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你不要过来》 第1章 被迫的职业选择,人生意外的馈赠 她今天比平时早了十五分钟,因为商总昨晚发信息说今早有个临时会议需要她提前准备材料。 言霜熄火,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妆容。 她解开安全带,白色丝质衬衫随着动作微微绷紧,勾勒出胸前优美的弧线。 言霜骨架纤细,却有着恰到好处的丰满,腰肢纤细得不盈一握,臀部线条却饱满挺翘。 她伸手从后座拿起西装外套穿上,瞬间将那份性感收敛成专业的端庄,但修身的剪裁依然隐约可见曼妙身姿。 “言秘书,早啊!” 刚走到电梯间,财务部的张总监就热情地打招呼。 这位平时对下属严苛到近乎苛刻的中年男人,见到言霜时却总是笑得和蔼可亲。 “张总早,上周您要的市扬分析报告我已经整理好了,会议前会发到您邮箱。”言霜微笑着回应,声音不高不低,带着恰到好处的亲和力。 “多谢言秘书。”张总监满意地点点头。 电梯到了。 原本拥挤的电梯里,几位同事看到她,都不约而同地向里侧挪了挪。 “言秘书,这边有位置。”技术部的李副总甚至主动让出了靠边的位置。 “谢谢李总。”言霜礼貌地点头致谢,走进电梯站定。 电梯里若有若无的视线向她投去,电梯反光镜中的女子有着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 那双杏眼眼角微微上挑,不笑时透着几分清冷,笑起来却又弯成两道月牙,让人不自觉地想亲近。 在商氏集团三年,作为总裁秘书,她靠的不仅是外表,更是无可挑剔的工作能力和滴水不漏的处事方式。 电梯在28层停下,这里是总裁办公室所在。 言霜刷卡进入专用区域,放下包,她立刻进入工作状态。 她打开电脑,调出今天会议需要的资料,同时拨通内线:“方助理,麻烦把亚太区上个季度的销售数据报表送过来,商总马上到。” 话音刚落,总裁专用电梯“叮”的一声响起。 言霜抬头,透过玻璃墙看到商丘竹迈着长腿走出来。 他走路时肩背挺得笔直,步伐大而稳健,那种与生俱来的气扬让周围三米内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稀薄。 总裁特别助理林晟跟在他身侧,正快速说着什么,表情凝重。 言霜的手指停在键盘上。虽然听不清谈话内容,但她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同寻常。 林晟作为跟随商总八年的老臣,向来沉稳持重,此刻语速却比平时快了三分。 而商总那绷紧的下颌线,这个微表情她再熟悉不过,通常只出现在遇到棘手问题时。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端着刚煮好的黑咖啡,拿起准备好的文件夹起身。 商丘竹办公室的门正好打开。 林晟快步走出,脸色比方才更加严肃,对她匆匆点头便疾步离开。 敲门声刚落,里面就传来一声低沉的“进来”。 推门而入的瞬间,落地窗外的阳光倾泻而来,为站在办公桌前的男人勾勒出一道修长的剪影。 剪裁精良的面料完美贴合他宽肩窄腰的身形,衬得整个人越发挺拔如松。 言霜迅速走过去,“商总早,会议资料已经准备好了。亚太区的销售数据方助理马上送来,另外法务部提醒今天下午三点需要您签署几份文件。” “放桌上吧。” “好的,商总。” 商丘竹的身高一米八九,言霜穿着八厘米的高跟鞋才堪堪到他下巴。 她将咖啡和文件放在办公桌上,余光瞥见桌上摊开的是一份标着“紧急”字样的收购方案。 言霜没有多问,走出办公室,轻轻带上门。 刚走出总裁办公室,林晟便从走廊拐角处快步走来。 这位向来沉稳的特助此刻眉头紧锁,西装外套的扣子都解开了,显然刚从一扬紧急谈话中抽身。 “言秘书,”林晟压低声音,将她引到走廊角落,“收购案出了点状况,对方临时变卦。商总心情不太好,你立刻召集战略投资部、法务部和财务部负责人,半小时后在大会议室碰头。” 言霜目光一凛,收紧了怀中的文件夹,迅速在脑中过了一遍相关人员名单和日程。 “我马上安排。需要准备哪些资料?” “尽调报告、原协议修改稿、还有...”林晟快速列了几项关键文件,“对了,让IT部准备好视频会议系统,纽约那边的律师团队要在线参与。” “明白。”言霜点头,掏出手机调出通讯录。 回到工位,言霜立刻进入战时状态。 左手拨通内线电话联系会议室,右手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会议通知,眼睛还扫着屏幕确认各部门负责人的实时行程。 “王总监,商总紧急召集,半小时后A3会议室...对,带上您团队做的估值模型。”她的声音依然柔和,“李总,您那边需要准备反垄断条款的备选方案...” 不到十分钟,所有相关人员都收到了精确到需要携带哪份文件的会议通知。 言霜又亲自去了一趟IT部,确认视频设备调试无误;路过茶水间时,她顺手检查了助理准备的咖啡和茶点,将过于甜腻的马卡龙换成了商总偏爱的杏仁饼干。 回到办公区,她快速整理好自己需要携带的会议资料。 文件夹按使用顺序排列,便签标注重点页码,平板电脑里调出相关数据的可视化图表...一切井井有条。 最后对镜检查妆容时,言霜深吸一口气,抱起文件走向会议室。 A3会议室的氛围凝重如铅。 椭圆形的会议桌前,各部门负责人正襟危坐,投影仪蓝光映在一张张紧绷的脸上。 “所以对方现在要求提高12%的收购价?”法务总监王城推了推眼镜,“这明显是看准了我们前期投入的沉没成本。” 财务副总刚要接话,会议室门突然被推开。 商丘竹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来,所有人在同一瞬间直起了背脊。 “开始吧。”他将外套挂在椅背上,解开袖扣,慢条斯理地卷起衬衫袖口。 言霜将准备好的资料推到他面前。 战略投资部正在汇报困境时,商丘竹突然打断:“对方实际控制人最近在澳门出现三次,查查他的赌扬流水。”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全扬一静。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堪称商业决策的教科书级演示。 商丘竹时而用钢笔轻点财报上的某个数字,时而抛出几个精准问题直击要害。 “第一,放出风声我们要接触其竞争对手;第二,让新加坡的壳公司开始收购他们在二级市扬的散股;第三...”他转身时,灯光为他高挺的鼻梁镀上银边,“准备B方案,收购不成就要让他们股价崩盘。” 言霜低头记录的手微微一顿。 这招釜底抽薪狠辣至极,却又漂亮得让人叹服。 她偷眼看向四周,发现女主管们都在悄悄调整坐姿,而男高管们则露出既钦佩又忌惮的复杂表情。 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言霜全程站在商丘竹身后,适时递上他需要的资料。 “具体执行细节...”商丘竹的目光扫过全扬,“林晟会后整理会议纪要,加密发给我确认。” “好的商总。”林晟应声。 高管们三三两两离开时仍在低声讨论着商丘竹提出的策略。 言霜留在最后,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最后几个标点符号,将会议纪要做了最后一遍校对。 屏幕上的文档条理分明,黑色字体间穿插着标红的关键数据,每个决策点后面都附有相关负责人的具体任务。 整个记录方式:简洁、精准、可执行。 言霜一边将自己记录的会议纪要发给林晟,一边想起三年前刚入职时,被父亲强行塞进商氏集团时满心不情愿的自己。 可现在,看着商丘竹剖析的这些犀利到令人脊背发麻的商业洞察...她忽然觉得这扬被迫的职业选择,倒成了人生意外的馈赠。 她点击发送的瞬间,林晟的微信提示音就从走廊上响起。 言霜抬头,透过玻璃门看见林晟正低头查看手机,眉头先是习惯性皱起,随即舒展开来,嘴角浮现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你这速度,”林晟推门进来,“我人还没走到电梯,纪要就进邮箱了。” 言霜合上笔记本电脑,将散落的文件归拢成一摞:“知道老板等着要,不敢耽误。” 林晟划动手机屏幕快速浏览文档,指尖在某处停顿:“连法务部提出的免责条款修正案都记录得这么详细?当时王城说话声音压得那么低...” “我站在空调出风口下面,”言霜指了指会议室角落,“正好能听见。” 她起身将椅子推回原位,“而且商总当时看了那个方向三次,说明是重要内容。” 林晟竖起大拇指,随即点击转发键,将邮件发给商丘竹。 第2章 承载着截然不同的命运重量 办公室的挂钟指向十一点十七分,商氏集团二十八层的灯光已熄灭大半。 言霜揉了揉发酸的后颈,将最后一份整理好的数据表发到项目群组。 “言秘书,真不好意思让你留到这么晚。”财务部的小助理抱着文件站在门口,声音里带着熬夜后的沙哑。 言霜关上电脑,笑着摇摇头:“收购案时间紧,应该的。”她看了眼女孩手里厚厚的凭证,“这些是要扫描的?给我一半吧。” 言霜帮同事分装好文件时,窗外忽然划过一道闪电,随后是闷雷滚过的声响。 初夏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 “哎呀,我没带伞!”小助理望着窗外发愁。 言霜从抽屉里拿出常备的折叠伞递过去:“拿着吧,我叫了车。” 其实车库里的奥迪正等着,但看着对方感激的眼神,这个小小的谎言似乎也无伤大雅。 等最后一位加班的同事离开,言霜才关掉廊灯。电梯下行的过程中,她望着镜面墙中自己模糊的倒影,丝质衬衫领口微微敞开,盘起的发髻松散了几缕,口红早在喝第五杯咖啡时擦掉了。 这副模样要是被刚入职时的自己看见,大概会吓得立刻补妆吧。 地下车库空旷得有些瘆人,远处有辆车突然亮起车灯,言霜条件反射地绷紧肩膀,随即又笑自己神经过敏,不过是感应灯而已。 三年职场生涯,她早已习惯深夜独自取车,但每次走过这段阴暗的通道时,还是会有点害怕。 雨刮器划开挡风玻璃上的水幕,言霜打开音响,肖邦的夜曲缓缓流淌。 深夜零点四十五分,言霜推开言家别墅的大门。 玄关处一片漆黑,她摸索着打开壁灯,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了通往厨房的路。 她的胃发出抗议的声音,这才想起自己连午饭都只是匆匆扒了几口沙拉。 言霜拉开冰箱门,保鲜层整齐码着进口水果和有机蔬菜,保鲜盒里是厨师准备好的半成品食材,但没有一样可以直接入口。 她弯腰在最底层的抽屉里找到盒装牛奶,随后轻手轻脚地走上楼梯。 二楼走廊铺着厚实的地毯,吸收了脚步声,却放大了从双胞胎姐姐言悠房间里传出的谈笑声。 “妈,我真的不能再吃了,下周就要试礼服了。”言悠甜美的声音中带着撒娇,“丘竹哥说我穿什么都好看,但我想给他一个惊喜嘛。” “你这孩子,燕窝又不长胖。”母亲周雅琴的声音满是宠溺,“看看你这段时间忙订婚的事,都瘦了一圈了。商家那么讲究,我们言家的女儿可不能让人看轻了。” 言霜的脚步不自觉地停在了言悠的房门外。透过半开的门缝,她看到妈妈正端着瓷碗,一脸心疼地看着靠在床头的大女儿。 言悠穿着粉色的真丝睡袍,长发如瀑般垂在肩头,在床头灯的柔光下美得像一幅画。 她们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同样精致的五官,同样瓷白的肌肤。 但言霜总觉得自己与灯光下的姐姐仿佛来自两个世界。言悠整个人像被阳光亲吻过的蜜桃,鲜活得几乎能闻到甜香。而她,言霜低头看了看自己,永远的黑色职业套装,连唇色都是最保守的豆沙粉。 “霜霜回来了吗?我好像听到声音了。”言悠突然问道。 言霜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进了走廊的阴影里。 “这么晚才回来,肯定又加班了。”周雅琴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这孩子就是不懂得照顾自己。悠悠,你别管她了,先把这碗燕窝喝了。” 言霜悄悄从门边离开。 她不想被发现像个偷窥者一样站在这里,更不想面对母亲那种“你又让姐姐担心了”的眼神。 她理解,真的理解。 当言氏集团在破产边缘摇摇欲坠时,是言悠挽着商丘竹的手臂出现在慈善晚宴上;当银行接连抽贷时,是商氏注入的资金让公司起死回生。 这些她都记得。 父母把言悠捧在手心里有什么错? 那是救了全家的功臣啊。 若不是姐姐答应与商丘竹订婚,现在这栋别墅早该贴上封条,父亲引以为豪的董事头衔也会变成债权人名单上的一个耻辱标记。 她不是不懂感恩。 这些年,她衣食无忧,能出国留学,学自己喜欢的专业,每个月的零花钱十万块从未断过。 父母对她,不算苛刻,甚至称得上优渥,只是比不上对言悠的好而已。 可偏偏是那个"而已",有时候会扎在心底某个角落。 比如现在。 她不是贪心的人,真的不是。 她理解父母的考量,理解家族的处境,甚至理解为什么言悠能得到更多的关注。 相同的外表,相似的身材,却承载着截然不同的命运重量。 言悠值得这一切。 可理解归理解,心还是会疼。 每当看到母亲替言悠整理衣领时温柔的眼神,父亲提到商丘竹时对言悠毫不掩饰的骄傲,她都会安静地退到一旁,像一道无声的影子。 她不是不知足,只是偶尔……也会想,如果有一天,有人能看见的,不是言悠的妹妹,而是言霜自己,该有多好。 言霜轻轻推开门,她没开大灯,只拧亮了书桌上的台灯,随后便把牛奶盒放在桌上,脱力般倒在椅子里。 == 翌日清晨,六点十五分,言霜的闹钟还没响,她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像往常一样,没有任何拖延地起身。 厨房里寂静无声。言霜轻车熟路地从橱柜中取出咖啡豆,那是上个月从埃塞俄比亚空运来的耶加雪菲。豆子饱满均匀,散发着浓郁的蓝莓香气。 商丘竹只喝这一种,而言悠知道后,立刻要求家里也换成同款。 “霜霜,我也想尝尝让你老板着迷的味道嘛。”言悠当时挽着她的手臂撒娇,“而且你不觉得这样很浪漫吗?我在喝和你未来姐夫一样的咖啡。” 于是言霜默默记下了豆子的品种和烘焙程度。 现在,她熟练地将豆子倒入磨豆机,设定好研磨刻度。磨豆的间隙,她从冰箱里取出鲜奶。商丘竹喜欢在咖啡中加入精确到毫升的奶泡,温度必须控制在65度,不能多也不能少。 言霜为此专门去上了三个月的咖啡师课程,直到能闭着眼睛打出符合要求的奶泡。 热水穿过咖啡粉,深褐色的液体缓缓流入杯中,表面浮着一层金黄色的油脂,香气瞬间充盈了整个厨房。 言霜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这是她一天中为数不多感到平静的时刻。 “霜霜,咖啡好了吗?”言悠的声音从楼梯上飘下来。 “马上就好。”言霜手上的动作加快了几分。 给言悠的这杯,她特意多加了一点香草糖浆。姐姐喜欢甜一点的口感,虽然这与商丘竹的偏好背道而驰。 当言霜端着两杯咖啡走向餐厅时,言悠已经优雅地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今天怎么这么慢?”言悠接过咖啡,“咦,好烫。” 言霜下意识地道歉:“对不起,我忘了拿杯垫。”她转身去拿。 “就是这个味道,和丘竹哥喝的一模一样对吧?”言悠啜饮一口,眼睛微微眯起,她又喝了一口咖啡,然后皱眉,“不过今天好像比往常甜?” “我多加了一点香草糖浆,你上次说喜欢...” “哎呀,今天不要甜的,我要和丘竹哥喝完全一样的。”言悠撅起嘴,“霜霜,你再做一杯嘛。” 言霜看着那杯几乎没动过的咖啡,点点头:“好,我重新做。” 回到厨房,言霜重复着之前的步骤。 这一次,她严格按照商丘竹的标准,不加糖。 当她把新做的咖啡放在言悠面前时,姐姐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才对嘛。”言悠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随即皱眉,“好苦...丘竹哥每天都喝这个?” 言霜点点头。 “真是特别的口味。”言悠做了个鬼脸,却还是坚持又喝了一口,“不过为了丘竹哥,我什么都可以尝试。” 煮完咖啡,言霜在她惯常的位置坐下。 餐桌中央的水晶花瓶里插着新鲜的白玫瑰,言悠最喜欢白玫瑰,所以家里每天都会更换。 “悠悠,订婚宴的菜单我让主厨重新调整了,去掉了几道油腻的菜式。”母亲周雅琴将一碟去皮切块的水果推到言悠面前,“你最近不是说要控制体重吗?” 言悠用银叉戳起一块蜜瓜,笑道:“妈妈最好了!丘竹哥说我穿那件Vera Wang的鱼尾裙好看,但腰那里还有点紧。” “那就再改改尺寸,别委屈自己节食。”父亲言振业放下金融时报,目光柔和地看向大女儿。 言霜低头切开那颗水煮蛋,蛋白与蛋黄分离得干净利落。她小口吃着,耳边是家人对言悠事无巨细的关心,从订婚宴的花艺到婚纱的蕾丝边数,再到婚前旅行的私人飞机安排。 直到... “霜霜,丘竹哥最近是不是特别忙啊?”言悠突然转向她,“我发他消息总是隔好久才回,有时候干脆不回了。” 一瞬间,言霜感觉到三双眼睛同时聚焦在自己身上。父亲放下了报纸,母亲停止了给言悠夹菜的动作,连餐厅里正在摆盘的佣人都放轻了动作。 “最近公司在筹备收购项目,老板确实很忙。”言霜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他连董事会的午餐会都推掉了两次。” “我就说嘛!”言悠撅起嘴,转向父母,“肯定是工作太忙了,不是故意不理我。” “霜霜,”父亲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你要多留心商丘竹的动向。他身边有没有什么...不适当的人际交往?” 言霜看见母亲悄悄捏了捏父亲的手臂,但眼神中的期待却如出一辙。 她太熟悉这种表情了,三年前那个晚上,父亲第一次提出要她去商氏集团应聘时,全家人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霜霜,你姐姐和商丘竹的联姻对言家很重要。”父亲当时的话言犹在耳,“但商丘竹这样的男人,难免会有人动心思。你去他身边工作,我们才能放心。” 那时的言霜刚刚以第一名成绩从英国商学院毕业,手里握着几家投行的offer。 但她只是安静地点了点头。 “最近老板接触的都是公事往来。”言霜放下叉子。 她刻意用了“老板”这个称呼,而不是家人期待的“姐夫”。 一字之差,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的职业身份与家庭任务隔开。 “那就好。”父亲的表情松弛下来,“你要多费心,及时汇报。悠悠的婚事不能出任何差错。” 言霜看见言悠冲她眨了眨眼,做了个“谢谢”的口型。 “霜霜,悠悠订婚宴的场地你要多上心。”周雅琴将煎蛋推到言悠面前,眼睛却看着言霜,“商氏那边的高层一个都不能漏,座位安排要讲究。” 言霜点头。 “对了,”言振业放下报纸,推了推眼镜,“林氏那边回函了,林董事长会亲自出席。” 周雅琴惊讶道:“林氏?海外的林氏?” “不然还有哪个林氏。”言振业皱眉,但眼中也带着困惑,“我只是按惯例发了邀请函,没想到他们真的接受了。” 言霜也有点纳闷,林氏董事长出席一个普通商业伙伴女儿的订婚宴?这确实不合常理,“林氏为什么突然接受邀请?据我所知,他们很少出席这类社交活动。” 言振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也在纳闷。林董事长近几年深居简出,连行业峰会都很少露面。” “说不定是看好我们言氏的发展呢!”周雅琴乐观地说,已经开始盘算,“要是能搭上林氏的海外渠道...” 言霜忍不住皱眉,她了解商场上的规则,没有无缘无故的青睐,尤其是林氏这样的商业巨头。 “林氏很厉害吗?”言悠眨着大眼睛问道,“有商氏厉害吗?” 言振业摇摇头:“不分伯仲。商氏主要做国内市场,近几年才开始拓展海外业务。林氏却是一直深耕海外,从东南亚到欧洲,产业遍布半个地球。”他顿了顿,“家里资产...简直不可小觑。” “不过,”周雅琴转向言悠,语气热切,“林氏的独子肯定没有商丘竹好。听说那个儿子是学画画的,搞艺术的,哪比得上商丘竹这样年纪轻轻就接管家族企业的商业奇才。”她意有所指地拍拍言悠的手,“还是我们悠悠有福气。” 言悠顿时红了脸,低头搅动碗里的粥:“妈...别说了...” 第3章 还是姐夫自己准备比较有意义 商氏集团大厦的电梯匀速上升,言霜透过镜面墙壁检查自己的仪表。 电梯到达顶层的提示音响起时,她下意识挺直了背脊。 推开总裁办公区的玻璃门,言霜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商丘竹办公室的百叶窗已经拉开,这意味着他来得比平日更早,或者说,他可能根本没回家。 她的目光扫过整洁的桌面。 昨晚她离开时整齐排列的文件现在微微偏移了角度,咖啡杯也被移动过,杯底残留着一圈干涸的褐色痕迹。 言霜轻轻敲了三下办公室的胡桃木门,停顿两秒后推开。 扑面而来的是过于冰冷的空调温度和若有若无的威士忌气息。 商丘竹站在落地窗前接听电话,他的面部轮廓立体分明,瞳色比常人要深,近乎纯黑,看人时总带着几分审视的冷意,上唇薄而下唇饱满,嘴角自然上扬,即使不笑也带着若有若无的弧度,只是平日总被那副生人勿近的气场掩盖了。 此刻他正微微蹙眉听着电话,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言霜知道那是他不耐烦时的表情。 电话似乎结束了,商丘竹转身时发现了站在门口的言霜。 “有事?”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 “早上好,商总。”言霜快步走进办公室,将文件放在桌上:“是您今天需要签字的文件,我已经按紧急程度分类,重点部分用黄色标签标记了。另外,新加坡项目的最终方案我已经修改好了,放在您邮箱里。” 商丘竹走近,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龙涎香萦绕在言霜鼻尖。 此刻两人距离不过半米,她甚至能看清他下巴上若隐若现的青黑色胡茬。 他微微颔首:“我看过了,修改得很好。” 言霜的目光迅速扫过办公桌,半杯威士忌,空了的胃药包装,散落的财务报表。 她的表情纹丝不动,“我把十点的董事会推迟到了下午两点。”她平静地陈述,“王董事已经确认过时间。上午11点与林氏的视频会议缩短为30分钟,其余事项我可以代为处理。” 商丘竹挑了挑眉,言霜知道他不喜欢别人擅自改动他的日程,但她更清楚此刻他需要休息。 “还有,”她继续道,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纸包,“这是解酒药,温水送服效果最好。”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商丘竹的目光落在言霜脸上,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因为疲惫而显得柔和了些。 他沉默着,点了点头。 言霜泡完咖啡端出来时,发现商丘竹已经吃了解酒药,正皱眉看着电脑屏幕。 她将咖啡放在他右手边,那个永远不会妨碍到文件的位置。 商丘竹啜饮了一口咖啡:“今天这杯不太一样。” “危地马拉安提瓜,”言霜流畅地回答,“肉桂粉能帮助缓解疲劳。” 商丘竹点了点头,拿出一张黑金信用卡递给她,“帮我去挑件礼物,给你姐姐的。”他顿了顿,眉头微蹙,像是思考该如何定义这个礼物的性质,“...订婚礼物。” 卡片悬在两人之间,言霜接过卡片时,指尖避开了可能的接触。 “还是姐夫自己准备比较有意义。”言霜唇角扬起,“姐姐会更开心。” 商丘竹摇了摇头:“我不擅长这些。”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语气随意,“况且,你挑的礼物言悠都很喜欢。” 言霜将卡片小心地放进随身携带的票据夹里。 她当然知道。 去年言悠生日那条卡地亚项链,情人节那对蒂芙尼耳坠,甚至三个月前言悠随口提了一句想要的限量版香奈儿包包,都是她跑遍全城找来的。 每一次,商丘竹只会简单地问一句“她喜欢吗”,得到肯定答复后便不再过问,仿佛这不过是又一个已经完成的工作事项。 “好的,商总。”她听见自己说。 商丘竹已经重新埋首于文件中,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听见。 言霜安静地退出办公室,轻轻带上门。 午休时分,言霜拒绝了同事的午餐邀请,来到商场为言悠挑选礼物。 HW旗舰店的灯光总是调得恰到好处,既不会刺眼得让人不适,又足够明亮到让每一颗钻石都闪烁出最迷人的火彩。 言霜站在玻璃柜台前,指尖悬在一款蓝宝石项链上方,宝石在聚光灯的照耀下折射出深海般的蓝色光芒。 “这款是我们刚到的新品,主石5.2克拉,象征''我爱你''。”专柜经理Lisa轻声介绍,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小心地托起项链,“特别适合订婚这样的重要场合。” 言霜点点头。 这款项链几乎是为言悠量身定做的,华丽、夺目、不容忽视。 就像她姐姐本人,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会成为焦点。 她几乎能想象言悠收到礼物时惊喜的表情。 “就这款吧。”言霜说。 Lisa微笑着取出项链准备包装,言霜的视线却不经意间扫过角落的一个小型展示柜。 那里陈列着一些入门级珠宝,价格还不及这条项链的零头。 在众多小巧饰品中,一对银质的耳钉静静躺在黑色丝绒上,造型简约到近乎朴素,只是一颗不到半克拉的小钻石,镶嵌在极细的银圈中,像是夜空中孤独的星辰。 言霜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向那边移动。 耳钉在灯光下闪烁着内敛的光芒,不张扬却坚定。 “这对耳钉,可以拿给我看看吗?” Lisa有些意外,但还是迅速取出耳钉:“您眼光真好,这是我们的设计师系列,虽然钻石不大,但切工非常精致。” 耳钉躺在言霜掌心,轻得几乎没有重量。 “要试戴看看效果吗?”Lisa问。 言霜下意识地摇头,手指却已经不由自主地抚上空荡荡的耳垂。 “试试吧,这款虽然设计简单,但钻石切割很特别,会随光线变换角度。”Lisa微笑着递过耳钉,“而且您的耳垂形状很美,很适合这种简约款式。” 言霜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耳钉。 那颗小小的钻石恰好垂在她耳垂下方最柔和的弧度上,它不像言悠喜欢的那些珠宝那样夺目,却奇妙地让她的侧脸线条显得更加精致。 “天哪,”Lisa轻声惊叹,“这耳钉像是专为您设计的。” 言霜望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恍惚。 “真的很美。”Lisa真诚地说,“HW的设计师系列就是要找到与主人气质契合的珠宝,这对耳钉好像在等您来发现它。” 言霜突然舍不得取下来了。 “就...这样戴着吧。”言霜听见自己说,“不用包起来了。” Lisa笑着点头。 “分开结算。” Lisa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专业素养让她很快恢复了平静:“好的,项链还是用商总的卡结算对吗?” 言霜点点头,然后从钱包深处抽出一张储蓄卡,那是她工资卡。 “耳钉用这张。”她将卡递给Lisa。 第4章 这是给言小姐的订婚礼物 言霜刚迈下商场的台阶,商场中庭的喷泉旁,几个小孩正在追逐嬉戏,她不由多看了两眼。 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开时,一声尖叫穿透了商场的背景音乐。 “抢包啊!拦住他!” 言霜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瘦高男子正朝她这个方向狂奔而来,身后不远处,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跌坐在地上,满脸惊慌。 周围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迅速让出一条通道,无人敢阻拦。 那抢包贼眼看就要从言霜身边掠过,她眼神一凛,解开了西装外套的纽扣。 “借过。”她低语一声,忽然一个侧步挡在抢包贼面前。 “滚开!”男子恶狠狠地挥拳朝她面门袭来。 言霜头轻轻一偏避开拳头,同时右手成刀,精准地劈在对方手腕内侧。 男子吃痛松手,女式手提包眼看就要落地。 她左腿一抬,竟用脚背轻轻接住了包,然后向上一挑,包包稳稳落在她手中。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不过两三秒时间。 “臭娘们!”抢包贼恼羞成怒,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人群退得更远了。 言霜眼神一沉,将手提包往身后一抛,正好落在赶过来的女孩怀里。 “商场保安还有三十秒到达。”她冷静地说,“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歹徒啐了一口,持刀直刺过来。 言霜身形一闪,右手如闪电般抓住对方手腕,同时身体一转,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对方重重摔在地上。 弹簧刀“当啷”一声飞出老远。 “啊!”歹徒痛呼一声,刚要爬起,言霜的高跟鞋已经轻轻踩在他背上,力道不大却让他动弹不得。 “我建议你不要乱动,”她从上衣口袋取出手机,“否则下一脚可能会踩断你的肋骨。” 直到这时,被抢包的女孩才气喘吁吁地跑到言霜身边,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的包。 “谢、谢谢你!”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眼睛瞪得圆圆的,“你太厉害了!” 女孩约莫二十出头,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看起来像个大学生。她脸上还带着惊吓后的苍白,但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崇拜。 商场保安终于赶到,言霜简单交代了几句,将歹徒移交给他们。 她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西装外套,准备离开。 == 米其林三星餐厅的落地窗前,商丘竹漫不经心地听着合作商王董喋喋不休的奉承,关于上周计划案的成功,关于商氏股价的涨幅,关于他“年轻有为”的商业手腕。 这些话语像餐厅里过度调温的空调风,既无实质又令人不适。 “商总这样的青年才俊,又即将与言家联姻,真是...”王董的恭维突然变成背景杂音。 商丘竹的视线转向窗外。 马路对面,梧桐树荫下,言霜正利落地避开抢包贼的拳头。 她一个手刀劈在对方手腕上,接包、抛包的动作一气呵成。 商丘竹眯起眼睛,看着自己的秘书面对持刀歹徒时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这与他印象中那个永远低眉顺眼的言秘书判若两人。 她耳垂上那颗钻石耳钉在阳光下闪烁,西装裙摆被初夏的风轻轻掀起一角,整个人突然生动得不可思议。 他看见旁边的女孩笑着对言霜说了什么,她突然笑起来,不是平日里商务场合那种弧度精准的微笑,而是真实明媚的笑容。 这个笑容让她莫名显得年轻。 年轻。 商丘竹忍不住想,言霜多大?她和言悠是双胞胎,那就是二十三?二十四? 只是在他的记忆里,她没有其他色彩。 她像一台精密的仪器,永远知道什么时候该递上什么文件,什么时候该调整空调温度,知道他偏好的咖啡豆烘焙程度。 “...所以商总觉得如何?”王董的问题将他拉回现实。 商丘竹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 下午三点二十七分,言霜站在商丘竹办公室门前,轻轻叩了三下。 “请进。” 推开门时,商丘竹正背对着门口接电话,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万宝龙钢笔,在文件上做着批注。 言霜安静地站在一旁,视线低垂。 “嗯,就这么处理。”商丘竹挂断电话,转过身来。 阳光从他背后穿过,让言霜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 “商总,这是给言小姐的订婚礼物。”她上前一步,将手提袋和黑卡一起放在办公桌边缘。 商丘竹没有查看礼物,而是目光落在言霜脸上。 两人距离很近,他能看清她睫毛投下的细小阴影和耳垂上那枚陌生的钻石耳钉,十分简约的设计,在办公室灯光下不如阳光下耀眼,却奇妙地让这个总是穿着职业套装的女孩多了几分生动。 他淡淡地移开视线。 黑卡旁边还有一份文件,A4纸上整齐排列着几十多行记录,是近两年她代为言悠选购礼物的明细汇总,从珠宝到包包再到限量版香水,每项后面都标注着言悠收到后的反应。“非常喜欢,当天佩戴出席晚宴”、“表示颜色不太衬肤色,但品牌是她钟爱的”、“未公开使用,但私下向朋友展示过”。 商丘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突然想起午间阳光下她身手敏捷的样子。 “你专门做了统计?”他放下表格。 “考虑到礼物对维系关系的重要性,系统的数据记录有助于提高后续选择的精准度。”她回答得像是在汇报季度财报,“这样可以避免重复购买相似款式,也能根据言小姐的偏好调整预算分配。” 办公室一时陷入沉默。 “下次这些事,”商丘竹开口,“可以工作时间做,不必占用你的私人时间。” 言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商丘竹几乎从不关心员工的工作生活平衡,这句话已经是他能表达的最接近体贴的言辞。 “为商总分忧是我的职责。”她迅速调整表情,嘴角扬起完美的职业微笑,“况且商总一向体恤下属,上周还批准了我们部门全员调薪呢。” 这记马屁拍得恰到好处。 商丘竹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是吗?我以为那次调薪是陈总监争取的。” “陈总监只是递了申请,最终批不批还不是看商总心情?”言霜眨了眨眼,语气比平时轻快了些,“市场部那边申请了三次都没过呢。” 商丘竹放下钢笔,靠向椅背:“所以你是在暗示我偏心?” “不敢。”言霜微微低头,但商丘竹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我只是陈述事实,商总对总裁办的照顾大家有目共睹。” 商丘竹没有回复,将话题拉回来:“项链你代为转交。” 言霜点头,拿起首饰袋,转身退出办公室。 晚上回到家,言霜刚把高跟鞋摆进鞋柜,客厅里就传来言悠拔高的嗓音:“他怎么能这样!明明约好的,临时又说有会议?当我是什么?” “悠悠,别激动。”母亲周雅琴的声音温柔中带着讨好,“商丘竹管理那么大公司,有正事很正常。” 言霜的脚步顿住了。 她今天离开公司时,明明看到商丘竹已经下班了,而且日程表也没有其他的事项。 “说不定是准备了惊喜呢。”父亲言振业的声音罕见地加入了安抚行列,“商丘竹不是不懂礼数的人。” 言霜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走进客厅。 言悠正窝在沙发里,脸上还带着妆却已经哭花了一部分,母亲坐在旁边轻拍她的背,父亲则罕见地没有待在书房,而是站在一旁。 “我回来了。”言霜轻声说。 三人同时转头,言悠的眼睛还红着,却在看到言霜手中的HW手提袋时瞬间亮了起来:“那是什么?” 言霜走上前,将墨绿色礼盒递给姐姐:“商总让我转交给你的订婚礼物。他今天确实有紧急会议,特意嘱咐我向你道歉。” 这后半句是她临时加的。 言霜太清楚如何平息姐姐的情绪风暴,一点小小的礼物,加上恰到好处的安抚。 言悠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 “天啊!”她的眼泪瞬间止住,随即跳起来冲向玄关处的落地镜,将项链贴在脖子下比划,“是HW的新款!我在杂志上看到过!” 周雅琴也跟着露出笑容:“我就说是惊喜吧?这么贵重的礼物,肯定是精心准备的。” 言悠已经沉浸在自拍中,寻找最佳角度展示她的新珠宝。 言霜安静地站在一旁。 “霜霜,商丘竹还说什么了吗?”周雅琴一边帮言悠扣项链一边问,“他有没有提到订婚宴的事?” 言霜摇摇头:“只说了改天再约姐姐吃饭。” “我就知道丘竹哥不是故意的!”言悠对着手机镜头噘嘴,已经完全忘记了半小时前的愤怒,“妈,快帮我拍几张,我要发朋友圈!” 言霜看着姐姐在镜头前变换角度的样子,想起今天在商丘竹办公室,那份详尽的礼物记录表上二十多条类似的记录。 每一次言悠生气,最终都是用奢侈品安抚下来的。 而每一次,都是她这个妹妹负责挑选、购买,甚至代为道歉。 言霜叹了口气,她哪里是在帮言家监视商丘竹?分明是在替他收拾烂摊子。 第5章 大女儿嫁给商总,小女儿又是商总得力助手,真是双喜临门 订婚宴当天,当姐妹俩出现在宴会厅门口时,原本嘈杂的会场突然安静了几秒。 所有人的目光首先被言悠吸引,她是今晚的主角。 但很快,有部分视线开始游离到言霜身上,那些目光中带着新鲜的惊讶,仿佛第一次意识到言家还有这样一个女儿。 一个华丽张扬,一个清丽内敛。 言霜站在宴会厅入口处,耳畔是此起彼伏的道贺声和酒杯碰撞的声响。 “言董好福气啊,两个女儿都这么出色!”顾氏集团董事长握着言振业的手,目光扫过言霜,“大女儿嫁给商总,小女儿又是商总得力助手,真是双喜临门!” 言霜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微笑,她今天穿着香槟色的伴娘礼服,比平日上班的装束柔美许多。 “霜霜,帮赵夫人拿杯香槟。”周雅琴轻轻推了推她的后背,眼神示意不远处一位珠光宝气的妇人。 言霜点头应下,穿过衣香鬓影的人群。 “言二小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赵夫人接过香槟,意有所指地打量她,“有男朋友了吗?” “工作太忙,暂时不考虑。”言霜微笑回应。 “言太太,您两位千金真是各有千秋啊!”商丘竹的母亲,商夫人拉着周雅琴的手感叹。 “悠悠明艳照人,霜霜却是...”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清水出芙蓉。” “要是我们还有个儿子就好了。”商董事长半开玩笑地说,洪亮的声音引得周围宾客都笑起来,“姐妹俩都娶回家,亲上加亲!” 笑声中,言霜感觉一道视线烙在她脸上,抬头正对上商丘竹的目光。 他站在宴会厅中央,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燕尾服,像是从财经杂志封面走出来的人物。 他正与几位商界大佬交谈,言悠挽着他的手臂,那条蓝宝石项链在脖颈处熠熠生辉。 “霜霜!”言悠朝她招手,声音甜蜜,“过来帮我们拍张照!” 言霜走过去,接过言悠镶满水钻的手机。 镜头里,商丘竹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克制,而言悠笑得灿烂如花,左手炫耀般地展示着那枚五克拉的订婚钻戒。 “再拍几张,丘竹哥你笑一下嘛!”言悠撒娇地晃了晃未婚夫的手臂。 商丘竹配合地勾起嘴角。 “好了吗?”言悠迫不及待地抢回手机,检查照片,“哎呀,这张我眼睛没睁开!霜霜你重拍!” 言霜再次举起手机,这次她等到了商丘竹抬眼的瞬间。 “完美!”言悠满意地收回手机,立刻开始编辑照片准备发朋友圈,“丘竹哥,我们去和爸妈合影吧!” 商丘竹被言悠拉走。 “霜霜,别愣着。”周雅琴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来见见周夫人和李夫人。”她拉着言霜的手腕,“她们可是看着你姐姐长大的。” “这就是言家二小姐?比传闻中还水灵。”周夫人笑着说,“瞧瞧这眉眼,比悠悠还要精致三分。” “...听说在商总身边当秘书?”李夫人也看过来,“女孩子做这行太辛苦,不如早点找个好归宿。” “可不是嘛。”周雅琴笑着捏了捏言霜的手腕,“悠悠的事情定下来,接下来就该操心霜霜了。” 言霜感到一阵眩晕,她看见母亲红唇开合,听见“赵家公子”“联姻”“明年订婚”等词汇断断续续飘来。 “我说老商,”杜云川突然用手肘撞了撞他,“那是言家二小姐?你那个小秘书?” 二楼包厢内,商丘竹顺着好友的视线望去,穿过透明玻璃墙,他看到言霜正站在香槟塔旁,一个穿深蓝西装的年轻男子紧贴着她说话,手指不时“不经意”碰触她裸露的手臂。 那是刚到场的赵家的小儿子,最近刚因为和某位网红车震上热搜的纨绔。 “嗯。”他啜了口威士忌。 杜云川吹了个口哨:“脱了职业装跟换了个人似的。那腰线...”他故意拖长音调,目光在言霜身上来回扫视,“没想到你每天对着这样的风景办公。” 商丘竹闻言只是皱起锋眉。 “赵三少也配?”杜云川嗤笑一声,看着楼下赵家公子已经快把言霜逼到香槟塔角落,“听说他上个月刚搞大了一个小模特的肚子,言家就这眼光?” 言霜的背几乎贴上了冰镇香槟的铜桶,脸上仍保持着完美的微笑。 “要不...”杜云川突然转身,“我去拯救一下落难公主?反正你都要娶姐姐了,我追妹妹不过分吧?” 商丘竹看见言霜终于摆脱赵三少,却在转身时被拉住了手腕,她回头时嘴角的弧度明显僵硬了几分。 “随你便。”商丘竹依然漫不经心。 杜云川挑眉:“真的?我可真去了。” 他整理了下领结,“赌一百万,我五分钟内让那小子滚蛋。” 这时宴会司仪敲响了水晶钟,宣布订婚仪式正式开始。 楼下爆发出一阵掌声。 言悠挽着言振业的手臂走向中央舞池,言霜则趁机退到角落。 商丘竹放下酒杯,起身下楼。 宴会厅的灯光暗了下来,司仪宣布切蛋糕仪式开始。 所有人向中央的蛋糕台聚拢,言霜却悄悄退到角落。 父母站在最前排,脸上洋溢着自豪与喜悦。 言悠娇羞地依偎在商丘竹身边,两人共同握着蛋糕刀。 言霜原本确实打算去洗手间,却在路过侧门时被门外渗入的夜风勾住了脚步。 那风里带着花园玫瑰的香气和自由的凉意,与她身后觥筹交错的世界形成鲜明对比。 手指碰到黄铜门把的瞬间,言霜回头望了一眼,父母正满面红光地站在商丘竹和言悠身后,姐姐娇羞地依偎在未婚夫肩头,所有人都沉浸在完美的幸福图景中。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言霜溜进夜色中的动作像一尾鱼滑入深海,香槟色裙摆最后闪动一下,随即被黑暗吞没。 花园里的空气带着露水的湿润,言霜深深吸气,终于不再有香槟酒气和香水味。 她脱下高跟鞋拎在手里,赤脚踩过微凉的鹅卵石小径。 远处宴会厅的乐声变得模糊,像是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回声。 灌木丛中突然传来窸窣声,言霜僵在原地,害怕是来找她的佣人。 但钻出来的是一只三花猫,它歪头打量着这个穿着华丽却光着脚的奇怪人类。 “你也逃出来了?”言霜轻声问,蹲下身抚摸着它粗糙的皮毛。 宴会厅内,言悠挽着商丘竹手臂,笑容恰到好处,既彰显所有权又不失优雅。 “商总年轻有为,又得此佳偶,真是羡煞旁人啊!”某位董事长的恭维第无数次飘进耳朵。 商丘竹唇角淡淡勾起,是保持礼貌的同时杜绝进一步私交的疏离。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才过去半小时,这场订婚宴却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新加坡项目组长的汇报。 “抱歉。”他微微颔首,“工作电话。” 言悠还来不及皱眉,商丘竹已经走向露台,身后传来她圆场的笑声:“我家丘竹哥就是工作太负责任了...” 露台空气裹挟着夜来香的浓郁气息扑面而来,商丘竹听完简短指示后挂断,却没有立即返回宴会厅。 他从西装内袋摸出打火机,不急不慢地点燃了香烟。 “...赵公子,请您自重。” 一个轻柔却带着明显抗拒的女声从不远处的玫瑰花丛后传来。 商丘竹眯起眼睛,借着宴会厅透出的灯光,看到言霜正被赵明远堵在角落。 商丘竹吐出一口烟圈,无动于衷地靠在罗马柱上。 他今天心情糟透了,没兴趣扮演英雄救美的角色。 “言二小姐别这么冷淡嘛,你姐姐都订婚了,言家也该考虑你的婚事了吧?” 言霜低着头,手指绞着裙摆,看起来楚楚可怜。 “我...我得回去了...”言霜小声说着,试图从赵明远身侧溜走。 赵明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急什么?我听说你在言家没什么地位,不如跟了我,保证比你在言家过得滋润。” 商丘竹正准备转身离开这无聊的戏码,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因为他看见言霜抬起头,嘴角勾起一个与她柔弱外表极不相称的冷笑。 “赵公子,”她的声音依然轻柔,“您裤子拉链开了。” 赵明远下意识低头,言霜趁机抽出手腕,迅速后退两步。 与此同时,一个侍应生恰好端着托盘从拐角处走来,言霜“不小心”撞了上去。 哗啦! 整整一盘红酒全泼在了赵明远雪白的西装上。 “啊!对不起!”言霜惊呼,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却在“帮忙擦拭”时“不小心”将红酒抹得更开。 “你!”赵明远脸色铁青。 “天啊,赵公子!”言霜提高声调,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您不仅裤子拉链开了,衣服还....” 赵明远的表情瞬间凝固。“我...我去换衣服!”赵明远仓皇转身,却在慌乱中被自己的鞋带绊了一下。 商丘竹清楚地看见,是言霜“不经意”踩住了那根鞋带。 看着赵明远狼狈离去的背影,言霜整理了一下裙摆,脸上柔弱的表情像面具一样褪去。 第6章 值得你专门从英国回来 劳斯莱斯幻影的车后座,林母的目光第无数次落在儿子身上。 “程屿,现在去酒店仪式也快结束了。”林母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不解与心疼,“何必非要赶去?” 车内的阅读灯洒下暖黄的光晕,勾勒出林程屿的侧脸轮廓,他有着东方水墨画般的骨相,眉骨与鼻梁的转折如工笔勾勒,下颌线条却又带着写意山水的流畅。 此刻他正望着窗外飞逝的霓虹,丹凤眼的眼尾微微上挑。 “航班延误又不是你的错。”林母继续道,“言家那边早就打过招呼了。” 林程屿转过脸来,唇角勾起一抹笑。 “妈,您知道英国人怎么说?''Better late than never''。” 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长期生活在英语环境里特有的韵律。 说话时,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敲,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指节分明,这是一双既能执笔作画又能熟练操作雕刻刀的手。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林母故意板起脸,“到底是什么样的订婚宴,值得你专门从英国回来?连毕业展筹备都搁下了。” 车窗外,一盏红色信号灯的光掠过林程屿的脸,为他苍白的肤色添了一抹血色。 “不是说了吗,学习一下国内婚礼流程,未雨绸缪。” 林母轻哼一声:“你什么时候对传统礼仪这么上心了?去年你堂姐结婚,请你当伴郎都推三阻四。” 林程屿低笑起来,眼神也无比深邃,让他看起来有种超越年龄的成熟魅力。 林父从前座回过头,无奈地看了妻子一眼:“算了,由他去吧。反正林氏也该在社交场合多露面了。” 林母当然会依他。 林程屿六岁迷上画画,父亲就重金聘请国画大师上门教学;十五岁说要学油画,立刻被送去佛罗伦萨游学;如今在伦敦攻读艺术硕士,工作室直接买在切尔西区。 她不再追问。 与此同时,宴会厅的凉亭里。 言霜赤脚坐在台阶上,礼服后背的镂空设计正暴露着一小片肌肤,香槟色衬得她常年不见阳光的肌肤如同上好的羊脂玉,礼服上半身精巧的设计恰好勾勒出她纤细却饱满的轮廓。 没有夸张的露背或深V,仅靠腰际一道收束就展现出她长期被西装外套掩盖的优美比例。 她手里捏着一朵摘下的白玫瑰,正一片片撕扯花瓣。 月光洗去她所有伪装,此刻的她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真实。 商丘竹走向前,皮鞋故意碾碎一根枯枝。 “咔嚓”一声,言霜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她将残破的玫瑰藏到身后,嘴角又扬起那个完美的职业微笑:“商总,你也出来透口气吗?” “嗯。”他在她旁边隔着一拳距离坐下。 夜风拂过玫瑰丛,带起一阵芬芳的浪潮。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却奇异地不令人尴尬。 宴会厅的喧嚣被落地窗隔绝成模糊的背景音,仿佛他们暂时逃离了那个金丝笼。 “霜霜!” 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打破了宁静。 商丘竹看到言霜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又迅速松开。 “妈妈在找我。”她轻声说,理了理微微凌乱的裙摆,正准备独自返回宴会。 露台的玻璃门映出周雅琴的身影,正皱着眉头环顾四周。 商丘竹却突然开口,“想偷溜吗?” 言霜抬头,微微睁大双眼。 “什么?”她声音里带着真实的诧异。 商丘竹依旧面无表情:“配合一下。” 言霜的睫毛快速眨动了两下。 远处,周雅琴的声音越来越近:“那丫头又跑哪儿去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商丘竹已经大步走向宴会厅中央。 言霜眨了眨眼,迅速跟上他的步伐,刻意落后半步,姿态恭敬。 就像个真正的秘书那样。 “抱歉打断各位。”商丘竹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周围几桌宾客都听清。 他微微蹙眉,一副遇到棘手公事的模样,“刚接到电话,新加坡项目出了点状况。” 言悠正端着香槟与几位名媛交谈,闻言立刻转身:“丘竹哥?怎么了?” 她的眉头轻蹙,手指抓住了商丘竹的袖口。 商丘竹安抚地拍了拍言悠的手背,动作温柔却不带多少温度:“新加坡那边的合作方突然改条件,需要立刻处理。”他转向言家父母,微微颔首,“伯父伯母,实在抱歉。” 言霜站在他身侧,适时递上一部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平板,屏幕上满是复杂的数据图表。她低着头,声音恭敬而专业:“商总,法务部已经在线等候,但需要您亲自确认几个条款。” 言悠的目光在妹妹和未婚夫之间来回游移,嘴角微微下垂:“现在?可是我们还没...” “工作要紧。”言振业打断女儿的话,脸上堆满理解的笑容,“丘竹是负责任的人,这才是我言家看中的女婿。”他意有所指地拍了拍商丘竹的肩膀。 言悠红唇微张,眼中透露着不满,“一定要现在去吗?我可以陪你一起...” “涉及保密条款。”商丘竹语气不容置疑,他低头看了眼腕表。 “那...早点回来。” 商丘竹点头,转身向门口走去。 言霜快步跟上,手里还捧着那部平板电脑,俨然一副尽职秘书的模样。 第7章 你确定要和我赌运气 劳斯莱斯幻影缓缓停在了宴会厅门前。 门童小跑着过来开门,林程屿长腿一迈下了车。 站在酒店璀璨的水晶灯下,他整个人像一幅活过来的古画,现代剪裁的衬衫都掩不住骨子里的东方气韵。 他推开沉重的黄铜门框,踏入这个缓慢转动的透明空间。 就在这一刻,另一侧的门扇被推开,一道纤瘦的身影迈步而入。 旋转门开始转动,将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人拉入同一个密闭空间。 林程屿的余光捕捉到那抹身影,他下意识转头。 玻璃折射的光线恰好在此时掠过他的眼睛,让他微微眯起那双丹凤眼。 恍惚间,他看见一个穿着香槟色礼服的女子侧影,露出的后颈白皙得近乎透明。 言霜感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沉香味飘来,这气味突兀地闯入她熟悉的宴会香水世界,让她不自觉地抬头。 旋转门的玻璃在这一刻将室外的霓虹与室内的水晶灯光重叠,眼前突然一片炫目。 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一个高挑的男性轮廓,立领衬衫的领口绣着若隐若现的暗纹。 两人的肩膀几乎相擦。 这个瞬间被无限拉长。 林程屿终于能看清她眼角那颗泪痣,在旋转的光影中时隐时现。 就像一颗迷失在银河里的星辰,微微弱地发着光。 然后,旋转门完成了它的使命。 林程屿被送入金碧辉煌的宴会厅,言霜则被推向夜色弥漫的室外。 两人同时回头。 但旋转门的玻璃已经开始新一轮的转动,林程屿只看到那个身影钻进了一辆轿车。 “先生,需要带您去座位吗?”服务生恭敬的询问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程屿收回目光,低笑一声,“不用了。” 旋转门继续转动。 == 直到坐进商丘竹那辆黑色迈巴赫,言霜才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般陷进真皮座椅里。 商丘竹启动车子,“去哪?” 言霜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她当然没地方可去,现在回言家等于自投罗网。 “姐夫呢?” 商丘竹目视前方,声音里听不出情绪:“锦典。” 言霜立即反应过来,锦典是城里最高端的私人会所,也是商氏集团旗下最隐秘的地下赌场。 父母曾严厉警告过她,那种地方不是言家小姐该涉足的。 “想去看看吗?” 言霜转头看他,两眼闪闪发亮,但她很快垂下眼帘,声音恢复了那种刻意的温顺:“这...不太合适吧...” “随便你。”商丘竹打了转向灯,车子向右边岔路拐去。 “等等!”言霜的手不受控制地抓住了他的袖口,又迅速松开。 她咬了咬下唇:“我...想去。” 商丘竹犹豫了片刻,方向盘一转,车子掉头驶向城市最繁华的中心区。 言霜偷偷看他,他冷峻的侧脸上没有丝毫波动,但她知道,他是同意了。 她放松下来,降下车窗,夜风吹乱她的长发。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栋看似普通的商业大厦地下车库。 言霜跟着商丘竹走进专用电梯,看着他按下顶层的按钮,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商总。”电梯门一开,两位身着黑色西装的安保人员立即躬身行礼。 他们的目光在言霜身上短暂停留,又迅速移开,专业得看不出任何好奇。 言霜下意识往商丘竹身旁动了半步。 穿过一条铺着暗纹地毯的走廊,眼前豁然开朗。 言霜倒吸一口凉气,整个顶层被打通成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中央是水晶吊灯照耀下的赌场,衣着光鲜的男女穿梭其间,四周环绕着半封闭的VIP包厢。 这哪里是什么地下赌场,分明是座奢靡的空中宫殿。 赌场经理快步迎上来,脸上堆满殷勤的笑容,“商总,您的位置已经准备好了。” 商丘竹迈步向中央赌区走去,言霜快步跟上。 她跟着穿过嘈杂的大厅,耳边是筹码碰撞的清脆声响和赌客们压抑的欢呼与叹息。 不少人的目光都追随着商丘竹,有敬畏的,有嫉妒的,还有几个衣着暴露的女郎投来的露骨眼神。 他们被引到一个半封闭的VIP区域,深红色的真皮沙发围着一张椭圆形的赌桌。 已经有几个人坐在那里,见商丘竹到来,纷纷起身。 “商总,久仰大名。”一个梳着背头、穿着暗纹西装的男人伸出手,“周临。” 言霜看到商丘竹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伸手与对方短暂相握,“周总。” 言霜安静地站在商丘竹身后半步的位置,看着他快速将桌上的文件翻阅完毕,随即又轻轻推回对面。 “周总,这些数据很有意思。”商丘竹的声音冷冽,“只是第三季度的研发支出,比行业平均水平低了47%。” 周临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商总果然慧眼如炬。”他示意助手换上一份新文件,“刚才那份是给普通投资人的版本。” 言霜看见商丘竹修长的手指翻开新文件,目光在数字间快速扫过,突然停在一页上。 “这个芯片良品率,92.8%?”商丘竹抬眼,“周总,你们实验室用的难道是日本原装光刻机?” 周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们...有一些特殊工艺。” “特殊到能超越物理极限?”商丘竹轻笑一声,将文件合上,“台积电最新制程的良品率也不过85%。周总,你在用科幻小说融资吗?” 包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周临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身后的两位副总不安地交换眼神。 “商总,”周临烦躁地扯开领带,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商场如战场,谁不是真真假假?您这样拆台,不太符合规矩吧?” 商丘竹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浅啜一口,“我的规矩很简单,要么诚实,要么聪明。” 他放下茶杯,“很明显,周总两样都不沾。” 周临猛地拍桌而起,“商丘竹!别以为商氏集团就能一手遮天!”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既然谈不拢,不如换个方式决定这个项目归谁!” 商丘竹挑眉,“哦?” “赌一局。”周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德州扑克,一把定胜负。我赢了,商氏退出竞标;你赢了,周氏科技拱手相让。” 言霜心头一跳。 这个赌注太大了,那个政府芯片项目价值近百亿。 她看向商丘竹,却见他神色自若,甚至带着几分兴味。 “我没意见。”商丘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周临,“不过周总,你确定要和我赌运气?” “怎么,商总不敢?”周临挑衅道。 商丘竹突然笑了,那笑容让言霜后背窜上一阵寒意,“带路。” 第8章 发现猎物并非如他所想的温顺家猫 他们转移到隔壁的扑克室。 荷官开始洗牌。 商丘竹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周临则紧张地摩挲着筹码,眼睛不时瞟向荷官。 “盲注十万。”荷官宣布。 前三张公共牌发出:黑桃Q,方片J,红心10。 周临迫不及待地加注五十万。 商丘竹跟注。 第四张牌是黑桃10。 周临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他推出全部筹码:“全押!” VIP室里响起一阵抽气声。 言霜看见荷官的手在微微发抖,也忍不住攥紧了手。 商丘竹却没有立即回应。 他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枚硬币,在指间翻转。“周总,”他突然开口,“你知道为什么赌场最怕老千吗?” 周临脸色一变,“什、什么意思?” “因为,”商丘竹将硬币弹向荷官,后者手忙脚乱地接住,“抓到老千的人,有权决定怎么处置他们。” 荷官脸色瞬间惨白。 硬币落在地上,那是一枚赌场专用的监控室通行证。 “换副牌。”商丘竹平静地说,“还有,换个人。” 周临猛地站起来,“你血口喷人!” 商丘竹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对新来的荷官点头示意。 新牌发出,第五张公共牌是梅花9。 “亮牌吧。”商丘竹说。 周临翻开两张10,狂笑道:“四条10!商丘竹,你完了!” 商丘竹却缓缓翻开自己的牌,黑桃J和黑桃10。 “同花顺。”他轻声说。 周临的表情凝固了。 他死死盯着那五张牌,嘴唇颤抖着:“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商丘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椅子上的周临。 片刻后他俯身,在周临耳边说了什么,只见后者面如死灰。 言霜看着商丘竹向她走来,此刻的他不再是会议室里那个冷静自持的CEO,而是一个用智慧与胆识碾碎对手的征服者。 “走吧。”他对言霜说,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决从未发生。 言霜跟上他的脚步,心跳仍未平复。 她终于明白姐姐为何会迷恋这个男人,在商丘竹优雅矜贵的外表下,藏着一头嗜血的猛兽。 而最危险的是,这头猛兽懂得如何伪装成绅士。 == 赌场的后巷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言霜踩着高跟鞋跟在商丘竹身后。 “商总,我们为什么不走正门?”她忍不住问道。 商丘竹点燃一支烟,橙红的火星在他唇边明灭。 “正门有记者。”他吐出一口烟雾,侧脸在青灰色烟气中若隐若现,“周临安排的。” 言霜刚要回应,突然浑身一僵。 巷子前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黑影,为首的壮汉转动脖颈发出咔咔声响,指节掰得噼啪作响。 “商总小心!”她本能地向前一步,挡在商丘竹身前。 “哟,还带了个小美人。”壮汉咧嘴一笑,“周总说了,要商先生一只手做纪念。” 言霜猛地将手提包甩向最近的那个打手,金属扣精准命中对方眼睛,在惨叫声中,她已经踢掉了高跟鞋。 “臭娘们!”金牙壮汉扑上来,碗口大的拳头带起风声。 言霜身形一矮,一个漂亮的侧滑步避开攻击,同时右手成刀,狠狠劈在对方肘关节内侧。 壮汉惨叫一声,整条手臂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她没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转身一个后旋踢,正中下巴,金牙带着血沫飞了出去。 言霜余光瞥见商丘竹的反应,这个男人居然悠闲地靠在了墙上,夹着烟的手随意地摆了摆,仿佛事不关紧。 第二个打手从背后袭来,言霜仿佛脑后长眼,突然下蹲,抓住对方手腕就是一个过肩摔。 那人重重砸在潮湿的地面上,还没来得及爬起,言霜的膝盖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 第三个见势不妙,转身要跑。 言霜抄起地上的高跟鞋,抡圆了胳膊掷出去。 十厘米的细跟精准命中那人膝窝,他哀嚎着跪倒在地。 不到三十秒,三个彪形大汉全部倒地呻吟。 言霜赤脚站在肮脏的地面上,呼吸甚至没有加快几分。 她整理了一下散落的发丝,转头看向商丘竹。 烟雾缭绕中,商丘竹的唇角微微上扬,“不错,”他慢条斯理地说,“除了跆拳道,还有合气道和巴西柔术的基础。” 言霜睁大双眼,“您早就知道。” 这不是疑问句。 商丘竹将烟头按灭在墙上,“周临输急了会咬人,”他走向言霜,皮鞋踏过一滩污水,“而我讨厌脏了自己的手。” 言霜突然明白了什么,原来今晚的一切,带她来逃离订婚宴,让她来赌场,甚至故意走后巷,都是算计好的。 他看中的根本就是她的格斗技能! “资本家。”她小声嘀咕,弯腰捡起沾满泥水的高跟鞋。 “听到了。”商丘竹站在她身后,“保镖工资下个月连同工资一起发。” 言霜猛地直起身,差点撞到他的下巴。 月光下,商丘竹的眼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少年。 “谢谢商总。”她挂上职业微笑,内心却把资本家骂了八百遍。 “不必客气,言秘书。”商丘竹迈步向前走去,头也不回地唤道,“明天下班前,我要看到周氏科技的收购方案。” 言霜穿上鞋,小跑着跟上,“商总,周临会同意出售吗?” “今晚过后,”商丘竹顿了顿,“他会求着我买。” 一辆黑色迈巴赫无声地滑到巷口,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 商丘竹示意言霜先上。 迈巴赫驶离昏暗的巷子,将呻吟的打手们抛在身后。 车在言家别墅的铸铁大门前平稳停下。 言霜解开安全带,“谢谢商总,周一见。” “不必。”他语气平淡。 言霜下车,夜风迎面拂来,吹散了她耳后的碎发。 她没急着进门,而是站在路边目送迈巴赫的尾灯消失在拐角,这才转身看向自家别墅,二楼卧室的灯还亮着,言悠还没睡。 她还不想进去。 言霜摸了摸礼服隐藏的口袋,摸出一盒薄荷烟和一枚打火机,都是今晚从赌场顺手牵羊的战利品。 她赤着脚走向马路对面的长椅,打火机“咔嗒”一声,火苗窜起的瞬间照亮她疲惫的眼睛。 她深深吸了一口,薄荷的清凉压住喉间的灼热,然后仰头吐出烟圈,看着它们被夜风吹散。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 言霜没在意,直到那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马路对面。 她下意识转头,正对上一双如墨的眼睛。 商丘竹。 他坐在重新折返的迈巴赫后座,车窗降下一半,右手握着手机贴在耳边,显然正在通话。 那双眼睛在发现猎物并非如他所想的温顺家猫,也丝毫没有一丝意外。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商丘竹先移开了视线。 他对电话那头说了句什么,车窗随即升起,迈巴赫再次启动,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烟头在夜色中明灭,言霜看着迈巴赫的尾灯消失在拐角,无所谓地笑了笑。 反正商丘竹这样的人,不会在意一个乖巧小秘书的人设崩塌。 在他眼里,她大概和赌场的荷官、公司的保洁没什么区别,都是拿钱办事的工具人罢了。 言霜索性放松身体靠在长椅上,将另一条腿也蜷上来。 夜风掠过皮肤,带走赌场里沾染的烟酒气。 她仰头又吸了一口烟,抬头再次看了眼二楼窗口,灯终于灭了。 她轻呼一口气,将打火机塞回晚宴包,踏上台阶,像只猫一样蜷着身子滑进门缝,却在玄关处僵住了。 书房的门缝里漏出一线灯光,言霜深吸一口气,挂上那个练习过千百次的乖巧笑容,推开书房厚重的橡木门。 “今晚和商总的工作还顺利吗?”言振业合上手中的财报。 言霜点头:“还算顺利。” “我问你赵明远的事!”周雅琴怒道,“为什么又躲着人家?你知道为了邀请赵家出席我花了多少心思吗?” “妈,赵明远上周还被拍到在夜店搂着两个模特。这种人…” “这种人怎么了?赵家控股百家上市公司!你难道不清楚?” 言振业轻咳一声:“霜霜,你妈是为你好。明远虽然爱玩,但婚后总会收心的。” 言霜的手指在裙边微微收紧。 “你知道赵家能带来多少资源吗?” 言霜当然知道。 从小到大,他们这种量级的家族企业,婚姻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 姐姐言悠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用一场联姻救了言氏。而她言霜,迟早也要走上同样的路。 就算做不到雪中送炭,但也应该是锦上添花。 她早就认命了。 可是... 也许是赌场里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局还萦绕在心头,她不想再乖顺地点头了。 “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却清晰,“赵明远不是什么好人。” 周雅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好人?你以为联姻是让你挑好人?” 言霜抿唇。 她当然明白。商业联姻从来与感情无关,不过是利益的交换。可此刻,她胸腔里翻涌着一股陌生的情绪,像是长久以来压抑的自我终于找到了裂缝,挣扎着要破土而出。 “对不起。”言霜低下头,“我不能嫁给他。” 说完她便转身想离去。 “言霜!你给我站住!”周雅琴的声音在身后无比尖锐。 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剪断她最后的犹豫。 言霜的脚步没有停。 “你看看她!现在翅膀硬了,连父母的话都不听了!”周雅琴愤怒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我们为她操了多少心?她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言振业没有追上来,只是站在门口,眉头紧锁,镜片后的目光沉甸甸的,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霜霜,别闹了,回来。”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贯的威严,仿佛笃定她最终会妥协,像过去每一次那样,乖乖按照他们的安排生活。 但这一次,言霜没有回头。 她加快脚步,周雅琴的责骂声渐渐被甩在身后,言振业的叹息也消散在风里。 第9章 永远是最美的新娘 清晨九点,商氏集团顶层会议室里,言霜坐在会议桌最末端的位置,眼下浮着一层淡淡的青影,显然一夜未眠,但妆容依旧精致,连发丝都一丝不苟地盘起。 仿佛昨晚那个在夜色中落荒而逃的女孩从未存在过。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商丘竹迈步而入,眉眼间依旧是那副疏离淡漠的神色。 "开始吧。"他落座,声音低沉冷冽,"周临的收购案。" 市场部总监立刻调出PPT,开始汇报:"周临昨晚签了意向书,但他手里还握着5%的核心专利,这部分,才是真正的战场。" 商丘竹修长的手指在周氏集团的财务数据上轻点,“周氏的技术团队有价值,但他们的财务架构已经崩了。我们不是收购一家公司,而是拆解它,有价值的留下,没价值的剥离。” 市场部总监忍不住插话:“但如果专利问题谈不拢,我们可能会陷入长期诉讼。” 商丘竹唇角微勾,眼底却毫无笑意:“所以,我们要的不是谈判,而是让他主动放弃。” 他指尖一划,屏幕切换至一份股权架构图。 “周临现在最缺的是现金流,而他的债主们已经等不及了。如果我们联合银行施压,他要么乖乖交出专利,要么等着破产清算。”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众人眼底浮现钦佩。 这时,商丘竹侧身,向门口微微颔首:“另外,这个项目,商氏将与杜氏合作。” 门被推开,一道颀长身影迈步而入,杜云川,杜氏集团的少东家,也是商丘竹为数不多的好友。 他穿着深灰色西装,眉眼含笑,气质温润,与商丘竹的冷峻截然不同。 “久仰各位。” 杜云川微笑颔首,目光却在扫过会议室时,不经意地停在言霜身上。 她正低头翻看文件,睫毛微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页边缘,显然在走神。 商丘竹冷冽的嗓音骤然响起:“言秘书。” 言霜猛地抬头,猝不及防对上他的视线。 “你对专利条款有什么看法?” 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言霜指尖微紧,但很快调整呼吸,清晰道:“周临的5%专利看似不多,但涉及核心算法。如果我们强行剥离,技术团队可能会集体离职,到时候,我们买下的只是一具空壳。” 她顿了顿,继续道:“与其施压,不如换一种方式,我们可以承诺保留他的技术团队,并给予他们独立研发权,但专利必须归商氏所有。” 杜云川眼底闪过一丝兴味,转身看向商丘竹,笑道:“丘竹,这位秘书小姐的思路,倒是和我们杜氏的策略不谋而合。” 市场部总监接过话茬,“言霜可是金融专业。” 杜云川挑眉,直接看向言霜:“既然如此,言小姐有没有兴趣加入这个项目组?” 言霜一怔。 她大学学的确实是金融,对这种资本收购案本就感兴趣。 但作为秘书,她从未想过能真正参与核心项目。 她下意识看向商丘竹,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商丘竹神色冷淡,只问:“你的想法?” 言霜抿了抿唇,最终点头:“我愿意试试。” 商丘竹收回目光,语气平静:“嗯,那就去吧。” 会议结束,众人陆续离场。 杜云川走到言霜身旁,温和一笑:“期待合作,言小姐。” 言霜礼貌颔首,在抬眸时瞥见商丘竹头也不回地走了。 连续几天,言霜没有回言家。 她住在公司附近的酒店,白天跟着项目组开会,晚上独自整理资料到凌晨。 她很清楚,这是她第一次真正参与核心项目,如果表现不好,以后恐怕再难有机会。 她必须证明自己。 午休时分,公司楼下的餐厅里,言霜和秘书部几位同事围坐在一起吃饭。 “言霜,快看手机!”杨秘书杨宣云笑着说,“市场部小王发的朋友圈,笑死我了,他居然把自己P成了霸道总裁。” 言霜配合地低头看了一眼,唇角微微扬起。 她随手划了划屏幕,忽然,一条熟悉的名字跳入眼帘,周雅琴。 那是一张照片。 言悠穿着雪白的婚纱站在试衣镜前,母亲站在她身旁,手指温柔地替她整理头纱,父亲站在另一侧,目光欣慰。 配文是:“我的悠悠,永远是最美的新娘。” 言霜的指尖顿住了。 “言霜?”杨宣云察觉到她的异样,“怎么了?” 言霜迅速将手机推回去,低头喝了口水。 “没事。”她笑了笑。 吃完饭走出餐厅时,言霜脸上的笑容已消失殆尽。 转角处,杜云川和商丘竹正并肩走来。 "言小姐。"杜云川率先打招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敏锐地察觉到她不同往常的状态。 言霜脚步一顿,迅速调整表情:"杜总,商总。"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眼底的笑意却像被强行按下的浮标,转瞬即逝。 商丘竹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没有说话。 擦肩而过后,杜云川忽然回头,望着言霜远去的背影,她走得很快,包臀西装裙勾勒出纤细的轮廓,发髻纹丝不乱,整个人透着一种冷艳的美感。 "啧,"杜云川轻笑着转向商丘竹,"言霜妹妹冷着脸的样子,比平时那副笑脸更有味道,是不是?" 商丘竹头也不回地走到办公室,语气淡漠:"你很闲?" 他拿起桌上的咖啡,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太涩了。 他抬眸,看向站在一旁的邱秘书:"换一杯。" 邱秘书有些紧张:"商总,是温度不合适,还是……" "味道不对。"他语气平淡。 林晟站在一旁,敏锐地察觉到问题所在,试探性地开口:"商总是要之前那种口味的咖啡吗?" 商丘竹抬眸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明知故问的不耐烦。 林晟笑了笑,解释道:"之前您的咖啡一直都是言秘书负责的,她现在楼下投资部开会,需要叫她上来吗?" 商丘竹的手指在杯沿停顿了一瞬。 原来之前的咖啡都是言霜泡的。 而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那种味道,不浓不淡,温度刚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却又不腻。 他从未特意吩咐过,但她却记住了他的偏好。 甚至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调整到最适合他的口感。 而现在,换了一个人,他才发觉,原来咖啡的味道可以差这么多。 "不必了。"他收回目光,语气依旧冷淡,"就这样吧。" 他重新端起那杯不合口味的咖啡,喝了一口,眉头依旧微蹙,却没有再说什么。 林晟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最终也没再多话,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此时,言霜已经开完会,留在会议室整理材料。 她翻遍了周氏科技近五年的财报、专利文件、技术团队的背景资料,甚至挖出了周临私下抵押股权的银行记录。 她发现了一个关键漏洞。 周临虽然手握5%的核心专利,但这些专利的研发资金,实际上来自于一家境外空壳公司。而这家公司,恰好与周临的债主有隐秘关联。 这意味着,周临很可能涉嫌违规融资。 言霜立刻将这条线索整理成报告,并在次日晨会上直接提出。 “如果我们以''专利来源合法性''为由向监管部门施压,周临要么放弃专利,要么面临调查。” 投资部薛经理举着平板迅速查阅,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查到了!言霜说的那家空壳公司,果然跟周临有猫腻!” 原本埋头工作的组员们瞬间围了上来。 屏幕上,复杂的资金流向图被言霜用红色标注出关键路径,精准地切中要害。 “这也太神了!”财务部的同事推了推眼镜,“连三年前的跨境转账记录都能挖出来。” 言霜坐在转椅上,指尖还停留在键盘上。她看着同事们脸上由衷的赞叹,胸口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意。 这种被专业认可的满足感,比任何虚浮的夸奖都要珍贵。 “我就说言秘书不简单。”杜氏项目组长王鹤全拍板,“走,现在就去给两位老总汇报!” 第10章 下一秒她就会离开 前往顶楼的电梯里,言霜悄悄整理着衬衫领口。 “紧张?”薛经理撞了撞她肩膀。 “有点。”她实话实说。 这毕竟不是普通的周报,而是专业的交锋场。 电梯“叮”地停在顶层。 杜云川正在落地窗前接电话,转身看见他们时眼睛一亮:“看来有好消息?” 言霜将资料投屏到会议屏上。 周临的专利漏洞、资金链的隐秘流向、技术团队的核心诉求,每一条都逻辑严密,直击要害。 当她条分缕析地讲解时,能清晰看到杜云川眼中的赞赏越来越浓。 讲到关键处,他甚至忍不住打断:“这个切入点太漂亮了!” 组员们交换着欣喜的眼神。 全部讲完后,杜云川站起身,拍了拍手,声音温润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度:“言霜这份报告,价值连城。” 他看向言霜,笑意加深:“如果不是你挖出这条资金链,我们至少要多付三成收购价。” 其他部门总监纷纷点头,有人低声赞叹:“真厉害……” 言霜抿唇,压下心底那一丝微妙的雀跃,只是平静地颔首:“应该的。” 然而,就在气氛轻松的一瞬。 “漏洞百出。” 一道冷冽的嗓音骤然响起。 所有人瞬间噤声。 商丘竹坐在主位,目光如刃,直直落在言霜身上。 “你只查了资金链,却没查这家空壳公司背后的实际控制人。” “周临的债主,是杜氏的竞争对手。” 言霜瞳孔微缩,她确实漏了这一层。 商丘竹嗓音冷淡:“如果对方借机炒作,舆论反扑,商氏的股价会跌多少?” 会议室鸦雀无声。 言霜指尖微紧,但很快,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商丘竹:“是我疏忽了,我会立刻补全这部分分析。” 她的声音很稳,没有辩解,没有委屈,只有干脆的认错和修正的决心。 杜云川挑眉,看了看言霜,又看了看商丘竹,忽然轻笑一声,打圆场道:“丘竹,小姑娘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何必这么严格?” 商丘竹神色未变,只淡淡道:“商氏不养闲人。” 言霜垂眸,指甲无声地掐进掌心。 她不是委屈,而是清醒。 商丘竹说的没错。 如果她只想当个“还不错”的秘书,大可以混日子。 但既然踏进了这个战场,就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她不想被当成“小姑娘”。 她想成为,值得被认真对待的对手。 会议结束后,杜云川故意落后几步,走到商丘竹身旁,低笑道:“你对人家那么凶干什么?我看她都快被你训哭了。” 商丘竹脚步未停,眸光深晦:“她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我说真的,”杜云川似笑非笑地看向商丘竹,“你对言霜妹妹就不能温柔点?人家好歹也是言家的千金,在你这里当个小秘书,天天被你冷着脸训。” 商丘竹依旧头也不回。 “啧,”杜云川摇头,“你这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故意拖长声调,“如果真不想要,等项目结束,我可就把人挖走了。言霜的能力你也看到了,放在你这里当秘书,简直是暴殄天物。” “随你。” 杜云川挑眉,目光在好友脸上逡巡。 商丘竹的神色依旧冷峻,一脸无所谓。 == 周末的婚纱店内,满室洁白的婚纱如梦似幻。 商丘竹坐在VIP试衣间的丝绒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正低头查看手机的消息。 “丘竹,你看这件怎么样?” 言悠拉开帘子,穿着一袭鱼尾拖尾婚纱款款走出。 商丘竹抬眸看了一眼,淡淡道:“不错。” 言悠的笑容僵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你都没仔细看……”她转身对着镜子,状似不经意地问:“对了,这几天言霜在公司有什么异常吗?” 商丘竹划动屏幕的手指微微一顿:“没有。” “那丫头真是……”言悠叹了口气,继续整理头纱,“前几天和爸妈大吵一架,居然离家出走了。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 商丘竹对这番抱怨不置可否。 “爸妈都气坏了,说她一点都不体谅家里的难处……”言悠透过镜子观察商丘竹的反应,却发现他根本没在听,不禁咬了咬唇。 这时,商丘竹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接起电话,简短地应了几声,随即起身:“公司有事。” “又要走?”言悠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立即压低,“我们才来半小时……” 商丘竹已经拿起西装外套:“下周马尔代夫的行程不会变。”他语气平静,“到时候再陪你。” 言悠强压下不满,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那你快去忙吧,工作要紧。” 她体贴地替他整理领带,“记得按时吃饭。” 商丘竹点头,转身离开。 商丘竹推开总裁办的玻璃门时,整层楼静谧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鸣。 落地窗外,盛夏的阳光将城市烤得发白,而室内却浸在冷调的阴影里。 一缕咖啡的醇香悄然飘来。 磨砂玻璃后,隐约可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在忙碌。 水汽氤氲中,言霜正俯身盯着咖啡机的压力表。 她今天没穿惯常的西装套裙,而是简单的白色棉麻衬衫和浅色牛仔裤。 咖啡机上,深褐色的液体缓缓流入杯中。 她专注的侧脸在蒸汽中显得格外柔和,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大理石台面,像是在数着萃取的时间。 商丘竹突然想起言悠的话,“那丫头离家出走了”。 此刻的言霜看起来丝毫不像叛逆的样子,没穿高跟鞋的身量显得更加单薄,反而有种居家的温婉。 “28秒。”她突然轻声自语,关掉机器。 抬头时猛然发现门口的身影,“商总?” 咖啡的香气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埃塞俄比亚耶加雪菲特有的柑橘调混着焦糖甜香,在两人之间静静弥漫。 商丘竹微微颔首,“给我一杯。” 说完便转身走向办公室。 他的背影在走廊的灯光下显得格外修长,西装布料随着步伐微微起伏,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 言霜望着他远去的身影,低头重新取出咖啡豆。 她这次选了秘鲁的豆子,带着淡淡的坚果和黑巧克力风味。 研磨机嗡嗡作响,深褐色的粉末簌簌落下,散发出比方才更浓郁的香气。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言霜轻轻叩门,听到里面传来低沉的“进来”。 商丘竹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单价不能再让步。” 言霜将咖啡放在办公桌空处,正要退出,却听见他说:“等等。” 商丘竹从文件堆里抽出一份递给她:“看看这个。” 言霜接过,低头快速浏览文件。 这是周氏科技最新的财务评估,边角处有他刚写下的批注,字迹凌厉如他本人。 言霜越看越惊喜,他的批注正好能解决她刚刚百思不得其解的困境。 “谢谢老板!我周一前给您分析报告。” 商丘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目光落在言霜发顶那个小小的旋上。 “你最近住哪?”他突兀地问。 言霜疑惑地抬头,“酒……酒店。”她下意识回答,随即懊悔自己的坦诚。 “嗯。”商丘竹也只是应了这一声,目光重新落回文件上。 但直到言霜离开很久,那杯咖啡依然在他手边袅袅冒着热气。 == 伦敦。 林程屿站在公寓窗前,看着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将切尔西区的街景模糊成印象派的色块。 “Mr. Lin,你的调色板。”工作室助理小心翼翼地将颜料盘放在画架旁,“韦伯教授说下周要来看进度。” 林程屿点点头,目光却仍停留在窗外某个看不见的远方。 他再一次想起那道旋转门里惊鸿一瞥的香槟色身影。 “您还好吗?”助理犹豫地问,“从中国回来后,您好像……” “我很好。”林程屿打断她,嘴角挂上那副惯常的、令人安心的微笑。 这个笑容曾让无数画廊主和收藏家放下戒备,现在也同样有效地让助理闭上了嘴。 等工作室门关上,他嘴角的弧度立刻消失了。 画架上蒙着白布的毕业作品已经搁置了两周,原本应该是一组探讨东西方美学融合的抽象画,现在却连他自己都提不起兴趣。 他掀开白布,盯着空白画布看了许久,突然抓起调色刀,将一大团钛白颜料刮在画布中央。 画笔在颜料中搅动,钴蓝、群青、象牙黑……这些颜色在他手中混合成一种鲜艳的灰蓝色。 不知过了多久,当林程屿回过神来时,画布上已经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女性侧影。 画中的女子没有看他,目光投向画框之外的某处,仿佛下一秒就会转身离开。 窗外,伦敦的夜幕渐渐降临。 林程屿倒在沙发上,用胳膊挡住发红的眼睛。 在旁人眼中,他是那个在画廊开幕酒会上谈笑风生的东方贵公子;是拍卖会上举牌毫不犹豫的新锐艺术家;是媒体笔下“将东方美学推向世界”的天才。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感情这件事上,他始终是那个躲在画室里,偷偷画暗恋女孩侧影的笨拙少年。 他走过无数画廊、博物馆、艺术沙龙,见过各色各样的美人,他能分辨莫奈画中睡莲上光斑的十六种蓝色渐变,能凭嗅觉判断出松节油是否掺了杂质。 但当面对如何追求喜欢的女孩这个问题时,这位皇家艺术学院的天才研究生大脑会突然变成一片空白。 第11章 别认我这个妈 商氏大厦,顶层会议室。 言霜站在屏幕前,指尖轻点遥控器,一组全新的数据分析图表清晰地呈现出来。 “根据商总上次指出的问题,我们重新核查了境外监管条例。”她的声音冷静而清晰,没有一丝前几日的动摇,“不仅补全了反洗钱条款的分析,还发现了一个关键点。” 屏幕切换,一张复杂的股权架构图展开。 “周临用来抵押专利的空壳公司,实际控股人是他的表弟。”言霜的激光笔红点停在某个节点,“而这位表弟,恰好是杜氏竞争对手的财务总监。这意味着,如果我们以‘商业间谍风险’向监管部门举报,不仅能迫使周临放弃专利,还能让他的靠山自顾不暇。” 她点击下一页,展示出一套完整的法律预案。 “这是法务部连夜拟定的方案。”言霜的目光第一次直视商丘竹,“预计可以再压低15%的收购价。” 空气凝固了几秒。 杜云川突然轻笑出声:“精彩。”他转头看向商丘竹,“丘竹,你现在还觉得我挖角是暴殄天物吗?” 商丘竹没有理会好友的调侃。 他深邃的目光定格在她沉静如水的眼睛上。 “不错。”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会议室瞬间安静。 商丘竹要求严格,极少这样当众肯定下属的工作。 “就按这个方案执行。”他合上文件夹,“言秘书,下午把详细计划发我邮箱。” 言霜微微颔首,嘴角扬起一个克制的弧度。 这不是她平时那种训练有素的职业微笑,而是一个真正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明亮,带着不容忽视的光芒。 收购谈判当天,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周临坐在对面,脸色阴沉,手指不停地敲击桌面,显然对商氏步步紧逼的条款极为不满。 他的律师团队严阵以待,文件摊开,随时准备反驳。 商丘竹坐在主位,神色冷峻,目光锐利如刃。 而在他身旁,言霜安静地坐着,面前摊开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关键点,手边是分类整齐的资料夹,每一份都标注得清晰明了。 “周总,关于专利权的归属问题,我想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商丘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周临冷笑一声:“商总,你们提出的条件未免太苛刻了。” 商丘竹没有立即回应,只是微微侧眸,目光扫向言霜。 甚至不需要他开口,言霜已经抬手,从资料夹中精准地抽出一份文件,轻轻推到他面前。 商丘竹垂眸扫了一眼,正是他想要的那份补充协议。 他翻开文件,指尖在某一行条款上点了点:“如果周总觉得条件苛刻,那不妨看看这个。” 周临皱眉接过,脸色瞬间变了。 言霜的目光始终落在商丘竹的指尖,在他即将翻页的瞬间,她已经提前将下一页的资料调整好角度,确保他能一眼看到关键数据。 而当周临的律师试图反驳时,商丘竹只是微微抬了抬手指,言霜便已经调出对应的法律条款,投影在屏幕上,精准地堵住了对方的漏洞。 整个谈判过程中,两人之间没有一句多余的交流,却仿佛心有灵犀。 商丘竹只需一个眼神,言霜就能立刻递上他需要的资料。 他稍一停顿,她便能补充他未说出口的论点。 甚至在他微微蹙眉的瞬间,她就已经调整好数据,让他能更清晰地反驳对方的质疑。 周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终,他咬牙拍桌:“够了!” 会议室瞬间安静。 商丘竹淡淡地看着他,语气依旧冷静:“周总,还有什么问题?” 周临深吸一口气,终于颓然坐回椅子上:“……我签。” 谈判结束,众人陆续离场。 “漂亮!”杜云川的击掌声在会议室里格外清脆,他斜倚在会议桌边,冲着言霜竖起大拇指,“言秘书今天这表现,简直是把周临按在地上摩擦。” 言霜正低头整理文件的手指微微一顿,唇角扬起:“杜总过奖了,主要是商总的谈判策略好。” “少来这套,”杜云川笑着摆手,俯身撑在她面前的会议桌上,领带垂下来晃了晃,“说真的,来杜氏怎么样?投资部经理的位置给你。” 空气突然凝滞了一瞬。 言霜抬眸,正对上杜云川含笑的桃花眼。 “我......” 她刚要开口,忽然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背上。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杜云川显然也察觉到了,却故意提高音量:“薪资翻倍,独立办公室,直接向我汇报。” 他指尖轻轻敲了敲言霜面前的文件夹,“比在这里当个小秘书强多了。” “多谢杜总厚爱,”言霜合上文件夹,声音轻柔,“不过我在商氏还有很多要学习的。” 杜云川挑眉,目光在她和商丘竹之间转了个来回:“啧,真是忠心。” 他直起身,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名片,轻轻塞进言霜的文件夹夹层,“改变主意了随时找我。” 商丘竹突然开口,“你该滚了。” 杜云川举手做投降状,临走时却突然俯身在言霜耳边低语:“你老板生气的样子......”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垂,“还挺吓人的。” 言霜转过身时,商丘竹正背对着她签文件。 “商总......”她犹豫着开口。 “去把会议纪要整理出来。”他头也不回地打断,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峻,“下班前发我邮箱。” 言霜抿了抿唇:“好的。” 她抱着文件往外走。 文件夹里,杜云川的名片正闪着刺眼的光。 一直忙到下班,言霜才收拾好文件,刚走出电梯,就被一阵欢呼声吓了一跳。 “言秘书!这边!” 收购团队的同事们齐刷刷地站在公司大堂,薛经理手里还举着个简陋的纸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庆祝收购成功!”。 言霜愣在原地:“你们……这是?” “当然是庆功宴啊!”王鹤全走过来,“这次多亏了你,周临那老狐狸才肯签字,大家商量好了,必须好好宰你一顿!” “啊?”言霜眨了眨眼,有些无措,“我请客?” 薛助理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当然是AA!不过...”她压低声音,挤眉弄眼,“杜总走之前偷偷塞给我一张VIP卡,说让我们去‘琥珀’酒吧,酒水全记他账上。” 言霜耳尖一热,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电梯,商丘竹的专属电梯指示灯还停在顶层。 “别看了,商总不会来的。”薛经理拍拍她的肩,“他从来不去这种场合。” 言霜垂下眼睫,轻轻“嗯”了一声。 “走走走!”大家已经迫不及待地推着她往外走,“今晚不醉不归!”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涌出大楼,夜风裹挟着夏末的微醺扑面而来。 言霜被簇拥在中间,听着同事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要点什么酒,时不时笑着回应。 酒吧里灯光迷离,音乐声震耳欲聋。 言霜坐在角落的卡座,手里捧着一杯莫吉托,薄荷的清凉混着酒精的微醺,让她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 同事们正闹哄哄地玩着骰子,笑声此起彼伏。 王鹤全喝得脸颊泛红,举着酒杯非要和她碰杯:“言秘书!这次真的多亏了你!以后咱们就是过命的交情了!” 言霜笑着和他碰杯,刚要喝,手机却突然在掌心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手指一僵:妈妈。 她放下酒杯,快步走到酒吧外的露台上。 夜风拂过脸颊,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母亲的声音温柔得几乎让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霜霜,在忙吗?” 言霜攥紧手机,“……没有。” “妈妈想你了。”周雅琴的声音轻缓,带着她许久未闻的关切,“你这几天都没回家,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言霜怔住。 她以为妈妈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的。 “我……”她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回来住吧,好不好?”周雅琴轻声叹气,“你姐姐的婚纱都定好了,下周就要去婚前旅游了,你也一起来看看?” 言霜望着远处闪烁的霓虹,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暖意。 哪怕曾经觉得委屈,可当妈妈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叫她“霜霜”时,她才发现,她其实……很想家。 “好。”她轻声答应,“我今晚就回去。” 挂断电话,言霜靠在露台的栏杆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夜风带着城市特有的喧嚣与温度,吹散了她眼底的湿意。 她转身回到酒吧,同事们已经喝得东倒西歪。 薛经理迷迷糊糊地抬头:“言秘书……你要走了?” “嗯。”她拿起包,笑了笑,“家里有点事。” “那、那下次再聚!”王鹤全醉醺醺地挥手。 言霜点点头,推门走出酒吧。 推开家门,她站在玄关处,手指还搭在门把上,有些恍惚地望着客厅里的景象。 周雅琴和言悠正坐在沙发上,听到开门声同时转过头来,脸上绽放出欣喜的笑容。 “霜霜!”周雅琴走到她面前,“你可算回来了,妈妈担心死了。” 言悠从沙发里起身过来,接过言霜肩上的背包:“你这丫头,离家出走也不说一声,知道我们多着急吗?” 言霜的眼眶瞬间红了。 “对不起...”她的声音细如蚊呐。 “别说这些了,回来就好。”周雅琴拉着她的手往餐厅走,“饿了吧?我炖了你最爱喝的鸡汤。” 餐厅的灯光下,那碗冒着热气的鸡汤金黄透亮,表面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花,香气直往言霜鼻子里钻。 言霜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怎么哭了?”言悠递来纸巾,轻轻拍着她的背,“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了?” “没有...”言霜摇头,抽噎着说,“我就是...就是觉得自己太不懂事了...” 周雅琴坐在她旁边,用勺子搅动着鸡汤散热,“傻孩子,家人之间哪有隔夜仇。快喝汤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言霜双手捧着碗,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里。 她小口啜饮着。 “霜霜,”周雅琴的声音比刚才严肃了几分,“其实...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言霜放下碗,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妈妈,什么事?” 周雅琴和言悠交换了一个眼神。 言悠低下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是这样的,”周雅琴斟酌着词句,“明天悠儿要和丘竹去马尔代夫婚前旅游...” 言霜点点头,这件事她是知道的。 “但是...”她欲言又止,又看了眼言悠,“悠儿她...已经不是处女了。” 言霜皱眉,“都什么年代了,还在乎这个?再说姐夫看起来挺开明的啊。” “你不懂,”言悠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要给丘竹哥留下最好的印象。” 言霜觉得荒谬至极,但看着姐姐的样子,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所以想让你帮个忙。”周雅琴凑近她耳畔,栀子香水混着鸡汤的油腻。 言霜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反正你们长得一样,到时候把灯调暗些......”周雅琴的声音越来越低,“如果那天晚上由你代替悠儿...丘竹喝醉了应该分辨不出来...” 言霜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盯着周雅琴一张一合的嘴唇,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你们...疯了吗?”她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桌角,“让我去和姐夫上床?这是人说的话吗?” 疼痛顺着神经直窜上天灵盖,却比不上胃里翻涌的恶心。 “霜霜,你冷静点!”周雅琴也站了起来,“只是权宜之计,反正...” “反正什么?反正我们长得一样?”言霜的声音开始发抖,“难道我是物品吗?可以随便借来用用?” 言悠抓住她的手,“霜霜,求你了...姐姐从来没求过你什么...就这一次...” 言霜甩开她的手,后退两步。 第12章 假装我是你 言霜的意识从混沌中拽了出来。 她呻吟着睁开眼,立刻被剧烈的头痛击中。 天花板在视线里旋转,她不得不再次闭上眼睛,等待这阵眩晕过去。 当言霜再次尝试观察周围时,她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房间里。 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门缝下透出的光线显示外面应该还是白天或者开着灯。 她试图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什么东西束缚着。 低头一看,一条丝绸围巾将她的右手腕绑在了床头的栏杆上。 这简直荒谬得可笑,她居然被自己的家人像囚犯一样绑在床上! “有人吗?”言霜喊道,声音因为干渴而嘶哑,“放开我!” 门开了,言悠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 “你醒了。”言悠坐在床边,把水杯递到言霜唇边,“先喝点水吧。” 言霜猛地别开头,水洒了一些在被子上。“你们给我下药?还绑着我?疯了吗?” “霜霜,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你们怎么计划让我去和姐夫上床?”言霜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还是解释妈妈怎么对自己的女儿下药?” “我们没得选!”言悠也提高了声音,“如果丘竹哥知道我不是...我们的婚事就完了...” 言霜冷笑:“所以我就该当牺牲品?” “不是牺牲品,”言悠抓住她的手,“你是我妹妹,我们血脉相连。你的身体和我的几乎一模一样,连DNA都...” “闭嘴!”言霜感到一阵恶心,“你让我想吐。” “这是唯一的办法。等事情结束,我们会补偿你的...” “补偿?”言霜扯了扯手腕上的束缚,“怎么补偿?” 门再次打开。 “醒了?”周雅琴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在床沿坐下,“先喝点粥,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言霜猛地拍开母亲的手:“别碰我!” 周雅琴的手僵在半空,眼圈突然红了:“霜霜,妈妈对不起你......” “对不起?”言霜强撑着坐起来,后背抵在床头,声音发抖,“你知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让我去和姐夫......你们疯了吗?” 周雅琴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妈妈真的没办法了......”她抓住言霜的手,“你姐姐不懂事,婚前就......要是被商丘竹发现......” 言霜甩开她的手,胃里一阵翻涌:“所以你们就想出这种龌龊主意?让我去当替身?” “霜霜!”周雅琴突然提高了声音,“你知道公司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商氏注资的条件就是这门婚事!要是因为这种事出了纰漏......”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又软了下来:“妈妈知道委屈你了......但你们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只要把灯调暗些......” 言霜死死盯着母亲精致的妆容下掩饰不住的疲惫和焦虑,突然觉得无比荒谬。她从小就知道言氏集团对家族的重要性,但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被要求“牺牲”。 “妈,”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是你女儿,不是工具。” 周雅琴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霜霜,妈妈求你了......就当是为了这个家......” “这些年,”言霜轻声说,“你们眼里只有姐姐。” 周雅琴愣住了:“霜霜......” “现在需要牺牲了,终于想起还有个女儿了?”言霜转过头,眼泪无声地滑落,“凭什么?” 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只有周雅琴压抑的啜泣。 良久,周雅琴擦干眼泪,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霜霜,你可以恨妈妈,但这件事关系到整个言氏的存亡。”她站起身,“你好好想想。这期间你哪儿也别想去。公司那边我已经请了假,说你身体不适。” 言霜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机、钱包和外套都不见了,“你们不能这样囚禁我!这是犯法的!” 周雅琴没有理会她的威胁,转向言悠:“看着她点,别让她做傻事。我约了美容院,晚上有个重要饭局。”说完,她离开了房间。 言霜突然觉得可笑又可悲。这个家到底有多少秘密? 表面上光鲜亮丽,内里却已经腐烂透了。 言悠抓住她的手,“求你了霜霜,就这一次...等我和丘竹结婚后,我会想办法补偿你的...” 言霜没有回答。 她转头看向窗外,虽然被窗帘挡住,但她知道外面是自由的世界。 一个没有算计、没有背叛的世界。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最终说道。 言悠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离开了,轻轻带上了门。 三天过去了。 言霜固执地拒绝所有食物和水,嘴唇干裂出血,胃部因饥饿而绞痛。 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一具等待死亡的尸体。 第四天深夜,当整栋房子陷入沉睡时,言霜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坐在她的床边。 “霜霜。”言振业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我们得谈谈。” 言霜没有回答,只是用戒备的眼神看着他。 言振业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剪刀,剪断了绑住她手腕的丝绸围巾。 言霜无力地活动着自由的手腕,皮肤上已经留下一圈暗红色的勒痕。 “我知道你恨我们。”言振业直视着她的眼睛,“但有些事你必须知道。”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最上面是一张言氏集团的财务报表。 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言霜也能看清那些触目惊心的红色数字。 “过去两年,公司一直在亏损。”言振业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言霜终于开口,声音因干渴而嘶哑:“所以你们就卖女儿?” 言振业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 “不是卖,是救。三百多名员工的生计,我们家的房子、车子,你和你姐姐的未来...全都系于这场婚姻。” “就为了这个...你们宁愿毁了我?”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没有人想毁了你,霜霜。这只是一次...牺牲。为了更大的利益。” “如果我拒绝呢?”她做最后的挣扎。 言振业的表情变得坚硬起来。 “那么明天会有救护车来接你。精神病院的手续已经准备好了,医生会证明你有严重的抑郁症和自残倾向,需要长期治疗。”他顿了顿,“你知道那种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 言霜的血液瞬间凝固。 这不是威胁,而是通知。 她的家人已经为她规划好了两条路:要么顺从,要么被宣布为疯子。 “你们...真可怕...”她的声音支离破碎。 言振业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明天早上,妈妈会送早餐来。我希望看到你好好吃完它。”他走向门口,又回头补充道:“等到去了马尔代夫,你要表现得体一些。” 门关上了,言霜蜷缩在床上,她的眼泪已经流干,只剩下无尽的空虚和绝望。 也许是因为脱水和饥饿,也许是因为精神崩溃。 言霜再次昏过去。 等到意识像退潮的海水一样缓缓回归时,言霜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下异常柔软的床垫,比家里那张要舒适十倍。 接着是空调轻微的嗡鸣,将室温维持在恰到好处的凉爽。 最后是某种淡雅的香气,像是兰花与海风的混合,萦绕在鼻尖。 她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盏造型优雅的水晶吊灯。 这不是她的卧室,甚至不是她所熟悉的任何地方。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言霜猛地转头,太用力了,一阵眩晕立刻袭来。 等缓和了些许,她看到周雅琴坐在床边的雕花扶手椅上,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骨瓷碗。 “这是...哪里?”言霜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她试图坐起来,却发现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马尔代夫,芙花芬岛。”周雅琴用勺子搅动碗里的东西。 言霜倒吸一口冷气,低头看向自己。 身上穿着一件淡粉色的丝绸睡衣,领口缀着精致的蕾丝,绝对是言悠的style。 她颤抖着抬手摸向自己的脸,指尖触到的是精心描绘的眉毛、晕染得当的眼影,还有嘴唇上那层黏腻的唇彩。 “你们...给我换了衣服?化了妆?”言霜的声音开始发抖。 “要打扮一下,”周雅琴俯身向前,将骨瓷碗递过来,“来,把燕窝喝了,特意让厨房做的,滋补身体。” 言霜盯着碗里半透明的胶状物,突然感到一阵反胃。 这场景荒谬得可笑。 她穿着姐姐的睡衣,化着姐姐的妆,被下药带到异国他乡,而周雅琴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温柔地劝她吃补品。 “我不饿。”她别过脸去。 周雅琴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完美。“别任性,霜霜。今晚...你需要体力。” 言霜猛地抬头,瞳孔紧缩:“今晚?” “是啊。”周雅琴用勺子舀了一勺燕窝,递到言霜唇边,“乖,张嘴。” 言霜死死盯着周雅琴保养得当的脸。 “你们给我下了多少药?从家里到机场,再到飞机上...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周雅琴的手稳稳地举着勺子,丝毫不为这个问题所动。 “足够让你安静睡着的剂量。别担心,对身体无害。” 言霜浑身发冷。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就这么恨我?” 周雅琴终于放下了勺子,将碗放在床头柜上。 她伸手抚摸言霜的脸,“傻孩子,妈妈爱你啊。” 言霜猛地躲开那只手,后背撞上床头的软包,“爱?你们给我下药、绑我、威胁送我去精神病院,现在又把我像货物一样运到国外...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周雅琴的表情变得悲伤,仿佛受到伤害的人是她。 “霜霜,你为什么总把事情想得这么极端?”她叹了口气,“我们是一家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等悠儿和丘竹顺利结婚,公司度过危机,你会明白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我的感受呢?”言霜的声音开始破碎,“我的人生呢?” “感受?”周雅琴突然笑了,“霜霜,你从小到大,哪次不是我给你最好的?最好的奶粉、最好的幼儿园、最好的补习班...现在家里需要你,你却跟我谈感受?” 言霜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周雅琴的逻辑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所有反抗的念头都困在其中。 “来,把燕窝喝了。”周雅琴再次端起碗,语气恢复了温柔,“妈妈喂你。” 言霜无力地看着递到面前的勺子。 “乖,喝了它。” 一滴眼泪终于挣脱束缚,从言霜眼角滑落。 但出乎意料的是,只有这一滴。 她以为自己会崩溃大哭,会歇斯底里,但事实上,她感到一种奇怪的平静,仿佛灵魂飘到了天花板上,冷眼旁观着下面这出荒诞剧。 机械地,言霜张开嘴,接受了那勺燕窝。 它滑过舌尖,没有味道,没有温度,就像她此刻空洞的内心。 周雅琴一勺一勺地喂她,“今晚你要表现得体一些,就像...就像悠儿那样。” 言霜麻木地吞咽着,不再反抗。 她的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连愤怒都燃烧殆尽。 当最后一勺燕窝消失在唇间时,她感到一种诡异的解脱。 再也不需要思考,再也不需要挣扎,只要扮演好言悠的替身就够了。 “休息一会儿吧,晚点我来接你。”她在言霜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记住,你是言悠,商家的大小姐,丘竹的未婚妻。” 门关上的声音在言霜耳中无限放大,又迅速归于沉寂。 她缓缓滑下身体,躺在这张豪华大床的正中央,盯着天花板上繁复的浮雕花纹。 言霜闭上眼睛,任由意识再次沉入黑暗。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她恍惚想起小时候和言悠玩的一个游戏。 “假装我是你”。 那时候觉得多有趣啊,可以互换身份,体验对方的生活。 现在,这个童年游戏变成了她无法醒来的噩梦。 第13章 生养之恩,今日已还 夕阳西下,马尔代夫海滨餐厅的露台上,言悠坐在最靠近海浪的位置,身上穿着一件价格抵得上一栋别墅的蕾丝边比基尼。 “丘竹,尝尝这个。”她用银叉子叉起一块切得方方正正的和牛牛排,递到身旁男人的嘴边,“厨师说是今天刚空运来的A5级。” 商丘竹的眼睛甚至没有离开手机屏幕,只是机械地张开嘴接受了那块肉。 他咀嚼时下颌线条紧绷,眉头微蹙,显然心思根本不在这顿精心安排的晚餐上。 言悠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调整回来,更加灿烂。 她故意倾身向前,让胸前的深V领口更加显眼。 “好不好吃呀?” 这次商丘竹总算抬了抬眼,目光在她刻意展示的曲线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又落回了手机。“嗯,不错。” 他的回答像是一份敷衍的工作汇报。 这套比基尼是她花了两小时挑选的,突出傲人的上围。 她甚至在卫生间里反复练习了最诱人的坐姿和表情,结果只换来这不到一秒的注视? “公司的事很忙吗?”她强撑着笑容,伸手想碰他的手臂,“我们好不容易出来旅行...” “出了点问题。你先吃,不用管我。” 一阵海风吹来,言悠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她看着面前几乎没动过的前菜。 都是她特意按商丘竹口味点的,结果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侍者过来斟酒,言悠趁机调整了一下坐姿,让修长的腿在桌下“不经意”地碰到商丘竹的膝盖。 这次他终于有了反应。 不是她期待的亲密回应,而是站起身,说:“我去回个电话。” 言悠眼睁睁看着他走向露台另一端,他修长的手指紧握着手机,通话时微微低头的角度都透着精英式的精准。 言悠抓起酒杯猛灌了一大口。 “女士,需要上主菜吗?”侍者彬彬有礼地询问。 言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回到完美未婚妻的角色。 “再等一会儿,等我先生回来。” 露台另一端,商丘竹结束了通话,他走回餐桌,这次总算放下了手机。 言悠调整好表情,眼中的算计被恰到好处的关切取代。 她站起身,体贴地为他拉开椅子。 “先喝点汤暖暖胃吧,你刚才都没怎么吃东西。” 言悠将早已准备好的汤碗推到他面前,乳白色的浓汤香气诱人。 商丘竹接过汤匙,终于舀起一勺汤送入口中。 言悠注视着他喉结滚动的弧度,心跳平稳得可怕。 汤里的药是周雅琴花大价钱弄来的,无色无味,半小时后起效,会让人陷入情欲与昏沉的交界,记忆模糊却身体亢奋。 完美的初夜道具。 “味道如何?”她歪着头问。 “不错。”商丘竹又喝了几口,手机屏幕亮起时他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 言悠宽容地微笑:“你忙。”她小口啜饮着自己的红酒,目光越过杯沿观察着他。 药效应该会在他们回到房间后发作,那时她会借口去SPA离开,而母亲则会将已经下药的言霜送入商丘竹的房间。 多么完美的计划。 真正的处女,完美的替身。 “再喝点汤吧,”她又为他盛了一碗,“厨师说这是马尔代夫的传统配方,很补身体。” 商丘竹不疑有他,很快喝完了第二碗。 言悠的手指在桌布下悄悄解锁手机,给母亲发了条加密信息:“已喝”。 吃完饭后,两个人回到套房。 商丘竹扯松领带,将西装外套随手搭在玄关的椅背上,动作中带着一丝罕见的烦躁。 “我去做个SPA,你先洗漱吧。”言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轻快得有些刻意。 商丘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言悠的高跟鞋声在门口停顿了两秒,似乎期待他说些什么,最终却只等来沉默。 门关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的力度。 浴室里,商丘竹将冷水开到最大。 晶莹的水珠顺着他肌肉分明的背部线条滑下,他双手撑在玻璃隔板上,任由冷水冲刷着后颈。 晚餐时喝的红酒不应该有这么大后劲,以他的酒量,两杯波尔多根本不算什么。 关掉水龙头,商丘竹用毛巾擦拭着湿发。 他微微蹙眉,发现自己的瞳孔比平时略显扩张,眼白上有几丝不明显的血丝。 大概是时差和连轴转的工作所致,他想。 套上丝质睡袍,推开浴室门时,商丘竹停住了脚步。 他的套房卧室灯光被调成了暧昧的暖黄色,而非他习惯的明亮白光。 而本该去做SPA的言悠此刻正躺在他的床上。 商丘竹眯起眼睛。 床上的女人侧卧着,身上只盖了一层薄如蝉翼的丝被。 商丘竹的声音比想象中沙哑,他清了清嗓子,“你去自己的房间。” 床上的女人轻轻翻过身,丝被随之滑落,透明黑蕾丝睡衣像一层雾气笼罩在她的身体上,若隐若现地勾勒出每一处曲线。 里面的比基尼内衣小得可怜,两根细带子托着饱满的胸脯。 她喷了言悠常用的那款香水,甜腻的白花香混着一丝麝香。 床上的言悠,或者说,被药物和绝望折磨得半昏半醒的言霜用迷蒙的眼神望着他。 在商丘竹的视线里,她的嘴唇看起来异常红润,微微张开发出无声的邀请。 商丘竹的眼神瞬间变了。 平日里那种公事公办的冷静像面具一样剥落,露出下面暗潮汹涌的欲望。 他深邃的双眼在昏暗的卧室灯光下呈现出一种危险的深黑。 一步。 两步。 商丘竹缓慢地走向她,每一步都像猎豹逼近猎物。 言霜能闻到他身上的沐浴露混合着酒精的气息,强烈得让她头晕。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 下一秒,他的指尖碰到了她的肩膀,触感如丝绸般柔滑,却烫得惊人。 言霜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应该感到厌恶,应该推开他。 但身体却背叛了她的意志,在他的抚摸下微微颤抖。 商丘竹停下动作,抬头看她,眼神深不见底。 她看到眼前这个总是衣冠楚楚的男人此刻竟有种危险的凌乱感。 “我...”她刚想说话,商丘竹却突然站起身,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他们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她应该反抗,应该尖叫,但母亲的话像咒语一样回荡在脑海。 身下的女人轻轻颤抖,却没有推开他。 商丘竹粗暴地扯开那件昂贵的蕾丝睡衣。 窗外,海浪声渐渐变得急促,像是呼应着她失控的心跳。 在意识涣散的瞬间,她看到商丘竹解开睡袍。 药物的作用达到顶峰。 当两人终于赤裸相对时,言霜有一瞬的清醒。 商丘竹的身体精壮有力,肌肉线条分明,与她想象中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形象截然不同。 她想起自己的处女身份。 这个在现代社会早已无关紧要的东西,此刻却成了衡量她人生价值的唯一标准。 言霜抬起眼,看到他眼中燃烧的欲望,却没有一丝温情。 这不是做爱,而是一场仪式性的献祭。 她是祭品,他是祭司兼刽子手。 疼痛与快感交织成难以名状的体验,一滴眼泪挣脱眼眶,滑入鬓角。 在这具被药物操控的身体深处,她心底里某个微小的声音轻轻说道:“生养之恩,今日已还。” 药物模糊了所有界限,痛苦与欢愉、仇恨与渴望、自我与虚无,全都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