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世团宠:病弱美人她多子多福》 第1章 穿越 失重感像一把冰冷的铁钳,骤然扼住了林溪晚的喉咙。 风声在耳边化为尖锐的呼啸,视野被高速下坠搅成的浑浊光影填满——高楼林立的都市剪影,瞬间被莽莽苍苍、不见天日的墨绿穹顶吞噬。 没有绚烂的通道,没有神祇的低语,只有砸断无数细枝,重重地砸进一片湿滑巨树杈上。 空气中混合着浓郁的腐殖气息和某种奇异的草木辛香,呛入口鼻。 肺腑如同被重锤捣过,每一次吸气都扯着碎玻璃般的疼,泛起浓重的血腥味。 全身骨骼发出濒临断裂的呻吟,尤其是左臂,尖锐的刺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警告!警告!核心能源波动异常!空间坐标失序!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急速衰减!系统强行绑定!】 一个清脆到近乎炸裂的童音在她脑中尖啸,带着强烈电子质感的惊恐。 【确认宿主编码:异界体林溪晚!‘兽世生存指南’系统乌乌在线激活!10%...50%...99%——绑定成功。】 聒噪的声浪轰击着林溪昏沉刺痛的神经。 系统?兽世?荒谬得像一出低劣的幻象。 【呜哇!宿主宿主!听到请回答!本宝宝是系统乌乌!你还好吗?你可千万不能死啊!这是本宝宝第一次做任务!】 “乌乌是吧?”林溪晚压抑着喉腔的铁锈味,尽量把语气放的轻柔:“检查一下附近有治疗草药么?” 【有倒是有,但是你目前的状况...不能独自采集!】 系统乌乌的虚拟形象在上空着急的来回转圈:【有了,本宝宝将附近正在巡逻的兽人引过来,晚晚你撑住!】 林溪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被雨水和剧痛切割得支离破碎,却还是强撑着安慰着系统。 “那就麻烦你了...” 她强忍着左臂传来的剧痛,一点点试着挪动还能活动的右手,指尖艰难地勾向身下一根更粗壮的断枝,试图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让她眼前发黑,冷汗涔涔而下。 数分钟后,在磅礴的雨幕中,几道矫健的身影,正以非人的速度在林间疾驰,向着她坠落的地点奔袭而来。 他们有着人类的轮廓,体态匀称流畅,但在那被雨水打湿的栗色、深棕色发顶之上,却赫然矗立着分叉分明、覆盖着湿漉漉绒毛的鹿角! 雨水顺着角尖滴落,砸在地面的枯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雨下的不是时候!你们都小心点,可不能把辛苦摘的浆木果给淋湿了。”走在最前面中年的兽人忍不住叨叨两句。 “我明明记得前面有个山洞啊,怎么突然找不到了?”栗色头发的年轻兽人,语气充满了困惑。 林溪晚瞧着几人越走越近,想大声呼救,但剧痛和窒息感让她只能发出微弱破碎的音节:“救...命!” “舅舅,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年轻兽人耸了耸耳朵,细微的呼救声穿透雨幕钻入耳中,他望向森林深处:“好像是从那边传出来的!” 说着不管别人的反应,往森林深处冲去,独留下剩下几人不知所措。 中年兽人看着他奔跑的背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鹿晨,你给我回来!大雨后的迷雾森林是很危险的!” 鹿晨一路狂奔,刚往一个林子里面钻了进来,便闻到一股铁锈味,他抬头一看,树上卡着一个怪异的雌性。 这雌性穿着奇怪布料,黑发如海藻般贴在苍白的脸颊,那双含泪的黑眼睛望过来时,纯粹的痛苦和无助仿佛拥有实质的重量,沉甸甸地砸在他的心上。 “帮帮我...” 娇弱的雌性? 鹿晨眼睛亮了亮,内心的保护欲达到了巅峰,瞬间爬上巨树要将雌性解救出来,却被姗姗来迟的族人打断。 “鹿晨!在迷雾森林解救来历不明的兽人你是想给族里带来灾难吗?” 中年兽人怒斥道,目光扫过林溪晚时,眉头皱得更紧,那瞬间似乎有一丝迟疑掠过眼底,但立刻被更深的忧虑覆盖。 “可是她受伤了!还是个雌性!”鹿晨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和不容置疑的急切:“我爹两年前救了个鹤族不也没事?” “你怎么能和你爹相提并论?” “舅舅,你还真是双标,我爹当初救那个鹤族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他皱着眉,脸上三道兽纹亮起橙色的光。 中年兽人明显被他这番举动给气到了,脸上的兽纹跟着亮起光芒,瞬间便化成一米多高的鹿形阻挡着他的举动。 鹿晨看了一眼中年兽人,又望了一眼林溪晚,果断变成鹿形。 【哇塞,这鹿晨原型是狍子耶!萌萌哒!好可爱!】 你是不是忘了一个重点?他但凡打不过,我就得死在这! 【对不起晚晚,本宝宝太激动了!】 乌乌这才后知后觉起来,晃了晃脑袋:【晚晚放心,这鹿晨是三纹巅峰兽人,有80%的概率会赢呢!】 80%? 林溪晚咬紧牙关,不敢让自己因失血过多而晕过去:扫描一下距离我最近的草药在哪? 【收到!】 一道浅金色的流光如涟漪般荡漾开来,无声扫过四周,约莫个五六秒,乌乌便将一大堆数据筛检出来。 【离你最近的草药就在树下,低头就能看见啦,不过本宝宝不建议自行采摘,毕竟稍有不慎就会导致二次挫伤!】 好在这个叫鹿晨的兽人没有让她失望,紧绷的神经在看到鹿晨胜出的瞬间终于松了一弦。 在鹿晨抬头的瞬间,林溪晚纤长的睫毛立刻像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了几下,随即,身体骤然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道,软软地向一侧倒去。 “雌性!”鹿晨的心猛地揪紧,惊呼脱口而出。 大脑来不及思考,身体已先一步动作,他温热的大手,一把接住了林溪晚无力倾倒的身体,入手是惊人的冰凉和不堪一握的单薄。 他没在犹豫,动作温柔地如同对待最珍贵的宝物,用自己宽阔的胸膛替她挡住冰冷的风雨。 “鹿晨!你会受到部落惩戒的!”中年兽人满是不服,语气也冲了些。 “那就不劳舅舅操心了,我将她安顿好,就去领罚!” 【叮咚!恭喜晚晚存活成功,达成[初遇鹿族]成就!获得系统初始生存礼包:初级体质修复(缓慢生效中)、兽人语精通(完美融合)!】 【新任务[鹿族之护]触发:安全抵达鹿族部落,并且成功让族长接纳!奖励:基础生存物资包!】 第2章 獠牙兽 冰冷、剧痛、和一种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如同跗骨之蛆般纠缠着林溪晚。 鹿晨宽阔温暖的胸膛为她隔开了大半风雨,但那湿冷的气息和无孔不入的草木腥腐气味依然让她一阵阵眩晕。 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左臂那骇人的伤处,尖锐的刺痛像烧红的铁钎反复贯穿她的神经,眼前金星乱冒,喉咙里腥甜的锈味翻涌不息。 【初级体质修复正在生效中!】系统乌乌小心翼翼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带着点邀功又带着点忧心。 【但是晚晚,断裂伤修复需要时间,是不是很痛?要不你睡一觉吧?你们人类不都说睡一觉起来什么都会好吗?】 “不用!”林溪晚在意识里微弱地回应,气息轻如蚊蚋:“睡着了就不能第一时间观察环境了...” 她连张口说话的力气都被疼痛抽干了,只能努力维持着一丝清明。 乌乌没说错,初级修复的效果杯水车薪,顶多阻止伤情继续恶化,但要愈合断骨,这点修复力无异于水滴入海。 更要紧的是系统发布的任务:【鹿族之护】。 抵达部落只是开始,如何让那位素未谋面的族长接纳一个“来历不明”、甚至被舅舅视为灾祸象征的异界来客? 鹿晨自身都要去“领罚”,这份人情与信任又有多大分量?沉重的忧虑比伤痛更让人窒息。 “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鹿晨低沉的嗓音贴着她的发顶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活力,他收紧了些手臂,将她更稳固地护在怀中。 雨水顺着他微卷的栗色短发和湿润的鹿角尖滚落,滴在她冰冷的脸颊上,激起一丝微弱的温度。 林溪晚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视野是晃动而模糊的,能勉强辨认出鹿晨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抿的唇线。 她看不见他身后尾随的景象,但能清晰地感受到另外几道锐利且充满敌意的目光,如芒在背。 尤其是他舅舅那冰冷、隐含愤怒的视线,几乎要将她和鹿晨洞穿。 她心中了然。鹿晨的“胜利”只是物理层面的压倒,观念的冲突远未结束。 这场带回异族的行动,在族人眼中,无异于引狼入室。 【快看!晚晚!】 乌乌的声音忽然拔高了一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一道只有林溪晚能见的浅金色光幕在她视野边缘铺开。 【环境危险指数评估中……】 【扫描到左侧密林20米,有能量波动快速接近!生物信息识别——獠牙兽(变异种·血眸)!数量3!饥饿状态!等级:三纹凶兽!】 【警告:敌意锁定!目标——特殊能量波动(你!)!】 血色的文字提示如同警报灯般闪烁! 几乎在扫描光幕出现的下一秒,侧翼的密林深处骤然响起低沉的、充满威胁性的嘶吼!树叶被剧烈刮擦的声音刺耳地传来! “小心!”鹿晨的同族兽人瞬间厉声示警,声音都变了调。 三道远比普通野兽庞大、毛发杂乱、长着畸形扭曲獠牙的猩红身影猛地从灌木中扑出! 它们速度奇快,浑浊的黄绿色兽瞳在雨幕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紧紧锁定着鹿晨怀中那散发浓郁血腥味的“娇弱猎物”! “该死!是变异的獠牙兽!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迷雾森林的边缘?!”舅舅惊怒交加的吼声响起,“守住浆木果!散开!拦住它们!” 另外两个年轻些的鹿族兽人毫不犹豫地转身,兽纹亮起光芒,瞬间化为矫健的兽形——是一大一小两只林鹿! 他们低下布满角突的脑袋,悍然迎向扑来的凶兽,试图为抱着林溪晚的鹿晨争取离开的时间。 沉重的撞击声和愤怒的咆哮声瞬间撕裂了雨幕! “鹿晨!快走!别管我们!”化形战士之一嘶吼着,蹄子狠狠蹬在一只獠牙兽的侧腰。 然而,另一只体型最为庞大、獠牙染血的獠牙兽头目,眼中闪过一丝狡诈的凶戾,竟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绕过了拦截! 它粗壮的后腿猛蹬树干,裹挟着腥风,宛如一道离弦的血色箭矢,直扑鹿晨的后心!那弯曲的獠牙,对准的正是他怀中林溪晚毫无防备的脖颈! “——!!!” 生死关头,林溪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凝固!那獠牙的寒光刺痛了她的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滚开!” 鹿晨喉间爆发出野兽般震耳的低吼!他甚至来不及完全转身! 抱着林溪晚的右臂肌肉贲张到极致,死死将她护在身侧,而空闲的左手以一种快到几乎留下残影的速度,裹挟着澎湃的橙色能量光芒! 那是三纹兽人的全力一击——他猛地回身,五指成拳,闪电般抓向扑到近前的硕大兽首! “吼——!”獠牙兽发出痛极的咆哮! 腥热的血液飙射而出,溅了鹿晨一脸一身!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凶兽和他一起踉跄着撞向旁边一棵巨树! “砰!”沉闷的撞击声响彻林间! 鹿晨背部狠狠撞在粗糙的树干上,发出一声闷哼,气血翻涌! 但他环抱林溪晚的手臂却像铁箍般没有丝毫松动,硬是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缓冲,承受了所有的冲击力。 林溪晚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左臂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差点就此昏厥。 耳边是鹿晨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温热的、带着浓浓血腥味的液体顺着他的手臂滴落在她的脸颊上,不知是他的血,还是那凶兽的血。 “别...怕...”鹿晨喘息着,牙关紧咬,眼中燃烧着惊人的怒意与后怕交织的火焰。 他死死盯着还在濒死挣扎的巨大獠牙兽。 这全力一击,彻底粉碎了它的头骨。 另外两只獠牙兽在另外两名鹿族战士的围攻下也已毙命。 中年兽人此刻也停下了战斗,但他脸上没有丝毫庆幸,看向林溪晚的眼神更加冰寒刺骨,那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沾染着不祥的符号。 “迷雾森林边缘出现三阶变异的獠牙兽...这不合常理!” 他的声音冷得像掉在地上的冰渣,死死盯着林溪晚:“而且它们的目标如此明确!鹿晨,你想过没有,也许这灾祸,就是被你抱回来的东西引来的!” “舅舅!”鹿晨猛地抬头,脸上沾染的兽血和他眼中燃烧的怒火让他带上了几分逼人的戾气:“我说过!责任我一人承担!先回部落!” 他不再多言,狠狠甩开獠牙兽的尸体,抱着林溪晚,大步流星地继续朝着部落的方向奔去。 步伐比之前更快、更坚定,仿佛身后不仅有催促的风雨,更紧咬着无数择人而噬的猜忌与祸端。 第3章 三天时间 林溪晚蜷缩在他依旧温暖但已染上血迹的怀抱里,身体因为剧痛和冷意不受控制地战栗。 “乌乌...它们是冲我来的?”她在意识里艰难地问。 【本宝宝...也不确定啦!】 乌乌的声音带着少有的慌乱:【扫描显示它们当时饿疯了,强烈的生命能量和血腥味都可能吸引它们。但是...那种绕开拦截的精准,确实有点怪怪的,呜呜!晚晚别怕!不管是什么,本宝宝都会保护你的!鹿族部落马上就到了!】 雨势小了些,前方灰蒙蒙的林隙间,隐约可见一片由高大荆棘藤蔓与沉重圆木垒砌的、散发着原始气息的厚实寨墙轮廓。 当鹿晨抱着林溪晚穿过最后一片林地,踏上一片被踩踏坚实的泥地,真正暴露在那巍峨寨门前时,一股比雨水更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寨门上方,警戒的木制哨塔里,数双警惕的眼睛如同最锋利的探照灯,齐刷刷地聚焦在他们身上。 尤其是落在鹿晨怀中那个穿着沾满血污泥泞、破损不堪的奇特布衣、气息奄奄的陌生“雌性”身上时,那目光锐利得像要把她解剖。 稀薄雨帘中,静静矗立着十几名身材高大的兽人战士,呈半扇形挡在入口前。 他们个个神情肃穆,兽角之上散发着隐而不发的力量波动,如同一面沉默的人墙。 显然,是鹿晨的舅舅提前派人回来报信的效果。 而在这些沉默战士簇拥的中心,站着一位身材异常高大的中年兽人。 他身着处理过的兽皮衣袍,深栗色长发下,是一双深邃得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琥珀色眼眸;饱经风霜的脸上,刻印着醒目的四兽纹。 他没有开口,目光沉静地从浑身浴血的鹿晨身上缓缓扫过,最终落定在他怀中“昏迷”的林溪晚脸上。 那目光不带任何情绪,平静无波,如同审视一件物品,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与不怒自威的威压,沉沉笼罩下来。 鹿晨抱着林溪晚,昂然而立,挺直了脊背,直面着这位——鹿族族长,他的父亲,鹿战。 少年的声音清晰地在寨门前响起:“父亲,她受了重伤,需要医治!” “鹿晨。”鹿战的声音平静无波:“你该庆幸你是我儿子!” “我知道!我会去认罚的!”鹿晨着急解释:“但求父亲救救她!” 鹿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摆摆手:“将她安置在废弃的岩洞,守洞的两名兽人撤回来。” “废弃岩洞?!”鹿晨失声:“那里阴冷潮湿,她受了重伤!” “她不是鹿族的客人。”鹿战打断他,目光落在林溪晚苍白如纸的脸上,毫无温度:“她是因你擅作主张留下的负担。鹿族不拒垂死的异客,但也仅此而已。” 鹿战继续道,每一个字都清晰冰冷地砸在泥泞的地面上:“巫医图兰会去看她一次,处理伤势!能不能活,那是她的事,三天!养伤三天后,无论死活,你亲自...” 他盯住鹿晨:“将人送出迷雾森林边界,远离鹿族领地,不得再让她踏入一步。” “父亲!”鹿晨急得额角青筋暴起:“她伤那么重!怎么只能待三天?” “这是命令!”鹿战的目光已经移开,不再看鹿晨和林溪晚,而是转向警戒的战士们,恢复了作为族长的掌控姿态。 没有任何对救命之举的认可,只有冷酷的边界线和期限。 “等等!”鹿晨看着父亲转身欲走的背影,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如果...如果她能证明自己不是灾祸呢?” 鹿战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传来,清晰地回荡在雨幕中,敲打着每个人的耳膜: “证明?像曾经的豹族雌性那样巧舌如簧地‘证明’吗?鹿晨,背叛的伤疤还在滴血,你想让鹿族再经历一次?收起你天真的念头!记住只限三天!” 说罢,他高大的身影没入门后的黑暗,留下鹿晨抱着浑身冰冷、陷入半昏迷的林溪晚,以及周围一道道冰冷、审视、带着毫不掩饰防备和警告的目光。 “乌乌,你知道鹿族族长说的背叛是什么吗?”林溪晚内心呼叫系统。 【本宝宝界面上没有提示耶!需要晚晚发现关键人物触发任务,才能获取提示!】 林溪晚闭着双眼,睫毛轻颤:看来得从鹿晨这下手了。 岩洞阴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尘土和陈年植物腐败的味道。 鹿晨脱下自己偷拿进来的虎皮,铺在角落里尽量干燥的石面上,才小心翼翼地将林溪晚放下。 她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巫医很快就到!”鹿晨守在她旁边,声音干涩。 他知道图兰巫医是部落最好的医者,但他更知道父亲“一次”和“三天”的命令意味着什么。 很快,一个身材清瘦、头发灰白、脸上皱纹深刻但眼神平和睿智的雌性兽人背着藤筐走了进来。 她没有过多言语,只是蹲下身仔细检查林溪晚的伤势,尤其是那断裂的左臂。 “骨头断了,很深。失血太多。”图兰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 她没有看鹿晨,只是从藤筐里拿出捣碎的草药糊,混合着散发着松香的树脂,用干净的软叶和树皮固定在林溪晚的左臂上。 “这个能缓解疼痛。”她又拿出一个小巧的骨筒,倒出一滴粘稠的淡金色液体,轻轻扳开林溪晚冰冷的下颌,将液体小心滴入她口中。 “金树浆液能延缓伤口恶化,但能不能挺过去,看她自己。” 这是非常珍贵的药,图兰显然违背了“一次”的界限。 “谢谢你,图兰!”鹿晨感激地望着她:“我明天回去采集“猴木果”作为报道!” 图兰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做完这一切,临走前看了鹿晨一眼,平静地说:“她的体温太低了,这个岩洞...不适合养伤,但族长的命令是绝对的。” 目光扫过门口两名守在这里、眼神冷漠如冰的兽人,低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她没说更多,转身离开。 鹿晨看着图兰离去的背影,试图生起火堆,但看守兽人立刻冰冷地警告:“鹿晨少主,族长命令,岩洞禁火!” “她需要温暖!” “如果你再这样执迷不悟,族长说了就立马将她赶出去!” 鹿晨最终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看洞口那两个监视者,再看看石床上气息奄奄的雌性,紧握着的双拳因愤怒和无力微微发抖。 父亲的话如同重锤砸在他心上——“背叛的伤疤还在滴血...豹族...”这沉重的历史,这难以逾越的猜忌之墙! 第4章 鹿族往事 金树浆液的暖流在血脉里迟缓游走,左臂断裂处却仍像压着烧红的烙铁。 系统的任务在她脑海里回荡,她盯着少年随呼吸微动的绒毛鹿耳,睫毛轻颤。 “是你...救了我...么?”她的声音似猫儿般低语,一双桃花眼噙着泪,看起来别提有多柔弱。 “你醒啦?”鹿晨的鹿耳瞬间萎靡地耷拉在栗发间,琥珀色瞳孔亮得像淬了星子:“我叫鹿晨,你叫什么?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迷雾森林?还受了伤?” 一连串问题接踵而来,她睫毛剧烈一颤,未受伤的右手死死揪住虎皮边缘,指节因用力泛白。 “我叫林溪晚...是灵长族...有一个鹤族雄性一直追求我...我不答应...他就趁着族人不在将我掳到空中丢了下来...” 【晚晚,你这么蹩脚的理由,鹿晨会相信吗?虽然他原型是个傻狍子...】 乌乌的话语还没说完,鹿晨就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他的愤怒。 他握紧了拳头,喉腔充斥着愤怒:“太过分了!鹤族的雄性居然不遵守雌性保护法!” 说着又心疼地望着林溪晚:“还好你没事!你放心,三天后我送你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这不就信了?乌乌介绍一下这个世界的分布! 林溪晚脑海里回着系统,面上却垂下眸,伤感之意不以言表:“谢谢你...可是...我现在连家的方向在哪都分不清了...” 乌乌的系统界面,疯狂的扫描世界地图,几秒后,详细的介绍:【兽世一共分为七个片区,两个海岛,四个兽城,还有一个无人区“迷雾森林”,你目前所在的鹿族便是在迷雾森林的边缘处!】 “啊?”鹿晨怂拉着鹿耳:“可是我爹他...” “鹿晨!”林溪晚伸出完好的右手握着他后退的手:“其实,我在晕倒前迷迷糊糊都听到了,你将我带入族内花了太多心血...我本不想麻烦你些什么...” “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回到那个牢笼...那个雄性...”她指尖发抖,眼眶通红,身形消瘦的模样实在让兽为之动容:“你帮帮我...让我知道鹿族为什么一致排外...或许我有办法留下来呢?” 鹿晨眼神闪烁,手无意识地握紧又松开,林溪晚察觉到他的细微动作,轻轻松开了手。 “是我让你为难了...我三天后就走...” 这话像是触犯到了他的逆鳞,他迅速握回林溪晚的手,声调拔高了几分。 “你连家都不知道在哪了,还能走哪去?” 他无奈的抓了抓头发:“其实这件事儿在我们鹿族也不是秘密了。” 【哇塞!晚晚好棒!以后你开个班我一定会旁听!】 鹿晨的声音低沉下来,琥珀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沉重:“大概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时的鹿族,还算是一个中等部落,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兽城的繁华,但也衣食无忧,偶尔会接纳一些无害的兽人。” 林溪晚屏住呼吸,连疼痛的左臂都似乎减轻了几分,她专注地看着鹿晨,桃花眼里盛满了纯粹的“倾听”,唯有在心灵深处,乌乌能感受到那冰层下的锐利分析。 “当时,族长接纳了一个流浪的豹族雌性,叫金叶。” 鹿晨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她像你这样,看起来也很柔弱无助,受了重伤,被老族长收留。养伤期间和大家相处的很愉快,伤好后便在族里住下,甚至...有很多年轻的鹿族雄性追求她。” 他的声音顿住了,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至今未能消散的愤怒。 “然后呢?”林溪晚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声音轻颤,恰到好处地引导着。 鹿晨深吸一口气,语速加快,仿佛想尽快结束这段痛苦的复述:“然后?然后她背叛了我们,在春日大典上,往河流里下药,等我们都喝下后,在于豹族里应外合。” 鹿晨的拳头再次握紧,指骨咯咯作响:“将我们赶出去还不够,甚至还杀了我们不少族人!”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是刻骨铭心的愤怒:“那一次!!族中大部分高阶兽人为了抵抗、保护来不及撤离的雌性,死得...死得非常惨烈!” 岩洞里陷入了死寂,守卫在洞外那两头高大的鹿族,似乎也感受到里面骤然沉凝的气氛,厚重的呼吸声透过藤帘传来,带着压抑的悲伤与警惕。 鹿晨的胸膛剧烈起伏,脸上那三道兽纹因情绪激动而散发出微弱的橙光。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鹿族,只能生活在迷雾森林外围的原因。” 鹿晨看着林溪晚,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对她遭遇的同情,更有历史带来的、深入骨髓的警戒: “从那以后,族规就彻底变了,族长...我的父亲。他和那些活着经历过那场浩劫的长辈们,再也不允许任何外来雌性踏入族地半步!” 鹿晨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充满了无力和沉重的叹息:“所以...不是大家想针对你...是那段血色的往事...像沉重的枷锁,套在了每一个鹿族的心上。” 他艰难地说完,仿佛耗尽了力气,肩膀微微垮下。 那双清澈的琥珀色眼睛里,清晰的映照着林溪晚此刻“震惊、悲伤、感同身受”的完美表情——微微张开的唇,盈满水光的桃花眼,和因过度“哀伤”而轻微发抖的手。 “天啊...原来...原来是这样...”林溪晚的声音带着真切的颤抖,她用没受伤的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仿佛下一秒就要因为那份“沉重”的悲痛哭出声来。 乌乌!扫描一下当初的细节,是否像鹿晨说的这样? 已经解锁关键信息的乌乌,查起资料来便不再费劲,仅过几秒:【是的晚晚!的确是鹿晨所说的那样!没有任何添加成分!】 能查到豹族为什么要抢鹿族的地盘吗? 【10年前迷雾森林板块扩大,豹族的领地恰好在其中,便看上了善良的鹿族!】 鹿晨看着林溪晚“深受触动”的模样,心中的保护欲再次压倒了历史的阴影。 他回握住林溪晚冰凉的手,试图传递一丝安慰:“你别怕,我也会想办法让你留在部落的!毕竟你是灵长族的...和豹族应该没什么关系,对吧?” 林溪晚抬起泪眼朦胧的脸,里面除了悲伤,悄然多了一丝更深邃的东西——一种抓住了某种飘渺可能性的锐利。 她反手用力握紧鹿晨的手,泪水终于滚落脸颊:“我明白!我太明白那种被背叛的痛了!” 她的声音哽咽,却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决绝:“可是...可是鹿晨!不是所有雌性都会做的事情啊!让整个族群固步自封,排斥一切善意...这难道不是另一种伤害吗?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兽人,又做错了什么呢?” 她微微停顿,看着鹿晨因她的话语而更加动摇的眼神,泪光闪动的眼眸深处,一丝寒光如冰刃掠过。 第5章 毒魔藤 豹族雌性的背叛,引发了鹿族领地缺失,强壮的兽人死亡! 还发生了整整10多年,若她不表现出自己的价值,恐怕难以留下。 林溪晚薄唇轻抿,还想再说些什么时,洞口突然传来其他兽人的呼喊: “少主,东西都已备好,该去祭台了。” 鹿晨高大的身躯猛地一僵,脸上的担忧瞬间凝固,随即化为一种近乎狼狈的急促。 他迅速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小的气流,刮过林溪晚冰冷的脸颊。 “你别怕!”他几乎是抢在对方再次催促前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我...我会再想办法的!” 他琥珀色的眼睛深深看了林溪晚一眼,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歉意、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 “等会儿...等会儿我...让图兰给你送点吃的!我过两天会再来看你!” “谢谢你,鹿晨...”林溪晚微微仰起脸,那双即使在昏暗光线下也依旧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自责:“但我真的希望,你不要为了我的事情过于操劳。我已经...够麻烦你了。” 鹿晨被那盈满自责的泪眼看得心头一揪,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点慌乱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微卷的栗色短发,耳尖因为窘迫而微微发烫。 “不麻烦!” 他斩钉截铁地反驳,声音因为急切而拔高了一瞬,随即又意识到什么,飞快地瞟了一眼洞口方向,压低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固执和责任感:“你是我救的!自然要我管!” 话音未落,洞口那冰冷的催促声又响了起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少主!” “来了!”鹿晨应了一声,最后深深地看了林溪晚一眼,那眼神里有太多未尽的承诺和担忧,最终只化作一句:“等我!” 便猛地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大步流星地冲出了阴冷的岩洞,连同那一点点微弱的光线和暖意,彻底隔绝在了厚重的藤帘之外。 【哇塞!狍子鹿晨好帅!去受罚都不愿告诉你!好感度+10!】乌乌的声音在林溪晚脑中响起,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激动和怜爱。 所以说...我真的很愧疚啊。林溪晚在意识里回应,声音冰冷而疲惫。 利用一个善良少年背负族规的惩罚来换取自己的生存机会,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但愧疚是奢侈品,她此刻最需要的是清醒。 脑海里回完系统的话语,林溪晚迅速抬起没受伤的右手,指尖用力抹去眼角那点残存的泪水。 动作干脆利落,不带一丝方才的柔弱。那双桃花眼里的水光瞬间褪去,只余下深潭般的冷静和锐利。 她忍着左臂传来的阵阵钝痛和牵扯感,开始重新打量这个囚笼般的废弃岩洞。 洞壁凹凸不平,覆盖着大片深色、干涸苔藓与深褐色的藤蔓化石状残留,深深嵌入石缝。 地面铺着粗糙的石砾和少量干燥的枯叶碎片,角落散落着几块风化的巨大植物根茎残骸或奇特的钟乳石状矿物结晶。 唯一的干燥处便是鹿晨铺上的虎皮,但依旧被洞内无处不在的阴寒所浸透。 乌乌,扫描一下巨大的植物根茎残骸还是什么? 【这是“毒魔藤”的根茎,一般情况下只会长在迷雾深林中央地区,根茎可煮着吃,生吃会出现幻觉,严重会导致死亡。】 可食用...林溪晚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哗啦”岩洞的树藤被一只布满岁月刻痕、稳健有力的手掀开。 映入眼前的便是刚才为她治疗的图兰。 图兰见她半躺在石床上,浑浊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讶,却也没问别的,只是沉默地将怀中一个用大片新鲜树叶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解开。 露出里面几个灰绿色、看起来就粗糙寡淡的草团子,递了过来。 “吃点东西吧...” 林溪晚小心接过却没着急吃,装晕的时候,她就仔细观察过图兰。 身上有一股常年触碰药材的草药香,右手指茧,证明经验丰富,族中不缺寻常草药。 沉默寡言、谨慎克制、耍心机往往比装单纯更容易被戳破。 她望着手里的食物,抬眸时多了股感激:“谢谢您...愿意拿出金树浆液救我...” 图兰整理着包裹食物的叶片,饱经沧桑的语调在空旷的岩洞里多了一抹神秘:“不用谢...没有族长的默许,我也带不进来。” 说完,望向林溪晚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好好休息,不要辜负了小晨为你的付出...” “我知道的...”她轻咬了一口手中的草团,舌尖传来的口感使她眼眸一暗。 口感干硬,几乎没有任何粮食的香气,更像是在咀嚼某种晒干的野草根茎。这绝不是日常食粮应有的味道! 只是一瞬间,林溪晚眼眶一红,鼻尖一酸,压抑着哭腔:“谢谢你们,明明自己也缺食物...还对我这外来人这么好...” 图兰手上的动作一顿,眼窝一沉:“小晨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不...不是鹿晨...”她立刻摇头,动作幅度很小,却带着一种被戳穿秘密般的窘迫和慌乱,苍白的脸颊甚至因为急切而泛起一丝病态的潮红。 图兰浑浊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了然,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和担忧:“那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单纯...” “容易轻信她人...”她缓缓收回目光,声音恢复了之前的低沉沙哑,却多了几分语重心长的意味。 【哇哦!晚晚,你是怎么知道鹿族缺食物的啊?本宝宝资料库都没有写耶!】乌乌的声音带着惊奇和一丝后知后觉的懊恼在脑中响起。 如果有充足的食物为什么还要去迷雾森林里采集“木浆果”? 如果说岩洞里的可食用根茎是偶然,那图兰带来的食物就是关键! 鹿晨去领罚愿意让图兰来给我送饭,那就是笃定了,图兰不会缩减我的食物。 【那万一是族长让的呢?图兰背着鹿晨偷偷调换了食物。】 可她刚才也说了,金树浆液是族长默认的,不然也送不进来,鹿战连珍贵的药都愿意给我用,又何必克扣我的食物? 【天呀!晚晚你真聪明!不愧是本宝宝看中的宿主!】乌乌的声音充满了崇拜。 图兰瞧着她沉默许久的模样还以为是戳中了她的痛处,将叶片小心收好后,留下了最后的嘱咐。 “你好好休息!小晨过两天就来看你!” “等等!” 第6章 迷雾森林 “还有事?”图兰略微侧了一下头,浑浊的眼眸里沉淀着无声的审视。 林溪晚纤长的睫毛飞快地颤了颤,如同受惊的蝶翼,刻意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是这样的...” “我想...在离开前,再见见鹿晨。他救了我的命,我...想当面好好谢谢他。”她抬起微红的眼眶,目光里盛满了恳切与不容拒绝的感激:“您...能帮我转达么?” 图兰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息,那平静无波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了然,又或许只是岩洞光影的错觉。 她最终没说什么,只是幅度极轻地点了下头,算是应允。 【晚晚!】乌乌急切的声音几乎要刺穿林溪晚疲惫的神经,【为什么不直接问粮食短缺的事儿?早点知道原因,咱们才能想办法啊!】 直接问?那无异于是在图兰警惕的堤坝上凿开一道口子,她会告诉族长,把我看得更紧,怀疑更深。 林溪晚在意识深处无声地叹息,冰冷的现实像这岩壁一样压着她。 唯有退一步,把姿态放得更低,把目的藏在最无害的“告别”与“感激”之下,图兰才会放松那根紧绷的弦,将我需求告诉鹿晨。 【为什么呀?本宝宝不懂!】乌乌的声音充满了电子质感的委屈。 乌乌,想想看。鹿族领地在迷雾森林边缘,现在又食不果腹,鹿晨作为三纹巅峰的兽人,是部落不可或缺的主要战力。 他现在满心想着违抗父命留下我,这份执着,这份“责任感”,在族人眼里是麻烦。 旁人的劝阻在他听来,都不过是鹿战的不想留下我的小动作,反而会激起鹿晨强烈的逆反。 林溪晚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感受着虎皮粗糙的纹理。 但如果...是我亲口告诉他,我要走就不会闹得大家都难看,他们自然乐意传达。 【哇!晚晚你好聪明!本宝宝眼光真好,绑定了你这样的宿主!】乌乌的声音雀跃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崇拜。 林溪晚在心底轻轻哂笑,聪明?不过是...在绝境中抓住每一根能勒紧的稻草罢了。 这份利用他人赤诚的算计,让她心底某个角落泛起微不可察的涩意,但瞬间就被冰冷的求生欲淹没。 “滴答...” 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滴水声,如同冰冷的针,骤然刺破了岩洞里沉重的寂静。 她的视线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精准而迅猛地锁定了角落里一块颜色略有差异微微凸起的阴影。 乌乌,能给我弄把铁锹么? 【很抱歉晚晚,】乌乌的声音带着一丝爱莫能助的沮丧,【你现在还没有完成任务,无法解锁系统商城...】 她了然,冰冷的视线迅速扫过幽暗的整个岩洞,最终,牢牢锁定在散落于角落的几根深褐的粗壮根茎上。 剧痛像无数烧红的钩子,狠狠撕扯着她左臂,林溪晚绷紧下颌,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猛地吸一口气,将自己从冰冷的石床上硬生生往下拽! “砰!”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中突兀炸响,震得她眼前一黑,喉头腥甜翻涌。 几乎是同时,门口守卫的低语夹着一丝迟疑滑入耳中: “...动静不对?进去看看?” “看个屁!”另一个声音立刻淬着毒液般打断,满是厌憎:“大长老说了,这就是个灾祸!瞧她把少主蛊惑成什么鬼样子了?送点吃的包个扎,已经是开恩!” “啧,要不是她头上没有狐族耳朵,我真要以为是哪个狐族派来的奸细。” 不进来...正合我意。 林溪晚猛地咬住下唇,拖着半边麻木的身体,竟是用爬的方式,朝着那堆深褐的根茎狠狠扑了过去! 指尖终于攫住一根最粗壮冰冷的根茎。来不及感受掌心被粗粝树皮磨破的痛楚,她几乎是立刻就调转方向,将身体最后一点力量压榨到极致,朝着那块颜色略暗、微鼓的岩壁阴影处爬去! 一下,又一下。 沉重的根茎尖端被当作凿子,狠狠砸向凸起的硬土块! 每一下撞击都反震回刺骨的麻痛,她右臂肌肉痉挛,虎口被根皮上尖锐的瘢痂割裂开,温热血珠渗出,染红了深褐的木纹。 不知砸了多少下,洞壁缝隙透进的天光都黯淡了几分,汗水滴进眼睛里,火辣一片。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到不容错辨的崩裂声猛地响起! 一小块深褐的泥土猝然剥落,簌簌滑下,紧接着,周围更大面积的硬土开始噼啪剥落! 散发着浓重湿润土腥和陈腐气息的、约莫一米见方的——黑黝黝的洞口,赫然暴露在晦暗的光线下。 林溪晚毫不犹豫,强忍剧痛,钻了进去,粘稠的黑暗裹挟着腐烂气息扑面而来。 碎石和断根刮蹭着伤口,每一步挪动都痛得钻心,她只能凭感觉向深处爬。 随着往里的探入,通道越来越宽,压抑的黑暗渐渐转淡,隐约的光透了进来。 哗啦——身体猛地滚出洞口!冰冷的湿气瞬间包裹全身。 眼前是一片死寂的灰雾森林,参天巨树在浓雾中扭曲着巨爪般的根系,几只暗褐的甲虫犹如喝醉一般慢悠悠爬过脚边。 林溪晚仰头一看,头顶竟是一棵被无数深绿藤蔓缠得密不透风的巨树! 藤蔓粗如巨蟒,布满尖刺瘤结,散发着与她手中根茎同源的,令人心悸的腐朽甜腥! 是毒魔藤! 【是滴!恭喜晚晚解锁迷雾森林地图,全图约581k㎡,里面有兽世最大的雾霾以及各种毒虫、毒草、等等。获得探索点:10点!可以在后续商城等比列换取物品哦!】 乌乌的声音激动在脑海响起。 林溪晚喘息着,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带血的根茎。 是机遇! 她看向这片寂静得可怕的森林:“乌乌,迷雾森林会让兽人迷失,我的祖先也是兽,那我会有危险吗?” 【只要晚晚不往深处走,应该是没事的!】 林溪晚深吸一口气,冰冷混合腐败的空气让她头脑一凛。活下去要紧。 “嗯...这附近还有别的可食用植物吗?” 【很抱歉晚晚,本宝宝还是一个新系统,能扫描的范围只能在你可视范围内,目前你可是范围内的所有植物,只有毒魔藤能使用!】 乌乌的声音蔫了下去,带着电子音特有的沮丧:【本宝宝太没用了!】 “没事,你已经很厉害了。” 她撑着剧痛的身体,艰难站起,用手中的根茎割断了一小截毒魔藤的藤蔓,断口瞬间渗出蛛网般的血丝状汁液。 第7章 离开山洞 回到岩洞后,林溪晚没有立即研究毒魔藤上的血迹,而是躺在虎皮包裹的石床,静静地看着系统界面的回复值“15%”。 “完全恢复要多久?” 乌乌兴奋的电子音在耳畔响起:【五天!晚晚身体素质本身就好,只要不再像刚才那样,五天就能完全康复。】 “太快了!”林溪晚眸光一沉:“控制在一个月左右,好太快容易引发怀疑。” 【好的吧!】乌乌立刻蔫了下去。 这毒魔藤是要将汁液洗干净后使用么? 【是的,汁液上面有微量毒素会导致头晕、腹痛、恶心,必须要完全洗净,煮炒都是不错的选择呢!】 知道了。 她继续啃着手中干硬的草团,粗粝的纤维刮过喉咙,带起一阵细微的刺痛。 【晚晚,你真的一点也不慌吗?万一鹿晨这三天都不来怎么办?】 他会来的...还会带着问题来! 果然两天后,送饭的人换成了鹿晨。他脸上的鞭痕结了深褐色的痂,从额角斜拉到下巴,走路时右腿明显吃不上力,身形晃得厉害。 “鹿晨?”林溪晚的视线瞬间钉在他脸上,眼圈倏地红了,指尖颤巍巍探向那道狰狞伤口,声音抖得不成调:“你...对不起...全怪我...” 鹿晨猛地偏头避开触碰,像被烙铁烫了似的,颈后短毛都炸了一下,急忙将怀里用新鲜叶片包裹的食物塞给她:“我没事...本就是我先触犯族规将你带回来的。” 他指节无意识抠着掌心老茧,目光沉沉压在她苍白的脸上:“图兰说...你要走?” 林溪晚睫羽压得更低,将他瞬间绷紧的肩线和微微后贴的鹿耳收进眼底。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吹散:“嗯...你们食物也不多...我留着,平白消耗...还害你...” 尾音化作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鹿晨脑袋埋得更低,眸子在阴影里黯沉得如同凝滞的琥珀:“我回去后...找人问过灵长族的家在哪...可是...不管是谁都说从未有这个种族...” 说完他抬起头,毛茸茸的耳朵沮丧地完全塌了下来,委屈眼巴巴瞅着她:“你在骗我...么?” 林溪晚死死钳紧草团,指缝都勒得发白,眼中却适时泛起泪花:“我当然没有...” 她沉默许久,才从哽咽里挤出字句:“灵长族天生无法变成兽形,为了防止其他种族的欺压,一直生活在迷雾森林外围...那怕出门也会伪装成其他种族。” “百年前部落救了一位快冻死的狐族雌性,她魅惑了族长,使得族长做了许多错误的决定,导致族人死伤惨重...只有少部分人逃了出来...” “后来...” 剧烈的颤抖让她再也拼凑不出完整的句子,只有压抑的、破碎的抽气声在阴冷的岩洞里回荡。 “别说了!”鹿晨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低吼,带着藏不住的慌乱:“我信!” 他急急补道,手指无措地蜷了又伸:“我信你!” “谢谢你鹿晨!”林溪晚瞬间扑到他怀里,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委屈,抽泣起来。 药草混着血腥气的味道钻入鼻腔,鹿晨浑身肌肉瞬间绷成硬石!雌性的体温和清浅的、带着泪意的呼吸拂过他颈侧... 他屏着气,连指尖都不敢动,过了许久,才笨拙地抬起冻僵似的手掌,极轻地拍打她单薄的脊背,力道轻得像拂去落叶上的霜。 当他肩上的兽皮洇开深色湿痕,林溪晚才缓缓退开,眼尾还挂着未干的泪迹。 “鹿晨。”她抬起微红的眼眶,声音带着哭过后的微哑:“鹿族缺粮的根源...究竟是什么?或许...我能帮上忙?” “我们...”鹿晨迟疑片刻,解释道:“迷雾森林里面有一种黑色的甲虫,他们专挑我们种植的“雾茸穗”吃,导致食物不富裕,只能吃石根团子。” “那你们当初去采的那个木浆果又是?”林溪晚适当性的发出疑惑。 “那是我们给雌性采摘的,她们总吃石根团子,身体会吃不消。” 鹿晨说到,将怀里两颗红色的木浆果递给她:“这个给你吃,我偷偷拿来的。” 林溪晚攥紧浆果,指腹摩挲光滑果皮,诧异的望着他:“谢谢...你们有想过什么办法吗?” “尝试过武力打,但是它们的血液有腐蚀性,会破坏植物本身,后来我们用火烧过,开始还有些用,但是虫子会趁我们轮班交替的时候飞过来偷吃。” “没有尝试去找他们的巢穴?” “在迷雾森林里,兽人去了会迷失。” 原来是这样? 她睫羽几不可察地一颤:“我或许有办法,鹿晨你能带我出去看看吗?” “这...”鹿晨明显有些犹豫,但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点头:“当然可以!” “不过...你的伤...方便吗?”他目光扫过林溪晚左臂固定树皮。 “你抱着我走。”林溪晚抬起头,水润的眼睛望着他:“不行么?” “好!”鹿晨想也没想,俯身将她打横捞起,动作牵扯后背鞭伤,他闷哼一声,牙关咬得死紧,手臂却稳稳箍住她腰背。 雌性温软的身体嵌进臂弯,发丝间清冽的草木混着泪水的咸涩气息钻入鼻腔...少年心跳擂鼓般撞着胸腔,耳根红得滴血。 “是我扯到你伤口了吗?”她指尖虚虚搭上鹿晨绷紧的小臂。 “当然没有!我只是...不太熟练!” “嗯!我知道!毕竟你很厉害!”林溪晚轻软的肯定砸进他耳蜗。 两人很快来到岩洞门口,门口守着的兽人见到两人出来,眼里多了股狠厉,脸上的兽纹亮了又亮。 “少主,你不许带她出去!” “我就带她出去走走,一会就回来!”鹿晨据理力争。 “那也不行,族长说了你若是这样随心所欲,就立刻将她赶出去。”说着恶狠狠的盯着林溪晚,仿佛在看什么天大的仇敌。 “我...”他听到这话明显犹豫了起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林溪晚轻掐着他身上的兽皮,眼眶泛红,在他耳边小声的嘟囔:“我想帮你...” 那软弱的声音配上泪花,使他脊背一挺,耳边再也听不到兽人的警告,一股脑冲了出去。 第8章 谈判 “拦住他们!快!”身后追击的吼声如同炸雷,瞬间撕裂了部落午后的宁静。 紧接着,带着岩石般粗粝质感的怒斥炸响,沉重的脚步声如潮水般涌近,夹杂着低沉的兽吼,无数道带着敌意的目光如芒刺般钉在背脊上。 “鹿晨少主!停下!你这是在触犯族规!” “再执迷不悟,你怀里那雌性立刻就得滚出鹿族!” 林溪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这声声警告动摇了他。 她强忍着颠簸带来的剧痛,指尖死死掐进冰冷的毒魔藤根茎,用尽力气让声音听起来依旧娇弱却带着急切的肯定:“鹿晨,别停!相信我...我有办法帮你!” 风声在耳边呼啸,脚步声、怒吼声如同跗骨之蛆,从四面八方涌来,越聚越多,越逼越近。 每一次鹿晨的跃起、落地,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林溪晚断裂的左臂上,骨裂处仿佛被无数烧红的铁钎反复贯穿,尖锐的刺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浓重的血腥味不受控制地在口中蔓延。 她只能用完好的右手死死托住左臂,试图减轻那钻心的撕扯感。 鹿晨急促滚烫的喘息喷在她发顶,抱着她的手臂因鞭伤牵扯而微微痉挛。 他仓促低头,栗色短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角,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惊惶和担忧:“你怎么样?撑得住吗?” 话音未落,身后又一声爆喝迫近,他脸色一白,再不敢分神,咬紧牙关,爆发出更快的速度向前冲刺。 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刀尖上煎熬,林溪晚费力地侧头望了一眼身后紧追不舍的乌泱泱兽人群。 视线掠过鹿晨因紧张而绷紧的下颌线条和格外英俊的侧脸,一个不合时宜的古怪念头猛地钻进脑海。 这般穷追不舍的架势,倒像是...硬抢了新郎在逃婚?虽然位置调了个个儿... 这荒谬的联想,竟让她苍白的唇角极轻微地勾了一下。 嗯,还挺应景。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密集的草棚石屋终于变得稀疏。 他们冲到了部落边缘一片用低矮荆棘围栏圈起的开阔地前。 地里,本该生机勃勃的“雾茸穗”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翠绿,叶片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孔洞,残缺得几乎看不出原貌。 几名巡逻的兽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狂奔惊动,愕然转身,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鹿角上力量波动隐现,警惕地看向冲来的鹿晨和他怀里的“麻烦”。 “少主?”其中一个兽人看清来人,脸上满是震惊和困惑:“你这是...?” 就在此时,身后密集的脚步声骤然停歇。 沉重的喘息和低低的、充满敌意的低吼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两人死死困在中间。 无数道冰冷、审视、或带着赤裸裸愤怒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箭,钉在鹿晨和林溪晚身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围拢的兽人群忽然向两侧无声地分开,让出一条通道。 鹿战高大的身影从中缓缓踱出,深栗色的头发被风吹得微乱。 他深邃的眼眸,先是沉沉地扫过林溪晚那张苍白脆弱却惹出无数事端的脸,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她里外剖开审视。 最终,目光定格在鹿晨身上,里面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震怒,是疲惫,是恨铁不成钢,但最深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要将少年压垮的失望。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沉重如山的威压,清晰地砸在鹿晨的耳膜上。 “鹿晨,”他顿了顿,那短暂的停顿比鞭子抽打更令人窒息,每个字都像淬了寒冰的棱锥:“你太让我失望了。” “父亲...”鹿晨抱着林溪晚,耳朵往后一拉:“我只是...” “不用多说!”鹿战不由分说的打断他:“我会根据诺言直接将这雌性赶出去。” “等等...”一声极其虚弱,却异常清晰的低唤,如同风中断弦。 林溪晚轻轻挣动了一下,那力道小得几乎可以忽略,却让鹿晨如同被火燎了般猛地低头。 林溪晚用眼神示意将自己放下,鹿晨琥珀色的瞳孔里满是挣扎和不情愿。 但在对上她那双盈满水光、带着无声恳求的桃花眼时,手臂终究还是松了力道,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冰冷的泥地上。 “我能解决你们的粮食危机。” 软弱的声音在风中本就微弱了几分,却清晰的传入鹿族每个兽人的耳朵,耳边的讨论声不断,有质疑,有嗤笑,有好奇,却唯独没有惊喜。 鹿战的表情始终没变过:“我该如何相信你?” “可以拿一小片地让我试试,如果不成功,我也有别的东西可以代替石根草作为主要粮食来源。” 他没有开口,但言下之意是希望林溪晚继续说下去。 林溪晚强压下左臂传来的阵阵晕眩剧痛,用未受伤的右手,颤抖着却异常坚定地举起一直紧握的深褐色毒魔藤根茎。 断口处,暗红的汁液如同凝固的血痂。 她的声音依旧带着虚弱的颤音,但那双含泪的桃花眼却努力抬起,迎向鹿战审视的目光,尽量让语调清晰平稳。 “这是一种藤科植物,须将汁液洗净,水煮可食用。” “汁液里的微量毒素会导致头晕、腹痛、恶心,我们可以将洗过汁液的水浇灌在“雾茸穗”上,长期下来可以保证虫子不再啃食。”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这个外来人员?”大长老,也就是鹿晨的舅舅鹿呤,愤怒的开口。 林溪晚垂着眸,一副了然于此的模样,当抬起头时,那双含泪的桃花眼中,浓得化不开的委屈几乎要凝成实质滴落下来。 “你们救了我,我只是想帮帮大家。她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带着浓重的鼻音:“帮帮...鹿晨...” “听她的...”鹿战深琥珀色的眸子一暗:“先用一块地试试。” “族长!怎么能这么草率的做决定?这可是我们鹿族赖以生存的粮食。” “你有更好的办法?” 就在鹿战沉吟未决之际,兽人群外围忽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骚动,兽人们像是被无形的手拨开,目光齐刷刷地转向某个方向,带着敬畏与惊讶的低语声浪般扩散开来: “是鹤长老!” “鹤长老居然也来了!” 紧接着,一位面容异常年轻、却顶着一头长发如雪白的少年,缓步从分开的兽人群中走出。 他那张脸精致得近乎雌雄莫辨,然而脸上赫然浮现着象征强大力量的四道深青色兽纹!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瞳孔主体为温润的玉白色,上方有一块不规则的朱红色光斑。 此刻明明嘴角上扬,勾勒出似笑非笑的弧度,可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却沉淀着猎捕者打量猎物时那种令人骨髓生寒的冷意。 他的目光,精准而缓慢地,落在了林溪晚身上。 第9章 驱虫 乌乌...我好像撒谎撒到‘正主’面前了。 脊背窜过一丝细密的寒意,林溪晚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尚未愈合的伤口。 【Bingo!婉婉说的不错哦!】乌乌的电子音带着点不合时宜的雀跃,【你面前的这位,正是两年前鹿族救下的鹤族,云翎!】 谢谢,真不用这么‘夸奖’。林溪晚在意识里咬牙回应,面上却竭力维持着那份惹人怜惜的脆弱苍白。 她下意识地侧头,想从鹿晨脸上捕捉一丝端倪,却见这傻狍子比她这个刚被‘鹤族雄性’丢下高空的‘受害者’还要激动百倍。 “你吓到她了!”鹿晨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像护崽的凶兽,严严实实将林溪晚挡在身后。 栗色的短发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燃着纯粹的怒火,直直瞪向云翎,颈后的短毛似乎都炸开了一圈。 云翎仿佛没听见那充满敌意的低吼,嘴角依旧噙着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目光甚至没在鹿晨身上停留,那双玉白色为主、嵌着不规则朱红斑的奇异眼瞳,如同冰封的湖面,倒映着林溪晚强作镇定的身影,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审视,仿佛要将她精心编织的谎言一层层剥开。 “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他的声音清越,却像羽毛落在冰棱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意:“不如让她试试?” 鹿呤眉头紧锁,脸上深刻的皱纹拧得更深,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还想反驳。 但目光触及云翎那双平静无波却隐含威压的眼眸,最终只是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好!”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带着压抑的烦躁:“去!打盆水来!” “是!”一个年轻兽人应声飞奔而去。 很快,一个硕大的,形似葫芦的石制水盆被吃力地抱来,里面盛满了清澈的冷水。 林溪晚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悸,没再犹豫,用那只完好的右手,将深褐色的毒魔藤根茎投入水中。 “我来!”鹿晨立刻蹲下身,毫不犹豫地将大手探入水中,动作有些笨拙却异常认真,开始用力搓洗藤茎上那些深褐干涸的痕迹。 一下,又一下。 不过片刻,整盆水已化作一汪粘稠、不祥的暗红,浓郁得如同刚刚放干了一头巨兽的鲜血,散发着淡淡的、带着铁锈味的草木腥气。 “嘶——” “这…这汁水怎么像血一样?!” “太邪门了!” 围观的兽人群中骤然掀起一阵压抑的声浪,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和惊疑的低语嗡嗡作响,无数道目光死死锁住那盆猩红的水,充满了本能的警惕与不安。 林溪晚深吸一口气,压下左臂传来的钝痛,声音依旧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现在...把这水浇到雾茸穗上...” 鹿晨二话不说,端起沉重的石盆,小心翼翼地走向鹿战指定的那一小块试验地。 暗红色的水瓢泼而下,均匀地浸湿了翠绿却布满孔洞的叶片和下方的土壤。 鹿战目光沉沉,抬手做了个手势。负责看守火堆的兽人立刻动手,将燃烧的枝条踩灭、拨散。 浓烟带着余烬的热气升腾而起。 所有兽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屏住呼吸,目光紧盯着那片刚被‘血水’浇灌过的田地,以及更远处浓雾弥漫的森林边缘。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风吹过残缺叶片的沙沙声,和无数道紧张的心跳。 嗡——嗡——嗡—— 不过半分钟,一阵密集而令人头皮发麻的振翅声由远及近,如同低沉的闷雷从迷雾森林深处滚滚而来! 来了! 无数只外壳漆黑油亮,约莫拳头大小的甲虫,铺天盖地地朝着雾茸穗地俯冲而下! 兽人群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连呼吸都停滞了,鹿晨下意识地又往林溪晚身前挡了挡。 然而,就在那片“血水”浇灌的区域边缘——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所有的黑虫像商量好了一般,全部都绕过了那块被浇过水的雾茸穗往其他地方飞去。 “绕…绕开了!它们真的绕开了!” “天!真的有用!” “我们的粮食有救了!” 短暂的死寂后,是难以抑制的狂喜和如释重负的呼喊!兽人们脸上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眼中爆发出灼热的光芒。 鹿呤脸上的震惊之色尚未褪去,紧锁的眉头却仍未松开,下颚骨紧紧绷着,目光死死盯住那片被虫子避之不及的“血地”。 就在这时,一只格外硕大的黑虫,不知是饿昏了头还是过于莽撞,竟落在了那片深红土壤边缘的一株雾茸穗上! “快看!有只虫子飞进去了!” 鹿呤紧绷的下颚骤然松弛了一瞬,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他眼底飞快掠过。 他立刻指向那只虫子,声音带着惯有的严厉:“哼!我就说——” 他的话音未落。 那只刚刚落足在叶片上的巨大黑虫,六条腿爪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 “啪”地一声砸在暗红色的泥土里,细长的腿爪在空中徒劳地蹬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死...死了?!” “我的兽神啊!那虫子就这么死了!还没有喷射出腐蚀性的汁液!” 惊呼声再次炸响,这一次,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和一丝对未知力量的敬畏。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到地上那只僵硬的虫尸上,又猛地转向场中那个纤细苍白的雌性。 鹿呤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如同被掐住了脖子,他张着嘴,脸上的表情凝固在震惊与一丝狼狈的错愕之间,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原先那点隐秘的期待,此刻被眼前铁一般的事实击得粉碎,只剩下一片茫然和难以置信。 周围的喧嚣似乎瞬间远离,林溪晚能清晰感觉到鹿战审视的目光变得更加深沉,而云翎那冰冷中带着探究的视线,则像无形的丝线,缠绕得她呼吸微窒。 鹿呤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种强撑的,被事实冲击后的干涩:“就算...就算这个法子真能驱虫...” 他目光锐利如刀,再次刺向林溪晚,试图在别处找回场子:“你刚才说的‘食物’呢?就靠这根破藤?谁知道吃了会不会有毒!” 林溪晚迎着他质疑的目光,轻轻晃了晃手中那根已经洗净、颜色转为深棕的毒魔藤根茎。 她抬起脸,那双桃花眼中水光未退,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和决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兽人的耳中。 “这个,煮过以后,就能食用。” 她顿了顿,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犹豫:“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第一个吃给你们看。” 第10章 别扭的大长老 鹿战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磐石相击:“取水生火!” “是!” 命令声落,兽人们立刻行动起来。枯枝被快速架起,很快便燃起一簇跃动的橙黄火焰。 一个天然凹陷的厚重石槽被注入清水,架在火上。 其中一个兽人熟练地拿起边缘被磨得尖锐的石片,对准深褐色的毒魔藤根茎,“嚓嚓”几下,将其切成大小不一的块状。 嗯...效率比我想象中高,倒是比我了解到的兽人聪明得多。 【啊?晚晚你在现代就了解过远古的兽人啦?本宝宝也想去学学!】 网络小说挺多,你想了解可以去搜搜。 【哇塞!数据库搜到了好多,晚晚你放心等本宝宝学成归来,一定会是你兽世路上的完美助力!】 大可不必。 鹿晨的目光始终紧紧锁在林溪晚身上,见她沉默不语,唇色苍白如薄纸,他心头一紧,下意识以为她是过度紧张。 当一只宽大温热的手掌带着薄茧,轻轻覆上她冰凉的手背时。 林溪晚抬眸,撞进鹿晨那双写满担忧的琥珀色眼眸里,只见鹿晨额角沁出了许多细密的汗珠,倒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紧绷万分。 她朝鹿晨极轻微地点了点头,眼波流转间,传递出一丝强自镇定的安抚,这无声的交流,一丝不落地映入了云翎那双玉白嵌朱红的奇异眼瞳中。 云翎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弧度冰冷而玩味,随即漫不经心地移开了视线,仿佛只是瞥见了什么无关紧要的景致。 石槽中的水在火焰舔舐下,由平静到冒起细碎的气泡,最终彻底沸腾翻滚起来。 块状的根茎在滚水中沉沉浮浮,颜色由深褐逐渐转为浓重的深紫,空气里弥漫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草木与甜糯的奇异香气。 鹿战的目光扫过沸腾的石槽,沉声问道:“像这样直接食用就行?” 林溪晚刚欲点头上前,一只骨节分明,带着鞭痕的手已抢先一步探向滚烫的水面。 “你身上有伤,不能碰水!”鹿晨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鹿战看着儿子这毫不掩饰的维护姿态,额角青筋跳了跳,眼神里透出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合着你身上那些鞭痕就不叫伤了? 鹿晨浑然不觉父亲的眼刀,小心翼翼地从滚烫的水中用石片捞出一小块煮透的根茎。 “这个...就这么吃?”他带着一丝少年人的好奇,不等林溪晚回答,便急急地将那块滚烫的根茎送入口中! “唔——!” 下一瞬,鹿晨的眼睛猛地瞪圆,俊脸瞬间涨得通红!他痛苦地闷哼一声,下意识就要将口中之物吐出。 “有毒?!” 鹿呤的厉喝如同炸雷,眼神瞬间变得如鹰隼般锐利:“拿下这个雌性!” “不似...么又嘟...”鹿晨烫得口齿不清,却强忍着咽下那口灼热,焦急地张开嘴试图辩解,同时毫不犹豫地转身,再次将林溪晚护在自己身后。 鹿战看着儿子这副狼狈的模样,脸色更是难看,语气冷硬:“没有毒你吐什么?又鬼叫什么!” 林溪晚心头一紧,她立刻上前一步,轻轻掰开他的嘴查看。 “嘶...”鹿晨痛得倒吸冷气,舌尖上一个鲜亮的水泡清晰可见。 “被烫到了吧?”林溪晚声音轻柔得像叹息,凑近他的唇边,小心翼翼地吹着凉气:“还好只是个水泡,下次一定要小心些。” 少女温热的呼吸拂过灼痛的舌尖,带着清冽的气息。 鹿晨浑身僵硬,脸上红晕更深,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猛地扭过头去,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你...我...没事!” 带着一丝赌气般的倔强,他再次从石槽里捞出一块深紫的根茎。 这次他学乖了,放在嘴边耐心地吹了好几下,才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 浓郁的甜糯香气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细细咀嚼,那根茎竟变得异常粉糯细腻,甜度适中,毫无草根的干涩或异味。 “好吃!!!” 鹿晨的鹿耳瞬间精神抖擞地竖起,琥珀色的瞳孔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他连忙又捞起一块,仔细吹凉,献宝似的递到林溪晚面前,声音都带着雀跃:“你快尝尝!” 林溪晚从他手中接过那块温热的根茎,指尖拂过粗糙的表皮,轻轻剥开,露出里面深色绵软的芯。 她小口咬下,熟悉的香甜粉糯感在味蕾绽放。 竟然紫薯的味道... “嗯,确实好吃。”她轻声肯定。 周围兽人们看着两人吃得香甜,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诱人甜香,腹中馋虫早已被勾起,可他们始终踌躇着不敢上前。 一直冷眼旁观的云翎,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 他踱步上前,姿态从容,修长的手指随意拿起一块根茎,姿态优雅地送入口中。 “口感绵密,甜而不腻,确是难得之物。”他咽下食物,目光转向鹿战,语调依旧带着那份疏离的清冷:“族长不尝尝么?倒比石根团子强上百倍。” 鹿战明白,自己不带头,族人们终究难消疑虑。 他沉着脸,接过云翎递来的另一小块根茎,谨慎地咬了一小口。 那异常香甜软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饶是威严如他,眼底也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讶异,最终缓缓点头:“确实...不错。” 族长金口玉言,便是最大的认可! 压抑的渴望瞬间爆发! “给我留一块!” “让我尝尝!” 兽人们再也按捺不住,争先恐后地涌向石槽,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可惜煮熟的根茎数量有限,眨眼间便被哄抢一空,只有少数幸运儿心满意足地品尝到了这从未有过的美味,脸上洋溢着惊喜的笑容。 鹿呤站在人群边缘,看着兽人们满足的神情,听着他们啧啧的赞叹声,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口腔里唾液疯狂分泌。 那香甜的气息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鼻腔,像小钩子一样挠着他的胃。 啧,这群饿死鬼投胎的崽子,也不知道给他留一块! 他恨恨地在心里吐槽,面上却努力维持着古板和严厉,索性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可那该死的甜香却挥之不去! 他烦躁地睁开一只眼缝,却猝不及防地看到一只纤细苍白的手伸到了自己面前。 那只手上,稳稳地托着一块还冒着丝丝热气的根茎。 “大长老...”林溪晚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怯懦和试探:“您...也尝尝?” 鹿呤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板着脸厉声斥道:“哼!别以为用这点东西就能贿赂我!你留在鹿族,终究是个祸...” 第11章 独处 “我从未想过贿赂您...”林溪晚的声音陡然低落下去,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丝被误解的委屈。 她托着根茎的手微微发颤,本就纤细的身体在风中显得更加单薄脆弱,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无形的压力压垮折损。 “舅舅!”鹿晨本就在不远处关注着这边,见状立刻冲了过来,像只护崽的凶兽挡在林溪晚身前,怒视着鹿呤:“你不吃就不吃,怎么能这么欺负她?实在过分!” 他一把夺过林溪晚手中那块根茎,带着一股撒气般的狠劲,“啪”地一声扔回了石槽里,溅起几滴滚烫的水花。 然后不由分说,拉着林溪晚的手腕就将她带离了这片令她“受委屈”的区域。 鹿呤看着石槽里那块被丢回去,沉在底部的深紫色块茎,又看看被鹿晨护着离开的林溪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中憋闷得厉害。 一个年轻兽人觑着他的脸色,壮着胆子凑过来,搓着手讪笑道:“嘿嘿,大长老,您要是不吃...那个...我能...” “滚开!”鹿呤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声音拔高:“吃这么多也不怕被毒死?!” 那兽人碰了一鼻子灰,尴尬地缩着脖子退开了,嘴里还忍不住小声嘟囔:“不给就不给嘛,冲我发什么火...” 鹿呤见四周无人再注意他,迅速环视一圈,确认无人窥视后,拿起那块被丢下的根茎,也顾不上烫,飞快地塞进了自己嘴里! 滚烫的温度和那令人迷醉的香甜粉糯感瞬间席卷口腔! 他忍不住满足地眯起了眼睛,紧绷的嘴角都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然而,他这自以为隐秘的动作,一丝不落地落入了远处林溪晚的眼里。 林溪晚唇角极轻地弯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随即若无其事地转回了头。 鹿晨在一边,敏锐地捕捉到她细微的表情变化,毛茸茸的耳朵下意识耸了耸,凑近些,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关切:“怎么了?是不是伤口还在疼?” 林溪晚摇摇头,声音轻软:“没事的...” 鹿战望着身后的兽人,低头望着手中的半块块茎,沉默良久后才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 “这位...”他望了一眼鹿晨,眨了眨,本想是示意后主动告知这位雌性的名讳,谁曾想他家儿子跟缺了根筋似的。 “父亲怎么了?是眼睛不舒服吗?要不要让图兰看看?” 逆子!他都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个这么没头脑的。 好在这个雌性明白了他的弦外之意,轻声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林溪晚,您叫我溪晚就行...” “溪晚...”鹿战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松动了一丝,那因儿子而积攒的怒火被眼前的要务压下,语气也沉稳了些。 “你之前不是说,可以帮部落解决食物问题,可否就是这个?” “族长聪慧,正是此物...”林溪晚勉强站直,言语尊敬:“我可以带你们去采集...只是...” 她眼眸一垂,望了望自己的伤口。 鹿战也明白她未尽之意。他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能帮他们解决食物危机,也不是不能暂时留在这。 “你且放心,只要东西属实,部落自然愿意接纳你。” “族长!”鹿呤听完这话,急忙上前,劝阻:“不再考虑考虑?” “我意已决。”说完,鹿战转头望向林溪晚,少许浑浊的琥珀色瞳孔,伫立在那:“你身上有伤,不如明日带我们前去?” “这个...”林溪晚苍白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为难,唇瓣无意识地抿紧,那只完好的右手更是下意识地攥紧了鹿晨的臂膀,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 她抬眼看向鹿战,眼中带着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族长,不是我不愿意...只是...那片地方藏于深处...” “人多反而容易惊动潜藏的危险,不如,您先挑几位实力强、行事稳重的,今日随我探探路,摸清状况再做长远打算?” 【晚晚,你这么说,他会相信你吗?要是本宝宝听到这个,还会以为你想把我骗过去拐卖了呢!】 那也好的过全去,导致弱小的兽人失踪的好,到时候难免被抓到错误,留在部落只会更加艰难。 鹿战的目光在云翎平静无波的脸和林溪晚苍白脆弱的面容间扫过,沉吟片刻,最终拍板: “那就让阿翎陪你去一趟。他实力足够,遇事也冷静,我放心些。” 这话音刚落,鹿晨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不行!我也得去!” 他几乎是横跨一步挡在林溪晚身前,敌意地瞪向云翎,声音里满是执拗:“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怎么能单独让晚晚跟他走!” 混账!”鹿战额角青筋暴跳,胸膛剧烈起伏,吓得周围兽人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我鹿战一生磊落,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是非不分、忤逆不孝的东西!” “我哪里说错了?!”鹿晨被吼得也上了头,不管不顾地顶回去,手指几乎要戳到云翎的方向。 “晚晚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单独让他两个人去!”他越说越激动,口不择言地吼道:“你不会想杀兽夺宝吧?这对晚晚不公平!!!” 鹿晨这句近乎诛心的指控,如同淬毒的冰棱,狠狠砸向一直静立一旁的云翎。 他原本微扬的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瞬间凝固,随即化为一种近乎冰冷的平直。 那双玉白嵌朱红的奇异眼瞳,深处仿佛有寒潭碎裂,那点朱红的光斑骤然收缩。 目光从鹿晨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缓缓移向被他紧紧护在身后、苍白着脸似乎也被这失控场面惊到的林溪晚。 “住口!!!”鹿战气得浑身发抖,眼前阵阵发黑,权杖重重顿地,发出沉闷的巨响,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后面更诛心的话。 他指着鹿晨,手指都在哆嗦,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滔天的怒火和深切的失望:“滚...你现在就给我滚!!!” 看着父亲气得面色铁青,几乎站立不稳的样子,鹿晨满腔的怒火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灭,只剩下慌乱和后怕。 他像只做错事的小兽,耳朵和尾巴都蔫蔫地耷拉下来,声音一下子低了八度,带着点手足无措的笨拙:“爹...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气,我...” 他下意识想伸手去扶。 “滚——!!!” 回应他的,是鹿战压抑到极点,濒临爆发的咆哮:“你不也想去?那你就去!我看你拖着个伤最后怎么回来!!!” 第12章 以礼相待 “鹿晨...”林溪晚拉了拉他的衣角,眼中全是心疼:“族长说的对,你伤还没好...没必要为了我...” “可是!”鹿晨猛地扭过头,琥珀色的瞳孔里燃着执拗的火苗:“我不去,那家伙要是...要是欺负你怎么办?” “没关系的鹿晨...我相信族长和整个鹿族...况且...” 林溪晚抬起头,眸中噙着的泪水,始终未流下:“你身上的伤跟着去...万一出了事...我会心疼的...” 鹿晨伸出手,烦躁的将自己的头发扯得乱糟糟的,最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紧咬的牙关里挤出闷闷的声音:“行吧...” 说着用着最凶狠的语气望着云翎:“可别回来让我知道你做了些什么!” 云翎眨了眨眼,依旧是人前温和的态度,林溪晚瞧着他勾起的唇,要不是刚刚那凶狠的模样在她脑海里疯狂闪动。 她也快相信,云翎这人身上与生俱来的温和气质了。 【晚晚,为什么不要傻狍子跟着一起去啊?这云翎看起来好可怕...】 我利用他麻烦他的事情已经够多了,那东西本就在迷雾森林里,他又挂着伤...难免会有危险。 林溪晚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云翎沉静无波的侧脸,心中无声盘算:况且...这也是我最能近距离接触云翎的机会... “少主言重了。”云翎唇角弯起的弧度堪称完美,声线清越温和,仿佛山涧清泉:“我自当...‘以、礼、相、待’。” 那四个字被他刻意放缓,一字一顿,在唇齿间轻轻碾磨,如同裹着蜜糖的承诺,甜得发腻。 只是那玉白瞳仁深处,朱红斑痕依旧沉静如渊,映不出一丝暖意。 “你最好是这样!” 鹿晨完全没听懂他得弦外之意还以为是自己威胁有了效果,不情不愿地望着两人渐渐消失的背影。 见鹿晨最终都没有打算跟上的意思,鹿战没有丝毫的欣慰,只有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咚咚咚的几声。 沉重的指节如同愤怒的鼓点,毫不留情地接连敲在鹿晨缠着绷带的额角。 鹿晨痛得龇牙咧嘴,捂着脑袋跳开一步,梗着脖子吼道:“爹!你打我干啥?!” “哼!这才几天?!就被那个林溪晚迷得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你自己掰着蹄子数数,为了她,你忤逆了我多少回?!” 鹿战胸膛剧烈起伏,发丝被粗重的呼吸拂动,他眼睛死死盯着鹿晨,声音像是从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来,带着浓重的疲惫与恨铁不成钢。 鹿晨一听他如此贬低林溪晚,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的幼兽,急红了眼,忙辩驳: “那是你不知道晚晚有多坚强!况且,她帮我们部落解决了这么多麻烦,也算是鹿族的恩人,你让让自己恩人怎么了?” “逆子啊!”鹿战愤恨怒骂。 云翎跟在林溪晚后面,打量着她故意七转八绕的路,温声细语道: “怎么不直接回洞穴?” 林溪晚丝毫没有对被戳穿感到苦恼,反而眨了眨迷人的桃花眼:“你的消息还挺广。” “族长告诉你的?还是鹿晨?” 虽是询问却没有一丝想得到答案的打算,反而还带着欣赏的意味。 “你很聪明,至少他们所有兽人都没第一时间察觉食物在哪。” “很难不猜测到,你手里面要真的提早就有了那什么根茎,根本犯不着等到第三日。”云翎想了想轻笑:“除了岩洞,我想不到第二个地方。” “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干脆...就不怕...”他顿了顿,眸中闪过狠辣:“我告诉他们,让你失去利用价值,将你赶出鹿族?” “你不会的。”林溪晚忽然向前一步,毫无征兆地伸出手,轻轻覆上云翎微凉的手背。 她仰起脸,那双桃花眼依旧柔情似水,只是多了股一种近乎锐利的,带着赌注意味的光芒。 “况且...我了解的鹿族,还不至于做出如此忘恩负义之事。” 云翎垂眸,目光落在她覆在自己手背上的纤细手指,那抹似笑非笑在唇边加深,化为一种近乎玩味的探究。 他非但没有抽离,反而微微收拢手指,让她的指尖更清晰地感受到他指骨的轮廓和微凉的体温。 “呵...”一声极轻的、意义不明的低笑逸:“鹿族如何,我不做评价...不过...” 他微微倾身,靠近了些,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她耳畔,声音压得低沉而危险: “我也...确实不爱多管闲事。” 心照不宣的试探在空气中无声碰撞。 林溪晚没再多言,径直走向关押自己岩洞,两人很快来到岩洞。 岩洞依旧潮湿,只是原本凸起的位置被虎皮盖住,上面还裹满了树叶。 林溪晚动作利落地掀开那片充当遮掩的虎皮和枯叶。 侧过身,冲云翎微微偏头,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桃花眼波光流转:“请?” 那姿态,坦然又带着一丝无声的挑衅。 云翎颔首,垂眸扫过狭窄洞口的瞬间,眉间极快地蹙起一道折痕,像被什么脏污沾了视线。 但下一秒,他已利落跃入黑暗,兽皮下摆掠过虎皮,没沾半点尘。 狭小的隧道里,浓得化不开的腐殖土腥气裹挟着一丝铁锈般的陈旧血气,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像无数冰冷滑腻的触手攀附着肺腑。 洞壁苔藓黏腻湿冷,指尖擦过粗粝石棱,蹭上早已干涸发黑的血痂。 他眼眸一沉,瞬间明白了这里发生过什么,内心不免对林溪晚更加高看了一分。 “你还挺有毅力...” 林溪晚被他这突然的话语乐出了声:“比不上你在这跟蛇似的到处爬。” “呵,伶牙俐齿。”云翎低笑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看来这阴沟老鼠的活计,还是你更有心得。下次,便要劳烦你在前‘开路’了。” 话音一落,他迅速爬出了洞穴,映入眼前的是被巨树掩盖天空的深林。 深林前方迷雾丛生,只有这一方小世界中,勉强能看清。 他望着一处特别的深绿色粗壮藤蔓,轻笑开口:“你运气还真是不错,吃的时候居然不怕被毒死?” “这就是我的底牌了。”她抬着头,尽显笑意:“食物也瞧见了,弄些我们就回?” “也好...” 第13章 会爆炸的甲虫 林溪晚半跪在一株尤为粗壮的毒魔藤主根旁。 左臂固定用的树皮夹板在潮湿环境下沁出寒意,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断裂处传来尖锐的刺痛。 她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却紧抿着唇,全神贯注地用右手紧握一块边缘锋利的石片,小心翼翼地切割着布满瘤结的根茎。 “你别动。”云翎的声音低沉而短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骤然截断了她的动作。 话音未落,他脸上赤红色的兽纹瞬间迸发出光芒,如同熔岩流淌过冰冷的玉石。 嗖嗖嗖的几声,三片银羽离袖激射,切入根茎时竟发出金属交鸣之音。 凸起的主根应声断裂,年轮断面光滑如镜,惊起远处树梢一片血眼鸦。 林溪晚望着被利羽切割得七零八落、深陷裸露的根茎区域,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声音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根茎要是全部割完,巨树会不稳定,很容易在大风的情况下被吹倒,到时候万一堵住路口...” 云翎眉梢微挑,目光在她蹙起眉的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唇角勾起一丝辨不清情绪的弧度:“行,下回...我多留意。” 他下颌朝散落的根茎点了点:“劳烦,归置一下。” 林溪晚没再言语,抿着苍白的唇:“根茎差不多够了,再割些藤蔓吧。” 说完她走上前,捡起地上散落一地的根茎,将它们堆叠在一起。 指尖触碰到最下方一根沾满湿泥的根茎时,一只甲壳泛着金属冷光的子虫,正死死吸附在根茎的褶皱里,口器微微翕动。 林溪晚呼吸一滞!指尖离那湿冷的甲壳仅有毫厘之距,身体的本能比思维更快一步。 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虫体的刹那,乌乌尖锐到破音的嘶吼在她脑中炸开! 【晚晚!!!别碰!!!是爆腐甲虫!!!受到惊吓会爆炸的!快撤——!!!】 林溪晚迅速后跑。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了森林的死寂!黑色的甲壳碎片裹挟着腐蚀性的浓绿毒液,如同暴雨般激射向四面八方! 她本就带着伤,眼下更是快退无可退,四周也毫无掩体。 在虫子的毒液溅起的一瞬间,身后一只骨节分明却异常有力的手猛地钳住她的腰侧! 那力道不容抗拒,带着一股冰冷的劲风,将她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后狠狠拽离! 腐蚀性的绿色毒液边缘如同贪婪的舌头,舔舐过她刚刚站立位置留下的残影。 林溪晚额头沁满冷汗,后背紧贴着一片坚实而微凉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腔内沉稳有力的心跳,以及一种...混合着草木清气与某种难以言喻冷冽的气息。 “砰!” 两人一同砸落在数米外一处相对干燥、铺满厚厚枯叶的地面上。 她艰难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云翎低垂的目光。 他那双玉白色为主,嵌着不规则朱红斑痕的眼瞳,此刻如同冰封的深湖,清晰地倒映着林溪晚惊魂未定,苍白如纸的脸庞。 云翎脸上惯有的那抹温润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唇角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下颌的线条绷紧,透着一股压抑的不解。 “腐蚀虫你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在部落活到这么大的?” 云翎的声线骤然降至冰点,那双玉白色的瞳孔微微眯起,朱红斑痕像凝固的血点,锐利地钉在她脸上。 腐蚀虫?乌乌为什么他和你说的名字完全不一样? 【可能是在兽人之间传下来的名字有出入,不过晚晚放心,本宝宝是高科技产物!】 说到这小家伙自豪的在她脑海里转了好几个圈:【收入系统中的所有东西全部都是由上万年演化下来的,不论是价值还是可食用性以及名字都不会出一点纰漏哦。】 “发什么呆?” 腐叶在云翎靴底发出脆裂的呻吟,他倏然俯身,垂落的银发扫过林溪晚溅满泥点的颈侧。 林溪晚被他迫人的气势压得又呛咳起来,喉间翻涌着铁锈般的腥甜:“收集的时候没注意,况且...” 她抬手抹去唇边一点湿意,仰起脸,湿漉漉的长睫下,那双桃花眼竟漾开一丝近乎天真的依赖:“...不是还有你在么?” 云翎微愣片刻,原本压抑的审视转瞬即逝,轻笑出了声,就连眼眸中也是一改常态的温和:“你说的对!” 这么肯定的话语,不是特别信任他就是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 想来她是后者。 酸液腐蚀的藤蔓,林溪晚打量了半天后,指尖掠过被蚀出蜂窝凹痕的藤蔓,突然发力,“咔”地掰下一截。 枯叶窸窣包裹的刹那,云翎的声音从身后切来:“你留着不能吃的藤蔓做什么?” 林溪晚其实没必要回答,但想着云翎刚刚救了自己命,轻声道:“可以回去将藤蔓晒干磨成粉,说不定以后有用。” “你倒是比别的兽人有意思的多。” “比起轻如鹅毛的夸奖,倒不如鹤长老帮捡捡东西?” 她轻轻抬起头,那双多情的眼睛对视的一瞬间,云翎突然就理解起鹿晨了。 “我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也有不错的外在条件。”云翎挑眉:“也难怪鹿晨多次为了你忤逆自己的父亲。”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林溪晚脸不红心不跳,将东西收拾好好后,只堪堪留下一个背影。 “不过你有一点说的有问题。”她转过头,飘柔的头发遮盖住眼睛,只露出绝美的侧颜:“有时候绝美的外在条件,在没有武力和权力的镇压下,只会是一种负担。” “稍有不慎,就会堕入无尽的深渊。”林溪晚干脆利落将面前的一捆根茎绑在身上。 “东西也差不多了,咱们先回去,免得回去晚了兽人说我先后拐走鹿族少主和强大实力的鹤长老。” “你还真是...” 云翎的话语突兀地断在舌尖,那未尽的音节仿佛带着钩子,悬在两人之间潮湿的空气里。 他看着她吃力捆扎根茎的背影,玉白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以及一丝被精准戳中后反而生出的愉悦。 林溪晚没有回头,只是脊背微微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流畅的动作。 那无声的停顿,那瞬间流转的微妙气氛,已然道尽了一切。 她当然知道他咽回去的那两个字是什么。 记仇。 彼此心照不宣。 第14章 系统奖励 夕阳斜照,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一高一矮,在田埂上投下交叠的轮廓。 田埂边,三三两两的兽人或蹲或站,族人的耳朵不时转动,紧盯着林间小径的动静。 直到两道身影拨开灌木,瞧见两人身后背着大大小小的东西,人群才这骚动起来。 “鹤长老背了百来斤吧?真不愧是四纹强者!”一个年轻兽人啧啧称奇。 旁边雌性翻了个白眼,踹他一脚:“蠢货!眼珠子白长了?要是没有那雌性带路,鹤长老就是把这林子掀了也未必能寻着!” “她想留在部落,总得卖点力气吧?有什么好稀罕的!”一个雌性抱臂冷哼。 “就是,离了鹿族,谁肯收留个来路不明的?”旁边人附和,嗓音故意拔高。 林溪晚耳尖轻轻一颤,脸上仍挂着柔顺的笑,目光却径直越过他们,望向鹿战。 “族长,我们带回的食物不算多,但也能让族里撑一阵子...不知我能否留下?” 林溪晚余光扫过鹿战和鹿呤,鹿呤猛地捏碎手中的草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转身大步离开。 而鹿战目光扫过她染血的衣袖,最终定格在藤蔓根茎上,眼底闪过一丝权衡后的妥协。 “鹿晨,你带着溪晚去选个住处,晚些我会让图兰过去一趟。” “好的!父亲!”鹿晨原本扒拉着的耳朵,迅速直起,可刚走到她面前,闻到身上的那股血腥,却怎么也笑不起来了。 “你又受伤了?”鹿晨琥珀色的眼眸一颤,手指攥紧她的衣袖,“我就该跟你一起去的!” 他猛地抬头,怒视云翎:“都怪你!要是你上点心...” 林溪晚睫毛轻颤,指尖在鹿晨腕上一触即收,声音柔得近乎叹息:“别生气...是我自己不小心。” “你居然帮他说话!?” 鹿晨瞪圆了眼,活像只被抢了心爱之物的兔子,连耳朵都气得抖了抖。 “我没有...只是...”她话音未落,身子忽然一晃,指尖无力地滑落。 鹿晨猛地伸手一揽,将她整个人扣进怀里,掌心却触到一片湿黏——血! “晚晚?!”他声音都变了调。 “我没事...”林溪晚气若游丝,指尖在他衣襟上蜷了蜷,又无力地垂下。 她勉强睁眼,睫毛上还沾着冷汗,声音轻得像风中残叶:“我们...走吧。” “好,我这就带你走!”鹿晨连连点头,将人横空抱起。 刚走两步,鹿晨突然刹住脚,一想到林溪晚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栗色短发下的耳朵“唰”地炸开。 他扭头冲云翎龇了龇牙,喉咙里滚出一声幼兽般的低吼:“你等着!这事没完!” 云翎望着两人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眸中朱红婉转,嘴角的笑意却冷了几分。 “阿云啊,你别生气,鹿晨这孩子不是有意的...”鹿战握着权杖,想为他找补,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没事的族长,我知道鹿晨的脾气,比起这些。”云翎笑着回答:“不如先将这些食物放好才是?” “好,我这就找人来处理。” 鹿晨抱着林溪晚,脚步又快又稳,穿行在部落间。 沿途掠过许多参天古木,每一棵巨树的主干都被精心凿空,在内壁做了悬梯,外围缠绕着粗壮的深紫色藤蔓,厚重的木板依托枝杈搭建出大小不一的平台屋舍,悬于半空。 树屋防潮防晒,确实树不错的庇护所,只是... 根基被如此掏空...若遇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脆弱的中干真能支撑住沉重的树冠吗? 【晚晚放宽心,这些树洞虽然表面看着脆弱不堪,其实中干部分承重超稳的,只要不是按吨位计算的都没问题哦。】 “鹿晨...”林溪晚轻轻扯了下他胸前的衣襟,声音虚弱却带着困惑:“那边...不是有树屋吗?” 她指向身后那些悬于半空,隐约传来人声的居所。 鹿晨脚步微顿,琥珀色的眼眸飞快地扫了一眼她指的方向,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随即又加快了步伐。 “那些地方都挤满了,吵得很。而且...”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保护欲:“离她们太近,对你没好处。” 林溪晚微微一怔,抬头望进他写满认真与担忧的眼眸里。 心头那层惯常包裹的,名为算计的坚硬外壳,在这一刻仿佛被某种温暖的东西轻轻融化了一角。 她苍白的唇边,漾开一个真心实意的、极浅的弧度。 “谢谢你...鹿晨...”这声感谢,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多了几分真实的温度。 “你别跟我客气!”鹿晨像是被这笑容烫了一下,耳尖瞬间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连带着脖颈都漫上一层绯色。 他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解释:“我说了...你...你是我救的...我自然要管...” “况且...你还帮我们解决了虫灾和食物危机...这是你应得的...” 他不好意思的撇过头,似乎想到什么着急忙慌解释道:“你可千万不要觉得愧疚什么的...” 看着他窘迫又急切的模样,林溪晚唇边的笑意加深了,那双因失血而略显暗淡的眼眸里,难得地映入了夕阳最后的光彩。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我知道!” 这三个字,像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轻落在了鹿晨狂跳不止的心上。 很快鹿晨带着她来到一处木屋处,木屋角落安静阴凉,四周除了左边的屋子便再未有别的屋子。 鹿晨将她缓缓带入中干,爬上旋梯,来到二楼。 房间里并没有其他家具,除了一块木质桌子,便再无其他家具。 “有些简陋,你别嫌弃。”他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我一会就去给你拿张虎皮铺上。如果有其他需要,我明日可以帮你装饰。” “已经很好了,你们能收留我给我一个家...我已经很感激了。” 【滴滴滴!恭喜晚晚达成“鹿族之护”获得奖励蔬菜种子X5,生活用品大礼包一份,厨具大礼包一份,柔软兽皮裙一套。】 【为了鼓励晚晚的聪明才智,本宝宝额外奖励抽奖一次哦!是不是很感动呀?】 第15章 高产量土豆 “那晚晚你在这等着我...”鹿晨的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她袖口血痂边缘,栗色短发下耳尖不安地抖动:“我去给你拿些东西过来。” “嗯嗯。” 林溪晚仰脸应声,苍白唇瓣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旋梯转角,眸底那层柔顺水光倏然褪去,只余下冰封般的冷静。 意识沉入那片只有她能‘看见’的虚无空间,指尖在虚空中轻点,一行行关于奖励的文字便如水流般淌过。 蔬菜种子X5:点击使用后可随机掉落不同的蔬菜种子,每包有12颗,二次种植产量会大打折扣。 生活用品大礼包:顾名思义全靠运气,点击使用后随机获得1~3个生活用品。 厨具大礼包:如上所致。 柔软兽皮裙:穿上身后可根据身材调节松紧,会根据外在温度自动调节合适温度。耐久度100%,高耐久度达到0时,会瞬间消失。 乌乌,打开抽卡。 【明白!】 话音一落,它眼前迅速的闪过一个金属转盘,转盘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各种文字,具体是什么她看不清楚。 【晚晚点转动就可以啦。】 指尖触及冰凉的虚拟转盘,那金属的质感仿佛能穿透意识。 嗡——! 转盘猛地一震,随即化作一道炫目的银色流光,疯狂旋舞起来。 刺耳的电子合成音不合时宜地吼着那首过于喜庆的调子:‘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吵得她眉心微蹙。 滴滴!转盘的指针最终停留在一个奇怪的字符上。 【恭喜晚晚获得藤蔓编织的智能小储存筐一个,它存放物品时只是一只平平无奇的筐,但如果存放食材可以有三天的保质时间哦!】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它不能制冷哦!】 这东西在兽世...实用性还挺高。 林溪晚想清楚利害弊以后,缓缓开口:“乌乌打开生活用品大礼包,厨具大礼包以及一包蔬菜种子。” 【没问题以为你自动开启中。】 眨眼的功夫,乌乌高兴地在虚屏幕上跳起了舞:【恭喜晚晚获得生活用品:骨针、月光蛛丝、夜用卫生巾X4,厨具:轻便石锅、打火石、蔬菜种子:土豆X12个。】 这些开启后的东西,拿出后还可以储存在系统背包里吗? 【当然可以啦,只要是出自本宝宝之手的东西都可以收入系统背包中哦,是不是很方便呀?】 嗯,乌乌很厉害! 不过这土豆... 林溪晚从背包里捞出那十二颗土豆,沉甸甸地压在掌心。 表皮是灰扑扑的土色,带着泥点,形状大小不一,坑洼的‘芽眼’深陷。 她用指腹蹭掉一块泥痂,露出底下略显粗糙的皮质。 乌乌,这个是我在现代了解的那种土豆吗?产量怎么样? 【当然不是,这个是经过系统支持的高科技产品,就你手里面的这12颗就可以在一个月之内生根发芽到收获,产出两三百斤左右的土豆。】 “一个月...两三百斤?” 林溪晚指尖一顿,捏紧了那颗灰扑扑的土豆,冰封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真实的波澜。 这产量...不算太多,况且族中并没有合适的种植基地... 或许她可以先偷偷种下些。 “晚晚?”鹿晨带着微微急促的喘息声踏上平台,嘴角努力扬起一个阳光爽朗的笑容,试图驱散空气中的凝重:“我把图兰带来了,让她好好给你看看?” 林溪晚在他身影完全出现在视野前的刹那,指尖一松,土豆瞬间消失在虚无中。 她原本低垂的头缓缓抬起,眼角恰到好处地泛着微红,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虚弱的坚持:“鹿晨...其实我没事...真的不用劳烦图兰的...” “那怎么能行?!”鹿晨几步抢到她面前,琥珀色的瞳孔里瞬间溢满了毫不掩饰的焦急和心疼。 他的目光死死黏在林溪晚被暗色血迹浸染的袖口和后背处:“你身上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没事?你放心好了,我爹也是默许的。” 图兰背着藤筐,不紧不慢的走了上来,她细细地打量着林溪晚手臂上的伤口,轻轻地松开原本固定好的树皮。 树皮被掀开的刹那,一股尖锐的撕扯感猛地窜上神经末梢! “嘶——” 林溪晚牙关骤然紧咬,倒抽一口冷气,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冷汗瞬间浸湿了鬓角。 直到此刻,在草药刺激和紧绷解除的双重作用下,她才清晰地感受到后背紧贴的布料下,零碎的刮伤正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后背怎么多了这么多刮伤?” 图兰拿出藤筐里的药瓶,均匀的撒在她的伤口上。 浓烈的松脂苦味混着某种草木腥气,随药汁泼洒骤然弥漫整个树屋,呛得鹿晨忍不住偏头咳嗽。 林溪晚却在窒息般的辛辣中捕捉到一丝奇异的清凉——是金树浆液。 “怎么会这样?!”鹿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怒意和浓浓的心疼,原本就塌下的耳朵几乎要完全贴到头皮: “他就是这么照顾你的?!早知道我态度就应该再强硬一点!要是我跟你一起去...” “没事的鹿晨...是我自己不小心。” 林溪晚倏地咬住下唇,将一声闷哼锁在齿间,垂落的发丝掩住煞白如纸的脸,唯有肩头细微的颤抖泄露了剧痛。 鹿晨猛地攥紧拳头,脖颈和耳根“唰”地涨得通红,栗色的短发几乎根根竖立起来,声音因极度的不忿而微微发颤: “你就是被他那副装模作样的温和皮囊给骗了!他要是真上心,你能伤成这样?!” 他烦躁又无处发泄般狠狠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声音里充满了被辜负信任般的委屈:“他都没把你当回事!” 图兰仿佛没听见这充满火药味的对话,浑浊的眼中只有眼前的伤口。 少女压抑的抽气声与鹿晨粗重的呼吸在她耳畔交织,直到最后一块布料取下。 她这才拿出另外一罐药品,均匀的撒在了她的背脊上,而后拿出新树皮为她的左臂重新做了包扎。 “这几天睡觉注意点,手臂不要再碰重物。” 她收拾好药罐,声音平稳无波地嘱咐:“还有你鹿晨,毛躁的很。” 说完,便背着藤筐,步履沉稳地离开了。 第16章 单独的秘密 “晚晚...”鹿晨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林溪晚瞧着人已经走远,深思熟虑后便展开了自己的计划。 “鹿晨...我其实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说...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她紧抿着唇,实在犹豫。 鹿晨连连安慰:“没事的,你有什么事儿就说吧,我也好帮你想想办法。” “是这样的...” 她将手伸向后背,趁鹿晨不注意,拿出其中两个土豆:“这是我在和鹤长老在出去采集的时候找到的。” “我听...族里的老人提过,”她斟酌着词句:“这不起眼的小疙瘩,只要埋进合适的土里,耐心等上一个月...便能结出几十倍、甚至百倍于它的果实。” “这丑巴巴的小东西,这么厉害?”鹿晨琥珀色的眼睛亮了亮:“那可比种雾茸穗产量高的多。” “可是...”她顿了顿,长睫不安地颤动,声音几乎带上哭腔:“可...可万一我记岔了?万一只是长得像?族人信任我才让我留下,若因我一句话,让大家白费力气开垦荒地...最后却...我...” 她说不下去了,只是咬着唇,把脸埋低了些。 “啊?”鹿晨眉头拧成了结,被她话语里那份沉甸甸的忧虑压得心头发紧:“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鹿晨...”林溪晚指尖微微发颤,轻轻揪住他粗糙的兽皮边缘,仰起脸时,那双桃花眼蒙上一层无助的水汽,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不如...你带我找块荒地?我们偷偷种一些?你看行吗...” 鹿晨被她这副模样攥紧了心脏,喉结滚动了一下。 那点担忧在她“为部落考虑”的软语里瞬间消散,琥珀色的眼睛亮起来,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本就被族里大部分兽人排斥,我们确实应该小心一些!”他下意识地左右张望了一圈,没寻着趁手的家伙什,急急道:“晚晚你等着!我这就去拿些趁手的工具!” “等等鹿晨...”林溪晚拉着他的手:“偷偷种植这事...只会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对吧?” 鹿晨转过头认真回答:“当然!你不想让别的兽知道,我肯定不会说的!” “嗯,我就知道鹿晨最好了!”她唇角才漾开一个真心实意的,带着点释然的浅笑。 “你也是为了我们部落考虑嘛!”鹿晨不好意思的别过头,耳朵微红的离开了。 【啊?晚晚,本宝宝不太明白,为什么要避开族内偷偷种植?这东西不管放在哪都能产量的呀。】 乌乌对自己系统商店出售很多东西,带有绝对的信任,加上自己又是一个辅助系统,根本想不到别的。 林溪晚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土豆坑洼的表皮,在意识深处轻轻‘问’道:“乌乌,你觉得鹿晨对我是什么态度?” 【这还用说吗?这肯定就是你们人类说的一见钟情!】 乌乌的电子音瞬间拔高,带着一丝雀跃的电流杂音:【不然他怎么会为了你好几次和族长翻脸?】 “不,这不是一见钟情。” 林溪晚垂眸,视线落在掌心土豆粗糙的纹路上,仿佛能穿透它看到少年那双干净得过分的琥珀色眼瞳。 “他不过是心善救我,后面的维护也不过是出于我是他救的理论而已。” “对我的感情还并不是喜欢...或者说目前只是出于怜悯,甚至连喜欢都没达到。” 林溪晚扶着粗糙的木墙,慢慢挪到树屋的窗洞边。 暮色四合,林间的湿气漫上来,带着泥土和腐叶的微凉气息。 她看着鹿晨栗色的短发在渐暗的光线下跳跃着,少年奔跑的背影充满了急于为她做点什么的活力,很快就消失在盘虬的巨树根系之后。 窗洞里灌进来的冷风,吹得她裸露的手臂泛起一层细小的疙瘩。 心底那点因利用而生、微不足道的愧疚,瞬间被更清醒的算计覆盖。 “少年人的热情,像迷雾深林里倏忽来去的骤雨,看着声势浩大,转眼就了无痕迹。等他被部落的杂事缠身,这点因‘责任’而生的关注,又能残留几分温度?” “就算哪天他真的想起我,也不过是出于礼貌的关心...” “我得在他目光还停留在我身上时,就得想好下一步得走向。” “况且...我接二连三的拿出食物,难免招一些人的记恨,到时候没见过的东西种不出食物...” 林溪晚停顿片刻:“不仅会消耗原本微弱的好感,还捞不到一点好。” “还不如偷偷发育建立威望,等种出了皆大欢喜,失败了,我也有机会找别的办法。” 【本宝宝懂了,这就是你们人类说的小不忍则乱大谋,可是这跟叫上鹿晨有什么关系?】 “乌乌~”林溪晚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我建议你去好好研究人类暧昧准则。” “想要快速的拉近两个人的关系,就得先从两个人共同的秘密开始。” 等鹿晨拿着工具回到树屋时,外面已然落幕。 她望着鹿晨手中的兽皮,略显疑惑:“这是?” “这是我给你带的衣服,前几天我就开始弄了,只是还差些地方没做好,我先带过来补一补。” 说着又从身后的筐子里拿出两块两三斤的根茎:“你还没吃饭呢,等吃完饭,兽裙差不多就完成了。” 林溪晚拿起一块,抬起眼,眸中带着点不解:“你不一起吃?” “我先给你缝一下兽裙,不然你就真没衣服穿了。”鹿晨摇摇头:“我还给你带了块两块兽皮和毛草,毛草等会儿我给你铺上,兽皮呢...一块拿来盖着睡,一块拿来铺在毛草上!” 林溪晚听着他憧憬的语调,没有说些什么,而是仔细剥掉那层干硬粗糙的外皮,喂给他。 “那我喂你吃吧,你为我操劳太多,我心疼你。”她眼底映着火光,流转着温煦的柔色。 鹿晨被她这一举动羞红了脸,一边接受着她的投喂,一边缝制着兽裙。 很快根茎下了肚,兽裙也缝制完成。 “我下去给你抱毛草,你先换上试试看!” 鹿晨耳根红得滴血似的,几乎是跳起来,头也不敢回地撂下一句后,身影就慌慌张张地消失在楼梯口。 兽裙是用白虎皮制作,缝合的线条整齐划一,背后还做了伸缩活扣。 林溪晚脱下那堪称破烂的衣裳,小心翼翼的将兽裙穿上。 “鹿晨!我好了!” 第17章 白虎兽裙 鹿晨抱着毛草踏进树屋,林溪晚已换上了那身白虎皮短裙。 纯白的皮毛衬得她苍白的肤色愈发清冷,精密的针脚紧贴腰肢腿线,背后的活扣严丝合缝。 没有多余的绮丽,倒像给脆玉裹上了一层柔韧的骨甲,凭空添了几分沉静的韧劲。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缝合线、肩带和裙摆,不像是赏看,更像匠人验收自己的手艺:“动下,勒不勒?蹭不蹭皮?” 林溪晚依言伸臂,屈腿,皮料顺从地摩挲出沙沙轻响:“你手艺很好,兽皮穿起来很舒服。” 她低头,指尖碰了碰裙边。 被夸奖后的惊喜掠过鹿晨眼底,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舒服就行!” 他不再多言,径直将怀里毛草重重撂下,弯腰就开始铺陈:“等我把东西给你铺上,咱们就去开耕荒地!” “好!” 等地方铺好后,鹿晨带着她来到一块荒地。 这块荒地看起来不大,连接着深林,靠近一些,隐约听到几声辨不清方向的鸟啼,使这更添几分空旷的寂寥。 林溪晚环视着这片被族人遗弃的荒地,脚下是板结的硬土和稀疏的杂草。 她抬手轻轻落在鹿晨结实的小臂上,带着点迟疑的探寻:“这么好的地...怎么没人来种?” “这地方离迷雾深林太近,稍有不慎就会被迷惑进入内处,导致没多少兽愿意来。”他似乎想到什么转头安抚:“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迷失的。” “可是...你总有不在的时候...”林溪晚的声音低了下去,视线落在自己攥紧了兽裙边的手指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努力压下什么,才又低低地补了半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涩意:“我...没有抱怨的意思...就是...” 她抿了抿唇,后面的话终究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我知道!”鹿晨瞧着她一副没有安全感的模样,内心涌上来的正义感又强了几分。 “你放心,以后只要你想来,叫上我就是,不管再忙我都会来的。” 两人对视的那一刻,四下无言,当微风轻轻吹过,将她的长发拍乱,只露出那水汪汪的桃花眼。 那湿漉漉的眼睛像带倒刺的钩,扎得心口一麻。 鹿晨只觉得一股热流“轰”地冲上耳根,瞬间连脖颈都烧了起来。 他几乎是仓促地别开脸,喉结不自在地滚动了一下,手已经快过脑子地抓过一旁的石器,对着脚下的硬土就是一顿猛刨,仿佛那土里埋着什么紧要的宝贝。 手中的石铲翻飞,很快在板结的地面上凿出十几个深浅均匀的土坑。 林溪晚用未受伤的右手,谨慎的将空间里的土豆取出。 她忍着钝痛,将一颗颗土豆依次放入土坑中。 指尖在触到坑底某处时忽地一顿——那里的泥土颜色格外深褐,轻碾时竟带出些湿黏的腥气。 她蹙眉瞥了眼近在咫尺的迷雾森林边界,终是压下疑虑,迅速覆土压实。 直到最后一个小土包隆起,她才扶着酸麻的膝盖缓缓站起。 “现在完成了,我送你回去?”鹿晨询问着她的想法。 “鹿晨,”她声音放得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踟蹰:“你...明日得空的话,能带我去族里逛逛么?” 她抬眸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来了几日,除了你和族长他们,我还没接触过其他人...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话音渐低,尾音里便带上了点若有若无的颤意:“若是不方便...那便算了...” 最后几个字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那怎么行?”鹿晨最是见不得她这副模样:“我明天一早便来寻你。”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林溪晚的脸上,她下意识的用手遮挡住那一抹阳光。 可当眼睛微眯时却发现了不对劲,自己的房间何时有了个毛茸茸的东西? 这想法一出脑海里的睡意瞬间醒了大半,她猛地睁开眼并看见鹿晨坐在她旁边,耳朵熟练的动了动,瞧她醒来眼睛里泛着光。 “你醒了?那我现在带你去转转?吃点东西啥的?” “你怎么来的这么早?”林溪晚眨了眨眼,瞬间开机成功:“走吧!” 鹿族整体占地面积不算过大,每条小路上能看到零零散散的鹿族,靠南的方向则全是迷雾深林。 或许是为了防止迷失整块迷雾森林都被围绕起来,一直连接着大门。 “大家平时吃饭都是怎么解决的?”林溪晚思索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在以前,会将我们每次集收到的物资分成四份,一份用来奖励贡献值最高的人,一份用来补贴幼崽和年迈的兽人,一份用来储存,剩下的会平分给大家。” “至于现在...”鹿晨的声音沉了沉,抬手指向部落中央冒着黑烟的石灶群:“现在食物不足,各家各户都饿着肚子,便没有那样的分发,大家一起努力,集体吃饭。” 林溪晚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几个面黄肌瘦的幼崽正踮脚扒着灶沿,眼珠死死盯着翻滚的汤泡。 “这样啊...” 她低着头似在沉思,却没想到手腕猛地一紧,鹿晨带着厚茧的指节已箍住她,不容分说地将人拽得踉跄半步。 “别想其他的啦,我先带你去吃饭!吃完饭我们再好好参观参观!” 鹿晨说到这毛茸茸的耳朵得意地抖了抖,声音扬高几分:“说起来他们还都得感谢你呢,要不是你带来那些食物,大家还不一定会变成啥样呢。” 远处高坡的荆棘丛后,三道身影如石雕般伫立。 被围在中央雌性环抱的手臂下,指尖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臂弯,杏眼微眯,凌厉地目光死死咬住林溪晚的背影。 “她就是你们说的那个雌性?果真媚的跟狐狸精似的。” “可不是嘛!不过我听说她好像是什么...灵?灵长族。”左侧兽人喉间挤出嗤笑:“瞧那身白虎皮...少主连压箱底的皮子都翻出来讨好了。” “管她什么族?”右侧兽人龇出犬齿:“把少主的魂都钩出窍了,能是什么好兽?” 中央雌性忽地抬手,止住话头,唇角弯起的弧度毫无温度:“我有个好主意。” 第18章 兽纹 两人刚来到分粮的土屋,四周已零星坐了些兽人,空地中央的几处石灶边人最多。 鹿晨怕她被人群冲散,拉着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 “是她,听说是个有手段的。” “哪里是手段?”那兽人神秘兮兮道:“我听说,不能看她眼睛,不然就会像少主那样被蛊惑。” “天呀,那也太恐怖了吧?” 几声压低的议论随风飘来,恰好钻进不远处鹿战和鹿呤的耳朵。 “大白天的就拉拉扯扯,真是逆子!”他脸色铁青,握着权杖的手紧了又紧,花白的胡须都似在抖。 “不是您同意这雌性住进来的?”鹿呤咀嚼着手中的根茎,难得说了些动听的话:“他年纪也大了,追求喜欢的雌性是件好事,没必要把他管的太死。” “那就得让他在这丢人现眼?”鹿战猛地扭头,声音从牙缝里挤出:“部落里的雌性还不够他选的?非得找一个机灵的...” 说到这他停顿片刻,左看右看:“不行,得把他叫过来。” “族长让我去!”旁边的兽人自荐道。 这边林溪晚正记录着,看到的每一个瞬间,可眼前的兽人太多,一个幼崽挤得她差点摔倒,好在旁边的鹿晨及时扶住了她。 “晚晚,你没受伤吧?” 她摇头时发丝扫过苍白的脸颊:“我没事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鹿晨又转头教育起那个幼崽:“下次走路得小心些,听到没?” 幼崽被他这凶巴巴的模样吓了一跳,小脑袋几乎埋进胸口,憋出蚊子似的保证。 此时,那个主动请缨的兽人来到两人面前。 “少主,族长有事找你!” “有什么事不能等我吃完饭再说?”鹿晨扒拉着耳朵,十分不满:“我昨天不是跟他说了,今天要陪晚晚到处逛逛?” “不知道,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吧。” 听他说是正事儿,鹿晨哪怕再不情愿也松开了林溪晚的手,栗色短发下的耳朵蔫蔫耷拉着:“抱歉,等我忙完晚些再来陪你?” “没事的,正事要紧。” 她目送鹿晨背影,唇角几不可察地一松。指尖无意识捻过袖口虎皮毛尖。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后面在不在场也无所谓。 等到两人走远,她这才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幼崽,这幼崽显然是被鹿晨的威严吓到,站在那里默默的掉着小泪珠。 “你叫什么名字啊?姐姐请你吃好吃的,可以不要哭了吗?” 她半蹲下去,裙摆扫过地上的碎石,带起细尘。 掌心虚虚护在鹿安头顶,避开他发间的草屑,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鹿...鹿安,我不能要你的吃的。”幼崽盯着她的眼睛,带着哽咽的嗓音小声解释。 “没关系,姐姐早上本来就吃不了多少,为了不浪费钱安安帮我解决一下,好吗?”她笑着摸了摸幼崽的头,伸出那双纤细洁白的手。 鹿安牵着她往石灶走,灶边的蒸汽裹着甜香扑在脸上,他喉结急滚两下,肚腹发出细微的肠鸣,像只饿极了的小兽。 打饭的兽人抬眼时,目光扫过她袖口的草屑,又落在被她护在身侧,眼睛还红着的鹿安身上,手上动作顿了顿。 没说话,转而从锅底舀了块带点焦皮、煮得最透的根茎... “谢谢!”林溪晚眼中的笑意更甚,分了一大块根茎递给一旁的鹿安:“请我们的安安宝宝帮姐姐解决一下,可以嘛?” 鹿安下意识想接过,却像是想到什么犹豫起来:“姐姐是真的吃不完还是故意想给我吃?” “如果是后者...不用的...我刚刚已经领过吃的了。”他不自觉的拽紧自己的兽皮裙,眼里尽是不舍。 可林溪晚却始终没有在他眼中看到贪婪。 “姐姐是真的吃不下,想请安安帮忙哦,要是安安不同意...” 她语调转了个弯,故意皱起小脸,装作苦恼的模样,声音也拖得长长的,“那姐姐可怜的小肚子可要遭罪咯,说不定会‘嘭’地一声...” “姐姐快说,呸,呸!”鹿安急得直跺小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小脸绷得紧紧的:“母亲说过,祸从口入!” 慌乱的眼神在她脸上扫过,像是怕那话真应验了,“我...我帮姐姐吃就是了!” “真乖,谢谢安...” 话音未落,一股蛮力狠狠撞上她的后心!林溪晚踉跄半步,肩胛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喀”响。 剧痛让她瞬间呲起牙,倒抽一口冷气,却死死咬住下唇没让自己叫出声。 “哎呦,不好意思。”她刻意拔尖了声音,眼中尽是不屑:“都怪我没注意,瞧你细皮嫩肉的,没摔碎吧?” “我没事...” 知道她是故意挑事,但林溪晚身为外来者本就有诸多不便,只能咬着牙隐忍。 【晚晚!是不是很疼?这些兽人真讨厌!】 没事,别担心。 她内心安慰好乌乌,这才抬起头直视对方。 那雌性块头极大,几乎高出她半个头,裹着条紧绷的豹纹皮裙,露出的胳膊和大腿上,深浅不一的兽纹杂乱交错,像打翻的调色盘。 她身后跟着三四个鹿族雄性,虽不似鹿晨他们健硕精悍,却各顶着一张极俊俏的脸孔,只是眼神或木然或闪烁,像一群精致却失了魂的木偶。 之前没注意瞧过,鹿族雌性都长这样? 【也不全是,不过雄性都长得很好看哦,毕竟按照人类的审美,权力,实力,外貌,缺一不可,否则是没有雌性愿意选择的。】 林溪晚目光掠过雌性臂上印记,垂着眉:那是? 【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标记,在雄性和雌性完成交配以后,雄性的标记会出现在雌性的身体上,每一个雄性的印记都不一样。】 【在受到危险时,雌性可以通过触发印记保护自己,雄性的实力越强纹样里蕴含的力量就越强,一般在多家庭中,印记也是辨别兽崽的最好指引。】 电子显示屏,一只黑色的乌鸦,正戴着小眼镜,用翅膀翻着书籍。 【雌性一生可以选择很多很多的雄性,但雄性只能选择一位雌性,出现在雌性身上的印记,雌性有权力划掉,当划掉这个纹样就相当于和雄性解除了伴侣关系。】 那解除伴侣雄性会怎样? 【印记就相当于雄性的生命,如果被划掉印记,证明了他品德有失,是不会有雌性再次选择与其交配。】 【失去配偶或者印记的雄性,一般都会选择自我了结,或者前往“烈火塔”】 【只要有毅力穿过沙漠,走到最深处就能成为烈火塔的一份子。】 第19章 恶意 “哟,看来你也只是空有外表,实力也不怎么样嘛。”那雌性半天不说话,而是空洞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中的得意劲更甚。 “就你这样的货色还敢勾引少主?不知道少主是我们阿雅选的雄性?” 阿雅? 林溪晚脑海里飞快闪动,思索着如何能够全身而退,并让对面掉一层皮时。 “怎么?在少主面前能说会道,在我面前就哑巴了?”鹿莽嗤笑,唾沫星子几乎喷过来。 “哈哈哈哈!鹿莽姐,看你把人家小脸儿吓白的!”人群里冒出一串不怀好意的尖笑,一个扎着细辫的雌性探出头来。 “吓?”鹿莽猛地拔高嗓门,尖利得像要划破耳膜:“我可没那胆子,万一吓出个好歹,少主还不扒了我的皮?” “我...” 林溪晚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一道清越的女声破开喧嚣,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够了!” 原本拥挤的兽人群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开,纷纷朝两侧退去。 面容姣好,身姿曼妙的雌性自空出的甬道中缓步而来。 “阿雅!”叉腰横眉的兽人,像被兜头浇了盆冷水,嚣张气焰瞬间哑火。 她脖子一缩,脑袋低垂下去,眼珠子不安地左右乱瞟,声音也矮了半截:“你...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就任由你欺负她吗?”鹿雅杏眼微张,面容沉静,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却又不失亲和。 “我只是想给你出口气!”鹿莽梗着脖子急声辩解,像抓住根救命稻草:“谁不知道少主是你...” 话音未落就被截断。 “阿莽!”鹿雅声音不高,却让周遭温度骤降几度。 脸上那点刻意维持的亲和彻底褪去,只余下冰雪般的冷意:“晨哥哥是人,不是物件!他有手有脚,自己知道选谁。” “可是...” 鹿雅眉头微蹙,姣好的面容上那点强装的亲和终于褪得一干二净,只余下一片冷硬的不耐:“够了!再让我听到这些话,我们就别做朋友了。” 鹿莽被她话里的寒意刺得肩膀一缩,彻底噤声。 鹿雅这才将目光投向风暴中心的林溪晚,眼中恰到好处地浮起一丝好奇的亮光。 “你就是那个外族人?长得还真是好看!” “狐族?” 林溪晚早已敛起所有利爪,抬眸时眼里只剩下小鹿般的澄澈无辜:“灵长族...” “灵长族?”鹿雅微愣,眉心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像是真在记忆中搜寻这个陌生的名号。 随即,她唇角又扯开一抹温婉了然的笑,语调轻缓:“哦~原来是没听过的部落呢,不过嘛,既然是晨哥哥亲自救下的人...” 她目光在林溪晚脸上轻飘飘扫过,眼底笑意浅浅:“那定不是什么坏人咯。 “哎呀我的阿雅姐姐!你跟个来历不明的在这儿套什么近乎!”那细辫子雌性再也耐不住,蹦出来尖声嚷嚷:“难道不怕被蛊惑吗?” 顿时引来一片嗡嗡附议。 “就是!那狐媚子手段多着呢!不仅勾引少主救她,还哄骗鹤长老将自己的功劳转移给她...啧实在是...” 功劳?转移? 这个新鲜的罪名让她眉梢几不可察地一挑。 难怪那些探究的、怀疑的、嫉恨的目光如同散落的珠子被这根线瞬间穿起。 原来是这么回事... 【滴!检测到鹿族绝大部分兽人,对你始终加以防备,谣言越传越广,堪比下一个伊丽莎白·巴托里,请七天内完成自证,让更多的兽人尊敬你,夸赞你,奖励:抽卡一次,自选礼包一份,若失败将永久失去商城兑换权。】 “别说了鹿余...”鹿雅轻轻咬着下唇,清丽的脸上带了几分不赞成的为难:想来她有什么苦衷呢?” “哎呦,阿雅,那么多族人都这么说还能有假?你可别在这时候发善心。” “等等。” 林溪晚倏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掐断了所有的嘈杂。 她微微侧过脸,目光清澈得近乎天真,看向那个叫鹿余的雌性:“鹿余姐姐...难道在你心里鹤长老就这么不堪么?” 全场陡然一静。 鹿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眼珠瞪圆,脸瞬间涨红:“你!你胡说什么!” 林溪晚仿佛没看见她的窘迫,只更加困惑地歪了歪头,浓密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扇动。 “可是你刚才的意思分明是,鹤长老为了一己私欲,甘愿将功劳送与我这个刚见过一面的人...” “切,长得跟狐妹子似的,连族长都对你青睐有加,鹤长老变性,又有什么不可能的?”鹿莽眼中皆是鄙夷。 鹿雅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却来不及阻止,只能闷哼道:“阿莽!” “啊?鹿莽姐姐的意思是...”她话风一转,语调带着一点嗲音,却十分耐听:“不相信和你们相处两年的鹤长老吗?” “这话要是他听到该有多寒心呀...”林溪晚蓦然抬眼,那双蓄着水光、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眸子直直望向鹿雅:“我真为你有个这样的朋友感到难过。” 她丝毫没有错过鹿雅的面部表情,明知道已经让她难堪,却还是刀刀见血。 “幸好物以类聚没有在你身上展现...不然...” “我还以为今天这件事情是你让她来的...”她抹了抹还没掉出来的泪花,声音变得哽咽:“昨日选树时屋,阿晨让我远离你们...原来是...” 鹿雅嘴唇一紧,指尖不自觉的拽紧袖口的兽皮。 林溪晚仿佛猛地意识到失言,声音骤然卡壳,那点强挤出来的委屈泪光瞬间被惊惶取代。 她飞快地用手背掩住微张的唇,指尖却似不经意地压在下眼睑,将那根本不存在的湿意拭过。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漏嘴的...阿晨也没说过...” “嘿!你这狐狸媚子什么意思?!” 鹿莽本就憋着火,眼见鹿雅脸色微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一步跨上前。 粗壮的手臂高高扬起,指爪半曲,带起的劲风已经先一步掀动了林溪晚颊边的发丝。 “住手!” 第20章 语言艺术 话语间一道的白玉羽尖,嗖的一下飞来,阻挡了鹿莽的动作,“咚”的一声,直接陷入旁边的土墙。 “鹤...鹤长老...”鹿莽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哆嗦着,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紧:“您...您什么...时候来的?” 云翎没有立刻回答,脚步不疾不徐,渐行渐近,那双玉白色的眼眸在暮色中流转着温和的光泽,深处却沉淀着令人骨髓生寒的冷意。 “不巧,”他薄唇微启,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兽人耳中,像冰珠滚落玉盘:“恰好从你撞她时。” 那岂不是全听见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鹿莽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没关系,”云翎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目光掠过脸色苍白的林溪晚:“你可以是那个意思。” 这句话平静得近乎残忍,却在兽人群中投下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鹤长老亲口承认了?!” “天!鹤长老真的是被蛊惑了?才把功劳送人了?” 鹿余凑到鹿雅耳边,压低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阿雅姐姐!鹤长老认了!那贱人坐实了!” 林溪晚猛地抬眼,目光如利刃般刺向云翎,那双惯常盛满水雾的桃花眼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锐利和一丝被彻底激怒的寒芒。 电光石火间,她读懂了对方眼底那抹近乎愉悦的戏谑。 搞语言艺术? 云翎依旧是那从容不迫的笑容,眼眸一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好一个听不懂... 【呜哇哇哇!晚晚!】乌乌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完了完了完了!主系统那个杀千刀的发布强制升级任务了!】 电子屏幕上血红色大字触目惊心:【因鹤长老云翎,亲口承认了舆论,导致鹿族仅有2%的人数相信你,任务强制升级中,请晚晚在三天的时间内自证清白,否则系统将直接判定抹杀,任务完成奖励翻倍。】 乌乌念完后面,整个鸟都蔫吧了,在意识海里缩成可怜兮兮的一小点。 “那鹤长老还真是...”她眼眸中依旧是娇弱无助,但说出的话却有几分咬牙切齿:“舍己为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巧,你早不发现晚不发现,非要等我到部落了你就发现可食用根茎了?” 林溪晚的手指甲死死的陷入肉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我串通一气,特意等我呢。” 云翎依旧从容,那份优雅在此刻显得尤为刺目:“也不是不行。” 他微微偏头,银发滑落肩头:“谁让你天生多魅,善于勾引人呢?” 林溪晚多情的桃花眼闪过一丝不悦,却迅速消失:“那我还真希望看到鹤长老失控的样子。” “嗯...”云翎认真思索片刻:“恐怕你这辈子都很难见到了。” 她依旧保持着与云翎对视的模样,眼里的从容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副神情让云翎眼眸亮了又亮,嘴角的笑意更胜。 鹿雅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弛下来,一直抿着的唇角悄然弯起一个胜利者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林溪晚呀,林溪晚,哪怕斗得过我又算什么?你这下得罪的可是鹤长老。 两年来,她费尽心机,眼波流转间不知倾倒过多少雄性,却连那人玉白色瞳仁里一丝真正的暖意都未曾攫取。 呵...虽不知你有如何的通天手段勾引了鹿晨,可眼下云翎亲口承认了自己被你蛊惑的事实。 我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来。 林溪晚站在原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破局! 她脑海里飞快闪过眼下的现有资源,土豆成熟期需要一个月,其他的种子礼包哪怕开了也有成熟时间,完全达不到三日流转乾坤的筹码。 碎片记忆闪过。 “那你们当初去采的那个木浆果又是?”林溪晚适当性的发出疑惑。 “那是我们给雌性采摘的,她们总吃石根团子,身体会吃不消。” 木浆果... 糖... 她没理会鹿雅唇角压不住的弧度,也没再看云翎眼底那饶有兴味的光。 只是低着头,仿佛要确认地上尘埃的形状,抬起手,慢条斯理地拍打着手腕和裙摆上沾染的泥土痕迹。 拍干净了,才抬步,视线越过那些或鄙夷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脸,直直投向部落外那片被浓雾吞噬的森林。 步履平稳,背脊挺得笔直。 乌乌,我们去迷雾深林看看。 【啊?现在我们不应该赶紧自证嘛?去那里做什么?】 鹿晨曾说过雌性每天吃石根团子,吃不消,所以初遇时他们会冒险前往迷雾森林采集木浆果。 人如果两周不摄入盐就会死,食肉性动物可以通过猎杀猎物获得血液中的盐,食草性动物也能通过生物链获得盐物质。 哪怕真的要炼制盐,她目前所在的平原,无法靠不近大海,就算找天然盐矿,三天的时间根本不够用。 不如前往迷雾森林寻找高含量的植物,熬糖! 甜食能快速的分泌出多巴胺,让人感到幸福,也是治愈许多病症的良药。 到那时便是真正意义上的破局。 【晚晚是想从毒魔藤中提取糖吗?毒魔藤的主要含量是淀粉,如果要熬糖应急也不是不行。】 不,目前鹿族的食物来源只有这个,况且你也说了毒魔藤所含的糖物质很低...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我并不打算用毒魔藤。 又来到熟悉的迷雾深林,但她此时的心境与前两次的截然不同。 湿冷的雾气蛇一般缠上小腿,却未能让她脚步迟缓半分,反而像被这阴冷激出了骨头里的狠劲,五指无意识收紧,攥住了衣角。 这一次,务必要踩下那张虚伪的脸。 “乌乌,开启扫描含糖量高的植物。” 【没问题!】 意识里,电子屏幕瞬间亮起,无数细小的光点如萤火虫般疯狂飞舞。 几息之后,略带紧绷的电子音才响起:【很抱歉晚晚...本宝宝并没有发现任何一款高糖植物...】 第21章 熬糖 林溪晚停顿片刻,视角转换到另一个方向:“这边呢?” 【有一种糖含量很高的植物,不过有剧毒,处理不当会导致死亡。】 腐叶在靴底发出湿滑的闷响,林溪晚拨开一挂垂落的藤蔓,侧身挤进一片更为密集的蕨丛。 浓雾在这里几乎凝成实体,带着一股甜腻到发闷的草木腐败气。 她屏息凝神,眼风如刀,一寸寸刮过脚下湿滑的苔藓和树根。 【晚晚,左前方那簇矮灌木后面,没有!】乌乌的电子音带着点扫描后的确认感。 【右边石缝,也没有!】那声音里掺进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湿冷的雾气浸透了兽皮裙边,左臂的钝痛在阴寒中越发清晰。 林溪晚抿紧苍白的唇,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不能放弃... 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目光转向另一处。 【找到了!晚晚!】乌乌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电子质感的激动:【是甜根草!糖分含量极高!就在你脚边,那丛叶子底下!】 林溪晚低着头,望着地上湿漉漉的泥土以及绿油油的草地,来回一扫,便发现了其中特别的植被。 茎秆纤长中空,指腹一捻,伴随清脆的裂响应声而断。 断口处晶莹的汁液粘稠地淌下,在指尖牵拉出细韧的闪着微光的糖丝。 确认分量足够,她毫不停留,沾满糖浆汁液的手指在草上蹭了蹭,转身便没入浓雾。 “晚晚!”鹿晨在树下焦躁地踱步,清亮的声音穿透整个树屋。 他仰头盯着空荡荡的树屋平台,栗色短发下的耳朵不安地转动着,试图捕捉任何细微声响,怀里的小土罐被汗浸得有点滑腻。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猛地往树上跑去,当毛茸茸的脑袋探出头时,却发现空无一人。 “奇怪...这么久了还没回来吗?”他挠了挠头:“不会出...” 林溪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几步远,看着他几乎要把树屋盯穿的背影,有些无奈地开口。 “你在干什么?” 她的声音像小石子投入死水,吓得鹿晨浑身一激灵! 手里的罐子脱手飞出,鹿晨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几乎是凭着本能一个狼狈地前扑,在罐子亲吻大地前险险捞住! 抱着失而复得的罐子,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呼出一大口浊气,耳根都红透了。 一回头便发现林溪晚站在那,身后还带了许多奇怪的秆子。 “晚晚,你这是去哪了?”他带着疑惑的语气询问。 “我...”林溪晚露出勉强的笑容:“打算熬糖。” “熬糖?那是什么?” “嗯...木浆果味道不是清甜的吗?”林溪晚带着东西爬上树屋:“是因为它本身含糖,我手里面这个甜根草含糖量丰富,只要把它给碾碎过滤,就能做出糖。” “没听说过...”鹿晨耸了耸耳朵:“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吗?” “嗯...”她想了想:“不如你帮我拿几个模具和石臼?再打桶水来?” “好!我这就去!” 鹿晨的身影矫健地消失在树屋,双脚踏过湿润枝叶的声响快速远去。 林溪晚立刻将沉甸甸的甜根草堆在树屋中央。 浓烈的甜草气瞬间盈满了狭小的空间,盖过了残留的木质霉味。 顾不上左臂的伤,她抓起一大把草茎。 沾着泥土和晶莹糖丝的冰凉触感让她指腹一缩。 她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韧茎外皮,指甲猛地发力一掐到底,再狠狠向下一扯! “呲啦!” 坚韧外皮应声剥落,露出里面莹白饱满的蜜汁内芯。 她将剥好的内芯全部放入系统送的藤筐里,直到所有的甜根草都被剥好放在一起,鹿晨扛着石臼、木头模具和一大桶水,走了上来。 “我还把部落以前放东西的拿了过来...” 目光所及到林溪晚面前堆着的莹白内芯时,鹿晨忍不住皱了皱眉,又看着她沾满黏腻汁液甚至蹭上泥土的手指,心疼之意,直表眼底。 “怎么不等我来弄?” “没事...我做的都是简单的活...”林溪晚抬头,温婉一笑。 “好甜腻的感觉...”他鼻尖微动,好奇道:“是这东西的味道?” “嗯!”林溪晚笑着解释:“现在要把这个内芯放在石臼里,碾碎出汁。” “那你别动,我来!” 他看着筐里莹白透亮的甜根草芯,兴致勃勃,大手一抓就是一大把内芯,作势就要往石臼里塞。 “等等!”林溪晚出声制止:“太多了。放太多不好碾,汁液也流不出,分次放,小半把就好。”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哦...好,知道了!”鹿晨连忙撒回去一大半,只留下几根莹白的内芯躺在青黑色石臼底部。 他掂了掂沉重的石杵,对着内芯比划了一下,然后带着少年人的蛮力,“嘿”的一声猛地往下杵! “噗叽!”沉闷的声响带着汁液四溅。 晶莹粘稠的汁液并没能顺利流下石臼内壁,反而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四处飞射! 好几滴甚至直接溅到了鹿晨的脸上、胸膛上,还有几滴凉丝丝地沾在林溪晚的手背上。 “抱歉!”鹿晨吓了一跳,下意识想用手去抹掉,却被林溪晚叫住。 “别动!”她轻吸了口气,“糖汁粘,手上脏了更麻烦。先继续捣,让汁液都碎出来。” 鹿晨看着糊成一团、汁液乱冒的内芯,有些手足无措:“这...这该使多大劲?” “不是用蛮力往下砸。” 林溪晚忍着不适,往前倾身,单手做了个顺时针搅动碾压的手势:“用石杵贴着臼底,手腕转动,像这样...碾、磨、压。让石臼底部把汁液挤出来,把它压烂就行。” 鹿晨仔细看着她的手势,试着模仿,将石杵的顶端落在石臼里那团黏糊糊的东西上,不再高高举起往下砸,而是沉下肩膀,腕部用力,带着一种略显生涩的旋转碾压力道。 “嚓!咔!”石杵与石臼内壁发出摩擦的轻响。 这一次,莹白的内芯在持续的碾压下慢慢变形、破裂,更多浓稠的蜜汁被挤压出来,渐渐汇聚在臼底,形成一小汪浑浊的浓浆。 “就是这样!”林溪晚眼睛微亮,鼓励道:“感觉汁液被碾出来了,就把剩下的渣捞出来扔掉,再放新的进去。” 第22章 好吃吗? 很快,石臼里只剩下黏糊糊的渣滓和一汪浑浊的甜汁。 林溪晚环视简陋的树屋,目光最终落在他搭在肩头的兽皮披肩上:“鹿晨你这兽皮披肩可以借用一下吗?” “啊?当然可以!”鹿晨虽然疑惑却迅速解下手中的披肩递给她。 藤筐是那种用许多藤蔓编织的,其密度完全可以装水并不漏。 林溪晚将兽皮固定在藤筐上,随即控制住藤筐。 “鹿晨,你帮我把石臼里的液体通过兽皮倒入藤筐里,好吗?” “好!” 他端起石臼,慢慢地将里面的糖浆倒入藤筐中那些细小的渣粒,慢慢地沉积在兽皮之上。 浑浊的糖汁缓缓渗透兽皮,滴落进藤筐。 林溪晚指尖捻了捻滤渣,还算细腻...勉强能用。 过滤使树屋里的甜腻更甚,鹿晨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这一幕被林溪晚看在眼里,她指尖沾了一点糖浆,喂给鹿晨。 鹿晨望着面前洁白无瑕的手,微微发愣,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漫上红霞。 “你尝尝?” 他仓促地别开脸,目光慌乱地在地上扫了半圈,终究没能抵挡那近在咫尺的诱惑,舌尖试探地、极快地卷过... 舌尖传出的甜蜜清香,回荡在脑海,使他的心脏噗噗直跳。 林溪晚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脸上却依旧挂着柔柔的笑:“怎么样?” “很好吃...”他闷哼回答,却始终不敢与林溪晚对视。 直到最后一点糖浆倒入藤筐,他这才放下石臼。 或许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尴尬,他转移话题道:“怎么突然想起来弄这个?” 林溪晚低着头,自然不可能告诉他实情,而是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 “你上次在岩洞里跟我说鹿族雌性要吃木浆果,而木浆果在迷雾深林里...”她顿了顿:“想来我熬出的糖浆跟那个效果是一样的...我不忍心看你们...你犯险...” “晚晚...”鹿晨双眼泛着明亮的光:“你...真好...” “没事的鹿晨...” 林溪晚假装去翻东西时,从空间拿出打火石。 “这个是什么?”鹿晨好奇地凑了过来。 “这是我们那儿用的打火石,”她将两块石头轻轻一磕,几粒火星迸溅出来:“这样一蹭就能点火。” 东西递给鹿晨,她又转头将系统给的石锅拿上。 “把东西带上,我们下去煮。” “哦!” 当石锅稳稳架在三块石头之上时,她将藤筐里清亮了许多的糖汁小心倾入锅底,高度刚没过锅底浅浅一层。 “要加些水,初期太浓容易焦糊。” 说完,她便加入小半瓢水,汁液晃荡着升高了一些,离锅沿仍有一大截距离,像一小汪沉寂的糖湖。 鹿晨已经蹲在石灶旁,手里紧攥着那两块打火石,指腹紧张地摩挲着冰凉的表面。 他学着林溪晚讲的样子,将一小撮干燥蓬松的绒草塞进粗柴枝搭起的空隙下方,手腕猛地发力。 “嚓——!” 刺耳的摩擦声里,几点金红色的火星,瞬间扑入绒草之中! 鹿晨眼前一亮,鼓起腮帮对着灰烬中点起的橙红色小点轻柔又急促地吹气:“呼...呼...” 那点火光在气流中猛地亮了起来,倒映着鹿晨有些得意的脸颊。 林溪晚注视着这一切,立刻展开夸奖式的赞美:“哇塞,你也太厉害,第一次点火就这么成功。” “嘿嘿...”鹿晨不好意思的揉了揉头发:“晚晚教的好!” 热力悄无声息地向上传导,石锅温吞地吸收着热度,渐渐地,锅底中心开始凝聚起一串串指头大小的气泡。 “咕噜...咕噜...”的声响清晰而缓慢。 “搅拌。”林溪晚递给他一根光溜硬木棍:“顺着一个方向,锅底走,动作慢点。” 鹿晨立刻接过来,依言探入锅中,清亮的糖汁阻力不大,随着木棍的搅动,中心出现一个缓慢的旋涡。 那股霸道的甜腻气息像是被火焰唤醒的巨兽,比之前浓烈十倍地升腾起来! 甜蜜的热雾扑面而来,几乎凝成实质,裹挟着水汽,熏得人鼻腔发痒。 不知过了多久,木棍搅动时的阻力明显大了许多,不再是轻柔的顺滑,而是带着一种胶质般的牵扯感。 糖汁表面开始鼓起大而绵密的泡沫,簇拥在锅子中央,不断翻腾,释放出更浓烈的焦糖香气。 鹿晨额角沁出汗珠,却不敢停下。 无意间让一滴沸腾溅起的糖浆沾在了小臂内侧皮肤上。 “嘶!”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手一抖,倒抽一口冷气。 “怎么了?”林溪晚立刻察觉。 “没...没事!”鹿晨快速说着,几乎是本能的低头,伸出舌尖轻轻舔掉了那滴滚烫浓稠的糖浆。 舌尖的灼痛立刻被带着焦苦边缘的凶猛甜味覆盖! 他咂了咂嘴,眼底的惊讶盖过了疼痛——这味道,比之前未煮还要好吃。 他忍不住抬头看向林溪晚,声音里带着纯粹的惊叹:“晚晚...它的味道...变得...更好吃了” 林溪晚的目光早已锁定了锅中翻滚的浓浆,那深琥珀色的液体,在火光下变幻着金色暗影。 木棍提起时,粘稠的糖浆滴落时间明显拉长,牵拉出细韧而透明的丝线。 “差不多可以了!”她将旁边的模具逐个拿了过来。 这些模具是用大块的木头掏空做的,看起来有些年份了。 “将糖浆倒在这里面冷却就好了!” “哦!”鹿晨随便找了几块树叶,包在那个石锅的两侧,将糖浆慢慢地倒在模具里。 鹿晨看着锅里粘稠的几乎不流动的琥珀色液体,又看看那些木槽,带着点新奇和不确定:“它冷却后岂不是会变成硬邦邦的石头?那还能好吃吗?” “可以吃,需要的时候敲碎一点,不管是含着吃,泡水喝还是煮东西的时候放一点都是可以的。” 林溪晚声音恢复了平时的轻柔,耐心解释:“而且像这样放在阴凉的地方,可以储存很久,只是不能放地上,会引来蚂蚁。” 第23章 发现 等到糖浆彻底凝结成硬实的琥珀色块状,暮色早已织满天空,弯月如一柄细勾悬在树梢。 “原来都这么晚了...”鹿晨仰头望了一眼那弯新月,下意识轻拍了下额头,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歉意:“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林溪晚眼睫低垂,月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割出浅灰的影:“不了,我有些累了...这些糖...” 指尖掠过糖块冰冷的棱角:“你带去给大家分一分吧。” “啊?”鹿晨闻言立刻转回身,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紧张:“哪里不舒服?要不...我去叫图兰来给你看看?” “可能是没休息好。”林溪晚的声音轻而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我睡一觉就好了...” 鹿晨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没再劝说。 “那好...你等着,我很快就带吃的回来,”他语气郑重,像在承诺一件极要紧的事:“下次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林溪晚温顺应道:“嗯,我知道了。” 得到回应,鹿晨才稍稍安心,他俯身,将两大桶糖块稳稳叠起,抱着它们,身影缓缓沉入被昏暗林影笼罩的泥土小径,朝着族人聚居的土屋方向走去。 林溪晚独立在原地,未动的月光笼着她单薄的身影。 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之外,她才极其缓慢地牵动了一下唇角。 【晚晚!】乌乌的电子音在脑内急得打转:【现在跟去分糖多好啊!那些坏兽人肯定目瞪口呆!】 她没选择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依旧带着询问的语气:“乌乌,你知道为什么白天我要和陆晨一起去领食物么?” 乌乌眨了眨眼睛:【本宝宝不太明白你们人类的感情。】 我的目的是彻底让我的名字和鹿晨捆绑在一起。 她指尖在冰冷的石锅边缘轻轻叩击,发出细微而空茫的回音:“共同守护的秘密始终会有忘记的那一刻,但...你永远控制不了别人的嘴...” “他是一个责任心很强的人,不管别的人怎么说,是蛊惑也好,勾引也罢。” “他第一个念头,必定是我为此受了委屈...处境堪忧!顺便...” 她停顿片刻,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充满了冷意:“我也能找到那些对我有敌意的目光...” “只是没成想...目标有了,云翎那家伙却窜了出来。” 【可这…和不一起去分糖块有什么关系嘛?】乌乌更混乱了。 “我现在做什么在其他兽人里都是抢占别人的功劳。” 她嘴角微微上扬,夜色倒映在她的脸上,勾勒出沉静而疏离的侧影。 “不如让鹿晨主动告诉他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总比我自己去装可怜要来得真切得多。” 一切果然不出林溪晚所料,当鹿晨来到土屋,兴奋地召集大家一块。 “大家都等一下,雌性和幼崽来我这里领一下糖块!” 他拿出之前搅拌的棒子挨个敲了敲碎屑溅落时扯出金丝,甜腥混着焦香蛮横地撞进每个兽人鼻腔。 这是一股比木浆果的清甜还要浓郁十倍的焦甜,几个离得近的幼崽不自觉地抽了抽鼻子,眼睛黏在糖块上挪不开。 “雌性两块,幼崽一块,剩下的统一放在粮库。” 鹿雅率先凑了上来,指尖虚掩唇瓣,眼波扫过糖块,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不易察觉的轻蔑:“这颜色瞧着古怪...晨哥哥莫不是把烧焦的树胶当宝贝了?” 鹿晨像沾到什么脏东西似的,猛地侧身避开她凑近的气息,眉头拧成了疙瘩,还是耐着性子强调: “这是糖块!晚晚特意为你们做的!她说这跟木浆果一样,吃了对身体好!” “少主!你在说什么胡话?”鹿莽叉着腰,嗓门洪亮:“她一个来历不明的雌性,能有这本事?我看啊,准是你弄出来,故意安她头上哄她开心吧?” “鹿莽!”鹿晨的声调陡然拔高:“你不吃就滚开!说什么胡话呢?” 他栗色短发下的耳朵因愤怒而微微抖动:“我要是会做这个,为什么不早点做?还要和舅舅他们一起去迷雾森林冒险采摘木浆果?” 鹿莽当然知道不可能是鹿晨做的,但是为了心底那暗暗的较量,也为了那份妒意,说什么她也不愿意承认。 “谁知道呢?毕竟你被蛊惑的事实大伙早已有目共睹!” “什么有目共睹?” 鹿余突然抢前一步,指甲几乎戳到鹿晨鼻尖:“装什么糊涂!鹤长老亲口认的!” 糖块桶被撞得晃出残影。鹿晨猛地攥住桶沿,指节绷出青白:“你再碰一下试试?” 他“啪”地将手里的木棍狠狠摔在泥地上,枯草碎屑被震得飞溅。 鹿余非但不退,反而梗着脖子往前又顶了半步:“凶什么凶?瞧你这副被狐媚子迷了心窍的德性,跟那个下贱胚子一个样!” 就在这剑拔弩张时,一声权杖重重凿地的闷响,如同惊雷炸在每一个兽人心头! “咚!” 喧闹戛然而止,所有目光齐刷刷转向声音来处。 鹿战拄着那根深褐色的沉重权杖,一步步踏来。 他脚步不快,却异常沉实,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眸子,沉甸甸地扫过场中,最终落在鹿余和鹿莽身上,带着一种无声的威压。 鹿呤紧随其后,脸色同样冷硬如铁。 “族长...” “大长老...” 原本还士气逼人的两人瞬间泄了气,周围的兽人也消失了那股看热闹的模样,恭恭敬敬地行礼。 鹿战的目光最终锁在鹿余惨白的脸上,声音不高,却像裹着冰碴,沉沉砸下:“贱蹄子?” 短短三个字,字字千钧。 鹿余被吓得腿肚子直发软,嘴唇哆嗦着,一句完整的话都挤不出来:“我...我...我...” “鹿余!没看到族长问你话?”鹿呤适当站出来施压。 “大长老...” 鹿雅刚要为她解释,却被鹿呤粗暴地打断。 “你闭嘴!我要听她自己说!” 第24章 反转 “我...”鹿余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只吐出个单音。 鹿莽在一旁急得脚尖搓地,嘴唇无声开合,脖颈上的青筋都绷出来了,但碍于族长和大长老的威压始终不敢解释。 “是...是林溪晚!”鹿余尖声喊出这个名字,仿佛这四个字烫嘴一般。 “族里...族里都传遍了!说、说林溪晚使了狐媚法子,勾得少主围着她转不算,连鹤长老都着了她的道!”她避开鹿晨几乎要喷火的视线,语速飞快。 “那、那除虫的法子,还有新粮的消息...都说是鹤长老瞧出来的!是鹤长老着了她的道,把自己的功劳硬塞给了她的!为的就是让她...让她靠着这功劳,好赖在咱们鹿族不走!” “好啊!我就说晚晚,怎么都不愿意过来。”鹿晨胸膛剧烈起伏,眼神锐利得能将鹿余钉穿:“原来是有你们这些嚼舌根的在!” “那云翎要真有这聪明才智还会让你们饿个半年?你们是没有脑子吗?” “少主...”一个上了年纪的雄鹿兽人壮着胆子嗫嚅,脸上是混杂着困惑与顽固的不信。 “俺们不是存心顶撞您...可您叫俺们怎么信嘛?那雌性弱的跟嫩芽似的,才来几天?就能有这天大的本事?” “就是!这也太玄了!”另一个兽人附和,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子质疑:“万一是鹤长老了才发现不久,恰好被蛊惑,就将这功劳交出去了呢?” “住口!”鹿战敲了敲权杖,面色冷的吓人:“那你们的意思是说连我这族长也在包庇他们?” “族长息怒啊!” 原本还闹哄哄的兽群瞬间死寂,争先恐后的表着忠心。 “俺们万万不敢这么想啊族长!”哭腔和混乱的告饶声瞬间响成一片。 “族长!”鹿雅声音微颤,却带着一种刻意“澄清”的意味,仿佛要维护大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话刚出口一半,她脑海中电光石火般劈过一个念头! 让她硬生生将后半句烫喉咙的话咽了回去! 是了... 鹤长老白日说的话本来就模棱两可,如果她此时当着族长的面说出,无非就是叫一个当面对质。 鹤长老在族中威望颇高,只要他咬死不认自己是那个意思...到时候自己岂不成了污蔑长老,构陷族人的罪人? 杏眼深处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强压下的狠厉取代。 不行,这步险棋,绝对走不得! 鹿战侧过身,眼眸一抬,威压感不断:“你想说什么?” “不...”她急忙摇头:“我只是想说,一切都是大家妄言,还请族长宽恕处理才是...” “宽恕?”鹿呤的嘴角咧开一下刻薄的弧度,浑浊的眼珠扫过噤若寒蝉的鹿余等人。 “今日闹得这般大,如若我们真的宽恕处理,你要我们怎么给林溪晚一个交代?” “大...大长老?”鹿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尖细发颤:“您...您不是一向...” 她噎住了,仿佛说出后半句都需要勇气:“最不喜,最看不惯那个林溪晚吗?” “哼!”鹿呤一声重哼一声,花白胡子气得都在颤抖:“是!老头子我看不上她!一个来历不明、走路都发飘的雌性,哪点能值得我看上?” “但她眼下对族中有利,看不惯又如何?”他话锋陡然一转,带着一种冷硬的务实:“难道你想说,就是因为我看不惯她,你便恶意曲解本长老的意思想给她一个教训?” 无形的威压如同寒潮扑面,鹿余感觉膝盖都在发软:“不不不!长老!我...” 她慌乱地拼命摆手,语无伦次:我绝无此意啊!我、我只是...只是...” “够了!” 鹿战的声音并不高亢,甚至有些低沉,却像一道沉厚的铜箍猛地圈住了所有杂音。 “明日,你们几个!”他的权杖挨个点过鹿余、鹿莽以及缩在后面的几人:“亲自去林溪晚的树屋,至于如何赔罪,如何补救,自己去想!若再有下次...” 话语微顿,空气都凝滞了一瞬:“便不是道歉能抵的了。” “是!是!多谢族长开恩!多谢族长开恩!” 如蒙大赦的兽人扑通跪地,脑袋磕在冰凉的泥地,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 鹿晨在旁边看得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像堵着烧红的炭火,栗色的短发几乎要炸开! “你们自己分!真让人晦气!” 他真的一刻也不想待在这令人作呕的虚伪之地了! 晚晚独自在树洞...他得立刻回去! 念头刚起,一只枯瘦但异常有力的手猛地攥住了他的胳膊,将他狠狠拽进旁边浓郁的树影里。 昏黄跳跃的火光只能勉强勾勒出三人模糊的轮廓。 鹿战高大的身影几乎融入黑暗,只有权杖顶端在微光里泛着冷硬的幽芒。 鹿呤压着嗓子,花白的胡子几乎要戳到鹿晨脑门上:“我们让你给她的东西...都给了吗?” 他这才发觉自己忘了什么,急忙往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小瓷瓶。 他顿时一惊,拍了拍自己脑袋:“光顾着和晚晚熬糖了,忘了这件事。” “啧!”鹿战从鼻腔里哼出一声,那眼神像看一块朽木:“你怎么这么没用?” “这能赖我?”鹿晨梗着脖子,被拽住的胳膊挣了挣,没挣开,声音闷得像堵了块石头:“礼物什么时候送不都可以?” “我的流光珠呢?”鹿呤的胡子几乎戳到他眼皮底下:“你是不是也没送出去?” “我...”鹿晨下意识捂了下胸口:“我一会儿送不就行了?” “一会儿送?”鹿战打断他,低沉的声音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白日送,还能算我们的心意。但你倒好,非等着她把好东西做出来了,再巴巴地再送上门?” 他顿了顿,权杖轻轻点了点地面:“这不成了见着她有用了才想起来巴结?嗯?” 鹿晨浓眉拧成死结,琥珀色的瞳孔里全是特有的固执和不耐烦。 “弯弯绕绕烦不烦?!东西是心意,什么时候送,它不还是那份心意?晚晚才不像你们,心里头净是九曲十八弯!” 鹿呤气得胡子直翘:“哎,还是太年轻哦!” “是你们不了解晚晚!”鹿晨毫不客气地顶回去,栗色的短发下,耳朵烦躁地抖了抖。 “……” 鹿战沉默了一瞬,松开攥着权杖的手,挥了挥,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乏力:“去吧...送你的礼。是好是赖...看她怎么说罢。” “早该这样!” 鹿晨得了准信,脚跟一旋,身影瞬间消失,连片衣角都没留下。 树影下只剩两人,鹿战望着儿子消失的方向,握权杖的手紧了又松,最终只化作喉间一声几不可闻的喟叹。 倒是旁边的鹿呤,嘴里“吧唧吧唧”嚼得正欢,含糊的动静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鹿战眉头微动,侧目瞥去:“什么东西?” “唔?”鹿呤腮帮子鼓鼓囊囊,闻言费力地咽下满口甜腻,浑浊的老眼无辜地眨了眨。 “喏,那个小雌性熬的糖...还真不赖!我活这么大岁数,头回尝到这么霸道的甜头!” 他咂咂嘴,意犹未尽地把糖块往鹿战手心一塞:“尝尝!比木浆果的甜强百倍!” 鹿战没作声,指腹摩挲着糖块温润微凉的表面,那奇特的触感让他略感新奇。 他迟疑片刻,终是将糖块送入口中。 一股纯粹的甘甜,带着奇异的焦香,瞬间在舌尖炸开!冲淡了刚刚的烦闷... 他喉结滚动,低沉的声音里难得泄出一丝满足:“嗯,还真是。” 第25章 月色 【滴答!恭喜晚晚任务完成一半,目前已有20%的兽人相信你的清白,请再接再厉。】 乌乌高兴地转了好几个圈圈:【晚晚,你真厉害,能和你绑定,本宝宝真的太开心了。】 “先别高兴得太早。”林溪晚意识来到系统界面,望着商城那一把大金锁,皱着眉:“这商城还没解锁?” 【时机未到哦!不过本宝宝有预感,它很快就会解锁啦!】 【晚晚要不要将其他的种子一并开了?】乌乌语调带着一些雀跃的急躁。 “不了。”林溪晚意识回笼,微微摇头,目光仿佛穿透树屋看向远方:“等这次任务完成,在鹿族洗白一些名声...” 说到这她停顿片刻,秀眉微蹙:“况且那块荒地的土壤我总觉得有古怪,在我已发现问题之前,不能再拿种子冒险。” “晚晚!” 恰在此时,鹿晨兴奋地跑了上来,迫不及待地将手中的东西拿给她:“这是我给你带的晚饭!” “还有这个!” 他献宝似的掏出一个兽皮封口的石瓶,语气带着一丝郑重:“这是粗盐!我爹让我给你的...雌性长时间不吃盐会生病...” “还有这个,流光珠。” 一颗圆润的珠子被他从怀中取出,瞬间在黑夜里迸发出不亚于月色的清辉,柔和的光芒充盈了整个树屋,驱散了角落的黑暗。 “舅舅说你一个人住在这,大晚上会害怕,将这个放在树屋里亮堂!” 林溪晚看着少年手上捧着的粗盐石瓶和此刻正散发着光芒的流光珠,一时愣住。 “族长他们...怎么会突然想起来送我这些?” “啊?”鹿晨仿佛才从献宝的兴奋中冷静下来,下意识抬手挠了挠后脑勺,表情有些恍惚。 刚才只顾着献宝,被林溪晚一问,白日里的记忆片段瞬间回涌。 时间回到白日,他被族人叫走后。 “爹!”鹿晨一进门就嚷嚷开了,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什么事非得现在叫我过来?昨天就跟你说过,我今天得陪晚晚!” “嘿!你这逆子!”鹿战一拍桌子,瞬间没了外人面前的沉稳,眉头拧成了疙瘩:“老子叫你过来谈话,你还敢甩脸子?” “再过一段时日,是不是还要住过去?” 这话虽是询问,却异常的肯定,如果能仔细看鹿战眼中尽是身为父亲的心酸。 “爹!”鹿晨耳朵“唰”地红了,别过脸去,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不自知的羞涩,“你胡说什么呢?我和晚晚...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是...”鹿战看着儿子羞窘的样子,喉头滚了滚,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兽皮袋装着的石瓶,塞到鹿晨手里,声音低沉了些:“拿着,赶紧给那雌性送去。这盐不能断久了,身子要垮的。” “哇!谢谢爹!”鹿晨攥紧了石瓶,脸上难得露出真心实意的灿烂笑容,“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茬!” “混小子!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给点好脸色。” “怎么会?”鹿晨嘿嘿陪笑:“我可是很崇拜爹你的!” “我这也有个东西...”鹿呤眸中闪过一丝不舍:“你把这个流光珠给她,你将她树屋安置的那么远,黑灯瞎火的出事了都没人察觉。” 舅舅!”鹿晨眼睛都瞪圆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舍得了?以前我连摸一下都跟要了你命似的!” “你还好意思说!?”鹿呤一听就炸了毛,胡子都翘了起来,指着鹿晨鼻子吼:“我以前那些流光珠哪一个不是你砸坏的?你还敢提?” “鹿晨?”林溪晚抬头,见他捧着盐和流光珠站在原地,神色有些飘忽,不由担心地问:“怎么了?” “啊?抱歉我走神了...” 鹿晨一个激灵回过神,撞上林溪晚的目光,才惊觉自己捧着东西傻站了半天。 他慌忙把石瓶和流光珠一股脑塞到她怀里:“我爹和舅舅他们平时就这样,看着凶,其实可随和了!...” “你可千万别乱想!”鹿晨紧张的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才不是因为你熬出了糖块才送的...” “我们只是想让你住得舒服点...没别的意思...” 看着少年涨红着脸、手足无措地解释,怀里还抱着他塞过来的“温暖”,林溪晚心头那根绷紧的弦悄然松动了些。 一缕轻松的笑意,毫无预警的从她唇边溢了出来,清越的笑声在寂静的树屋里格外清晰。 鹿晨看着她,那种感觉是从未有过的宁静和灼热。 “鹿晨!” “嗯?”他握紧拳头紧张地回答。 那多情的桃花眼微微弯起,不带一丝阴霾的笑意,在流光珠与月华交织的清辉里,亮得惊人。 “我知道...” 微风不知何时溜进了树屋,带着夜露的微凉,拂过两人之间。 林溪晚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无比清晰地落在鹿晨耳中: “你们都是很好很好的兽...” 咚! 咚咚! 心脏快跳了出来,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冰凉的夜风刀子似的刮过发烫的耳廓和脖颈,激得他狠狠打了个哆嗦。 这一抖,才让他猛地回神。 自己什么时候回来的? 鹿晨摇了摇头,只记得树屋那片月光,堪比屋外的圆月,仿佛要将少年悸动的心事也照个透亮。 或许... 明日也会如此? “坏了!” 他烦躁地揉乱了头发,望着林溪晚树屋的方向,低声咕哝:“忘了说鹿余那帮家伙明天要去道歉的事了...” 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上的木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悄然爬上眉梢。 “晚晚那么聪明,应该...不会有事吧?” 第26章 道歉? 阳光懒洋洋地透过树屋缝隙,在室内洒下斑驳的光点。 窗外鸟鸣啁啾,本是宁静的早晨。 “林溪晚你出来!” 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猛然撕裂了这片宁静,惊得林间鸟儿扑棱乱飞。 林溪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扰醒,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怎么?看见我们这么多人来了,心虚不敢下来?” 【叮咚,楼下以鹿余等人的团队,对您十分不满,以道歉的名头前来闹事,还请晚晚尽快解决哦~不然信任人数会断崖式下降哦。】 “道歉?”林溪晚暗自挑眉:“道歉还吼得这么嚣张?有点意思。” 她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走下树屋,屋外强烈的阳光刺得她微微眯起了眼。 “有事吗?”她微微垂着眼帘,一副不敢与众人对视的怯懦模样。 这刻意维持的柔弱,与眼前这群来势汹汹的族人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鹿雅脸上堆起热络的笑,快步迎上前:“晚晚,之前我们颇有一些误会,好在误会解开了。我们也都是为了族里好,希望你能理解...” 她伸出手试图去挽林溪晚的胳膊。 林溪晚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不动声色地侧身,让那只手落了个空。 “鹿雅姐姐说的是...什么?”她抬起眼,眸光清澈,盛满了恰到好处的茫然:“我...听不明白。” 听不懂? 鹿雅那双漂亮的杏眼在林溪晚脸上转了转,仔细审视。 眼前这张面孔如此无辜无害,让她捕捉不到一丝城府的痕迹。 鹿雅心头微松:果然,那天只是错觉罢了,就这副柔弱样子,拿什么跟自己斗? “是这样,”鹿雅压下思绪,语气更加柔和了几分:“是这样的,昨晚晨哥哥做了糖块,分给了许多雌性,但你没来实在可惜。” “这是我们几个的一点心意。”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事先备好的糖块递过去,“晚晚可别嫌弃。” 她和鹿晨才认识不久,鹿雅盘算着,只要林溪晚听说这是鹿晨做的,出于多种因素考虑,便会当着众人的面承认糖块是鹿晨所作。 只要她认了,自己就能拿住她的话柄。 “啊?”林溪晚微微睁大了眼,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怜惜:“啊?那鹿雅姐姐真可怜...” 鹿雅脸上那精心维持的笑容瞬间一僵:这跟她可不可怜有什么关系?! “这糖块在我那边,送礼实在过于寒碜...” 林溪晚面上显出几分犹豫,说出的话却字字如刀:“哎,只是没想到...原来鹿雅姐姐和众位姐姐,竟是会将别人送的东西再借花献佛送回来的人。” “实在是...”恰到好处的停顿。 她故意顿了顿,然后才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抱歉呀,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这小贱蹄子!”鹿莽的暴脾气瞬间炸开,拳头紧握就往前冲:“我们好心来给你送礼,你还敢不领情?” “可是...”林溪晚像是被她的气势吓到,弱弱地侧了侧身,不经意间露出了旁边的制糖工具:“昨天和阿晨制糖时我还剩了不少,也确实不缺...” 她抬起脸,笑容纯净无辜:“不过我还是很感谢各位的好意。” “天?这糖块还真是她做的?” “我看是十有八九,工具都在那摆着呢。” “那之前的传闻是不是也是假的了?” “有可能!” 族人的窃窃私语清晰地传入耳中,其中风向已然在变。 【恭喜晚晚,已经获得50%的兽人认可,离任务又近了一步哦!】 鹿莽听着这些议论,看着林溪晚那张“无辜”的脸,熊熊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大吼一声就挥拳扑了上去。 林溪晚在她冲过来的瞬间,便已预判其动作。 她看似惊慌地后退半步,小巧的足尖却精准地向前微微一勾。 “咚!”一声闷响,鹿莽庞大的身躯毫无防备地轰然倒地,直直摔了个狗啃泥,脸颊重重拍在地上。 “哎呦喂——!” “阿莽姐!你没事吧?”鹿余惊呼着连忙上前搀扶:“怎么……怎么平地也能摔成这样?” 鹿莽被扶起来时,半边脸又红又肿,滑稽地鼓成一团,比她平常还要难看几分。 “小贱人!你敢下黑脚绊我?!”她的怒吼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这些兽人也不知道换换新词汇,实在是傻的可爱呀。 想是这么想,脸上却瞬间堆满了惊惧,声音都在发颤:“鹿莽姐姐,你说什么呢?你这么大块头,我怎么能绊得了你呢?” “我知道姐姐们一向不喜欢我,可是...”林溪晚停顿片刻,语气哽咽:“也不能什么罪名都往我头上安吧?” “是呀,这鹿莽在族里嚣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真有可能是她在自导自演!” “就是,况且这鹿莽名声本就不好,而且这雌性这么柔弱,怎么能绊倒这个大块头?” “鹿莽!”一个心直口快的雌性实在看不过去,啐了一口:“平时大家伙儿不跟你一般见识就算了,今天睁眼说瞎话诬赖人,真不要脸!” “就是她绊的!”鹿莽气急败坏地吼回去。 “够了!”鹿雅的声音陡然拔高,再也维持不住那份从容,后槽牙暗暗咬紧。 这个林溪晚...绝对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她得另想办法才是... 她给了鹿余一个眼神后,沉闷道:“既然礼物已经送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等等!” 林溪晚清亮的声音响起,让鹿雅等人脚步一顿,不由自主地回头。 “你还有什么事?”鹿雅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躁。 “我昨日听阿晨说你们今日是来道歉的...”林溪晚望着手里的糖块:“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给我道歉,但我已经收了回礼,确实不该难为你们,只是...” “你还想要怎样?”鹿余扶着鹿莽气不打一处来。 “只是鹿莽姐姐如此诬陷我,你们不道个歉吗?” “小贱蹄子,你想的美!我鹿莽绝对不可能和你道歉!”鹿莽立刻炸毛。 “啊...”林溪晚瞬间红了眼:“鹿莽姐姐不喜欢我就算了,我绕道走就是了,为什么要左一个小贱蹄子,右一个小贱蹄子的来骂我?” 更多的族人被这动静吸引过来,纷纷向周围知情人打听。 了解前因后果后,投向鹿莽、鹿余几人的目光顿时充满了谴责,甚至有人开始跟着斥责起来。 眼见群情激愤,事态已无法掌控,鹿雅猛地侧头看向鹿莽,眼神冰冷锐利,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鹿莽被这眼神看得一哆嗦,几乎是本能的一个九十度大鞠躬,扯着嗓子吼出声:“对不起——!” 吼声响彻林间,惊飞了树上刚落下不久的几只鸟雀。 第27章 猪油 【晚晚,这么轻易就让她们走了是不是太...】 林溪晚摸着乌乌的虚拟脑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们先去那块荒地瞧瞧。” 七拐八拐后,来到了那块荒地,看着地上发起的嫩芽,林溪晚眼眸一沉。 她捡起旁边的碎石,在左右几棵树上划了一下。 想象中的血液喷出并没有出现,她便将目光转移到了地底。 考察好距离以后,她离迷雾森林最近的地方挖了一块土,将土块拿到种植土豆的地方对比了一下。 林溪晚摊开掌心,让两块泥土在她指间搓捻、观察。 “越靠近迷雾森林,土地颜色越红,就连气味...” “乌乌,能够查到这地底有什么东西吗?” 【很抱歉,目前权限不足以查找,不过...】乌乌语调停顿片刻:【这底下确实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东西。】 “这样啊...”林溪晚指尖轻弹掉最后一点泥屑,语气听不出波澜:“看来得先把限时任务做了再说。” 她转身离去,微风拂过树梢,被她划破的一道树皮豁口上,悄然渗出一滴粘稠的暗红色液体。 回到鹿晨为她准备的树屋,她目光扫过角落,精准捻起一小块淡黄色的糖块,顺手将常用的石锅收入空间。 动作利落。 【晚晚,要去哪?】乌乌问道。 “尝试传授一下美食。”林溪晚嘴角的弧度依旧温婉,脚步却转向鹿晨的树屋方向。 尚未走近,一股夹杂着泥土味的浓烈血腥气便钻入鼻腔。 推开半掩的门,只见鹿晨背对着门口,正弓着腰在处理一头庞大的白虎尸体。 雪白的皮毛被小心翼翼剥在一旁,还带着湿润的光泽,角落里堆着几大块白色油脂,像凝结的雪块。 “鹿晨?”林溪晚声音清浅,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晚晚?!”鹿晨猛地转身,如同受惊的小鹿,下意识用整个身体挡住身后堪称血腥野蛮的处理现场。 他伸开沾满血迹的手想捂住她的眼睛,又像被烙铁烫到般猛地缩回背后,脸上瞬间染上一层薄红,连尖尖的耳朵都红得要滴血。 “你...你怎么来了?别...别看!这个,会吓到你的!晚上要做噩梦的!” “我没事的。”林溪晚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堆油光细腻的白色脂肪,声音轻柔似安抚:“你这是在忙什么?这么大阵仗。” 她缓步上前,并没有被吓退的意思。 鹿晨不自在地别过头,似乎想掩饰脸上的热意,声音也低了下去:“我寻思着猎一头白虎再给你做一身衣服...好换着穿。” 林溪晚心底划过一丝细微的涟漪:“难怪今早送吃食的换了人...” 她状似无意地指了指那堆油脂,带着纯粹的“求知欲”问:“鹿晨,你们...也会吃肉吗?” “啊?怎么可能!”鹿晨几乎脱口而出,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排斥:“我们是食草动物,不吃这个!” “这些肉会统一处理...等一个月后的部落集贸,好跟食肉部落换取物品。” “那猪油呢?” 鹿晨擦了擦手并不理解:“猪油?那是什么东西。” 林溪晚歪了歪头,嘴角上扬:“既然如此...” “那就好办了。” 当沉甸甸的石锅被架在跳跃的篝火上,锅底渐渐被燎烤出青白色时,鹿晨在林溪晚的示意下,小心翼翼地将巴掌大小的雪白脂肪块投入锅中。 “滋啦——” 滚热的锅底瞬间与冷硬的脂肪激烈亲吻,白色的油块边缘肉眼可见地开始融化沁出透亮的金色液体。 浓郁的,带着特殊油香的肉脂气味弥漫开来。 鹿晨瞪大了鹿眼,鼻翼不自觉地翕动了一下,脸上写满了“这是什么新奇操作”的茫然。 “晚晚...咱们这...这是又要做什么新奇吃食?这猪油...我还从来没见过。” “说它是美食的一部分,也没错。”林溪晚手持一根洗刷干净的结实树枝,搅动着锅中逐渐翻滚变得澄澈金黄的热油。 她侧过头,光影勾勒出她纤秀却无比认真的侧脸线条,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 “等这‘油’真正成了,我带你去土屋那边...给大家做一道,你们从没见过,也绝对想不到的——点心。” 最后两个字,被她轻柔的尾音咬得轻巧又诱人,像裹上了一层看不见的蜜糖。 “对了,里面的油渣要给我留着。” “哦!” 夕阳余晖为鹿族的树屋镀上一层金边,空气里飘荡着晚餐的烟火气和一种若有似无的焦躁。 土房附近人头攒动,族人大多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归来,或聚在空地上闲聊,或领着幼崽眼巴巴看着分发食物的方向。 正是施展影响力的最佳场所。 她走到灶边,负责分发食物的兽人正擦着汗,见到她明显一愣,有些局促地放下手中的木勺:“溪...溪晚?要...要盛点汤吗?” 语气比起前日客气了许多。 林溪晚摇摇头,目光扫过周围悄悄竖起耳朵的兽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锅灶的咕嘟声和人群的低语: “不劳烦了。我来,是想教大家一个...让这根茎更好吃的法子。” “唰——” 周围瞬间安静了不少,好奇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她身上。 “让根茎更好吃?”一个年纪稍长的雌性忍不住开口,带着疑惑:“这藤根煮熟了不就那样?还能变出花来不成?” 林溪晚没急着解释,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纯净无害,带着点小兽般的腼腆:“花是变不出来,但能让它...变得更甜,更香,外面裹一层脆脆的壳子。” 鹿晨将事先所需要的工具全部端了过来,一副任她差遣的模样。 “你们也真是,晚晚说有办法就有办法,问这么多做什么?” 鹿晨嫌弃地望着他们,又转头拿出一块糖块递给她:“来晚晚。” 第28章 商城解锁 林溪晚接过糖块,指尖感受着那微硬的触感和独特的清甜气息。 她并未立刻动作,而是先在石锅倒入之前炼制好的猪油。 当锅中沸腾,猪油缓缓冒起脓泡,将切好的根茎倒入油中炸熟。 “这是在做什么?” “这根茎不是煮熟了才能吃吗?她用的这个东西又是什么?还会冒泡呢?” “应该是不同颜色的水吗?” “可是,要是水,为什么有一股肉香味?” 惊疑的低语在兽人群中发酵。 石锅中,切好的根茎翻滚沉浮,炸裂的气泡裹胁着油花,一点点将它们煨成诱人的金棕色。 直到边缘微焦蜷起,她才用骨铲利落地捞出沥油。 锅底只余薄薄一层滚油,林溪晚掬起少许清水注入。 “滋啦——”一声爆响,水汽蒸腾。 她毫不犹豫地将两块糖块投入其中。 糖块在炙热中消融,清亮的液体化作粘稠的琥珀浆汁。 她手腕一旋,炸好的根茎再次落锅。 骨铲急急推搅,每一次翻卷,都裹缠上缕缕晶莹剔透的糖丝,空气里的焦甜香陡然浓郁百倍。 火光映照下,金黄酥脆的根茎披着亮琥珀色的糖衣,晶丝缠绵,热气腾腾的堆叠盘中。 一时间,所有的喘息都屏住了,几十双兽瞳死死黏在那盘前所未见的甜蜜上,反射着惊奇与渴望交织的碎光,竟是连眨眼都忘了。 “啊...神灵赐福般的香味...”有雌性失神般低喃。 “这...这东西...真能吃下肚子?”粗犷的雄性喉结滚动,声音干涩,眼神却挪不开半分。 鹿晨第一个按捺不住,他喉结重重滑动了一下,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干渴:“晚晚!这个...怎么...” 他紧盯着那盘诱人的光块,眼睛亮得惊人,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前所未有的诱惑。 “凉一凉,直接咬就行。”林溪晚唇边勾起一抹温婉又神秘的弧度,指尖小心地避开糖丝,捻起一小块已经微微凝固,却依旧烫手的金块。 “尝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 或许是被那香气蛊惑,又或许是信任早已扎根,鹿晨没有半分犹豫,顺从地张开嘴。 当那灼热的甜蜜触上舌尖,糖壳清脆迸裂的瞬间,内里极致的软糯温烫与焦糖的厚重甘甜混合成一股暴烈的洪流席卷味蕾! 他猛地睁大眼,鹿耳无法抑制地抖动起来,口中含糊不清地发出一声满足到极点的喟叹:“唔!好吃!比上次的糖块还要...还要...” 他因那冲击性的美味一时失语,只能用亮得惊人的眼睛,带着纯粹的崇拜与喜悦,紧紧地看向林溪晚。 “小把戏而已。”林溪晚适时地露出一个羞涩又谦逊的笑,像被夸得不好意思似的垂了垂眼。 “大伙儿看饿了这么久,想必馋坏了,都尝尝鲜吧?” 这话一出,早已迫不及待的受人们争先恐后的抢着那一锅拔丝地瓜。 品尝过后纷纷给出好评。 “天,这也太好吃了。” “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这外来雌性真的绝了!” 【滴滴!已有75%的兽人对你展开了信任,很快就能完成任务啦,晚晚再接再厉哦。】 鹿雅站在兽群中那破裂的五官早已在月色下遮掩得极好。 她给了最近的鹿余一个眼神,鹿余秒懂式地挤入兽群中最前面。 “你也太浪费了!”鹿余毫不客气地指责:“糖块儿本就是稀有之物,而你却为了一己私欲浪费了一大块。” “我们鹿族食物本就紧缺,怎么样不好吃?但你这么浪费就不对了吧。”她声音拔得更高,带着夸张的痛心疾首,口水几乎要喷出来。 “我...我...”林溪晚猝然抬头看向鹿余,那双眼睛瞬间浮起一层薄薄的水光,被篝火映照得楚楚可怜。 她的唇瓣微微颤抖,手指无助地蜷缩在裙摆上:“我只是见大家难得...想...” 委屈得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鹿晨立马挡在她面前:“鹿余!你闹够没有?” “这根茎和糖块哪个不是晚晚自己找材料做的?” 他越说越气,声音如同炸雷:“况且这么做东西确实好吃了上百倍,本就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你这么一闹,居心何在?” 人群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议论: “就是!之前也是她们带节奏说,这外来雌性是狐狸精,连续蛊惑了少主和长老,是看啊也是假的。” “说得没错!”一个年迈的雌性接话:“你见过哪个狐狸精,拖着受伤的手为我们做这么多美食的?” “我看哪。”一个抱着小幼崽的雌性婆婆眯着眼,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有些人啊,怕不是看人家小雌性又有本事,模样又俊俏,酸得牙根痒了吧?” “可不就是嫉妒嘛!”立刻有人大声附和:“少主和鹤长老纷纷维护,可不就扎了某些人的心窝子!” “那看来之前说的传闻都不可信呀。” 啧... 鹿雅暗自掐着指腹:这一出,不仅没捞到个好,还帮林溪晚在兽人中建立了威望...看来,她得想想下一步怎么走了。 林溪晚!咱们...走着瞧! 而在人群最外围的阴影里,一双玉白与朱红交织的奇异眼眸,正透过喧嚣的间隙,精准地捕捉到林溪晚。 唇角勾起,带着一丝狩猎般兴味的细微弧度。 “居然这么快解决了?那要不要带她去那里瞧瞧呢?” 他修长的手指随意把玩着腰间的骨哨,低语无声地散在晚风中。 【叮咚!恭喜晚晚完成任务,奖励翻倍,获得抽卡两次,自选礼包两次,系统商城解锁!解锁支线任务触发权限,请晚晚再接再厉哦!】 第29章 信仰之力 “晚晚你们灵长族也太神奇了。”鹿晨不免感叹:“不仅会熬糖块,连那美食也是非常美味。” “毕竟是用脂肪熬的油...”林溪晚唇角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你们还是少吃才是。” 说着,她将一直藏在身后的树叶小包递到他面前。 树叶揭开一角,露出四份拔丝地瓜,细微的糖丝在日光下泛着诱人的光。 “这是我刚刚偷偷留下的,其中三份留给你和族长他们,至于另一份...” 她停顿片刻,桃花眼泛着微光:“还得劳烦你送去给鹤长老。” “为什么要送给他?”鹿晨像被针扎了脚,声音猛地拔高,脸上瞬间乌云密布:“他之前那么对你,还送他吃你亲手做的东西?” “可是鹤长老之前救过我,我也只是不想欠他人情...”她低着头,带着种被误解的委屈。 鹿晨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行吧...我给他送就是了。” “我就知道,”林溪晚的手掌带着轻柔的安抚力道,将他几缕翘起的乱发压顺:“咱们鹿晨最是心善宽厚了。” 鹿晨身体瞬间僵直,紧接着,两抹火烧云般的红晕“腾”地从耳朵尖一路蔓延到脖颈。 “那...那我...走了!”他几乎是结巴着把话挤出来,逃也似的跑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林溪晚脸上那层如同春日薄雾般温软柔和的笑意,如同被无形的手骤然抹去。 她背抵着冰凉粗糙的巨树,无声地吐出一口气,眼帘微阖,再睁开时,那双桃花眼里只剩下倦怠和一种沉入冰湖底的清洌锋芒。 林溪晚踏入树屋,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换上了一副疲惫却精明的神色。 随即闭上眼睛,意念微动,来到系统空间,点开系统商城。 商城界面充斥着网游般的浮夸,边框是夸张的鎏金浮雕纹,色彩艳丽扎眼。 旁边那个突兀的“播音按钮”像个黄金喇叭杵在那里。 念头一动,按钮被激活,里面居然真的开始循环播放乌乌用电子合成音高亢跑调翻唱的《好运来》,在寂静的系统空间里显得格外魔性且荒诞。 【恭喜晚晚通过新手试炼期,系统正式激活,获得成就“柔弱且能自理”,奖励探索点:5点!】乌乌欢快的电子音伴随着吵闹的音乐同步响起。 【加上第一次结识鹿族和鹤族获取探索点:10点!】 话音刚落,胖乎乎的乌鸦蹦蹦跳跳地悬浮到她面前,两条纤细的能量手臂舞动着,努力卖萌。 “这个探索点之前你也说过,是类似于游戏货币吗?” 【对对对!】乌乌兴奋地原地转圈:【探索点是我们这边的硬通货,可以在商城里购买各种宝贝。最重要的是,它和‘信仰之力’可以1:1互相兑换哦!】 “信仰之力?”林溪晚迅速浏览了所有面板,包括个人信息、背包栏、成就页面:“也是一种交易货币?” 【嘟!这是个好问题!】 乌乌立刻煞有介事地清了清不存在的嗓子,身旁瞬间“哗啦啦”浮现出一本半人高,由光粒组成的巨书,书页随着它的解说飞快翻动。 【信仰之力乃是宿主您在兽世大陆生存与强大的根基!通俗地说,就是这方土地上生灵对您的信任度、认可度、依赖度或者敬畏感所凝结成的无形力量!本宝宝的功能解锁升级,晚晚您自身的成长都离不开它!】 “我该如何获得信仰之力?”林溪晚目光紧紧锁住那本漂浮的光之书。 【Bingo!】乌乌激动地喷出几颗小星星般的碎光。 【方法多多:传授兽人前所未见的宝贵知识;制作出让他们惊叹神往的美食或物品;甚至,如果你够聪明,直接忽悠...咳咳,是说教引导,让他们打心底里信任你、追随你、信仰你!只要目标对象产生强烈的正面情绪倾向并指向你,这种力量就能被本宝宝转化为数值存储!】 它停下来,用翅膀在虚空中“啪嗒”一点:【看这里!】 一个全新的半透明栏位在林溪晚的视野角落展开:【信仰之力:386】。 【目前晚晚已经攒够了386点信仰值,作为新手真是一个不错的开局呢。】 “这样啊...” 林溪晚在心中迅速盘算着,目光如冷电般重新聚焦在眼前金光闪闪的系统商城上。 一级商城的界面布局简单得近乎简陋,仅有五个商品格位悬浮其中。 系统标注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每24小时自动刷新一次,亦或消耗10点信仰之力即刻刷新。 当前陈列的五样物品清晰可见: 1kg新鲜土豆块茎:50信仰值。 2kg饱满红润西红柿:80信仰值。 10枚大小均匀的鸡蛋:200信仰值。(特别标注:珍惜家禽蛋,补充优质蛋白!) 商城限时特惠礼包:只需20信仰值!(旁边闪动着一个巨大的“限购1次”的红色印章) 一行小字备注紧随其后:【开启后,将随机获得本商城一级货架上的任意一样物品(种类包含且不限于当前展示)。】 “购买礼包。”林溪晚意念锁定。 “叮咚!”一声清脆如金币落入钱袋的系统提示音效瞬间响起。 紧接着,一个用粗糙麻布扎口,拳头大小的包裹在她眼前凭空生成,散发着柔和却不刺眼的纯白色微光。 几秒后,“噗嗤”一声轻微脆响,袋子顶部裂开一道小口。 【哇哦——!恭喜晚晚获得物品:‘兽灵骨链(简易版)’!】乌乌兴奋地播报。 【装备说明:由未知兽类遗骨精心打磨串联而成的原始手链。佩戴此链,进行投掷、射击类动作时可获得神秘加持效果:‘百发百中’!基础精度提升15%!】 骨链是一条用兽人的牙齿编织的一条手链,没有特别华丽的装饰,只是一条粗绳加一个骨扣防止伸缩。 她没在犹豫,将手链戴在右手腕上后,意识立刻转向旁边旋转着彩色卡牌的抽奖界面。 熟悉的抽奖背景音乐响起,轮盘飞速旋转,两次抽取之后,白光接连迸发。 【获得骨刀,素色陶瓷碗盘四件套。】 “还不错,收获颇丰。”她将骨刀在手里把玩了着:“刚好缺锋利品。” 感叹完后拿出系统奖励的两个自选礼包,打开一看:厨具大礼包、生活大礼包、工具大礼包、种子大礼包 她在工具和厨具上来回犹豫片刻,随即一样来一个。 【恭喜获得工具:铁锄头,获得厨具:铁锅加铁铲。】 注意:当前未解锁铁矿,所有铁器暂不可用,商城也无法刷新高于或等于铁器的任何道具。 第30章 狩猎 “啊?还得让我发现铁矿炼铁?”林溪晚头上闪过好几个感叹号:“你还真是...” “统如其名。”她难得变了脸:“你是说想让我什么工具都没有,甚至只能用石头采集铁矿,炼铁?” 【哎呦,其实也不是啦,只要让本宝宝检测到有矿物质存在,就可以解锁相应的东西哦。】 乌乌笑着飞了几圈:【还是挺方便的!】 “行,找铁矿先不急。”林溪晚思索片刻点开系统支线任务:“我先好好研究研究。” 【成功接取支线任务一:获得1000信仰值,限时一个月,任务奖励洞察之眼。】 夕阳熔金,将树屋染上一层暖橘。林溪晚指尖捻着晒得干硬蜷曲的根茎干,眉头微蹙。 半个月的努力,信仰值只艰难地爬升了三百多点,如同杯水车薪。 桌上摊开的根茎干失去了鲜活的水分,皱巴巴的,像她此刻被现实微微挤压的心绪。 “看来得整出创新才行。”她低语,指尖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木桌上划过一道痕:“这种实用却不花哨的东西很难打动兽人的内心呀。” 【其实晚晚已经很棒了,只是他们已经尝过更甜的东西,自然难以获得信仰值。】 林溪晚眸光微动,似是想起了什么:“乌乌,你知道鹿雅她们在哪吗?这段日子没来搞乱,总感觉怪怪的。” 【这个啊...】乌乌的小翅膀挠了挠虚拟脑袋,电子眼闪烁着思索的光芒:【本宝宝也没注意呢,或许她们沉静的这段时间会有更大的阴谋也说不定哦。】 就在这时,旋梯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鹿晨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栗色的短发显得有些毛躁,琥珀色的瞳孔里沉淀着忧虑。 “晚晚!”他几步跨进来,声音带着一丝强撑的爽朗,但紧抿的嘴角和微微耷拉的鹿耳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部落储存的食物不够半个月的集贸,我爹决定带着部落雄性去狩猎...” 他顿了顿,目光充满了不舍和担忧:“我也在捕猎名单里...这段时间可能都见不到你了。” 林溪晚心头微微一紧。 当她抬眸时,唇角却弯起一个温婉安抚的弧度:“那我和你一块去不就好了?” 【晚晚有什么打算嘛?感觉狩猎好危险。】乌乌的电子音拔高,紧张道。 打算啊... 鹿晨琥珀色的眼睛因为急切而显得更加明亮:“那怎么能行?你和我们一块去那儿,稍有不慎就会有危险的。” “那除了雄性还有雌性去吗?”林溪晚微微歪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困惑。 鹿晨被她问得一怔,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直视,抬手不自在地揉了揉后颈。 “这个...”他声音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鹿雅和鹿莽会跟着去。” 本来是没有的,但现在嘛... 林溪晚心底划过一丝冰冷,指尖若无其事地捏着那根干硬的根茎干,力道悄然收紧。 我现在在部落已经勉强站稳脚跟,是时候报那污蔑的仇了。 “啊?为什么她们能去的?”她适时地眨了眨眼,将那份恰到好处的疑惑和无害演绎得淋漓尽致。 “是这样的!鹿雅是雌性中觉醒者,她从出生起就有罕见的感知力,可以感知到危险。”鹿晨解释道,语气恢复了认真。 “狩猎带着她,可以帮我们规避很多危险,这也是为什么她在族里地位很高的原因...” “至于鹿莽...他顿了顿,补充道:“她有多位雄性的兽纹印记,不仅有自保能力,还能在关键时刻保护鹿雅。” “这样啊...” 林溪晚轻轻应了一声,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目光若有所思地投向窗外。 乌乌,雌性觉醒者是什么? 【噢噢!这个本宝宝知道!】乌乌立刻来了精神,小翅膀扇动着,一本巨大的光之书在虚拟空间哗啦啦翻开。 【在这片广袤的兽世大陆上,雄性兽人天生掌握着各种元素的力量,力量的强弱取决于他们脸上那些神秘的兽纹,那是他们力量的源泉和阶位的象征。但雌性嘛...】 乌乌的语气带上了一丝科普的腔调:【她们天生体魄柔弱,无法随心所欲地变换强大的兽形,一直是被保护,被珍视的存在。】 【不过!】乌乌话锋一转,翅膀兴奋地抖动:【这并非是绝对的!极少数特殊的雌性,会在成长过程中觉醒独特的天赋能力!就像鹿雅那种能窥探危险预兆的‘感知’,还有你没见过的,能抚平伤痛,焕发生机的‘治愈’之力!这些都是非常珍贵稀有的辅助能力!】 【遗憾的是,雌性无法觉醒攻击性能力,只能作为辅助族群的存在。】 那看来她还是蛮有用的,杀了不太现实。 鹿晨见她久久沉默不语,只专注地盯着窗外,还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没有那所谓的能力,在失落。 “晚晚!”他急急开口,声音里带着特有的笨拙真挚:“你、你可千万别那么想!鹿雅她那点本事算什么?” “你可比她厉害多了!不仅带我们找到了新的食物,还做出了别的兽从来没有见过的美食!” 他越说越激动,琥珀色的眼眸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毫无保留的崇拜和信任:“在我心目当中你就是最厉害、最聪明的!” “谢谢你鹿晨!”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一片羽毛拂过心尖,笑容似乎更深了些:“狩猎那天带上我吧...” “说不定我也有特殊的帮助方法呢?” 她轻笑出声,那笑声清脆悦耳,却让鹿晨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 夕阳暖光下,她纯净无害的笑容中,似乎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冷静与狡黠,如同顶级掠食者的本能。 这陌生的气场,让他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迷惑、悸动与隐隐的不安交织。 这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温软、偶尔有点小聪明却总是无害的林溪晚。 他定定地看着她,最终像是被那双含笑的眼睛蛊惑,又或许是被那隐藏在微笑下的强大自信所裹挟,只能有些愣愣地点了点头。 “好吧...”他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飘,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去和我爹说说。” 第31章 岔路口 第二日清晨,林溪晚赶到集合地时,身边已聚集了许多陌生面孔,窃窃私语与探究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 “晚晚!这边!” 鹿晨几乎是第一时间捕捉到她的身影,高大挺拔的身形硬是在拥挤的队伍边缘挤出了一个空间,朝她用力招手。 她刚侧头,鹿晨便微微倾身,压低了的声音带着灼热的气息喷在耳边,清晰又急切:“待会儿一定跟紧我,一步都别落下!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分毫!” 林溪晚抬眼,撞入那双盛满认真与急切的琥珀色眸子里,轻轻点头:“嗯。” 前方高台上,族长鹿战的目光扫过黑压压的人群,声音沉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鹿族的勇士们!距离部落集售的期限,不足半月!往年,我们尚能以雾茸穗换取盐、度过寒冬...可今年虫祸猖獗,颗粒难收!此番深入迷雾森林外围狩猎,实乃生死攸关的背水一战!” 他握拳高举,声若洪钟:“务必谨记,狩猎是其次,每一个族人活着回来,方是我鹿战所求!出发!” “是!族长!!” 回应声如滚雷炸响,士气陡升。众人轰然应诺,队伍在压抑又激昂的氛围中开拔。 林溪晚默默注视着走在队伍最前方的身影,鹿雅如众星捧月,左侧是云翎,右侧是鹿莽。 而她身后,那本该属于鹿族少族长的位置,此刻却空着,带着一丝刻意的空缺。 鹿晨显然也注意到了那个刺眼的空缺,他浓眉紧锁,却并未离开林溪晚身边半步。 “鹿晨...” 林溪晚迎着四周愈发明显的不善眼神,轻轻拉了拉鹿晨的袖角,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 “你...不去鹿雅那边么?她...似乎更需要你的保护。” “她哪里还需要我?”鹿晨猛地回头,琥珀色的瞳孔里盛满了倔强与委屈:“你看她身边,不是有云翎和鹿莽吗?你呢?你身边只有我一个!我不护着你,还有谁来护?” 那不加掩饰的情意和偏袒,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引得周围目光瞬间聚焦。 煽情的话语未能继续,一道破空声突兀响起—— “咚!” 一记力道十足但不算凶狠的巴掌,精准地拍在他脑袋上。 “哎哟!谁?!”鹿晨痛呼一声,捂着头猛地转身。 待看清身后之人时,嚣张气焰霎时一萎:“舅...舅舅...” 鹿呤负手而立,花白的胡须气得一翘一翘,嘴角噙着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弧度:“臭小子!翅膀硬了?啊?敢在这儿大放厥词,质疑部落的安排?怎么,你意思是大长老我安排的人选,还护不住一个雌性?” “还是说,你觉得老子带队的实力,连你这刚断奶的小崽子都不如?” “...我刚成年就突破了三...他们和你确实...”鹿晨捂着脑袋,不甘地小声嘟囔,试图争辩。 “啪!” 又是一记更响亮些的巴掌,干脆利落地落在同一个位置。 “给老子闭嘴!”鹿呤瞪圆了眼睛,须发都要炸开:“现在!立刻!马上!滚回你该站的位置去!再啰嗦一句,老子现在就把你踹回去!” 鹿晨吃痛,对上舅舅那双喷火的牛眼,满腔热血终究败给了长辈的淫威。 他耷拉着脑袋,垂下的鹿耳都显了几分沮丧,一步三回头,极不情愿地磨蹭回了队伍前方,站到了鹿雅身后的那个位置上。 队伍继续前进。 林溪晚与鹿呤并肩走在队伍中后段,刻意落后了一段距离。 她四处张望着,试图记住外围的每一道分布。 身侧,一道略显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林溪晚的沉静: “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很笨?” 鹿呤没有看她,目光直视着前方,语气平平,辨不出喜怒。 林溪晚收回目光,侧过脸,微微仰视着这位威严的大长老。 她的神情温婉,眼神却是无比的清澈和认真:“可正因如此,他身上才有一股别人未曾拥有的热血、赤诚和勇气。” “哼,再怎么样也是个愣头青,为了一腔热血公然顶上长辈,实在是...” “愚不可及!” 他的斥责依旧严厉,但紧绷的下颌线条似乎细微地松弛了那么一丝。 “您不也一样吗?”林溪晚抬眸一瞬,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笃定的笑意:“虽然总是以别扭的方式表达关怀,但内心那份对亲族、对未来的深沉考量,却处处透着柔软。” “你俩本身就是不一样的善良啊,鹿晨是一往无前,无惧风雨;您则是刚硬其表,着眼于长远。” “无惧风雨,刚硬其表?” 鹿呤低声咀嚼着这两句话,脚步略微一顿,锐利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林溪晚温和的表象。 沉默在两人间弥漫了片刻,那豪迈的笑声自胸腔涌出:“呵...哈哈哈!有趣!你这丫头,还真是不停给人‘惊喜’啊...” 两人的闲聊并未持续太久。前方的队伍骤然停下。 一个岔路口突兀地出现在丛林掩映之中。 左边小径幽深静谧,右边则隐约透着令人不安的沉郁。 鹿雅袅袅转身,唇边的笑意温婉依旧,却在目光掠过被孤立在队伍后段的林溪晚时,眼底深处倏地闪过一丝被压抑的冰冷杀意。 她迅速抬眼,面向众人时,神情又恢复了那恰到好处的纯净。 “我能感知到这条分岔路...”她语调变得神秘起来:“如果走右边收益会最大化,但却风险颇多,左边收益一般,风险却中等,晨哥哥!大长老你们想选哪条?” 鹿呤拧着眉,沉吟未决,目光转向始终未曾表态的云翎:“小翎,你的意思呢?” “我么?” 云翎狭长的凤目微抬,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滑过林溪晚沉静的侧脸,快得如同林中转瞬即逝的风。 他玉白的手指轻抚着袖口,语气散漫得不带一丝重量:“我本就不是鹿族的,还是你们内部做选择吧,去哪我都行。” 鹿晨烦躁地抓了抓他那头有些扎手的硬发:“为什么要有这么多选择题?就不能两边都去?” “晨哥哥真聪明!”鹿雅眼睛冒着星光,声音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崇拜和惊喜。 “那不如我们这样分,晨哥哥和鹤长老带着最多的人去右边,我们三个雌性和大长老带着小部分的人去左边?” “不行!”鹿晨几乎想也不想就断然拒绝,一个箭步又挡回了林溪晚身前,眼神里充满戒备:“晚晚必须和我一起走!谁敢保证她跟着你们...” 第32章 坠落 周围的雾霾渐渐飞出,遮挡住了鹿雅阴狠的笑意。 “晨哥哥!”她立刻委屈起来,秀气的眉头蹙起,望向鹿呤:“大长老您看看他...上次真的是误会,大家不都解释清楚了吗?” “晨哥哥竟然为了一个外族,就这样胡乱猜疑我?” “少主!”人群中鹿雅的追求者站出来,语气不满:“雅雅小姐的感知能力和品性部落皆知,您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况且分兵确实效率更高!” “是啊少主!”另一个兽人附和:“右边风险那么大,您带着个不能打的雌性,万一出了岔子,反而拖累整个队伍!” “你们懂什么!”鹿晨地扫视众人,烦躁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晚晚初来时就...” “鹿晨!” 一声清脆却冷静的呼唤打断了他。 她声音不高,却有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瞬间定住了鹿晨烦躁的情绪。 “我既然决定出来,就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 她伸出手,轻轻拉住鹿晨因为握紧而青筋微显的手腕。 鹿晨的身体依旧紧绷着,但紧锁的眉峰却渐渐舒展开,最终化作——妥协! “好吧...我听你的...就是了。” 就在鹿晨要转身走向右边岔路的队伍时,他又猛地刹住脚步,朝着一脸不耐的鹿呤方向,几乎是吼了出来: “舅舅——!!” 这一声“舅舅”喊得中气十足,甚至带上了几分赖皮的拖腔。 “您可一定!一定要把晚晚看好!少了一根汗毛,我都跟您没完!!” 鹿呤被这一声震得差点跳起来,他猛翻白眼,那神态简直要把“嫌弃”两个字刻在脑门上。 “滚滚滚!臭小子,现在知道叫舅了?晚了!” “舅舅!!!” “得得得,真是上辈子欠你!你自己小心点吧!别到时候还得让你舅舅我去给你收尸!” 他话虽刻薄,但眼睛里分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跟紧了,掉队了,我可不会管你。” 林溪晚安静地跟在鹿呤侧后方,垂着眼睑,时刻捕捉着前方鹿雅和鹿莽的细微动作。 鹿雅走在最前,姿态依旧从容,与身旁的人低声交谈着什么,偶尔发出轻柔的笑声。 鹿莽则显得更为躁动,粗壮的手臂不时挥开挡路的藤蔓,眼神却频频扫向林溪晚这边,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行至一处林木相对稀疏的斜坡时,鹿莽状似无意地放慢了脚步,与鹿雅拉开了些许距离。 她粗壮的手臂猛地向后一挥,动作幅度极大,仿佛要驱赶并不存在的蚊虫,带起的劲风直扑林溪晚面门! “小心脚下!” 几乎在鹿莽动作的同时,鹿雅温婉的惊呼声也恰到好处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仿佛真的感知到了什么危险。 “这坡滑!” 林溪晚在劲风袭来的瞬间,身体便如同预演过千百遍般做出了反应。 她没有硬抗,也没有惊慌失措地尖叫,而是借着那“推力”左脚顺势向后一滑,整个身体如同被绊倒般,轻盈地向侧后方倒去!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从她口中溢出,充满了意外和瞬间的慌乱。 她的身体失去平衡,朝着陡峭的斜坡下方滚落! 手臂慌乱地抓向旁边的藤蔓,却只扯下几片叶子。 “溪晚!”鹿呤的怒喝声如同炸雷,他反应极快,猛地伸手去捞,指尖却只堪堪擦过林溪晚飞扬的裙角! “怎么回事?!”“她掉下去了!”队伍瞬间骚动起来,兽人们惊呼着围拢到坡边。 鹿雅脸上瞬间褪去血色,带着“后知后觉”的惊惶和自责,扑到坡边向下张望,声音带着哭腔:“溪晚妹妹!都怪我...都怪我,明明感知到了这坡有异常的能量流动,却提醒晚了些...” 鹿莽也挤到前面,粗声粗气地辩解,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懊恼:“我也有错...没能拉住她...” 鹿呤脸色铁青,看着下方深不见底的陡坡,又看看身边“惊慌失措”的两个雌性,尤其是鹿雅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和“合理”的解释。 他最终闭上眼,化作一声压抑着狂怒的低吼:“都给我闭嘴!!!我下去找人!鹿崖来你带队!” “好的,大长老!” 鹿呤不再废话,率先抓住一根粗壮的藤蔓,动作矫健地向下攀去。 鹿雅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模样,和鹿莽对视一眼:“鹿崖哥,我感应到往那边走会有很多猎物。” 鹿崖转头望向她所指的方向,语气没来由地兴奋起来。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出发!” “可是...我刚刚被吓坏了...想去方便一下...”鹿雅眼睛挂着泪:“莽姐...你...你陪我去好吗?我一个人...有点怕...” 鹿莽立刻心领神会,马上点头,瓮声瓮气地说:“行!我陪你!保证连只蚊子都靠不了你身。” 鹿崖面上有些为难:“这...要不要我找人陪你们一起?就你们俩雌性还是太危险。” “不用的鹿雅哥,我感应到这附近并没有什么危险。”鹿雅吞吞吐吐,脸色有些微红:“况且你们跟着我也...不大方便...” 鹿莽适当出来附和:“谁不知道你们这些雄性的心思?鹿雅有我一个人保护就够了,你们还是去狩猎,免得到时候被少主他们碾压。” 鹿崖当即成了脸,他一向看不起鹿晨,这鹿晨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有一些天赋又是族长的儿子... 他握紧了拳头,闷哼一声:“行,那鹿雅就交给你了,其他人随我走,我们狩猎去,免得被人看不起。” 鹿呤以最快的速度攀下陡坡,落在一片相对平坦,但布满碎石和折断植被的空地上。 这里明显是滚落冲击的终点区域之一。 “溪晚?!林溪晚!!”他焦急地呼喊,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 很快,他在前方发现了痕迹,一处茂密的灌木丛被压倒,枝叶上沾着新鲜的泥土和...一丝暗红的血迹! 他的心猛地一沉,立刻沿着痕迹追踪。 然而,不过前行了十几米,前方的地形陡然复杂起来,出现了两条几乎一模一样的狭窄岔路! 两条岔路口的地面上,都赫然残留着新鲜的撞击痕迹,甚至在两条入口岩石棱角上,也发现了一小抹暗红的血迹! 鹿呤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蹲下身,仔细检查两条岔路口的痕迹。 散落物的新鲜程度、血迹的颜色...几乎完全一致! 连他这样经验丰富的,一时也难以分辨真伪! 显然,布置者非常用心! “该死!”他低咒一声,额头青筋暴跳。 他目光在两条幽深的岔路间来回扫视,最终,只能凭借直觉,咬牙冲进了左边那条岔路! 第33章 爆炸反击 【晚晚咱们这么骗他真的好吗?大块头看起来好着急。】 林溪晚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闪了出来,稳稳地站在岔路口。 她身上的兽皮裙沾了些泥土和草屑,手臂和小腿有几处轻微的擦伤。 “鹿雅将我引到这来,还真是煞费苦心。”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故意在岩石上蹭破手肘渗出的那点血迹,又瞥了一眼左边岔路口鹿呤消失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笃定的弧度。 “我合理的反击,也不会有人打扰了。” 说着她点开系统商城,看着今日刷新出来的道具。 三片迷桑叶:10信仰值 备注:安神,碾碎效果更佳。 【晚晚买这个做什么?难道你紧张的睡不了觉嘛?】乌乌的声音带着纯粹的困惑,在意识里炸开。 林溪晚点击购买的手指一顿,指尖落在确认键上:“不至于。我有其他的用处。” 光影微闪,迷桑叶落入随身空间。 没有丝毫停留,她转身便没入了迷雾森林更深的怀抱,身影迅速被浓郁的灰绿吞没。 “乌乌!这迷雾森林外围,有没有类似于爆腐甲虫的东西?” 【有的!】乌乌立刻调出图鉴:【名叫黑甲虫。体型稍小,暗沉的硬壳,长得丑丑的。它没有爆腐甲虫那种厉害的腐蚀性,只能...嗯,爆炸!威力不大,习性规律,白天喜欢在阴冷潮湿的角落睡觉,晚上才会活动觅食。】 “潮湿的地方...” 林溪晚眸光微闪,迅速调整了方向,循着空气中的湿气往里深入。 与此同时,在距离林溪晚并不算太远的下坡方向,鹿雅和鹿莽正沿着一条更隐蔽,更为泥泞的小径快速穿行。 “该死!这掉哪去了?!”鹿莽喘着粗气,挥开挡路的湿滑藤蔓,脸上满是不耐和暴躁:“不会被那老头找到了吧?” 她用力踢开一截挡路的朽木。 “闭嘴!阿莽!”鹿雅的声音冰冷而紧绷,她闭着眼,眉心处一道淡淡的浅金色花纹印记若隐若。 “有点不对劲...刚才还能模糊感应到一点她微弱的气息,现在...却什么都感应不到了。” 她猛地睁开眼,那双漂亮的眸子此刻充满了阴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这不可能!她又不是觉醒者,是怎么做到完全屏蔽我的感知?” “难道她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依仗?”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怕什么!”鹿莽啐了一口,摸了摸腰间别着的沉重骨斧:“废物就是废物,还不是被我们弄下坡了?” “那坡那么高一看就摔的不轻,不枉我们筹备了这么久。”她脸上露出残忍的狞笑:“等见到她,我一定要用石头把她的脸划烂!看她还怎么勾引男人。” “小心点总是没错。”鹿雅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蛇蝎般的狠毒:“她能找到食物,又能做出那种奇特的糖块...或许真有点邪门。别让她死得太痛快了。我要先弄清楚她知道的秘密,然后...” 她做了个割喉的手势,眼神阴寒,“让她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片林子里!” 林溪晚!可别怪我,谁让你的出现破坏了我的计划呢? “嘿嘿,明白!”鹿莽狞笑着:“真期待看到她那无助的表情...要不然我们...谁?!” 就在鹿莽话音落下的瞬间! 上方浓密交织的枝叶层猛地一阵不自然的晃动!一片浓雾被破开! 鹿雅和鹿莽惊骇地抬头望去! 只见她们身旁一棵巨大古树的粗壮横枝上,一道纤细的身影不知何时悄然而立! 林溪晚! 她微微垂着眼睫,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神色淡漠得如同俯视蝼蚁的神祇。 “不是要划花我的脸吗?怎么?”她轻笑一声:“刚见面就害怕了?” 她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弄,清晰地穿透下方湿冷的空气,落入鹿雅和鹿莽的耳中。 “放屁!谁怕你个小贱人!”鹿莽第一个从震惊中回神,脸上瞬间被狰狞暴怒取代! 她猛地抽出腰间沉重的骨斧,手臂上的兽纹骤然亮起一层微弱的土褐色光芒! 她不管不顾地就砍向巨树,嘴里怒吼道:“给老娘滚下来!看我不把你那张脸剁碎了喂虫子!” “阿莽!”鹿雅及时低喝一声,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悸和一种强烈的不安。 她目光死死锁定树上的林溪晚,深吸一口气,声音强行带上伪装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溪晚妹妹好手段,藏得这么深。不过,你觉得凭你一个人,就能同时对付我们两个吗?” 林溪晚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些。 她甚至没有回答鹿雅的问题,右手捻出了三片边缘锋利的迷桑叶片。 每片叶片上,都黏着一只仍在沉睡的,不过指甲盖大小的虫子! 那是——黑甲虫!!! “我才不下!”林溪晚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的优势呀!” 话音落下的瞬间! 她手腕猛的一用力,将手中的叶片甩飞了出去。 速度快得惊人! 【目标锁定!精准模式启动!】乌乌的电子音在脑中悄然提示。 手腕上那串不起眼的兽灵骨链,似乎有极微弱的流光一闪而逝。 “什么鬼东西?!”鹿莽虽然鲁莽,但战斗本能还在。看到一团墨绿色的东西迎面砸来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思考。 她握着骨斧猛地抬起,护住面门!土褐色的光晕在她手臂前方瞬间凝结成一面极淡圆盾! “砰!” 迷桑叶夹着黑甲虫,狠狠地撞在了那仓促凝聚的土褐色光盾上! 那几只沉睡的黑甲虫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和惊吓!身体表面的纹路骤然亮起红光! 轰!!! 第34章 你皮真厚 剧烈而沉闷的爆炸声骤然响起,混合着剧烈的气浪猛地扩散开来! “啊!”鹿莽猝不及防,身体踉跄着连退好几步,地面被踩出几个深坑! 那面土褐色的护盾剧烈闪烁几下,光芒黯淡了不少,上面更是沾满了墨绿色的汁液和黑甲虫爆炸后的焦黑碎片! “嘶——”鹿莽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护盾上附着的恶心残渣,又惊又怒:“什么玩意?虫子...会炸?!” 鹿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惊得脸色更白! 她猛地看向林溪晚右手上的叶片,立刻明白了! 她利用了爆炸虫! “就这点能耐?”树杈上,林溪晚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炸个虫子都挡得这么勉强?还真是废物!” 这嘲讽如同鞭子抽在鹿莽脸上! “混蛋!老娘要撕碎你!”鹿莽的怒火彻底被点燃,理智被淹没! 她将方才的惊疑完全归结于意外和对方的运气! 土褐色的兽纹光芒再次暴涨,比之前更盛! “给我死!!” 她再次怒吼,但这次学乖了,不再盲目,而是抓起地上的一块巴掌大的坚硬石块! 手臂上兽纹能量涌动,石块如同炮弹般被她全力掷出,裹胁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树杈上的林溪晚! 同时,鹿雅眼中厉芒一闪,瞬间明白了林溪晚的战术核心。 她悄无声息地握紧了袖中滑出的一柄淬毒骨刺,身影借助巨大树干的阴影,试图绕到侧翼! 那边,面对呼啸而至的石块,林溪晚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在鹿莽弯腰捡石头的瞬间,林溪晚那只“毒手”已经闪电般抓出十片,黏满沉睡黑甲虫的迷桑叶! “十张够吗?”林溪晚冷冷地抛出这句话,如同在菜市场论斤买菜。 不等鹿莽的石块飞到一半,她的手腕已经再次优雅投掷。 叶片如同天女散花般,以不同的刁钻角度,精准地覆盖了鹿莽方圆三米内的所有区域! “不——!”鹿莽看着漫天罩落的“绿色符咒”,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水浇头! 这一次,她不敢再有任何保留!全身的兽纹之力疯狂爆发! 双臂交叉死死护住头脸和胸腹,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嗡!!! 土褐色的光芒前所未有地炽盛!在她周身瞬间凝结成一个更加厚实的能量护盾!将她整个人牢牢包裹在内! 轰轰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如同惊雷般密集炸响!十只黑甲虫同时引爆的威力远超单只! 赤红色的火团猛烈地冲击在土褐色的石盾上! 剧烈的震动让石盾表层瞬间布满了细密的裂痕! 浓烈的白烟混杂着硝烟味和腐殖气息猛烈升腾! “呃啊啊——!”鹿莽被巨大的冲击波震得气血翻涌,内脏仿佛都在移位! 石盾上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眼看就要崩溃! 她死死咬住牙关,勉强维持着这濒临破碎的防御! 噗嗤!一丝腥甜涌上喉咙,被她强行咽下。 浓烟稍散,显现出护盾内鹿莽狼狈不堪的身影。 “呵...”树杈上,林溪晚看着下方在爆炸余波中剧烈喘息,口鼻渗血的鹿莽,发出了毫无温度的轻笑。 “鹿莽姐姐这皮...倒是厚得惊人。” “十五张...不知道还厚不厚?” 话音未落,她猛地一甩! 十五张如同飞镖,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再次精准地覆盖了鹿莽刚刚缓过一口气的位置! “不!!!”鹿莽眼中终于涌上了真正的、歇斯底里的恐惧! 她发出绝望的嚎叫!强提残存的兽纹之力想要再次加固护盾! 然而! 砰! 更密集、更狂暴的爆炸再次降临! 那本就濒临极限,布满裂痕的石盾... 咔嚓!!! 刺耳的碎裂声响起!护盾如同脆弱的玻璃罩,在狂暴的爆炸冲击下,轰然炸开,化作漫天飞溅的能量碎片,瞬间消散! “噗——!” 失去了护盾保护的鹿莽,如同断线的风筝,被残余的爆炸气浪狠狠掀飞! 强壮的身体重重撞在后面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她口中鲜血狂喷,身上多处被冲击波和爆炸碎片撕裂,鲜血淋漓。 晕倒在地。 “阿莽!” 鹿雅万万没想到鹿莽最强防御竟然会这么快失去作用。 她躲在另一处树影下,毒刺已然握在手心,却因为林溪晚这精准的打击,心头寒气直冒,不敢轻易冒头! 就在她惊惧交加时,冰冷的目光已经转移到了她隐匿的方向。 “放心我不会让她死的...倒是你...”她停顿片刻,轻笑出声:“作为尊贵的感知者姐姐...” “二十张...免费体验,应该不过分吧?” 随着这宣判般的声音,二十张“礼物”被毫不犹豫地全部抽出! 没有一丝停顿! 铺天盖地的“催命符”,这一次以更为完美的扇形弹幕,精准地覆盖了鹿雅所有的躲闪空间! 四周安静得可怕,当爆炸的硝烟散去时,映入眼前的便是晕厥过去的两人。 林溪晚拍了拍手,爬下树,熟练地摸索着她身上的东西,果然在摸到袖口时发现了不对。 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笑意:“找到了。” 淬毒骨针在指间泛着幽绿暗芒。 “乌乌,解析成分。” 【这是刺毒草,只要将东西泡在揉碎的刺毒草三天三夜,就能沁满毒素,中毒者两小时内会陷入昏迷,发热,要是解药不及时易死亡。】 “收入空间!” 【好的!自动消耗二十点信仰值!打脸鹿莽鹿雅两人,收获到强烈的恐惧与仇恨奖励信仰值:200,当前剩余信仰值:748】 林溪晚垂眸扫过昏迷的两人:“看来炸她们一下还挺值。” 【晚晚好棒啊!本宝宝现在才知道迷桑叶竟然可以这么用!】乌乌的光屏挤满跳动爱心。 “是啊...我最开始也是想实验一下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晚晚既然选择动手,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们呢?到时候她们报仇就不好了。】 “杀了...”她沉默片刻:“鹿雅的感应对鹿族有用,至于鹿莽嘛...” “杀了她,她的那群雄性不就丧偶了?跟我有仇的是她俩,又不是那帮雄性。” 【哇塞!晚晚你真的是有勇有谋又善良,本宝宝好喜欢!】 “那可别...毕竟事不过三啊...呵”她望向四周的巨树,仿佛陷入了某一段深刻的回忆,最终,只是淡笑开口。 “走吧...” 第35章 什么?坠崖了? 鹿晨解决完最后一只白虎,挑衅望着云翎,只可惜云翎一直看着别处,始终没给他一个眼神。 “不是云翎!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带着搏杀后被羞辱的激愤。 “哦?”他这才回过神看向鹿晨,尾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困惑:“没什么意思,只是单纯地觉得...你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差劲。” “不是!?你怎么说话的!”鹿晨像被踩了尾巴的猛虎,瞬间炸了毛:“我哪里差劲了?!刚才是谁解决了最大的那头白...” “嗷吼——!!!” 一声低沉的嘶吼猛地撕裂了空气! 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一道身影从侧面密林深处猛扑而出! 是獠牙兽!!! 它显然被浓烈的血腥气吸引,目标直指地上的虎尸和最近的鹿晨! 就在这头獠牙兽后腿猛蹬地面,即将发起致命扑击的刹那—— 一道冷冽的银光,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 “嗤——” 细微到几不可闻的破空声。 下一刻,獠牙兽那颗硕大头颅的眉心中央,瞬间爆开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狰狞前扑的势头甚至没能立刻停下,庞大的身躯依着惯性又前冲了几步,才轰然倒地。 赤红的兽眼瞪得滚圆,里面凝固着未散的凶残和一丝茫然,生命气息彻底断绝。 云翎的手随意地垂回身侧,仿佛刚才那惊鸿一击不过是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 他淡淡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目光轻飘飘地重新落回因为惊变而愣住的鹿晨脸上。 “看清楚了?差的不是不仅是实力,是这个...”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语气平淡得近乎刻薄。 “还有,莽撞只会加速死亡,就像它一样。” 这句话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鹿晨的心上。 极致的愤怒和被碾压的无力感交织,让他那张年轻的脸庞涨得通红又瞬间褪去血色。 “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 随即,鹿晨猛地转身,一头扎进了更深的密林。 一时间,林间只剩下持续不断的兽类濒死哀鸣,树木被巨力撞击的闷响,以及鹿晨那压抑着屈辱的低沉喘息。 日头渐渐西斜,狩猎队带着堆积如山的猎物返回部落。 鹿晨身上挂满了凝固的黑红血块,整个人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一进部落,鹿晨的脚步就下意识放快,目光焦灼地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 一个身影...另一个身影...没有!没有溪晚!也没有鹿呤! 他心头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攥住了心脏。 恰好此时鹿崖从他面前经过,他猛地抓住鹿崖,声音嘶哑得厉害。 “我舅舅和晚晚呢?怎么没和你们一块?” 鹿崖被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满身的戾气吓了一跳:“没...没看到啊...不是应该早回来了吗?” “什么早回来了,到底出什么事儿?”鹿晨着急地问道。 鹿崖被他这么一追问,语气有些不满:“她不小心掉下了陡坡,鹿呤长老下去找了...至于结果怎么样,我不太清楚,可能还没找到吧。” “掉下陡坡?!”鹿晨的声音陡然拔高:“在哪里?!!” “就是...就是西南边靠近迷雾森林的那个陡坡...”鹿崖被他吼得揉着耳朵。 鹿晨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一股冰冷的恐惧遍布全身,远超面对任何凶兽时的危机感。 他猛地把手里沉重的猎物狠狠砸在地上,甚至顾不上和任何人交代,用近乎超越极限的速度,朝着迷雾森林的方向,狂奔而去! 几乎是同一瞬间,部落边缘的阴影里,云翎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浮现。 他瞥了一眼鹿晨消失的方向,又扫过鹿崖等人愕然的表情,随即脚步轻点,无声息地跟了上去,速度快得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残影。 薄暮四合,部落门口只留下一堆沉重的猎物和一群茫然无措,满身血污的战士。 鹿战走向满载而归的队伍。浓黑的眉毛习惯性地拧着。 “收获不错。”他声音沉稳,先肯定了众人的付出,随即敏锐地察觉异常,“鹿晨呢?鹤长老也不在?” 他的目光扫过,鹿呤和那个外来的雌性林溪晚也不见踪影。 “族...族长。”鹿崖赶紧上前一步,面对族长威严的目光,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鹿晨他...他听到林溪晚掉下西南陡坡还没回来,急疯了,直接冲进林子去找了...云翎长老...好像也跟去了。” 他说着,眼神有些躲闪地瞟向西南边:“大长老也在深林寻找。” 鹿战浓眉猛地一压,犀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还有谁没回来?!”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头。 人群短暂地沉默了一瞬,随即一阵细碎的低语后,一个声音从后面冒了出来:“鹿雅...鹿雅和鹿莽好像...也没见到她们回来...” 鹿战的瞳孔骤然一缩,面沉如水,他静默了足有三息,空气几乎凝固。 “鹿甲!鹿石!”他猛地一挥手,点了两个最稳重的三纹战士:“带上武器,点上火把!再叫上五个好手,立刻跟我进去寻找!” 他果断下令,语速快而清晰,不容置疑:“其余人,处理所有猎物!” 他没有再过多解释,无视了人群里升起的细微骚动,往迷雾深林走去。 第36章 找到了 日头西沉,林间光线染上昏黄。 林溪晚拨开最后一丛蕨草,将采集的止血草拢在怀里。 【宿主是否消耗20积分收纳物品?】乌乌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收。” 瞬间,止血草消失在她手心。 该干正事了。 她转身朝那个摔下来的陡坡走去。 目光锐利地扫过陡坡底部及周边环境,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冰冷而果决。 鹿雅和鹿莽伤得太重了,她必须让自己看起来更惨烈,才能彻底洗脱嫌疑,牢牢占据“被加害者”的弱势位置。 她快步走到坡底一处布满碎石和干枯硬荆棘的地方。 没有丝毫犹豫,她猛地向那片区域扑倒! “嗤啦——” 粗糙的碎石和尖锐的荆棘瞬间划破了身上的兽皮,原本的擦伤和划痕又添上数道深可见血的长条伤口。 鲜血涌出,染红了破损的布料和身下的碎石。 紧接着,她咬着牙,身体用力在布满棱角碎石的地面上翻滚! 每一次扭动都刻意让身体的不同部位撞上凸起的石块或坚硬的树根! “呃...” 闷哼被压抑在喉咙里,肩胛骨狠狠撞在一块半埋的尖锐岩石上,剧烈的钝痛让她眼前发黑,右臂还未完全愈合的断骨处也传来令人牙酸的拉扯感。 后背、腰侧、甚至脸颊,都在与地面的摩擦和撞击中增添了更多深浅不一的淤青、擦伤和血痕。 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如同被蹂躏过后丢弃的破布娃娃,凄惨无比。 【晚晚!你...你这是在做什么?!】乌乌惊得电子音都变了调:【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啊?】 “不多整些伤痕怎么能显得我更加无害呢?” 林溪晚喘息着回答,声音因忍痛而微微发颤,却异常冷静:“她们两个被我炸得半死,昏迷不醒,如果我只是带着之前的轻伤回去,等她们醒后反咬我一口...就不好办了。” “乌乌,教你一个人类的盲点,他们只会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与其靠说不让他们看!”她艰难地支撑起上半身,笑容从容不迫。 【明白了...】乌乌的声音低落下去,带着心疼的电流杂音:【可是...晚晚看起来好疼...】 “没关系啊!你不是还有缓慢修复么?” 【嗯!晚晚放心本宝宝会努力治好你的!】 与此同时另一边。 “林溪晚!你在哪里!”是鹿晨焦灼的声音,穿透力极强。 一个更为清冷低沉的嗓音紧随其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找到那个狡黠的小狐狸了吗,鹿晨小勇士?” 鹿晨的声音瞬间沉了下去,压抑着怒火:“云翎!你来做什么???” “呵!”一声极轻的低笑:“看不出来吗?我当然是来帮忙的!” 鹿晨似乎狠狠吸了口气,没再回应,脚步声显得更加用力,显然不想理会这个坏人。 更远处还有族人互相呼唤的声音,听得出搜寻队伍不小,正分片向这边靠近。 林溪晚眼神微闪,最后的准备完成:“哇,来得这么快啊...” “乌乌,你得努力别让我的脑震荡哦!” 【啊?】乌乌疑惑地转了个圈:【这跟脑震荡...】 话还没说完,林溪晚目光锁定旁边一块棱角岩石,就着身体虚弱的姿态,额头“咚”的一声,重重的,带着几分“自然”的无力感磕了上去。 一阵钝痛伴随着短暂的眩晕袭来。 她刻意放松身体,软软地瘫倒在那片碎石地上,额角被磕破的地方渗出鲜血,顺着脏污不堪的脸颊缓缓流下。 混乱的脚步声和人声终于逼近。 “这边!坡底下!有人!”一个眼尖的族人喊道。 紧接着是鹿晨撕心裂肺的惊呼:“林溪晚——!” 鹿晨急忙冲了过来,几乎是扑跪在她身边。 血...到处都是血... 他琥珀色的瞳孔瞬间缩紧,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这幅场景恍如当年,幼年时期他的母亲一如这般,没有好心兽人的接纳... 只能倒在一边,慢慢地失去生机... “晚晚...”他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和难以置信的心痛。 “别伤感了,你现在带她回去,或许还有得救。”云翎深深地看了一眼四周的景象。 “你说得对!” 鹿晨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生怕再触动任何一处伤口。 他抱着林溪晚,脚步飞快地向坡上走。 刚走出荆棘丛,迎面就遇上了由族长鹿战亲自率领的搜寻队伍。 “父亲!”鹿晨焦急喊道。 “找到人了?”鹿战浓眉紧锁,大步上前,锐利的目光扫过鹿晨怀中的林溪晚。 当看到她那被遍布划痕和淤青的脸庞,以及额角那处明显的新伤时,这位威严的族长眼神也沉凝了几分,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 “找到了!伤的...太重了!必须立刻回去!”鹿晨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和焦急。 鹿战的目光掠过儿子几乎失控的情绪,又深沉地看了一眼他身后神色难辨的云翎,随即收回视线。 “人找到就好,你们先回去找图兰看看!” “嗯!” 处理好这边后,鹿战转而扫视身后兽人,声音浑厚地开口:“你们搜寻期间,有没有看到鹿雅和鹿莽的踪迹?”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只带回一个重伤昏迷的林溪晚,气氛显得更加压抑和紧张。 “继续搜!不能放弃!”鹿战的声音如同重锤:“趁现在太阳还没落山,扩大范围!” 队伍正要再次散开深入森林,过了许久,一个负责西南方搜索的族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他脸上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没有找到人的如释重负,但更多的是惊骇和难以置信。 “族长!找...找到了!”他大声喊道,声音都有些变调。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空气仿佛凝固了。 “说清楚!找到了谁?在哪里?”鹿战沉声追问,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找...找到鹿雅和鹿莽了!” 他用力咽了口唾沫,似乎被看到的景象噎住,缓了口气才艰难地补充道:“在...在那边的巨树下!她们...她们的样子...太惨了!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袭击了!全身是伤,昏迷不醒!” 林溪晚安静地躺在鹿晨怀里,沾满泥血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唇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勾起一丝冰冷而疲惫的弧度。 有的玩了。 第37章 表演 林溪晚在“昏睡”了三天。 鹿晨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了两日,后来被鹿战强行揪去处理猎物,才变成了每日两次的看望。 而林溪晚的意识,则完全沉浸在系统空间里。 乌乌那本巨大的外形似书的显示屏,此刻正轮番上演着它从人类数据库里扒拉来的“学习资料”——各种狗血淋漓的伦理大戏。 霸道总裁的强制爱、白莲花女主逆袭、恶毒女配的作死现场...光怪陆离的画面和夸张的台词在意识空间里回荡。 【晚晚晚晚!快看这个!】乌乌激动地在屏幕上蹦跶,翅膀指着一段婆媳撕扯头发的片段:【根据本宝宝分析,这种肢体冲突带来的戏剧张力指数高达89%!还有这个哭戏,眼泪说来就来,晚晚你要不要学学?】 林溪晚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哭天抢地的女主,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看这些,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顺便回忆一下过往。 这种栽赃陷害的手法,还真是屡用不爽。 第三日傍晚,当屏幕上又一出“失忆梗”上演到高潮时,林溪晚终是有些厌烦地询问: “乌乌,外面那两个,醒了么?” 乌乌立刻暂停了狗血剧,小翅膀飞快地在虚拟键盘上敲打,几秒钟后,一个扫描进度条加载完毕。 【滴!报告晚晚!】乌乌的声音带着一丝电子质感的笃定:【鹿莽身体素质高,今晚就会醒,至于鹿雅嘛...还需要1~2天。】 “今晚啊...”林溪晚唇角缓缓勾起,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不愧是皮厚呢!” 这三天,她可没真的混过去。 每当有人靠近树屋,尤其是鹿晨或者图兰进来查看时,她都会在恰当的时机,于“沉睡”中发出几声破碎的呓语。 “不...别推我...” “疼...” “为什么...” 声音不大,带着梦魇般的惊恐和虚弱,断断续续,却又足以让床边的人听得真切。 鹿晨每次听到,拳头都会捏得死紧,琥珀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怒火和更深的心疼。 图兰浑浊的眼中则多了几分深思,为她换药的动作也愈发轻缓。 这些铺垫,如同埋下的种子... 但有能力,为什么不选择再添一把火呢? 意识回归身体,林溪晚忍者疼,躲在角落弄乱了头发,耐心等待着。 当树屋的门帘被轻轻掀开,熟悉的脚步声带着急切响起——是鹿晨。 他手里捧着一小罐温热的树根汤,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林溪晚。 然而,当他走进刹那,目光触及角落时,脚步猛地顿住,手中的陶罐险些脱手! “晚晚?!” 他失声惊呼,琥珀色的瞳孔因惊愕而放大。 角落里,林溪晚蜷缩着,背脊紧紧抵着冰冷的树壁。 她头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小半张脸,露出的那部分脸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 但最让鹿晨心头发紧的,是那双眼睛。 那双曾经盛着明媚的桃花眼,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恐惧。 林溪晚浑身紧绷,微微颤抖着,充满警惕和抗拒地看着他,眼神陌生得让他心慌。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他强压下心中的狂喜和随之而来的困惑,试图靠近一步:“晚晚?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溪晚没有回答,她的目光死死锁在鹿晨脸上,随着他的靠近,那恐惧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剧烈。 “你...”鹿晨的心沉了下去,巨大的不安充斥着整个神经:“晚晚?你别怕,现在已经安全了!没有人会伤害你了!” 他急切地安慰,声音带着焦,可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和那双充满惊惧的眼睛。 鹿晨再也忍不住,他伸出手,拂开她颊边的乱发,想传递一丝安慰:“别怕,晚晚,是我,你看看我...”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的刹那—— 林溪晚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角落里弹了起来!不顾左臂传来的剧痛,狼狈地推开试图扶她的鹿晨,跌跌撞撞地朝着外面跑。 “晚晚!危险!”鹿晨被她剧烈的反应和冲出去的姿态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追了上去。 树屋的悬梯本就湿滑,林溪晚冲得太急,一脚踏空,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啊——!”失重的恐惧让她本能地尖叫出声。 哦豁...玩脱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颀长的银白色身影出现在悬梯下方。 云翎似乎刚走到树屋门口,听见动静抬头,正好看到林溪晚跌落的身影。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脚下微动,伸出双臂—— 林溪晚带着冲势,重重地撞进了一个微凉却坚实的怀抱。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到来,只有淡淡的、混合着草木清洌和某种难以言喻冷冽的气息包裹了她。 云翎? 她身体僵了一瞬,随即紧紧抓住了云翎胸前的衣襟,将脸深深埋了进去。 “呵,投怀送抱?”云翎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戏谑,在她头顶响起,眼眸低垂,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人。 “放开她!” 鹿晨此刻也冲到了悬梯口,看着林溪晚跌入云翎的怀抱,眼中的不满要溢了出来。 云翎闻言,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手臂收拢了些,将怀里的人更稳地护住。 他抬眼看向悬梯上方怒火中烧的鹿晨,唇角勾起一个凉薄又玩味的弧度,声音清晰地穿透了黄昏的寂静:“放开?真可惜啊,鹿晨小勇士。” 他微微低头,目光扫过怀中人紧抓着自己衣襟,骨节泛白的小手,以及那充满了依赖和恐惧的姿态,笑容加深。 “你家晚晚...好像,并不想让我放呢。” 鹿晨如遭雷击,僵立在悬梯口,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被背叛般的巨大震惊和锥心的委屈。 他看着云翎怀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而林溪晚还在思考着眼前这巨大的变数。 第38章 创伤 木质阶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图兰的身影出现在阁楼门口。 “晚晚...”鹿晨下意识就想上前,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几乎在图兰脚步移动的瞬间,林溪晚像整个人猛地一抖,死死攥住云翎的衣襟。 云翎垂眸看了一眼怀里颤抖的人影,眼眸掠过一丝微光,旋即又化作温润的关切,自然地抬手虚拢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动作堪称呵护。 图兰的脚步顿住,眉头紧锁,目光在林溪晚紧绷的背脊和死死揪着云翎的手上停留。 “她...怎么回事?” “从刚刚醒来就这样了...”鹿晨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眼神担忧又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发觉的沮丧:“只让云翎靠近,我...一碰就害怕。” 图兰谨慎地又向前试探一步,结果林溪晚的反应更甚,身体剧烈弹动了一下,往云翎身边躲得更近。 “啧!”鹿晨看得心头火起:“你快想想办法!” 他既恼火又心疼,更多的是一种深切的无力感。 图兰收回脚步,神色凝重:“这...难道是应激了?” “那怎么办?”鹿晨急道。 看着云翎稳稳抱着林溪晚的样子,心头那股子酸涩憋闷越发汹涌。 “总不能一直这样?!总不能让她一直...”他咬了咬牙:“一直抓着这个外人吧?” 图兰无奈地摇头,脸上是真实的束手无策:“这种情况...我也没有处理过...我回去翻翻古籍,看看有没有类似记载,你们...” 她再次看了一眼那抗拒外界一切的小小身影,叹了口气:“别让她再受到刺激。” 说着便转身离开。 树屋里只剩下三人,空气更显凝滞。 林溪晚依旧紧紧依偎着云翎,将依赖展现得淋漓尽致。 乌乌语调充满了好奇:【晚晚!你这操作不就是我们前几天看的——撞头失忆,忘记意中人,认仇人为依靠的狗血桥段吗?哇塞!】 林溪晚在云翎的衣襟掩盖下,唇角几不可查地扬了一下,转瞬即逝。 她在意识里轻飘飘地回答:“还真挺像。” 她本意是想借机远离鹿晨,让鹿晨他们自己去猜测缘由...毕竟靠嘴说的东西...哪有自己脑补和推理的信任更大? 还能借此刺激一下鹿晨让他的目光更加的停留在我这... 哪知云翎这家伙会出突然现? “云翎!”鹿晨压下心头的烦躁,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他没好气地将罐子递给云翎“你!喂!她!吃!” 云翎动作自然地接过,望着里面煮的根茎红糖汤,沉默片刻,转而放在林溪晚手里。 “自己吃!” 林溪晚偷偷翻了个白眼,接过罐子,小口小口地吃着,眼角警惕的余光却注视着坐在角落,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鹿晨。 那小心翼翼又带着提防的模样,像针一样刺着鹿晨的心。 每看她小口吞下食物一次,鹿莽和鹿雅的影子在他心头就更清晰一分! 都怪鹿莽和鹿雅!要不然晚晚怎么可能害怕他?他一定要人两人好看! 很快,东西吃的差不多。 林溪晚靠在云翎肩头,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仿佛耗尽了心力沉沉睡去,只留下一个依恋的姿态。 鹿晨死死盯着那依偎的身影,只觉得那角落的空气都快凝固了。 走?他恨不得立刻去找鹿莽算账!可,万一这狡猾的云翎趁他不在... 不走?难道就这样坐在这里看他们“亲密无间”一整天? 他闷哼一声,带着浓重的憋屈,一屁股坐在阴影里,生着闷气。 这边云翎正低着头,目光落在怀中女子看似恬静的睡颜上。 他的唇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薄唇极其贴近她的耳廓,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散落的鬓发,声音低得几乎如耳语: “你满意了?” 林溪晚的呼吸毫无变化,甚至连睫毛都没有一丝颤动。 她像一尊沉睡的瓷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梦乡”中,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在她意识深处,乌乌正在声情并茂地给她播放着系统收藏的狗血小剧场片段。 【晚晚!你装病似乎被发现了...】 没事不用管他! 这时意识外,急促的脚步声在楼下响起,带着喘息:“少主!少主!鹿莽醒过来了!” 鹿晨“腾”地站起!压抑了一整晚的怒火和对峙憋闷仿佛找到了出口,他刚抬步要冲下楼,视线却本能地瞟过云翎。 云翎姿态慵懒,笑意盈盈,在他看来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鹿晨脚步猛地刹住。 他那张带着少年气的脸瞬间绷紧,指着云翎,用他最凶狠、最命令的语气:“你!跟我一起去!” 云翎的笑意更深了,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话。 他轻轻摇头,下巴微扬点了点自己怀中“熟睡”的林溪晚,语气带着一丝真实的惋惜:“真可惜,我也很想替少主分忧,只是...你家晚晚似乎不放我走呢。” “你!”鹿晨简直要气炸,他狠狠瞪了云翎一眼,又看看“沉睡”的林溪晚。 最终,他一屁股坐回原本的位置,抱着手臂,赌气般地偏过头去,声音带着几分少年人的耍赖意味,又无比认真: “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云翎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他看着鹿晨那副“你不走我就不动”的倔强姿态,轻轻摇了摇头。 随后,他极其轻柔地站起身,将怀中林溪晚以一种公主抱的姿态,放置到了床上。 做完这一切,他直起身,对着角落那个还气鼓鼓瞪着他的鹿族少主,随意地掸了掸雪白袖口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唇边噙着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声音恢复了他惯有的从容优雅。 “好吧,少主既然执意留下照顾心上人,那这热闹...”他故意顿了顿,尾音上扬:“只好我独自去看了。” 语毕,他不等鹿晨反应,径自下楼离去。 “你!”鹿晨猛地回神。 “等等!云翎!”他几乎是弹起来,带着风一般紧追着那道飘然而下的雪白身影而去。 第39章 又疯一个 浓重的草药味混合着血腥气,在树屋里弥漫。 鹿战背手伫立在阴影里,面沉如水,权杖的冰冷触感透过掌心传递着无形的压力。 鹿呤则是焦躁地在床前来回踱步,花白的胡子随着粗重的呼吸一翘一翘。 他盯着鹿莽的眼神,充满了审视、愤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懊恼。 如果当时他再快一步,再警觉一点,是不是那个瘦弱的外族雌性就不会摔得那么惨? 鹿晨紧抿着唇,琥珀色的瞳孔死死锁住床上那个曾经跋扈的身影。 云翎倚靠在门框边,眼眸平静无波,仿佛这一切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戏剧。 图兰刚为鹿莽更换了伤药,此刻站在稍远处,眉头紧锁,浑浊的眼中是深深的疲惫和茫然。 林溪晚的“应激”尚未解决,这边又添了个神志不清的,实在让她心力交瘁。 “行了!别装死!”鹿呤猛地停下脚步,声音像淬了冰的石头:“鹿莽!给老子说!林溪晚到底是怎么摔下去的?!是不是你推的?!” 他的质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甚至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仿佛急于从鹿莽口中确认什么,又或是急于洗刷掉自己心头那份沉甸甸的“没看好”的憋闷。 身为长辈,更是威严的大长老,他习惯了发号施令和掌控局面,如今却让一个外族雌性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了事... 这让他拉不下脸,更咽不下这口气! 对林溪晚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此刻统统化作了对鹿莽的怒火。 鹿莽被他这一吼,身体猛地一弹,当她涣散的视线对上鹿呤那双喷火的眼睛时,瞬间,爆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叫: “鬼!魔鬼——!!”她双手胡乱地挥舞,指甲在兽皮上抓出刺耳的声响:“绿的!黑的!飞...飞出来了!疼!...啃好疼!啊啊啊——!!” 她语无伦次,声音嘶哑变形,每一个字都裹胁着深入骨髓的恐惧。 “什么绿的黑的?!说人话!”鹿呤气得额角青筋直跳,一步上前,几乎要揪住她的衣领:“老子问你林溪晚的事!是不是你推的?!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炸了!都炸了!!” 鹿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恐怖幻境里,对鹿呤的逼问充耳不闻,只是拼命蜷缩身体,手臂胡乱地挥舞。 “叶子...一甩!林溪晚...林溪晚来了!她要炸我了!!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救命啊——!!!” 她的指控混乱不堪,却字字句句都指向那个名字,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惧意。 什么“叶子”、“魔鬼”、“炸了”,在旁人听来如同疯魔的呓语。 鹿晨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琥珀色的眼底是压抑的风暴——晚晚那么柔弱,怎么会是魔鬼?! 一定是鹿莽她们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才遭了报应,还反过来污蔑晚晚! “够了!”图兰忍不住出声,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无力:“大长老,族长,她伤得太重,脑子也不太正常,现在根本问不出什么...” “不然先让她静养吧,我得...我得再去翻翻古籍,看看这种情况有没有解法。” 她看了一眼床上状若癫狂的鹿莽,又想起树屋里那个只认云翎,畏惧一切靠近的脆弱身影,只觉得满心沉重。 最后,她向鹿战微微颔首,转身步履蹒跚地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五人,气氛更加凝滞紧绷。 鹿晨再也按捺不住,他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因为压抑的怒火而微微发颤: “爹!舅舅!你们也听到了!她虽然现在精神不正常,但句句不离林溪晚,还道歉呢!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就是她们!就是她们故意害晚晚掉下去的!!” 鹿呤烦躁地来回渡步,他何尝不怀疑?鹿莽那副心虚又恐惧的模样,加上这指向性极强的疯话,几乎坐实了他的猜测。 但...证据呢?光凭鹿莽躺在这身上缠满绷带,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如何服众?如何给部落交代?他这大长老的脸面往哪搁? 这种憋屈感让他更加暴躁:“你吼什么吼!老子不知道吗?!可你看她现在这样子,能问出个屁来!证据呢?拿证据说话!” 鹿战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床上惊恐抽搐的鹿莽,又掠过愤怒焦躁的儿子和鹿呤,最后落在门口那个始终置身事外的身影上。 云翎感受到他的视线,微微抬了抬眼皮,唇角似乎勾了一下,那弧度淡得几乎看不见,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漠。 “没有证据,就制造证据。或者说,让真相自己浮出水面。” 云翎清越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的目光落在鹿莽身上,带着一丝评估的意味:“把她们分开,等鹿雅醒后逐个击破。” 他看向鹿战:“把鹿莽的‘供词’,稍微加工一下,透露给鹿雅。” “加工?”鹿晨皱眉,没明白。 “对。”云翎慢条斯理地弹了弹袖口:“比如说,告诉她,鹿莽说自己被林溪晚用计炸伤,因为没有人愿意相信她,她便一气之下吼出真相,还咒骂林溪晚装柔弱骗过所有人!” “那这不就冤枉晚晚了嘛?”鹿晨略表不满:“晚晚那么柔弱怎么可能会这样啊?” 鹿呤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虽不喜云翎,但这法子...确实够狠!也够有效!对付鹿雅那种心思多的,就得用这种攻心术! 他立刻看向鹿战:“族长!我看这法子行!鹿雅那丫头,表面温顺,心思深得很!这么一整,说不定就露马脚了!” 鹿战沉默着,那双饱经风霜的琥珀色眼眸深不见底。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定性力量: “就按云翎说的办。鹿呤,你亲自去布置,把鹿雅挪到最东边的石洞,加派人手‘保护’,任何人不得探望!鹿莽留在这里,‘严加看管’,同样禁止任何人探视!” “鹿晨。”他看向儿子,“收起你的急躁,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至于到时候给透露给鹿雅‘消息’...”鹿战的目光转向云翎:“由你去说。怎么说,你心里有数。” 云翎微微颔首,算是应下。 鹿晨看着父亲和云翎,最终狠狠一跺脚,强压下冲出去找鹿雅算账的冲动。 鹿呤则是精神一振,终于有了明确的方向,那股憋闷感似乎找到了宣泄口,火急火燎地走了。 第40章 触动 林溪晚闭着眼,意识却异常清明。 乌乌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她脑中回荡,带着急促: 【晚晚晚晚!鹿雅要醒了!云大佬他们还制定了一个计划!果然云大佬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和蔼。】 林溪晚纤长的睫毛在光影中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就在这时,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帘被掀开,昏黄的光线下,两道身影走了进来。 鹿晨端着热气腾腾的石碗,里面是煮得软烂的根茎糊糊,混着一丝清甜的糖浆香。 他身后的云翎,雪白衣袍纤尘不染,步履从容,那双特殊的眼睛,在踏入屋内的瞬间,精准地落在了林溪晚身上,带着惯有的,仿佛能穿透一切的审视。 鹿晨将石碗放在床边的木墩上,目光落在林溪晚依旧苍白脆弱的脸上,琥珀色的瞳孔里是藏不住的心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图兰说鹿雅今天之内就会醒,也就代表舅舅和云翎的计划就要开始,晚晚被冤枉了会不会很难过? “晚晚...”他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吃点东西吧?图兰说你现在重点要养好外伤...” 林溪晚没有像往常一样只依赖地望着云翎,或是瑟缩着抗拒一切。 她缓缓抬起眼皮,那双曾盈满水光和无助的桃花眼,此刻透露出微弱的清明。 她的视线先是茫然地扫过鹿晨关切的脸,又带着点迟疑和挣扎,落在了几步之外的云翎身上。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石碗里微弱的热气升腾。 终于,林溪晚极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嘴唇翕动了几下。 “鹤长老...你...能不能...出去一下?”她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鹿晨:“我想...我想和他...单独说句话...” 最后那声“单独说句话”,轻飘飘的,却像投入死水的石子,在鹿晨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栗色短发下的鹿耳猛地竖了起来!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认出他了!她主动要和他说话! 云翎倚在角落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的瞳仁深处,那点朱红斑痕似乎微微闪动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 他唇角那抹弧度加深了些许,目光在林溪晚和激动得几乎要冲过来的鹿晨之间转了个来回,最终化作一声意义不明的低笑。 “好。” 他应得干脆利落,甚至没再多看林溪晚一眼,掀帘而出,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迟疑。 树屋里只剩下两人,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鹿晨粗重的呼吸和林溪晚微弱的气息交织。 “晚晚!”鹿晨一把握住她微凉的手,声音因激动和急切而微微发颤:“你...终于记得我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让图兰再来看看?” 林溪晚任由他握着,指尖传来的温热让她冰凉的皮肤微微一缩。 她没有立刻抽回,只是抬起那双眼眸,眸中盛满了劫后余生的脆弱和一种深沉的恐惧。 “鹿晨...”她的声音依旧虚弱,带着气声:“我...摔下去前...鹿莽她...推我...” 鹿晨的瞳孔瞬间燃起怒火!果然!果然是她! “她...还凑在我耳边...咒我去死...说...说我一个外来者...不配...” 林溪晚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像是回忆起了那冰冷的恶意:“说...你...只能是...鹿雅的...之前的针对...是...是教训...我不识抬举...现在...就要我死...” 鹿晨的拳头瞬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泛白,额角青筋暴起! 那些污言秽语,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心上! 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撕碎那两个恶毒的雌性! “掉下去...我还有意识...我...我本想爬起来的...” 林溪晚的声音带着哽咽的哭腔,眼神迷茫又痛苦:“可她们...她们跟了下来...围着我...鹿雅...她...她也在笑...说我...冥顽不灵...该去死...” “我...我害怕...想逃...争执...头撞到了石头...好疼...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额角那块已经结痂的暗红伤疤,动作带着后怕的轻颤:“可能...晕了...她们...以为我死了?或者...遇到了别的...最后就没管我...” 她迷茫地摇摇头,声音更低更轻,带着不确定的恐惧:“晕过去前...我好像...听到小虫子...嗡嗡飞的声音...” 鹿晨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再用力揉搓! 原来如此!原来她经历了这样的绝望和恶意! 难怪她醒来后会变成那样!恐惧、混乱、错认云翎...这一切都有了答案! “太过分了!!”鹿晨的喉咙里终于爆发出压抑到极致的低吼。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是择人而噬的凶光,就要不管不顾地冲出去! “鹿晨!”林溪晚带着哭腔唤住他,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别去!我们没有证据...要是她们反咬一口...我...我怕!” 她仰着脸,泪水终于从那双盛满恐惧和恳求的桃花眼中滑落,顺着脸颊滚下,砸在鹿晨的手背上。 这泪水瞬间浇熄了鹿晨大半的怒火,也浇得他心脏抽痛。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最终坐回床边,反手更紧地握住她的手,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承诺。 “好!我不去!我听你的!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以后有我在!谁都别想再动你一根手指头!” 他拿起木墩上的石碗,舀了一勺温热的糊糊,笨拙却无比小心地送到她唇边:“先吃点东西...身子要紧...” 林溪晚顺从地张开嘴,小口吞咽着,温热的食物下肚,似乎驱散了一些寒意。 她望着鹿晨紧绷的下颌线和眼中尚未褪尽的赤红,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吹凉食物,那副如临大敌,视若珍宝的模样,心头某个角落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第41章 还没恋爱就被甩了? “鹿晨...”她忽然轻轻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飘忽。 “嗯?”鹿晨立刻紧张地看向她。 “如果...如果有一天...”林溪晚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眸底深处的情绪。 “你发现...一个你很信任的人...其实骗了你...你会不会...很生气?还会原谅她么?” 鹿晨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几乎是脱口而出:“谁?!谁骗我?!” 话一出口,他猛地对上林溪晚那双清澈又带着点茫然无助的眼睛。 一种莫名的,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慌乱瞬间攫住了他。 他下意识地用力摇头,像是要把那个可怕的念头甩出去,声音带着特有的急切和斩钉截铁。 “当然生气!绝对不原谅!敢骗我鹿晨?我...我...” 他“我”了半天,看着林溪晚苍白的小脸,后面更狠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终,他像是泄了气,抬手烦躁地耙了耙自己那头扎手的栗色短发,耳根悄悄漫上一点可疑的红晕,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点闷闷的,连自己都不确定的别扭: “但...但如果是你...你...你肯定有苦衷!最多...最多就罚你...” 后面几个字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含混不清。 “嗯?什么?”林溪晚没听清,下意识地微微侧头,带着点困惑看向他。 被她这样专注地看着,鹿晨只觉得一股热血“轰”地冲上了头顶! 脸颊、耳朵、脖子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 他猛地别过脸去,像是被自己脱口而出的念头烫到,又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勇气冲昏了头脑,竟不管不顾地拔高声音吼了出来,像是在掩饰,又像是在宣告。 “就罚你!和我永远在一起好了——!!!” 这一声吼,中气十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莽撞和不容置疑的决心,瞬间穿透了树屋单薄的木板墙壁! 林溪晚瞳孔微动,怔愣了半晌:“鹿晨...” 几乎在这声音落下的瞬间,窗外,一道清越低沉,带着明显戏谑的声音悠然响起: “虽然无意偷听,但实在...是这声音...怕是方圆十里的兽都听见了。” 云翎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拨开垂落遮挡的藤蔓枝叶,露出他那张精致如玉,此刻却盈满玩味笑意的脸。 他目光扫过屋内瞬间石化、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一样的鹿晨,又落在床上似乎也被这惊天动地告白震得发愣的林溪晚身上。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树屋下方,清晰的议论声如同投入石子的涟漪般迅速扩散开来: “哇!听见没听见没!少主表白了!” “我就说嘛!溪晚那么好,少主肯定喜欢!” “啧啧啧,‘永远在一起’!少主够霸气的!” “哼!一个外来雌性,用了点小恩小惠就把少主迷得神魂颠倒,你们还跟着叫好?” “你懂什么!人家这叫有本事!” 各种声音交织着传入鹿晨的耳朵,如同滚油浇在他本就燃烧的脸颊上。 “我...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鹿晨几乎是落荒而逃,撂下这句,身影就狼狈地消失在楼梯口,只留下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树屋内,瞬间只剩下云翎和林溪晚两人。 流光珠的清辉下,云翎倚在窗框边,那双玉白嵌朱红的奇异眼瞳,此刻清晰地映着林溪晚平静下来的脸。 他唇角的笑意更深,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和一丝冰冷的赞赏,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送入林溪晚耳中 “还真是...好算计。” 林溪晚脸上那点因鹿晨告白而残留的、恰到好处的愕然瞬间褪去。 她抬起眼,迎上云翎的目光,那双桃花眼深处恢复了惯有的清冷与锐利,同样清晰地回敬道。 “彼此彼此。” 鹿晨几乎是撞开树屋的门冲下来的,傍晚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却丝毫没能浇熄他脸上滚烫的热度。 夕阳熔金,泼洒在部落的树屋和空地上,本该是温暖的色调,此刻落在他眼里却刺目得很。 他脚步踉跄跄跄地冲到一棵巨大的古树旁,背靠着粗糙冰冷的树皮,才勉强支撑住发软的身体。 胸腔里那颗心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撞了出来。 他抬手狠狠搓了搓自己滚烫的脸颊和耳朵,热度非但没下去,反而因为回想起自己刚才吼出的那句石破天惊的话,烧得更旺,连脖子根都红透了。 “永远在一起...” 天!他怎么能...怎么能就这么喊出来了?!还是在晚晚刚刚经历那么可怕的事情之后,在她那么脆弱的时候! 他懊恼地用后脑勺一下下撞着树干,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完了完了完了!她会不会觉得他轻浮?会不会被吓到?关键是...关键是那声音那么大! 他仿佛已经看到整个部落的兽人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着少主的惊天告白了。 “啧!”他烦躁地低吼一声,狠狠一脚踹在旁边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上。 石头骨碌碌滚出去老远,撞在另一棵树的根上才停下。 就在这时,一阵刻意压低的嘀咕,顺风飘进了他的耳朵: “哎?少主这是被拒绝了?一个人坐这儿发呆呢?” “我看像!脸那么红,肯定是又羞又气!啧啧,看着好可怜... “那个外来的雌性真够不识好歹!少主都这样了还敢拒绝?” “嘘!小声点!不过话说回来,少主虽然厉害,但追雌性好像确实有点...咳...笨拙?被拒绝了也...正常?” “笨拙”两个字像根针,精准地扎在鹿晨紧绷的神经上! “楚佳!鹿石!你们几个——!” 鹿晨猛地从树根旁弹起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狮子,脸上红白交错,一半是羞愤,一半是暴怒! 他指着不远处几个挤在一起,被他吼得瞬间僵住的年轻兽人,声音因为极致的恼火而拔得又高又尖: “说什么呢?!啊?!说我坏话不知道背着点儿?!我就在这儿呢!耳朵没聋!都给我——滚去干活!!!” 那几个年轻兽人被他吼得浑身一哆嗦,哪里还敢多待,慌慌张张地跑开了。 然而,就在他们跑出十几步远,自以为安全了后,其中一个胆子稍大些的,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杵在原的鹿晨,撇了撇嘴,用自以为足够低,却还是能让鹿晨隐隐约约捕捉到的声音对同伴嘀咕: “啧!你看吧!都恼羞成怒了!回去我就告诉我家三姑奶,少主被个外来的雌性给甩脸子了!三姑奶嘴最碎,明天全族都得知道!” “鹿石!你还敢说!!!” “不敢了不敢了!”鹿石猛地一惊,用尽自己毕生的力气跑了。 鹿晨死死瞪向几人背影,拳头捏得死紧,眼中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天,全族上下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关于他鹿晨“告白被拒”、“狼狈逃离”、“恼羞成怒”的窃笑和议论! 晚晚...晚晚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觉得更丢脸?会不会...更不想理他了? “啊啊啊!!!为什么我被甩的事情让这几个小子知道了啊???” 第42章 招了? 林溪晚斜倚在铺着毛草床铺上,额角的伤疤,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脆弱。 她微微偏过头,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含着几分揶揄的笑意,精准地投向倚在窗边的云翎。 “鹤长老...”她的声音带着重伤初愈后的沙哑,却像裹了蜜糖的小钩子:“人家鹿晨刚说完,你便这么迫不及待地现身打断...这不知道的...” 她顿了顿,眼波流转,笑意更深:“还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呢...”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云翎并未立刻回应,那张精致得近乎雌雄莫辨的脸上,惯常的温润笑意如同面具般纹丝不动。 他静静地看着林溪晚,半晌,薄唇才缓缓勾起一个更深,带着十足玩味的笑容。 “你这般聪明...何必执着于情爱?” 他微微倾身,靠近了些,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等你身上这些碍事的伤好利索了...我倒是可以带你去别处探探险...不比这些有意思?” 林溪晚眸色一凝,唇边的笑意却丝毫未减,正欲开口—— “鹤长老!”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带着急促喘息的呼:“鹿雅醒了!族长请您过去一趟!” 这声音打破了屋内微妙的对峙。 云翎脸上的玩味更浓,他直起身,又恢复了那副从容优雅的姿态。 他侧头看向林溪晚,唇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像是在发出一个彬彬有礼的邀请:“正主都醒了,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林溪晚心中冷笑,她当然要去!自己费尽心机,挨了摔,受了伤,演了那么一场大戏,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她要亲眼看看,鹿雅那失败的表情...一定会...很有意思! “当然!”她撑起身子,动作稍许迟缓,眼神却异常清明:“我也想听听,鹿雅姐姐会说些什么。” 另一间弥漫着浓重药味的树屋里,气氛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鹿雅虚弱地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疼痛。 尤其是右边脸颊靠近颧骨的位置,两处黄豆大小的焦黑窟窿火辣辣地灼烧着她的神经,时刻提醒着那场恐怖的爆炸。 她刚艰难地睁开眼,试图凝聚有些涣散的视线,就被眼前两张几乎要贴到她脸上的面孔惊得心脏猛地一缩! 是鹿晨和鹿呤! 两人一左一右,脑袋凑得极近,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 那眼神复杂极了,探究、审视、怀疑,还夹杂着眼中毫不掩饰的“啧...真惨”的直白情绪。 他们看得如此专注,以至于鹿雅甚至能感受到两人呼出的热气喷在自己受损的皮肤上,带来一阵刺痛和难以言喻的屈辱。 她心头一慌,下意识想抬手遮挡那丑陋的伤口,却又牵扯到身上的伤痛,闷哼一声。 赶人?她不敢。 骂人?更不行。 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虚弱又无辜: “晨哥哥...大长老...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何这般看着我?”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 鹿晨紧抿着唇,琥珀色的瞳孔里情绪翻滚,没说话。 鹿呤则收回目光,撇了撇嘴,发出一声更加响亮的“啧”。 那意思不言而喻——还能看什么?看你脸上的坑呗! 尴尬而压抑的沉默笼罩着房间。 最后还是站在一旁的鹿战看不下去了,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他目光扫过鹿呤和鹿晨,带着责备,转向门口的兽人:“鹤长老呢?请了没有?” “回族长,已经派人去请了,应该快到了。”兽人恭敬地回答。 话音未落,门口的光线被一道颀长身影挡住。 云翎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雪白的衣袍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纤尘不染。 他目光先是淡淡扫过床上形容凄惨的鹿雅,在那两处显眼的伤口上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瞬,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澜,随即又归于深潭般的平静。 林溪晚则避开里面人的目光,安静地停在门外阴影里,如同一个无声的旁观者。 鹿呤见云翎进来,终于收回了那过于“直白”的打量目光,立刻板着脸,带着大长老的威严,直接切入主题: “既然醒了就说说吧,那天在迷雾森林边上,到底怎么回事?林溪晚是怎么摔下去的?你和鹿莽后来又经历了什么?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 语气毫不客气。 鹿雅大脑飞速运转,脸颊伤口的刺痛不断提醒她林溪晚的可怕。 她强忍着恐惧和怨恨,做出一副努力回忆的虚弱模样,声音断断续续: “那...那天...我、我带着大家走那条路...一切都很正常...” 她艰难地喘了口气:“直到走到那个斜坡时...林溪晚...她、她脚下突然一滑...鹿莽看见了,想伸手去拉她...可是没、没够着...她就...摔下去了...大长老您就立刻下去找她了...” “我和鹿莽当时都吓坏了...就想...想找个地方...方便一下...”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羞窘,“等回来时...雾气突然就涌了上来...太过浓郁导致我的感知失了效果...我们俩...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她脸上露出真实的恐惧,声音也带上哭腔:“就在我们...又累又怕的时候...看到了...林溪晚!她、她就站在一棵好高的树上!像...像看着猎物一样看着我们!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她就朝我们扔了好多带着黑甲虫的叶子!” 鹿雅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惊怖,“那些虫子!一碰到我们就炸开了!轰!好疼啊!鹿莽为了保护我...被炸得最狠...我...我也被炸晕了...醒过来就在这了...” “你说谎!”鹿晨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来,声音因愤怒而拔高,指着鹿雅:“晚晚当时摔得那么重!怎么可能自己爬上树去炸你们!分明是你们心怀不轨,想害她!” 鹿雅被这声怒吼吓得身体一颤,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晨哥哥!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林溪晚,一直不喜欢我!可是...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编造?难道是我自己炸了自己不成?!” 她悲愤地质问,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脸颊的伤口,痛得又是一哆嗦,这倒不是装的。 就在鹿雅以为自己的表演足够凄惨,足以激起同情和怀疑时,一直静立旁观的云翎,忽然轻轻笑出了声。 那笑声很轻,却像冰珠落入玉盘,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鹿雅小姐。”云翎的声音依旧清越温和,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关于这个嘛...鹿莽倒是‘招’了点什么。”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狠狠砸在鹿雅心头! 她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悲戚瞬间僵住,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慌从眼底飞快掠过。 招了?鹿莽那个蠢货招了什么?! 第43章 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 她强压下狂跳的心脏,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声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招...招了什么?阿莽她...伤得那么重,怕是神志不清了...” 云翎看着她,仿佛在欣赏她强装的镇定,慢悠悠地开:“鹿莽说,是你们俩...提前计划好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惊愕的脸,最后定格在鹿雅瞬间煞白的脸上。 “她说,你们料定像林溪晚这样爱出风头的人,狩猎行动必然不会错过。所以你们故意选在那条路上,找机会将她引到那个小坡附近...” 云翎的声音如同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每一个字却都敲在鹿雅紧绷的神经上:“然后...找机会将她推下去。如果她侥幸不死,你们就绕路下去,彻底...了结她。” 他说出“了结”二字时,语气没有丝毫波动。 他微微倾身,俯视着床上僵硬的鹿雅,笑容加深,带着洞悉一切的残忍。 “哦,对了,鹿莽还说,就算林溪晚这次不去狩猎,你们也有的是别的办法,总能找到借口...把她引出来。毕竟,你们的目标,不就是让她彻底消失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鹿雅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些话...这些话虽然不是鹿莽的原话,但...但意思竟然分毫不差! 这正是她和鹿莽私下密谋时内容!鹿莽那个蠢货!她竟然真的全说了?!还是被人用话诈出来的?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鹿雅。 怎么办?矢口否认?可云翎说得如此笃定,细节如此吻合,她再否认只会显得更加欲盖弥彰!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林溪晚如今风头正盛,又有鹿晨死心塌地地护着,自己脸上带伤,鹿莽又不在...形势对自己极为不利。 硬抗下去,恐怕会引火烧身。 或许可以...牺牲鹿莽,保全自己! 鹿雅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带着哭腔,颤抖着开口:“是!是鹿莽推的她!” 这话让屋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她,包括门外的林溪晚也微微挑眉。 鹿雅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泪水滚滚而下:“阿莽...她...自从林溪晚来了以后,就一直为我不平...她说晨哥哥的目光都被那个外来雌性夺走了...我受了委屈...她、她看不下去...所以才...才一时糊涂...” 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恳求地看着众人,尤其是鹿战和鹿呤:“我...我劝过她的!我阻止过的!我说这样不行!可她...她当时被嫉恨冲昏了头,根本不听我的...” 鹿雅哭得情真意切,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最无辜的受害者。 她顿了顿,露出一副认命又凄楚的表情,轻轻抚摸着自己脸上的伤疤,声音低哑下去:“现在...现在我和阿莽被她...被她炸成这样...也是...也是报应吧...毕竟是我们...先起了歹念...” 她闭上眼,任泪水滑落,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 她心中暗暗盘算,这番“坦诚”和“自责”,加上这凄惨的伤,足以博取同情,同时也能将林溪晚“睚眦必报”、“下手狠辣”的形象坐实几分。 或许鹿晨不会动摇...但至少至少鹿呤对林溪晚这外来雌性的厌恶会更深一层... 或许还能换来一丝大家对自己的怜悯。 然而,她预想中的反应并未出现。 鹿呤听完,非但没有对林溪晚表示愤怒,反而用一种更加古怪,更加犀利的眼神看着她。 然后,点了点头,用一种近乎赞同的语气开口:“这么看来...” “你们俩还真是错上加错,罪有应得啊!” 那语气里充满了“果然如此”的了然和对她们愚蠢行为的鄙夷。 他把目光转向了旁边的鹿晨,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庆幸:“幸好当初没让你俩在一块...物以类聚...” 可别更蠢... 最后几个字他并未详说,还算留给了鹿雅一些面子... 鹿雅震惊的望着他,那表情似在不解似在恼怒,而更让她如坠冰窟的是鹿晨的反应。 这位她心心念念的“晨哥哥”,在听到她这番“痛彻心扉”的自白后,脸上非但没有丝毫心疼或愤怒,反而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眼睛一亮,用力点头附和鹿呤的话。 “舅舅说得对!”他语气急切,带着一种终于为心上人讨回公道的兴奋,甚至带着点撒娇的语气看向鹿呤。 “所以说晚晚多委屈!平白无故被人推下去差点摔死,还要被疯狗一样追着咬!舅舅!您是大长老,您可要好好补偿晚晚才行!不能让她白白受这委屈。” 鹿晨的目光热切而纯粹,里面只有对林溪晚的心疼和维护,而面对鹿雅时,竟是连一丝多余的怜悯都没有。 鹿雅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脸上的伤疤似乎也失去了痛觉,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荒谬。 这...这和她预想的剧本,完全不一样!他们怎么会...这样?! 屋外林溪晚勾着唇,差点笑出声。 你伤的惨不假,可我身上的伤也不是盖的... 乌乌笑着转着圈圈:【本宝宝知道!鹿雅是不知道晚晚会弄伤自己,还以为晚晚伤口很浅!本想装可怜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毕竟谁家铁打的身体,受这么严重的伤还会爬上树的?】 说的不错! 林溪晚笑了笑,眼眸的暗沉加深了几分:不过...我倒是好奇云翎这家伙是怎么知道这么多内幕消息的。 第44章 他果然早就知道! 云翎轻笑一声对鹿战微微颔首,嗓音温雅平和:“那剩下的就交给族长您了,我还有些事情,先行告退。” 他转身步履从容地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就在他身形即将消失在众人视线中时,林溪晚清晰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不高,却足以听清。 “鹤长老。” 云翎脚步顿住,并未回头,只留给她一个清冷的侧影。 林溪晚的声音带着一丝洞悉后的冷静:“事情说的这么全...你怕是早就知道了吧?”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随即,云翎低低地笑了出来,笑声清越,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兴味:“呵...” 他的思绪倏然飘回数天前,部落西侧山坡。 刚从迷雾森林边缘处理完一株棘手灵植的云翎,正欲返回部落。 雪白的翎羽在斜阳下泛着柔光,空气微凉,带着草木混合腐叶的气息。 就在他行至一处被茂密树冠遮蔽,少有人至的小坡附近时,几声压低的、充满怨毒与急切的低语,断断续续传入他异常敏锐的耳中。 正是鹿莽粗嘎的嗓音和一个故作娇柔却带着刺骨凉意的女声——鹿雅。 风将她们的密谋,一字不漏地送到了这位鹤族长老的耳边: “你放心!这次狩猎...林溪晚那个贱骨头,爱出风头得很,她准去!那条路我知道,有个陡得很的小坡...把她引过去,找个没人看到的当口,推下去!不死也废!” 鹿雅声音带着一丝算计的快意,却又假意犹豫:“...阿莽,可要小心些...万一...” 鹿莽急切打断,粗声粗气:“没什么万一!她要是不去?那更好!她不是总爱装模作样弄那些吃食吗?就说发现了好猎物或者好果子,骗她自个儿出来!” “落单了更好办!咱俩一起上,神不知鬼不觉!让她彻底消失,再也翻不了身! 鹿雅似乎满意了,声音甜腻却淬着毒:“嗯...为了晨哥哥...只能这样了...你记住了,一定要保持‘意外’,将她‘了结’干净!” 树影外的云翎,眼瞳中那点朱红斑痕微微闪动了一下,如同被污血溅染的雪地。 他无声地立在原地,宽大的袖袍垂落,仿佛只是一尊融入暮色的玉雕。 听完这字字清晰的恶毒谋划,他甚至微微偏了偏头,唇角似乎牵起了一丝极淡的,近乎欣赏蝼蚁们拙劣表演的弧度。 片刻,身形无声隐去,没有惊动坡后正在编织阴谋的两人。 思绪回笼。 他微微侧过脸,眼尾那抹朱红在光线下似有流光掠过:“不巧呢,恰好...一字不差的听了个遍。” 他话音落下,身影便彻底消失在门外的光晕里,仿佛带走了一片冰冷的月光。 脑海深处,乌乌的电子音瞬间炸毛:【晚晚!他好过分!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鹿雅两人要害你?!好过分啊啊啊!阴险狡诈的坏鹤!】 林溪晚嘴角也勾起一丝弧度,眼底却毫无笑意,更带着一丝深沉的忌惮。 她没有接乌乌的话,目光重新投向屋内的漩涡。 云翎的坦诚反而证实了她的判断——此人深不可测,他的“兴趣”远比表面危险。 但现在,不是想云翎的时候。 她的视线落在鹿战身上,这位族长的判决,才是当前的关键。 鹿战的脸色铁青一片,鹿呤则站在一旁,眼神锐利地盯着鹿雅,怒火毫不掩饰。 “鹿雅!”鹿战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裹着霜:“身为族群唯一的感知者,不护卫同胞,反倒是勾结族人,设计害死恩人!更是谁给你的胆子?!” 鹿雅抖了一下,下意识想辩解:“族长,我...” 怎么回事...她明明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明明都将一切推给鹿莽了...为什么她还要受到惩罚? “藐视族规,恩将仇报,残害同族!”鹿战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罚!鞭刑二十,等伤好后行刑!” “族长伯伯!” 鹿雅面如死灰,鞭刑二十足以将她打的半死。 她浑身一颤,泪水瞬间滑落,带着令人心碎的哭腔:“族长伯伯,我错了,我真的是一时鬼迷心窍...我是怕...怕鹿晨哥哥被抢走...” “闭嘴!”鹿战厉声喝止:“嫉妒,就能成为你狠下毒手的理由?!推人落崖,处心积虑污蔑构陷,心思歹毒至此,哪里还有半点雌性的纯良?!” 他痛心疾首,更多的是震怒:“罚!你20鞭刑已经是看在你已故父亲的面子,若再有下次,你直接离开部落吧!” 鹿雅如遭雷击,身体软倒在地,绝望地抽泣起来。 鞭刑二十...都是那贱人害得!要不是那贱人...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至于鹿莽...”鹿战停顿片刻:“等她彻底好后,送到石洞里禁闭半年!” 判决落下,屋内一片死寂。 就在这时,一直紧绷着身体的鹿晨猛地跨前一步,清亮的少年音带着急切:“爹!那晚晚呢?是不是也该给她补偿?!” 他说到这,脑海想起林溪晚的身影...耳尖还泛着不易察觉的红。 门后的林溪晚,唇角无声地牵起一抹真心的弧度。 这只傻鹿... 鹿战看着自己蠢儿子,那双经历过无数风浪的眼眸中复杂一闪而过。 对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却手段非凡的外来者,他除了残余的忌惮,此刻更多了几分因疏忽而带来了微妙的愧疚。 确实,亏欠了她。 他收敛了怒容,缓缓开口,声音不容置疑的权威:“林溪晚此次受惊,遭受不白之冤,实属无辜。族里不会怠慢任何有功于部落,忠诚于部落的人。” 他顿了一下,显然在思考,随即宣布:“作为补偿...就暂时先送三滴金树琼浆...等到后集贸,再给她换些需要的物品。” 他这话说完,大手一挥:“这下你总该满意了?” “满意满意!我就知道我爹最好了!” 鹿呤在一边闷哼一声:“哼!我就知道我这个做舅舅的,在你这难讨到个好。” “怎么会?舅舅也很好!”鹿晨笑呵呵回答。 三人走出议事厅,明晃晃的天光刺得人有些晃眼。 鹿雅看着三人的背影,死死咬着下唇,眼中燃烧着怨毒和不甘的火焰。 林溪晚...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她身体因愤恨微微发颤,下意识地摸了摸侧脸上的伤疤,眼中涌上后怕与更深的恨意。 等着...我一定...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第45章 会也不会 鹿晨出来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安静站在廊下的林溪晚。 少女站在那里,日光勾勒着她纤细的身影,平静淡然。 鹿晨的脑海瞬间轰然炸开,刚刚告白被拒绝后的画面瞬间涌上心头,心跳快得几乎要撞破胸膛。 他一张俊脸腾得红透,手足无措,眼神四处乱瞟,根本不敢直视林溪晚的眼睛,结结巴巴道:“啊...那个...我、我去看看储藏洞收拾好了没!” 说完,像只受惊的兔子,头也不回地慌忙跑掉了,身影转瞬消失在转角。 鹿战看着儿子落荒而逃的背影,深深看了一眼林溪晚,眼神复杂难辨,沉声道:“补偿,我会叫鹿晨拿过来给你。” 说罢,也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显然还有诸多事务等待他处理。 小路,瞬间只剩下林溪晚和一脸探究之色,胡子都快翘起来的鹿呤。 鹿呤背着手,踱步到林溪晚面前,那双充满精力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少女,毫不掩饰好奇。 见周围确实没别人注意这边了,他才故作一副严肃模样,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语气却分明带着一股压不住的八卦劲头。 “咳...丫头。”他眼神瞟向鹿晨消失的方向,又看看林溪晚:“听说...你把我家那傻小子...甩了?” 林溪晚微微一怔,清澈的眸中浮现出清晰的疑惑:“大长老?您说什么?” 她什么时候甩了鹿晨? 还没等她解释,鹿呤就一脸“我懂我都懂”的表情,甚至还带着点诡异的“欣慰”? 他捋了捋胡子,看着林溪晚,声音放得更“低”了:“嗐!没关系,老头子我理解!年轻人嘛,感情的事说不准的!” 他忽然凑近一点,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味道,仿佛在分享什么人生真谛:“被甩甩也好!那傻小子,憨直得跟头野牛似的,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是该长长教训了!” 说罢,他大概是觉得自己说得太直白,又装模作样地转回身,背对着林溪晚,抬起手指装作不经意地抠了抠耳朵。 用那种自以为只有自己能听见,但实际上清晰无比的声音“小声”嘀咕。 “啧,我就说嘛...呆头呆脑的木头性子,怎么能讨聪明雌性喜欢呢?活该!” 林溪晚看着他用那极力掩饰却几乎要溢出得意劲的背影,忍不住抬手,用指尖轻轻扶了扶额角. “………………” 所以...到底是什么鬼? 乌乌适时地在脑海里翻动它的金色书页,顿时,恍然大悟。 【哎哟!所以鹿晨那副见了鬼的样子跑掉,是因为,他以为向你告白被拒绝了??还让族里面的大喇叭知道了,搞得现在人尽皆知,实在是不敢面对你?哈哈哈不愧是傻狍子!太可爱了晚晚!】 【话说回来...】乌乌飞到她面前,带着好奇的语调:【晚晚!如果当时没云翎的打断,你会同意他的告白和他在一起吗?】 林溪晚怔在原地。 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幕幕清晰的画面: 初入异世时,是他不顾反对伸出的温暖的手。 獠牙兽扑面的死亡阴影下,是他却死死护自己在怀中的滚烫胸膛。 族长的三日之期...是他提供了莫大的帮助。 那偷偷塞来的两颗温热的木浆果...是兽世中少有的甜。 那种笨拙却执拗的模样...如同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瞳,镌刻在脑海。 …… 最后,是那声撞破寂静黄昏的莽撞嘶喊,裹胁着少年人孤注一掷的热气,狠狠烙在她冰冷算计的冰层上: “和我永远在一起...” 她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涟漪层层叠叠地扩散开来,无法平静。 晚风吹过廊檐,带着暖意的气流裹胁着淡淡的草木气息拂过她的面颊。 高大的古树上,新生的叶片被风轻轻摇动,摩擦出沙沙的声响,像极了某种无法言喻的絮语,跟随着她心底悄然起伏的思绪,将那些纷繁的画面揉碎,又聚拢... 如果...如果没有云翎的那声轻咳打断... 她几乎能感受到自己那时的刹那动摇。 林溪晚长长的睫羽微垂,在眼下投下小片扇形的阴影。 她看着那被风吹动的树叶,良久,一个模糊而轻柔的意念在她心底深处浮起。 “或许...”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很轻很轻,如同叹息,如同梦呓,被风裹着飘散在空中,快得让人几乎捕捉不到。 “会也不会...”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因回忆而泛起涟漪的心湖仿佛骤然冻结。 一个冰冷刺骨,浸满恶意的男声,从记忆中撕裂而出,如同淬毒的冰棱。 “林溪晚!你不配拥有爱!你只配在泥泞里腐烂!成为别人的垫脚石才是你的宿命!” 那声音尖厉、扭曲,带着摧毁一切的疯狂。 她指尖无意识地蜷缩,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细微却尖锐的刺痛。 原本那股因鹿晨而悄然升起的,近乎温软的迷惘气息,瞬间退得干干净净,只余下一片沉寂的冰凉。 【晚晚?】 乌乌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意识海中剧烈的波动,那冰冷的恶意如同实质的寒流,让它虚拟的羽毛都差点炸开。 它急忙扑棱着翅膀,小心翼翼地凑近:【你...你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 林溪晚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从摇曳的树叶上移开,投向更远处的暮色。 乌乌见她沉默,电子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试图用轻松的话题冲散那令人不适的冰凉。 【那个...本宝宝就是好奇嘛!鹿晨那样阳光又赤诚的少年,满心满眼都是你,为你连他爹都敢顶撞,为你连命都能豁出去...】 它模仿着人类托腮思考的模样:【按道理说,很难不让人心动吧?为什么晚晚会说会也不会的话语呢?】 第46章 清晨 清晨的阳光,在林间投下摇曳不定的光斑。 空气中的薄雾,缠绕着粗壮的树干,带着湿漉漉的凉意。 鹿晨站在林溪晚树屋下,像个犯了错的幼崽,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面一片枯叶,碾碎了又复归原位。 他抬手想敲门,指节悬在半空,又颓然放下。 耳根悄然爬上一抹不自然的红晕,晨光也掩盖不住那份局促。 不远处的树丛后,压抑的嗤笑声和刻意的低语像讨厌的蚊蝇嗡嗡响起,直往他敏锐的兽耳里钻。 “瞅瞅,我就说吧。”一个略显尖刻的雌性声音幸灾乐祸:“被人家拒了门都不敢上了?连靠近都觉得尴尬吧!” “啧,也是可怜。不过他那副莽莽撞撞,心思全写在脸上的傻样,确实少有雌性能看得上...” 另一个声音附和,带着假惺惺的同情。 “要不他是族长的孩子...怕是没人看得上他...” “胡说什么!”旁边一个年轻的雄性兽人忍不住反驳,声音带着维护:“少主长得多俊啊!实力更是咱们部落拔尖的!” “嘘——快闭嘴!他看过来了!”第一个声音骤然紧张。 几声窸窸窣窣的响动后,树丛后彻底没了声息,显然是仓皇溜走了。 鹿晨绷紧了下颌,目光沉沉地扫过那处晃动过的枝叶,眼中闪过一丝清晰的烦躁和不悦。 直到那些烦人的议论彻底消失,他才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了一下,像是在给自己注入某种勇气。 刚上前一步,指尖还未触及木门,那粗糙的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拉开了。 清晨微凉的风卷过,带着草木的气息,吹动了林溪晚散在颊边的几缕发丝。 她穿着一身白虎兽皮裙,站在门内微光里,清澈的眼眸映着晨曦,带着刚刚醒来的慵懒和一丝困惑。 “鹿晨?”她微微歪头,声音带着刚起床的微哑:“怎么了?刚刚怎么不进来?” 她的目光落在他僵在空中的手上。 鹿晨像被那目光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手。 脸上刚刚消退一些的红潮“轰”的一下又涌了上来,连带着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粉色。 他慌乱地摇头,又觉得不对,赶紧用力点了点头。 “刚、刚打算...敲...”他结结巴巴地说着,猛地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慌忙把一直紧紧攥在手心里的那个小巧的骨瓶递过去,动作快得几乎要带起风声。 骨瓶在晨光下透出隐隐流光,隔着瓶身还传出淡淡的清香。 “给!”他只吐出一个字,仿佛多几个音节都是负担。 林溪晚接过小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掌心,那微热的触感让他心尖又是一颤。 她把玩着瓶子,目光柔和地落在鹿晨低垂的脑袋和红透的耳根上。 阳光穿过枝桠,清晰地照亮了他浓密的眼睫在眼下投出的小小阴影,也照亮了他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紧张和...纯粹的期待。 空气中一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清风拂过树叶的沙沙轻响,和林间早起的鸟雀啁啾。 细微的尴尬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意在两人之间流淌,堆积。 鹿晨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嘴唇嗫嚅着,仿佛要说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最终却只是化作一股沉重的浊气,悄悄呼出。 林溪晚静静地看着他这副挣扎的模样。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年心湖里翻涌的狂风暴雨——失落、期待、恐惧、笨拙的守护,还有那份孤注一掷的...赤诚。 她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一丝不易捕捉的愧疚飞快掠过,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转瞬即逝。 她忽然伸出手,主动牵起他那双因为常年狩猎而略带薄茧,此刻却有些汗湿微凉的大手。 指尖的温暖,动作的轻柔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 “鹿晨。”她轻声唤着,声音比拂过的晨风还要轻柔:“你昨天说的话...” 她顿了顿,清晰地感觉到被她握住的手掌猛地一缩,却又被她更紧地握住,没有放开。 她抬起头,目光直视着鹿晨因震惊而骤然抬起的眸子,唇边勾起一个安抚的浅淡笑容,语气认真:“我会认真考虑的。” 仿佛怕他听不明白,林溪晚又补充道,声音清晰而坚定,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你很好,真的特别好!不要在意那些人说什么...你的不足...恰好才成就了这么赤诚美好的你!” 鹿晨整个人都僵住了,心中的慌乱好像瞬间被什么炽热的东西驱散,巨大的暖流从他被握住的手一路烧灼到全身,最后直冲天灵盖。 他白皙英俊的脸庞瞬间涨得通红,像被煮熟的虾子,连额角都泛起了红晕。 ‘她没拒绝!’ 一个狂喜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炸得他头晕目眩,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紧接着又被另一个念头迅速占据:她说认真考虑!那就是说...我还有机会! 我要努力变得更好!更强!强到能永远站在她身边保护她,让她没有理由不选我!! 他激动得喉咙发干,急切地想向她表达些什么。 然而,却被一个急促的声音彻底打断了他胸腔里快要爆炸的倾诉欲: “少主!” 年轻的鹿族兽人奔跑而来,在两人旁边猛地刹住脚步,胸膛微微起伏,脸上带着匆忙。 鹿晨被打断了情绪,下意识收紧了握着林溪晚的手,带着点被打扰的不快转头,蹙眉看去。 那兽人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飞快扫过,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迅速收敛,恭敬道:“族长请您立刻过去!有要事!” “知道了。”鹿晨闷声应道,深吸一口气平复着狂跳的心脏和脸上的热度,带着一丝遗憾看向林溪晚:“晚晚,我...” 他话没说完,那兽人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视线转向林溪晚,声音放得更恭敬了些:“族长也请您一起过去!” “我?”林溪晚眉梢微动,眼中闪过一丝询问。 那兽人立刻解释,语速很快,透着焦虑:“是咱们的地下冰窖出问题了!储存进去的天然冰这几天突然融化了很多!外面堆着的猎物快放不下了!族长想请您也去看看,有没有...有没有什么法子!” 他的眼神充满期盼,仿佛林溪晚是最后的一线希望。 冰窖?融化?猎物储存危机? 是一个刷信仰值的好机会。 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点头:“走,快带路!” 第47章 冰窖危机 路上,林溪晚紧声追问了更多细节,那兽人则焦心地描绘着情况。 冰窖原本是天然的洞穴,掩埋地下,常年温度偏低,深处积累了不少寒季时存放的冰块,可最近不知怎么回事,竟悄无声息地化掉了很大一部分。 原本用来存放部落肉食的冰窖空间骤然缩减,而打回来的还未及处理的兽肉,如今还堆积如山... 对话随着急迫的脚步而变得短暂,很快,三人便抵达了目的地。 部落后方一片被严密看守的空地上,向下延伸着一个巨大的入口。 此刻,入口附近早已人声鼎沸,一片混乱。 成堆的,泛着血腥气的新鲜肉类被堆放在临时搭起的木架或铺开的兽皮上,如同小山。 冰窖入口处弥漫着一股寒气和血腥混合的味道。 鹿战紧锁着眉头站在冰窖入口外,威严的脸上布满了忧色和疲惫。 族中几位负责食物储存的长者也忧心忡忡地围在一旁,议论纷纷,却拿不出个像样的主意。 人群外围,一抹银白色的身影抱臂倚着一棵冷杉树,姿态闲适,正是云翎。 他异色的眼眸淡淡扫过眼前混乱的场景,仿佛在看一场闹剧,直到林溪晚匆匆抵达,那原本慵懒的眸光才不经意地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一丝玩味的探究一闪而过。 见到林溪晚和鹿晨赶来,鹿呤立刻凑了上来:“你俩可来了!” 他指着那不断冒冷气的洞口和外面堆积的肉山冰堆,语速极快:“就是这儿!这本来是大寒季时咱们挖到的天然洞穴,往年放进去的肉到第二年雨季都不会坏! 谁知道这几天...这底下的冰跟中了邪似的,化得特别快!冰层矮了一大截!地方变小了,外头刚打回来的肉全塞不进去了! 丫头你主意多!你帮我们想想办法!” 他焦急地跺着脚,鹿战的目光也沉重地落在林溪晚身上,虽未说话,但眼神里的急切和信任不言而喻。 云翎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后,又落在那堆融化的冰水和不断滴滴答答的冰块上,嘴角似乎无意识地勾起一抹含义不明的弧度,随即又恢复了看戏般的淡漠。 盐?部落产量极少,根本不足以支撑大量肉类腌制... 这个念头瞬间被林溪晚否决。 涂抹蜂蜜烘烤?那东西在现代都踪迹难觅,更别提批量获取来做蜜汁肉干了。 艾草叶烟熏?此地似乎未见艾草生长的迹象... 或许...可以试试用油脂... 她转头看着旁边白花花的油脂... 她未穿越前看过的某些古法保存食材料的方法,便是利用油隔绝空气的原理! 林溪晚眼睛一亮,立刻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焦急的鹿铭和等待决策的鹿战族长,声音清晰地说道:“我有一个想法,或许可以试试!” 一时间,周围嘈杂的人声都为之一静。 所有目光,包括云翎那略带审视和探究的视线,瞬间都聚焦在她身上。 “什么法子?”鹿呤迫不及待地问。 林溪晚深吸一口气,指向那些被当作无用垃圾随意丢弃在一旁,泛着乳白色油腻的厚厚脂肪。 “我们需要把那些,”她停顿片刻,“这些白色的动物脂肪块,全部收集起来。然后架起几口大锅,用火烧热,把这些脂肪块切成小块放进去。小火慢熬,直到里面的油脂全部熬出来,变成澄清的油汁。” 她边说边比画:“熬好后的油,我们用干净的木桶装起来,让它稍微冷却变稠。” 她环视四周:“接着,将那些需要储存的鲜肉,擦干表面水分,整块浸没到冷却后的热油里。” “确保肉完全被油浸没,没有露出来的部分。最后用木盖或者刷了厚厚树脂水的兽皮密封木桶口,尽量隔绝空气。”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看向冰窖入口:“最后,把这些装满油浸肉的桶,再移入冰窖里尽可能温度低的地方存放。” 现场鸦雀无声。 用平时只有平时做饭的锅煮这些废料?还大量用桶?这听起来简直...匪夷所思! 族中的兽人们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茫然。 鹿呤张了张嘴,想说这是什么离谱的办法,但看着外面那些放不下的肉山...话又咽了回去。 就在这疑惑和静默交织的时刻,一个带着点金属质感磁性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 “隔绝...空气?” 倚靠在冷杉树上的云翎不知何时放下了抱臂的姿态,站直了身体。 他眼睛此刻亮得出奇,像是发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东西。 他盯着林溪晚,嘴角终于不再是那抹飘忽的笑,而是一个带着赞许和浓烈探究意味的弧度。 “油脂作为屏障,延缓腐败?” 他轻轻颔首,像是在肯定林溪晚话语背后的逻辑。 林溪晚迎上云翎带着浓厚兴味的目光,没有退缩,只是平静地点点头:“对,这方法能存放很久。” 一直沉默观察的鹿战族长眼神锐利如鹰,在林溪晚沉静的面容和云翎一反常态的专注上扫过。 虽然这个法子听起来闻所未闻,甚至有些耗费人力,但能做出糖块解决食物危机的她... 或许...真的可行! 他不再犹豫,威严下令: “好!就按林溪晚说的办!大长老立刻安排人手收集所有白色油脂!再调二十口大锅过来!” 他目光如电扫视全场:“所有人听令!立刻动手!鹿晨,你带人去收集油脂!动作要快!” 有了族长的号令,部落仿佛瞬间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巨大的冰窖入口外立刻化身为一个紧张而有序的“炼油工坊”。 有人飞快地冲去收集那些原本被废弃丢弃的厚实脂肪块;有人迅速搭建起坚固的石灶;一口口巨大的、能装下整头兽的兽骨锅或被搬运出来;干柴被成捆地抱来堆砌如小山。 负责分割猎物的雄性们,也改变了刀口的方向,将肥美的脂肪层仔细刮下、切剁,小山般的乳白色脂块迅速堆积起来。 鹿晨眼神复杂地看了林溪晚一眼,那眼神里有感激,有担忧她方案不成的压力,更有一种想要力排众议为她证明的决心。 他低吼一声,带着一群年轻力壮的雄性兽人开始高效地执行“脂肪剥离”的任务。 林溪晚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她迅速穿梭在忙碌的人群中,不时高声指导:“火不要过大!小火!让油脂慢慢化开!” “对!切得再小些能熬得更快更透!” “油渣捞出来!那个别扔!晒干了磨粉或者炸酥了都是能吃的!” 大锅架起,油脂倾入。 随着火星越烧越旺,锅内的乳白脂块在受热后发出“滋滋”的微响,一点点蜷缩、软化、化作浑浊的液体,咕嘟咕嘟地冒出泡泡。 第48章 油 清晨微凉的空气随着日头爬升而逐渐染上暖意,但鹿族部落中央空地的气氛却比刚磨利的石刃还要紧绷。 十几口巨大的石灶拔地而起,巨锅内浑浊翻腾的,正是原本被视为无用累赘,散发着油腻腥气的乳白色脂块。 林溪晚站在最大的一口石灶旁,蒸腾的热气熏得她鬓角汗湿,几缕发丝黏在颊边。 身上的闷痛被这近在咫尺的燥热持续唤醒,但她神色沉凝,目光锐利如穿林的晨光,一丝不苟地逡巡过每一口锅的动态。 “火!撤掉两根柴!要文火慢熬,不是爆炒!” 她清越的声音穿透“滋啦”“咕嘟”的油脂鸣唱,精准地落在负责那口边沿已有些发黑迹象的锅灶兽人耳中。 那兽人手忙脚乱地抽出两根燃烧正旺的粗柴,锅里焦躁的气泡肉眼可见地平复下来。 另一边,空地上支起了一张张厚重的木案板。 鹿晨正带领着一群健硕的雄性兽人埋头苦干。 他们动作麻利地将分割好的,还带着体温的大块兽肉搬上案板,用溪水小心冲洗后,再用吸水性极强的海绵草反复按压,吸走每一丝残留的水汽。 每一块肉的表面都要被揉搓得干爽紧绷,不留半点湿润的痕迹,这是林溪晚千叮万嘱的关键。 “一定要擦干!要保证连肉缝里都不能有水珠!这是要交换集贸的粮食,一丝马虎都要不得!” 鹿晨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琥珀色的瞳仁扫过手下兽人的动作,如鹰隼巡视领地,不容丝毫懈怠。 汗水顺着他线条分明的下颌滴落,砸在干燥的泥地上,洇开深色的圆点。 他偶尔抬袖擦汗,目光总会下意识地掠过林溪晚忙碌的身影,那眼神中的关切如烈火般炽热,毫不掩饰。 空地边缘,几只巨大的藤筐里已堆起小山般的金黄油渣,散发出直钻肺腑的焦脆异香。 一位年长的雌性兽人蹲在旁边,正小心翼翼地将新捞出来的油渣平铺在干净的大叶子上晾晒。 林溪晚的目光也被香气吸引过去。“婆婆...” 她提醒道:“这油渣可以晒干后磨成细粉,掺在炒菜里或者做汤,味道还是很香的。剩下的炸得酥脆些,给幼崽们当零嘴,到时候集贸一定有人要...不过...你们...呃...” 她想了想小心提醒:“毕竟是肉类,你们尝个鲜就行...千万不要多吃!” 那年长的兽人满皱纹的脸上瞬间绽开笑容,连连点头:“哎!哎!晓得了!姑娘放心!我这就告诉她们!” 她看着那些油渣的眼神,如同看着最珍贵的宝藏。 时间在锅灶的轰鸣与油脂的翻腾中爬行。 灶膛内的火势逐渐被精准控制,锅中翻涌的浑浊渐渐变得透亮澄澈,由浑浊的乳白转成一种泛着淡淡金光的琥珀色。 沸腾的气泡变得舒缓悠长。 “可以熄火了!”林溪晚果断下令。 火焰被湿泥压灭,残留的余烬不甘地吐着青烟。 沸腾的油脂如被驯服的猛兽,平息了暴烈的脾气,在巨大的锅腹内渐渐归于沉静。 细小的,深褐色的油渣悄无声息地沉淀到锅底,上层的油脂越发清亮诱人,如同凝固的上好蜜蜡,散发出愈发淳厚浓郁的奇异脂香。 这香气霸道地在整个部落扩散开来,驱散了原有的血腥与林间的草木清气,勾动着每一个兽人的胃囊。 当每一口锅内的油脂都彻底平静,沉淀分明,澄澈得能映出周围忙乱人影时,林溪晚松了口气。 “可以清油了!”她朗声道。 早已准备就绪的兽人们立刻蜂拥而上。 有人用特制的长柄大骨勺小心地避开沉淀的油渣,一勺勺将上层金黄油亮的清油舀出;有人捧着内壁被反复刷洗的硕大木桶上前承接。 滚烫的金油落入桶中,发出“滋啦”一声欢呼般的声响,蒸腾起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白色热雾。 等油的温度降到常温时,林溪晚点点头。 “放肉块!” 鹿晨带领的人早已严阵以待。 被彻底擦干的兽肉块被数人合力抬起,小心翼翼地沉入油中。 确保肉块完全浸没后。 “加满!” 一声令下,随着一层层油脂再次覆盖其上,整只木桶内部的空间被饱满的肉块与金黄的油脂严丝合缝地填满。 “密封!” 最后一道工序开始。 特意用浓稠树脂反复涂抹过的木盖被严丝合缝地盖上桶口。 早已准备好的湿泥被均匀地糊满盖沿与桶身的缝隙,再用光滑的骨片压实抹平。 几道兽皮绳加固在桶盖之上。 当第一只“油封肉桶”完成时,围观的兽人们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低低惊叹。 这只桶代表着希望,沉甸甸的希望! “下窖!”鹿战族长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期待。 十几名最强壮的雄性兽人喊着整齐的号子,肩扛手抬,小心翼翼地挪动。 一步一步,踏向那个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巨大冰窖入口。 光线随着深入而迅速黯淡,变冷。 泥土的腥气和冰层特有的凛冽气息涌入鼻腔,与外界的烟火油脂味截然不同。 冰窖深处寒意更甚,未完全融化的天然冰晶在微弱的天光下反射出点点寒星。 鹿战站在洞口高处的身影紧绷的线条微微松弛了一瞬。 林溪晚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绷了整日的弦终于能稍稍放松。 她望向冰窖深处那只在微光中兀自散发着温润光泽的桶,手指因疲惫而轻轻颤抖。 乌乌细小的电子音在她脑中轻轻响起,带着无法忽略的振奋:[晚晚,你加了好多好多的信仰值,而且这信仰值正在缓慢上升中...虽然不是特别多不多,但这是好的开端!继续加油哦!] 一丝暖流悄然注入林溪晚疲惫的身躯,驱散了些许寒意。 “继续!” 她振作精神,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有力地穿透了场中的凝滞氛围。 还有更多的肉,等待处理。 第49章 身份转变 暮色彻底浸染了天空,将最后一丝残阳的血色吞没。 鹿族部落中央,灶火的余烬仅存下暗红的火星,在夜风中明明灭灭。 大部分参与了一整天高强度劳作的兽人早已瘫软在地或拖着沉甸甸的步伐离去,只留下满身的油腻和骨头缝里渗出的酸乏。 几个负责善后的兽人默默地收拾着残局:彻底熄灭每一口石灶的余火,清洗沾满油污的骨勺和器具,拖走散落碎裂的枯柴。 在空地边缘一处,却罕见地围拢了一大群人,火光映照着一张张或疲惫、或兴奋、或充满劫后余生感的脸庞。 金黄酥脆的油渣在石板上被重新小火烘热,“滋滋”作响。 孩子们围在石板周围,贪婪地吸着鼻子,小脸上写满了渴求,口水几乎要从亮晶晶的嘴角滴下来。 长老鹿铭亲自掌勺,将热气腾腾的油渣分发到每一个族人手中。 老妪、幼童、强壮的男人,人人都分到了一小捧。 酥脆的油渣一入口,那极致的焦香油脂风味瞬间在舌尖炸开,让重未尝过肉类的鹿兽人们眼珠子都瞪圆了! “天呐!这是啥味道?” “香!太香了!” “还以为是中看不中用的玩意,没想到这么好吃!” “这是好东西啊!”一个头发花白,缺了两颗门牙的老兽人,捧着一小撮油渣:“要是集售卖给那些吃肉的兽人能换到不少好东西!” “阿姆!我还要!”幼童们吃得满手满嘴油光,一边舔着手指一边急切地拉扯母亲的兽皮裙角。 鹿战和鹿呤站在一块稍高些的圆石上,火光将他俩身影拉长。 “族人们!”他低沉浑厚的声音压下了场中兴奋的议论,威严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位疲惫不堪却眼神灼灼的大伙:“今天,是鹿族值得铭记的一天!磨难在我们共同的奋战下,被挡住了!”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敲在族人的心上。 “冰窖融化,猎物如山!眼看我们寒季的活命粮就要化为乌有时,是林溪晚!” 鹿战猛地提高音量,手指指向安静站在人群外围,脸色苍白却眼神依旧沉静的林溪晚:“是她!拿出了这‘油封’之法!用我们的勇气和汗水,用这些曾经被丢弃的废物为部落封存住了希望!”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林溪晚身上。那目光里蕴含了太多东西:感激、敬畏、信服、如同看着黑暗中突然亮起的薪火。 林溪晚能清晰地感觉到脑海里乌乌激动的声响:[哇!!!晚晚晚晚!信仰值!信仰值在暴涨啊!天呐!好多好多的小星星!] 它的电子音几乎要破音,像个被巨大惊喜砸中的孩子。 鹿战族长走下圆石,大步来到林溪晚面前。 他那张素来冷硬威严,饱经风霜的脸上,此刻罕见地显露出激动和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 他从怀中郑重地取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通体漆黑、被打磨得光滑如镜的獠牙,大如拇指,尖端异常锋锐,牙根处被坚韧的兽筋牢牢系着,做成了项链的模样。 这项链一看便是,从某头极其强大凶兽口中得来的战利品! “林溪晚!”鹿战的声音洪亮而肃穆,“今日之功,不亚于为部落猎杀一头三眼凶豹!此乃‘凶牙佩’,我族最高的猎者荣誉!凡佩戴此佩者,地位等同于我族长老!” 他亲手将这枚沉甸甸的獠牙项链,挂在了林溪晚的颈项上。 冰冷的兽牙触碰到她温热的皮肤,沉甸甸的。 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呼喊和充满力量的兽吼! 这是对勇者与智者的最高礼赞! 鹿晨站在人群最前方,看着父亲将凶牙佩戴在林溪晚颈间,听着那雷鸣般的欢呼,他激动得脸庞通红,琥珀色的眼睛亮得如同燃烧的太阳。 他感到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恨不能向全世界宣告自己当初的选择有多么正确! 火光跳跃,驱散着夜的寒意。 油渣的焦香,族人的欢呼,沉甸甸的凶牙佩贴在胸口。 这一切都在林溪晚心头震荡。 她望向激动的人群,望向火光映照下那一张张粗糙却充满希望的面孔,心中流淌过一丝陌生的,仿佛被暖流淌过的热意。 乌乌的电子音在她脑中响个不停,带着夸张的吸溜口水的拟声:[滴——!有效延长部落食物储备期,解决生存危机!信仰值+1000点!晚晚!你好棒!] 1000?!林溪晚眼眸划过一抹惊愕:这可比我前段时间挣得多多了。 就在她试图平复这份惊喜时,一个带着独特磁性的清冷声音,悄然滑入耳畔。 “恭喜。” 云翎不知何时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侧稍远一点的火光阴影交汇处。 雪白的袍角在夜风中轻拂,仿佛不染半分尘世烟火。 他那双特殊的眼睛在跳跃的火光下,流淌着难以言喻的光泽,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溪晚颈间那枚象征原始力量的漆黑獠牙,又缓缓抬起,对上她的眼睛。 “不愧是聪明的灵长族,我实在是佩服。”他的声音不高,恰好能让林溪晚清晰听见。 语气似乎真诚,但那双眼睛里沉淀的,依旧是深不见底的迷雾。 “希望下次你能带给我更多的惊喜。” 他微微顿了顿,嘴角那抹弧度似乎加深了一分:“你甩了鹿晨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大家都在讨论你是不喜欢食草的?还是有别的人选?” “我只是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些...”林溪晚轻叹一声,缓缓解释。 “是了...你这么聪明确实不该考虑这么早。”他话音缥缈,如同夜风吹过树梢的低语;“大雨季会在集售结束后,你还有时间返回。” 说完,不等林溪晚有任何回应,他那身雪白的身影便在跳跃的火光中微微一晃,如同水滴融入夜色,再无痕迹。 大雨季? 林溪晚望着面前的火光:那是什么? 乌乌立马跳了出来,那本金色的大书迅速翻动:【本宝宝知道哦!】 第50章 大雨季 【大雨季!可是兽世一年中最特殊、最...呃...最‘热闹’的季节!就在每年部落集售结束后的一个月左右开始!】 它的电子音带着一种科普的腔调,甚至有点羞涩的电流杂音:【它不只是雨量大哦...这是兽神赐予万物繁衍的时节!这段时间所有的兽人们会进行交配和孕育后代!成功率会大大提高!而且在大雨季前,各个部落都会举行盛大的比武大会!】 【雄性兽人会在擂台上展示最强壮的身躯和最勇猛的战力!】乌乌的声音拔高,带着模拟的欢呼声:【而雌性们则会精心挑选自己中意的伴侣!这可是关系到部落下一代血脉的大事!非常非常隆重!晚晚你现在地位这么高,到时候肯定能挑到最棒的!】 林溪晚:“……” 【不过本宝宝还是觉得鹿晨就很好哦!萌萌哒!】 她嘴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那云翎会说什么“反悔”...又是什么意思呢? 她下意识地抚上颈间的凶牙佩,冰凉的触感让她纷乱的思绪稍微沉淀。 比武?选伴侣?她目前可没这个心思。 就在她消化着这个新信息时,一道阴冷怨毒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死死钉在她的侧脸上。 人群散去的边缘角落阴影里,鹿余站在那里,手里端着一个盛着稀薄草根糊糊的粗糙石碗——这是她“好心”给被禁足的鹿雅送的食物。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林溪晚颈间那枚象征无上荣耀的凶牙佩,看着周围兽人投去的敬畏目光,再想起自己因上次事件在族中抬不起头的窘境,一股难以遏制的妒火和怨恨瞬间烧穿了理智。 “凭什么...”她喉咙里挤出无声的嘶吼,指甲深深掐进石碗边缘:“一个外来的雌性...凭什么能得到凶牙佩?!凭什么抢走所有的风光?!” 她猛地转身,端着石碗,脚步匆匆却带着一股发泄般的狠劲,朝着关押鹿雅的石洞方向走去。 石洞内潮湿阴冷,只有一盏小小的油脂灯散发着微弱昏黄的光晕。 鹿雅靠坐在铺着薄草的石床上,脸上包裹伤口的药布让她看起来格外憔悴,但那双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却沉淀着比石壁更深的阴鸷。 “吱呀——”厚重的藤帘被掀开,鹿余端着石碗走了进来,脸上堆着刻意的关切:“阿雅姐,你好些了吗?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鹿雅眼皮都没抬,声音带着一丝被囚禁的沙哑和厌烦:“放那儿吧。” 她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这些蠢货。 鹿余放下石碗,却并未立刻离开。 她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不平”和“震惊”:“阿雅姐,你是没看见!外面简直要翻天了!” 鹿雅终于抬了抬眼皮,冷冷地看着她。 “那个林溪晚!”鹿余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抑制的嫉恨:“她不知道又弄了什么鬼把戏,族长竟然...竟然把‘凶牙佩’给她了!” “什么?!”鹿雅的身体猛地绷直,牵动了伤口让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但她完全顾不上,那双杏眼瞬间睁大,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汹涌的怨毒。 “凶牙佩?!给那个贱人?!你再说一遍!” “千真万确!”鹿余添油加醋地描述着刚才的场面:“就在刚才!族长当着全族人的面,亲手给她戴上的!说她的功劳不亚于猎杀三眼凶豹!现在族里所有人都把她当神一样供着!连大长老都对她客客气气的!” “凶牙佩...地位等同于长老...”鹿雅喃喃重复,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扎进她的心口。 她下意识地抬起颤抖的手指,轻轻触碰自己脸颊上那两处被药布覆盖的,丑陋的焦黑伤口。 那深入骨髓的痛楚和毁容的绝望,此刻被这消息彻底点燃,化作滔天的恨意! “她凭什么...她凭什么得到这一切?!”鹿雅的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她毁了我的脸!害得我禁足受鞭刑!现在还要踩在我头上?!贱人!她一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迷惑了族长和晨哥哥!” 鹿余看着鹿雅眼中燃烧的疯狂恨意,心中闪过一丝快意,继续煽风点火:“谁说不是呢!阿雅姐,你现在被关着,外面全是她的天下了! 再这样下去,别说晨哥哥...整个鹿族还有我们姐妹俩的立足之地吗?她可是长老了!想怎么拿捏我们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她故意强调了“长老”二字。 鹿雅的手指死死抠住身下的草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择人而噬的疯狂。 “立足之地?”她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鹿余,你说得对...不能再让她得意下去了。” 她猛地抓住鹿余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帮我!我们必须给她一个...永远无法翻身的‘重创’!” 阴暗的石洞里,两个被嫉恨吞噬的灵魂,在摇曳的微弱火光下,开始低声谋划着新的毒计。 直到火光渐渐熄灭,鹿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原本的嫉妒和不甘荡然无存,只剩下那滔天的恨意。 就让她们狗咬狗吧!到时候无论留下谁...对她而言都是不错的选择。 另一边。 “晚晚,我送你回去。”鹿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盛满了为林溪晚感到的骄傲,以及一丝...面对心上人成为“长老”后的无措。 林溪晚点点头,将那些阴暗的窥探和算计暂时抛在脑后:“好。” 两人并肩走在寂静下来的部落小径上,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鹿晨几次欲言又止,目光偷偷瞟向林溪晚颈间那枚在月光下更显冷厉的凶牙佩,又飞快移开,耳根在夜色里微微发烫。 “那个...晚晚,”他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干涩,“凶牙佩...很配你。” 他说完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说的什么话! 林溪晚侧头看他,月光下少年窘迫的模样带着一种笨拙的真诚,让她心底泛起一丝暖意。 她唇角微弯:“谢谢。”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鹿晨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着她月光下柔和精致的侧脸,刚才那场盛大认可带来的兴奋慢慢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守护感。 她那么厉害,那么耀眼,像天上的月亮。 可他...只想做那个能离她最近,为她遮风挡雨的人。 “晚晚!”快到树屋时,鹿晨停下脚步,语气变得认真,“虽然你现在地位仅次于长老...但,但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继续找我嘛?” “当然啦!鹿晨一直都是我的第一选择哦!”林溪晚笑着望着他。 第一选择?那是不是...他很快就能成为晚晚的兄弟了? 他顿了顿,声音拔高了些,带着满满的真诚“嗯!我想做你一辈子的第一选择!” 林溪晚看着眼前这个真诚的少年心头微软,她轻轻点头“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 “好!”鹿晨用力点头,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像是得到了什么珍贵的承诺,“我看着你进去!” 林溪晚转身走上树屋旋梯,推开木门。 在门即将合拢的瞬间,她回头,看到月光下鹿晨依旧挺拔地站在原地,用力地朝她挥手,栗色的短发在夜风中微微晃动。 她关上门,背靠着粗糙的木门板,颈间的凶牙佩贴着她的锁骨,冰凉坚硬。 而门外少年那纯粹的、毫无保留的赤诚目光,却仿佛带着余温,烙印在她心头。 【晚晚,鹿晨好像真的很开心耶!】乌乌小声嘀咕,带着点八卦的雀跃。 林溪晚没有回应,她走到窗边,借着月光确认鹿晨已经离开,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悄无声息地再次溜下树屋。 身影如同融化的墨迹,迅速没入沉沉的夜色之中,朝着部落后方——那个储存着部落肉类的冰窖潜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