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囊老父重回20年前,铁腕治家》 第五十章 以毒攻毒,疯狂的辣椒 秋意渐浓,建国食品厂的门口,挂上了庆祝的红色横幅。 【热烈欢迎香港宏业贸易公司李总一行莅临我厂考察指导!】 厂区内外,打扫得一尘不染,工人们也都换上了崭新的工作服,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所有人都知道,这次与港商的合作,是建国食品厂走向世界的第一步,意义非凡。 然而,在这片喜庆祥和的气氛之下,江建国的心,却始终悬着。 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自从山火事件之后,他虽然失去了对灵泉的细微感应,但他那融合了月光兰力量的精神力,却变得异常敏锐。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有一股充满了恶意的阴影,正悄然笼罩在自己的工厂上空。 这股恶意,来源不明,却让他坐立难安,如芒在背。 他让李虎兄弟,将安保等级提到了最高。 所有即将用于签约宴会验货的罐头,都被单独封存,由专人二十四小时看管。 但他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真正的危险,往往来自最意想不到的角落。 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让那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自己露出獠牙的机会…… 签约宴会的前一天晚上。 江建国以“品尝新研发的菜品,为明天的宴会做准备” 为由特意在工厂的小食堂里摆了一桌极其丰盛的酒席。 他邀请的客人,只有一个——如今在县城另一家小饭馆里当大厨的魏东升。 魏东升接到邀请时,心中又惊又喜。 他以为是江建国想缓和关系,甚至是要重新请他出山。 他更觉得,这是老天爷赐予他的一个完成投毒计划的绝佳机会。 他怀揣着那包无色无味的毒药,按时赴宴。 酒过三巡,江建国显得格外“热情”,不停地与魏东升推杯换盏,追忆着往日的“交情”。 就在魏东升被捧得有些飘飘然的时候,江建国拍了拍手,让厨房端上了一盘压轴的“新菜”。 那是一盘用最简单的手法,清炒出来的东西。 色泽妖异,红到发黑,黑中又透着血光,表面泛着一层油亮的光泽,散发着一股极其霸道、让人闻一下就头皮发麻的奇异辣味。 正是江建国当初深埋在后院,又悄悄挖出来用所剩无几的灵泉雾气催生出的——变异辣椒! “魏大厨,你尝尝。” 江建国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亲自夹了一筷子,递到魏东升的碗里,“这是我托南方的朋友,搞来的最新品种,整个北方,独一份!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疯狂的辣椒’。” 魏东升看着碗里那妖异的辣椒,心中一动。 他正愁那无色无味的毒药,虽然隐蔽,但万一遇到个别味觉极其灵敏的人,或许会尝出异样。 而眼前这个辣椒,味道如此霸道,如此奇异! 如果用它那狂暴的辣味,去覆盖可能存在的微乎其微的毒药气味,那简直是天作之合,万无一失! 一个“以毒攻毒”的完美计划,在他脑中瞬间成型。 他假意推辞不过,夹起一小块,放入口中。 只一瞬间,那股狂暴到极致的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辣意,便轰然引爆! 魏东升感觉自己的灵魂都仿佛被灼烧了眼前金星乱冒,但他却强忍着,脸上还挤出一个赞叹的表情。 “好……好辣!好过瘾!江老板,这辣椒真是绝了!” 江建国看着他那因为强忍痛苦而微微扭曲的脸,和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兴奋与贪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知道鱼上钩了…… 第二天,国营大饭店,签约宴会现场。 气氛热烈而庄重。 港商李总一行人,在品尝了“山野奇珍”的样品后,赞不绝口,当场便在合作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约仪式完成,便是最后的验货环节。 按照惯例,由饭店后厨,将封存的样品罐头,随机抽取几瓶,现场开罐,烹制成菜肴,供双方品尝。 魏东升,早已利用自己过去的人脉,以“帮忙指导”的名义,混进了后厨。 他趁着众人不备,将那包白色的粉末,和他自己带来的一点“疯狂辣椒”的粉末一同悄无声息地,撒入了一盘即将上桌的“山楂咕咾肉”之中。 他做得天衣无缝。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离开后厨。 后脚,一个穿着饭店杂工衣服的瘦削身影——李豹,便如同鬼魅般,闪了进去。 真正的毒药,被留在了后厨。 而端上宴会桌的是一盘“加了猛料”的致幻盛宴! “李总,请品尝我们这道用‘山野奇珍’山楂罐头制作的特色菜。” 江建国亲自起身,热情地为港商布菜。 那盘色泽红亮,香气扑鼻的咕咾肉,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港商李总和他的团队成员,纷纷下箸品尝。 “嗯!味道不错!酸甜中带着一股奇特的辣味,非常开胃!” 李总赞叹道。 然而,他话音刚落。 他的表情,开始变得古怪起来。 他的眼神,开始涣散,脸上露出了迷茫而又兴奋的神情。 他突然“嚯”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扯掉自己的领带,挥舞着手臂,用蹩脚的普通话,高声唱起了《我的中国心》。 他的几个下属,也接二连三地,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一个抱着桌子腿,声泪俱下地喊着“妈妈”。 另一个则脱掉皮鞋,站到椅子上,开始大跳大叫,表演起了猴子捞月。 整个庄重无比的签约宴会瞬间变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群魔乱舞的疯狂动物园! 在场的所有宾客,包括县里的领导,全都惊得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有江建国,依旧平静地坐在那里,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而躲在角落里,准备欣赏“中毒惨状”的魏东升,此刻早已面如死灰,浑身抖如筛糠。 就在全场大乱之际,几名早已守候在门外的公安干警,和江建国的护卫,一拥而入,直奔那个早已被吓傻的罪魁祸首。 “魏东升!你涉嫌投毒,跟我们走一趟吧!” 冰冷的手铐,锁住了他颤抖的双手。 投毒嫁祸,最终变成了一场荒诞的闹剧。 魏东升,当场被抓。 而江建国,不仅兵不血刃地化解了一场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生死危机,更用这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将林晚秋精心安插的这枚最恶毒的棋子,彻底摧毁。 他看着那些在幻觉中丑态百出的港商,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他知道,这款“疯狂的辣椒”,它的“毒性”,得到了最终的验证。 它,将成为他手中,一张专门用来对付那些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心魔”的独一无二的王牌。 第五十一章 万象归一 建国集团的成立国营大饭店那场离奇荒诞的“致幻闹剧”,最终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收了场。 那几位陷入疯狂幻觉的港商,在被送往医院,用了解酒药和镇定剂折腾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们对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舞唱歌、丑态百出的行为没有丝毫记忆,只当是自己北上水土不服,喝了烈酒之后集体“发了酒疯”。 然而,当他们从县领导和江建国那里,得知了这是一场恶性投毒事件而江建国早已察觉并用“特殊手段”将剧毒换掉,才保住了他们性命之后,这几位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港商,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透了。 他们看向江建国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看待一个普通生意伙伴的眼神,而是充满了敬畏、后怕和一种对神秘力量的深深忌惮。 他们不再追问那“疯狂的辣椒”究竟是什么,也不再探究江建国是如何提前得知投毒计划的。 他们只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沉默寡言、甚至带着几分土气的内地男人,拥有着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深不可测的能量。 与这样的人合作,远比与任何一个普通的商人合作,都要来得安全、可靠。 最终港商李总不仅没有取消订单,反而当场决定,追加百分之三十的订单额,并主动提出,愿意成为“建国牌”系列产品在整个港澳及东南亚地区的独家总代理。 一场足以让江建国万劫不复的生死危机,就这样被他用一种近乎神鬼莫测的手段,扭转成了一次让他正式敲开国际市场大门的巨大机遇。 而那个被当场抓获的魏东升,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虽然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投下的毒药为何会变成致幻剂,但这并不妨碍他将自己被林晚秋收买、意图投毒嫁祸的所有罪行,都供认不讳。 至此,林晚秋精心策划的借刀杀人之计,以一种堪称滑稽的惨败,宣告破产。 她不仅没能伤到江建国分毫,反而折损了一枚重要的棋子,更让江建国对她的狠毒与手段,有了更深的警惕…… 经历了这一系列的血雨腥风和惊天胜利之后,江建国的事业版图,已经初具雏形。 他拥有百亩高产的现代化农业基地,这是他最核心的原料来源;他拥有日进斗金、名声在外的建国食品厂,这是他将原料转化为高附加值产品的加工中心;他还拥有遍布全省乃至开始辐射全国的销售网络。 种植养殖深加工、销售…… 一个完整的产业链条已经形成了一个闭环。 然而,江建国知道,这还不够。 这些产业,目前还像是散落的珍珠,各自闪光,却未能串联成一条真正璀璨夺目的项链。 他需要一个更高层次的构架,一个能将所有资源整合起来形成一股无坚不摧的合力的现代化企业集团。 他要将他一手打下的这份江山,从一个草莽英雄式的“团伙”,正式蜕变为一支装备精良、组织严密的“正规军”。 他决定,成立集团。 这个在当时听来还很时髦和遥远的名词,从江建国口中说出时,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理所当然的气魄。 消息传出,再次震动了市、县两级的领导层。 在那个大部分人还在摸着石头过河的年代,江建国这种超前的商业眼光和魄力,让周文海等一众赏识他的领导,再次对他刮目相看。 市里当即拍板:全力支持! 要将“建国集团”的成立,办成全市乃至全省改革开放的一件盛事、一个标杆! 于是,在一个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的上午,一场在县城有史以来最为盛大隆重的挂牌仪式,在建国食品厂的门前广场上,正式拉开帷幕。 这一天,厂区内外,彩旗招展,人山人海。 巨大的红色横幅从办公楼顶一直垂到地面,上面用烫金的大字写着“热烈庆祝建国实业集团正式成立”。 县里所有头面人物悉数到场,市委书记周文海、农业局副局长李满囤等市里领导更是亲自前来剪彩祝贺。 省电视台的摄像机和各路报社记者,将主席台围得水泄不通。 工人们穿着崭新的厂服,脸上洋溢着无法抑制的自豪与喜悦。 江家村的村民们,也自发地组织起来敲锣打鼓,扭着秧歌,将整个现场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江建国穿着一身崭新的深蓝色中山装,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 他没有吊着那条受伤的手臂,而是让它自然地垂在身侧。 那道从袖口延伸出来的狰狞伤疤,在无数闪光灯的照耀下,非但没有显得突兀,反而为他这个充满了传奇色彩的企业家,增添了一股饱经风霜的铁血与沧桑。 他站在主席台的正中央,面对着台下成千上万双充满了敬仰、崇拜和期待的眼睛,心中百感交集。 他想起了前世那个冻毙街头的雪夜,想起了重生之初那间破败的老屋。 两世为人,恍如隔梦。 但他知道,这不是梦。 这是他用两世的血与泪,一步一步,硬生生从地狱里,拼杀出来的一片朗朗乾坤! 在周文海书记热情洋溢的致辞和李满囤局长激动人心的讲话之后,在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中,江建国缓缓地走到了话筒前。 他没有慷慨激昂的开场白,也没有回顾自己那传奇般的创业史。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每一个人最终用一种无比庄重而深沉的语气,宣布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决定。 “我宣布,” 他的声音,通过高音喇叭,清晰地传遍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在今天,建国实业集团正式成立之际,我个人决定,将我名下所持有的集团百分之三十的原始股份,永久性地划拨出来。” “成立一个专项的集体福利基金。” 全场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那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笔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天文数字! 江建国顿了顿,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只有他自己能懂的温柔与追忆。 “这个基金,将以我亡故妻子的名字命名。” “它叫——‘钱淑芬福利基金’!” 苏秀云站在台下,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潸然而下。 “这个基金,” 江建国继续说道,声音洪亮而坚定,“将永远用于两件事。第一用于我们集团所有员工的医疗、养老和困难补助。第二用于我们江家村全体村民的公共福利事业和年终分红!” “我江建国,出身于这片土地。我的事业,也离不开每一位员工的汗水和父老乡亲的支持。我今天所拥有的一切不属于我个人,它属于我们大家!” “我希望,淑芬在天有灵,能看到我们今天的日子越过越红火!能看到她用善良和辛劳守护了一生的这个家,正在用另一种方式,守护着更多的家!” 话音落下。 全场,在经历了短暂的极致的寂静之后,爆发出了一阵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猛烈、更加真诚、更加发自肺腑的山呼海啸般的掌声! 工人们哭了村民们也哭了。 他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来回应这位将他们真正视为家人的老板。 周文海和李满囤等一众领导,更是带头起立鼓掌。 他们看着台上那个身影并不伟岸,此刻却如同山岳般崇高的男人,眼中充满了最深的敬佩与欣赏。 他们知道,江建国这一手,堪称神来之笔! 他不仅用一种最真诚、最无法指摘的方式,赢得了所有人的民心和拥戴。 更重要的是,他为自己这个在当时看来规模已经过于庞大、容易引来非议的私营企业主动地巧妙地,穿上了一层最坚固、最安全的“集体所有制”的政策保护甲! 从此以后,建国集团,将不再是他江建国一个人的集团。 它是属于全体员工和江家村村民的集体事业! 任何想动它的人,都将要面对成千上万名为了守护自己饭碗和利益而拼命的普通百姓! 在无数的闪光灯和摄像机的见证下,江建国亲手为那块覆盖着红绸的巨大牌匾,揭开了幕布。 【建国实业集团】六个烫金大字,在秋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光芒万丈。 江建国,这个从地狱归来的复仇者在这一刻正式完成了他从草莽英雄,到受人尊敬、具有高度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的终极蜕变。 他的事业,也达到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巅峰。 然而,他并不知道,在他享受着这无上荣光的时刻,那条被他逼入绝境的毒蛇,正在最阴暗的角落里,酝酿着她最后的也最疯狂的——孤注一掷。 第五十二章 穷途末路,毒蛇的孤注一掷 省城,那间曾经见证了无数阴谋诞生的大学宿舍里,此刻死寂得如同一座坟墓。 林晚秋静静地坐在书桌前。 她面前的桌上,没有书籍,没有地图,只有一张摊开的《省城日报》。 报纸的头版头条用巨大的篇幅和醒目的照片,报道着“建国实业集团”成立的盛况,报道着江建国这位“爱国企业家”将巨额股份捐献给集体,成立“钱淑芬福利基金”的“义举”。 照片上,那个男人站在万众瞩目的主席台上,胸戴红花,神情庄重而威严。 他身侧的苏秀云,眼含热泪,脸上却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发自内心的幸福与光彩。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进林晚秋的眼睛里。 每一张笑脸,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反复抽打在她那张因嫉妒和失败而扭曲的脸上。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商业上,她精心策划的原料封锁,成了对方“山野奇珍”一战封神的垫脚石。 阴谋上,她借刀杀人的毒计,反倒成了对方收拢人心、博取国际声望的完美助攻。 舆论上,她更是被那个“钱淑芬福利基金”死死地钉在了道德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江建国,她那个前世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被她榨干了最后一滴血,像条野狗一样冻死街头的养父,在这一世,仿佛变成了她命中注定的克星。 他就像一座她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山,无论她用尽何种手段,最终都会被撞得头破血流。 为什么一个愚昧懦弱卑微到骨子里的老农民,会突然变得如此深谋远虑,如此杀伐果断,如此…… 不可战胜? 那匪夷所思的“翡翠白菜”,那点石成金的“山野奇珍”,那神乎其技的“疯狂辣椒”…… 这一切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一个足以逆天改命的秘密! 林晚秋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她的眼中,那因失败而滋生的恐惧和不甘,渐渐被一种更加疯狂、更加偏执的贪婪所取代。 她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宿舍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母兽。 她意识到,在任何常规的领域,她都已经不可能再战胜江建国了。 他的商业帝国,在他的“神话”光环和那坚不可摧的“集体”铠甲保护下,已经成了一个她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 既然无法摧毁你的帝国……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地狱里滋生出的最恶毒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她的心脏。 那就毁掉你的信仰,毁掉你守护的一切毁掉你所有奇迹的根源! 她那同样来自重生的模糊的预知能力,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它告诉她,江建国所有奇迹的核心,所有力量的来源,都与他的家庭,与那个他视若珍宝的孙女——江萌萌,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那个孩子,就是江建国的心脏! 就是他最坚硬的铠甲之下,那唯一的最柔软的软肋! 只要毁了她,江建国所拥有的一切都将瞬间崩塌,化为乌有! 林晚秋停下了脚步。 她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那片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的校园,脸上却露出了一抹与这一切格格不入的如同恶鬼般的狰狞笑容。 她不再犹豫,不再彷徨。 她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都被仇恨彻底吞噬。 她要赌上自己的一切,进行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孤注一掷。 她回到书桌前,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她从未示人的秘密存折,和一本记录着一连串海外电话号码的通讯录。 那是她那个神秘的港商“合作伙伴”留给她最后的底牌。 她变卖了自己名下所有能动用的隐秘资产,她甚至毫不犹豫地,准备出卖那个港商的某些商业机密,来换取一笔足以让任何亡命之徒都为之疯狂的巨额资金。 她拿起桌上的电话,手指微微颤抖,却又无比坚定地,拨通了通讯录上的第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了。 那头,传来一个沙哑而冰冷的男人声音。 “这里是‘地狱犬’,说出你的‘愿望’,和你能付出的‘代价’。” 林晚秋深吸一口气,对着话筒,用一种比西伯利亚寒风还要冰冷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愿望,是让一个人,尝遍世间最深的绝望。” “我的代价,是我所有的一切。” “我的目标——”她顿了顿,眼中闪烁着与魔鬼交易的兴奋与疯狂。 “中国,江家乡。” “一个叫江萌萌的小女孩。” 第五十三章 风中的寒意,危机的预兆 建国实业集团的成立,像一股东风,将江建国和他一手创办的事业,吹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声望财富以及那种被无数人敬仰和依赖所带来的巨大满足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日子,似乎从未如此安稳而充满希望。 工厂的生产线在王大锤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运转着,雪片般的订单从全国乃至海外飞来;苏秀云已经能独当一面,将集团内部的财务和行政管理得井井有条脸上总是洋溢着自信从容的光彩。 一切都好得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然而,江建国的心,却在这片看似平静的湖面之下,感受到了一股越来越强烈的来自深渊的寒流。 这天下午,秋阳正好,金色的光辉透过窗棂,洒在江建国宽大的办公桌上。 桌上摆放着集团上个季度的财务报表,上面的每一个数字,都足以让任何一个县城的企业家眼红到发狂。 可江建国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左臂的袖口。 在那件崭新的中山装之下,那道为了保护萌萌而被沸水烫出的狰狞伤疤,正毫无征兆地一下一下地,如同有无数根钢针在里面搅动般,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 这是一种非生理性的疼痛。 更像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警报,一种与血脉相连的危机预兆。 上一次它如此疼痛,是在萌萌即将被开水烫伤的前一刻。 江建国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他的帝国,是他一手打下的江山。 远处,百亩基地的钢铁大棚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近处,厂区内工人们来来往往,充满了活力。 可他的目光,却穿透了这一切望向了更遥远的天际。 他总觉得,在那片湛蓝的看似毫无杂质的天空中,有一双充满了贪婪和怨毒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盯着他所珍视的一切。 林晚秋。 那个他前世最疼爱、今生最痛恨的女人,在经历了商业和阴谋上的接连惨败之后,彻底地销声匿迹了。 这不符合她的性格。 一条被逼入绝境的毒蛇,绝不会就此罢休,它只会用更隐蔽、更致命的方式,等待着下一次出击的机会。 这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远比任何正面的交锋,都更让人感到窒息。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 江建国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李豹,那个如同影子般沉默的男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 “老板,” 他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出情况了。” 江建国缓缓转过身,他的眼神平静,似乎早已预料到。 “说。” “最近几天,我们负责外围警戒的兄弟发现,在江家村和萌萌小姐去托儿所的那条路上,出现了一些可疑的人和车。” 李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记录着密密麻麻的信息。 “还有两个陌生面孔,伪装成收电线杆上小广告的清洁工,在托儿所附近徘徊。他们看似在工作,但我们的兄弟观察到,他们的眼神始终在盯着进出的孩子和家长,而且他们清理的动作非常专业,有军人的痕迹。” 江建国的心,一沉再沉。 专业狡猾目标明确。 这不是一般的地痞流氓,更不是普通的商业间谍。 这是一群以猎杀为生的真正的豺狼! 江建国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当他再次睁开时,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所有的不安和疑虑都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如同万年玄冰般的冰冷和决然。 “传我的命令。”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 “第三”江建国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为人祖父的决绝,“从明天起,托儿所那边,暂时不要去了。我会亲自开车,每天接送她。” “是!” 李豹重重地点头,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他知道,一场真正的战争,即将来临。 李豹转身离去办公室里,再次恢复了宁静。 但江建国知道,那张由仇恨和疯狂编织而成的大网,已经张开。 一股无形的带着血腥味的杀气,已经如同最浓重的乌云,悄然笼罩在了江家,笼罩在了他最珍视的孙女——江萌萌的上空。 他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最下面那个上了锁的抽屉。 抽屉里,没有文件没有钞票。 只有一把保养得油光锃亮,静静躺在黑色绒布上的——五四式手枪,和两个压满了子弹的弹匣。 他将手枪拿在手中,感受着那冰冷而又无比可靠的金属质感。 他缓缓地将子弹上膛。 “咔哒。” 一声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声响,是他对所有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最无声也最冷酷的宣战。 林晚秋。 不管你从地狱里召唤出了什么样的恶鬼。 想动我的孙女,就先从我江建国的尸体上,踏过去! 第五十四章 甜蜜的陷阱,路边的木偶戏 风,一天比一天凉了。 江建国的生活,变成了一场纪律严明、枯燥而又高度紧张的战争。 他那辆黑色的北京吉普车,成了托儿所门口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每天清晨和黄昏,他都会准时出现,亲自将萌萌从车上抱下来再亲手交到老师的手里;放学时,又会第一个等在门口,用他那如同山岳般的身躯,将孙女与外界的一切潜在危险隔绝开来。 在他的车后,总会不远不近地跟着一辆普通的自行车,或者一辆破旧的二八大杠。 骑车的人,可能是穿着工装的工人,也可能是戴着草帽的农民。 他们毫不起眼,却像最忠诚的卫星,永远将那辆吉普车锁定在自己的雷达中心。 这是江建国的影子卫队。 他们用最朴素的伪装,执行着最森严的守护。 日子,就在这种极致的警惕和压抑的平静中,一天天地过去。 一个星期,风平浪静。 两个星期,毫无异状。 那股悬在头顶的杀气,仿佛只是江建国自己草木皆兵的幻觉。 就连苏秀云,在看到每天护卫队交上来的“一切正常”的报告后,也忍不住在夜里,轻声对江建国说:“爹,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或许那些人,只是路过的……” “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命,寄托在敌人的仁慈上。” 江建国只是平静地打断了她,他擦拭着那把五四手枪的冰冷枪身,眼神深邃如夜,“毒蛇在出击前,总是最有耐心的。” 话虽如此,但持续紧绷的神经,终究会迎来疲惫。 护卫们依旧专业,但最初那种“看谁都像杀手”的极致警惕,在日复一日的平静中,终究是被一种高度紧张的“日常巡逻”所取代。 他们以为敌人会选择在某个黑夜或者某个暴雨天动手。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那致命的陷阱,会以一种最甜蜜最童真也最出人意料的方式,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悄然降临。 这天下午,江建国像往常一样,接上萌萌,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就在离江家村还有一里地的那个三岔路口,一阵热闹的锣鼓声,和孩子们清脆的欢呼声,毫无征兆地传了过来。 江建国下意识地踩了踩刹车,眉头微皱。 只见路边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搭着红布台子的木偶戏摊子。 一个干瘦的老艺人,正敲着铜锣,扯着嗓子,上演着一出最经典不过的《孙悟空三打白骨精》。 那穿着虎皮裙、手持金箍棒的孙悟空木偶,在老艺人灵巧的手中上蹿下跳,活灵活现,引得周围十几个放学路过的孩子,围成一圈拍着手看得如痴如醉。 “哇!是孙悟空!” 车里,萌萌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瞬间就被那新奇热闹的场面吸引了。 她的小脸蛋紧紧地贴在车窗上,小手指着那个威风凛凛的木偶,充满了孩童最纯粹的向往和兴奋。 “爷爷,爷爷!我要看!我要看孙悟空!” 她回过头,拉着江建国的衣角,用一种撒娇的让人无法拒绝的语气央求着。 江建国的心,微微一动。 他那颗被两世仇恨和警惕包裹得坚硬如铁的心,在孙女这充满了童真的央求面前,终究还是流露出了一丝柔软。 他看了一眼周围,一切正常。 那些孩子,都是附近村里的熟面孔。 那个老艺人,看起来也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民间手艺人。 或许…… 只是看一小会儿,应该没事吧。 这个念头,如同魔鬼的低语,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好,那就看一小会儿。” 他最终还是松了口,将车停在了路边。 他没有让萌萌自己下车,而是亲自将她抱了下来。 他一手抱着孙女,另一只手,则始终下意识地按在自己的腰间,那里的衣衫之下,是那把早已上膛的手枪。 跟在后面的李虎和李豹,也停下了自行车。 他们对视一眼,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老板已经做了决定。 他们只能一左一右,装作看热闹的路人,不动声色地靠近,将江建国和萌萌,纳入自己视线范围内的重点保护圈。 萌萌一落地就兴奋地挣脱了爷爷的怀抱,像一只快活的小鸟,朝着那个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挤了过去。 “爷爷快来!白骨精要被打跑啦!” 孩子们的喧闹声和那震天的锣鼓声,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林晚秋,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她用孩子最无法抗拒的甜蜜诱惑,轻易地就撕开了那道由成年人的警惕和武力构筑的防线。 萌萌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那群叽叽喳喳的孩子中间,挤到了最前排。 江建国站在人群外围,看着孙女那手舞足蹈的兴奋背影,那张总是紧绷着的脸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罕见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他所有的注意力,在这一刻,都被孙女的快乐所吸引。 李虎和李豹,则焦急地试图从人群的外围,找到一个能更近、更清晰地看到萌萌的位置。 但孩子们挤得太紧了,他们又不能粗暴地将这些孩子推开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萌萌小姐被挡住了!我看不清了!” 李虎压低了声音,对着衣领里的微型对讲机,焦急地说道。 “妈的!这些小屁孩!” 另一侧的李豹,也暗骂了一句,额头上渗出了细汗。 他们失去了最直接的一览无余的保护视线。 一个致命的虽然只有短短几十秒的空窗期,就这么产生了。 而对于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真正的猎手来说。 几十秒,已经足够了。 足够,发动一场来自地狱的冲锋。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小小的木偶戏台所吸引时。 没有人注意到,在斜对面那条通往下坡的岔路上。 一辆满载着砂石、轮胎上沾满了泥土的重型东风卡车,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熄灭了引擎,如同一个蓄势待发的钢铁巨兽,将它那狰狞的前脸精准地对准了那片充满了欢声笑语的人群。 对准了人群正中央,那个穿着花布小袄,正为孙悟空的胜利而拍手欢呼的——江萌萌。 第五十五章 失控的卡车,绝望的冲刺 “轰!” 一声沉闷而又狂暴的引擎轰鸣声,如同平地炸响的惊雷,毫无征兆地狠狠地撞碎了木偶戏台前那片欢乐祥和的气氛! 那辆停在斜坡上的重型卡奇,像是突然挣脱了缰绳的钢铁野兽,巨大的轮胎在地面上疯狂地摩擦咆哮着没有鸣笛,没有任何预警,以一种自杀式的不可阻挡的姿态,朝着那群惊呆了的孩子呼啸着俯冲而来!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前一秒还清脆作响的铜锣声,戛然而止。 前一秒还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喧闹,瞬间凝固。 时间,在极致的恐惧面前,被拉扯得无比漫长而又粘稠。 所有人的瞳孔,都在这一刻,猛地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快跑啊!”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变了调的尖叫,彻底引爆了这片死寂的恐慌。 “轰!” 孩子们如同被投入了石子的鸡群,瞬间炸了锅! 他们哭喊着尖叫着本能地朝着四面八方疯狂逃散,场面一片混乱,如同末日降临。 小小的木偶戏台,被惊慌失措的人群瞬间撞得四分五裂,那个干瘦的老艺人,连人带他的锣鼓家当,都被撞翻在地,不知死活。 而江萌萌,她就站在那场混乱的正中心。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如同天塌地陷般的恐怖景象,彻底吓傻了。 她小小的身体,僵在原地,忘了哭也忘了跑,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只倒映着那辆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的狰狞的钢铁车头。 她像一只被车灯钉在路中央的无助的小鹿,等待着被碾压成泥的命运…… 在人群的外围,江建国的心脏,在卡车引擎响起的那一刻就仿佛被一只来自地狱的冰冷巨手,狠狠地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但他的灵魂深处,一幕早已被他刻意尘封的画面,却如同决堤的洪水,以一种无比清晰、无比残酷的方式,轰然涌现! 那是前世。 同样是这样一个萧瑟的秋日。 他,那个六十岁的卑微懦弱的江建国,被儿子江伟像扔垃圾一样,赶出了家门。 他隔着一条街,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他生活了一辈子的家。 他看到,江伟正不耐烦地将只有七八岁,哭得撕心裂肺的萌萌,推上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自行车后座。 “爸!我不要走!我要爷爷!我要爷爷啊!” 孙女那充满了绝望和无助的哭喊声,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印在他的灵魂之上,成为了他两世为人,最深最痛的梦魇。 而此刻眼前这辆失控的卡车,和前世那辆带走了孙女所有希望的自行车后座,在他的视野中缓缓地重叠在了一起。 不! 绝不! 这一世,谁也别想再从我身边,夺走她! 哪怕是天王老子! 哪怕是阎罗王亲自来! 也休想! “吼!” 一股不似人类的充满了无尽愤怒与绝望的野兽般的咆哮,从江建国的喉咙最深处,猛然爆发!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在瞬间就变得一片赤红,如同燃起了两团地狱的业火! 他没有时间去拔枪。 没有时间去思考任何对策。 他只有一个念头,一个超越了生死,超越了一切理智的本能——冲过去! 不惜一切代价,冲到她的身边! 他的身体,比他的思想更快。 他那条原本还有些跛的伤腿,在这一刻,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所有的疼痛都已消失不见。 他整个人的身体,都化作了一道离弦的黑色闪电,以一种远超他身体极限的速度,朝着那辆死亡卡车,朝着那个站在死亡阴影下的孙女,发起了他这一生最决绝、最悲壮的——绝望冲刺! 风,在耳边呼啸! 景物,在视野中飞速倒退! 他的眼中,再也没有了天地,再也没有了周围那些惊恐逃散的人群。 只剩下了那个越来越近的小小的孤单的身影。 萌萌! 等爷爷! 爷爷来了! 这一次爷爷绝不会再让你,被人从我身边带走! 绝不! 第五十六章 血肉之盾,崩塌的世界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然后以一种近乎凝固的姿态,无限地拉长。 风在耳边撕裂,世界在眼中化为两道模糊的流光。 江建国感觉不到自己那条曾经重伤的腿,感觉不到肺部因极限冲刺而传来的灼痛,他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意志,都凝聚成了眼前那一个唯一的即将被毁灭的目标——他的孙女,江萌萌。 前世那辆带走孙女所有希望的二八大杠,与今生这辆索命的东风卡车,在他血红的视野里,轰然重叠! 那一声声“我要爷爷”的无助哭喊,跨越了两世的时光,如同最凄厉的战鼓,擂动在他的灵魂深处,催动着他燃烧自己的一切! 不! 这一世,绝不! 他到了。 在那辆如同钢铁绞肉机般的卡车前脸,即将触碰到萌萌那件花布小袄的前零点一秒,他那高大的被两世风霜压得有些佝偻的身影,终于如同一座从天而降的山岳,狠狠地楔入了死亡与希望之间那道窄得容不下一根发丝的缝隙里! 他没有时间去拉,没有时间去抱,更没有时间去思考任何更精妙的闪避动作。 他只做了一个最原始最本能也最决绝的动作。 他用尽了肩胛骨所有的力量,像一头护崽的野熊狠狠地将萌萌小小的身体,朝着安全的方向,奋力推了出去! “滚开!” 一声沙哑而暴戾的怒吼,是他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做完这个动作,他再也没有半分力气去躲闪,也再也没有半分意愿去躲闪。 他只是转过身,用自己那并不算多么宽厚,此刻却足以遮蔽整个世界的脊梁,悍然迎向了那辆呼啸而来的钢铁巨兽。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灵魂战栗的巨响狠狠地撞击在所有人的耳膜之上! 在那一瞬间,江建国感觉自己仿佛不是被一辆车撞了而是被一座倒塌的山,迎面砸中! 他那坚实的骨骼,在那无与伦比的恐怖冲击力面前,如同朽木般,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咔嚓”碎裂声。 他的身体,像一个被高速行驶的火车迎面撞上的破麻袋,被毫不留情地高高地抛向了半空! 血,如同在瞬间被挤爆的油彩在空中泼洒出一道凄厉而悲壮的弧线,染红了那片湛蓝得近乎残酷的天空。 整个世界,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江建国的意识,在剧痛与失重感中,开始迅速地无可挽回地抽离。 但在彻底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的视野,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看到了。 在漫天飞舞的血花和尘土之中,那个穿着花布小袄的身影,安然无恙地摔在几米外的草地上,虽然因为受惊而哇哇大哭,但毫发无伤。 他看到了。 在人群中,苏秀云那张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到变形的脸,和她那猛然张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嘴。 他看到了。 李虎和李豹那两张总是充满了凶悍与不羁的脸上,此刻凝固着的是一种见鬼般的无法置信的惊骇。 这就够了。 萌萌还活着。 这就够了。 前世的遗憾,在这一刻,被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彻底弥补。 一股从未有过的满足与安详,如同最温暖的潮水,轻轻地包裹住他那即将消散的灵魂。 无边的黑暗,如同最温柔的摇篮,将他彻底吞没…… “咚!” 江建国的身体,重重地砸落在坚硬的水泥路面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随即再无声息。 那辆失控的卡车,在撞飞了他之后,又冲出去了十几米,最终狠狠地撞在了路边一棵粗壮的大槐树上,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中,终于停了下来。 整个世界那被按下了静音键的开关,仿佛在这一刻被重新打开。 “啊!” 苏秀云那撕心裂肺、几乎要刺破天穹的尖叫声,终于冲破了喉咙的束缚,像一把生锈的刀,将这片凝固的空气,狠狠地划破! 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老板!” 李虎和李豹,在经历了短暂的石化之后,双目瞬间赤红如血! 他们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冲向那片血泊。 周围那些侥幸逃生的孩子们,看着那如同屠宰场般的惨烈景象,爆发出了更响亮的哭声。 那些闻讯赶来的村民们,在看清了躺在血泊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后,一个个都吓得面无人色,双腿发软。 混乱、绝望、恐惧…… 所有的负面情绪,如同最浓重的阴云,瞬间笼罩了这片刚刚还充满了欢声笑语的三岔路口。 苏秀云连滚带爬地扑到江建国的身边,她想去抱他,伸出的手却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着,根本不敢触碰那具仿佛已经不成人形的血肉模糊的身体。 “爹……爹!你醒醒啊!你看看萌萌……你看看我啊爹!” 她的哭喊声,早已不成调,充满了最深的绝望与无助。 然而,那个总是能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那个总能创造奇迹的男人,此刻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下那不断蔓延开来的殷红血迹,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一个传奇的终结。 他的世界,已经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而他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生命之火即将彻底熄灭的瞬间。 在他灵魂最深处,那个由他鲜血开启的灵泉空间内。 那枚一直沉寂在泉眼底部由他前世所有怨念与不甘凝结而成的——血色玉佩,正悄然地,散发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却又无比妖异的——猩红微光。 第五十七章 弥留之际,空间的崩塌 县人民医院,那盏刺眼的红色“抢救中”灯牌,已经亮了整整六个小时。 走廊里,死寂得可怕,只有苏秀云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母兽般的呜咽声,和李虎兄弟那粗重如牛的喘息声,交织成一曲绝望的悲歌。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抢救室的大门,每一次打开都像地狱之门的一次开启,带出来的是医生们愈发凝重和无奈的脸。 “伤者颅内大出血,胸腔塌陷,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我们已经尽力了。” “心跳停止了三次都是靠肾上腺素和电击强行拉回来的。” “生命体征已经无限趋近于零……准备后事吧。” 医生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宣判,如同最沉重的铁锤,将苏秀云心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砸得粉身碎骨。 她眼前一黑,若不是李虎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会当场昏死过去。 她不信。 她不信那个如同山岳般为她和女儿撑起一片天的男人,那个能呼风唤雨、点石成金的男人,会就这么冰冷地躺在一张手术台上,再也醒不过来。 而在无人可知的意识层面,江建国的世界,正在经历一场真正的末日。 他的灵泉空间,正在崩塌。 那片曾经广袤无垠的黑土地,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巨大裂痕,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分崩离析。 那些他亲手种下的蕴含着勃勃生机的作物,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化为飞灰。 天空,不再是澄澈的湛蓝,而是被一种混沌的代表着死亡的灰黑色所笼罩,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空间裂缝,如同狰狞的伤疤,遍布天际。 那两口他赖以为生的灵泉,更是早已彻底干涸,泉眼底部只剩下干涸的泥土和几块失去所有光泽的石头。 这里的一切生机,都在迅速地消逝。 因为作为这个空间唯一能量之源的江建国,他那盏燃烧了两世的生命之火,即将在现实世界中,彻底熄灭。 他的意识,如同一缕即将被狂风吹散的青烟,被困在这片即将归于虚无的混沌之中,无力挣扎,只能随着这个世界的毁灭,而一同走向永恒的沉寂…… 深夜,江建国被从抢救室,转移到了重症监护病房。 各种冰冷的仪器连接着他那具几乎已经不成人形的身体,监护器上那条代表着心跳的绿色波纹,微弱得如同一条随时可能被拉直的直线。 医生最终下了定论:脑死亡。 一个活着的植物人。 苏秀云换上了无菌服,脚步虚浮地走进病房。 她看着那个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男人,泪水再次决堤。 她握住他那只没有受伤,却冰冷得像一块石头的手,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手背上,哭得肝肠寸断。 被李豹抱在怀里的江萌萌,终于被允许进来看爷爷最后一眼。 小小的她,似乎还不能完全理解“死亡”的含义。 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个最疼她、最爱她的爷爷,正在离她而去。 一种源于血脉深处的巨大的悲痛和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看着病床上那张苍白的脸,看着妈妈那绝望的哭泣,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爷爷……” 她挣脱了李豹那铁钳般的手臂,迈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扑到了病床边。 她学着妈妈的样子,用自己那双胖乎乎的小手紧紧地紧紧地握住了爷爷那只冰冷的大手。 她将小脸贴在爷爷的手背上,那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随即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爷爷,不要走!萌萌不要你走!” “爷爷你醒醒!萌萌给你糖吃!你快醒醒啊!” “哇!爷爷不要死!萌萌不要爷爷死!” 孩子最纯粹的孺慕之情,和那发自灵魂深处的不愿失去至亲的强烈执念,通过她那紧握的小手,通过那条神秘的血脉联系,如同一道最强大的电流,瞬间注入了江建国那具即将冰冷的身体之中! 也注入了他那个即将彻底崩塌的意识空间! 就在这一刻! 在江建国那片混沌空间的泉眼最深处! 那枚一直沉寂着,由他前世所有怨念悔恨不甘所凝结而成的血色玉佩,仿佛被这股至纯至真的情感所触动、所唤醒! 它悄然地散发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却又无比妖异的——猩红微光! 第五十八章 血玉认主,绝境中的新生 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那一句句不成调的“爷爷不要走”,仿佛不是凡间的言语,而是一种蕴含着天地间最纯粹、最原始力量的古老咒语。 它,通过萌萌那只紧握着爷爷冰冷大手的小手。 它,通过那条奔流在祖孙二人血脉中,无法被任何科学所解释的神秘羁绊。 它,如同一道横跨了生死两界的金色闪电,狠狠地劈进了江建国那片即将归于永恒死寂的意识空间! 那片正在崩塌、分崩离析的混沌世界,猛地一震! 那些正在消散的代表着江建国一生记忆与情感的光影碎片,仿佛被这道来自至亲血脉的强烈执念所吸引所点燃疯狂地朝着一个点汇聚而去! 那个点便是泉眼最深处,那枚由他前世所有怨恨悔恨不甘所凝聚而成的——血色玉佩! “嗡!” 血玉,剧烈地颤动起来! 它表面的猩红微光,在被那股充满了孺慕之情的金色能量洪流注入的瞬间,轰然大盛! 这枚诞生于“恨”与“悔”的执念之物,它的存在,本是为了复仇,为了弥补一个父亲、一个祖父在前世未能守护好家庭的滔天遗憾。 而此刻这份来自血脉至亲最纯粹最不愿失去的“守护”之念,恰恰成为了与它共鸣的最强音! 它感受到了一个比复仇更重要的使命。 它找到了一个比沉溺于过去更光明的归宿。 与其随着这个世界的旧主一同归于虚无,不如…… 选择一个新的开始! 选择这个流淌着同样血脉,拥有着至纯之心,能够赋予它全新意义的新主人! 血玉,做出了它的选择。 就在江建国意识空间即将彻底崩塌的最后一刹那,就在现实世界里,监护仪上那条微弱的心电图即将被拉成一条冰冷直线的前零点一秒。 一道微不可查的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猩红血线,猛地从那枚血玉中射出! 在现实世界里,它如同一只从虚无中诞生的带着淡淡血色的小小萤火虫。 它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轻盈地、带着一丝仿佛跨越了两世的眷恋,绕着正趴在床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江萌萌,缓缓地飞舞了一圈。 最终它仿佛找到了自己命中注定的归宿轻轻地印在了萌萌那光洁的额头正中心。 血光一闪而逝。 空间,正式易主! “轰隆隆!” 在血玉与萌萌建立起全新羁绊的瞬间,江建国那片即将毁灭的意识空间,地覆天翻! 一股全新的磅礴的充满了无限生机的生命能量,以萌萌为新的“泉眼”,轰然注入! 那片布满裂痕的灰败天空,被一股柔和的金色光芒瞬间修复,变得比以往更加高远、更加澄澈! 那片干涸开裂的黑色土地,如同被注入了神界的琼浆,所有的裂缝在瞬间愈合,变得比以往更加肥沃、更加广袤! 而那两口早已干涸的泉眼,更是如同沉睡了万年的火山,轰然喷发! 金泉涌动,生命之力奔流不息! 银泉再现,精神之光月华流转! 整个空间,在经历了死亡之后,迎来了彻底的破而后立的新生! 而这股新生的浩瀚无匹的生命能量,在稳固住空间之后,没有丝毫停歇,通过那条刚刚建立起来的以萌萌为桥梁的血脉通道疯狂地毫无保留地——反哺! 如同一道奔腾不息的生命之河,逆流而上,狠狠地冲进了江建国那具各项生命体征早已趋近于零的残破身体之中! 冰冷的四肢,开始回暖。 坏死的组织,焕发生机。 停止跳动的心脏,在那股霸道能量的冲击下,如同被重锤擂响的战鼓,猛地一颤! 重症监护病房内。 苏秀云已经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几名护士和值班医生,正准备上前,进行最后的程序性抢救,然后无奈地宣布那个所有人都已预料到的结果。 监护仪上,那条代表着心跳的绿色波纹,在最后一次微弱的起伏后终于被彻底拉成了一条笔直的代表着生命终结的——直线。 “嘀——”一声刺耳而又漫长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死寂的病房。 苏秀云的心,也随着这一声长鸣,彻底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放弃了希望,就在那名老医生抬起手,准备记录死亡时间的瞬间。 “咚!” 一声沉闷有力充满了无尽生命力的心跳声,如同战鼓擂响,毫无征兆地,从那具“尸体”的胸膛中,轰然传出! 紧接着监护仪上,那条本已拉直的死亡直线,如同见鬼一般,以一个堪称恐怖的垂直角度,猛地向上——爆发出一个无比强劲、无比高耸的波峰! “嘀!嘀!嘀!嘀……” 那单调而漫长的死亡警报声,瞬间被一阵急促有力充满了生命律动的正常心跳声所取代! 整个病房,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那名经验丰富的老医生,拿着病历本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死死地瞪着监护仪上那条重新开始欢快跳动的绿色波纹,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仿佛自己的世界观都被彻底颠覆。 “不……不可能……” “这……这是……神迹……” “这绝对是神迹!” 第五十九章 医学奇迹,苏醒的雄狮 县人民医院的重症监护病房,此刻正上演着一场足以颠覆现代医学根基的风暴。 那台价值不菲的心电监护仪,正用它那稳定而急促的“嘀!嘀!” 声,像一柄重锤,反复敲打着在场每一个医护人员那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 以院里资历最老、医术最高明的外科主任刘长胜为首的一众医生护士,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的木偶,死死地盯着监护仪上那道如同山峰般陡峭、充满了爆炸性生命力的绿色波纹,脸上的表情,是混杂着震惊狂喜迷茫,以及一种对未知领域深深敬畏的复杂神情。 “三分钟前,心跳停止,脑电波趋近于零,瞳孔对光反射消失……我……我亲手签的死亡预判通知。” 一个年轻的实习医生,声音颤抖地如同梦呓,他看着自己手中的病历板,仿佛那上面记录的不是科学,而是神话。 刘长胜没有说话。 他那双拿了一辈子手术刀,稳得能穿针引线的手,此刻正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一遍又一遍地,反复比对着江建国最新的生命体征数据。 血压,在稳步回升。 血氧饱和度,在奇迹般地恢复正常。 那微弱得几乎要消失的自主呼吸,此刻变得深沉而有力。 一切数据都在向他宣告一个事实——眼前这个半小时前还被判定为“脑死亡”的男人,正在以一种违背所有医学常理的速度,从地狱的门口,一步步地,走了回来。 这不是抢救。 这是…… 亵渎了“死亡”这个词的一场粗暴的不讲道理的…… 复活! 他看着那个依旧昏迷不醒,却充满了生命迹象的男人,心中第一次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丝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 几个小时后,当天边泛起第一缕鱼肚白。 病床上的江建国,那如同蝶翼般沉重的眼睑,终于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醒了。 意识,如同一个溺水者从无边无际的冰冷黑暗中艰难地挣扎着,浮上了水面。 最先恢复的是痛觉。 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虚弱与剧痛,如同潮水般,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那不是车祸瞬间被撞击的锐痛,而是一种身体被彻底打碎,又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强行粘合在一起的结构性的崩坏感。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条曾经重伤的左腿,此刻如同有无数根钢针在骨缝里搅动,每一根神经都在向他传递着“残缺”与“不可逆”的信号。 他知道,自己虽然活下来了,但也付出了永久性的代价。 但紧随其痛觉而来的不是愤怒,也不是绝望,而是一种无比清晰的感知。 他缓缓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医院那惨白的天花板,和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 他缓缓转动僵硬的脖颈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萌萌。 她不知何时,已经趴在自己的床边,蜷缩在一张小小的椅子上,沉沉地睡着了。 她的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泪珠,小小的眉头即便在睡梦中,也依旧紧紧地蹙着,仿佛做着什么悲伤的梦。 而在她那光洁饱满的额头正中心。 一点朱砂,殷红如血,静静地烙印在那里。 那不是普通的痣。 江建国看着那点朱砂,在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仿佛静止了。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玄妙联系,如同奔流不息的江河,在他和萌萌之间轰然建立!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自己那个濒临崩溃的灵泉空间,是如何在萌萌的哭喊声中,被注入了全新的生命。 他看到了那枚由他两世怨恨凝结而成的血玉,是如何脱离了他,选择了萌萌这个全新的充满了纯净生命力的宿主。 他看到了整个空间是如何在破而后立中,变得比以往更加广阔、更加充满生机。 他也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与那个空间全新的关系。 他不再是那片天地的主人,他成了一个守护者。 一个与新主人血脉相连,生命共享,能够借用其部分力量,却再也无法随心所欲操控的——第一位也是最忠诚的守护者。 他失去了对金手指的绝对控制权。 但他换回了萌萌的平安,换回了自己的性命,更换回了这个家没有崩塌的未来。 值了。 江建国缓缓地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总是充满了锐利和冰冷的眸子里,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 有失去力量的怅然,有死里逃生的庆幸,但更多的是一种将整个世界都扛在肩上,沉凝如山岳般的——责任。 “爹!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一声充满了狂喜和不敢置信的惊呼,打断了他的思绪。 苏秀云端着一个热水瓶,呆呆地站在病房门口,手中的水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热水洒了一地,她却毫无所觉。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病床上那个睁开了双眼的男人,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连滚带爬地扑到床边,想去握江建国的手,却又怕碰到他身上的伤口,只能跪在地上捂着嘴喜极而泣,哭得泣不成声。 刘长胜主任带着一群医生,也闻讯冲了进来。 他们看着那个真的已经苏醒过来眼神清明,甚至能缓缓转动脖颈的江建国,再次陷入了集体石化。 “快!快做个全面检查!脑电波心率血压……所有数据,全部重新测一遍!” 刘长胜最先反应过来他几乎是吼着下达了指令,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兴奋与颤抖。 整个病房,再次陷入了一片忙碌的混乱之中。 江建国没有理会那些在他身上摆弄着各种冰冷仪器的医生。 他的目光始终也只落在那张小小的因为被吵醒而正揉着惺忪睡眼的稚嫩脸庞上。 他看着萌萌眉心那点殷红如血的朱砂痣,心中平静地想道:林晚秋。 还有那些藏在地狱里的恶鬼们。 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 一头受了伤的雄狮,或许跑得不再快,跳得不再高。 但它的獠牙,只会因为品尝过自己的鲜血,而变得——更加锋利,也更加致命。 第60章 新的羁绊,守护者的誓言 江建国的苏醒,是一场没有被记录在任何官方文件里的医学神迹。 在经过了最初的混乱与震撼之后,医院方面在家属的强烈要求和上级领导的“特殊关照”下,对此事进行了最高等级的保密。 所有参与过抢救和会诊的医护人员,都签下了严格的保密协议。 江建国,这个名字,和他那具充满了谜团的身体,成了一个只在极小圈子里流传的不能说的秘密。 他没有在医院里多做停留。 在确认自己身体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留下了难以根治的后遗症后,他便毅然决然地,办理了出院手续。 他回到了那个让他感到唯一安心的家——江家村的老宅。 这里,有他最熟悉的气息,有他最珍视的家人,更有他与萌萌之间,那条看不见却又牢不可破的全新羁绊。 日子,在一种外人看来无比平静,内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的节奏中,缓缓地流淌着。 江建国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去适应自己的新身体和新的“能力”。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很奇怪。 一方面,他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虚弱”。 那条在车祸中受创最严重的左腿,虽然骨骼已经奇迹般地愈合,但神经和肌肉的损伤,却是永久性的。 他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健步如飞,长时间的站立和行走,都会带来一阵阵钻心的刺痛和无力感。 他的人生,似乎再也离不开那根在危急关头,支撑过他的拐杖了。 但另一方面,他的某些感官,却又被提升到了一个非人的境界。 他能轻易地听到几十米外,邻居家屋檐下,麻雀梳理羽毛的声音。 他能清晰地分辨出,苏秀云端来的那碗鸡汤里,究竟放了几片姜、几颗枸杞。 他的思维,更是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与清晰。 以前需要反复推敲的商业计划,如今在他脑海中,几乎可以瞬间就模拟出十几种不同的结果与应对方案。 这是一种奇异的平衡。 身体的衰弱,换来了精神层面的某种“进化”。 而这种变化,在他与灵泉空间的关系上,体现得尤为明显。 夜深人静之时,他尝试着像以前那样,将心神沉入那片属于他的识海。 他能“进去”。 但他不再是那个可以呼风唤雨,随意支配一切的主人。 他更像是一个拥有最高权限的访客。 他能清晰地“看”到空间里的一切。 那片比以前广阔了数倍的土地,那些长势喜人、充满了灵气的作物,那两口一金一银、散发着神秘光晕的泉眼…… 但他无法再像以前那样,用意念去催生去收取去凭空创造。 因为这个空间,已经有了新的主人。 而它的状态,也与那个小小的身影,彻底地同步、共鸣。 江建国做了一个实验。 一天下午,阳光正好。 萌萌在院子里,因为追一只漂亮的蝴蝶,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磕破了一点皮,疼得瘪着小嘴,眼泪汪汪。 就在萌萌情绪低落的那一瞬间。 江建国的识海中,那片原本晴空万里的灵泉空间,竟毫无征兆地,瞬间乌云密布,刮起了萧瑟的冷风,连那两口泉眼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而当苏秀云跑过来抱起萌萌,为她吹着伤口,哄着她破涕为笑时。 空间里,又立刻云开雾散,阳光明媚,万物都透着一股欢欣雀跃的喜悦气息。 江建国,彻底领悟了。 他,已经从台前的“皇帝”,退居到了幕后的“太上皇”。 他无法再直接干预这个“王朝”的运作。 但他却能通过与新“女皇”之间那独一无二的血脉联系,清晰地感知到这个王朝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 而萌萌的变化,也越来越明显。 她不再仅仅是那个无意识中散发着生命气息的“小福星”了。 随着那颗朱砂痣的烙印,她与空间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加主动,也更加具象化。 她会指着院子里那棵不开花的老石榴树,奶声奶气地说:“石榴树公公,你也要开花花呀,像月季花奶奶一样漂亮。” 第二天,那棵枯了十几年的老树竟真的在一夜之间抽出了几支鲜嫩的新芽,上面还挂着几个米粒大小的粉红色花苞。 她会对着水缸里那几条半死不活的小鲫鱼说:“小鱼小鱼不要睡懒觉,要快快长大。” 然后那几条鱼,便真的像是被打了激素一样,在几天之内,体型就吹气球般地,大了一圈。 她,就像一个手握着创世权柄,却对自己所拥有的力量,一无所知的——幼年神明。 她用最天真、最纯粹的童心,在这个小小的院落里肆意地展现着一个又一个足以让任何一个知情人,都为之疯狂的“神迹”。 江建国,看着这一切。 他的心中,没有了最初的恐惧与忧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甸甸的责任感与使命感。 那,只是上半场。 而他的下半场,他余生的全部意义。 便是要成为这个小小的“神明”最忠诚最坚定的——守护者。 他要教她,认识这种力量。 他要教她,理解这种力量。 更要教她,在未来那漫长的人生中,如何去控制这种足以颠覆世界的力量,用它去行善,而非作恶。 他要用自己那早已残破不堪的身体,和那颗浸透了两世沧桑与智慧的心,为她筑起一道最坚固的城墙。 去抵御未来所有可能窥探这个秘密的贪婪目光。 去斩断所有可能伸向这个奇迹的罪恶之手。 …… 一个宁静的夜晚。 萌萌早已在奶奶的故事声中,沉沉睡去。 她的小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眉心那颗朱砂痣,在月光的映照下,散发着微不可查的柔和光晕。 江建国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很久很久。 然后他才缓缓地站起身,拄着那根由最坚硬的铁桦木制成的拐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院子里。 他抬起头,仰望着那片深邃无垠的浩瀚星空。 那双早已看透了世事沉浮的眸子里,没有了往日的锐利与冰冷,只剩下一种如同星空般,广阔而又深沉的平静。 他对着那满天的星辰,也对着自己那颗早已重获新生的心,立下了一个无声的却比任何誓言都更加沉重的——守护之誓。 “淑芬,你看见了吗?” “我们的孙女,她很好。她,是上天赐予我们江家,最珍贵的礼物。” “你放心。” “上半辈子,我没能护住你,让你受尽了委屈。” “这下半辈子,我江建国,就算拼上这条捡回来的命,就算与整个世界为敌。也一定会护她一世周全、佑她一生无忧。”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 轻得,仿佛一阵晚风,便能将其吹散。 但那话语中的分量却重得足以让这满天的星辰,都为之——动容。 第61章 顺藤摸瓜,来自地下的怒火 江建国,这头苏醒的雄狮,虽然身上带着无法痊愈的伤痕,但他蛰伏在暗影中的獠牙,却从未有一刻变得迟钝。 他知道,他与林晚秋之间的战争,还远未结束。 那场惨烈的车祸,是林晚秋彻底撕下所有伪装,发动的一场你死我活的总攻。 江建国虽然活了下来,但他最忠诚的影子卫队,也为此付出了血的代价。 这份血债,必须用血来偿! 在他出院后的第三天,李虎和李豹兄弟俩,便带着一身的伤痛与满腔的怒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江家村。 他们要去执行老板醒来后下达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充满了冰冷杀意的指令——“去查。” “顺着那辆卡车的线索,给我一寸一寸地往上查。” “我要知道,那群亡命徒的来历。我要知道是谁把他们带进了这片土地。” “我要让所有参与了这件事的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为我们死去的兄弟——陪葬!” …… 对于李虎和李豹这对曾经在地下世界摸爬滚打过的“专业人士”而言,这并不是一件难事。 他们没有去求助官方的力量。 因为他们知道,这场战争,早已超越了法律的界限。 这是一场来自黑暗的复仇,就必须用黑暗的手段去终结。 他们启动了江建国这些年来耗费了巨额资金,在暗中布下的那张庞大的关系网。 从省城到沿海,从市井混混到码头工头,从蛇头到边境的走私贩子…… 无数的“眼睛”和“耳朵”,在金钱的驱动下,开始高速地运转起来。 一张针对“地狱犬”佣兵团入境路线和接头人的天罗地网,悄然张开。 线索,很快就聚焦在了一个人身上。 赵四,一个在沿海城市专门负责“走私”和“偷渡”的蛇头。 他手眼通天,据说只要给足了钱,他甚至能把一头大象,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进内地。 “地狱犬”那批人,就是通过他的渠道,分批次潜入国境的。 …… 沿海,某座三教九流混杂的港口城市。 深夜,一家灯红酒绿的地下赌场里,乌烟瘴气,充满了刺耳的叫骂声和麻将牌的碰撞声。 赵四正左拥右抱地,坐在一张麻将桌前。 他光着膀子,露出一条狰狞的过肩龙纹身,脖子上挂着一根小拇指粗的金链子,嘴里叼着雪茄,正在为刚刚胡了一把“十三幺”而得意地狂笑着。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向他逼近。 是李虎和李豹。 他们没有像电影里那样,气势汹汹地冲进去。 他们只是平静地,对门口那两个负责看场子的马仔,亮了亮口袋里,那一沓厚得足以让人眼晕的“大团结”。 “我们找四哥。” 李虎的声音,如同闷雷,“谈一笔大生意。” 五分钟后。 李虎和李豹,被带到了赌场最里间的一间豪华包厢里。 赵四翘着二郎腿,靠在真皮沙发上,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两个看起来其貌不扬,身上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悍勇之气的男人。 “两位兄弟,面生得很啊。” 赵四吐出一口烟圈,慢悠悠地问道,“听我手下说你们要跟我谈一笔大生意?” 李虎没有回答他,只是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照片,扔在了桌子上。 照片上,是那个早已在车祸现场,被撞得面目全非的卡车司机。 赵四的瞳孔,猛地一缩! 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他拿起照片,看了一眼,便不屑地笑了起来:“不认识。两位兄弟,怕是找错人了吧?” “是吗?” 李豹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上前一步,以一种快到肉眼几乎无法看清的速度,猛地出手! 他没有去攻击赵四。 他的手,如同鹰爪,瞬间就扣住了站在赵四身后,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眼神却异常警惕的贴身保镖的手腕!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响起! 那个保镖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整条胳膊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软软地垂了下去! 紧接着李豹一记凶狠的肘击,狠狠地砸在了对方的下巴上! “砰!” 那个在道上以心狠手辣著称的金牌打手,像一滩烂泥般,连哼都哼一声,便眼球翻白,口吐白沫,直挺挺地昏死了过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前后不过两秒钟! 包厢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赵四那张原本还挂着几分嚣张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他看着那个如同魔神般,一招就废掉了自己最强底牌的李豹,又看了看那个从始至终都稳如泰山,眼神冰冷的李虎。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就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知道他今天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这不是什么谈生意的! 这是来索命的阎王! “四哥。” 李虎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我们老板说了他不想把事情闹大。” 他将一个黑色的旅行包,扔在了赵四的脚下。 拉链,没有拉上。 一沓沓码得整整齐齐的崭新钞票从包里倾泻而出,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罪恶而又诱人的光芒。 “这里,是二十万。” “我们老板,只想知道一件事。” “是谁,让你把那群人,带进来的?” “你说了这些钱就是你的。你和你的家人,可以立刻拿着这笔钱,离开这里去香港去澳门,去任何一个我们找不到你的地方,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 李虎顿了顿,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如同数九寒冬的西伯利亚寒流。 “但你若是不说……”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他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里,所透出的那股毫不掩饰的浓烈杀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赵四看着脚下那堆积如山的钞票,又看了看旁边那个昏死过去的保镖,和眼前这两个如同杀神般的男人。 他的额头上,冷汗直流。 他的内心,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一边,是道上的“规矩”和那个他根本得罪不起的神秘雇主的雷霆报复。 另一边,是眼前这触手可及的泼天富贵,和那冰冷刺骨的死亡威胁。 沉默,只持续了不到十秒钟。 赵四做出了选择。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名字。 “是……是林小姐。” “一个叫林晚秋的女人。” …… 当“林晚秋”这个名字,通过加密电话,传回江建国的耳中时。 江建国,正坐在院子里,陪着萌萌,用小木棍画着房子。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意外。 仿佛,他早就知道了答案。 他只是平静地,挂断了电话。 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嘲讽。 林晚秋啊,林晚秋。 你以为你躲在香港躲在资本主义的保护伞下,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你太天真了。 你永远不会知道,当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去咬死一个敌人的时候。 他,会爆发出何等恐怖的能量。 …… 第二天。 江建国的影子卫队,在拿到了他们想要的情报,并且“友好”地建议赵四立刻人间蒸发之后,便迅速地撤离了那座港口城市。 然而,就在他们离开的当天晚上。 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降临了。 赵四的地下赌场,因为“线路老化”,发生了剧烈的火灾。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将整个赌场,连同里面的所有东西,都烧成了一片焦黑的白地。 而赵四本人和他所有的核心手下,则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未曾出现过。 有人说他拿了一大笔钱,连夜偷渡去了海外。 也有人说他和他的人,早就被那场大火,烧成了灰烬。 真相,成了一个永远无人知晓的谜。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那条连接着内地与海外的罪恶的地下通道,那条曾将“地狱犬”这群恶魔引入国门的通道,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用最彻底、最血腥的方式,给硬生生地——斩断了。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一场由江建国在幕后亲自遥控,由他那支忠诚而又高效的“影子卫队”执行的针对林晚秋所有黑色产业链的——跨国绞杀战。 正式地,拉开了血色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