏瓜果,一片狼藉。侍卫慌忙上前将蛇斩杀,但那突如其来的极致惊恐,令沈皇后凤体大损。自此,经常头疾发作,缠绵病榻......】 手中的宫装脱手,齐锦初的脸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一丝血色也无。 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瞬间冰凉僵硬,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中秋宫宴! 原著里母后那经常头疾发作,形容枯槁,郁郁而终的结局,最直接的导火索,就是这场宫宴,就是这条蛇! 巨大的恐惧和后怕如同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了她的心脏,挤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一直以为改变了父皇早逝的命运,解决了“千丝劫”,母后就能避开死劫,差点忘了,两年后的中秋宫宴上,那隐藏在暗处的毒手,还有这狠辣的一出。 现在时间线已经被打乱,很多事情都比原著里提前了。 那条蛇到底是会在今年出现,还是跟原著里一样出现在永和十四年的中秋宫宴里,齐锦初也不知道,但是她不敢赌! 第36章 多手准备 齐锦初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从鼻腔灌入,刺激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眶瞬间就红了。 “殿下,您怎么了?”翡翠被齐锦初骤然剧变的脸色和反应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搀扶,担心地问道,“可是身子不适?奴婢这就去传太医!” “不必!”齐锦初猛地抬手阻止她,声音有点嘶哑,那双总是闪烁着灵动狡黠光芒的杏仁眼里,此刻只剩下狠厉和决绝。 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口腔里弥漫开铁锈味。 不能乱! 她绝对不能乱! 不管中秋宫宴会不会有毒蛇出现,她都绝不能让幕后之人的阴谋得逞! 她绝不能让母后再受一丝一毫的惊吓! “翡翠,”齐锦初脸色一整,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去,把孔良策叫来,立刻!” “是,殿下。” 翡翠把托盘放置在一边,匆匆退下。 原著的情节如同阴云般笼罩在心头,中秋宫宴迫在眉睫,齐锦初没有时间迟疑,她必须在那之前,做好完全准备。 孔良策来得很快,一进门就行礼: “奴才参见殿下!” “孔良策,速去京畿大营,替本宫送一封信给萧将军。” 齐锦初一边说,一边手上的笔没停,言简意赅写好信。 上次孔良策去找萧屹救助,萧屹没犹豫就派了副将带着十几名侍卫赶去黑风岭。虽然最后是墨白救了云舒,但要不是半路遇上萧屹的人,他们也不能那么及时赶回宫。 眼下事情危急,齐锦初第一时间还是想到了找萧屹,毕竟宫宴上的安保,不出意外会是他负责! “是,殿下。” 孔良策看公主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不敢多问,收好信件,就赶去京畿大营送信。 京畿大营的校场上,秋风卷起沙尘,带着肃杀之气,士兵们操练的呼喝声震天动地。 主帐内气氛冷肃,萧屹正站在一幅巨大的皇城布防图前,与几名副将指着图纸低声商议着什么。 听闻昭阳宫内侍求见,他转过身,玄色轻甲在帐内有些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微光。 “让他进来。” “奴才孔良策,参加萧将军。” 萧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冷冽,不带丝毫情绪起伏,“何事?” 孔良策直起身,目光扫过帐内几名副将,恭声道:“萧将军......” 萧屹会意,微一颔首。 几名副将立刻躬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帐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空气似乎变得更加凝滞,面对萧屹那如同冰山般冷硬的气场和审视的目光,孔良策暗自咽了下口水,呈上公主的信。 “萧将军,奴才奉公主殿下令,送信给将军。” 萧屹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沉默地接过信,展开一看: 萧将军: 中秋宫宴在即,本宫听闻近日京中似有宵小不安分之迹象,为确保宫宴万无一失,确保父皇母后及文武百官安危,本宫以为,宫宴安保,尤其中宫席位周遭,需再加强布防,彻查隐患,杜绝任何疏漏! 此事劳烦将军亲自督办,本宫希望,母后席位周边十丈之内,明哨暗哨,层层布控,所有器物、地毯、花木,甚至梁柱屋檐,均需反复检查,确保绝无任何纰漏!要做到——一只不该出现的苍蝇,也不许飞进去! ...... 昭阳公主的要求近乎苛刻,甚至有些逾越。 宫宴布防自有规矩,按理根本无需她一位公主来指手画脚。 萧屹冷硬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位昭阳公主,近来行为屡屡出人意表,此刻又突然对中秋宫宴布防,提出如此具体且严厉的要求...... 这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还是另有所图? 萧屹根本不相信什么所谓的“宵小不安分”? 想起不久前接到的那条来自隐秘渠道,关于“前朝余孽”可能借宫宴生事的警告,萧屹微讶,难道公主殿下也得到了类似的消息,甚至知道得更多? 萧屹脸色如常,心底却已瞬间掠过无数想法,无论昭阳公主消息从何而来,加强宫宴布防,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尤其涉及到帝后安危。 更不要说,公主给的那张改良的马鞍图...... 想到这里,他没再犹豫,看向孔良策,道:“烦请公公转告公主殿下,请殿下放心,末将绝不会让宵小有机可乘!”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军人特有的铿锵和绝对的自信。 “多谢将军,奴才告退。” 孔良策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在孔良策去找萧屹的时候,齐锦初也没有闲着,带着宫女内侍去了墨白的“清芷轩”。 自从开始研发手工皂,墨白的院子里多了不少东西,整个院子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各种奇异草木和苦涩药材的气味,寻常宫人根本不敢靠近。 齐锦初屏退左右,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墨白正坐在院中一棵老槐树下,慢条斯理地用一套粗糙的药碾研磨着一些色彩斑斓,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干枯草药。 他依旧穿着那身靛蓝色的粗布短衫,墨发随意束在脑后,侧脸线条完美,神情专注而阴郁。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抬,依旧专注在草药上。 “墨白,”齐锦初也不在意,直接在他对面坐下,直接问道:“你这里可有什么能驱赶毒蛇,或者至少能让毒蛇不敢近身的药物?” 墨白研磨草药的动作顿住了,他抬起那双碧绿的眸子,看向齐锦初,眼底掠过一丝极细微的讶异,“毒蛇?” “对,香囊也好,药粉也罢,越快越好!中秋宫宴前,本宫就要。” 墨白点了一下头,齐锦初大喜,忙问道: “什么时候可以好,中秋宫宴就在三天后。” “等着,半个时辰即可。”墨白说着,起身走进屋。 齐锦初提高声音:“墨白,要四份,卷卷这样小的孩子也可以用的。” 不到半个时辰,墨白从屋内走出,将一个仅有婴儿拳头大小的香囊递给齐锦初。 香囊做工和布料都很粗糙,但一拿近,齐锦初便闻到一股极其清淡的草木香气。 打开一看,里面是四颗龙眼大的药丸。 “放香囊里,贴身佩戴,切勿离身。”墨白交代道,碧绿的眸子幽暗得深不见底,“或许,还能让你看到些有趣的东西。”他的语气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齐锦初郑重地接过香囊,那奇异的香气,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让她心中的不安稍稍平复了一些。 她没有细究墨白话中“有趣的东西”究竟是何意,此刻,任何有用的东西,她都要牢牢抓住! 第37章 中秋宫宴,蛇影现 回到昭阳宫,齐锦初把香囊给了翡翠,吩咐她去做四个香囊,准备到时候和帝后弟弟,一家四口佩戴上。 有了这两手准备,齐锦初心里定了几分,把宫女内侍都打发出去,自己在内殿踱着步,努力想着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思来想去,齐锦初觉得光有防御和预警还不够,最好可以让父皇母后提前离开席位,远离危险。 但是,要找什么理由呢?齐锦初在殿内来回踱步,脑中飞速运转,现代的记忆和见识如同走马灯般闪过。 忽然,她脚步一顿,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有了! “琥珀,珍珠!”她扬声呼唤。 两名大宫女立刻应声而入。 “殿下!” “琥珀立刻去内务府,把手艺最巧的工匠给本宫找来!”齐锦初语速极快,眼中闪烁着兴奋而锐利的光芒,“要会做木工,会裱糊花灯,还要懂些机关之术的,越快越好!” “珍珠去找母后,就说本宫要筹备中秋宫宴的助兴节目,需要一些能透光的白绢,越多越好,还要最亮的牛油蜡烛,对了还要一些绘画的颜料,快去!” 琥珀和翡翠虽然一头雾水,但看公主神色焦急,也不敢多问,立刻分头去办。 很快,内务府大总管吴德才带着几名被匆匆召来的老工匠战战兢兢地站在了昭阳宫殿内。 “奴才参加公主殿下。” “免礼。” 齐锦初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画得有些潦草却标注清晰的图纸——那上面是一个类似现代投影仪和皮影戏结合体的框架结构,以及一个反射光线的示意图。 “照着图上这个做,要尽量做大,框架要结实,后面要留出足够的空间让人操作!”齐锦初指着图纸,给那几个工匠看。 “还有这个,吴总管,找几片琉璃出来,要磨成这种弧度,一定要光滑透亮!” 工匠们看着那闻所未闻的古怪图纸,面面相觑,但又不敢违抗公主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吴德才一脸苦瓜相:“回公主殿下,琉璃......” 齐锦初直接打断了吴德才想要诉苦的话,杏仁眼一眯,“吴总管,本宫记得内务府应该有琉璃。” “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今晚必须把这个‘月光幻戏’的架子给本宫搭起来,明天一早,本宫要看到效果!”齐锦初下了死命令。 一时间,昭阳宫侧殿变成了临时的工坊,锯木声、打磨声、工匠们的低声商议声不绝于耳。 齐锦初亲自坐镇,盯着每一个环节,不时提出修改意见。 她要做的,就是在中秋宫宴上,利用烛光、透镜和巨大的绢布屏幕,上演一出超越这个时代认知的“月光幻戏”! 她要让所有人都仰着头,痴迷地看着那光影交织的幻境,更要让父皇母后,被这从未见过的奇景吸引,甚至可能会为了看得更清楚而离开席位,走向更佳观赏位置! 如此一来,不仅父皇母后能远离原著中的事发地点,整个宴会的焦点和人群的注意力,也将被成功转移! 那暗中窥伺的毒蛇,即便出现,也难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人群聚集的情况下,精准地找到目标并发动袭击! 齐锦初站在忙碌的侧殿门口,看着初具雏形的巨大框架,紧紧攥住了手中那枚翡翠刚刚做好的,散发着奇异草木清香的香囊。 萧屹的铁壁防守,墨白的避毒香囊,还有她这“月光幻戏”,三管齐下! 母后,我绝对不会让那幕后黑手伤到您! 齐锦初的眼中,闪烁着坚定而锐利的光芒,如同出鞘的利刃,誓要斩破一切阴谋诡计。 在昭阳宫工匠们日夜赶工,宫女紧张排练节目下,时间过得飞快! 中秋宫宴,如期而至! 天宇澄澈,一轮银盘似的圆月高悬,将清辉洒向人间,也笼罩着金碧辉煌的大齐皇宫。 太液池畔,宴开百席,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与湖面荡漾的月光交织成一派盛世祥和,歌舞升平的景象。 帝后高坐于汉白玉堆砌的露台主位之上,四周是璀璨的宫灯。 永和帝齐明稷难得地褪去了几分平日的威严,面带浅笑,接受着文武百官和宗亲命妇的朝拜与祝酒。 皇后沈清漪身着繁复庄重的凤纹朝服,但在精致妆容和宫灯映衬下,一副雍容华贵,脸上完全看不出大病初愈后的苍白,她唇角含着温婉得体的笑意,偶尔与身旁的皇帝低语一二,目光柔和地扫过台下其乐融融的场面。 齐锦初坐在帝后下首的席位上,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应酬着前来搭话的宗室女眷,看似轻松惬意,实则全身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如弓弦! 宽大袖袍之下,她的双手紧紧交握着,指尖冰凉,掌心却沁出细密的冷汗。 她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流转,实则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沈清漪周遭的一切—— 脚下的波斯地毯,两侧的盆景点缀,身后侍立的宫女内侍,甚至是远处的侍卫...... 萧屹布下的明岗暗哨,如同融入夜色的磐石,悄无声息,却将凤座周边守护得密不透风。 空气里,弥漫着酒肉香气、脂粉味,还有一丝极淡,若非刻意分辨几乎无法察觉的奇异草木香。 那是墨白的给的避毒丸香囊。 宴至中场,气氛愈加热烈,御前献艺的舞姬们水袖翻飞,身姿曼妙,引得席间阵阵喝彩。 然而,就在这一片喧闹繁华的掩盖下,真正的杀机,如同潜伏在暗流下的毒鳄,悄然露出了獠牙! 露台一侧,一根支撑着华丽帷幔的巨大蟠龙金柱,顶部因灯光角度形成的阴影深处,一丝不同于木头纹理的滑腻蠕动,细微得几乎肉眼难辨! 一条通体碧绿如玉,仅有拇指粗细,长约尺许的小蛇,缓缓从阴影中探出了三角状的头部,冰冷的竖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嗜血的幽光,精准地锁定了下方凤座上那抹尊贵的身影! 小蛇的蛇信子无声吞吐,捕捉着空气中猎物的气息。 齐锦初无意间抬头,只见一条碧绿小蛇的身体猛地弓起,肌肉绷紧如满弦之箭,下一个瞬间,它就要如同闪电般弹射而出—— 齐锦初的瞳孔骤然收缩! 第38章 宫宴惊魂,好戏即将登场 虽然距离甚远,光线不明,但齐锦初还是看到了那一点致命的碧芒! 她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想要惊呼,喉咙却像是被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还是躲不过吗? 母后终究还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细微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比夜色更黝黑的暗影,从另一侧蟠龙柱的阴影中后发先至,速度快到极致! “嗤!” 一声轻微的闷响! 那抹爆起的碧绿光芒,在空中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拍落,猛地一僵,掉落在厚实华丽的地毯上,甚至几乎无人注意到那细微的动静。 唯有一直全神贯注,心急如焚的齐锦初,以及始终面含浅笑,看似慵懒品酒,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腹黑丞相谢珩,几乎同时将目光投向了事发之地! 只见在那凤座右后方约三步远的地毯上,一条通体碧绿,狰狞可怖的小蛇,正疯狂地扭动挣扎! 小蛇的七寸之处,赫然被一枚通体乌黑的长针贯穿,将它死死钉在了地毯上! 蛇口大张,露出尖锐的毒牙,猩红蛇信吞吐,却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威胁,只能徒劳地扭动着逐渐僵硬的身体。 那枚长针钉稳如磐石,显示出发暗器之人惊人的腕力和准头!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 从碧绿小蛇露头到被钉死,不过是电光火石的一瞬! 太好了!齐锦初的心刚刚落回原地—— 一名捧着托盘正要端菜上前的宫女,眼角的余光无意中扫到了地上那仍在扭动的碧绿蛇身! “哗啦!” 托盘坠地,御膳房精制的佳肴洒了一地。 “啊——” “蛇!有蛇!!!”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如同利刃般骤然划破了宫宴上祥和欢乐的氛围! 乐声戛然而止! 舞姬们的动作僵在半空!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声尖叫吸引,齐刷刷地看向那名惊恐尖叫的宫女,再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皇后座位右后方。 当看清那条被钉在地上,色彩艳丽的毒蛇时,整个太液池畔先是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随即—— “是毒蛇!” “护驾!快护驾!!” “保护陛下!保护皇后娘娘!” 一时间,惊叫声、呵斥声、杯盘落地碎裂声、侍卫奔跑呼喝声,响成一片! 文武百官脸色大变,纷纷起身,有的向后躲闪,有的下意识地想往前冲护驾。 女眷们更是花容失色,尖叫连连。 萧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几乎在尖叫响起的下一秒,就已出现在露台之上,玄甲森然,长剑出鞘,目光冷冽如冰,迅速指挥麾下精锐侍卫组成人墙,将帝后牢牢护在中心。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那枚钉死毒蛇的长针,又飞快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看似受惊,实则眼神清明扫视全场的齐锦初,冷硬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永和帝的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身,一把将身旁脸色发白,下意识捂住腰间香囊的沈清漪护在身后,双目如电,扫视四周,帝王的威严和怒火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慌什么?肃静!” 谢珩不知何时也已离席,站在一个既能纵观全局又不显突兀的位置。 他手中仍端着一杯酒,面色看似平静,但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却暗流汹涌,目光飞快地在那枚长针,帝后公主三人腰间隐约可见的同款香囊,以及齐锦初脸上一一扫过,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深的探究。 那枚长针,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是那名刚刚趁着混乱遁走,据说是昭阳公主心腹总管带回来的神医发出的。 一名身份不明的南疆少年,不但被留在太医院,还有如此高明的暗器手法? 昭阳公主...... 被两大权臣暗中打量的齐锦初,看到沈清漪在最初的惊吓之后,并没有像其他女眷那样失态尖叫或慌乱失措,看上去虽然脸色有些发白,但是整体状态还好,这才放下心来! 多亏墨白及时出现,把那毒蛇钉死! 齐锦初意识地抬手,按了按腰间装着的香囊。 就在刚才毒蛇出现,被钉死的瞬间,这装着避毒药丸的香囊似乎隐隐发热,散发出一股更加清晰的,带着点辛辣的奇异草木香气。 这股气息钻入鼻腔,竟奇异地让她有些慌乱的心绪迅速平复下来,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所守护,再看那地上的毒蛇也不再显得那么令人毛骨悚然。 这个墨白,不愧是原著中被谢珩这个腹黑丞相招揽的人才! 不过,现在这个人才是本宫的了! 齐锦初心里暗爽,这时场面已经控制下来了! 萧屹手下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除了护卫帝后,很快有一批侍卫散开。 草丛里,廊柱下,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 有几个侍卫提着布袋子出去,袋子里动来动去,像是有什么活物,令人心里发慌。 就在人群有点骚动,恐慌情绪蔓延之际—— 一道脆亮,甚至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少女声音,如同穿透乌云的阳光,骤然响彻整个露台,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父皇,母后!”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昭阳公主齐锦初不知何时已站起身,走到了台前。 她的脸上非但没有惊恐,反而带着一种轻松写意的笑容,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只是宴会上一个无伤大雅的小小插曲。 齐锦初对着帝后方向盈盈一礼,少女的嗓音娇脆:“不过是一条不知从哪个阴暗角落里爬出来的小长虫,扰了大家雅兴。想来是近日天气转凉,这畜生也想找个暖和地方凑凑热闹,却不识得帝后天威,自取灭亡了。” 她的语气轻松,甚至带着几分调侃,将那致命的毒蛇袭击轻描淡写地说成是“小长虫找暖和地方”,这番闲适姿态,瞬间让台下不少还有些慌乱的贵妇们怔住了,下意识地跟着她的话语节奏走,心中的恐慌竟莫名地被冲淡了几分。 齐锦初眼波流转,扫过台下渐渐安静下来的人群,唇角笑意加深,话锋陡然一转,声音拔高,带着些少女的雀跃和期待: “清风明月,人间良辰,儿臣特地为父皇母后准备了一个节目——” 她抬起手,“啪啪啪”清脆地击掌三下! 随着她击掌的声音落下,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第39章 月光幻戏,惊艳四座 只见露台周围,乃至整个太液池畔所有的宫灯,竟在同一时间,齐齐熄灭!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攫走了所有的光源! “啊!”人群中再次发出一片短促的惊呼,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刚刚平复一些的恐慌情绪再次有蔓延的趋势。 然而,这黑暗只持续了短短一息! 一束柔和却异常清晰明亮的光柱,毫无预兆地从露台侧后方猛地亮起,精准地投射向不远处临时架设起的一面巨大无比的,由半透明绢纱制成的屏幕上! 夜空中,清冷皎洁的月光毫无遮挡地洒落,与那唯一的光柱交相辉映。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那巨大的光幕所吸引! 只见那光屏之上,光影流转,竟缓缓浮现出一幅美轮美奂,如梦似幻的景象。 亭台楼阁,桂花树的剪影,还有一位衣袂飘飘,怀抱玉兔,正欲飞向一轮明月的女子身影! 那女子的身影并非静止,而是随着不知何处传来的缥缈音乐,在空中舞蹈,衣带当风,飘飘欲仙。 背景的云朵也在缓缓流动,仿佛神话传说中的嫦娥奔月,在光影交织中,展现出了空灵唯美到极致的视觉奇迹! “这、这是......”有人喃喃自语,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月宫,这是嫦娥仙子!”有女眷惊喜地低呼出声,完全忘记了方才的惊吓。 “仙迹,真是仙迹啊!”也有人激动得两眼放光。 整个太液池畔,所有人都被这前所未见,超越想象的光影幻术深深震撼,仰着头看那巨大的光幕,眼中充满了惊叹,包括露台上的帝后! 永和帝护着皇后的手臂微微放松,一脸惊愕。 沈清漪更是完全被那唯美的画面吸引,方才的惊吓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她仰望着光影中那飞向月宫的嫦娥,眼中闪烁着迷离的光彩,仿佛自己也随着那仙子一同飞升,忘却了所有烦忧。 台下,谢珩执杯的手停在半空,一向波澜不惊的丹凤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艳与深沉的探究。 他遥遥望了一眼台前那抹镇定自若、巧笑嫣然的娇俏身影,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唇角勾起一抹极深的弧度。 这位公主殿下,总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萧屹依旧站得笔直,履行着御前护卫职责,但他冷硬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被那空中的幻影吸引了一瞬,刚毅的俊脸上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他下意识地看向齐锦初,只见她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侧脸线条优美,神情专注笑意盈盈,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萧屹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才不着痕迹地缓缓移开。 齐锦初看着众人如痴如醉的反应,看着母后完全被吸引,欣喜的侧脸,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成功了! 她的“月光幻戏”,成功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完美地转移了母后的注意力! 接下来的宴席,几乎完全被这新奇无比的“月光幻戏”所主宰。 光影变幻间,依次上演了“玉兔捣药”、“吴刚伐桂”等经典神话桥段,每一个画面都精致唯美,引人入胜。 席间惊叹声、赞美声不绝于耳,再也无人去谈论那条早已被侍卫悄无声息清理掉的死蛇。 欢声笑语再次响起,气氛比之前更加热烈。 不止命妇们交头接耳,悄声议论着这闻所未闻的奇景,对想出如此巧戏的昭阳公主赞不绝口。 文武百官也纷纷颔首,不时举杯,谈笑风生。 一场本该以血腥恐慌收场的宫宴,最终在梦幻般的氛围中,圆满落幕。 皇后沈清漪安然无恙,不仅未如原著中那样受惊吓,反而因为那场精彩绝伦的“月光幻戏”,心情变得格外愉悦。 宫宴结束后,永和帝驾临昭阳宫,看着齐锦初正指挥宫女内侍们收拾一片狼藉的侧殿,目光复杂。 他挥退左右,沉默良久,看得齐锦初都快要忍不住心里打鼓的时候,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后怕:“初儿,今夜,多亏有你。” 齐锦初闻言,俏皮一笑:“父皇说的哪里话,儿臣不过是弄了些小玩意儿,逗母后开心罢了。” 永和帝却摇了摇头,摘下腰间那个参加宫宴前,女儿非要他戴上,说什么“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香囊,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初儿,你告诉父皇,你是否,早已知晓今夜之事?” 齐锦初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丝毫不显,眨了眨杏仁大眼,一脸无辜:“父皇您想多了呀!这香囊是儿臣在墨白那里看见,说是能避蚊虫,儿臣心想中秋宫宴在户外,怕有蚊虫叮咬。至于这月光幻戏......” 永和帝似笑非笑,斜睨了她一眼:“莫非也是什么老神仙教你的?” 齐锦初摇了摇食指,狡黠一笑:“非也非也,这不过是女儿从杂书上看到,又让内务府的工匠们改进了一下,想着中秋月圆,正好拿来博母后一笑。” 她一番话插科打诨,半真半假,语气娇憨自然,让人难以怀疑。 想起内务府大总管前来诉苦,话里话外暗示着公主殿下,不但把内务府西域历年来上贡的所有琉璃,全都给薅走了,还把一干匠人折腾得够呛,几天几夜都不曾合眼。 永和帝凝视她片刻,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破绽,但最终只是长长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欣慰,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慎重:“罢了罢了,朕不管你是如何知晓,又是如何准备的。初儿,你是朕与皇后的小福星!” 他的声音郑重起来:“从今日起,宫中一应事务,若有涉及你母后安危或是你觉得不妥之处,朕许你可先行处置,再报与朕知!” 这便是帝皇最大的信任和放权了,几乎等同于赋予了齐锦初一部分后宫处事权! 齐锦初内心狂喜,但面上却丝毫不露,只是乖巧地行礼:“儿臣遵旨,定不负父皇信任,必竭尽全力,护父皇母后周全!” “好孩子,你去看看你母后吧,陪她说说话。” “儿臣遵旨。” 第40章 惊现娃娃脸黑衣人 齐锦初坐在轿撵上,前往凤仪宫时,唇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帝心已悦,倚重加深! 她在这深宫之中,终于不再是那个只能靠着撒娇卖萌生存的小公主了! 她现在有了实实在在的话语权和行动空间! 来到凤仪宫,沈清漪已经卸了钗环,靠在软榻上,脸色有些疲惫。 一见齐锦初进来,她立刻坐起身,伸出手:“初儿,快过来!” “母后——”齐锦初快步走过去,正要行礼,却被沈清漪一把搂进怀里。 “母后的好初儿,今晚可真是多亏了你了!”沈清漪的声音带着些激动和后怕,“那蛇......可真是吓到母后了......” 她拿起小案几上那个女儿一定要让她带上的香囊,还心有余悸,“这香囊......不知为何,戴着它,母后当时竟真的觉得心安了不少......初儿,你总是有办法......” 沈清漪仔细打量着女儿已经张开的眉眼,眼中充满了慈爱和骄傲:“还有后面那幻戏,真是......真是太神奇了!初儿,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此时的沈清漪,褪去了皇后的雍容华贵,更像一个和女儿闲聊的普通母亲。 齐锦初依偎在沈清漪怀里,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情时刻,软语安慰着:“母后没事就好,那些不过是小把戏,能逗母后开心,让母后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儿臣就心满意足了。” 她的语气轻松,仿佛这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沈清漪听着,心中更是柔软感动,将女儿搂得更紧:“好孩子,母后知道,初儿你是有大本事的......” “往后,你可要常来母后这凤仪宫,多陪陪母后,母后这心里才踏实。” “儿臣遵旨~”齐锦初笑着应下。 母女俩又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齐锦初等宫女们伺候着沈清漪睡下才离开。 走出凤仪宫,夜已深沉,月光如流水一般洒在宫道上。 齐锦初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只觉得心胸开阔,干劲满满。 咸鱼躺平之路,道阻且长。 但至少今夜,她成功守护了至亲,也在大齐权力的棋局上,稳稳地落下了一子。 接下来的路,她会走得更加谨慎,也更加坚定。 毕竟,面首三千的梦想,还需要一个安安稳稳的大后方呢! 齐锦初想着,嘴角弯起一个狡黠又充满斗志的笑容。 中秋宫宴的喧嚣与惊险终于彻底落下帷幕。 齐锦初独自一人坐在寝殿的回廊下,昭阳宫的琉璃瓦和汉白玉台阶都被月光镀上一层清冷的银辉。 侧殿早已收拾妥当,除了被齐锦初屏退的值夜宫女内侍,其他人忙碌了集体,都已经睡下了,四周寂静无声,只偶尔听得见远处更漏悠长的回响。 有惊无险,过程虽然不够完美,但结果是好的!齐锦初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站起身准备回去睡觉。 异变陡生! 一阵衣袂“唰唰”的破空声响起,一道黑影“砰”一声毫无预兆地掉到齐锦初面前,带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齐锦初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脸上的轻松笑意瞬间冻结,转化为极致的惊骇! 她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才没有尖叫出声。 借着皎洁明亮的月光,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砸落在她面前,蜷缩成一团的,是一个浑身裹在夜行衣里的身影! 那人应该是受了重伤,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回廊的地上已经有暗红色的血迹蜿蜒开来。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一丝令人头晕目眩的甜腥气,扑面而来,熏得齐锦初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更让她心惊的是,那黑衣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视,竟用尽了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缓缓地抬起头来—— 齐锦初呼吸猛地一窒! 黑衣人不知道是所谓的艺高人胆大,还是蒙面黑巾掉了,一张精致无瑕的娃娃脸暴露在月光下! 这根本不像是一个会在深夜浑身是血,掉进公主寝宫的亡命之徒该有的脸! 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知道是剧痛还是什么原因有些涣散失焦,瞳孔甚至微微放大,但依然让齐锦初这种理工女都瞬间条件反射一样想到了一句“双瞳剪秋水”。 这双剪水秋眸,此刻正死死地盯着一身华贵宫装,僵立在回廊的齐锦初。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齐锦初仿佛看到了一闪而过,极其复杂的情绪—— 惊愕、警惕、绝望、祈求,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的求生欲,和承载了无数秘密的沉重...... 齐锦初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仿佛那一眼已经耗尽了娃娃脸黑衣人所有的生命力,他猛地抽搐了一下,乌紫的嘴唇张了张,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脑袋无力地垂落下去,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彻底没了声息。 唯有他身下,那暗红色的血,仍在缓慢而执拗地蔓延开来,染透了身下的地面,散发出更加浓郁的甜腥恶臭。 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昭阳宫寝殿的回廊。 月光依旧皎洁,却仿佛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齐锦初僵在原地,浑身冰冷,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方才的喜悦和轻松被这突如其来,充满血腥和死亡的冲击碾得粉碎! 这个人是谁? 刺客?还是什么? 他死了吗? 那暗红色的血和那股甜腥味,是不是毒? 无数个念头如同惊涛骇浪般在齐锦初脑中疯狂冲撞! 与此同时,丞相府,谢珩并未安寝。 他卸下了宫宴上的紫袍官服,只着一身素白寝衣,凭窗而立。 修长如玉的手指间把玩着一只白玉酒杯,杯中无酒,只有清冷的月光流转。 望着窗外庭院中如水的月华,谢珩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宫宴上的一幕幕—— 毒蛇暴起,长针精准拦截,那三个香囊,还有...... 昭阳公主那场恰到好处,惊艳绝伦的“月光幻戏”。 太过巧合了! 一环扣一环,精准得像是精心排练过的一场戏。 昭阳公主...... 谢珩的眸光在月色下显得愈发深邃难测,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看来,这深宫之中的水,比他想象得还要深。 那位敢出言调戏他的小公主,似乎比他预估的,要有趣得多! 第41章 天下奇毒榜第三:碧落黄泉 将军府,演武场。 即便回府已经是深夜,萧屹依旧习惯性地在睡前练一趟枪。 玄铁长枪在他手中如同有了生命,破空之声凌厉无比,带着战场上淬炼出的杀伐之气。 一套枪法练完,他收枪而立,气息平稳,额角连一滴汗珠也无。 萧屹冷硬的面容在月光下如同刀削斧凿,没有丝毫表情。 他的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宫宴上,毒蛇被钉死时,昭阳公主那看似轻松,实则紧绷的侧脸。 还有,她从容地站出来,三言两语化解恐慌,转移众人视线时的镇定与狡猾。 那不是一个娇养在深宫的小公主该有的反应。 那是不断在危机面前,千锤百炼过的冷静和掌控力。 还有那枚长针...... 射出暗器之人手法如此老道狠辣,绝非普通侍卫! 难道也是昭阳公主的人? 她何时在身边网罗了这样的高手? 萧屹沉默地擦拭着枪尖,冷冽的眸中不时闪过疑虑和审视。 他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看透过这位行事跳脱,语出惊人的公主。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被两大权臣惦记着的公主殿下,此时正面临着一项困难的抉择。 齐锦初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冰冷空气,强行压下几乎要冲出喉咙的尖叫和那疯狂擂鼓般的心跳! 理智在瞬间压倒了恐惧! 不管这人是谁,是为何落到这般境地,现在他倒在了自己的寝殿前,就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齐锦初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人即使昏迷依旧紧握的拳头,这个人能避开宫中层层守卫,倒霉地砸在她的地盘,本身就绝非庸碌之辈! 那骇人的伤势和诡异的毒血,只怕背后有着不简单的故事! 这说不定还是个附带惊喜大礼包的人才,怎么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齐锦初坚决不承认自己舍不得那张精致的娃娃脸,和那双只有在现代动漫中才有的梦幻大眼睛! “来人!”齐锦初的声音微扬,值夜的孔良策和琥珀立马在殿内应声。 等到两人到了齐锦初跟前,才看见地上那一团黑影,下意识就要喊人—— “噤声!” 齐锦初低喝,及时制止了琥珀将将要出口的惊呼。 她一把捂住自己的嘴边,一双眼睛因为惊吓而大睁。 孔良策比她好一些,抖着声问道: “殿下,这是......” “琥珀叫两个内侍过来,把他抬去偏殿。” “孔良策去找墨白过来,记住,不要让人发现。” 齐锦初的措辞有些严厉,低声道: “今夜之事,不许泄露半点风声。” 琥珀激灵灵打了个寒战,瞬间从惊吓中清醒过来,忙跪下压低声音表忠心:“殿下放心,奴婢绝不敢多嘴!” “殿下,奴才这就去请墨神医!” 孔良策不敢有丝毫犹豫,转身朝着太医院边上那处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院落匆匆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琥珀的动作也很快,带着几名内侍,把那黑衣人安置到了偏殿的软榻上。 时间在令人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榻上的人气息越来越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停止。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齐锦初总觉得那黑衣人滴到榻上的血迹,颜色看起来有点绿。 就在齐锦初几乎要忍不住再次派人去催的时候,殿外终于传来了一阵急促却轻微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墨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墨发微乱,像是刚从床上被挖起来,脸上还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一丝睡眠不足的阴郁。 嗅到空气中那不同寻常的毒血气息的瞬间,那双碧绿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所有的不耐烦瞬间被一丝凝重所取代! 他甚至没有看齐锦初一眼,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般,直接钉在了榻上那气息奄奄的黑衣人身上。 “烛台拿到榻边来!”墨白的声音冰冷,带着命令口吻。 齐锦初立刻示意跟在墨白身后的孔良策将烛台都移近。 在明亮的光线下,那暗红色的毒血和黑衣人乌黑发紫的唇色更骇人了。 墨白快步走到榻前,毫不避讳是否有毒,直接俯身,鼻翼微动,仔细嗅了嗅那毒血的气味,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一根银簪轻轻拨开黑衣人紧闭的眼皮,查看瞳孔。 他秀气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甚至带上了一丝罕见的惊疑不定! 齐锦初看得有些紧张,心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问道:“墨白,怎么回事?” 墨白没有立刻回答。 他伸出手,有些粗鲁地拉开黑衣人的衣袖,露出发黑的手腕,那白皙得过分的修长手指,搭上黑衣人的脉搏。 指尖下的脉搏微弱,时而急促如奔马,时而沉滞如淤泥,混乱不堪。 良久,墨白才缓缓收回手,抬起头,看向齐锦初。 那双碧绿色的眼眸在跳动的烛光下,闪烁着极其复杂的光芒,声音低沉: “是碧落黄泉。” 虽然搞不懂是什么,但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齐锦初问道: “那是什么?” 墨白想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 “‘碧落黄泉’在天下奇毒榜位列第三,无色无味,中毒者初时无恙,十二个时辰内,血液由暗红色渐化为碧色,剧痛攻心,五脏六腑如同被无形之手寸寸碾碎,最终在极致痛苦中神魂俱灭,全身化为脓血,无药可救,故名碧落黄泉。” 齐锦初听得浑身发冷,声音都不可抑制地带上了些颤抖:“无药可救?” 墨白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冰冷依旧,却又似乎燃起了一簇诡异的,属于顶尖毒医遇到罕见挑战时的兴奋火焰: “常理而言,确实无解。此毒阴损,江湖中也多年未出现,没想到今日竟能得见。” 他话锋猛地一转,嘴角勾起一个近乎残酷的冰冷弧度: “遇上我,算他命不该绝。” “只是,我这解法凶险至极,可谓九死一生。” 齐锦初闻言,看了一下软榻上那张精致的娃娃脸,内心暗自为这个还不知道名字的黑衣人掬了一把同情泪。 第42章 以毒攻毒,险死还生 偏殿内,浓重的血腥味,古怪的药味,还有那若有若无的甜腥毒气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 几盏牛油蜡烛灯芯被拨到最亮,跳动的烛光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扭曲地投在墙壁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墨白已然变了一副模样,俊秀的脸上,平日里那阴郁疏离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肃穆和专注,碧绿色的瞳孔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仿佛即将进行的不是救人,而是一场与死神对话的神圣仪式。 他面前一张临时搬来的矮几上,摊开着一套跟中原医者所用截然不同的奇特工具。 薄如蝉翼,刀刃锋锐异常的玉质小刀。 细如发丝,长短不一的金针。 瓶身泛着幽蓝、暗紫等不同色泽的瓷瓶。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只巴掌大小,通体赤红如血的蟾蜍,被关在一个透明的玉盒里,正焦躁不安地鼓动着腮帮,发出极细微的“咕咕”声,猩红的小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墨白。 墨白取出一个玉瓶,扔给齐锦初,“解毒丸,每人一颗。” 齐锦初自己吃了一颗,把剩下的给室内的内侍宫女们也分了。 “按住他的手脚,找东西堵住他的嘴。”墨白的声音冷冽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目光扫过齐锦初和旁边几个战战兢兢的内侍宫女,“记住,等下无论发生什么,绝不能让他动弹分毫!” “否则,毒气攻心,即刻毙命!” 齐锦初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喉咙。 她强自震动,低喝道: “动手。” 孔良策和另外三名内侍,纷纷上前,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压住了黑衣人的手脚。 墨白见状,不再多言,指尖寒光一闪,玉刀精准地划开黑衣人左肩那道狰狞的伤口! 原先暗红色的毒血,现在能清楚地看见越发接近墨绿色了,看起来就很诡异。 墨白毫不犹豫地打开玉盒,一把抓起那只躁动不安的血色蟾蜍,直接将其按在了那不断涌出毒血的伤口之上! “咕——!!!” 那血色蟾蜍发出一声尖锐嘶鸣,似乎痛苦到极致。 整只蟾蜍瞬间冒出丝丝白烟,原本赤红如血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缩水了一样变小,仿佛全身的精血都被那伤口疯狂吸走! 不过两三息功夫,竟彻底僵死,化作一具干瘪的灰黑色尸骸! 墨白面无表情地将蟾蜍尸骸扔回玉盒,动作快得令人眼花缭乱,把矮几上那几个颜色诡异的瓷瓶接连打开,将里面装的或是粉末或是液体的药物,一一倒入那不断蠕动的伤口之中! 每一种药物倒入,那伤口周围的皮肉就仿佛活物般剧烈抽搐一下,颜色也变得越发诡异,齐锦初都不知道怎么形容那颜色。 “呃啊——!!!” 榻上的黑衣人,即使在深度昏迷中,也仿佛遭受了世间最极致的酷刑!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眼球向外暴突,里面布满了狰狞的血丝,几乎要裂眶而出! 他被破布堵住的喉咙深处,发出一种完全不似人声的嗬嗬惨嚎,整个身体如同被投入油锅的活鱼,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疯狂地抽搐、挣扎! 孔良策四人差点被掀飞出去! 墨白低喝:“按住!” 四名内侍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入黑衣人的衣物甚至皮肉之中,用身体的全部重量死死地压着。 齐锦初看得心惊肉跳,指甲都掐进了掌心。 一股肉眼可见的淡淡黑气,从那伤口处腾起,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腥味道瞬间达到了顶点! “压紧!”墨白厉声喝道,额头已是汗出如浆,手上的动作越发快得齐锦初已经看不秦楚了。 一枚枚金针快如闪电般刺入黑衣人周身几处大穴,每一针落下,都带着一种奇异的嗡鸣声,黑衣人的挣扎便会短暂地微弱一瞬,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剧烈的反扑! 墨白的手段齐出,齐锦初甚至隐约看到似乎有极细小的金色蛊虫从他指尖没入黑衣人的伤口。 黑衣人好几次心跳骤停,瞳孔都开始扩散,却又被墨白以近乎逆天的手段硬生生吊回一口气。 当天边终于泛起一丝模糊的鱼肚白时,墨白将最后一枚刺入黑衣人伤口处的金针拔出! “噗——!” 一股浓稠的绿色毒血,随着金针的拔出,从伤口中猛地喷溅而出,溅落在床榻和被褥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响,看得人头皮发麻。 等了好一会儿,那伤口中流淌出的血液,终于变成了鲜活的红色! 墨白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后退一步,身体晃了晃,踉跄着扶住旁边的桌案才勉强站稳。 他大口地喘着气,脸上是透支过度的惨白,汗水早已将衣裳浸透。 看了一眼榻上呼吸虽极其微弱却已然平稳下来的黑衣人,墨白的声音嘶哑: “毒已逼出七成,但侵入心脉和骨髓的非一日之功,需得慢慢拔除,至少一年......”他顿了顿,看了一眼黑衣人毫无生气的脸,补充道,“他的武功废了大半,一年内最好不要再动用内力。” 榻上,黑衣人的呼吸已经慢慢变得绵长而均匀,脸上那骇人的乌黑和青紫已然褪去,只剩下重伤失血后的极度苍白,一张精致的娃娃脸虚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齐锦初一直紧绷到极致的心弦骤然一松,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活着就行,总算没有白费功夫! 第三天早上,昏迷的黑衣人终于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雕梁画栋的陌生屋顶,以及一张突然凑近,带着几分好奇与审视,极为明艳动人的少女脸庞。 “哟,可算醒了?”齐锦初眨巴着杏仁眼,看着那双因为昏睡太久,有点不聚焦的卡姿兰大眼睛,语气轻松,仿佛在评价一件有趣的物品,“‘碧落黄泉’的滋味如何?” 黑衣人瞳孔骤然收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下意识想要跃起防御,却发现自己虚弱得连抬手指都困难无比! 而且,体内那折磨得他痛不欲生的剧痛,竟然消失了?! 第43章 面首3号:听风楼主夜枭 黑衣人猛地看向自己包扎好的左肩,再看向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明艳少女,眼眸中闪过难以置信,旋即警惕地看着齐锦初。 “是你......救了我?”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不然呢?”齐锦初柳眉微挑,唇角勾起,“顺便说一嘴,这里是本宫的昭阳宫。” 昭阳公主?黑衣人眼眸中飞快掠过一丝惊诧。 齐锦初好整以暇地看着黑衣人,仿佛在闲话家常:“‘碧落黄泉’位居天下奇毒榜第三,为了救你,本宫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黑衣人眼中的警惕更明显了,配上那张精致娃娃脸,看得齐锦初这个颜狗,差点忍不住想上手捏一把他的脸颊。 “说说吧,你到底是谁,为何会出现在皇宫?” 黑衣人看着眼前救了他性命的昭阳公主,再感受到自己空空如也,完全无法凝聚起半分内力的丹田,眼眸中闪过挣扎,沉默良久,最终认命般的缓缓开口: “我是一名天榜杀手,这次接的任务有点扎手。我中了‘碧落黄泉’,为了避开目标的追杀,只好躲进了皇宫。” “天榜杀手?”齐锦初摸摸下巴,若有所思,“既然是榜,可有排名?” 黑衣人沉默了一下,才回道: “有。” 齐锦初杏仁眼中的兴味越浓: “那你排第几?” 这个小公主,真不好糊弄!黑衣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说道: “第二。” “第一是谁?” “无名。” 齐锦初:“......呵呵......” 黑衣人不着痕迹地看了齐锦初一眼,考虑着要不要装晕的时候,齐锦初已经开口问了: “那你叫什么?” 果然!黑衣人自暴自弃一般回道: “夜枭。” “夜枭?”齐锦初轻声念了一声,盯着他看了看,突然露出一个在夜枭眼里堪比恶魔的微笑: “夜枭是吧?你准备怎么报答本公主的救命之恩?” 夜枭的娃娃脸一冷,破罐子破摔道: “在下武功尽失,已是废人一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齐锦初轻笑:“本宫费了老大劲救你,可不是为了杀你,为本宫效力如何?”她压低声音,如同诱惑人心的魔鬼:“本宫可以助你恢复武功,而你,帮本宫组建一个只听命于本宫的情报组织,收集京城,乃至整个大齐本宫想知道的一切消息。” 夜枭猛地抬头,看向齐锦初。 他没想到这位看着年纪小小的公主,野心竟然这么大! 夜枭很想拒绝,但是昭阳公主救了他,而且,恢复武功对他来说,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只是,为皇室效力,对于独来独往惯了的他来说,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齐锦初并未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夜枭。 “…好。”良久,夜枭才重重吐出一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但我只效命于你一人,期限三年。三年内,我为你组建情报组织,训练人手。三年后,去留在我。” “成交!”齐锦初笑得像只偷到鸡的小狐狸,“夜枭,欢迎加入。” “以后,你就是本宫的人了!” 齐锦初伸出手,拍了拍他完好的右肩:“好好养伤,需要什么,就跟底下的人说。等你伤好了,本宫带你去看看给你准备的新家。” “新家?” “嗯,一家说书的茶馆。”齐锦初眨眨眼,“名字本宫都想好了,就叫听风楼。” 夜枭:“......” 齐锦初交代墨白好好给夜枭治疗,需要用什么药材尽管开口,就在墨白一脸嫌弃的白眼中,心情极好地离开“清芷轩”,回去开始准备她的“听风楼”开业事宜了! 既然是茶楼,必然少不了好茶和茶点! 茶叶好说,齐锦初交代了云舒,从内务府那里薅了点羊毛,又问到了供货的皇商。 至于茶点,齐锦初想要搞点和“蜜初坊”不同的。 于是—— 这几天,永和帝发现,自家宝贝女儿送来的下午茶点心,又换了不少新花样。 然后,接连好几日,丞相谢珩都以回禀“江南水患后续治理细节”为由,准时在下午茶时段出现在御书房。 今日的点心,一种是口感酥脆,带着独特咸香和芝麻味的“椒盐酥饼”,还有一种是软糯清甜,内有流心馅料的“桂花流心糕”,皆是前所未见的美味。 永和帝吃得龙心大悦,对着谢珩连夸初儿心思巧,还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心态,让谢珩也一起尝尝。 正侃侃而谈漕运改革的谢珩谢过永和帝,从王德全端上来的小碟里,捻起一块“桂花流心糕”,慢条斯理地品着,眼角余光精准地扫过帝皇御案上那两碟精致的点心。 “陛下,此糕似乎......并非蜜初坊出品?”他状似无意地问道。 永和帝哈哈一笑:“这是初儿新琢磨出来的,说是叫什么......哦对,‘桂花流心糕’,朕觉得甚好。” 谢珩眸光微动,正要再旁敲侧击几句,御书房的门却被人从外面不客气地推开了。 齐锦初站在门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正捏着糕点,吃得优雅的谢珩: “谢相近日真是勤勉啊,天天这个时辰来与父皇商议国事?不知这漕运章程,商议得如何了?可需要本宫这‘闲人’也来参详参详?” 永和帝正吃得高兴,见女儿进来,笑道:“初儿来了正好,谢卿正与朕说到漕粮入库的新制,你也来听听。” 谢珩被公主当场抓包,面上却无丝毫窘迫,反而从容地将剩下的小半块“桂花流心糕”放入口中,细细品味后,才慢条斯理地抽出雪白的丝帕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得令齐锦初想揍人。 谢珩抬眸看向齐锦初,狭长丹凤眼中含着惯有的,无懈可击的温润笑意: “回公主殿下,为国分忧,乃是臣之本分。” “呵呵......”齐锦初心想,我信你个鬼! 永和帝眼眸微眯,看看女儿,又看看丞相,总觉得有点什么情况! 第44章 腹黑丞相蹭下午茶 御书房外的长廊,齐锦初和谢珩距离只有一步之遥,在外人看来,有点略过于近了,好在齐锦初尚未及笄。 “公主殿下不仅于经商之道颇有巧思,连这膳食之道都如此精通,实在令臣佩服。” 谢珩压低嗓音,状似无意地感慨道,“说起来,今秋宫宴上的‘月光幻戏’真是惊艳绝伦,不知殿下是从哪本‘杂书’上看来的?臣有些好奇,也想寻来一观。 谢珩的目光落在齐锦初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一丝玩味。 齐锦初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扬起一个更加灿烂无辜的笑容,嗓音娇脆: “哎呀,就是小时候在藏书阁乱翻,不知道在哪本破旧画册上瞄过几眼,早就忘记书名啦!” 她语气促狭地反将了一军,“怎么,谢相对这个也有兴趣?莫非是想学了去,哄哪家姑娘开心?” 谢珩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失笑摇头,不再多言,转身翩然离去。 只是转身之际,那唇角勾起的弧度,却愈发显得意味深长。 杂书?忘了? 呵,公主殿下你越是遮掩,便越是引人好奇啊。 看来这往后的御书房下午茶,本相得更“勤勉”一些才是了! 齐锦初看着谢珩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眼神也变得有些幽深。 谢珩,你到底,是友是敌? 这场发生在御书房外的交锋,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齐锦初和谢珩两人各怀心思。 自此,御书房的下午茶时光,俨然成了谢珩与齐锦初之间一场心照不宣的暗战擂台。 谢珩总能精准地在点心送达后不久,便带着亟待“请示陛下”的奏疏到来,每每理由都充分得不能再充分,俨然一位兢兢业业的勤勉丞相。 永和帝乐得有人分担政务,对于女儿和谢珩言语间的互怼,往往做壁上观,偶尔还煽风点火。 “谢卿,你尝尝初儿新做的这‘杏仁酪’,口感是否过于甜腻了?” “回陛下,臣以为恰到好处,公主殿下心思灵巧,总能推陈出新。”谢珩中肯品评,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齐锦初,“只是不知殿下今天这茶点,又是源自哪本孤本典籍?臣竟从未读过。” 齐锦初立刻笑眯眯地接招:“谢相过誉了,本宫不过是喜欢做点上不得台面的吃食罢了,哪比得上谢相博览群书,通晓古今。” “殿下过谦了。” “谢相......” 永和帝看着两人唇枪舌剑,一个步步紧逼,一个装傻充愣,只觉得比看戏还有趣,哈哈一笑:“好了好了,你们二人,一个国之柱石,一个朕的开心果,怎的碰到一起就像斗鸡似的?” 齐锦初立刻凑到永和帝身边撒娇:“父皇~明明是谢相总拐着弯儿说女儿不学无术!” 谢珩从容躬身,道:“臣不敢,臣只是......对殿下......的手艺,深感好奇罢了。” 这话说得直白,齐锦初反而噎了一下,瞪了他一眼。 谢珩却只是礼仪到位,含笑拱手,让人完全挑不出错来。 只有在低头的时候,眼底深处探究的光芒更盛。 京畿大营的气氛,比起御书房的暗流涌动要轻松多了。 操练时,校场上杀声震天。 但一旦休憩,年轻的将领和士兵凑在一起,最近的话题总绕不开京城那家新开的,好吃是真好吃,贵也是真心贵的“蜜初坊”。 “嘿老吴,你昨天轮休又去了?”萧屹的一个亲兵眼巴巴地问。 被问的百夫长老吴咂咂嘴,一脸回味无穷:“是啊,老子盼着轮休可盼了好些天了。那珍珠奶茶可真不好买......” “我更喜欢那蜂蜜小蛋糕,,一口下去,满嘴奶香!” “要我说,还是焦糖布丁好吃!可惜限量,每次都抢不到!” “是啊,每次都是限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随便吃!” “你想多了......” 议论声中,不知是谁胆大包天地把目光投向了校场边那个如标枪般挺立,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寒气的玄色身影。 “诶,你们说,咱将军喝过珍珠奶茶没?” 此言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随即爆发出压抑的低笑。 “将军喝奶茶?想象一下将军用芦苇管吸珍珠的样子......” “噗——哈哈哈~” “冷面阎王配珍珠奶茶?这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将军怕是只会觉得甜腻腻的,是娘们儿喝的东西吧?” “我看未必,说不定将军尝了也喜欢呢?” “要是将军也喜欢喝,我们是不是可以沾一下将军的光,买到珍珠奶茶了?” “有道理啊!” 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甚至传到了萧屹的亲兵队长赵莽耳中。 赵莽是个憨直胆大的北方汉子,跟着萧屹出生入死多年,深得萧屹信任。 他瞅了瞅自家将军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又想想蜜初坊门口排起的长龙,心里跟猫抓似的痒。 最近他被同僚怂恿着去了两次蜜初坊,对那里的甜品有些欲罢不能。 偏偏这两天每次想去都因为公务或需要排队太久等不及而错过。 这日下操后,赵莽终于憋不住了,领着几个同样心思活络的亲兵,蹭到萧屹身边。 “将军......”赵莽搓着手,嘿嘿笑着。 萧屹正在擦拭佩剑,头也没抬,冷声道:“有事?” “呃......就是......弟兄们最近发现一家甜品铺子,味道着实不错......就想......就想请将军也去尝尝鲜......”赵莽硬着头皮道。 萧屹擦拭的动作一顿,抬眸,冷冽的目光扫过赵莽和他身后那几个被他冷眼一扫,立马缩着脖子,却又眼含期待的亲兵,眉头蹙起:“甜品?” 那语气,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是啊将军!”一个亲兵忍不住说道,“那个珍珠奶茶,实在绝了!” “对对,将军您去尝尝就知道了!” “胡闹!”萧屹脸色一沉,“军营重地,议论此等口腹之欲,成何体统!”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萧屹并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不料,接下来的几天,关于“将军惧甜”、“冷面阎王不敢喝奶茶”的调侃却不知何故悄悄在军营里流传开来。 第45章 冷面将军要去喝珍珠奶茶? 这个八卦传得有点猛,连萧屹本尊都知道了,他虽不予理会,但周身的气压一日低过一日。 一众亲兵也没想到八卦会传成这样,等到他们想要干预的时候,已经迟了! “队长,怎么办?” 那天一同去的亲兵之一钱岱,外号钱袋子,家里是商户,一向出手大方,也是他最早去“蜜初坊”的。 当兵不打仗的日子除了训练,也挺无聊的,钱岱发现“蜜初坊”以后,大力推荐给了同僚。 万万没有想到,只是开个玩笑,吃个甜点,居然令将军名誉受损。 赵莽一介莽夫,哪里想得到会这样,这几天已经急得嘴巴都起了个大燎泡。 “老子哪里知道怎么办?” “MLGB,都是那几个缺德的家伙,不就仗着祖上余荫吗?整日里——” “住口六子!”赵莽一见孙六这嘴上没把门的家伙开口,赶紧喝止。 “咱是商量怎么帮将军的,不是给将军竖更多敌的!还嫌将军不够烦吗?” 孙六不再吭声,李大锤却忍不住道: “那咱到底怎么帮将军?瞧瞧那帮龟孙子,都把将军说成啥了!” 说到帮忙,这一干打仗从来都跟着萧屹奋不顾身往前冲的亲兵们,都焉了。 孙六弱弱地说道:“要是将军愿意去蜜初坊喝个珍珠奶茶就好了......” 赵莽眼睛一亮,对啊! 只要将军喝了珍珠奶茶,这个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现在的难题,变成了怎么劝将军去蜜初坊! 几个人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个所以然来,赵莽心一横,决定直接上! “咱就不信了,将军还能砍了我不成?” 钱岱几个用同情加佩服的眼神看着赵莽: “老大,你行你上!” “上就上!” 赵莽在萧屹处理完军务,准备回府时,堵在了帅帐门口。 “将军!”赵莽挺直腰板,声音洪亮,“今日请您务必跟我们去一趟蜜初坊!” 萧屹眼神一厉:“放肆!” 萧屹积威已久,这脸色一冷,赵莽顿时腿肚子有点哆嗦,说话也不那么利索了:“将、将军,我、我们......” 钱袋见势不妙,赶紧上来打圆场:“将军,队长也是为您着想!!” 其他亲兵见有人带头,也纷纷站出来,帮着一起劝萧屹。 “将军,您就别推辞了!” “那帮龟孙子说您,咳......说您怕是受不了那甜腻味儿!您就去尝一口,也好堵住那些闲人的嘴,证明咱将军什么都镇得住,哪怕是甜水儿!” “是啊将军,就一口!” “咱们陪您一起去!” 萧屹看着这群跟自己出生入死的部下,一个个眼神热切,又听着那“惧甜”、“镇不住”的言论,冷硬的面孔下,那股属于武将的倔强和好胜心,竟被微妙地勾了起来。 这时,孙六嘴又管不住,秃噜了一句: “听说那蜜初坊是昭阳公主开的!” 昭阳公主...... 提起这几个字,亲卫们不由自主想起上次军演,将军头上那个遮阳帽...... 六子这破嘴!赵莽真想揍他一顿,铁钳般的手指,用尽全力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一哆嗦。 萧屹无视一干亲兵龇牙咧嘴的样子,脑中莫名闪过昭阳公主那张明艳的笑脸,和那狡黠灵动的眼神...... 昭阳公主弄出来的东西,似乎......都有点特别,尤其是最近已经开始在京畿大营推广的改良马鞍! 就在赵莽等人以为又要挨训时,却见萧屹猛地一甩披风,冷着脸开口: “带路。” 赵莽等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将军英明!” 于是,京畿大营的士兵们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他们那位素来冷面肃杀,能止小儿夜啼的萧大将军,被一群兴高采烈的亲兵簇拥着,出了大营。 那群亲兵只差没敲锣打鼓地昭告天下,他们将军要去蜜初坊喝珍珠奶茶了! 蜜初坊今日依旧客似云来,尤其午后,二楼三楼的雅间里,大多是各家贵女和清闲的文人雅士。 当萧屹这一行看起来煞气腾腾,与周遭轻松氛围格格不入的将士进入时,原本喧闹的铺子瞬间安静了一瞬。 李掌柜的腿肚子都有些发软,作为曾经皇后娘娘沈清漪的下属,他的眼力和见识还是很不错的,一眼就认出了萧屹! 只是,这位爷今日怎么也来了? 前几天才接待了当朝丞相,今天又来了个大将军,李掌柜心里也不知道说啥了,脸上立马换上一副笑脸: “萧将军这边请!” “将军”二字一出,店内隐约响起几声倒抽冷气的声音。 认出萧屹身份的人,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瞄。 萧屹的脸色更冷了,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仿佛不是来喝奶茶,而是来查封铺子的。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铺子,一个个绘制着各色美食的屏风把铺子隔出来很多个小空间。 从那些屏风后面,不时传来女子的轻声细语,虽听不太真切,却让萧屹眉头拧成了一个结,下意识地就想转身离开。 赵莽眼疾手快地拦住,压低声音哀求:“将军,来都来了!尝一口,就一口!” “求您了!” 蜜初坊的大堂是挑高的,客人愿意的话,从二楼雅间可以看到楼下。 这时,二楼雅间花窗边垂下的珠帘后,一双灵动的杏仁大眼正透过珠帘的缝隙,兴致勃勃地看着楼下这出好戏。 齐锦初很久没来“蜜初坊”,今天出宫主要是上次云舒盘下来的林侍郎夫人那间铺子,已经快装修好了。 齐锦初把这个铺子取名为“花想容”,除了卖“凝香玉露皂”,她准备让墨白再研究点香水化妆品什么的。 也因此,“花想容”的装修上参考了一些现代美妆店的风格,比如柜台上的场景化陈列,比如处处都有的铜镜。 云舒完美执行了齐锦初的草图,“花想容”的装修进度很快,齐锦初看完就顺路来“蜜初坊”,没想到竟撞上这么一场大热闹! 看着萧屹那副浑身不自在,仿佛置身龙潭虎穴的僵硬模样,齐锦初差点笑出声来。 她赶紧捂住嘴,杏仁眼弯成了月牙儿。 齐锦初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让孔良策悄悄去交代后厨,把那限量又限量的珍珠奶茶,给萧将军上一杯! 第46章 冷面将军喝奶茶,花想容要开业 “蜜初坊”的小伙计战战兢兢地捧着一杯琥珀色的珍珠奶茶,送到了萧屹面前。 浓郁的奶香味里,闻不到一丝牛乳的腥膻,反而多了一缕茶香和甜香,黑一根中空的芦苇管斜插其中。 萧屹冷眼盯着那杯看起来就很“娘们唧唧”的饮品,眼神如同在看什么可疑的毒药。 他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各种好奇又紧张的目光,心里有点后悔,他怎么就脑子一热来这里了...... 赵莽几个,看见那杯他们求而不得的珍珠奶茶,简直百爪挠心,恨不得替将军喝了! 看到萧屹迟迟不动,孙六小声提醒: “将军......”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萧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赴死的决心,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有些笨拙地拿起了那个触手温润的白瓷杯。 那小巧的白瓷杯子在他古铜色的大掌衬托下,显得格外脆弱。 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萧屹皱着那双英挺的剑眉,拔出那根芦苇管丢回小伙计端着的盘子里,直接端起杯子,凑到唇边,带着一种喝酒一般的神情,干了一口。 预想中甜腻到发齁的味道并未出现。 丝滑醇厚,带着浓郁奶香和茶香的液体,巧妙地融合在一起,甜度适中,丝毫不过分,反而有一种奇怪的,令人舒适的愉悦感。 萧屹冷硬的眉头无意识地地舒展了一些。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意外,又依着本能,再次喝了一口。 这一次,他稍稍喝得大口了一点。 几颗软糯Q弹,带着丝丝甜味的黑色“珍珠”随着奶茶滑入口中。 那奇妙的口感,是他从未在任何食物中体验过的! 钢牙轻轻一咬,珍珠在口中微微反弹,混合着奶茶的香滑,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如同细微的电流,猝不及防地窜过味蕾,直冲大脑。 萧屹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冰冷眸子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惊讶。 虽然那异样神色消失得极快,大多数人都没有察觉。 但一直死死盯着他的赵莽等人看到了! 二楼目光如炬的齐锦初也看到了! “嘿,将军喝了!” “我就说将军肯定会喜欢!” 亲兵们压抑着兴奋,挤眉弄眼。 楼上的齐锦初用团扇挡住脸,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哎呀呀,这个萧屹也太可爱了吧! 萧屹很快从那一瞬间的味觉冲击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以及周围那些窃窃私语,他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并有向脖颈蔓延的趋势! 他猛地放下杯子,发出“哐”一声轻响,脸上瞬间恢复了平日那副冷硬肃杀的表情,甚至比平时更冷三分,仿佛要用寒气冻结所有人的视线。 “尝过了,走。”他声音低沉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转身就要离开这个让他浑身不自在的是非之地。 “将军,您不多喝点?挺好喝的啊!”赵莽看到那还剩下大半杯的珍珠奶茶,心里大呼可惜。 萧屹一个冰冷的眼刀扫过去,成功让赵莽闭了嘴。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蜜初坊,玄色披风在身后扬起冷硬的弧度。 但他离去的身影,怎么看都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能来“蜜初坊”的,十之八九都是有点身份的,并不似寻常百姓那般畏惧萧屹这个大将军。 他一走,“蜜初坊”铺子内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低笑和议论声。 “看见没看见没?萧大将军真的喝了!” “他的耳朵还红了!” “对对对,我也看见了!” “嘻嘻,原来冷面阎王也好这口!” “明天这事儿就能传遍京城!” 二楼雅间,齐锦初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只要一想到军营里和京城的茶楼酒肆里会流传怎样的段子,她的心情就无比愉悦。 嗯,看来以后产能上去,也可以考虑考虑给京畿大营送一份“特供”了? 就当是,慰劳劳苦功高的将士吧! 齐锦初摸着下巴,笑得像只偷到了油的小老鼠。 而此刻,正骑在马上,冷着脸试图无视身后亲兵们憋笑声的萧屹,绝不会想到,他人生的“甜蜜”任务,才刚刚开始。 萧大将军那“冷面阎王”的威名,从此又加上了让他无比糟心的注脚。 光禄坊近日热闹非凡,自从“蜜初坊”开业以来,也带火了附近不少铺子。 萧屹的出现,更让“蜜初坊”名声更甚,招牌珍珠奶茶更是一杯难求了! 这天,齐锦初的第二家铺子,与“蜜初坊”相隔不远的“花想容”终于要开业了! 齐锦初这个取名废,懒得想店铺名字,直接借用了诗仙的名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不管在哪个年代,女人的钱都是最好赚的! “花想容”是一家胭脂水粉铺子,却又不只是卖胭脂水粉! 和大齐王朝传统的脂粉铺子装修不太一样,店内并非一排排沉闷的货架,而是参考了现代美妆店的布局,设置了数个高低错落,铺着锦缎的展示台,上面放置着商品。 要说云舒真的是个人才! 大齐的商铺是没有什么场景化陈列的概念的,齐锦初作为现代品牌策划的专业人士,给云舒科普了一番之后。 “花想容”最终呈现的效果,超出了齐锦初的预计! 作为主打产品的“凝香玉露皂”一个个被放置在特制的小托架上面,根据不同香型,旁边还放着玫瑰花、茉莉花等等,作为装饰。 小托架边上写着名称、功效介绍,看着一目了然。 更让走进铺子的闺女们移不开眼的是,整个“花想容”铺子里,镶嵌着许多擦拭得锃亮的铜镜,她们在任何角度都能清晰地看到自己。 铺子里的烛台摆放得也很巧妙,来过“花想容”的客人,都觉得自己皮肤看起来更好了! 要不是一时半会搞不到玻璃,琉璃又实在太贵重,齐锦初都想装个大大的落地玻璃橱窗了! 但就算如此,“花想容”的开业也迅速在京城引起了极大的关注! 毕竟,那“凝香玉露皂”在后宫大受各宫主子们喜爱不是什么秘密,甚至也有几个比较得脸的宗妇贵女得了赏赐! 只是,这个量实在太少了! 如今,昭阳公主的新铺子,要出售“凝香玉露皂”,这些贵人们怎么会错过呢? 第47章 “花想容”开业,手工皂卖爆了 虽然“凝香玉露皂”还没开售,就吊足了整个永安城名媛贵妇们的胃口,但是齐锦初要做的,远不止手工皂。 夜枭的“碧落黄泉”毒解了以后,没几天就活蹦乱跳了。 齐锦初本着不养闲人,要人尽其用的原则,好好问了一番夜枭。 结果发现,这个前天榜杀手,现情报头子,居然还是个易容高手。 看过夜枭神乎其技的易容术之后,齐锦初灵机一动,把现代女孩子们喜欢的妆容给夜枭讲了一下,没想到这个闲得快发霉的娃娃脸杀手,居然很快能复刻得八九不离十! 夜枭作为一名顶级杀手,少不了需要易容的时候,就算是易容成女子也是有的。 对于昭阳公主提的这些化妆法子,能有这样的效果,他也很是惊讶。 这个公主,比他想象的更有趣,看来他这三年的日子,不会太无聊! 能被选入宫的女子,就没有丑的! 齐锦初身边的四个大宫女,单从五官颜值来说,虽然比不上齐锦初,也能有个六七分。 但是,翡翠没有双眼皮,眼睛略小了一点。 珍珠的脸盘子本就圆润,最近吃多了甜食,有点双下巴。 珊瑚的鼻子还不够挺,琥珀的嘴唇又太薄了一些。 总之认真看都有点不那么完美! 结果,经过齐锦初的指点,夜枭的巧手,四个大宫女直接颜值暴涨。 从原来的清秀佳人,变成了各具特色的大美女! 翡翠画了眼线,眼尾上钩,整个眼睛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珍珠经过修容,视觉上整个脸小了一大圈。 珊瑚的鼻子翘挺,五官看起来立体精致。 琥珀的唇形修饰过,成了一张标准的菱形小嘴。 四名大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惊得不得了! “殿、殿下,奴婢、奴婢......” “奴婢的脸变小了!” 齐锦初对于夜枭的手艺十分满意,不过这彩妆用品,还得再改良改良! 至于改良的人嘛...... 齐锦初的目光投向了正蹲在花坛边摆弄花花草草,对院子里的吵闹视若无睹的墨白。 墨白本来是极安静的一个人,偏偏昭阳公主三天两头带人往他这“清芷轩”跑。 那个中毒的小白脸也就算了,还可以给他试个药! 今天公主又带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宫女,过来找那个小白脸。 墨白自顾自摘下已经长成的飞星草叶子,一片片小心地放进小竹篮里。 齐锦初提着宫装裙摆,也跟着蹲了下来,笑眯眯地说道: “墨白,我有一件很好玩的事,跟你说说?” 上次昭阳公主叫他帮忙做那个什么皂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墨白没有吭声,齐锦初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我跟你说,这个事情非你不可......” 公主殿下唠唠叨叨讲了一通,墨白对那什么“让人变美”兴趣缺缺,但是对齐锦初描述的什么“从百花中提取精粹”,什么“持久留香的液体香料”,什么“可以改变人的皮肤颜色”等等,有了浓厚兴趣。 南疆之人除了养蛊,本就擅长于各种植物打交道。 有了齐锦初提供思路和材料,加上夜枭这个易容高手,没几天,墨白还真捣鼓出来几款,齐锦初试过之后赞不绝口。 这几个底妆已经有了现代粉底液的雏形,尤其其中一款带有很强遮瑕效果的,齐锦初直接命名为“光感无瑕瓷娃娃遮瑕霜”。 夜枭这几天也没闲着,齐锦初用无限量供应的甜品,换来他调教出了四名审美在线、心灵手巧的侍女。 这四名侍女不是宫里的,在这个封建社会,人口买卖是合法的,齐锦初无意去改变这一点。 她的铺子和作坊里,秘密太多了,齐锦初不敢搞什么招聘,全都是买的死契。 因着“花想容”铺子主要做女子生意,云舒买了二十名十来岁的小姑娘,提前进行了公主殿下说的“培训”。 本来还以为人手足够,没想到开业当天,人手立刻捉襟见肘,连换了寻常闺阁女子装扮出宫的齐锦初,都不得不把孔良策和几个宫女派去帮忙。 齐锦初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凝香玉露皂”对这个时代女子的冲击! 还不到半天,柜台上所有的“凝香玉露皂”都已经销售一空,甚至还接了不少预订单! 云舒亲自坐镇柜台,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他本就长相出色,虽然年幼时就净身入了宫,却得天独厚般没有太多内侍的阴柔和声音尖细,反而因着这段时间得昭阳公主教导,整个人气质大变,隐隐有几分现代的精英范儿。 “凝香玉露皂”卖完,铺子里的客人慢慢也少了,云舒交代了掌柜几句,就拿着账册去了后面的隔间。 齐锦初正坐着喝茶,大宫女翡翠站在身后。 “殿下。” 云舒躬身行礼。 “免礼,坐。” 齐锦初看着云舒俊脸上难掩疲惫,嗓音都有点哑了,道: “翡翠,给云总管上茶。” “谢殿下。” 翡翠送上茶水就退到一旁,齐锦初问道: “如何?” 云舒呈上账册,回道: “回殿下,‘凝香玉露皂’全部售罄,属下已让人去作坊调货,下午就能到。只是——” 云舒俊脸上有点惭愧,顿了顿才道: “除此以外,我们新上的胭脂水粉,一个也没有售出去。” 齐锦初没有看账册,对于云舒所说的胭脂水粉没有卖,也不在意,反而笑着安慰云舒: “云舒,你不用担心,‘凝香玉露皂’名声在外,今天开业大家冲着它来也很正常。” “殿下,那这些脂粉,可要让作坊继续做?” “花想容”的胭脂水粉,是齐锦初亲自定的价,一小盒“光感无瑕瓷娃娃遮瑕霜”就要三百两银子,云舒都有点担心库存会过剩! 齐锦初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生丽质,完美无瑕的美女?等到有人试过她这些脂粉,还怕卖不好? 大不了,她还可以安利给宫里的娘娘们! 齐锦初没想到,她都还没想好先给哪位嫔妃试用,第一位最佳代言人就上门了! 第48章 倒霉催的户部尚书千金 户部尚书崔博研之女崔楹霜自小生得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很得崔博研疼宠。 七夕那日,崔楹霜和几位贵女结伴去永安城外月老祠进香,不料人太多,崔楹霜的额角竟被另一位贵女的香戳到,当时就破了皮。 尚书府请了不少大夫来看,崔尚书甚至还求了皇恩,请到了太医院的陈院判,但是一个多月过去,崔楹霜的脸颊还是留下一个指甲盖大的浅粉色疤痕。 虽不甚明显,却让这位极爱美的贵女终日以面纱遮掩,郁郁寡欢。 崔夫人想着爱女最近心情烦闷,就想着带她出去透透气。 崔夫人进了女儿的院子,只看见一众丫鬟皆站在院子里,不由叹气: “大小姐呢?” 丫鬟仆妇看见夫人来,忙行礼,崔楹霜的贴身丫鬟春祺忙回话:“回夫人,大小姐在屋里。” 崔夫人一个眼色,身边的嬷嬷立马上去叩门: “大小姐,夫人来了。” 房门无声无息地打开,崔楹霜一袭白衣,披散着长发,脸上蒙着白纱,幽魂一样出现在门口,美目微肿,低声唤道: “母亲。” 这大白天的,崔夫人硬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霜儿,你这是.......” 崔夫人的正要出口的话被崔楹霜美目中的泪光堵了回去,一脸心疼地拉起她的手: “我儿,今日天气甚好,陪娘出去走走。” 崔楹霜根本不想出门,却拗不过崔夫人,贴身丫鬟春祺、夏安手脚麻利给给自家小姐挽发更衣。 崔楹霜脸上的白纱自始至终不曾拿下来。 昭阳公主的脂粉铺子开业,京城的贵女圈子里早就传遍了! 崔府的马车直奔青龙大街上的光禄坊。 午后“花想容”铺子里,“凝香玉露皂”还没到货,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客人,都是上午没抢到“凝香玉露皂”的。 “花想容”的脂粉价格都不便宜,随便一小盒胭脂都是百两起步,即便是这些娇生惯养的贵女,也只是看看,并没有购买。 掌柜和女伙计们,态度都很好,也不催促购买,只是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不至于让这些等待的贵女们心生不满。 崔家母女俩就是这时候进来的,俱穿着京城最流行的新衣裳,头上首饰华贵,带着丫鬟仆妇,一看就非富即贵。 掌柜郑娘子亲自迎了上去,“欢迎夫人和小姐光临花想容。” 齐锦初在珠帘后的隔间里,看见崔楹霜脸上带着面纱,毫无生气的样子,有点好奇,问道: “云舒,那位小姐是谁?” 云舒对京城权贵了如指掌,只看了一眼崔楹霜和雍容华贵的崔夫人,便道: “回殿下,是户部崔尚书的家眷。” 户部尚书?齐锦初对这个掌管大齐钱袋子的抠门老头有印象,奇道:“那崔小姐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遮着脸?” 云舒还没说话,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夜枭,已经抢着说道: “我知道,那位崔小姐是个倒霉催的!” 夜枭绘声绘色地讲了崔小姐七夕那天如何受伤,崔府又是如何到处寻访名医。 “......” 齐锦初看着夜枭那张眉飞色舞的娃娃脸,实在很难将他和冷血杀手联系起来! 看来,搞情报这个工作,真的是为夜枭量身定做的! 齐锦初对于听风楼,有了更多的期待! 郑娘子口齿伶俐,又眉眼带笑,很是讨喜,不说崔楹霜怎么想的。 崔夫人已经被她介绍的那可以完美修饰容貌的什么什么霜,说得有点心动。 “霜儿,你看,买一盒回去试试?” 崔楹霜根本没听清楚郑娘子说了什么,她一直半低着头,总感觉铺子里大家都在对她指指点点。 这时,里间出来一名侍女打扮的少女,正是翡翠,对着崔夫人躬身道: “夫人,小姐,我家主子有请。” 翡翠经常跟在齐锦初身边,崔夫人看她有些面熟,又想起这铺子据说是昭阳公主开的,心里一动,露出一点笑模样,颔首道:“带路。” 崔小姐毕竟是未出阁的少女,云舒和夜枭都退下了,隔间里只有齐锦初一人,闲适地坐着喝茶。 果然是昭阳公主! 崔夫人忙带着崔楹霜上前见礼: “参加公主殿下。” 齐锦初笑道: “崔夫人不必多礼,坐。” “谢殿下!” 崔夫人带着崔楹霜坐在下首位置,主动问道: “不知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齐锦初笑道:“吩咐倒没有,只是本宫听说了崔小姐的事......” 崔楹霜捏着帕子的手倏地握紧,昭阳公主想要干什么? 齐锦初自然看见了崔楹霜的反应,也不以为意: “崔小姐莫慌,本宫并无恶意。” 她示意翡翠把“光感无瑕瓷娃娃遮瑕霜”和“珍珠养颜玉容霜”放在崔楹霜旁边的小案几上,才道: “崔小姐,这是‘花想容’特制的脂粉,叫做‘光感无瑕瓷娃娃遮瑕霜’,可以遮盖皮肤上的瑕疵,如果辅以‘珍珠养颜玉容霜’长期使用,可以修复疤痕......” 齐锦初话音刚落,崔楹霜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齐锦初,颤着声音问: “真、真的吗?” 以昭阳公主的身份,根本没有必要欺骗她!崔楹霜心里升起了一线希望,她真的不想要顶着这样一张毁容的脸见人,公主、公主她...... 齐锦初很理解崔楹霜的心情,也不介意她的失礼,还提了个建议: “崔小姐,本宫铺子里,有专门上妆的伙计,不如让她给你试试?” “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 齐锦初吩咐翡翠带着崔楹霜去专门的化妆间。 崔夫人有点坐立不安,女儿自从受伤,性情大变,她是真怕她又受打击! 齐锦初倒是老神在在,对自己的产品极有信心。 就在崔夫人忍不住想要去看看的时候,门口处传来一声颤抖的呼唤: “娘......” 崔夫人身子一震,抬头看去,只见女儿眼中带泪,站在门口,脸上的白纱已经不见了。 “霜、霜儿,你的脸......” 第49章“听风楼”的铺子找到了 崔楹霜快步走进隔间,对着齐锦初屈膝行礼: “臣女多谢公主殿下......” 齐锦初笑着亲自扶起崔楹霜: “崔小姐不必多礼,这个效果可还满意?” “满意,臣女十分满意!” 崔楹霜连连点头,惊喜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霜儿!”崔夫人也上前来,细细打量女儿的脸。 只见崔楹霜眉眼精致,肌肤白皙无瑕,透着自然的光泽,脸颊上那个让她痛不欲生的疤痕竟消失无踪! 不止这样,崔夫人甚至都觉得女儿的容颜,比起往日里更美上几分,五官竟是都挑不出什么缺点。 “霜儿,霜儿,你这......” 崔夫人又惊又喜,拉着女儿的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崔楹霜更是激动得珠泪盈眶,抓着母亲的手: “娘,我,我的脸,疤痕不见了!” 齐锦初等崔楹霜母女俩冷静了一点,才笑着说道: “崔小姐,可不能哭了,不然眼泪可要把妆都哭花了。” “啊?” 崔楹霜一怔,崔夫人忙道: “公主殿下说的对,霜儿快把眼泪收一收。” “是,母亲。” 脸上没有了疤痕,崔楹霜贵女的礼仪教养又回来了,用帕子轻轻压了压眼角,虽然眼睛还有些微肿,却已然又是那位名满京城的尚书府千金! 京城的贵女圈子并不大,崔楹霜受伤留疤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 她戴着面纱进了“花想容”,出来的时候却是肌肤无瑕,容貌更甚。 一时间,“花想容”成为京城贵女们热议的焦点,“花想容”的胭脂水粉也开始售卖。 扛不住郑娘子和伙计们推荐,买了天价脂粉回去的贵女们,用了一段时间以后,惊喜地发现自己皮肤变得更加细腻有光泽了。 “花想容”继“蜜初坊”之后,成了京城第二个贵女云集的铺子,日进斗金!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现在的齐锦初,还在烦恼着她的第三家铺子,“听风楼”要开在哪里? 云舒每天忙得脚不沾地,铺子,作坊,牧场,哪里都需要他! 齐锦初想要把“听风楼”作为情报据点,既要位置好方便收集信息,又要场地足够大,并非易事。 一时半会,云舒根本没有太多时间去找“听风楼”的铺子。 这日,齐锦初正在昭阳宫的偏殿,对着一张简易的京城堪舆图和云舒着人报上来的几处备选地址发愁。 这几处她觉得都不太理想。 夜枭蹲在窗台下,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回廊外两个碎嘴的小宫女在聊着宫里最新的八卦:哪个宫的主子喜欢什么香型的“凝香玉露皂”啦,哪个宫的宫女和侍卫看对眼啦,哪个内侍又被主子骂啦...... 其实那两个小宫女离得挺远,说话的声音也很小,无奈夜枭耳朵太好使了! 听完了八卦,抬头看到齐锦初还在对着地图皱眉,夜枭吐掉瓜子皮,从窗台头伸进来瞥了一眼,精致娃娃脸上露出几分了然:“为铺面发愁?” 齐锦初叹了口气:“是啊,几个地方都不太理想,云舒又没空再去找。” 有一说一,云舒这个大总管忙得堪比前世007的牛马,齐锦初实在不好意思再压榨他! 夜枭摸了摸下巴,那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忽然道:“我倒是有个地方,或许合适。” “嗯?”齐锦初惊讶地看向他。 夜枭从怀里摸索了一下,竟然掏出了一张略显陈旧但保存完好的房契,拍在桌上。 齐锦初拿起一看,杏仁眼睁大,都惊了! 地契上面的地址是在青龙大街中间,一处面积比“蜜初坊”还大的二层铺面! 那可是京城最黄金的地段之一,有价无市! “你,这是哪来的?”齐锦初惊讶地看着夜枭。 这家伙不是被目标反追杀的杀手吗?怎么还随身带着京城黄金地段的房产? 夜枭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显得那张精致娃娃脸更加人畜无害:“以前出任务,顺手,呃,救了个被仇家逼得快上吊的老头。他无儿无女,快死的时候就把这铺子塞给我当谢礼了。” “我一直没管,丢在牙行出租着,前阵子刚巧租约到期了。” 齐锦初:“......” 顺手救的? 兄弟,什么手这么顺,告诉我也去顺一下! 这顺手顺得未免太值钱了点! 齐锦初对自己这位新任情报主管的“副业”收入有了新的认识,但她很聪明地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不妨碍正事,她乐得装糊涂。 “位置极好!”齐锦初压下心中的惊讶,仔细看着房契上的地址,越看越满意,“就这里了!” 她当即拍板,让夜枭去处理收回铺子的事宜。 这间铺子原本也是个听书的茶楼,重新装修也不太惹眼。 重装后的风格清幽雅致,多以竹、木、纱为材,设置了许多半开放的卡座和相对私密的雅间,方便客人交谈,也更容易让训练有素的“耳朵”们收集信息。 表面是文人雅士聚集的风雅之地,实则是情报网络的中枢。 夜枭对于训练人手和如何在雅间做点手脚,方便收集情报,经验十分老道,和他那张娃娃脸完全不相符! 齐锦初很满意。 商业版图持续扩张,情报网络初步建立,人才(面首)队伍日益壮大! 咸鱼躺平之路,越发顺畅了! 装修一切顺利,接下来,就是想想如何吸引客流,尤其是目标客流,那些消息灵通,爱闲聊的文人、小吏、商贾之流。 吸引这些人,光有好茶好点心还不够,还需要更有吸引力的东西。 齐锦初某天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立马让孔良策去把夜枭找来。 夜枭最近貌似找到了什么乐趣,整天心情都很好,没多久就乐颠颠地跑来了: “主子有何吩咐?” 自从齐锦初在装修上给他提了不少更方便收集情报的点子,他现在叫齐锦初主子越来越顺口了! 齐锦初神秘兮兮地招手: “来,交给你一个重大任务!” 夜枭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凑了过去。 齐锦初轻声说了一句,夜枭整个人都懵了! “什,什么?” 第50章 夜枭的天赋异禀 “你、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夜枭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写话本子啊。”齐锦初仿佛没有看到夜枭震惊得娃娃脸都快扭曲了,说话的语气自然得好像在说今天晚膳吃什么! 夜枭精致娃娃脸上的兴奋已经完全凝固,一脸错愕:“......话......话本子?” 让他一个天榜杀手,去写才子佳人、狐仙鬼怪的话本? 主子是不是对他的能力有什么误解? 齐锦初会找夜枭来写话本子,自然不是无的放矢,她早就发现这个娃娃脸杀手不但八卦,而且讲述八卦的时候,那种绘声绘色,声文并茂不是一般人具备的! 如此人才,当然要善加利用! 齐锦初嘻嘻一笑,一点公主仪态也没有地拽着夜枭坐到软榻另一侧,给他细细道来:“咱们不写那些老掉牙的,咱们写点新鲜的。” “比如,可以写一个位高权重,貌比潘安,多智近妖,但有八百个心眼子、表面温润如玉实则腹黑无比的美貌丞相......” 她按照原著中谢珩的人设大致描绘了一番,什么“眼角一颗泪痣平添风流”啊,“看似为民请命实则步步为营”啊,“谈笑间搅动风云”啊...... 还加入了不少诸如“丞相大人竟当街被一美貌女子塞了点心”、“丞相大人疑似有特殊甜品癖好”等等真假参半的细节。 夜枭听得目瞪口呆,那双少女漫画中才有的卡姿兰大眼睛里迸发出越来越浓烈的兴趣和八卦的光芒! 这、这不是影射那位谢珩谢丞相吗? 哈哈,主子这想法也太惊世骇俗了些!但是...... 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带劲?搞得他都很想看这个话本子了! 夜枭听得频频点头,不时还提点问题。 旁边侍候的翡翠,几乎想掩面堵上耳朵了! 公主殿下一个尚未及笄的姑娘家,居然、居然和夜枭一个外男,讨论这种话题,也太羞死人了。 但是,但是,她也有点想看那个话本子是怎么回事...... 齐锦初哪里知道翡翠在想什么,就算知道了她也不在意。 虽然她嘴上喊着要养面首,但是对于云舒、墨白、夜枭,她更多就是把他们当做同事下属。 对夜枭这个八卦杀手,可能还多了一些类似男闺蜜一样,可以一起八卦吃瓜的乐趣。 夜枭天生就是个搜集情报和分析信息的高手,最是擅长捕捉人物特征,逻辑分明。 齐锦初这给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夜枭脑子里已经举一反三,脑补出了无数细节和精彩桥段! “主子,妙啊妙啊!”夜枭激动得直拍大腿,“咱们书名就叫做《腹黑丞相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就写他如何用一杯茶算计得政敌丢官罢职,如何用一个眼神让下属战战兢兢,还有还有......” “对了,你说的那个反差萌,除了爱吃甜食,还可以写一些他不为人知的隐秘爱好!比如谢珩其实很怕黑?或者睡觉必须抱枕头?” 夜枭一激动,直接把谢珩的名字秃噜出来了。 齐锦初:“......” 倒也不必如此细节...... 不过,她喜欢哈哈哈~ “没错没错,就往这个方向写!”齐锦初大力肯定了夜枭的想法:“要暧昧,要悬疑,要接地气又要保持格调!” “最好让他在外看起来高深莫测,但私底下又有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让读者又爱又恨,抓心挠肝地想看后续!” “明白!”夜枭激动得娃娃脸都涨红了,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摩拳擦掌,兴奋不已,“属下这就去写,保证让谢相的故事传遍京城!” 夜枭说完,也不等齐锦初说什么,身影一晃,直接从窗户走了。 事实证明,齐锦初看人的眼光堪比伯乐! 不过三日,一本名为《腹黑丞相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的手稿就放在了齐锦初的案头。 夜枭这家伙不仅身手好,更是个天生的畅销书作家! 齐锦初翻看了几页,笑得花枝乱颤。 夜枭这家伙太有才了,简直把谢珩写活了,比原著里还要精彩! 那些朝堂争斗写得惊心动魄,那些生活细节,比如谢珩对甜品的执着,又写得妙趣横生,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根本分不清是杜撰还是这就是真是的谢珩。 而且夜枭居然文笔老辣,节奏把控极佳,深谙如何吊人胃口。 这家伙以前去当杀手,真是埋没人才! 这是天生的写话本子圣体啊! 夜枭根据齐锦初的建议,提前找人誊写了不少宣传用的单子,花了一大把铜钱,让一群孩童在整个京城发。 这参考前世的“听风楼”开业海报,虽然没有那么花花绿绿的彩色印刷,但是有一个最大的噱头便是—— 每日巳时和未时,由最好的说书先生,独家首讲最新故事:《腹黑丞相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说书大家都知道,很多茶楼也都会请说书先生来说书,但是说书的题材无非就是那几样,京城里大家伙早就听腻了! 猛一见到这么个题目不一样的话本,加上开业当天茶水免费供应,都不免有些好奇。 京城闲人还是多的,“听风楼”开业当天上午,雅座就几乎坐满了慕名而来的人。 巳时一到,一身青衫,留着一把美髯的说书先生醒木一拍,用那抑扬顿挫的语调开始讲述: “话说,西晋国有位丞相华璟,不仅才高八斗,是西晋国有史以来第一位六元及第的状元。” 说到丞相“六元及第”的时候,不少茶客觉得有哪里不对。 等到说书先生继续说道: “那华丞相生得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尤其是眼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更称得他......” “噗——” “噗——” “咳咳!” “咳咳咳......” 听到说那“泪痣”,整个“听风楼”响起不少喷茶的声音,更有不少人被呛到了,咳得脸红脖子粗。 夜枭和齐锦初严选的说书先生果然是见过大场面的,恍若未闻,继续淡定地说着那位“俊美无双,智计绝伦,却独爱京城某家甜品铺子点心”的丞相大人。 第51章 “听风楼”爆火,夜枭开始写霸 整个“听风楼”的气氛十分诡异,先是各种喷茶咳嗽声,然后是鸦雀无声,再接着又是各种窃窃私语。 唯有台上的说书先生,声音忽高忽低,抑扬顿挫,自顾自讲得如痴如醉,引得众人也渐渐沉浸在精彩的故事中。 正当众人听得欲罢不能的时候,台上“啪”一声。 说书先生,捋了捋三寸美髯,来了一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听风楼”里,安静了一瞬,旋即响起各种嚷嚷: “哎,怎么没有了?” “快接着说啊!” “爷正听到精彩的地方呢!” “后面到底怎么样了,丞相到底接没接那个姑娘的点心啊?” “再说讲一回啊,话说半截算怎么回事儿?” “......” 不管茶客们怎么吵吵嚷嚷,说书先生躬身一礼,慢条斯理地下台喝水去了。 “听风楼”的掌柜林喜四十出头,是个八面玲珑,说话滴水不漏的主儿,上去就先给茶客们告了声罪,然后又说了一通“听风楼”的开业福利,以及下午未时还有一场说书。 林喜是夜枭找来的,对于齐锦初这种现代人,搞情报她是完全不懂的,直接丢给了夜枭这个专业人士。 这个掌柜,倒是个会说话的! 齐锦初坐在二楼专属的雅间里,看着楼上楼下火爆的场面,嘴角勾起满意的笑容。 谢珩你这腹黑狐狸,让你天天蹭下午茶,还总试探本宫...... 这点儿话本,就当收点利息了! 《腹黑丞相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火了! “听风楼”火了!! 火得一塌糊涂! 每天一大早还没开始说书,“听风楼”就座无虚席,茶客们来这里,不仅为了喝茶听书,更为了津津乐道各种关于故事情节的猜测,这当中当然少不了说漏嘴某些事情。 夜枭安插在“听风楼”各处的耳目,轻而易举地便收集到了海量的信息,以及各种真假难辨的小道消息。 “听风楼”现在一席难求,甚至提前预定都不一定能订到位置,齐锦初趁机推出了会员制,狂揽了大把大把银票! 原本只是想作为情报据点,都不考虑盈利问题的“听风楼”,吸金能力甚至超过了超过了“蜜初坊”和“花想容”。 在这个娱乐业相对匮乏的时代,《腹黑丞相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在永安城激起的波澜远超齐锦初的预期。 夜枭如同发现了人生新目标,完全忘记了他还是一名天榜杀手,整日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 那张精致娃娃脸上总是神采奕奕,一双本就顾盼生辉的大眼睛亮得惊人,逮着机会就凑到齐锦初身边,搓着手,像只讨要肉骨头的小狗: “主子,主子,咱们下一本写什么?” “《腹黑丞相》眼看就要讲完了,听众们嗷嗷待哺啊!” 齐锦初唇角抽了抽,心想你是不是忘记了开“听风楼”的初衷! “咱们得趁热打铁,赶紧准备推出下一本啊!” 夜枭不知道齐锦初在暗自吐槽他,急得就差抓耳挠腮了,齐锦初简直无法直视那张娃娃脸。 被夜枭缠得没办法,看他那副“不给我点子我就原地打滚”的架势,齐锦初又好气又好笑。 她摩挲着下巴,眼珠一转,现代那些无孔不入的狗血言情剧,霸道总裁文在脑中飞速闪过。 有了! 齐锦初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道:“小夜子,你知道这世间女子,最爱看什么样的话本吗?” 夜枭没在意那句调侃的“小夜子”,立刻竖起耳朵,虚心求教:“请主子指点!” “她们爱的,不是才子佳人门当户对,而是......”齐锦初拖长了调子,压低声音,“跨越阶级,打破世俗,位高权重的男人为爱痴狂,不顾一切的禁忌感!” 主子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见,但是组合在一起,他怎么都听不懂呢?夜枭茫然地眨眨眼:“......啊?” 妈呀这小奶狗一样的眼神!齐锦初按耐住上手掐夜枭脸的冲动,开始给他详细霸道总裁文的精髓: “小夜子,咱们下一本,主角还是某朝丞相,以后就叫丞相系列剧。这丞相的长相嘛,就参照......嗯,你懂的。” 齐锦初很不要脸地夹带私货:“必须得要眼角有泪痣的俊美书生模样,但内在跟上一本腹黑丞相的人设要不一样,咱要让听众有新鲜感。” “这个丞相得要霸气侧漏,要冷面无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要视公主郡主贵族小姐如无物!” “偏偏在一次意外中,爱上了一个身份卑微,单纯善良,在丞相府里负责洒扫庭院的小丫鬟!” 夜枭听得小嘴微张,本来就很大的眼睛越瞪越大。 齐锦初越说越起劲,手舞足蹈:“必须要重点突出丞相的‘霸道’!比如他会这样说‘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还要突出他对小丫鬟的‘宠’,比如‘我以十里红妆为聘,许你相守不离,可好’!” “还可以有‘虐’,比如因为两人身份差距带来的重重阻碍,家族的反对,世人的嘲笑,但丞相大人宁负天下不负卿,为了那小丫鬟,他能挡明枪防暗箭,甚至不惜与皇权对峙!” 嘶!夜枭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在他眼前轰然打开! 原来......原来话本子还能这么写?! 这这这...... 这简直是对他过往认知的颠覆! 但为什么听起来如此带劲?! 他甚至能够想象出那些贵女夫人们听到这些情节时,又是捂脸羞赧又是心跳加速的模样了! “主子,您真是大才啊!”夜枭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娃娃脸上满是崇拜,“我懂了!这就叫......!” “霸道丞相爱上我!” 夜枭直接无师自通,脱口而出这个经典的狗血霸总文书名! “没错没错!”齐锦初哈哈大笑,“名字就用这个,够直白,够吸引人!” 接下来的几天,夜枭彻底陷入了创作的狂热。 他连听风楼也不去,把自己关在墨白院子那个他养伤呆的房间里,废寝忘食地奋笔疾书。 夜枭的窗户开着,墨白进进出出的时候,不时看到夜枭或托腮傻笑,或捶胸顿足,也不知道他在闹哪样。 夜枭是有点才华在身上的,他将齐锦初口述的那些现代狗血梗完美地融入了大齐朝背景,写得那叫一个缠绵悱恻,荡气回肠,虐恋情深! 当《霸道丞相爱上我》的第一卷手稿送到齐锦初手上时,她只随便翻了几页,就被那扑面而来的古早狗血味儿呛得差点笑晕过去。 第52章 夜枭的话本子火到了宫里 【他,是权倾朝野的冷面丞相,眼神如刀,令百官胆寒。她,是府中最低等的洒扫丫鬟,眼眸清澈,如林间小鹿。】 【那日,他下朝归来,心情郁躁,却见她蹲在廊下,小心翼翼地为一只受伤的雀儿包扎,侧脸在夕阳下镀着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冰冷的心湖,竟第一次,为了一个女子,泛起了细微的涟漪......】 【“抬起头来。”他声音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怯生生地抬头,撞入他那双深不见底、却又隐含风暴的眸中,吓得立刻又低下头去,露出雪白纤细的一段脖颈。】 【“从今日起,你不必再扫庭院了。”他淡淡道,“来书房,伺候笔墨。”】 【......公主得知丞相竟对一个婢女另眼相看,妒火中烧,派人将婢女推入荷花池。丞相得知,竟当夜闯入公主府,冷面如霜:“敢伤她一分,本相便让你公主府鸡犬不宁!”......】 齐锦初一边看一边拍着桌子大笑,眼泪都笑了出来。 夜枭这家伙,简直是天生的狗血文大师! 这情节,这台词,虽然雷人,但莫名就是有种让人欲罢不能的魔力啊! 果然,《霸道丞相爱上我》一经在“听风楼”推出,立刻引发了听众比《腹黑丞相的二三事》更疯狂的追捧! 说书先生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说书,不但那嘴皮子贼溜,肢体语言也是蹭蹭往上涨。 每一场,都是声情并茂,加上各种动作,讲述着冷面丞相如何为爱痴狂。 台下的听众,尤其是女性听众,完全沉浸其中! “啊啊啊,丞相好霸气!” “那个公主太可恶了,凭什么欺负我们小丫鬟!” “呜呜呜......为什么身份差距这么大......他们好难......” “快说快说!丞相后来救到小丫鬟了吗?” 贵妇小姐们听得如痴如醉,帕子都不知道绞坏了多少条。 以往少有女眷抛头露面来听书,如今为了听这《霸道丞相爱上我》,这些贵女们竟纷纷乔装打扮,或是戴着帷帽,或是借着家中兄弟的名义,每日里挤破头也要来“听风楼”! “听风楼”天天爆满,座无虚席,预约都排到了半月之后。 应广大听众的强烈呼声,“听风楼”不得不决定,每日戌时再加开一场夜场! 眼见热度如此之高,颇具商业头脑的林喜,直接组织人手,将说书的内容重新润色,扩充,印刷成册,推出《腹黑丞相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系列话本子。 首批话本一在“听风楼”上市,瞬间引发了疯抢! 京城各大书坊掌柜,纷纷找上门来,想要进货。 印刷作坊日夜赶工,依旧供不应求。 京城各大书坊门口,等着购买话本的人群络绎不绝,常常是新书刚上架就被抢购一空,真正是“洛阳纸贵”。 不仅闺阁少女、文人墨客争相购买,就连市井百姓,识得几个字的,也愿意掏上几个铜板,租借一本,或围在一起听识字的人朗读,听得津津有味。 夜枭看到自己写的人物和故事受到如此追捧,成就感爆棚,创作欲望空前高涨,彻底放飞自我。 他写完《霸道丞相爱上我》之后还意犹未尽,又将“魔爪”伸向了另一位风云人物。 于是,没过几天,在《霸道丞相爱上我》完结以后,以冷面阎王萧屹为原型的《冷面将军娇小姐》、《将军夫人带球跑》、《战神将军的小逃妻》等系列故事,陆续出炉! 这个效率,齐锦初都被震惊了,她发誓自己就只提供了点思路?难道夜枭真的是天生的网红作家圣体? 夜枭这些故事里的将军,无一例外,外表冷硬如铁,内心却火热专一,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在情场上却笨拙可爱,被各种古灵精怪,身份各异的小姑娘吃得死死的,闹出了一系列令人啼笑皆非又脸红心跳的误会和趣事。 这下,京城彻底沸腾了! 无论是茶馆酒肆,还是深闺后院,众人谈论的话题都离不开“听风楼”的话本。 “哎,你昨天去听《将军夫人要和离》了吗?哎哟喂,笑死我了,那将军以为夫人要红杏出墙,结果吃醋吃到自己头上!” “听了听了!我还买了个话本子《冷面将军娇小姐》,将军为了给小姐买蜜初坊的糕点,居然排队排了一个时辰,被认出来还死不承认!” “哎,这个话本子上次听风楼的说书先生说过。” “是啊,但是我没约到座位,只能买个话本子回来看了。” “还是听说书有趣。” “我看那萧将军平日里板着个脸,没想到话本子里这么有趣!” “嘘!小声点,让人听见了不好!” “对对对,哎我等下再让小厮去订订看有没有座位......” “我也......” 这股狂热的话本子风潮甚至刮进了皇宫大内。 这日永和帝下朝来凤仪宫,看见皇后沈清漪似乎心情极佳,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皇后何事如此愉悦?”永和帝好奇道。 沈清漪掩唇笑道:“臣妾不过是听着些宫外的趣闻罢了。陛下可知,如今京城里最时兴什么?” “嗯?莫非又是初儿那丫头弄出了什么新花样?”永和帝如今对女儿的搞事能力已经有了深刻认知。 “陛下圣明。”沈清漪笑得眉眼弯弯,道,“正是,昭阳前些日子不是又开了个茶楼吗?叫什么‘听风楼’,那里说的话本子,如今可是风靡全城,连各家夫人小姐都趋之若鹜呢。” “臣妾听着内侍们学了几句,倒是,颇为新奇有趣。” “话本子?”永和帝挑眉,他对此类消遣向来不甚感兴趣。 一旁伺候的御前大总管王德全见状,忙躬身笑着说道:“回陛下,老奴也略有耳闻。” “据说那话本子写得极好,讲的都是些......嗯......才子佳人,英雄美人的故事,尤其是一位‘冷面将军’和一位‘霸’......呃......一位丞相的故事,十分有趣。” “将军?丞相?”永和帝身为帝皇,何等敏锐,立刻捕捉到了关键词,眼神变得有些玩味起来,“可是......说的谢卿和萧卿?” 沈清漪掩唇轻笑:“臣妾可不敢妄加猜测。只是听说,这些个说书和话本子,都极受欢迎。” 永和帝整日里都是处理不完的政务,难得有了些趣事,不由也生出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 “王德全!” “老奴在。” “去,给朕也弄两本那‘听风楼’的话本来,朕倒要瞧瞧,能被全城追捧的,究竟是个什么故事!” “老奴遵旨!” 第53章 戏班子进宫唱戏 于是,当晚勤政殿的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边,赫然摆上了几本封面花哨,书名略显惊世骇俗的话本子! 赫然是夜枭的大作—— 《腹黑丞相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和《冷面将军娇小姐》。 而此刻,丝毫不知自己的大作已呈至御前的夜枭,正趴在灯下,文思如泉涌,笔下正写到“将军误饮合卺酒,错认侍女是王妃”的劲爆情节,娃娃脸上洋溢着创造世界的满足和兴奋。 齐锦初则是在昭阳宫,数银票数得手软,心里还在盘算着:是不是该考虑自己开个印刷作坊?这话本子,不光是可以在京城卖,还可以卖到整个大齐啊! 一场由话本子引发的热潮,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席卷着整个永安城。 不但悄然改变着许多人的命运,也将某些人,一步步推向更加戏剧性的未来。 “听风楼”的说书场次,已然成了京城一景。 每日午时、申时和戌时还未到,“听风楼”门口便排起长龙。 那说书的何先生如今已是“听风楼”的台柱子,只讲午时这一场。 每次出场,必是满堂喝彩,醒木一拍,全场安静,只余他抑扬顿挫、绘声绘色的讲述。 随着“听风楼”说书和话本子的不断加印,整个永安城,茶余饭后,街头巷尾,更是议论纷纷。 “昨日傅相偷偷去买梨花酥,结果被人认出来那段,可真绝了!” “不知今日新出的册子里,傅相又会如何智斗番邦使者?” “我更好奇他和那位卖花女到底有没有后续......” “我想买《将军夫人带球跑》那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 “我更喜欢看......” 话本子里的情节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将一位位高权重,又充满人间烟火气的权臣形象塑造得淋漓尽致。 人们仿佛透过话本子,窥探到了那些遥不可及,高居庙堂的权臣们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这种参与感和窥秘欲,让话本子的热度持续飙升。 大齐皇宫里,不止沈清漪和永和帝知道,各宫主子们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起初是各宫娘娘身边得脸的宫女内侍,出宫采买或是探亲时,听说了这新鲜玩意儿,偷偷带了回去,私下传阅。 很快,各宫嫔妃们就都知道了宫外有这么一些极其有趣的话本子,也知道了是昭阳公主的茶楼弄出来的! 宫女内侍们也不能天天往宫外跑,看了上册没有下册的嫔妃们,心里跟猫抓似的,抓心挠肺。 这日,在凤仪宫给皇后请安后,各宫主子们仿佛有了默契,东拉西扯着就是不走了。 一直到齐锦初来给皇后请安。 人尽皆知的事情,皇后沈清漪也没有避讳,笑着对前来请安的齐锦初道:“初儿,你那些话本子,嗯,可有最新的?” 下首坐着的周德妃、柳淑妃等人顿时眼眸一亮,纷纷期待地看着齐锦初。 深宫寂寞,难得有这等新鲜趣闻。 最新的话本子手稿自然是有的,但是齐锦初并不想打乱“听风楼”的计划,杏仁眼微眯,立刻有了主意。 她笑眯眯地回道:“母后和各位娘娘若是有兴趣,何须看那文字?儿臣找个戏班子,按照那话本子里的故事,进宫来演上一场,岂不更加生动有趣?” 沈清漪闻言,凤眸微亮,颔首笑道:“这主意甚好。” 周德妃几个,也纷纷说好。 齐锦初做事雷厉风行,一回宫立刻让孔良策通知夜枭去安排。 夜枭如今对齐锦初是言听计从,一听要把那些话本子搬上戏台,立马放下手里写了一半的话本子,亲自去找人。 “听风楼”名声在外,夜枭很快找好了一个颇有名气的戏班子,将话本中最精彩的几个桥段改编成戏剧,又让戏班子精心排练了一番。 御花园有处“梨园”,里面有专门为后宫嫔妃们看戏所建的戏台。 皇后沈清漪端坐主位,两侧嫔妃们按品级各自坐下,每个人面前的桌子上摆着蜜初坊特供的精致茶点。 丝竹声起,好戏很快登场。 戏台之上,扮演“傅相”的伶人相貌俊秀,努力模仿着谢珩那温润如玉又暗藏锋芒的气度,一举一动引得台下嫔妃们时而掩嘴惊呼,时而低声娇笑。 尤其是演到“傅相”深夜独自在书房对着一碟糕点露出满足笑容等情节时,更是惹得满场莞尔。 演出大获成功,沈清漪看得心情愉悦,连连称妙,当场赐下大量金银绸缎。 其他嫔妃也纷纷给出丰厚赏赐。 齐锦初看着内侍们抬下去的沉甸甸的赏盘,又看了看一旁假扮内侍,因为“艺术创作”得到肯定而略显兴奋的夜枭,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一道精光! 齐锦初摸着下巴,嘿嘿一笑:“小夜子,你说,咱们要是搞个听风楼直属戏班子,专门承接各大勋贵家的赏花会、生日宴什么的,怎么样?” 夜枭那双娃娃眼里顿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连连点头:“主子英明!这生意,绝对抢手!” “属下还能根据各家不同的‘需求’,定制专属剧情!”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金银财宝长着翅膀飞进“听风楼”的金库。 新的财路,似乎就在眼前! …… 与此同时,丞相谢珩坐着马车回府,行至朱雀大街,马车却停下了。 “怎么回事?” 车夫谢忠道:“回相爷,前方路过不去了!” 朱雀大街是永安城的主街之一,道路宽得可以并排数量马车并行,怎么会过不去? 谢珩抬手撩起车帘子,凤目微眯,向外看去。 只见前方有一书摊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人群喧闹异常。 “老板,还有没有《二三事》第三册?” “给我留一本,我出双倍价钱!” “哎别挤别挤,我先来的!” “我等很久了,先让给我!” 众人争抢中,“丞相”、“话本”等字眼不时飘入谢珩耳中。 谢珩微微蹙眉,示意谢忠把马车靠边停下停下。 谢珩独自下了马车,他今日并未穿官服,只着一身寻常的月白儒衫,用一根玉簪束发,气质清贵,倒像是哪家的翩翩公子哥。 他缓步踱到书摊附近,并未引起众人注意。 第54章 腹黑丞相看到了话本子 “诸位慢点,慢点!”只见那书摊老板忙得满头大汗,一边收银钱,一边从身后箱子里掏出用油纸包好的话本子,往往刚拿出来就被人抢走。 “今日就这些了,没了没了!” 谢珩凤眼微眯,目光落在他身侧一位书生手上。 那书生刚抢到手,就迫不及待地撕开油纸,露出里面的话本子。 封面上画着一位广袖长衫,身形挺拔,眼角还特意点了一颗小痣的男子,旁边是龙飞凤舞的书名: 《腹黑丞相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第三册)。 “......”谢珩清俊的脸上,那惯常的温润笑容凝固了一瞬。 旁边几个抢到书的书生已是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一边看还一边兴奋地低声议论: “快看快看!这回写的是傅相出使北漠,舌战群儒!” “啧啧,这写的,傅相一个眼神就让北漠公主倾心不已啊!” “哈哈哈你看这段,傅相怕打雷还要抱着枕头才能睡?” “真的假的,还有男子怕打雷?” “肯定是假的啊,不过这话本子写得太有意思了!” 有个书生挤眉弄眼地说道: “谢相要是看到这话本子,会是什么表情?” “哈哈......” 另外几个书生哄然大笑,几人一边说一边走远。 谢珩的唇角抽搐了一下。 他沉默片刻,走到那忙得晕头转向,正在收拾残局的书摊老板面前,放下一锭足有二十两的银子,声音平静无波:“老板,这话本子,还有吗?” 老板抬头,见来人气质不凡,出手阔绰,虽不明所以,还是赶紧从书箱底下摸出最后一本珍藏的,准备留给自家婆娘看的话本子,笑得谄媚:“有有有!” “公子,就这最后一本了!您拿好!” 谢珩接过那本还带着油墨清香的话本子,看也没看,转身便走回了马车。 回到丞相府书房,屏退左右。 谢珩独自坐在临窗的紫檀木太师椅上,室内一片寂静。 谢珩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话本子粗糙的封面,俊美无双的脸上神色未明,良久,才缓缓翻开。 起初,他看得眉头紧锁。 书中将那位“傅相”描绘得足智多谋近乎妖,在朝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倒罢了。 可那些诸如什么“眼角泪痣凭添三分风流脆弱”、“薄唇微抿便令对手胆寒”的外貌描写...... 还有那什么“深夜独对糕点露出孩童般的满足微笑”...... 谢珩脸色有些发僵,越往后翻,话本子里的情节越发离奇夸张。 什么“北漠公主对丞相一见钟情愿和亲”、“丞相微服私访遇刺,被卖花女所救心生涟漪”...... 甚至还有“怕黑怕打雷”、“有严重洁癖”、“私下其实喜欢穿绣花鞋”等等无稽之谈! 谢珩的唇角控制不住地狠狠抽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脚上纤尘不染的云纹锦靴。 这都什么跟什么? 谢珩终究是谢珩,很快掩去了情绪,放下话本子,右手在案几上无意识地轻敲,紧绷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这话本子里,有些朝堂争斗的计谋,虽然夸张,但其核心思路,竟与他曾经用过的某些手段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虽然被夸张戏剧化了,但仿佛那写话本之人,曾旁观,窥见过他行事。 还有那些关于他喜好甜食的细节,虽然被放大渲染,但...... 谢珩的目光落在书桌一角,那里还放着一块用帕子包好的,昨日从御书房带回来的“奶黄流心酥”。 谢珩的眸色渐深,如同幽潭。 这话本子,看似荒诞不经,满纸胡言乱语,但细究之下,却处处透着一股诡异的“精准”和“了解”,绝非寻常文人能杜撰出来的。 是巧合? 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若是刻意,目的何在? 不得不说,谢珩的心眼子太多,脑补过度了! 当初齐锦初让夜枭写这话本子,根本没想那么多,仅仅是为了给“听风楼”增加点人气,顺便调侃调侃他而已! “凌三。” 谢珩清冷地嗓音淡淡响起,梁上无声无息地落下一道黑影,跪在谢珩身前: “主子。” “这怎么回事?” 影卫零三的身子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道:“回主子,是昭阳公主的‘听风楼’里出来的话本子,据说那里听书一座难求。” 昭阳公主? 不知为何,谢珩突然有一种果然是她的想法!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齐锦初那张明艳灵动,总是带着狡黠笑意的脸。 恐怕也只有这位大齐的公主殿下,才有这个胆子,让人写这样的话本子! 但是,公主殿下让人写这些话本子做什么?就为了赚点银钱? 还是仅仅是为了诋毁他的名声? 可这书看似调侃,实则却莫名地给他增加了几分“人情味”,甚至暗中迎合了某些市井小民对权臣的隐秘想象。 某种程度上,反而冲淡了他一贯过于完美,令人难以接近的形象。 想到齐锦初可能正一边数着卖话本赚来的银钱,一边偷笑...... 谢珩忽然有点,莫名地想笑。 “让人盯一盯‘听风楼’,下去吧。” “是!” 凌三如蒙大赦,立马消失在书房。 谢珩抬手揉了揉眉心,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公主殿下,本相倒是小瞧你了...... “听风楼”的话本子风潮,如同野火燎原,不仅烧遍了京城市井,也无可避免地渗入了纪律森严的京畿大营。 起初只是零星几个休沐归来的小兵,偷偷将皱巴巴的话本子塞在枕下,操练后偷偷摸摸看,互相传阅。 看得人多了,就开始私下里讨论。 一开始主角是“丞相”还好,后来的将军系列,简直就像是让这些每天被萧屹操练得哭爹喊娘的兵痞子,找到了缓解操练辛苦的灵丹妙药。 《冷面将军娇小姐》里,那位“霍将军”被娇蛮小姐撩拨得方寸大乱,香艳又刺激,本就容易让这些兵痞子想入非非。 随着《冷面将军娇小姐》后续话本子不断更新,主角形象也不断立体起来,话本子里对那位“霍将军”的描写越发具体了。 身材高大,面容冷峻,惯用玄铁长枪,战场上百战百胜,也就罢了,大将军的形象多半如此。 但是,平日里却不苟言笑,被下属私下称为“活阎王”等等,这指向性过于明显,让京畿大营的将士们很难不将对号入座的目光,投向他们的大将军萧屹! 第55章 冷面将军震怒,话本收缴 “嘿,你看这段!” “那苏小姐踮起脚尖,用绣帕擦了擦他额角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霍将军顿时浑身僵硬,古铜色的脸庞唰地一下就红了,如同煮熟的虾子,却偏偏强作镇定,呵斥道:‘成何体统!’......” “噗哈哈哈!”一个年轻士兵躲在粮草垛后,捏着嗓子念得眉飞色舞,周围几个士兵挤在一起,笑得肩膀直抖。 “像!太像了!” “简直就是照着将军写的!” “原来将军脸红是这样的?想象不出来......” “还有这段!苏小姐故意摔倒在将军马前,将军明明担心得要死,下马查看时却板着脸骂人‘走路不长眼’,结果被苏小姐反将一军,说‘将军既然嫌我碍眼,不如把我抱回府上好好管教’?将军居然真的愣了半天,然后......然后就把人抱走了?!口嫌体正直啊!” “啧啧啧,没想到将军是这样的将军!” 类似的窃窃私语和起哄,在军营的各个角落悄然蔓延。 萧屹治军极严,无人敢公然议论,但那心照不宣的眼神,训练间隙突然爆发的莫名笑声,以及看到他时那想笑又不敢笑的古怪表情,却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这位感官敏锐的将军神经上。 终于,这日萧屹巡视校场时,亲眼目睹了令他血压飙升的一幕。 一群将士正在树荫下休息,许是为了调动气氛,一个胆子稍大的百夫长竟拿着根树枝比划,粗着嗓子模仿话本子的的桥段:“瞧你们那怂样,知不知道霍将军怎么说的?‘区区敌阵,何足道哉!看本将军......哎哟!’” 他故意一个踉跄,假装摔倒,旁边另一个百夫长立刻捏着嗓子,矫揉造作地接戏:“将军~您没事吧?摔疼了没?要不要小女子给您吹吹~” 周围的将士们顿时哄堂大笑,完全没注意到身后那道骤然降临的,冰山一样的高大身影。 “很好笑?” 冰冷彻骨的声音,如同三九天的寒风,瞬间刮过全场。 所有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脸色煞白,颤巍巍转身,看到面沉如水,眼神能刀人的萧屹时,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齐刷刷跪倒在地:“将......将军!” 那个模仿将军的百夫长更是吓得腿都软了,手里的树枝“啪嗒”掉在地上。 萧屹没有看他们,他的目光,直直盯在了那百夫长因刚才假装摔倒的动作而从怀里滑落出来的,一本皱巴巴的话本上。 赫然是《冷面将军娇小姐》(第二册)。 封面上那浮夸的将军抱美人的图案,此刻显得无比刺眼。 萧屹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仿佛连空气都要凝结成冰。 他一步步走过去,军靴踩在沙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一下下如同踩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萧屹弯腰,捡起那本话本子。 动作缓慢,让眼角余光瞄到的百夫长有大难临头,想死的心情。 萧屹甚至都没有翻开,只是看着那封面和书名,额角的青筋就忍不住跳了跳。 这些天军营里的异常,终于有了答案! “话本子”?“被撩得脸红”?“娇小姐”? 这些词汇和他萧屹联系在一起,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和被冒犯的震怒! 他萧屹,十四岁上战场,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凭的是一身悍勇和手中长枪,在沙场上是敌人闻风丧胆的“冷面阎王”! 如今,竟被这些不知所谓的文人,编排成话本子里供人消遣调笑,甚至意淫的对象? 简直是奇耻大辱! 萧屹猛地攥紧了手中的话本子,纸张碎裂,纷纷扬扬洒落一地。 “赵莽!”萧屹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刃,响彻整个校场。 亲兵队长赵莽匆匆跑过来,抱拳行礼:“末将在!” “传本将军令!”萧屹冰锥一样的目光,扫过跪了一地的将士,每一个字都带着凛冽的杀意,“即刻起,京畿大营之内,严禁任何与此类话本相关的书籍,言论出现!” “所有营房,给本将军彻底清查!” “凡私藏、传阅、议论者,军棍五十!” “凡模仿、调侃上司者,以扰乱军心论处,重责一百军棍,逐出军营!” “再有犯者,休怪本将军军法无情!” 萧屹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冰冷的杀意席卷全场,所有将士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赵莽冷汗涔涔,连忙应道:“末将遵命,即刻就去办!” 接下来的半天里,京畿大营进行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扫黄打非”专项行动。 萧屹积威已久,无人敢捋虎须,将士们战战兢兢地主动上交私藏的话本。 赵莽亲自带着亲兵如同筛子般一遍遍过滤排查,整个京畿大营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人人自危。 虽然京畿大营无人再敢公开议论,但萧屹因话本子雷霆震怒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反而为那本《冷面将军娇小姐》增添了更多传奇色彩,在军营之外传播得更加汹涌。 而萧屹本人,周身散发的寒气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他所到之处,方圆十丈内无人敢靠近,“冷面阎王”的称号,自此更加“实至名归”。 就在萧屹因话本子在军营大发雷霆之时,齐锦初正悠闲地坐在“听风楼”二楼雅间,听着楼下说书先生声情并茂的演绎,享受着“听风楼”专供的“芋泥波波茶”和凤梨酥,而她的情报主管夜枭,却忙得脚不沾地。 写话本,编排戏剧,对夜枭而言,不过是一时的兴趣使然和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 在“听风楼”的经营逐渐走上正轨以后,他的重心,终于开始放在构建齐锦初所需的情报网络上。 得益于“听风楼”超高的人气,这里天然成为了各种信息汇聚和流转的绝佳场所。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可能在这里出现。 人在放松的状态下,很容易不经意地漏出只言片语。 夜枭凭借其天榜杀手的敏锐嗅觉和齐锦初也不清楚的庞大江湖人脉,开始悄无声息地编织“听风楼”这张暗网。 第56章 暗网初成,墨白夜探太医院 夜枭的第一步,是“发展耳朵”。 说书先生何如是,早些年上京赶考,路遇强盗被夜枭顺手救了。 屡试不第的何如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抬,这些年在京城生活极其艰难,回乡连盘缠也无。 当初夜枭找上他来“听风楼”说书,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原以为只是找个养家糊口的活儿兼报答救命恩人,没想到“听风楼”的说书如此与众不同,何先生也一夜爆火京城。 现在,别说夜枭答应帮他把家人带到京城来,只是让他留意点茶客情况,就是让他去给客人端茶递水,他也愿意啊! 何如是每日坐在高台上,面对满堂听客,谁对什么话题感兴趣,谁神色有异,谁与谁私下交换眼色,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夜枭轻易便将这位洞察人心的说书先生变成了情报网的第一道筛子。 跑堂的小二,负责添茶倒水的侍女,更是无处不在的移动“耳朵”。 这些人都是夜枭亲自去人牙子那里买来的,他手里捏着这些人的卖身契,加上杀手的训练方式,不怕这些人不听话。 “听风楼”不只是在茶楼里被动接收消息,夜枭偶尔还会“下饵”。 比如让线人在与“茶客”闲聊时,抱怨京城米价浮动,引出漕运损耗话题,再看同桌的相关小吏如何接话。 这个过程繁琐而精细,如同蜘蛛织网,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掌控力。 夜枭显然乐在其中,他那八卦天性从这些琐事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齐锦初对他给予了完全的信任,从不干涉他的具体操作,只定期听取简要汇报,并提出下一个阶段需要重点关注的方向。 这种完全放手的态度,让夜枭越发投入。 短短时间内,一张以“听风楼”为中心,初步覆盖京城各大衙门,部分勋贵府邸,乃至市井江湖的情报网络,已悄然成型。 虽然还很稚嫩,许多线条尚未完全打通,但已经开始源源不断地产出有价值的信息。 夜枭偶尔也将一些筛选过的,他认为有趣的消息,当八卦讲给齐锦初和墨白听,比如某位侍郎怕老婆,某位将军私下爱唱小曲,某两家表面上斗得你死我活的皇商其实暗中有往来密切...... 齐锦初听得津津有味,越发觉得这情报网络真是妙用无穷。 而墨白通常只是在一旁安静地捣鼓他的毒药和香料,偶尔听到某些涉及稀有药材或诡异毒物的事件时,才会抬起眼皮,冷冷地插上一两句专业点评。 这一日,夜枭处理完一批情报,伸着懒腰走进齐锦初常待的雅间,习惯性地开始播报今日趣闻:“主子,您猜今日谁来咱们这里了?” 齐锦初正吃着新研发的茶点,闻言无语:“听风楼每天来那么多人,本宫怎么猜得到?” 夜枭嘿嘿一笑,坐到齐锦初旁边的椅子上,伸手拿了一块一口酥,边吃边说道:“今天工部那位李员外郎,居然在咱们这儿约见了他外室的小舅子,商量怎么把新入手的田产瞒过他夫人......啧啧,账算得那叫一个细......” 工部的员外郎,姓李的?齐锦初略有点印象,貌似是个一脸古板的老头子,没想到私底下玩得也挺花啊! 夜枭吃完一口酥,又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卷起来的小纸条,神色稍正:“主子,这是下面刚送来的,关于上次宫宴那批南疆‘黑线儿’的......” “似乎查到点有意思的尾巴,城西一家看似普通的皮货行......” 齐锦初接过纸条,展开看了看,杏仁眼微微眯起。 “盯紧看看。” “放心吧主子,我做事你还不放心?” 齐锦初对于手下这几个人才,自然是放心的! 眼下“蜜初坊”、“花想容”、“听风楼”,都没什么需要她亲自操心的,齐锦初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数数银票,逗逗卷卷,以及投喂父皇母后的“咸鱼躺”节奏。 然而,有一根刺,始终深深扎在她心底,从未放松! 那便是母后沈清漪中蛊之事。 幕后黑手无迹可寻,手段阴险,能给沈清漪下“千丝劫”这等罕见蛊毒,这种敌人一日不除,齐锦初便一日难以真正安心。 蛊毒这种专业的事情,自然只能交给墨白这种专业的人来做! 结合“听风楼”这段时间来的探查,墨白隐约有了一个方向。 是夜,月黑风高,墨白换上一身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纯黑夜行衣,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离开“清芷轩”,翻身进入一墙之隔的太医院。 根据夜枭的情报,在多年前大齐后宫似乎是有出现过类似“千丝劫”发作的嫔妃。 说到这一点,连一向面瘫淡漠的墨白,都不得不佩服夜枭,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挖出这种多年前的宫闱内幕的? 就靠他不时假扮内侍宫女,在各宫晃荡? 墨白甩甩头,晃开这些无关紧要的想法,轻巧地避开一队巡视的侍卫。 “清芷轩”就在太医院隔壁,他当初治好了皇后,永和帝赐他住在这里,也是想着万一有什么疑难杂症可以最快找到他。 墨白来过几次太医院,很轻易地找到了存放旧医案的库房。 墨白取出一个锦囊,打开了一个小口,借助夜明珠的光芒,加上他绝佳的夜视能力,开始在偌大的库房里寻找。 这间库房放置了大齐历代后宫大大小小嫔妃的医案,数量极为庞大。 好在每一个柜子上面,都标注着时间。 根据夜枭说的时间,墨白迅速锁定目标,从书柜上取下那一卷医案。 墨白快速翻阅那卷已经略有薄灰的医案,目光掠过一页页记录着各种疑难杂症的脉案。 他翻页的速度极快,却又能精准捕捉到“头痛”、“眩晕”、“神志昏聩”、“脉象诡谲”等关键词。 时间一点点流逝,墨白翻阅过的卷宗越来越多,却并无太多有价值的发现。 就在墨白几乎要怀疑自己和夜枭方向错误时,他的指尖停留在一本不知为何,极其陈旧,边缘甚至有几个虫蛀小洞的医案上。 他小心地翻开泛黄脆弱的纸张,碧瞳倏地一缩! 第57章 树大招风,“蜜初坊”的跟风者出 这份医案,是约莫二十年前,永和帝的父皇景和帝后宫中一位失宠已久,都没什么人关注的刘美人的。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症见头痛欲裂,时发癫狂,双目赤红,视物不清......言语错乱,常喃喃‘有虫在啃噬骨髓’......肌肤之下,似有细线游走之异感......太医院多方会诊,皆束手无策,疑为......秽物侵体或......异域邪术所致......后刘美人癫狂自戕而亡。” 墨白碧绿的眼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这症状描述,与皇后所中“千丝劫”虽不尽相同,但那种“虫噬骨髓”、“细线游走”的感觉,以及最终指向“异域邪术”的怀疑,都与中蛊特征高度吻合! 他立刻向下看去,想要寻找经手太医或关联人等的记录。 医案中却什么也没有了,仿佛被人抹去一般,连经手问诊的太医记录都没有。 看来只能让夜枭去想办法了。 墨白默默记下内容,把医案放回远处,又清理掉所有自己动过的痕迹,才悄然返回“清芷轩”。 第二天,齐锦初去给皇后请安以后,就拐到“清芷轩”来了。 墨白不像夜枭,他的话极少,齐锦初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如何?” 墨白正在捣药,手上没停,淡淡说道: “二十年前,确有一位......” 他把昨晚的发现简单说了一下,齐锦初听完若有所思。 二十年前的旧事,那会她父皇都还没登基呢? 看来这事,只能让夜枭慢慢去查了! 齐锦初回到昭阳宫没多久,云舒就来了! “殿下,京郊建牧场之事,地方属下已经谈妥了。”云舒俊脸上难掩喜色。 齐锦初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她瞬间想起在现代看过的那些奶粉广告。 蓝天白云,绿草茵茵,一望无际的牧场,黑白花的奶牛在阳光下悠闲地甩着尾巴吃草。 吩咐翡翠笔墨侍候,齐锦初凭记忆画了张简陋的示意图,向云舒描述她的“科学养殖”愿景: “这个养殖庄子得要分区,牧草种植区、挤奶工坊......” “牛舍一定要干净,通风,牛吃草喝水的水槽也要干净!” “定期消毒,对了你可以去找墨白问问怎么消毒?” 云舒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公主殿下说的一些话语闻所未闻,但大致意思却听明白了! 云舒越听眼睛越亮,主子这些说法,看似奇特,听着却很有道理,若真能实现,无疑能极大提升牛乳品质和产量! “主子英明!属下这就去安排!请精通农事和牲畜养殖的老把式,按照主子的意思规划庄子!”云舒干劲十足,立刻领命而去。 虽然已接近初冬,不适合大规模播种,但提前规划,修建庄子牛舍,招募人手,培育优质草种等等,很多事情可以开始做了! 云舒摩拳擦掌,准备好好规划的牧场的时候,“蜜初坊”又出了一件令他措手不及的事! 原因很简单,树大招风。 “蜜初坊”铺子外面每日的长队,引得京城众多商户蠢蠢欲动。 能在永安城的几大主街开铺子的,就没有简单的,各家背后不是高官权贵就是皇亲国戚。 齐锦初开铺子并没有刻意遮掩,权贵圈子里早就人尽皆知。 一开始,谁也没有把这位深得帝后宠爱,还未及笄的小公主放在眼里,只当她是小打小闹。 没想到,从“蜜初坊”到“花想容”,再到“听风楼”,昭阳公主的铺子一个比一个火爆! 这不,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最先出现的是针对“蜜初坊”的模仿者。 “蜜初坊”开在城东的青龙大街附近的光禄坊,城西就开起了一家“甜满园”,城南也有了“玉露坊”,城北则是“甜蜜坊”。 这三家铺子,从铺子的装潢,到出售的商品,都极力模仿“蜜初坊”的风格,也卖起所谓的“奶茶”和“糕点”。 他们的策略简单粗暴,就是低价! “蜜初坊”一杯珍珠奶茶卖二百文,“甜满园”只卖八十文! “蜜初坊”一块蜂蜜小蛋糕五十文,“玉露坊”则卖二十文! “蜜初坊”一小碗焦糖布丁500文钱,“甜蜜坊”就买200文钱! 巨大的价格差异,立刻吸引了许多消费能力有限的平民百姓和手头不那么宽裕的学子。 虽然口感和品质明显差了一大截,但对于许多只图个新鲜,或者单纯想尝尝“流行”滋味的人来说,依旧具有不小的吸引力。 云舒对此有些担忧,向齐锦初汇报时,眉头紧锁:“主子,他们这根本不懂怎么做奶茶做甜品,纯粹以次充好!长此以往,恐怕会连累了我们的口碑!” 齐锦初听完,却并没有太多意外,这种现象,也算是在她预料之中。 大齐没有什么商标保护,也没有什么知识产权保护,她的几个铺子生意如此火爆,引来模仿和低价竞争,也在所难免! 齐锦初气定神闲地喝着茶,“云舒,你觉得那些贵妇小姐们,会去买吃那几家的东西吗?” “那肯定不会!”云舒立马回道,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有点一言难尽,“他们那什么奶茶,简直无法入口。” 那肯定的啊,齐锦初暗笑,真以为珍珠奶茶就只要简单茶水糖水牛乳勾兑一下就行吗?居然还没有牛乳,自作主张加入米汤增稠的,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才想出来的! “那不就结了?我们也没打算赚所有人的钱。”齐锦初轻笑道,“我们的目标,从来都是那些追求品质,注重体验,并且消费得起的客人。” 云舒若有所思,齐锦初杏仁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们做他们的廉价仿制品,我们则要把‘高端’和‘专属’做到极致!” 很快,“蜜初坊”推出了全新的“养生美颜”产品。 这个系列的产品并没有在“蜜初坊”铺子里公开售卖,而是仅针对那些充值了银子的尊贵会员提供预约定制服务。 出自墨白之手,根据个人体质调配的各种不仅口感独特,还兼具美白、抗皱、瘦身等等不同效果。 这些饮品不仅用料珍稀,包装更是极尽奢华,盛放在定制的官窑瓷盅里,附赠精美食盒,由专人配送上门。 齐锦初亲自将第一批饮品送给了后宫几位高位嫔妃,尤其是已成为“花想容”和“蜜初坊”双重VIP的周德妃。 第58章 帝后忧心,公主太“卷”? 周德妃本就爱美,用了几天“蜜初坊”特供的“养生美颜”饮品后,发觉自己肌肤润泽,气色红润,甚至眼角的细纹都似乎淡了些,效果显著! 她大喜过望,在宫中各种场合不经意地炫耀,引得其他嫔妃羡慕不已,纷纷打听。 “蜜初坊”特供饮品可以变美,一时间在后宫和世家贵妇圈中引发了比当初“花想容”开业时更猛烈的抢购热潮! 至尊会员的充值门槛从一万两一下子涨到了五万两,还是让这些贵妇们趋之若鹜。 “甜满园”之类低廉的仿造品,在真正顶级的贵妇眼中,根本不屑一顾。 云舒看着再次爆满的订单和络绎不绝前来咨询如何提升会员等级的各家小厮丫鬟,终于松了口气,对自家主子越发佩服得五体投地。 处理完外界的风波,齐锦初将目光转向了内部的核心项目——“鸡娃”大业! 永和帝唯一的皇子齐锦钰,如今已快四个月了,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吃睡哭的小团子。 卷卷已经开始会翻滚,对周围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会试图用手去抓眼前晃动的物品。 齐锦初一向坚信,教育必须从娃娃抓起! 她决不能让卷卷重蹈原著中“阿斗”的覆辙! 她找了最巧手的绣娘,制作了许多动物、水果之类的布艺小玩偶。 红彤彤的大苹果,黄澄澄的梨子,威风凛凛的大老虎,温顺可爱的小白兔...... “卷卷,看这里~”齐锦初拿着玩偶,在卷卷眼前缓慢移动,用夸张的语调和表情吸引他的注意力。 “这是苹果哦,又香又甜的大苹果哦~” 卷卷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那颜色鲜艳的玩偶,伸出小胖手就去抓,往往一把抓住就往嘴里塞,糊得满是口水。 “哎呀,这不是吃的!”齐锦初哭笑不得地抢救回湿漉漉的玩偶片。 除了布艺玩偶,她甚至让内务府的工匠仿照现代益智玩具,做了边角圆润的超大号七巧板和积木。 齐锦初还常常抱着卷卷,哼唱一些旋律简单轻快的现代儿歌,或者重复一些简单的词汇:“姐姐~”“母后~”、“父皇~”、“吃糕糕~”、“银子~”。 永和帝和沈清漪对此,从最初的惊愕不解,到后来的哭笑不得,如今已是习以为常,甚至觉得有趣。 每每看到女儿一本正经地对着还流着口水的幼子“授课”,而幼子则懵懂地啃着玩具,都忍不住莞尔。 “初儿,卷卷还小,你这......是否太过心急了?”沈清漪曾委婉地劝过,“让钰儿玩得开心就好了。” “玩就是学嘛!”齐锦初振振有词,“在快乐中学习,在游戏中成长!母后您想,卷卷现在多认识一个字,多听一个故事,将来就能比别人更优秀一分!卷卷身为皇子,担子重着呢,现在不卷,更待何时?” 永和帝听着女儿一套接一套的歪理,看着幼子那懵懂无知,只顾啃手指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抽搐。 他试图讲道理:“初儿,钰儿启蒙后自有太傅教导,满朝文武辅佐,循序渐进即可。你这般揠苗助长,朕怕他受不了。” “受不了?”齐锦初瞪大杏眼,痛心疾首,“父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现在不对他严格要求,难道要等他成了......成了纨绔再后悔吗?” 她差点把“阿斗”两个字脱口而出,赶紧刹车,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儿臣这都是为了弟弟,为了大齐的江山社稷啊!一想到他可能......可能不够优秀,儿臣就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她说着,悄悄在大腿上掐了一把,眼圈瞬间就红了。 永和帝:“......” 沈清漪:“......” 又来!又来了!永和帝头皮发麻。 他现在最怕女儿这副“你不依我我就哭给你看并且带卷卷一起哭”的架势。 沈清漪看着女儿“委屈”的小脸,又看看怀里天真无邪的儿子,心早就软了,只好打圆场:“好了好了,初儿也是一片苦心。只是这法子,是否缓着些来?” 齐锦初立刻顺杆爬,眼泪收放自如:“那儿臣每日就教半个时辰,绝不多占卷卷吃奶睡觉的时间!” 永和帝长长叹了口气,像是被打败了,挥挥手:“罢,罢,随你吧。只是不许累着钰儿。” 齐锦初凑到卷卷面前,笑嘻嘻地点了点他的小鼻子:“听到没卷卷?父皇母后同意了,以后每天跟姐姐一起卷起来哦!” 卷卷:“咿呀!”(无意识地挥舞小手) 永和帝和沈清漪看着姐弟俩互动,再次无奈摇头。 女儿自从落水后,性子是越发跳脱古怪了,这份对弟弟的“殷切期望”,倒是真情实感,虽然方式诡异了些。 只是,看着那么小一团的孩子就要开始“卷”,帝后二人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隐隐担忧这苗是不是催得太急了点。 但面对女儿那“都是为了弟弟好”和随时可能决堤的眼泪,他们也只能选择妥协。 齐锦初才不管帝后怎么想,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早教搞起来,基础打牢固,卷卷成才指日可待,她的咸鱼生活曙光就在前方! 一代“卷王”的帝王启蒙教育,就在这各种啃咬和咿呀学语中,懵懂地开始了。 这天,夜枭进宫,带来了一个齐锦初意想不到的消息。 “主子。” 为了方便在宫中行动,夜枭穿着一套内侍的衣服,娃娃脸做了一些掩饰,看起来眉清目秀,就像个刚入宫不久的小内侍。 “近日京城内,有几股不明身份的外来人员活动,手法隐蔽,不像是寻常商旅或江湖人。”夜枭难得一脸正色,“他们似乎在暗中打听,关于南疆叛逃者的消息。” “南疆叛逃者?”齐锦初眉心微蹙。 因着沈清漪中蛊一事,她对南疆的关注颇多,只是一直找不到线索。 “是!信息指向一名大约十六七岁的异瞳少年,精通药理,可能擅用蛊。” “嗯?”齐锦初心里一动! 十六七岁少年?异瞳?齐锦初瞬间想到了墨白那双碧绿的眸子! “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