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爱情成为主流》
1. 第1章
01
「终究还是逃不出霸总的手掌心。」
-
赫兹公司楼下,一辆豪华扎眼的劳斯莱斯停在门前。
但比车更惹人注目的是车主。男人很高,起码有一米八五,穿着游猎风格的棉质衬衫。下车后,他摘掉墨镜,随意用手指勾着把玩,那双狭长的凤眼多情风流,姿态漫不经心。
进出公司大楼的员工频频侧目。即使对这位少爷的出现早已司空见惯,也实在难以移开目光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了。大家都清楚他的目标是谁。
无非是创意部刚转正的助理文案许稚溪。
三天两头往他们赫兹跑,鲜花玫瑰,豪车宝石,有哪样是他没往创意部送进去过的。只不过无一例外,全被原封退回。
其实也不怪他动心思。
公司里不少男同事都对许稚溪有意,频繁示好。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许稚溪像是吃过绝情丹,每天除了工作,脑子里只剩下下班,有什么聚会能不参加就不参加,更别说单独和男同事约会吃饭。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家里藏了宝贝,这才每天着急回家,生怕宝贝稍不留意就被人偷走。
刚开始大家都以为许稚溪是眼高于顶,仗着有些姿色便看不上公司的男同事,后来见她就连俪纪的太子爷,也就是此刻在楼下苦等的那位大少爷也不给半点优待,这番猜测才慢慢没有了。
这位少爷三番两次地来,次次吃闭门羹,但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开。
顾忌着此人背景不俗,不能得罪。半小时后,客户部的Vicky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找了过来。
彼时,许稚溪正在电脑前敲文案。
身旁突然站了个人,许稚溪愣住,呆怔地抬头。
Vicky不是第一次直面许稚溪的脸,可有时候不注意还是会晃神。原本要出口的话不自觉停在喉咙。
特别是以现在这样的视角,她的漂亮更有冲击力。
美人在骨不在皮,而许稚溪不仅两者兼具,还有一身如同画卷般内敛沉静的气质,不至于说美得惊心动魄,也让人一见难忘。
余光瞥见许稚溪电脑屏幕上的文档,Vicky扬了扬唇,开口:“在忙?”
Vicky是客户部的AM,即客户经理。
好几次项目许稚溪都有和她接触,在工作上算是比较熟了。Vicky大方热情,性格外向,公司里的每个人她几乎都能相处得来,有她在的地方基本就不会冷场。
许稚溪点头:“是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Vicky笑了笑:“没有,就是过来祝贺你转正成功。”
许稚溪知道她意不在此,但她不说自己也就不问:“谢谢Vicky姐,下次请你吃饭。”
“连我你都要请吃饭,打算什么时候请楼下那位喝杯茶?”Vicky意有所指地瞥向窗外,言语带笑。
许稚溪茫然了阵:“楼下?”很快她又反应过来什么,捞出手机看了眼,果然有那位少爷的消息。
王梓:[许小姐,我等你下班。]
Vicky笑容带了深意:“这位少爷背后的俪纪可是大靠山,就算最后成不了,能做个朋友对你也有好处,怎么一直晾着人家?”
据她所知,许稚溪家境在名流遍地的杭市算不上富裕,也就是小康水平,要是能嫁进豪门就是好事一桩,怎么也不见她积极。
大多数人终其一生,拼命奋斗,不就是为了跨越阶级。
难道是欲擒故纵?
Vicky又觉得她不是。
那就是有男朋友了。
Vicky想了想,又否掉了这个猜测。要是真有男朋友,不至于一点迹象都不可寻。
许稚溪明白Vicky的意思,但她对王梓实在没什么好感,甚至可以说是避之不及。
转正前,她有幸被推荐给部门的总监做俪纪的比稿支援,虽然中途有不少差错,好在最后竞稿成功,项目圆满结束,她也因此提前转正。
但她没想到,俪纪的太子爷会就此缠上她。
每天高调示爱,对她的拒绝视若无睹,让她烦不胜烦。偏生她又只能忍着骚扰,不能得罪,心中对他的厌恶更深。
许稚溪抿了抿唇,起身道:“您放心,我会解决的,不给公司添麻烦。”
是她刚开始想的太简单,以为晾着王梓他就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越挫越勇。
以免再像上份工作一样被坑,她真得好好想个办法,让王梓放弃追求。
Vicky见她认真的模样,开玩笑着道:“你也不用有压力,要是他真敢骚扰你,现在也不会是天天等你下班那么窝囊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我能帮尽量帮你。”
“好。”
两人聊天结束,Vicky还以为许稚溪会下楼,却见她拐了个弯,往茶水间走去了。
Vicky不由皱眉。
…
许稚溪在茶水间泡了杯咖啡,转身要出去,动作顿住片刻,深吸口气,又将咖啡放下了,掏出手机。
许稚溪思索着,打了行字出去:[王总,您先回去吧。等我有空告诉你,再请您吃饭。]
那端王梓回复很快:[怎么会让女士请客,当然是我请。]
许稚溪:[您客气了。]
王梓:[那就这么说定了,多久我都等你。]
许稚溪:“……”
谁想他等了。
她这话不过是缓兵之计。
这几天里她非得想出一个计策,既可以不得罪他,又可以让他放弃。
许稚溪对有钱人的追求已经有了PTSD,唯恐避之不及。
上一份工作,她就栽在一位富二代的追求上,吃了闷亏。那人早就有家室,妻子更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即使她百般拒绝这位富二代,也还是被对方迁怒了。知道老公在婚姻里生出异心后,这位妻子并没有大闹,而是不动声色地设局,引丈夫入局,掌握了大量“出轨”证据,将其牢牢拿捏。
同时,这位妻子还假意与许稚溪的公司合作,点名让她全权负责项目。就在许稚溪全力以赴推进时,对方突然倒打一耙。项目最终黄了,公司蒙受损失,许稚溪也因此丢了工作。
工作没了,连带着名声也受了牵连。
痛定思痛,许稚溪彻底清醒了。她明白,自己虽然有几分姿色,但偶像剧的桥段终究是太过虚幻,不如从一开始就彻底规避。
思来想去,许稚溪最终决定考公。
稳定且体面的工作。她不用担心假期不够,也不用怕有朝一日被裁员或辞退,更不用像现在这样面对“王梓”这类人,还可以谈个体制内根正苗红的男朋友。
比起门不当户不对地嫁入豪门,去面对那些偶像剧里的狗血爱情故事,还是稳定的五险一金来的实在。
不过体制内的男朋友,应该是无缘了……
在茶水间磨了几分钟,许稚溪才出来继续工作。
下午五点半,到了下班时间。办公室里依然忙碌着,基本没有多少人准时到点离开。
广告行业,本就没有固定的下班时间,加班是常态。
俪纪的项目结束后,这段时间都没有大项目,许稚溪原以为今天能早点下班,结果客户那边发了语音过来要求改稿,她又只好回到工位,打开电脑,这一忙就到了八点。
等她再次关掉电脑抬起头,办公室里已经没有多少人。
许稚溪揉了揉脑袋,拖着疲惫的身躯,收东西打算下班回家,微信群里忽然闹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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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客户部的助理AD小安发来的消息,说是总监请大家吃饭,庆祝俪纪的项目圆满结束,也是犒劳大家最近这段时间的尽职尽责。
上次比稿成功后因为项目紧迫,并没有举行庆功宴,许稚溪还以为不会攒局了,没想到安排在了今天。
看来她今晚是不能学习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显然许稚溪是犯愁的那个,其他同事倒是很乐意这种聚会。
最兴奋的莫过于和许稚溪同期进来的实习生廖可可,她还没有转正,但因着家境好,性格乐观,她每天仍旧没兴没肺,拿着那点工资,凭着爱好,只干自己分内的事。
虽然很大可能转正不了,她也并没有觉得难过,能在公司多待一天就是一天。
知道举办庆功宴后,廖可可就跑来找许稚溪了。
廖可可自己有车,是辆百万级别的帕拉梅拉,自己贴了粉色车膜,每天上下班精致得就像大小姐过来体验生活。
许稚溪本来是要打车去,廖可可硬要和自己一起,她只好取消用车,坐上了廖可可的车。
车上,廖可可不断有话说,聊完工作聊八卦,又聊起最近疯狂追求的许稚溪的富二代王梓:“小溪,你可千万不要接受王梓,这家伙在圈子里就是个混蛋,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多。”
许稚溪:“嗯,我知道了。”
廖可可嫌弃:“他一点儿也配不上你。”
许稚溪忍俊不禁:“你对他很了解吗?”
廖可可苦口婆心起来:“圈子里都知道他什么德行,反正你不要被他骗了就好。”
许稚溪收下了她的好意:“好。”
“不过我觉得公司里有些男同事倒是挺好的,你可以考虑一下。”廖可可话锋一转,摸着下巴看了许稚溪一眼,“有男朋友,应该就不会有那么多烂桃花了。”
许稚溪笑了笑,没说话。
“但是你应该不会想要办公室恋爱吧?”
许稚溪低头看着手机,乍听她这句话愣了下。
廖可可仍在说:“你要是能接受办公室恋爱,就不会和公司男同事那么避嫌了。”
许稚溪把手机收了起来:“不是故意避嫌,只是不喜欢就不打算给希望。”
廖可可抓住了重点,有些惊讶:“所以你能接受办公室恋爱?”
“也不是……”许稚溪不知道怎么解释,感觉越说越不对,干脆结束话题:“你问这些做什么?好好看路,差不多到餐厅了。”
问问怎么了?
廖可可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刚好餐厅就在前面路口,她只好收起疑惑,专心开车。
聚餐地点定在市区的一家高档私厨餐厅,环境好,消费高,还配备着娱乐设施,饭后可以唱歌。
包厢在三楼,许稚溪和廖可可在服务员的带路下径直穿过大堂,前往电梯厅。
电梯门打开,许稚溪刚要进去,余光注意到不远处的电梯门也刚好打开,走出来两道高大的男士身影。
身穿餐厅制服、看起来像是酒店管理层的工作人员恭敬地站在一侧等候,等两人出了电梯,便也在身后跟上。
同样外貌出众的两人,许稚溪却只注意到那位神色寡淡的男人。灯光明亮,映出他深邃的侧脸轮廓,眉眼在光线下透出清冷的颜色,他薄唇抿着,目视前方,听着身侧同样气质尊贵的男人说话,偶尔点头表示认同。
许稚溪站着不动,眉头轻皱。
“小姐?”身侧的服务员喊了一声。
廖可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只看见已经走远的两道模糊男士背影,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疑惑地问:“怎么了?你认识呀?”
许稚溪摇摇头:“我看错了。”
廖可可将信将疑,倒也没多问。
2. 第2章
三月,夜色微凉。
餐厅外久候的司机亓牧,见两人出来,原本倚着车门的身子退开,笔直地站正。
酒店经理战战兢兢地把两座大佛送到门口,整根神经都是紧绷的,张口前都在大脑里演练了几遍说辞才刚出声:“傅总,今天实在招待不周,没有提前……”
傅成泽抬手打断他的话。
酒店经理立马噤声。
傅成泽站定,转头看向身旁沉默寡言的男人。暮色下,他英俊的五官情绪难辨:“你不用有压力。这事本就和你没多大关系,即便最后你不愿意帮忙,我也接受。”
宋璟嗓音平淡:“你也可以放心,我没那么强的道德感。”
“……”
“没事我先走了。”
傅成泽:“才见几分钟就走,怎么?急着去见你的那位小女朋友。”
宋璟蹙眉,俊美的脸透着清冷。
傅成泽轻笑:“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你堵上Hz所有人的嘴,也有的是人能顺藤摸瓜发现你的身份。”
只不过是不敢宣之于口罢了。
宋氏唯一继承人,自小便在万众瞩目与家族厚望中长大,谁不想打探结识。
去国外学习前,他就已经在逐步接手家族事务,回国后力排众议入主家族核心产业,并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在董事会站稳了脚跟,让诸位老董事心悦诚服。
虽然年轻,有这样的光环加身,再想低调也会为人所知。
更何况他金尊玉贵的大少爷不做,隐姓埋名跑来赫兹这么个广告公司当个副客户总监,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知道是因为一个小姑娘的时候,傅成泽都大吃了一惊。
谁不知道宋氏的继承人冷心冷情,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一心只顾家族企业,属于永不下凡尘的谪仙。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小姑娘跑去小公司上班,玩什么角色扮演的游戏,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傅成泽绝对不会信。
“你别玩上头了。”傅成泽提醒了一句。
宋璟神色很淡:“你傅成泽是真爱,怎么我便是玩?”
傅成泽蹙眉:“难不成你还动真格?”
宋璟:“走了。”
身后的傅成泽还在琢磨他的话,宋璟已经上车。亓牧朝傅成泽颔了颔首示意,随即绕过车头往驾驶位方向。
车子驶离餐厅,逐渐消失在傅成泽的视线中。
酒店经理暗暗咂舌,虽然他不知道宋璟的身份,却十分清楚傅成泽背后的傅家有多庞大。
能让傅成泽都礼让三分的人,自然不能小觑。
他们小小餐厅,能接到这样两位大佬亲临,实在蓬荜生辉。
…
车子行驶了几分钟,亓牧通过后视镜看向后座闭目养神的宋璟,斟酌着开口:“老板,许小姐也来了这家餐厅。”
宋璟睁眼:“什么时候?”
“许小姐是来参加项目组庆功宴的,就在您出来的时候,她刚到。”
宋璟眉心微动,不确定许稚溪刚才有没有看见他。
沉默了片刻,他掏出手机。上面赫然有许稚溪的消息,就在几分钟前发的。
溪溪:[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或许是试探。
宋璟思忖着回复:[想我了么?]
许稚溪深陷饭局里脱不开身,自然也没时间去看手机。她平常就很少出来活动,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工作之外却从不利用这张脸进行社交,只知道宅家,今晚难得有机会和她一起出来吃饭喝酒,大家自然不会放过。
许稚溪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她酒量不好,喝了两杯有点上头,在边上醒酒喝汤,已经忘了自己给宋璟发消息的目的,顺着话茬回复“不想”两个字。
后面加了个气鼓鼓的表情包。
宋璟:[你喝酒了?]
许稚溪摸了摸发热的脸庞,回复:[一点点。]
宋璟:[一会儿我送你回家。]
许稚溪睁大眼睛,下意识往四周看,确定同事们都忙于喝酒,无暇顾她,这才敢继续回复。
许稚溪:[不用了,这边结束都不知道几点了。我打车回去就好。]
宋璟知道她会这么说,也不同她争辩:[结束发我消息,我帮你打车。]
这个可以接受。
许稚溪点点头,回复:[好。]
廖可可过来抓她喝酒,许稚溪立马把手机收了起来,回到酒桌上的时候又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宋璟说过来接她,那不就是说他已经出差回来了的意思。
那么坦然?
所以他不是故意不告诉她已经回来了的事吧。
许稚溪来不及多想,同事一个两个来找她说话喝酒,她就连分心都难,自然就把宋璟抛之脑后了。
但这个人仿佛自带隐形光环,就算她忘记了,总有人会突然提起他的名字。
“小安姐。”廖可可眨了眨眼,捧着酒杯问:“你们部门最近是很忙吗?”
小安疑惑看她:“怎么这么说?”
廖可可刚要开口,旁边有位Copy老师笑着说:“哎呀小安,你没听出来啊,可可的意思是说,最近怎么都见不着咱们的大帅哥Gene了。”
Gene是宋璟的英文名,在赫兹同事们都这么称呼。
在公司,宋璟虽然属于小leader,但大家私底下并没有那么严苛的上下属观念,都是以名字相称,亦或是“xx哥”“xx姐”,再不济取个绰号,不容易产生太大距离感。
廖可可被说的不好意思,默默闭嘴了。她就是好奇一问,没其他想法,被人如此直白地捅破,到底是脸皮薄。
但这个话题一旦开闸,就很难收住,几位女同事陆续加入进来。
许稚溪原本有了醉意,听大家聊起宋璟,不由清咳了声,感觉人都清醒起来。
“话说,Gene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有同事猜测,“不过他既然是刚回国就被公司挖过来的人才,家里情况应该不差吧。”
毕竟,不是每个家庭都有钱送自己孩子出国镀金。
小安调侃了一句:“打听人家的家庭情况做什么?你要嫁给他吗?”
起头的女同事羞窘地反驳:“我想嫁,人家也不喜欢我这款啊。”余光瞥到安静在一旁醒酒的许稚溪,同事立马把人扯了进来:“Gene怎么着也只会喜欢像稚溪这样的吧!”
许稚溪竖着耳朵默默听大家八卦,乍听见这句话,刚入口的水就把自己呛了下。
众人下意识看向许稚溪。
明亮灯光下,许稚溪白净的脸颊透出微微的粉,宛如半熟了的水蜜桃,清丽娇美。纤长而卷的睫毛下,鼻梁挺俏,唇瓣饱满红润。低马尾经过一天的折腾松散了些许,反而给她内敛的美添了几分慵懒的妩媚。
许稚溪确实很漂亮。
不然也不会把俪纪的太子爷迷得神魂颠倒,日日来公司楼下苦等佳人。
这么看,Gene和许稚溪还是蛮相配的。
廖可可离许稚溪最近,开玩笑地说:“对呀小溪,我记得Gene老师挺照顾你的。既然你不介意办公室恋情,怎么不考虑考虑Gene?”
许稚溪稳住情绪:“这是我想考虑就能考虑的吗?”
廖可可见她表情太认真,自然没了打趣下去的欲望:“也是。公司那么多对他暗送秋波的女同事,两个月了,他还是那张扑克脸,无欲无求得像个和尚,怕是完全对女人不感兴趣。”
许稚溪唇瓣动了动,试图说些什么:“也不至于……”
不说是不是无欲无求得像个和尚,起码扑克脸并不准确。入职以来,他明明帮了她很多,从不摆领导架子,温柔又细心。如果不是他暗中相助,她也不会那么快成长,现在说不定也不会提前转正。
许稚溪反驳的声音太小,廖可可没听见,转头继续和其他同事八卦去了。
饭局进行到十一点,许稚溪硬是撑到有同事提前离开,她也才好借故提前离席。
廖可可酒量好,喝到现在还算清醒,于是送许稚溪出来等车。
宋璟已经把车牌号发她微信,她对照着看了看,发现车子已经停在餐厅门口,便朝廖可可挥手告别。
亓牧从驾驶位下来,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您好。”
许稚溪有些醉了,看他一眼:“你好……”
廖可可看着她上车后,目光就移到了司机身上,感觉这司机似乎气质过于独特了些。
正当她胡思乱想,亓牧朝她颔了颔首。
廖可可赶紧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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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示意。心想,现在网约车司机的气质都这么出众了么。
许稚溪摇下车窗:“你快进去了,外面冷。”
廖可可思绪被打乱,看向许稚溪:“知道了。那你回家早点睡觉,明天见。”
“明天见。”
亓牧坐上驾驶位后,等许稚溪系好安全带才发动引擎,全程彬彬有礼。
为了显示专业,他还问了句:“小姐,您的手机尾号是?”
许稚溪抱着包窝在后座,脑袋有些重,晕乎乎地报了手机尾号。
亓牧:“好的。”
宋璟发来消息问她有没有上车,许稚溪揉了揉酸涩的眉心,艰难地回复了消息。
“旁边有毛毯,您冷了可以盖上。”开着车的亓牧突然温声提醒,“扶手箱还有未开封的水,您渴了可以喝。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尽量为您解决。”
许稚溪扭头,果然看见了薄绒毯子,以及两瓶矿泉水。
宋璟这是给她叫专车了吗?
服务态度这么好。
心中闪过疑惑,许稚溪却没细想,酒意上头便靠着车门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直到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她才悠悠转醒。
这是她父亲千挑万选给她定的小区,上班通勤方便,租了两室一厅,一个人住绰绰有余。最主要的是安保好。许稚溪从小因为相貌出众,身边良莠不齐的追求者不断,加上在上个公司发生的事情,让许爸更加担心,因此在许稚溪找到新工作后,暗地租下这房子,来了个先斩后奏,让许稚溪不得不乖乖听话搬家。
已经交了一年的房租,许稚溪没办法,也就安心住下了。
刚好这边环境好,隔音效果也不错,客厅外面还有个小阳台,很适合她备考,不用专门跑去图书馆。
夜色朦胧,凌晨的天暗沉阴冷。
许稚溪拢了拢外套,和亓牧道了声“谢谢”,带上自己的东西刚要伸手开门,车门突然就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许稚溪下意识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逆光而立的颀长身影。他背后是路灯,光晕围绕周身,简单的休闲衣都被镀上了一层银辉,半隐在昏暗处的深邃五官透着柔和,眉眼清隽,英俊得仿若画中人。
许稚溪始终认为,当时的她应该多少有被这张脸蛊惑的成分,才稀里糊涂地答应和他在一起。
半个月过去了,她依然有种不真实感。
宋璟虽然和自己同属一个公司,可她总觉得两人之间有着某种跨越不过去的鸿沟。不同于公司里的其他人,他举手投足分外赏心悦目,谈吐学识无可挑剔,他气质特别到,甚至让她觉得小小赫兹完全匹配不上他。
这样出众的一个人,怎么会只是赫兹的小领导呢?
每当她浮现这种念头,抬眼看见宋璟对自己细致入微的体贴,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或者说,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宋璟拉开车门,见女孩望着自己出神的模样,唇角微微扬起,伸手轻敲了她脑袋一下:“你男朋友有这么好看么?”
许稚溪倏然回神,抬手捂着被敲的脑袋,面颊微热:“我……”
“还不下来?”宋璟朝她伸手。
许稚溪脑袋还有些晕,把手里的包递给他。宋璟接过包,另一只手挡着门框,以免她撞到。
结果门框是没撞到,反在平地踉跄了两下。
好在宋璟眼疾手快,迅速扣住她手臂,把人拉了回来。
许稚溪晕乎乎的,半个身子顺力道摔进他怀里,被冷风吹了两下的脸颊愈发热了。
“醉了?”
宋璟蹙眉,大手将人揽紧。
周身属于他的气息扑鼻而来,许稚溪才恍惚中反应过来什么,心头紧了紧,垂着眼眸退出他怀里,身子却蓦地一轻,男人伸手揽过她腰身,将她稳稳打横抱了起来。
许稚溪猝不及防,连忙伸手环住他肩头,心跳有些快:“……你干什么?”
“怕你再摔了。”
他大步往前走。
许稚溪不是很习惯这样的亲昵,他们确定关系半个多月以来,有过几次牵手和拥抱,再进一步就再也没有。
特别是这次他出差,两人有一个星期没见面了,她莫名觉得生疏了几分。
不像手机上聊天那么坦然。
3. 第3章
乘坐电梯直达十二楼,宋璟把人抱到家门前放下。
许稚溪的门是六位数的密码锁,他并不清楚密码。
然而某个微醺的女人却忘了这茬,双脚落地后,顺势靠上墙,仰起脑袋看他:“累了吗?”
她以为宋璟是抱她抱累了,中途休息。
宋璟花了几秒才明白她的意思,望着她失焦的双眼,低沉嗓音含了几分促狭的笑意:“要我抱着你开门,嗯?”
开门?
许稚溪像是终于想起什么,转过头,见到了门上的密码锁。
身旁男人的嗓音还在继续:“还是说,女朋友终于打算把家里密码告诉男朋友了,以后也好让我一口气把你抱进家里。”
许稚溪懊恼地闭了闭眼,也不说话,起身过去输密码。
然而酒劲上头,输密码不是很成功,尝试了两次都失败。身后传来男人极轻的笑声,许稚溪捂了捂发烫的脸,忽然很想把人赶走。
好在第三次终于成功了。
许稚溪推开门走进家里,开了灯,坐在玄关处换鞋。换好鞋,突然发现身后的人没跟进来。
她疑惑地抬头,看见他站在门外不动。
“早点休息。”他把手里的包递给她。
许稚溪怔怔接过包,喝了酒思考慢半拍:“你不进来吗?”
宋璟眼眸的笑意逐渐消散,望着她的目光神色浓郁:“嗯?”
以为他没听清,许稚溪又说了一遍:“你站在门口做什么,不进来吗?”
“真让我进去?”
许稚溪目光里露出不解。
“这么晚了让我进去,可不是只喝一杯茶了。”
许稚溪突然反应过来了,面颊发热:“我让你喝水。”
话落,她转身往里走。
酒劲一直退不下去,许稚溪给自己接了杯温水解酒,听到身后的关门声,以为他走了,心里忽然就有点空落落的。
从她入职赫兹以来,身边就有宋璟的存在。
在一起后虽然不像其他情侣那样亲密,甚至有时候会让她觉得谈恋爱只是场梦,但她也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比起高潮跌宕起伏的八点档豪门狗血爱情剧,她还是喜欢这样细水长流的感情。
遇见宋璟后,更是坚定了这样的想法。
有钱人或许有情,但她没那个勇气去碰这种概率。
作为普通人,还是考公翻身吧。
“一个星期没见了,不打算抱抱你男朋友?”
身后忽地响起男人低沉含笑的嗓音,许稚溪怔住,刚想转身,就被一双强健有力的手臂从背后圈住,将她揽入怀中。
温热的胸膛贴着她后背,热度缓缓蔓延,感觉几乎要将她烧化了。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空气仿佛都在凝滞升温,许稚溪莫名有些紧张起来,不止因为孤男寡女,还因为他刚才说的那番话。
“今天怎么喝酒了?”他说话的时候呼吸喷洒在她颈边,撩得那片肌肤很热,很痒。
许稚溪心跳加速,不由缩了缩身子,推他的手臂:“我想去洗漱了。”
他没动作,反问:“酒醒了?”
许稚溪反驳:“我又没醉。”
“嗯,没醉。”
他这话听起来更像纵容,许稚溪心头越发恼了,难得正经喊他名字:“宋璟,你放开。”
宋璟低笑,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出来竟莫名动听。
但他并没有完全把人松开,而是扶着她的肩头,让她转向自己,宽大手掌顺势抚上她的后脑勺,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重新把人按进怀里。
这会儿是面对面拥抱,可以清晰的感受彼此的温度和心跳,倒是让许稚溪没那么紧张了,还有了几分温存。
宋璟其实话很少,在公司里经常顶着张面无表情的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按同事的话来说就是扑克脸。
但你和他交谈时又会发现,他很注重礼节。只不过这种礼节充斥着疏离。
或许是有段时间没见了,许稚溪觉得他今天的话格外多,也很爱笑。
为什么呢?
因为终于见面了高兴,还是工作顺利,心中畅意。
几分钟后,宋璟松开她,看着她垂眸不好意思的模样,嗓音低低的:“下次还敢大半夜放我进来么?”
“为什么不敢。”许稚溪直视他的目光,心中紧张,但醉酒壮人胆:“我让我男朋友进屋,又不是男小三见不得人。”
宋璟眯了眯眼。
视线里是女孩白净的脸,许是喝酒的缘故,面颊比往日里红润。
胆子也更大了。
许稚溪被他盯得心跳都乱了,忍不住错开视线:“你……”
一个音节才刚发出,男人温热的呼吸骤然逼近,许稚溪心口一紧,后面的话噎在喉间,手指无意识地揪紧衣服。
就在他的唇离自己只有两指距离时,许稚溪到底是受不住,猛地将他推开。
“我……我去洗漱了。”
许稚溪转身要跑,手腕被人攥住,又被迫转了回来。
再度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许稚溪眼眸微闪,咬了咬唇:“我要去洗漱了。”
他把人拉到身前,隔着顶多一个拳头的距离,低头看她泛红的脸庞,嗓音低哑:“什么时候能亲?”
许稚溪没料到他说话如此直白,脑袋蓦地发热,下意识挣脱他的手,没成功。于是半晌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憋出几个不痛不痒的字:“不知道。”
“嗯?”他轻笑,“这是打算饿死你男朋友。”
“……”
“可以给个期限么?”
这种事情,怎么给期限?
许稚溪严重怀疑他拿自己寻开心。又尝试挣脱了一下,这次他没用力,她轻易就将自己的手解救了出来。
“给不了。”她立马后退一步,并迅速转身离开,声音里多出几分“义愤填膺”的意味。
看着女孩急匆匆逃进浴室,宋璟笑了下,轻捻指腹,那上头似乎还隐隐残留着属于她的体温和清香。
来电铃声倏地响起。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旋即敛了笑意,转身走向阳台。
…
因为喝了酒,许稚溪洗澡便慢了很多,差不多一个小时才从浴室出来,那点醉意也在洗漱中消散了。
客厅很安静,许稚溪想着宋璟应该走了,却发现他靠着沙发睡了过去。
客厅开着主灯,宋璟那张英俊的面容浸在明亮光晕里,他微微低着头,被光线勾勒出清晰的五官轮廓。眉骨深邃,鼻梁高挺,闭着眼睛让人看不出情绪,周身却萦绕淡淡的清冷衿贵感。
他真的很特别。
不止是因为长相。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但他浑然天成的优雅气度很难不引人注意。
两个月前他空降赫兹客户部的时候,各部门的单身女同事在群里疯传他的照片,扬言以后难搞的女客户都让他去接待,准保事半功倍。
面对这样“伟大”的一张脸,就是火气再大的女客户,也得气消几分。
然而这样的想法不过几天便不攻自破,这位新任副总监,面上清冷,心也似乎更冷更硬,不仅对公司合伙人姜总的示好反应平淡,除了工作,旁人连话都很难和他搭上几句。于是大家又觉得,让他对着客户虚与委蛇,还不如让他去地窖搬冰。
原本那些蠢蠢欲动的单身妹子们,并不想热脸贴冷屁股,知道这么个情况后,渐渐也就没心思了,顶多偶尔八卦几句。
要是让公司里的人知道宋璟不仅主动追求的她,还追成功了,许稚溪简直不敢想象会弄出多大动静。
她暗暗压下心头的思绪,本想直接把宋璟喊醒,又考虑到他刚出差回来肯定很累,不是很忍心,于是折返回卧室,拿了条毯子轻轻盖在他身上。
生怕他半夜醒来看不清环境,许稚溪给他留了盏台灯,又往台灯下压了张纸条,嘱咐他醒了去次卧休息。
做完这些,她才放心回卧室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因为外面有一个宋璟坐镇,许稚溪几乎沾床就睡着了,第二天又在闹钟的声音中准时醒来。
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挣扎了几分钟,许稚溪猛然想起客厅里的宋璟,连忙起身。
随手抓了件外套披上,许稚溪走出卧室。
客厅空无一人,她又去敲次卧的门。
等了片刻,没有人回应。许稚溪迟疑着推开门。发现室内整洁如初,半点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已经走了?
是昨晚就离开了?还是今早才走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喝酒的缘故,许稚溪心头浮起一丝恍惚,竟莫名有种做了一场梦的感觉。家里整洁干净得让她怀疑,昨晚宋璟到底有没有来过。
然而这个错觉,在她再次路过客厅时,便消散了。
餐区的长桌上,摆放着几样早点,蒸腾着细微的热气,显然是刚布置好没多久。
三明治、水煮白蛋、温热的豆浆和牛奶,还有切得齐整的猕猴桃。
这么丰富。
许稚溪拿出手机,发现上面有宋璟几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宋璟:[早餐在桌上,别忘了吃。]
许稚溪目光扫过桌上丰盛的早餐,随手拍了张照片发过去,回复道:[这么多。你吃了吗?]
宋璟:[饿着走的。]
许稚溪:[那你怎么不吃了再走?]
宋璟:[我哪天不是饿着走的?]
哪里就让他次次饿着走了?
许稚溪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敲着反驳的话,却在某个念头闪入脑海的瞬间,脸颊倏地一热。她抿了抿唇,删掉对话框里打好的字,重新输入:[流氓。]
他应该在忙,没再回复了。
许稚溪摸了摸脸颊,用这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然后点进某新闻APP播放新闻。作为一名还算合格的考公人,不忘在洗漱的时候听几则新闻。
公司里除了宋璟,暂时没有其他人知道自己在备考,许稚溪也并不打算让他们知道,因此从不在公司学习,能挤出的学习时间都是下班后。
吃好早餐,许稚溪赶去公司。
昨晚喝酒到凌晨,今天大家的精神气都不怎么好,连连打哈欠,好在并没有什么重要项目,可以适当摸鱼。
许稚溪敲完文案已经中午,廖可可过来问她一会儿去吃什么,许稚溪也不知道,就让她全权决定了。
“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轻食店,我看着环境不错。”廖可可点着手机,查看门店信息,然后拿给许稚溪也瞅几眼:“要不我们去这家吃吧,你觉得怎么样?”
许稚溪看了看,觉得还不错:“好。”
廖可可摸了摸自己腰身,唉声叹气:“最近我都胖了几斤,看来得控制饮食了,以后午饭都吃轻食吧。”
许稚溪看向她纤细腰肢:“你很瘦了。”
“你要陪我吗?”
“……”
“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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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廖可可看着她纤薄的背,虽然清瘦但很有美感,“你就这样刚刚好,再瘦就不健康了。”
许稚溪笑了笑,低头看向手机。
刚才发完朋友圈后她就没再看手机了,已经有不少人给她点赞,并留下几句评论,其中最扎眼的当属王梓。
王梓:怎么吃这么少?难怪你这么瘦。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吃更好的。
许稚溪不由按了按眉心,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怎么会忘了把这人屏蔽掉。
犹豫再三,她干脆删了这条朋友圈。
廖可可没注意到许稚溪的异样,翻看着群消息,抬头朝她挤眉弄眼:“小溪,你听说了吗?Gene老师出差回来了。”
许稚溪当然知道,而且还知道昨晚他们去的餐厅,宋璟也去了。
只是不知道他去做什么。
可能是朋友攒局,也可能是和客户谈生意。看着昨晚两人的相处状态,许稚溪觉得更像前者。
廖可可:“我有时候觉得Gene比他们部门AD还忙,还要更有气场。”
许稚溪收起手机,笑了笑:“每个人性格不一样。而且,我们做广告的不都一直这么忙。”
“也对。”廖可可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可怜唧唧地道:“算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快走吧,要饿死了。”
许稚溪起身,刚要说“好”,手机忽地进来一通电话。
是客户部的Vicky。
看到她的来电,许稚溪下意识以为那王梓又来了。
许稚溪和廖可可示意了下,深吸口气,接通电话:“Vicky姐。”
“现在来T3会议室。”
要开会?
许稚溪愣了下。
回应慢了几秒,那端便皱眉问:“不方便吗?”
许稚溪起身,快速收拾桌面,把所需要的会议材料塞进帆布包里:“方便的,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许稚溪急匆匆跑去会议室,完全忘了身侧等着她去吃饭的廖可可。跑到门口才忽然反应过来,转头,迅速说了一句:“抱歉可可,我去开会了。你先去吃饭,不用管我。”
廖可可:“……”
全公司是不是就她最闲了。
…
会议室就在楼下,许稚溪没坐电梯,直接从楼梯下去。等她赶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其他人也正陆续推门进来。
是原本定于明天的脑暴会议,因为发生了变故,才临时改时间。
这次项目是继俪纪之后,公司新接的一个老牌国产美妆品牌——恒美,虽有品牌底蕴支撑,近几年被层出不穷的新锐产品和海外小众品牌冲击后,已经慢慢淡出大众的视野,难以为继。
直到前段时间,一位美妆网红博主对该品牌的测评视频意外爆红,不少网友慕名而来,这个沉寂多年的老品牌也借此重新翻红。
然而没有清晰正向的品牌引导,只要有点质疑声,网友很容易随波逐流,加上竞争对手的暗中推波助澜,这次翻红反而会成为刺中品牌的利刃。眼下社交媒体上已经冒出不少负面声音,不仅影响产品销量,也严重影响了品牌形象。
品牌方自然是坐不住了,两边紧急沟通后,项目组这才把原定明天早上的策略脑暴会提前到了今天。
人差不多都到齐了,Vicky清了清嗓正要说话,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动静,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许稚溪忙着看刚打印出来的Brief,即创意简报,没太注意是谁进来,直到察觉会议室的空气倏然凝滞,清晰而有力的脚步声传入耳中,她才疑惑地抬起脑袋,宋璟那张英俊的脸随即映入眼帘。
他穿着灰色衬衫,下摆规整地被收进长裤内,身形挺拔如松。目光只不过浅淡地扫过在座的众人,一股无形的压力便悄然弥漫开来。
即便是公司大老板,都没有给过大家如此强烈的气场,一个年纪轻轻的小领导,不至于给人这样的感受才是。
许稚溪仅仅看了眼,便立马移开了视线,生怕被人发现端倪。
Vicky显然没料到宋璟会过来,连忙从椅子上起身:“Gene,您怎么……”
宋璟抬手示意她不用拘束,嗓音沉静平稳:“我刚好空出半小时,随便过来听听。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
说是随便过来听听,他真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但让人不用在意,这怎么可能。
许稚溪不明白宋璟突然过来做什么,大部分时间他不是在办公室,要么就是在出差,算是公司里最难接触的副总监了。
如果不是他率先对自己抛出“橄榄枝”,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主动接近。
忍不住朝他的方向看去,恰好撞上男人深潭般的眼眸,不同于昨晚的温柔,多出几分淡漠和清冷,许稚溪手心一紧,抿了抿唇,不动神色地避开。
Vicky作为资深AM,经验丰富,短暂的讶异过后,她转头看向创意负责人,发现对方一副早知道宋璟会出现模样,便知道两人早就打好招呼了。
宋璟并不负责这个项目,但拥有的人脉资源却是最顶的,今天出席这场会议,自然事出有因。
她收回视线,立刻调整到专业状态,先迅速过了一遍项目背景和品牌危机,然后简明扼要地道:“时间紧迫,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止血,必须迅速平息负面舆情蔓延。其次,按照品牌方的要求,给品牌打造出一个清晰、正向,符合当下主流审美的品牌定位,以及可迅速落地的传播路径。”
4. 第4章
这次项目并不算难。
恒美有品牌底蕴支撑,产品也有特色,只要定位准确,不会花费太长时间。现在主要的问题是时间紧迫,会比较忙碌。
会议结束后,许稚溪已经很饿了。
等几位上司和同事陆续出去后,许稚溪拎起帆布包,也跟着出去。
宋璟中途便离场了,并没有全程都在会议室。
说了是随便听听,几位老师发言他确实都不出声,只安静坐在一边旁听。
许稚溪最后一个出来,感觉浑身的力气的都消散了。
走廊里很安静,她特意等着这趟电梯的同事们上去了,这才过去重新按电梯。
来公司已经有段时间,或许是因为在备考公务员的原因,知道自己不会在这里待太久,以至于她对维护同事关系都很淡,除了廖可可算得上朋友,其他就是普通同事关系。
她也向来秉持,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人际关系。
电梯缓缓上升,最终在她这层停下。门打开,许稚溪迈步正要踏入,目光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深邃瞳眸,不由怔住。
“不进来?”仅仅迟疑了两秒,一道不耐烦的女音便响起,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说话的是公司合伙人姜令媛,大家都称呼其姜总。她在赫兹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除了客户,几乎不给任何人好脸色,就连大老板都要礼让三分。
底下员工,很少有不怵她的。
此刻她站在宋璟身侧,踩着高跟鞋只矮他半个头,一身干练职业装,齐肩短发,精致的妆容勾勒出清晰的五官线条,不笑的时候,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
这时候,许稚溪忽然就有点后悔,没坐刚才那趟电梯了。
电梯里的空间很足,许稚溪进去后却莫名觉得空气都稀薄了,逼仄得让人不知如何动弹。
“姜总,”许稚溪扬起笑,怀里抱着帆布包,恭恭敬敬地朝两人打了声招呼:“Gene老师,中午好。”
这女人班前班后两副面孔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宋璟早已见怪不怪。他不动声色地顺应着她的“表演”,只淡淡嗯了一声。
许稚溪暗自吸了口气,犹豫着要往哪里站。
姜令媛本想让出位置,让好许稚溪站到他们身后,却见宋璟已经自然地将自己旁边的位置空了出来。
而那小姑娘按下楼层,颔首致了意,竟也就顺势站过去了。
眼下宋璟站在中间。
“姜总,您刚说什么?”宋璟余光从许稚溪身上移开,看向另一侧的姜令媛,眸底的柔意也逐渐消散。
姜令媛不悦的情绪不过一瞬,倒没揪着这点小事,淡淡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听说你刚才去了恒美项目的会议,有些意外。”
宋璟并不负责这个项目,平常也甚少和其他组的同事有交集,今天突然这么过去,客户部那边已经有人议论,猜测他是不是要接管这个组。
但她知道,这并不可能。
宋璟并屑于在赫兹获得什么实权。
许稚溪站在宋璟身侧,清瘦的身子刚好能被他高大的身影遮挡住,避免了她直接面对姜令媛。
听到姜令媛的话,她低垂的眉眼动了动,抬起眼帘。
视线中是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闻言,他并没有过多表情,腔调平淡:“恒美的项目后续阶段会涉及KOL合作,我需要提前评估方向,确保资源到位。”
许稚溪愣了愣,显然没料到是这个原因。
所以他刚才出现在会议上并非心血来潮,而是因为项目后续的关键环节需要他签字,他才特意过来把关。
更不是为了私心看她一眼。
想到自己有过这样“自恋”的揣测,许稚溪面颊不由一热。
可是……他不是才从国外回来吗?
手上的KOL资源能有其他AAD雄厚吗?怎么就让他负责了?
这个问题只不过在她脑海中闪过半秒,一道“啪”的声响,彻底把她的思绪打乱。是她的帆布包没整理好,里面的充电宝滑了出来,摔在地上。
电梯里的气氛也跟着被干扰,许稚溪余光注意到姜令媛皱起眉头,不由兀自懊恼,连忙蹲下身去捡,指尖却碰上男人修长微凉的大手。
宋璟先她一步,把东西拾了起来。
她怔住,条件反射地收回手。
宋璟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刻意避嫌,眼中闪过笑意,把充电宝递过去:“看看有没有坏。”
“谢谢您,应该不会坏的。”她接过充电宝,甚至都不敢再对上姜令媛的目光,总觉得那端的脾气都快压不住了。
同事间都在传,姜总对宋璟有意。
不然从来不给任何人好脸色的姜总,竟然对一个新来的副总监客客气气,甚至于主动示好,于是大家私底下一致认为,姜总就是对宋璟有意思。
只不过许稚溪一直当是造谣,现在却有些动摇了。
不然,宋璟的就帮她捡个东西,姜令媛怎么就皱那么深眉。
这段小插曲后,电梯刚好抵达部门楼层,许稚溪心想终于解脱了,却见原本应该去往二十几楼的姜令媛和宋璟打了声招呼,然后看向许稚溪,嗓音透着威严:“要回部门?一起。”
话落,姜令媛就率先下了电梯。
许稚溪硬着头皮要跟上,手腕忽地一紧,被身侧的男人紧紧扣住。
她被吓了一跳,连忙环视四周,生怕被人看见,压低声音:“你干嘛?”
宋璟很坦然:“下班去家里吃饭?”
许稚溪挣脱不开他的手,又怕被同事撞见,涨红着一张脸,急切应道:“好。”
得到满意的答案,他便放手了。
而许稚溪得到自由后,连忙去追姜令媛的身影,完全没再多看宋璟一眼,像只拼命逃窜的兔子,没注意到他缓缓勾起的唇角。
…
许稚溪追过去的时候,姜令媛已经走过拐角,看见她的背影,不由松了口气,慢下脚步。
察觉许稚溪才跟上来,姜令媛眉眼间的不满更甚,停下步子,身后的许稚溪自然也跟着站定。
姜令媛转过身,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带着审视:“新来的文案?”
许稚溪点头,还算镇定自若:“是的,您叫我小许就……”
“刚转正?”她显然并不打算听许稚溪自我介绍。
许稚溪只好又点头。
姜令媛一只手插进上衣口袋里,视线再次落在她脸上。
今天许稚溪没化妆,只上了点防晒和散粉,本就白皙的面颊愈发清透莹润,因为刚才太着急,还染上了些许粉嫩的颜色,温软中透出莫名的妩媚。
高挽的丸子头,露出纤细修长的脖颈,羊脂玉般的皮肤,在楼道的光线下明媚生辉。
确实有些姿色。
新来的几位实习生中,转正的只有许稚溪,而且还是提前转正,加上出众的样貌,她自然有些印象。
许稚溪即便再怎么镇定自若,被大领导一直这么盯着看,多多少少还是会觉得不自在,于是主动开口询问:“姜总,是有什么吩咐吗?”
“你来赫兹有段时间了,应该清楚公司同事之间相处比较随意,没那么讲究。”姜令媛话虽然这么说,言语间却是不容置喙的领导模样。
“我不管其他公司的同事间怎么样,作为赫兹的一份子,即便同事间再随意,领导再亲和,也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不是什么人都是自己能伸手去够的跳板,明白吗?”
许稚溪不明所以,但也只能点头,说自己明白了。
姜令媛见她还算乖觉,语气难得缓和下来,边走边说:“实习期间,Gene帮你不少,你称一句老师不为过,理应敬重,随意不要过了头。”
姜令媛以前是从AE做起来,后来还去过本土公关,十几年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自然能看出宋璟的身份不俗。
她心中有猜测,只是没办法证实。
要真是那位,像许稚溪这样的小小文案,穷其一生都不一定能遇到,要是意外得罪了人家,他们公司可承受不起。
来到创意部,姜令媛去了总监办公室谈公事,许稚溪则一路回到自己的工位,还在回味刚才那番话的深意。
她不是很明白,姜令媛和她说这番话的用意是什么,是以为她想勾引宋璟,还是认为她想通过宋璟获得资源?
而且,姜令媛竟然知道宋璟在她实习期间帮助过她的事。
像他们这样的领导层,也会关注这点小事?
即便宋璟这个副总监再优秀,有多受公司器重,公司里还有那么多才华横溢的副总监,有必要因为她和宋璟走得近了些就专门过来提醒吗?
不会……姜总真的喜欢宋璟吧?
那她俩是情敌?
脑海里不禁闪过这个念头,许稚溪倒把自己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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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荒唐了。
…
晚上七点,许稚溪结束工作。
回家路上她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宋璟说要来家里吃饭,那究竟是来她家里吃饭,还是去他那儿?
掏出手机想问清楚,发现对方早就给她发了消息,让她下班早点回家。
所以是去她家里吃饭。
不过也只能是来她这里了,她昨晚耽搁下不少学习计划,今晚肯定是要补回来,哪里有空去他家里吃饭。
想到这里,许稚溪忽然怔住。
这男人不会是故意的吧?故意在她着急的情况下说去家里吃饭,让她没办法思考,只有同意的份儿。
不然,发个消息不就好了。
怕被拒绝?
许稚溪还真有可能拒绝,毕竟她要忙着回去学习,被他这样一来,她就没有拒绝的机会了。
太阴险了。
许稚溪抿了抿唇,想着两人本就没有多少恋爱时间,到底是没计较宋璟“算计”自己的事,想想也就过了。
只不过家里许久不做菜,除了速冻食品,冰箱里已经没什么食材,她只好用手机逛着生鲜菜场超市。
这个点,她又要忙着上行测网课,实在没心情出门买菜。
逛来逛去,又不知道宋璟会做什么菜,想着一会儿让他自己挑好了,于是退出菜场,点进某日报APP看时评文章。
看着文章入了迷,没有注意周边的环境,等她要翻下一篇,车已经到小区门口。
许稚溪关掉手机,向司机道了声谢,开门下车。
小区入口需刷脸或刷卡才能通行。宋璟不是这里的业主,自然没有录入面部信息,也没办理门禁卡。许稚溪不想待会儿再麻烦,便拨了他的电话。
电话接通,她刚开口:“宋……”
“上来。”
啊?
许稚溪一怔。
上来哪里?
“我在家门口等你。”听筒里传来他低沉的嗓音,温柔得近乎耐心,“上来吧,外面冷。”
许稚溪下意识回头望向门卫室,怔怔应了声“好”,挂断电话。
丽林华庭算不上什么高档小区,在杭市众多楼盘中面积也不算大,却胜在环境清幽,安保不错。对于既无面部信息又无门禁卡的人员,门卫必须与业主确认无误后才会放行,杜绝任何“不明身份者”进入。
那宋璟……是怎么进去的?
这念头刚在脑海中闪过,许稚溪便想起自己带宋璟来过几次,以他那般出挑的气质,门卫记住这张脸,也不是不可能。
许稚溪走远后,门卫室里的亓牧不由松了口气。
刚才许稚溪突然回头,倒把他吓了一跳。
“到你了小亓,发什么呆呢?”门卫国志挥了挥手提醒道。
亓牧“嗯”了一声,收回心思,视线落回到棋盘。
志国看他走棋,随口问道:“小亓,你们老板这么有钱,怎么不帮许小姐把房子买下来。”
亓牧抬眸看他一眼。门卫室里的人只知道老板有钱,却并不清楚他老板是宋氏集团继承人,就连这片小区都属于宋氏名下。别说买,就是卖,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志国心里那点小九九,亓牧也很清楚。
左不过想哄着他劝说老板买下许小姐那栋房子,他也好从中抽点油水。
但志国毕竟不是房产销售,以至于漏洞百出。
亓牧无意点破,语气平淡:“我只是个助理,老板的心思我也不好过多干涉。”
另一位门卫隆叔坐下,语重心长:“我以前去过许小姐那栋房子,两室一厅精装修,坐北朝南,采光好,风水好,买下来也好过月月付房租。”
志国危言耸听地接话:“许小姐年轻漂亮,不赶紧买一栋房子拴住,过几年指不定就跟人家跑了。”
隆叔立刻附和:“对对对,我前几天还看见有个开豪车的富二代,追着许小姐来这边。那模样,可热情了。”
亓牧:“……”
想他堂堂宋氏继承人的首席助理,竟然沦落到深夜坐在小区门卫室下棋,还被两个披着门卫皮的人推销买房。
就算真想让他劝说老板买房,这两人也好歹喊个真中介过来。
老板再继续这样cosplay下去,有没有让这两位门卫顺利转行成房产中介他不清楚,他倒是有可能真成这里的门卫了。
5. 第5章
许稚溪刚走进电梯,手机倏地亮屏,她低眸看去,是发小高悦发来的几条消息。
高悦:[普天同庆!喜大普奔!]
高悦:[我辞职啦!]
许稚溪:“……”
这也是需要庆祝的事吗。
许稚溪刚要回复,那边又发来消息:[我要去创业,再也不做社畜了!]
许稚溪:[创业?你要创什么业?]
高悦是许稚溪从小到大的朋友,两人都是樟城人,只不过大学许稚溪考去了杭市,高悦则选择留在本地市里。
大学期间,高悦一直在一家美妆公司实习,毕业后顺利转正,薪资待遇都很不错,想来是已经攒了点钱,但也不至于转正没几个月就辞职吧?
平常聊天,也没听出她有离职的倾向,怎么就……
高悦风风火火发了通消息,随后就没了动静。许稚溪点进语音通话打算问清楚,还没来得及拨出去,电梯刚好停了下来。
电梯门移开,视野逐渐开阔,走廊上的灯光顺势挤入。
许稚溪从电梯出来,抬眸便看见在家门口长身玉立的男人,身上还是公司的那件灰色衬衫,袖口随意卷了几圈,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他两只手上各提了袋生鲜蔬菜,有些重,勒得他指节略微泛白。
视线触及许稚溪的身影,他目光里的寡淡消去,多了几分温度。
许稚溪收起手机,几步走过去,伸手去接袋子:“怎么买这么多……”
宋璟偏开手避开,将两个袋子并到一只手上,随即揽过她的肩头,目光看向房门:“去开门。”
许稚溪抬眸看他一眼,小声说了句“噢”,转头去输密码开门。
虽然已经是情侣,现在也不是上班时间,许稚溪有时候还是会把他当成领导。
没办法,谁让她找了个气场强大的男朋友。
宋璟跟在许稚溪身后进来,换了拖鞋,轻车熟路地走进厨房,自然到好似在自己家一般,半点儿不客气。
许稚溪看他进了厨房,在客厅放好包后,也跟了过去。此时宋璟正站在洗碗池前淘着米,动作娴熟,侧脸轮廓在光线下深邃分明,多了点人间烟火气息。
“需要我帮什么忙吗?”许稚溪站在门口没进去,生怕打乱他的节奏。虽然她会做菜,但都是三流水平,根本拿不出手,工作后也很少下厨,基本在外面吃了才回来,或者随便下点面条。
宋璟关了水龙头,转头。
女孩扶着门框站在门外,笑容腼腆安宁。穿着修身的V领针织衫,咖色,衬得她皮肤越发白皙如玉。
宋璟唇角微扬:“帮我系个围裙?”
许稚溪得了任务,立马进来:“好。”
家里只有一个许父特意为许稚溪挑选的围裙,粉色的猫咪图案。
因为是单亲家庭,他格外疼爱许稚溪,生怕女儿因为没有妈妈而难过,几乎把许稚溪当成了公主来宠护,送给她的东西都很少女心。
许稚溪敞开围裙,递给宋璟:“给你。”
宋璟刚把掏好的米沥干水分。闻言,他转过身来,微微俯身,目光落在她清丽的脸上:“帮我系一下。”
许稚溪愣了愣,注意到他潮湿的双手,也就没说什么,上前半步,把围裙套过他头颈。接着,双手小心翼翼地环过他腰身,帮他把绳子系上。
即便再注意,这样的姿势两人难免触碰,她整个身子像是投进了他的怀抱,周身都被他的气息所包围,清冽温热,令人不自觉心神紧绷。
头顶似乎还有他的呼吸掠过,丝丝缕缕撩拨着她的发丝。男人虽然没有任何动作,她还是不自觉屏住呼吸,心跳有些不受控制。
明明不过一分钟的小事,许稚溪却觉得时间变得格外缓慢,终于把围裙系好,她悄悄松了口气,立刻往后退开。
“好了。”
但对面的男人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眼底的笑意浅浅:“系个围裙,咱们溪溪就那么不好意思,以后要怎么办,嗯?”
什么以后?
许稚溪耳尖发热,不想和这个流氓讨论这种事,干脆装聋作哑:“我去上课了,你饭好了喊我。”
他好脾气地说:“一小时左右喊你。”
从厨房出来,许稚溪去卫生间洗了个脸,然后去卧室上课,真不打算理会厨房里的某个流氓上司了。
考试在十二月初,现在是三月,虽然有大半年的时间可以做准备,许稚溪也没忘了自己下班晚,实际上每天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学习,所以算起来时间仍然紧凑。
更何况行测有五大模块,加上申论的材料分析和大作文,每个模块的任务量并不小。
行测的资料分析网课,许稚溪已经差不多结束了,现在每天都得刷题巩固,并做复盘,然后进行下一个模块的学习。
翻开教材书准备上课,许稚溪忽然想起高悦,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
那边不知道在忙什么,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无人接听。
许稚溪只好发了消息过去,让她什么时候有空回个电话,然后拿起纸笔,开始上课。
今天要补昨天落下的资料分析和图形推理的两节课程,一节课程有两小时左右,放倍速可以在四小时内结束。
图形推理对许稚溪而言有些困难,特别是后面的空间重构,基本做不对。资料分析学起来倒还算轻松,主要是学习快速解题的方法,少走弯路。
否则任你多聪明,速度提不上来在考场上也是白搭。
网课老师非常细致耐心,讲题方式对于零基础小白也很友好,一道题讲两遍亦或是三遍都是常事。许稚溪听的是回放,已经掌握的题可以直接拉进度条,并不会影响听课效率。
学习渐入佳境,许稚溪已经忘了在厨房忙碌的宋璟。直到四十分钟后,一阵敲门声传来,才将她的思绪拉回少许。
许稚溪沉浸在课程里,头也没抬,随口应道:“进来。”
然后继续学习。
半分钟后,门口格外的沉寂无声,许稚溪才疑惑转头。
敞开的卧室门框下,已经脱掉围裙的宋璟挺拔伫立,柔和的光线打在他脸庞,勾勒出清晰的棱角弧度,越发衬托出他那份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这时候的他,哪里还能让人联想到刚才在厨房居家的模样。
见她终于把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宋璟面无表情的俊脸才漾开一丝笑意,低声道:“可以出来吃饭了。”
许稚溪噢了声:“马上。”
说是马上,实际上又过去了几分钟。
许稚溪进入状态后很难抽离,整颗心都扑到了课程上,时而蹙眉,时而舒展。余光忽然注意到站在门口的男人,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迅速往他的方向看了眼:“那个,你先吃吧,我一会儿就出来。”
宋璟:“……”
这能不能算敷衍?
可敷衍又能怎么样,终归是自己一心认定的女朋友。即便再被如此敷衍,他也只能全盘接受。
看着许稚溪专注学习的身影片刻,宋璟像是终于妥协,退出卧室。
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靠向一侧墙壁,在许稚溪看不见的位置,安静等待。时不时低眸看表,掐着时间度过。
大概五六分钟后,里面网课的声音停了,传出脚步声。
上了一个小时的课,许稚溪有些昏昏沉沉的迷糊,接水喝了几口才稍微缓和,然后从卧室出来。
走到门口,余光扫到一侧靠墙而立的男人,她蓦地顿住,转头。
男人双手环胸,灯光映照着的脸越发俊美。他挑了挑眉:“学完了?”
许稚溪愣愣看着他:“你没去吃饭?”
“等你。”
他言语轻松,面上没有一丝不满的情绪,许稚溪不禁报赧:“我一时太投入了,让你等这么久。”
主要她也没想到宋璟一直在等她,要是知道,肯定不好意思让他一直这么等,会尽快出来。
“你没饿到就行。”
他简单过掉这个话题,随即低眸看向腕表,发现已经九点,眉头不由皱起:“你每天几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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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稚溪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啊”了一声,然后犹豫着开口:“不是很确定。有时候十一点,有时候……十二点左右吧?主要看每天的下班的时间。”
她回答的其实有所保留。
如果五六点能下班,那她十一二点肯定睡下了。问题是,她更多的是晚上七八点、甚至八九点才下班,所以大部分是要学习到凌晨。她必须保证前一天的学习被完全消化,不然就是白学了。
宋璟眉头皱得更深了。
许稚溪只能装看不见,连忙走向餐厅,边说:“你都做了什么菜?”
宋璟也不拆穿她,跟在她身后。
“好香。”许稚溪看见桌上的菜品,不由眼前一亮,扭头,笑得眉眼弯弯,“原来你厨艺这么好。”
“你不知道的还很多。”
“这么厉害吗?”
“很厉害。”
许稚溪拉开椅子坐下,听到他这话,忍不住笑了:“能不能谦虚一点。”
他摸了摸她头发,唇角扬起的弧度很浅:“有什么奖励么?”
“你想要什么奖励?”
他抬起修长手指,往自己脸颊指了指:“这个。”
“……”
她就知道。
自从确定关系后,宋璟就再也不是她眼中那个清冷寡淡的leader,而是狡黠的狐狸,开屏的孔雀,流氓的男人。
“想得美。”她别开脸,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男人低低地笑了:“我女朋友美,我自然想得也美。”
许稚溪面颊发热,抬眸瞪他一眼:“你不饿吗?”
“饿。”
“既然饿,你……”电光火石间,许稚溪脑海中闪过了某个画面,后面的话及时刹住,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眸,咬了咬唇道:“快吃饭。”
差点又被套路了。
什么饿不饿。在他那里,此“饿”非彼饿。
他就是个流氓。
以前都是她看错人了。不对,是全公司的人都看错他了。
什么清冷谪仙,通通都是假象。
心里还装着网课,许稚溪低头抓紧吃饭,只想速战速决,结果尝了两口,发现这饭菜比想象中的美味,肚子突然就饿了,于是多吃了一碗饭。
吃饱喝足后,她连忙起身收拾碗筷。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瓷碗边缘,一只温热的大手便覆了上来,带着与她稍有不同的、微微粗粝的质感,不由分说地将她的手包裹住,截停了她的动作。
她不由一怔,抬眸望去。
宋璟没松开手,反而收紧:“你去上课,上完课早点休息。这里我会收拾。”
许稚溪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划了一下,有些细微的痒:“就收个碗,很快的,不耽误……”
“听我的。”宋璟温声打断,另一只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当你的男朋友,学习上帮不了太多,这点小事还不能包揽么?”
柔和的灯光勾勒着他深邃的侧脸轮廓,晕染出淡淡的暖意。许稚溪望着他,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嗓音轻了下来:“那……你一会儿走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先去上课了。”
他唇角弯起弧度:“好。”
许稚溪垂眸看向两人依旧紧握的手:“你……”
宋璟又在她发顶揉了两下,这才松开手,低沉的嗓音分外好听:“去吧。”
他都这么说了,许稚溪自然就不再忸怩。看他娴熟地收起碗筷,自己也回了卧室,继续上课。
只是坐下时,她又忍不住看向门口。
往日里气质出尘清雅的男人,突然收拾起碗筷来,莫名令她有些不适应。虽然他并不是什么富家大少爷,只不过凭借自己的努力在杭市立有一席之地,她仍觉得这些家务活由他做出来格外违和。
可他动作是那样的熟稔流畅,显然在家里没少干这些琐事。
或许是她想太多了吧。
许稚溪甩去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垂下眼眸,认真上课。
6. 第6章
已经晚上十点,宋璟站在洗碗池前,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清洗着碗筷,清水哗哗往下淌,流过他白皙的手腕。
厨房并不算小,容纳两三个人绰绰有余,人高马大的宋璟站在里面,却莫名显得逼仄起来。
刚用洗洁精过了一遍碗筷,宋璟放在流理台上的手机忽地响起。
宋璟偏头看去,是亓牧。
没什么要紧事,亓牧并不会随意给他打电话,特别是他在和许稚溪相处的情况下,尤为注意。
转头看了眼门口,宋璟洗净双手,关掉水龙头,简单用毛巾把水分擦干,继而拿起手机,走到厨房门口,目光落向主卧接听电话。
“什么事?”
亓牧生怕打扰两人甜蜜,犹豫了许久才敢拨通电话:“老板,宋董下飞机了,让我问问您今晚回不回去。”
宋璟:“家里有事?”
亓牧顿了下:“老板,您确实有段时间没回清水湾了。”
以前即便甚少回家,起码一个月也会象征性地回一次,自从来到赫兹,别说回去,就是提都未曾提起。
明明是父子,却生疏成这样。
亓牧虽然只是个助理,跟在宋璟身边多年,有些事还是得稍作提醒。
宋璟敛了敛眸,望着灯光明亮的主卧大门,隐约能听见从里面传出来的网课声音。他收回视线,转身走向洗碗池,嗓音平淡:“知道了。”
在宋璟挂断电话前,亓牧迟疑着开口:“老板!”
“嗯?”
“还有……俪纪的大公子在追求许小姐。”
宋璟眼眸微眯,低沉嗓音不自觉冷了下来:“什么时候的事。”
隔着网线,亓牧似乎已经感受到了低气压,说话更加小心翼翼:“在您出国的这段时间。”
“还有呢?”
亓牧正了正神情,在脑海中过了遍措辞,才如实道:“俪纪大公子似乎策划了一场告白,就在许小姐明天去恒美的时候。需要安排人阻止吗?”
宋璟嗤笑,“不用。”
亓牧怔住,显然是觉得意外。
他摸不清宋璟对许稚溪的感情究竟有多少,却也明白男人的占有欲,以为会立即安排人阻止。
“这样的人,她还看不上。”
这个她指谁,不言而喻。
“况且,我也很想知道,他能玩儿出什么花样。”
语调温和,却莫名透着一股阴鸷。
亓牧脊背不禁发凉,默默给俪纪大公子点了几根蜡烛。
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他们老板的心上人。
得知许小姐从不给富家子弟机会,他们老板能够迅速做出自降身份跑到小公司上班的决定,经常在两家公司往返,这一坚持就是两三个月,这样的决心和毅力,自然是对许小姐势在必得,怎么能容忍得了他人觊觎。
俪纪大公子追求也便算了,还如此兴师动众,弄的人尽皆知。
好在他们许小姐清新脱俗,不喜欢有钱人,不然早被撬墙角了。
有时候,没钱也是一种好事。
挂了电话,宋璟把手机揣进兜里,重新打开水龙头,把水池里的碗漂洗干净,规整地收进碗柜。
按照许稚溪刚才的说法,今晚不到凌晨怕是结束不了学习。宋璟从厨房出来,到外面阳台抽了一支烟,又回到客厅沙发处理了几个工作邮件,大概一小时后,他放下手机,看向卧室的方向。
犹豫片刻,他还是走上前。
卧室的门敞开着,里面映出的灯光格外明亮,许稚溪坐在窗边的书桌前,已经结束网课,正在复盘做题,低垂的眉眼沉静温婉,时而用手撑着下巴,灯光晕染着她白皙的面庞,平添柔和。
许稚溪是个很有执行力的人,一旦认定的事情,便会不遗余力地去完成,很难改变。这点从和她接触下来的几个月里,宋璟便深有体会。
一旦选择了考公这条路,即便再苦再累,她也不会更改。
对于考公的执着,宋璟并不能感同身受。他从小被当做家族继承人培养,没想过考公,身边亦不会有人去考虑走上这行,因此对公务员考试知之甚少,如果不是因为许稚溪准备考公,他并不会去了解这方面的事。
好在许稚溪选岗在杭市,并不是樟城,即便后面考上了,也不会和他异地。
许稚溪做完一道题,隐约察觉门口的异样,转过头。
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门边,衣袖仍然挽到了手肘处,领口开着几颗扣子,明亮灯光下,随性而慵懒。
“你要回去了吗?”许稚溪把碎发撩到耳后,眼角眉梢隐隐有疲倦。
他看着她,没说话。
许稚溪以为他默认了,放下笔起身:“我送你下……”
最后一个楼字还没出口,宋璟迈步朝她走了过来。
许稚溪不自觉握紧身侧桌沿,望着那道逐渐靠近的伟岸身影,轻问出声:“是还有什么事吗?”
“是还有点事。”他走至她身前,淡淡开腔,“打扰几分钟?”
这么客气的吗?
看他这么正经,许稚溪以为有什么大事,俏白的脸也正色起来:“什么事?工作上的事吗?是恒美那边又……”
“都不是。”
许稚溪茫然。
除了工作,她想不出还有什么事,会让他突然那么郑重其事。
许稚溪张张口,刚要出声,肩上忽地一重,男人握住她的双肩,将她重新按回到椅子上,并低声把她下意识欲要起身的动作压了回去:“别动。”
语气不重,却分外有力量。
许稚溪睫毛扇动,手指微微蜷了蜷,察觉他走到了自己背后,有细微的东西摩擦衣料的声响。他应该是在取什么东西,从自己裤兜里。
不待许稚溪反应,阴影笼罩而来,他双手环过她脖颈,冰冰凉凉的触感贴在了她锁骨。
许稚溪一怔,垂下眼眸。
是一条钻石翡翠项链。
很漂亮,在灯光下晶莹剔透,折射出美丽而优雅的光晕。
许稚溪伸手抚上项链,扭头看向身后的男人,眼中有错愕:“你做什么?”
然而脑袋就被他推了回去,皱着眉头:“不是说了别乱动?”
“……”
意思是,作为受赠人,她连拒绝的余地也没有了。
扣上项链,宋璟不忘将她的头发抽了出来,又耐心整理柔顺,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期间,他温声开口:“回来那天就想给你,一直没找到机会。”
那晚她喝醉了,第二天在公司碰面,她又那么避讳,这份礼物便拖到了现在。
许稚溪低头,指尖抚过颈间的吊坠,那翡翠虽然偏小,但质感温润,触手生暖,很是漂亮。毕竟是男朋友特意送自己的礼物,虽然意外,心中仍是欢喜。
从小到大,她收到过很多礼物,但来自男朋友的,这是第一次。
她转过头,看向他的眼眸里像是蓄了汪清泉,清澈明亮:“咱们宋老师眼光真好,我很喜欢。”
从这个居高临下的角度望去,女孩姣好的面容在灯光下白的发光,被光线勾勒出柔美的五官弧度,毫无遮掩地撞进他的眼底。宋璟眸色转深,指骨分明的宽大手掌覆上她白净的脸,看她不自在地别开眼,唇角逐渐扬起弧度。
他低着头,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座椅靠背,“周末跟我去苍阑斋吃个饭?”
苍阑斋?
“只有……我和你吗?”
“你还想有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另一只手覆上她身前的桌沿。这样的姿势,像是把她整个人拥进怀里,浓烈的男性气息扑涌而来,几乎把她淹没。
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许稚溪不禁窘迫,连忙跳过这个话题:“所以你刚才就是想说这件事?”
他嗯了声,眼中仍有浅浅笑意。
许稚溪只觉得更不好意思了。她刚才下意识冒出的念头竟然是,以为他想带自己见什么人,比如家长,比如好朋友。
现在这样,搞得她迫不及待似的。
许稚溪臊得慌,受情绪影响,感觉他一靠近,呼吸都不顺畅了。
“没有其他事了对不对……”许稚溪努力把身子往边上靠了靠,勉强才好受了些,可属于他的气息仍旧无孔不入般,侵袭着她的鼻腔。
他寸步也不让,垂首凝着她闪烁的瞳眸:“有。”
许稚溪抬眼,望见他敞开的衬衫领口。因为他略俯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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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势,深邃性感的锁骨一览无余,在光影里描出清晰的明暗线,随着扑涌而来的成熟气息,充满男性健康的美感。
许稚溪仓促间移开眼,喉咙发干,不自在地“噢”了声。
“溪溪,”他低沉嗓音轻了下来,带着某种莫名的低声下气,“我们不是男女朋友么,嗯?”
什么叫是不是?
许稚溪愣愣抬头,重复他前半句话:“我们……不是吗?”
被他突然这么问起来,许稚溪懵了懵,本是明摆的事实,反而没底气了。
宋璟那张英俊的脸浸在光线中,清晰的明暗线让五官轮廓更深沉,嗓音低低哑哑,带着点低声下气的味道:“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好像从不主动。”稍作停顿,他似乎是陷入回忆,深眸盯着她白皙的脸,“一次也没有。”
即使是分开一星期,也不见她对自己有几分想念。
不说亲吻,都说小别胜新婚,怎么也不见她抱抱自己?
那晚他主动,她似乎也有些抗拒。
“我……”许稚溪张了张口,试图说些什么为自己解释,然而对上他深邃的双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在一起半个月,她确实从没有主动过,平日里还十分避嫌。
意识到这一点,许稚溪哑口无言。
看出她的为难,宋璟轻笑了声:“没关系,我理解。”
许稚溪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貌似,在这段关系里,一直是他在迁就自己。
她限制了那么多条条框框,不许这样,不许那样,他都全然接受,还要独自一个人在这段关系里主动,维系两人的恋爱,肯定会觉得不公平……甚至于委屈。
似乎是她沉默太久,男人往后退开,视线在她颈间的项链扫了眼,轻声道:“项链喜欢就好。我先走了,学完早点休息,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许稚溪抿了抿唇。刚想开口说话,却发现他已经转身离开,高大挺拔的身影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低沉,与他贯有的清冷优雅全然不符。
…
径直走出卧室,身后仍旧悄然无声,宋璟在客厅驻足数秒,才不得不接受了许稚溪并没有任何表示的事实,英俊的脸蓦地沉下去。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有人给他打电话。他掏出手机,在玄关处换了鞋:“什么事。”
另一端的傅成泽微怔,听出他语调里的冰冷,不由失笑:“吃炸药了?”
“有话直说。”
傅成泽已经确定这人在小女朋友那儿吃瘪受气,也不戳穿,切入正题:“我是想跟你道声谢,晚晚已经正式入职。比起在我名下的公司,宋氏或许对她而言更合适。”
“就这件事?”
“……”傅成泽停顿片刻,“伯父今天问了我,你的近况。”
宋璟刚要拉开房门,闻言,不由顿住。
傅成泽:“你打算在赫兹待多久?”
这个问题,宋璟也没有仔细考虑过,左不过换个地方办公。他并不是无时无刻需要坐班,大部分时间不是全国各地飞,要么就是出席会议,做必要的决策。
事实上,他每天在赫兹的时间也并不长,总要找各种各样合适且充分的理由外出,处理自家集团的事务。
“对了,你……”
“你”字还在喉间,腰身蓦地一紧,女孩柔若无骨的双臂环了上来,温暖的身体贴上他后背。宋璟怔住,感受着独属于她的温度和气息,几乎没有片刻思考,毫不犹豫地掐断电话。
电话那头的傅成泽还在等他下文,骤然听见一阵忙音,差点没反应过来。
拿下手机一看,发现对方已经挂断电话。
傅成泽:“……”
宋璟任由身后的女人抱住自己,不作表示,也不出声。
暗暗将手机揣进了兜里。
许稚溪第一次主动拥抱一个男人,面庞贴着他宽阔后背,心尖都在微微发颤,声音软绵绵的:“那个……”
宋璟很有耐心,轻声询问:“怎么了?”
“你立体空间感怎么样?”
“……”
宋璟原本扬起来的心跳,啪的一声,垂直掉落。
他想谈情说爱,不是学习。
7. 第7章
许稚溪以前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自己会和公司领导发展成恋爱关系,难免畏手畏脚。
但并非排斥。
相反,她很清楚的知道,宋璟对自己而言是特别的。
但这些话让她当面说出来,还不如让她再上两节课。
每次打算说点情话,这张嘴就像是借来的,根本不听她使唤,于是话到嘴边就成了现在这样。
男人长久的沉默,许稚溪不由窘迫起来,松开抱着他腰身的双手,干咳了声:“我忘了你不考公,应该不清楚这方面的知识。”
话音刚落,男人温热的大手顺势握了上来,将她的手牢牢扣住。
“不试试怎么知道?”
许稚溪见他应下,不由呆住:“可是很难的。”
她数学底子向来不错,可是面对图推的空间,如果没有老师引导,完全无从下手。
宋璟都没系统学习过,很难看懂吧?除非天赋异禀。
然而男人什么话也没说,牵着她的手返回卧室。
许稚溪怔怔跟在身后。
他真要尝试?
事实证明,宋璟并不是说说而已,来到书桌旁,他便让她坐下继续学习,他在旁边跟着看。
许稚溪已经结束这堂课,今天学习的是六面体与四面体,老师讲的很细致,然而等她复盘的时候,感觉还是很乱,根本无从下手。
虽然答案不重要,最主要的是解题思路,可她连思路都捋不清楚。
许稚溪很怀疑宋璟到底行不行,见他一脸的淡定从容,她又多了几分希望,然而几分钟后,她已经傻眼了。
“这道题呢?”许稚溪琢磨了一分钟,排除了两个选项。
“选A。”
“为什么?”
“靠想象。”
“……”
宋璟没当过老师,只能按照自己的思维,用笔指着图示展开图,不紧不慢地道:“这个正a往这边折,左边自然是倒c,右边也是倒c,和其他三项都不一样。”
许稚溪:“啊?”
宋璟又耐心重新讲解了一遍,许稚溪仍旧没听懂。他干脆抽了张草稿纸,迅速用笔简单画了两下,然后用尺子撕出一个正方体外表面展开图。
许稚溪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连忙阻止:“等……等等!”
“嗯?”他不解。
“那个宋老师……”许稚溪重新捋了捋思绪,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找这个男人来讲题,明明他比自己还考公小白,“要不,你还是先回家休息吧?”
宋璟:“……”
有时候得认命,学习的时候,恋爱是谈不起来的。
只会被女朋友嫌弃。
…
恒美的项目进行得很顺利,下午,客户那边有个品牌创始人后辈的专访,为了更好地撰写品牌故事,许稚溪跟着同事过去,以便对产品进行更有深度的介绍。
专访结束后,Vicky和相熟的恒美高管聊着工作,一位实习生小姑娘负责带许稚溪去公司研发部。
来到电梯厅,小姑娘习惯性地要去按下电梯,突然发现面前醒目的禁用电梯告示牌,懊恼地看向许稚溪:“抱歉啊,我忘记今天这部电梯禁用了,走,我们去另一边吧。”
许稚溪笑了笑:“没关系。”
另外那部电梯不远,只不过有些绕,不熟悉地方的人很容易迷失。
再度来到电梯厅,小姑娘按下楼层,和许稚溪一起走进去,待电梯关了门,小声解释:“今天公司来了位大客户,高层很重视,所以才把电梯禁用了。”
许稚溪:“大客户?”
小姑娘犹豫了下,觉得说了也没关系,这才开口:“听说是宋氏集团的人过来谈合作。宋氏你知道吧?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全球各地都有产业,旗下公司品牌无数。”
许稚溪当然听说过宋氏,只是并不怎么了解,以她现在的资历,也接触不到这样的人脉和资源。
只不过她有些疑惑,宋氏的人来恒美能谈什么合作?
而且把安保做那么好,说明是宋氏高层过来,更甚者是宋氏家族人员。
恒美曾经是辉煌过,经过几年的市场冲击,在美妆行业已经没有多少分量,能和宋氏谈什么合作?
来不及多想,两人已经抵达研发部。许稚溪收起心思,和研发部的工作人员交流产品相关,半小时左右,Vicky发来消息,说有事先走了,让她忙完自己回公司。
许稚溪回了句“好”,等这边结束,又在实习小姑娘的带领下出了恒美大楼。
外面阳光刺眼,许稚溪正在路边等出租车,前方数辆豪车有序靠边驶来,一辆接着一辆,各种百万级别的豪车。车窗都打开着,可以窥见里面满当当的娇艳鲜花。
这样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迎亲队伍。
现在炫富真是越来越花哨了。
许稚溪暗暗唏嘘,往后退开几步,然后突然发现,那几辆车似乎是朝着她驶过来的,于是再度抬头,眉心突突直跳。
不会是王梓吧?
怕什么来什么,为首那辆铺满钻石鲜花的劳斯莱斯,坐在驾驶位内的男人,可不就是王梓大少爷。
许稚溪:“……”
身体动作快过大脑,在车停下来之前,许稚溪连忙转身,大步走开。
没走几步,身后的王梓下车,迅速追了上来:“许小姐!”
许稚溪充耳不闻。
王梓几个大步追上去,急忙拦在她面前。许稚溪停住脚步,眉头紧皱:“很抱歉王先生,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
王梓:“我知道。”
许稚溪冷静下来:“我还有工作,就先走了,您自……”
“嫁给我吧。”
什么?
许稚溪的双眼一下就瞪大了。
王梓神情郑重地从口袋里掏出戒指盒,打开。十克拉的钻戒闪耀而夺目,他以一种志在必得、仿佛她一定会答应的语气:“许稚溪,我对你是认真的。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立马去领证,财产做不做公证都由你,我的所有都是你的。”
许稚溪几乎气笑了。
他是以为,结婚就能证明他不是玩玩而已么?
无非就是追求得不到进展,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满足他的自尊心罢了。究根结底,还是男人的征服欲作祟,有什么真心可言。
见许稚溪不说话,王梓又道:“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但我……”
“你爸妈知道吗?”许稚溪深吸口气,只能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好脾气地问:“你要结婚的事,伯父伯母知道吗?”
王梓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差点没反应过来。一般女人听说有嫁入豪门的机会,巴巴往上赶,谁会突然问起这些。
“你爸妈不知道。”许稚溪干脆替他做了回答。
狗血剧就是这样,男方永远只会先把自己的情绪伺候爽,然后通知父母自己要娶穷姑娘啦,把父母气得够呛。
后面自然就是棒打鸳鸯,虐恋情深了。
就不会先解决父母那边的问题,再去追求人家姑娘吗?
非要姑娘家跟着他一起吃苦。
关键,他吃的是有钱的苦,人家姑娘又穷又苦。
苦上加霜。
许稚溪实在太坚决,毫无动摇模样,王梓有些着急了:“我爸妈……”
“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我……”
这显然已经超出王梓的计划范围,事前没有任何准备,更不可能这时候夸下海口说家里人都同意了,毕竟他父母的心思他也拿不准。
许稚溪到底顾忌着王梓身份,并不想彻底得罪,温声说:“而且,我现在真有男朋友了。”
…
工作时间,恒美一楼大厅里并没有多少人,偶尔进出的几位员工和客户也都很忙,并没有多少时间看这种热闹,顶多拍张照录个视频在群里八卦两句,一两分钟就离开了。
亓牧眼看着自家老板径直朝着两人走过去,心想他要不要做些什么,手机忽地进来一条消息。
Boss:“把出租车开过来。”
亓牧:“……”
身为大老板特助,上能签上亿订单,下能做出租车司机当门卫,亓牧如今已经无所不能,身经百战。
另一边,许稚溪和王梓说了自己有男朋友后,对方显然不信。
在此之前,许稚溪也说过自己有男朋友,但他始终认为是挡箭牌,只不过是她为了拒绝而编出的幌子,这次也一样。
“许稚溪,我爸妈那边我会解决,只要你愿意,没有什么不可能。”
根本就不可能!
这种豪门大少爷爱上坚韧小白花的戏码,在偶像剧中尚且波折重重,现实中只会头破血流,九死一生。
太复杂了,也太痛苦了。
她不想碰好吗?
现在她只想通过考公让自己的生活变得稳定,而不是那种豪门狗血恋爱,伤身又虐心。
许稚溪头疼,正要再找借口脱身,一道低沉干净的嗓音忽地从身后响起:“怎么还不回公司?”
许稚溪错愕转头。
只见宋璟颀长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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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侧。男人穿着米色衬衫,领带自然垂下,深色西服外套被他随意搭在臂间,举手投足优雅温润。
比起昨天的散漫慵懒,今日的他更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内敛沉静。
许稚溪原本紧绷的神经,在看见他之后,不由松懈了下来。
王梓皱眉,面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你是谁?”
宋璟语调很客气:“赫兹客户部,宋璟。”不待王梓反应,他紧接着就说:“公司还有不少事,小许在耽搁下去就得加班到很晚。既然您那么喜欢小许,我想,应该是能理解。”
言外之意是,既然喜欢人家女孩子,不应该看着对方加班。
如果还要继续纠缠,就是不喜欢了。
王梓下意识看向许稚溪,生怕她误会,着急地想要解释:“许小姐,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
“谢谢王总理解。”好不容易有了脱身的机会,许稚溪哪里会错过,立即颔首道:“那我先走了,您忙。”
“先生,你请便。”宋璟打过招呼后,率先离开。
许稚溪抱紧手包,再次朝王梓歉意颔首,然后几个小跑追上去。
眼看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王梓几乎咬碎了后槽牙,像是为了泄愤,猛地就将手里的戒指盒砸向地面。
“叮”的一声,戒指从盒子里摔了出来,在地面上滚了几圈,最后在花坛边停住,熠熠发亮。
电话突然就响了起来,王梓心中烦躁,接起电话便是满脸的不耐烦:“谁!”
“给我滚回来!”
一阵劈头盖脸的怒骂传来,王梓倏地怔住,气势一下就弱了:“爸?”
王老总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谁给你的狗胆去招惹宋氏!”
“什么宋氏?”他最近一门儿心思全扑在追求许稚溪上,哪有功夫去招惹什么宋氏?连个姓宋的人都没……脑海里忽地窜入某个名字,他不禁愣了愣。
姓宋……
宋璟?
“赫兹的那个许稚溪,你查清楚底细了么?就敢乱来!”
“我……”
“早就警告过你,做事谨慎!不要给人抓住把柄!”王老总的怒意几乎要冲破听筒,声音气得颤抖,“连底细都没查清就敢招惹,还是宋氏的人,不要命了你,嗯?”
王梓整个人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她……她是宋氏的人?”
整个杭市,能让人闻之色变的宋氏,除了宋氏集团,还能有谁?
王梓就是做梦也想不到,许稚溪竟然是宋氏的人。
王老总气得心口阵阵发疼,重重呼出一口气,声音沉得发冷:“那边已经放话了。你要是再敢乱来,以后……别想再出头!”
…
坐上出租车后,许稚溪规矩坐着,还不等车子驶远点,她握着包的手就被身侧的男人给握住了。
许稚溪惊了下,连忙看向驾驶位,发现年轻司机目不斜视,专注驾驶,于是松了口气。
宋璟看向她白净的脸,嗓音平静:“许小姐行情不错。”
许稚溪听出他语气里的醋意,莫名心虚了起来:“我拒绝过他好几次了,也和他说我有男朋友,但他不信。”
“好几次?”宋璟精准地抓住重点,“你从没和我提及。”
“那时候你出差了,我怕打扰你工作,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能解决。”
“解决了么?”
没解决。
许稚溪眼神飘忽起来,声音越来越小:“可是告诉你又能怎么样。”
对方财大势大,还是赫兹的SV客户,他们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打工人,没办法左右王梓的行为,说了不过是徒增烦恼。
更何况他才来赫兹不久,根基未稳,一不小心就会丢掉工作。
太划不来了。
她是不想嫁入豪门,可也不想和心上人做苦命鸳鸯。
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许稚溪抬起头,忽然就有了底气:“我和你不过是职场牛马,怎么和资本抗衡。”
宋璟:“……”
亓牧不用往后看,也能猜到自家老板的脸色有多黑。
想不到有朝一日,天之骄子的宋氏继承人,也有哑巴吃黄连的一天。
要是告诉他们老板都没用,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用。
偏生,老板又没办法解释。
谁让老板现在只是个存款十几万的打工人,比不得上亿资产的俪纪大公子。
但是许小姐!许姑奶奶!
其实咱们老板就是资本,他不用去抗衡的,从来只有牛马抗衡他。
8. 第8章
许稚溪清咳了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句话似乎太伤男人自尊:“我知道你怕我吃亏,但现在是法制社会,顶多影响心情,为了工作这没什么的。而且今天他下了那么大一个面子,估计有段时间不会来了。”
宋璟冷笑了声。
岂止有段时间,一辈子都不会再来了。
察觉他周身的冷意,许稚溪只当他还在因为王梓生气,抬手轻轻碰了碰他:“真的,你别生气了。”
宋璟敛眸,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半晌,嗓音低听不出情绪:“你怎么就那么确定,他爸妈不会同意。”
刚才他过去,刚好听见这几句。
她的语气笃定到,好似早对王家有所了解。
许稚溪不明白他问这个的用意,但见他似乎很在意,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了:“其实……我也是猜的。你想啊,像俪纪这样的上市公司,而我不过是小小职工家庭,大部分都会介意门第吧?”
“要是他爸妈同意呢?”
许稚溪面露狐疑:“那又怎么样?不是照样改变不了两家存在的差距,早晚还是会产生矛盾。”
宋璟拧眉:“你就这么排斥有钱人?”
许稚溪只觉得莫名其妙,说的他马上就要变成有钱人似的。
“我只是……”
话头刚起,许稚溪忽然福至心灵。这男人不会是在试探她的忠诚度吧,以为她会跟着有钱人跑了。
宋璟:“嗯?”
许稚溪在心中默默叹气。虽然她忙着工作和考公,没办法把感情放在第一位,但她的三观很正,对他的感情也是真的,怎么可能为了利益牺牲自己的爱情。
不然,她几年前就成为豪门狗血爱情剧里的一份子了。
现在指不定都还在“带球跑”,或者和富二代的白月光,或者朱砂痣斗智斗勇,哪里还会和他谈恋爱。
“宋璟。”许稚溪迟疑了两秒,最后果断握上他的手,像是安抚般地,清丽的面庞布满认真:“你还记得刚在一起前,我说过的话吗?”
宋璟的目光移到了两人相握的手上,难得见她主动亲近,这时候,他其实已经把王梓抛到了九霄云外。
“嗯,记得。”
“记得什么?”许稚溪活像是临时抽查课文的老师。
“你说你要考公。”
“还有呢?”
“不能让同事知道你和我的关系?”
半天没说到重点上,许稚溪合理怀疑他故意捉弄,忍不住拍了他的手一下:“不是说这些!”
宋璟敞开手心让她出气,盯着她拍进自己掌心的纤细手指,笑意难掩:“你说过,不想要复杂的人际关系。”
许稚溪终于满意了:“所以,你说豪门家庭会不复杂吗?”
肯定很复杂。
而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现在只想有个稳定的工作衣食无忧,没兴趣异想天开,成为狗血剧的一份子,让家里人担心。
现在这些有钱人是喜欢她,时间久了,自然就腻了。
“况且……”许稚溪不自在地别开眼,面颊微烫:“我现在不是有你了吗?”
许稚溪自觉解释得很好,先表明自己对豪门狗血恋爱毫无想法,再列举出豪门恋爱的缺点,最后再深情告白,告诉他即便有多豪门的男人摆在面前,她也只会坚定地选择他。
女孩白净的面庞清丽纯真,瞳眸清澈,看起来真是无辜极了。
多少人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嫁给有钱人,实现阶级跨越,她倒好,越有钱的人越敬而远之。
要是他的身份……
宋璟神情晦暗起来,不过一瞬,又恢复到沉静从容的模样:“以后我要是暴富了,难不成,你就不要我了?”
“怎么暴富?”许稚溪略做思考,“你要买彩票吗?”
“……”
许稚溪托腮:“还是说,其实你是被抱养的,你的真实身份是某顶尖财阀的独生子?”
“……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他不是被抱养,而是从出生起就是世家。
许稚溪愣住,试图从他一本正经的俊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片刻后,她噗嗤笑出声:“好了好了,我知道我们这些当牛马的,都会幻想一夜暴富,但还是要回归现实的。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还可以这么幽默。”
宋璟:“……”
驾驶位的亓牧:“……”
许稚溪缓了缓,才把这股笑意憋住,抬头看向驾驶位:“师傅,待会儿到世进大厦停车吧,我走过去。”
她是和Vicky一起去的恒美,最后却和宋璟单独回来,解释起来太麻烦,干脆分开下车,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亓牧不动声色地看宋璟一眼,见他没什么意见,这才应声:“好的。”
世进大厦离公司有五百米左右的路程,步行需要五六分钟。
离公司太近怕遇到同事,太远又走不动路,这个距离刚好。
车子放慢速度,靠边停下。
许稚溪道了别,带好包包文件,转头去开门,却被身侧男人拦住。
疑惑地回过头,男人的气息倏然浓烈,许稚溪还没反应过来,黑影笼罩过来,额头跟着他清冽的气息传来温度。
“这两天要去跟项目,有事给我打电话。”他只轻轻一吻,大手抚着她后颈,垂眸低声道:“周末等我来接你。”
许稚溪没忘了驾驶位的司机,面红耳赤地将人推开:“知道了。”
男人不由轻笑,转身去开车门。
许稚溪看着他下了车,抬手碰了碰额头,只觉得上面温润的触感犹在,不由在心中骂了句流氓。
驾车行驶也就两三分钟,过了红绿灯便抵达赫兹。
许稚溪下车,和司机道了声谢。关上门,听见驾驶位内传来无比恭敬的声音:“您客气了,许小姐。”
许稚溪走远了才突然反应过来,蓦地定在原地。
许小姐?
许稚溪疑惑地皱了皱眉头,转念一想,又觉得是司机刚才听见她和宋璟的对话,所以记住了她姓许。
不然,她也想不出其他理由。
总不可能,司机认识她吧?
…
看着许稚溪进入公司大楼,亓牧又返回去接宋璟。
下午要回清水湾用晚饭,给宋齐明先生接风洗尘。
回来有两天了,再不过去,就不合宋家向来讲究礼数的家风了,毕竟也是时候去见一见那位新夫人。
清水湾位于郊区,离市中心约摸一小时的车程。
宋家世代几乎居住于此,翻新修缮过多次,如今仍然保留着旧时的园林风格。随着时代更迭,政策变化,以免过分招摇引人瞩目,宅邸的占地面积缩小了近三分之一,腾出的土地用来种植草药,由专门的人打理。
后山是大片归属宋家的桃林,每逢花期,便会适时开放。
每年都有人慕名而来,又因为私人地盘维护严苛,很少有人轻易踏足深处,只在外围拍照留念。
宋璟的车子刚抵达清水湾大门,管家林柯便迫不及待地迎上前。
“少爷,您回来了。”
宋璟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林柯伸手递上温热的湿毛巾,五十出头的年纪,笑起来能看见眼角的不少皱纹:“晚饭好了有一会儿了,先生和太太一直等着您呢。”
宋璟接过毛巾,简单净了手。闻言,嗓音平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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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了。”
宋璟并不打算留夜,也不会花费太长时间,亓牧便在外面等候。
路上,林柯看了看宋璟的脸色,适时开口:“朝言太太听说你今天要过来,特意下厨,做了一桌子的饭菜。”
宋璟没什么情绪:“她会下厨?”
林柯立马笑盈盈地道:“先生经常赞不绝口,想来是不错的。”
宋璟面无表情:“看来我爸很是中意这位楚小姐。”
林柯老脸一红:“这……”
宋齐明早年丧妻后,谈过几任女朋友,但都无疾而终。没想到临老了,反倒娶了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回来,比自己儿子还小上几岁。现在婚讯还没对外公开,日后被人扒出来,少不了被大众热议。
宋璟不过随口一说,对于自己父亲的婚姻并不感兴趣。
即便他找了个刚满十八的小姑娘回来,也是他自己的事。
都是成年人,自己拎得清。
穿过几重庭院步入餐厅,宋璟一眼便看见了端坐在内的宋齐明先生,以及他的新婚妻子楚朝言。
年过五十的宋齐明因为保养得当,看着不过四十出头,头发黝黑,深邃的五官轮廓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姿,穿着浅色的休闲服,温文尔雅。
“怎么才过来?”
宋璟言简意赅:“路上有事,耽搁了。”
宋齐明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自己身侧的年轻女人,嗓音低沉醇厚:“这是朝言,爸一直没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今天刚好都在,就当我们三个人吃个团圆饭。”
未提及自己前,楚朝言一直没有出声,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听两人说话,举止落落大方,进退得宜。
直到宋齐明简单介绍自己的身份,她那张美丽动人的脸上才扬起一抹浅笑,率先颔首打招呼:“以前总听你父亲说起你,只是一直没机会见上一面。”
楚朝言长得漂亮,不是那种具有攻击性的长相。相反,她的五官婉约柔和,乍看并不出色,越看越有韵味,穿着藏青色旗袍,美的内敛含蓄。
宋璟只礼节性地点头,算作回应:“楚小姐。”
宋齐明:“好了,都坐下吃饭吧。”
宋齐明主要是想把新婚妻子介绍给宋璟认识,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因此这顿家宴并没有邀请其他人。只不过是他们三个人围着桌子,简单说几句话。
饭后,宋齐明和宋璟去了书房。
两人相对而立,宋齐明先问了问他的近况,又提及工作,七拐八绕,最后才进入正题:“阿璟,朝言她……”
宋璟:“您说。”
宋齐明拧眉,望着自己沉默寡言的儿子,有时候不清楚这性子究竟是遗传了谁。既不像他,也不像自己母亲。他微微叹气,转身面向书架,嗓音缓缓:“朝言她性子要强,早年因为家里重男轻女,很早就出来工作,我们能认识是缘分。”稍作停顿,他回过头,“以后既然都是一家人,爸不指望你能接受朝言,该给的尊重却是礼数。”
宋璟语调平淡:“只要日后您也能尊重自己儿媳妇,没有谁想让谁难堪。”
儿媳妇?
宋齐明本要往书架拿书的手定住,好半晌才缓过神来,迟疑着开口:“谈女朋友了?”
宋璟没否认,淡淡道:“爸,您要是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宋齐明张口想问些什么,然而宋璟显然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打好招呼便走出了书房。
宋齐明皱起眉头。
虽然他们父子俩较为生疏,但作为父亲,多少还是了解自己儿子的尿性。
从小到大,宋璟身边什么时候出现过女孩子,就连女性朋友也是寥寥无几,现在竟然主动承认有女朋友。
9. 第9章
晚上十点,许稚溪下班回到家,先去洗了个澡,然后一头扎进网课里。
上完网课,许稚溪又做了会儿题,等再次看向时间,已经凌晨。
手机里有好几条来自高悦的群消息,那天许稚溪让她有空回电话,高悦是回了,只不过没细讲创业的事,只说后面见面聊,她也就没多问。
高悦:[天哪稚稚,这不是你的那个Gene?]
高悦:[图片]
高悦:[你看白禾的朋友圈。她在DT晚宴上拍的照,把你家Gene也给拍进去了。这种顶奢品牌举办的晚宴,你家Gene竟然能混进去,美女环绕啊。]
高悦是知道许稚溪和宋璟谈恋爱的知情人之一,还有另外一位去了世界各地旅游,除了朋友圈还证明她活着,已经不知所踪。
半个多月前,面对宋璟的突然告白,许稚溪手足无措,只好让高悦充当军师,出谋划策。按照高军师的意思,就是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会珍惜,于是让她多晾宋璟一段时间,不要轻易答应,没想到许稚溪抵不住诱惑,没几天就答应了追求。
为此,高悦还嘲笑她没骨气。
虽然她没见过宋璟,但许稚溪有给她看过照片。
因此无意间在朋友圈看到这张照片时,几乎一眼就把人认出来了。
许稚溪点进那张照片,放大,并从床上爬了起来。
白禾是他们高中同学,高中毕业便进了娱乐圈拍戏,现在算是有了点名气。只要人脉关系搭得好,进去DT的晚宴,也不是没有可能。
照片里,她穿着当季高定礼服,身边是另一位流量女星,两人亲密地靠在一起,笑容明媚。而在她们身后不远处,一抹颀长身影静静伫立,只露出线条轮廓深邃的侧脸,手上执着香槟杯,目视前方。周身那股淡淡的疏离感,让他与周围的人完全区别开来。
还真是宋璟。
许稚溪不禁愣了愣。
高悦:[你家Gene这样的颜值,和你一样,完全可以出道了。]
高悦:[白禾这照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主角是你家Gene。就你家Gene这气场,完全就是政商界的大佬,往那儿一站,酷毙了!]
许稚溪:“……”
什么政商界大佬。
明明是四条腿吃草的那个!
高悦:[你确定他真的只是赫兹小leader,不是什么隐藏豪门大佬?]
当然不是。
许稚溪虽然也怀疑过他的身份,毕竟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很贵气,很有气场,但事实证明,他真的只是一个在杭市努力打拼的年轻人,顶多有点存款,完全算不上豪门。
至于他的气质,或许有些人天生就是这样。
宋璟要是豪门大佬,她都可以去竞选国家领导人了。
哪有那么狗血。
她随便找的一个同公司男朋友,竟然是个隐藏的大佬。
偶像剧里虽然这么演,但绝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高悦:[他真的很有大佬气质啊。]
高悦:[不过说起大……]
高悦:[我前几天遇到了一个健身猛男。/狗头]
顾先优:[很大吗?]
许稚溪:“……”
说起这种话题,这个八百年都不会在群里冒泡的女人倒是活起来了。
高悦:[哎呀,其实太大了也不是很好啦~]
顾先优:[合适就好。]
高悦:[又大又合适最好/狗头]
这两人真是……
许稚溪面颊发烫,默默退出了群聊,转而翻出宋璟的微信。
DT晚宴此刻应该已经结束,但大概率还有其他活动,许稚溪不确定宋璟有没有继续参与,犹豫片刻,还是给他发了条消息。
在此之前,宋璟也发来过微信,让她学习结束告诉他一声。
许稚溪简单发了个表情包。
几分钟后,宋璟回复:[结束了?]
许稚溪:[刚结束。你呢?晚宴结束了吗?]
宋璟这次是自己开车,正停车等着红灯,看见这条消息,神色微敛。
他没有着急回复,而是先给亓牧拨了电话。
“老板。”听筒里传来亓牧恭敬的声音。
“尽快查一下……”他拧眉停顿片刻,嗓音没什么情绪,“今晚进晚宴内场的人,谁和溪溪有交集。”
除了内场人员透露,他暂时想不到其他可能。
不清楚许稚溪都知道了什么,他没办法贸然回复。
亓牧虽然不清楚这样做的缘由,却不多问,以最快的速度去执行。
挂断电话,红灯也刚好转绿。宋璟跟在前车后面,逐渐提速前进,在名单到他这边之前,秉着少说少错,暂时不打算回复许稚溪的消息。
刚驱车抵达许稚溪的住处,亓牧便打来电话告知结果。
除了最近因为一部电视剧的女二角色小火了把的女明星外,其他人和许稚溪并没有多大关联。
而这位女明星虽说和许稚溪同属一个高中,关系却很一般。
以她的关系网,也不可能知道宋氏集团少东家的身份。
更何况,在今晚的DT晚宴上,真正知晓宋氏继承人身份的,除了主办方DT的CEO及其太太,并没有其他人。
如果不是因为和DT总裁相熟,宋璟向来懒得出席这类场合。
宋家人骨子里的清高与冷傲,使得他们鲜少在公众场合露面,更无意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即便出席,也必定格外低调,从不会主动向任何人透露身份。
所以许稚溪大概率只知道他出席了DT晚宴,其他一概不知。
有了这个认知,宋璟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推开车门下来,并给许稚溪打去电话。
小区只有地下停车场,宋璟没有进去,把车停在小区正大门旁边的临时停车位,开着车灯,等许稚溪接听电话。
响了好几声,那端才传来动静:“宋璟?”
宋璟靠着副驾车门,眉眼沉静:“我在小区门口。”
“啊?”许稚溪愣了下,“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宋璟嗓音带上了些许疲惫:“刚才陪客户参加晚宴,看见你的消息,顺道就过来了。”
陪客户?
“你不是跟项目去了吗?”许稚溪穿上拖鞋,又从挂衣架上拽了件外套,“客户是DT那边的吗?”
宋璟几乎没有犹豫:“客户和DT的副总认识,怎么了?”他还顺便给她抛了个问题过去。
许稚溪穿上外套,见他这么淡定的反问,自己反而有点不自然了:“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那端笑了下,并没有再说什么。
许稚溪心中最后的那点疑虑消去,在玄关处换鞋,边道:“那你等我会儿,我马上下来。”
“穿好衣服。”
“我穿了。”
“好好看路。”
许稚溪关好门出来,忍不住笑出声:“宋老师,你真唠叨。”
“……”
许稚溪走到电梯处,摁下楼层:“既然这么担心,你别挂电话就好了。我们随便聊聊天。”
宋璟唇角微扬:“好。”
说是随便聊聊天,其实大部分都是许稚溪找话题,宋璟顺着话题陪她聊下去。他话少,但是个合格的倾听者,不会让人觉得冷场,也没有不重视。
小区绿化做得极好,夜灯明亮,晚上走在路上并不可怕。
许稚溪住的楼栋离大门近,出了电梯,几分钟就出来了。
看见宋璟的车子,许稚溪挂断电话,连忙走过去。
“现在才忙完,怎么不直接回家休息?”许稚溪来到他面前,仰头望着他略显疲惫的俊脸,秀气的眉头轻皱。
宋璟伸手替她拢了拢外套:“想见你。”
许稚溪白净的脸一热。
这人真是……
情话信口拈来,一点儿也不遮掩,哪里像是第一次恋爱的样子,反倒更像情场老手。
“饿了么?”他大手抚了抚她头发,“我买了吃的,上车吃点儿?”
说起吃的,许稚溪还真有点饿了。
“好。”她朝他笑笑。
宋璟替她拉开副驾的车门,等她上了车,他才从后座拎出食品袋,关上门,绕到驾驶位上车。
是几盒糕点。
包装精致,卖相漂亮。
还有一盒水果,一瓶酸奶。
许稚溪挑了块茶酥出来,发现是自己在市面上从未见过的样式,做工精致,闻着有股淡淡茶香,清新怡人。她吃了口,发觉蛮好吃的,于是抬眸望向身侧的男人,先是夸赞几句,然后问:“这是哪家店买的,等清明放假,我想给我爸带几盒回去。”
许稚溪的父亲没什么爱好,唯爱茶酥饼,下班后闲来无事,总要坐在院子里吃几块茶酥,喝几口热茶。
宋璟递了张纸过去,闻言,顺势问了句:“清明要回家?”
许稚溪点点头,接过纸巾:“我爸经常一个人在家,我想着节假日没工作还是回去一趟。”
“好。”宋璟笑道:“到时候提前买了给你。”
许稚溪微怔:“我可以自己买。”
“谁买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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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一样了?
但几盒茶酥而已,再贵也贵不到哪里去,许稚溪也就不和他争辩了。
喝了几口水润润喉,许稚溪正要吃第二块茶酥,忽然发现宋璟一快也没动,只顾看着她吃。犹豫几秒,她把手上的茶酥递过去:“这块给你。”
车内氛围灯昏暗,女孩修长的手指捏着墨绿茶酥,衬得越发白皙如葱白。
宋璟脑海中迅速闪过某个画面,一本正经地道:“我不饿。”
许稚溪也不勉强,听见他说不饿,就把手收了回来。
宋璟眼底不由闪过一抹遗憾。
许稚溪注意到了,怔了怔,试探性地开口:“要我喂你吗?”
“可以。”
“……”
这个老闷骚。
许稚溪再度把茶酥递过去,这次直接递到他嘴边,原以为他会就着她的手咬一口,手腕蓦地一凉,是他的手握了上来。
他低头,咬了口茶酥。
密闭的四方空间里,光线昏暗,恍惚间,像是低头咬弄她的手。
这个念头浮上脑海,许稚溪就像是被什么烫了下,猛地抽回手,却被宋璟及时扣住手腕,心跳微乱。
他低哑的嗓音染上了层薄薄笑意:“不是说喂我?”
许稚溪硬着头皮:“已经喂了。”
“没吃够。”他一本正经,“还饿。”
“……”憋了半天,许稚溪才吐出两个字:“不要脸。”
男人哑然失笑,握着她的手不放:“是你说要喂我,现在怎么就成我不要脸了,嗯?”
许稚溪咬了咬唇,克制着不去看他惑人的视线:“那我怎么不说别人不要脸,还不是因为你老是……”
这话听着很没道理,是她情急之下的借口,宋璟不急着和她争辩,只越发逼近了几分:“我老是什么?”
许稚溪目光闪躲,总觉得自己只要稍微抬眼,睫毛就会撞上他高挺的鼻梁,呼吸都乱了:“你流氓……”
话还没说完整,随着一阵温热的呼吸扑来,许稚溪心跳猛地快起来,感受到宋璟微凉的薄唇轻轻擦过了她鼻尖。
很柔软,只轻轻触碰,是属于男人略显干燥的唇瓣,许稚溪还是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像是被万千羽毛轻挠,心乱如麻。
望着她垂眸不知所措的模样,宋璟喉结微动,哑声道:“我流氓?”
对啊。
老流氓。
但这时候,许稚溪怎么也不敢再说出这两个字了。
谁能保证他再听见一次流氓,是不是就亲的更往下……
“嗯?”他还在等着回答。
许稚溪越想越歪,心下一阵懊恼,连忙红着脸把人推开:“我要上去了,还有几道题没结束。”
她没用多大劲,也没想着能把人推开,没想到宋璟顺势就往后退了。
他声音听起来心情不错:“我送你上去。”
许稚溪咬牙推开车门:“不用。”
宋璟跟在后面下车,两手提着袋子:“糕点不要了?”
许稚溪急匆匆走了好几步,听到这句话,蓦地转身往回走,几个大步来到宋璟跟前,不等他说话,便夺过他手里的袋子,然后迅速转身,继续往前走。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迟疑。
宋璟轻轻地笑,仍旧跟在后面。
直到看她进了楼栋大门,这才停下脚步,眼中的笑意愈浓。
在外面站了两三分钟,他给许稚溪发消息,让她到家给他道声平安。
然而又等了两三分钟,手机仍然没有半点动静,宋璟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没有片刻迟疑,他大步往前走,同时翻出许稚溪的电话,楼栋大门内却忽地出现女孩清瘦的身影。
他紧皱的眉头没有完全舒展,看着她朝自己走来。
“怎么了?”他面色凝重,抬眼望向她后方,“楼上有……”
话还没说完,女孩来到他跟前,抬头,踮起脚尖。
宋璟的声音倏地止住。
因为身高的差距,她浅浅的吻落在了他的唇角。柔软如云团,却能骚弄人心,转瞬即逝。
后脚跟落地,身高的差距再次拉大,许稚溪对上他倏然转深的瞳眸,心头一跳,连忙往后退了半步。
“晚安。”
她耳尖通红。话落,急忙转身跑开。
宋璟没有追上来。
再次踏进大楼,她疑惑地往后看了眼,发现对方像根柱子似的站在原地不动,宛若化作石像,唇角忍不住扬了扬。
原来,占上风是这种感觉。
10. 第 10 章
周末,许稚溪一大早起来处理工作,发给资深文案沛姐后,没多久就发来消说需要修改,她又忙了一阵,等终于处理完,已经快中午。
记着晚上要和宋璟去苍阑斋吃饭,许稚溪看了眼时间,几乎没怎么休息,就搬着书本去阳台上课。
两节课程结束后,已经下午两点,许稚溪才想起来吃午饭。
实在懒得动手,干脆点了外卖,等外卖送达期间,“失踪人口”顾先优打来了群语音电话。
不过顾先优自己还来不及先说话,接起语音的高悦便噼里啪啦一阵吐槽。
高悦今天才刚出来看店面选址,看了好几处都不满意,不是位置不合适,就是租金太高,更离谱的是,还有房东要她一次性付清十年租金。
高悦气得没话说。
不想让她租就直说,犯得着用这种方式劝退人吗?
电话里,高悦火冒三丈地把上午遇到的事都吐槽了个遍,心中才稍微好受些,端起咖啡小喝了口,继续道:“你俩以后如果打算买房,一定要带我去。感觉仅仅一个上午,我就把所有坑都踩了个遍,一定给你俩挑出最好的房。”
许稚溪:“……”
顾先优冷傲脸:“谢谢,不过我爸妈已经给我买好房了。哦还有,我外婆在杭市也给我留了一套。”
高悦喝着咖啡,感觉整个人都变苦了:“闭嘴把你。”
顾先优:“是我打的电话。”
高悦:“那顾大小姐你说,你说。小的退下了。”
顾先优:“稚稚你说。”
门铃声响起,许稚溪从椅子上起身:“我先拿个外卖。”
半分钟后,许稚溪回到座位,在餐桌上利落地展开餐食,手机点了免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开例会,轮流发言。我吃了饭一会儿还要做题,你俩聊吧,有机会再给你俩打电话。”
“不准挂!”高悦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和Gene发展到哪一步了。”
以稚稚这个没出息的模样,没几天就答应了对方的追求,现在进展很大了吧。
哎呀,又说起大……
顾先优昨晚玩到通宵,才刚爬起床敷修复面膜,顺便聊会儿天。不嫌事儿大地道:“这个确实可以交流下。”
许稚溪哪里不知道两人打的什么主意,自然不能让这俩儿如愿,“谈恋爱这步。”
“谈恋爱哪步?你们牵手了吗?拥抱了吗?有没有kiss?”
许稚溪面色涨红:“你少没个正经。”
顾先优面膜都要笑掉了。
高悦不满地轻哼:“半个多月,可以干的事情可多了。”
顾先优忍住“不怀好意”的笑意,轻飘飘补充:“都是如狼似虎的年纪,确实很多事可干。”
许稚溪:“……”
高悦继续逼供:“快说,你们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时间真来不及。”许稚溪仓促结束了话题,“差不多得上课了,找时间再给你们打电话吧,再见!”
“不行!”
才不管她行不行,许稚溪干脆利落地退出了群语音。
片刻后,微信发来几十条对她的讨伐。怒斥她不够朋友,竟然挂她电话。
许稚溪放下手机,默默吃饭。
再不挂电话,鬼知道高悦这大黄丫头还会说出什么惊天之语。
再加上顾先优的添油加醋,实在难以想象。
…
晚上七点,宋璟准时发来消息,问她结束课程没有。
许稚溪刚好结束学习,稍微活动了下筋骨,减轻身体的疲惫,这才给宋璟回复:[你现在过来吧,我这边已经可以了。]
宋璟:[好。]
许稚溪放下手机,去衣柜挑衣服。本来拿了件舒适宽松的上衣长裤,思考几秒,默默换成一字肩的针织上衣。
到镜子前扎头发的时候,看着自己素白的一张脸,抿了抿唇,又忍不住拿起化妆品,迅速捯饬起来。
最后,衣服漂亮了,人也格外精神,许稚溪放下长发,望着镜子里淡妆的自己,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明明在公司里经常化妆,他也见过无数次她妆后的样子,怎么今晚就让她这么不自然。
许稚溪双手轻轻拍了拍脸颊,深深呼出一口气,看到宋璟已经到达的消息,拽起包,换鞋出门。
宋璟等在昨晚那个位置,车子停靠路边,他颀长的身影站在一侧,穿着笔挺的白色衬衫,清新冷淡,却因为他含笑的眸光,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
见她过来,宋璟拉开副驾车门,视线落在她清丽的脸上,眸底晕出了浅浅笑意。
许稚溪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道了声谢,别开眼,弯腰坐进车内。
苍阑斋是杭市如今最出名的餐厅,也是他们确定关系的地方,想到即将再次踏足这里,许稚溪不由恍惚起来。
那时候的宋璟在她眼中,是良师益友般的存在。
他长相英俊,工作出色,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虽然因为周身清冷尊贵的气场,难以让人亲近,对于女孩子而言却很有吸引力,特别是她刚入职,一直接受着他的引领,这份吸引更被无限放大。
相处期间,她不可否认的也对他产生了别样的想法,却从不敢越雷池半步,更想不到宋璟对她也存了心思。
宋璟控制着方向盘,见她似乎陷入沉思,蓦地开腔:“想吃什么?”
许稚溪思绪回拢,想了想道:“有红烧肉就可以。”
“嗯,还有呢?”
“其他你看着点就好了,我想不出来。”
宋璟伸手摸了摸她头发:“知道你爱吃红烧肉,已经让餐厅预备着了。”
许稚溪是真爱吃红烧肉。
只不过身边女同事都注重身材管理,极少放纵,特别是廖可可追求低脂、低热量,时不时拉她吃轻食,她已经有段时间没大鱼大肉了。
现在提到红烧肉,忽然就饿了。
宋璟收回手,许稚溪这才反应过来头发被他揉了两下,有些乱了。不由无声地控诉他一眼,然后抬手理头发。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坏习惯,动不动就弄乱她发型。
视线注意着前方路况,宋璟像是不经意间开腔:“王梓还有骚扰你?”
他音调平淡,听不出情绪。
许稚溪却愣了下,下意识去翻开手机:“应该……没有了吧。”
那天王梓评论了她的朋友圈后,又给她发了不少消息,她实在疲于应付,干脆设置了免打扰。她并不清楚求婚事件后,他还有没有发来消息。
不过大庭广众下丢了那么大一个面子,他应该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执着了吧。
许稚溪原本心态平静地点进和王梓的微信聊天框,看到他昨晚发来的消息后,目光倏地呆住。
王梓:[对不起许小姐!这段时间是我犯糊涂!不敢求得你的原谅,只希望没有对你造成什么伤害。]
王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记恨我。]
王梓:[以后许小姐你有什么需要我的,我肯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梓:[你完全可以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来碍你的眼。]
王梓:[我发誓。]
许稚溪:“……”
王梓中邪了?
见她面色不对,宋璟眉头蹙起,车速慢了下来:“还在骚扰你?”
“没有。”许稚溪也皱着眉头,不明所以,“只是他怎么突然和我道歉?还说什么以后都不会再来打扰我。他发错微信了?”
不对,她称呼是许小姐。
应该没有发错。
但是有眼不识泰山这种话,一般不都对大人物说。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哪里算得上泰山。
难道她才是那个被家里人抱养,实则为流落在外的真千金?
好离谱。
许稚溪果断放弃这个狗血猜测。
宋璟从善如流:“或许他真知道错了。”
许稚溪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他像是会认错的人吗?”
“总要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
“……”不是很想给。
“他认错不好么?”
“当然好。只是……”许稚溪疑惑地看着他,“你前几天不还因为王梓生气,现在怎么替他说话了。”
宋璟干咳了声:“就事论事。你男朋友应该还算得上是讲理的人。”
许稚溪:“……”
这太不要脸了。
虽然王梓的突然道歉稍显诡异,到底是不会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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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骚扰了,因此许稚溪也没多想,只当他真中邪了。
…
苍阑斋是一家中式餐厅,装潢古色古香,偏向南方园林式风格。内设有茶室、琴房以及后花园露天座席,十分风雅。
开业三年来,苍阑斋在饱和的市场中突出重围,树立了独有的品牌形象,成为中高端人士钟爱的雅聚之所。
如今说起中式餐厅,任谁都会下意识想起苍阑斋。
集用餐、品茗、听曲和赏景为一体的综合型餐厅,给人以感官上的极致享受,无论是私人约会小聚,还是商务宴请会晤,都能拿得出手。
许稚溪是第二次来这里,上次来因为刚确定关系,心不在焉,所以没怎么欣赏餐厅,今天倒是多了不少兴致。
据说苍阑斋能迅速在国内打响品牌,不受竞争对手影响,更重要的一点,便是背后的宋氏集团。
苍阑斋有超过一半的股权都在宋氏手中,也难怪内设豪华,布局独特,单是聘请设计师的钱,都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巨款,更不用说里面陈设。
没有数百万资金支持,怕是企划阶段就已夭折。
穿着制服的服务员在侧前方引路,格外恭敬体贴。许稚溪随意欣赏了下周围环境,回过神来才发现,服务员带他们去的是VIP包间。
抵达包间,服务员往蒲团跪坐下,伸手打算沏茶,就被宋璟抬手制止了:“不用,下去吧。”
服务员怔了怔,转头看了眼许稚溪,见两人都是一个意思,于是低垂眉眼颔首,起身离开。
正对着餐桌的是一扇木质小花窗,水流声潺潺,可以看见几棵樱花树,在风中舞动花蕊。许稚溪赏了会儿景,便看向对面正娴熟沏茶的男人,好奇地问:“不是说苍阑斋的vip包间得提前一个月预约,你怎么约到的?”
不仅难约,还贵。
宋璟前几天才跟她说来苍阑斋吃饭,如果真得提前一个月预约,怎么着也轮不到他们享用这个包间。
他怎么没两天就约上了。
宋璟淡笑:“办法总比问题多。”
许稚溪眼眸微亮:“什么办法?”
他把茶杯递过去:“想知道?”
当然。
许稚溪用眼神给了回答,接过茶杯,低头小酌。
杭市最出名的餐厅非苍阑斋莫属,她肯定想知道是什么办法,以后说不定能用到。
谁会介意让自己的脑子变聪明点儿。
许稚溪还等着回答,就见对面的男人起身,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你做什么……”话音未落,宋璟便在她身侧的位置坐下了。
许稚溪愣了愣。
坐下后,宋璟有条不紊地给自己斟茶,嗓音从容:“有钱就行。”
许稚溪:“……”
钱不钱的先不说,他在对面好好的,挤过来这边做什么?
宋璟像是察觉了她心思,温声道:“这样方便讲话。”
许稚溪反驳:“这样哪里方便了?”而且服务员进来看到,也太不好意思了。吃个饭而已,都要黏一起。
像苍阑斋这样的风雅餐厅,大家不都讲究礼仪。
他解释:“离得近。”
“刚刚还不近吗?”
“不近。”
“……”
他抿了口茶,低沉嗓音不疾不徐:“越近越好。”
得亏了身边有高悦这样的朋友,许稚溪耳濡目染,一下就想歪了,耳根蓦地生热,半晌憋出两个字:“流氓。”
以许稚溪的教养,至多说出流氓两个字。
没办法,家里有个教导主任,让她从小到大根本没有叛逆的机会。
宋璟喝茶的动作顿住,偏过头看向她白皙的小脸,大手也顺势覆上了她背后的椅背,低低地笑了:“我只是想离自己女朋友近一点,怎么又成流氓了?”
身后是男人颇有占有欲的手臂,许稚溪正襟危坐,别开脸不看他:“你自己心里清楚。”
“并不清楚。”他腔调带笑,“我哪里流氓了,嗯?”
这男人太讨厌了。
许稚溪咬唇,硬着头皮道:“浑身上下。”
“你见过?”
“……”
“还是,”他目光意味深长,拖腔带调,“你想见?”
11. 第 11 章
谁想看他了?
许稚溪耳朵阵阵发热,张口想反驳,服务员正好进来上菜,她又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宋璟眸底带着笑意,也适时把手臂伸了回去,待服务员全部退下,他先盛了碗开胃汤,温声道:“尝尝。”
本就饿了,面对这么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许稚溪的肚子更是发起抗议。
“谢谢。”她拿起汤勺,打算暂时大人不记小人过。
苍阑斋不愧是火爆全国的餐厅,不仅环境和服务无可挑剔,每道菜品也都十分出色,很合许稚溪胃口。
吃到半饱,许稚溪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宋璟刚才说的“有钱就行”,吃东西的动作不禁顿了下:“这个包间……你花钱买的?”
宋璟慢条斯理用着餐,见她终于想起这句话,眉梢微微扬起:“嗯,怎么了?”
许稚溪还以为自己刚才听错了,现下确定了答案,不禁怔愣:“多少钱?”
苍阑斋的vip包间那么难预约,要是靠钱从别人手中买来预约名额,得花多少钱。
怕是比他们这一顿饭钱还贵。
“还好。”宋璟语气平静,“也就多出几次VIP包间的钱。”
这叫还好?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让许稚溪差点没把有口气儿提上来。要早知道宋璟是从别人手中买来的预约名额,她说什么都不会同意出来吃饭。
花那么多钱,还不如在家里多上几节课,多做几道题。
苍阑斋vip包间比较贵,按豪华程度依次涨价,要是再从其他顾客手中买过来,岂不是得翻好几倍。
几次下来,没个万把块根本拿不下来,他竟然说还好?
不能因为有点存款就乱花吧?
她又不是非得vip包间。
外面大厅的位置就很好啊,或者随便一个普通包间,也就几百块。
宋璟早预料她会震惊,一切都在他计划内,一步步向她透露出自己的经济实力,不至于后面知道真相的时候,难以接受。
“放心。”他夹了块红烧肉放她碗里,“你男朋友比你想象中的有钱,几顿包间钱不算什么。”
许稚溪到底是听不下去了,蓦地放下餐筷:“宋璟,你是觉得十几万花不完吗?”
十几万存款而已,买辆车就没了。
能比想象中的多有钱?
难不成,现在对有钱的定义,已经这么宽泛了吗?
要是以后宋璟经常这样,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了。
为他花少了不好,花多了自己压力又大。
既然大家实力相当,那就按正常的生活水平来对待,何苦非要这么为难自己。
宋璟蹙眉,显然没料到她如此大的反应。
许稚溪深深吸了口气,克制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宋璟,我知道你大方。可是,我不想你因为王梓就非要这么证明自己,打脸充胖子。我本就没想过嫁给有钱人,你不用这样的。”
宋璟:“……”
她以为,他是因为王梓才会花这么多钱买包间?
“我知道你们男人都有自尊心,我也理解。可是,如果你真和王梓一样有钱,我反而不会选择你了。”
特别是王梓向她求婚刚好被他撞见了,是个正常男人都会心里不舒服,毕竟被求婚的对象是自己女朋友,还是被这种家世比他优渥的富二代求婚。
她只是想告诉他,不用刻意为她花钱,原本这样的他就很好。
像王梓那样的花花大少,家庭复杂,麻烦多,女人更多,反而才是她最排斥的。
所以,不用攀比。
宋璟薄唇微动,望着女孩“正气凛然”的目光,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解释。
说他不是因为自尊心?
还是说他不止十几万存款?
前者说了欲盖弥彰,后者,现在说了,等于立即死刑。
见他不说话,许稚溪更确定了自己的推测,想起他前几日送自己的项链,生怕又是个大几十万的,白皙的手指下意识覆上吊坠:“宋璟,这条项链不会也很贵……”
她能接受他送自己贵重物品,但得在合理范围内,那种赌气送的东西更没必要了。
以后他后悔了怎么办。
宋璟及时打断她的话:“不贵。”
许稚溪:“不贵?”
“杂牌。”他面不改色,“一千九百八。”
真的假的?
许稚溪面露狐疑:“那你把小票给我看看。”
“已经扔了。”
“……”
买都买了,现在追究这个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
想通这点,许稚溪不再追问,只认真道:“总之,以后不许为我乱花钱了。”
要是宋璟真因为她败光了积蓄,两袖清风,她都不知道以后要如何面对他了。
而且,这种事被他家里人知道了,又该怎么想她?
肯定会以为她是个烧金的。
宋璟扯了下唇角,低沉嗓音不带情绪:“以后我会注意。”
许稚溪这才勉强放下心,视线落回到餐桌上的美食。
吃饭期间,许稚溪拍了不少照片,宋璟则专注用餐,因此最后只有她还在慢悠悠吃饭,宋璟已经放下餐具,用湿毛巾净手。
来电铃声响起,宋璟放下毛巾,瞥了眼备注信息,眉头微蹙。
许稚溪以为他顾忌着自己,不好接电话,于是善解人意道:“你先接电话。”
宋璟抬手摸了摸她头发,这才接起电话,嗓音沉静:“什么事?”
许稚溪又默默把翘起来的呆毛抚平,暗暗瞪他一眼。
又揉乱她头发。
“哥,”电话里的男孩子嗓音清爽,透着青涩,很是讨好的语气,“我的好哥哥,帮我个帮呗!”
“不帮。”
那端像是没听见,语调高扬:“好嘞!谢谢哥!我会把妙妙的东西整齐放好的,你只要让阿姨准时给它喂吃的就好。”
宋璟拧眉:“妙妙?”
“对了,别忘了给它铲屎。”
“温路!”宋璟眼中闪过烦躁,“把你的猫带出去。”
“那我先挂了啊?”听筒里传来小猫弱弱的“喵喵”声,听起来还是只幼猫。温路逗着小猫,嬉皮笑脸地道:“这几天就麻烦表哥照顾下妙妙了,等我那边搞定老头子,就来接我家小宝贝。”
宋璟:“……”
温路显然是趁着宋璟不在,这才敢“大逆不道”,否则往日里哪敢这么大胆,单是和宋璟说话都发怵。
没办法,宋璟少年老成。
在他还在学校里抄学霸作业的时候,人家早就独当一面,在公司开疆拓土,和他们完全不是一个level了。
见宋璟挂了电话,许稚溪好笑地问:“谁往你家里塞猫了?”
宋璟修长手指按了按眉心:“一个臭小子。”
“那个……”许稚溪紧握着温热水杯,迟疑开口,“我可以去看看吗?”
宋璟瞳眸里的光有细微波动:“嗯?”
许稚溪眼神飘忽不定:“我挺喜欢猫的,一直想养来着。”
光线下,女孩白净的面庞浮着红晕,波光闪动的眼眸内敛而含蓄。他忽地勾唇,嗓音低低的:“只是看猫么?”
“那不然还能看……”脑海中忽地闪过饭前男人逗她的话,许稚溪恨不得把他的嘴堵上,“不方便就算了。”
“方便。”宋璟还挺喜欢看她发小脾气的模样,轻笑着道,“怎么不方便。二十四小时都方便。”
许稚溪:“你刚才那样,分明是怕我占你便宜。”
他眉梢微挑,带了几分漫不经心:“有吗?”
许稚溪抿唇道:“有。”
“如果非要有。”他眼底浮起一丝玩味,慵懒地笑道:“那大概是我的无意识行为,毕竟……我也还算是个黄花大闺男。”
许稚溪:“……”
啊啊啊啊!
这、个、臭、不、要、脸、的!
…
臭不要脸的男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许稚溪从包间出来的时候拒绝牵手,甚至都不看他一眼。
宋璟跟在身后,望着她大步向前的身影,眸光里都是纵容。
餐厅经理从另一边过来,径直朝着宋璟过去,格外恭敬谨慎,甚至带着几分忐忑:“宋少爷,您……”
猝不及防听到这声称呼,宋璟连忙抬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然而晚了,许稚溪虽然离他们有些距离,却仍然听见了。
她错愕地回过头。
少爷?
宋璟俊脸过分沉静,看不出情绪:“什么东西送少了?”
餐厅经理一脸茫然:“送……少了吗?”
宋璟神色沉沉,看得经理额头直冒汗,颇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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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力。
许稚溪眼中的错愕消去,原来是说“送少了”,不是“宋少爷”。她朝两人走了过去,疑惑地问:“什么东西送少了?”
餐厅经理心中苦笑。
他不知道啊。
他也是刚被通知。
少送了东西,这在他们苍阑斋可是重大失误,今年的评优评先肯定是没他份儿了。
宋璟视线再度落向餐厅经理,嗓音寡淡:“什么东西?”
餐厅经理绞尽脑汁,试探性地回:“送少了……福袋?”
福袋?
许稚溪问:“是你们官网上发的惊喜福袋吗?”
有各种数额不等的红包、VIP包间免费体验卡、以及2000元代金券的惊喜福袋?
可是这个不是说要到五一才开始吗?
现在还有一个多月呢。
餐厅经理看向宋璟,见他似乎没什么异议,这才松了口气,迅速编了套说辞出来:“是的小姐。在五一前,我们也会随机给客人发放福袋,您和宋……先生刚好是今天的幸运顾客。”
许稚溪眼中露出惊喜:“好幸运。”
宋璟见她开心的模样,自己也扬了扬唇角:“喜欢?”
许稚溪眉眼弯了弯:“喜欢。”
宋璟伸手摸了摸她头发:“许个愿吧,这样才能抽到自己想要的福袋。”
许稚溪忍不住笑他:“你真幼稚。”许愿要是有用,大家都不努力工作了,全都去许愿好了。
宋璟不置可否:“不试试怎么知道?”
餐厅经理冷汗连连,他要是再没听懂暗示就不配身为经理了,忙跟着帮腔:“小姐,您可以试试的,就当图个好兆头。”
那就……
试试吧?
许稚溪看向宋璟,小声念道:“希望可以抽到最大金额的福袋。”
声音太小了,餐厅经理几乎拉长了耳朵,也没听清她说了什么,脑子里迅速想着解决方法,急中生智道:“小姐,愿望要许三次才灵验,您不妨再说两遍。”
许稚溪不明所以:“还有这种说法吗?”
餐厅经理赔笑:“是这样的。”
不是也得是啊。
不然他没听清小姐许了什么愿,怎么把愿望实现。
许稚溪只当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也没深究,双手合十,只好又虔诚地许了两次愿望。
餐厅经理不动声色地靠近,凝神倾听,这才勉强听清许稚溪的愿望,连忙下去准备福袋。
等人走远了,许稚溪便往宋璟身边移了两步,皱着眉头道:“我怎么感觉这个经理怪怪的。”上次来这里,经理并没有出现,今天一见,只觉得似乎亲和得太过分。
宋璟顺势握住她的手:“嗯?哪里怪?”
许稚溪往四周看了眼,犹豫着道:“你刚才没注意吗?他好像在偷听我许愿。”
“有吗?”
“好像是……有。”他这么反问,许稚溪忽然不确定了。
宋璟笑了下:“你可能最近学习太累了,他没理由偷听。”
许稚溪自我怀疑了起来。
真是她搞错了吗。
但是,餐厅经理确实没理由偷听。总不可能是为了给她实现愿望吧?
几分钟后,餐厅经理带着助理返回,助理手上拿着一个大号的木质复古锦盒,漆色漂亮,纹理雕刻清晰精致。
在远处,餐厅经理便注意到两人交握的双手,脚步有一瞬的停顿。
“许小姐,这个就是福袋。”餐厅经理面带微笑,越发恭敬了,“您看上哪个,随便挑一个。”
助理连忙把锦盒打开,靠近许稚溪,恭敬地颔首。
许稚溪看向锦盒,望着里面喜庆的福袋,忍不住笑了笑。
没想到,她竟然抽到了福袋。
“这个吧。”在众多福袋里扫了好几圈,许稚溪最后挑了一个顺眼的。
宋璟:“拆开看看。”
许稚溪莫名紧张起来,也不知道自己的运气怎么样。
怀着忐忑的心情,许稚溪小心翼翼解开扎着福袋开口处的绳索,将里面的小卡纸抽了出来。
上面赫然是几个小字。
现金一万元。
许稚溪愣住了,反复确认好几遍,才敢相信自己真中奖了。
这也……
太幸运了吧。
今天难道是她的幸运日吗?
12. 第 12 章
这未免太巧合了。
许稚溪很难不怀疑经理暗箱操作,可又觉得不符合常理。
哪有人上赶着给她送钱。
她又不是什么赫赫有名的大人物,需要经理这么巴结。
“真的会无条件给我一万元现金?”
“是的。”经理点点头,恭敬道:“您留下联系方式和收款账户,等这边处理好相关事宜,二十四小时内就会到您的账上。”
许稚溪仍旧存疑:“这么简单?没有其他手续吗?”
天下掉馅饼了?
这么容易得到的东西,不会是有什么套路吧。
经理似是看出许稚溪的为难,不由笑了下:“您放心,我们的活动都是经过正规程序的审核,各项该有的手续都齐全,绝对没有其他条件。”
关键他也不敢有啊。
那么大个太子爷在这里,他哪敢有什么小心思。
许稚溪只好看向宋璟,用眼神询问他有没有可信度。
宋璟被她逗笑了。
抽福袋的时候满心欢喜,恨不得把所有福袋都带走,抽中最高金额。现在真中了奖,她反而退却了。
有时候防诈意识还挺强。
“不是还有我?”宋璟捏了捏她手心,低沉声线带着安抚的力量,“走吧,我陪你填资料。”
听他这么说,许稚溪心安不少。
宋璟毕竟比她年长,社会经验也比她丰富,还是自己上司。
他都说没事,应该就是没事了吧。
填资料也就一会儿,用不了多长时间,经理全程跟在旁边,生怕他俩有什么需求。即便是许稚溪多站了两秒,他似乎都要把座椅抬到她旁边。
等恭恭敬敬地送走了两人,经理抬手拂去额头上的细汗,重重吐出一口气。
终于走了。
虽然他们苍阑斋这两年名气大涨,不少达官贵人都会踏足,但他也实在没想到,宋氏集团的太子爷也会过来。
苍阑斋的最大股东是宋氏,于宋氏而言,苍阑斋却只不过是其旗下最微不足道的一家餐厅。
苍阑斋走的是中高端路线,像宋氏太子爷这样的身份,一般都是去顶级餐厅,一顿饭百万起步,再不济也有私人厨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们餐厅,几乎要把他的胆都吓破了。
深知宋氏家族的人骨子里的清高和低调,他就是拍马屁也把握不好分寸。
还好有个许小姐,能让他勉强献了点殷勤。
也不至于说,他半点马屁也没拍上。
…
上车后,许稚溪拉过安全带系上,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偏过头,看向身侧正从容控着方向盘的男人,到底是忍不住开口:“苍阑斋的经理都这么清闲的吗?”
虽说苍阑斋创立时间不长,如今也是名声大噪,餐厅经理怎么说也该是高管级别的人物,哪里来的那么多时间围着他们两个普通牛马打转。
特别是他的态度,简直比某底捞的服务还要谦卑体贴。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流落民间的豪门千金了。
结合这两天遇到的种种奇事儿,许稚溪觉得这次清明回家,很有必要好好问问父亲,她是不是有点什么特别身世。
宋璟看她一眼,轻描淡写地反问:“这样周到的服务不好么?”
“好是好,只是……”总觉得哪里奇怪,可又说不上来。
宋璟笑了下,腾出手摸摸她后脑勺,“可能他看出你是有福之人,不日就会飞黄腾达。”
许稚溪拍掉他的手:“就算我真上岸了,杭市有那么多公务员,我能有多飞黄腾达。”不是都说当官就不要想发财,发财就不要去当官,她就是想求个自己喜欢,又稳定的工作而已,真上岸了,也不算飞黄腾达。
被她毫不留情地拍了一记,宋璟也没生气:“不然,那便是他看出,日后我能带你飞黄腾达?”
许稚溪:“……”
赫兹都没混上个4A,他就算转副为正,坐上客户部AD,也不至于有多飞黄腾达。
这人真是,越来越自恋了。
许稚溪转头看向窗外,望着一闪而过的车流和夜景,不和再他讨论这种没营养的话题了。
可能真是她多想了。
说不定苍阑斋就是有这个特色,经理并不会看人下菜,对所有客人一视同仁,这才让餐厅迅速爆火。
望着外面越来越不熟悉的街景,许稚溪眼底闪过茫然:“我们这是去哪儿?”
“我家。”
“……”差点忘了。
苍阑斋离宋璟的住址有些距离,大概半小时,才抵达小区。
没在一起前,许稚溪因为工作原因,来这里找过宋璟一次。这片小区都是小洋房,环境比起丽林华庭肯定是要更好得多,房价也更贵。
上次来是因为工作,许稚溪眼睛几乎没敢乱看,所以也没看清客厅布局,这次倒是坦然不少。
宋璟率先走了进去,单膝蹲下身,把早就准备好的拖鞋递到她脚边:“看看,合不合适。”
许稚溪还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余光骤然瞥见宋璟在她面前蹲下身,连忙往后退了半步。反应过来他是给自己递鞋后,眼中闪过窘迫:“……谢谢。”
吓她一跳,还以为宋璟要求婚。
不怪她误会,主要是她刚才在走神,又有王梓求婚在前,突然见宋璟在她面前单膝蹲下,难免会想多了。
宋璟自然没错过她的反应,只淡淡笑了下,起身换了双鞋:“那只猫应该在客房,我去找找。”
许稚溪点点头。
这毕竟是她第一次以女朋友的身份到宋璟家,难免拘谨,见他离开,这才勉强松懈下来,环视四周。
客厅格外通透,偌大落地窗外是小区夜景,亮着路灯,似乎也为房间增添了不少光亮。黑白为底色的简约风装潢,家具基本是用胡桃木色为主,灯光倾落下来,衬得整个客厅空间格外清新。
房间是很宽敞,可就是因为太宽敞了,还是因为家里装饰品太少,似乎过于冷清了些,没有人气儿。
不过也是。
往日里,宋璟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模样,这样简约清冷的装潢,确实才像是能装他的空间。
正胡思乱想着,几声“喵喵”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许稚溪顺着声音看过去,见到一只起司小奶猫高翘着尾巴跑过来。
几乎是生蹿乱蹦。
许稚溪蹲下身,将它接了个满怀,摸着它的小脑袋,抬头看向宋璟:“好可爱。它叫什么名字?”
宋璟对小动物并不感冒,见许稚溪那么喜欢,倒是觉得这小奶猫顺眼不少:“妙妙。”
“真的好可爱呀。”许稚溪用脸蹭蹭它小脑袋,几乎对这毛茸茸的手感爱不释手。
妙妙舒服地“喵”了两声,更是把许稚溪萌化了。
从小到大,许稚溪都很想养一只小猫,奈何家里的教导主任不同意。加上他们父女俩,一个要上班,一个要上学,白天大部分时间都要独留一只猫在家,实在太可怜了,所以一直没养。
出来上班后,许稚溪每天因为工作忙得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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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烂额,现在又忙着考公,自然更是想不起来养猫这件事了。
现在难得过了把猫瘾。
许稚溪揉了它两下,忍不住用手逗着它玩,幼猫好动,在她身边转来转去,一人一猫玩得不亦乐乎。
最后,妙妙直接往地毯趴下了,许稚溪用手指点了点它潮湿的小鼻子,笑出声:“就累了呀。”
“喵喵……”
许稚溪正和妙妙玩得不亦乐乎,忽地笼罩来一片黑影,宋璟单膝蹲下身,就在她面前。
许稚溪抬头。
宋璟试探性地伸手摸了摸妙妙的脑袋,似乎是在感受手感,然后发出评价:“一般。”
许稚溪:“……”
妙妙似乎是感受到被人嫌弃了,轱辘一下翻身而起,四只爪子一起用力,倏地就跑开了。
看来这小家伙儿半点不认生,刚到新环境,还能跑酷。
许稚溪站起身,好奇地问:“你不喜欢猫吗?”
独占许稚溪注意力的小东西终于走了,宋璟也顺势起身,低沉嗓音很平静:“不讨厌。”
但也不喜欢。
不过后面这句话没说出来。
既然许稚溪那么喜欢猫,说不定以后会养,他也就勉强接受好了。
“你要是喜欢,”他轻声道,“以后可以每天过来。”
那怎么好意思。许稚溪不自在地别开眼,目光闪烁:“我每天要学习,应该没有时间。”
这是实话。
今天为了出来约会,她白天紧凑着学习,这才提前把计划完成,不然晚上回去还得继续学习,未免太累。
宋璟薄唇扬起细微的弧度,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道:“喝什么?”
许稚溪:“温水就好。”
宋璟应了声“嗯”,转身去接水。
许稚溪浅吸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是孤男寡女,此刻却比以往都要让她紧张得多。
往沙发处坐下,包里的手机刚好振动起来,有人发来消息。
高悦:[某些人约会还没结束?]
许稚溪咬了咬唇,回复:[我在他家里。]
高悦:[啊啊啊!]
高悦:[土拨鼠尖叫!]
高悦:[那今晚你还回去吗?/狗头]
许稚溪耳尖蓦地发热,看见宋璟拿着水杯过来,就把手机收了起来,没有再回复。
宋璟把水杯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同时,高大的身躯顺势就往她身侧的沙发坐下了,见她拘谨地拿起水杯喝水,眼中蕴起笑意:“看电影吗?”
许稚溪喝了口水,强压下心中的紧张:“什么电影?”
宋璟拿起遥控,打开投影仪:“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
“经典的都喜欢。”
宋璟在电影库里找了一圈,最后挑出一部经典片子,看向身侧还捧着杯子小酌的女人,询问其意见:“楚门的世界看过么?”
许稚溪摇摇头:“只听说过。”
“那就这部?”
“可以。”
宋璟点了播放,然后伸手把叠放整齐的小毛毯拿过来,敞开,轻轻盖到许稚溪的腿上:“别冷到。”
电影的声音盖了过来,将她的心跳声也一并掩去,许稚溪放下水杯,手指抓着被角,心中的紧张慢慢消退。
这部片子确实很经典。
没几分钟,她的注意力就被电影吸引,整个人都投入了进去。
正当她跟随着故事情节波动情绪时,指尖倏然传来温度,她怔愣地转头,刚好就被他握住了手。
13. 第 13 章
“好看么?”宋璟收拢五指,把她的整个手都包裹进手中。
属于他的温度传递了过来,许稚溪心尖微颤,只觉得被他握住的手微微发麻:“好看。”
偌大的落地窗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窗帘,藏青色的帘子垂落在地,隔绝了外面沉静安详的夜景。
为了方便看电影,客厅里只开着微弱的地台灯,光线昏暗,只能隐约照亮四周环境。
“这部电影挺出名的,我以前也想看来着。”好不容易不紧张了,宋璟突然握住她的手,又让她心跳加速起来。说话的时候,几乎没有往他的方向看。
生怕对上他的眼睛。
“嗯,慢慢看。”
见他反应平淡,许稚溪想了想,问:“你不喜欢看电影吗?”
宋璟往后靠了过去,一只手搁在她后方的沙发靠背,视线里是她柔美的侧脸,长发全部被她别到了耳后,露出光洁漂亮的脸庞。
他似乎很喜欢这样的姿势,仿佛她整个人都在他怀里。
“上学的时候看得多,后来很少看了。”
许稚溪能感受到他放在自己身后的手臂,身子因此坐得更笔直了,心不在焉地问:“因为没时间?”
他嗯了声。
许稚溪回过头。
比起她的正襟危坐,宋璟整个人慵懒地靠着沙发,昏暗的光线映出他深邃的五官轮廓,衬衫领口解开了几颗扣子,隐约可见里面凹陷的锁骨。
意识到自己往哪里看,许稚溪不自在地别开眼。
又看了几分钟的电影,许稚溪觉得手心都沁出了汗,黏腻腻的难受,尝试着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小心翼翼地后退,在她终于要脱身而出时,男人温热的大手又追了上来,再度将她紧紧包裹。
许稚溪心头微怔。
这人真是……
“你干嘛?”许稚溪终于没忍住,扭头看向他。
宋璟眉梢微动:“嗯?”
许稚溪把被他握住的手举了起来,白皙的面颊上有很浅的粉色,好在光线微弱,看不出来:“你的手……”她小声提醒。
“我的手怎么了?”
“……”
情侣一起看电影,牵个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许稚溪都不知道怎么反驳,明明是他耍无赖,结果还要她自己找理由:“我要喝水。”
宋璟贴心地帮她把水杯拿起,朝她递过去。
许稚溪:“……”
似是看出她的不满,宋璟终于不逗她了,笑着捏捏她的手心,随即松手。
“喝吧。”
终于把自己的手解救了出来,许稚溪连忙活动手腕,缓解酥麻。
人一旦放松下来,身体也会不自觉松懈。
许稚溪下意识往后靠去,想要放松身心。脊背刚触及沙发,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身子又蓦地绷直了。
懊恼地闭了闭眼,许稚溪不禁暗骂自己没出息。
靠上去就靠上去了,她那么大反应干什么,平常又不是没抱过。
许稚溪莫名觉得尴尬,犹豫着要不要再次靠回去,一股清冽的男性气息忽然涌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肩头就被他强有力的手臂揽住了。
许稚溪呼吸有片刻的微滞,忽明忽暗电影光线映出她略显僵硬的身子,被他轻轻揽入怀中。
“靠着会舒服些。”他温声道。
许稚溪整个人陷进他宽厚胸膛,隔着两人的衣服布料,热度逐渐蔓延而来,流向四肢百骸,血液仿佛也被这股热度包围。她不自觉攥紧手指,隐约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心跳声,不知道是属于自己的,还是身后男人的。
宋璟看起来清瘦,肩膀却很宽阔,肌肉结实,她整个后背几乎完全包裹在他怀中,越发显得她瘦小了。
她心乱如麻地“噢”了声,已经忘了自己要喝水的事。
喝水本就只是她的借口,现在会忘了也正常。
她忘了,却不代表有人会忘。宋璟低眸看她轻微颤动的睫毛,修长拇指轻拂她手背,“不喝水了?”
喝水?
对啊,她是要喝水来着。许稚溪像是终于找到理由从他怀里出来,连忙直起身子要去拿水杯,腰身忽地一紧,就被人重新捞了回去。
后背再度贴上他温热的胸膛,许稚溪呼吸一紧,连带着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而燥热起来。
“那就先不喝了。”他修长手指揽着她腰身,嗓音低哑了下来。
许稚溪被他灼热的目光烫了下,呼吸不稳,“那……那喝什么。”
电影的声音还在起伏,可她耳中却只剩下自己紊乱的呼吸声。
荧幕上的光忽然更亮了一些,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恍惚间,她看见他薄唇微动,深邃的眼瞳更像深海般望不到底。
“你想喝什么?”他宽大手掌拂开她额前碎发,温柔得不像话。
还能喝什么?
许稚溪手指蜷了蜷,喉咙像是被什么扼住,只觉得干涸,艰涩。
虽然他一直以来都很温柔,此刻也不例外,这时候让她感受到更多的,却是来自成熟男人的侵略感,让她无所适从。
“我行不行?”见她张了张口不说话,宋璟俯下身,给出自己的建议,“嗯?”
她是要喝水。
喝他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是饮料吗?
许稚溪白净的脸烫得厉害,似乎这昏暗的光线都遮掩不住了,连忙抬起手抵住他胸膛,想要把人推开,手腕却反被人攥住。
她慌了起来,“宋……”
下一刻,阴影倏地笼罩过来,她只觉得唇瓣传来热度,男人抬起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唇。
许稚溪只来得及“呜”了声,后面所有的声音,乃至呼吸都被他尽数吞了进去。
如果上次她主动的吻只能算是蜻蜓点水,这次的吻就像是要将她拆吞入腹。
他吻着她,辗转在她唇瓣,温柔又缠绵,像是要描绘出她唇形的轮廓,箍着她腰身的手也逐渐往上,最后落在她的后脖颈,让她除了向前靠近他,没有其他可以撤退的余地。
这太窒息了。
许稚溪像是干涸池塘里的鱼,浑身软乎乎的没有力气,也感受不到周身空气的存在,只能仰仗着他的供给,从他口中汲取氧气。
像是要死了一样。
整个身体,似乎都被他的气息侵占。
明明都不算是那种热吻,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感受,浑身都在微微发麻。
电影仍在播放,屏幕有时候很亮,有时候又暗淡下来,只有那昏黄的地台灯从始至终,自下而上地映照,勾勒出两人模糊的脸部轮廓。
许稚溪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有自己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震得耳膜都在微微发颤。她呼吸越来越紊乱,抬起手想要推拒,一不小心伸进了他的衬衫领口,掌心触到一片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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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身躯有片刻的僵硬,倏地扣住她乱动的手,嗓音低哑极了:“我还没想脱衣服。”
许稚溪小脸蓦地涨红,喘着气儿:“你……”
谁想脱他衣服了!
臭不要脸。
他低低笑了声,比起她乱七八糟的呼吸,他显然还很从容:“如果是你,提前,也不是不可以。”
“……”
虽然来这里之前,她就预想过后面可能发生的事情,可她忘了,比起“真枪实战”,她更难以招架的是,宋璟那张“胡说八道”的嘴。
很多时候,她都恨不得把他的嘴堵上。
宋璟嗓音带着笑,眼神却深沉得犹如暗潭,凝着许稚溪白净红润的脸,像是望着属于自己领地的猎物。
许稚溪只觉得喉咙阵阵发干,被他滚烫的气息撩拨着心弦,声音也哑了:“你、你不看电影了吗?”
“不看了。”他握起她的手吻了吻,声音低哑而模糊。
“那……”
许稚溪话还没说完,身子倏地一轻,宋璟站起身,连同她也一并抱了起来。
盖在她腿上的毛毯倏地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声响。
许稚溪心跳再一次失控,双手条件反射地环住他肩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喉咙越发干涩。
见他大步往卧室的方向走,许稚溪面颊滚烫,紧紧攥着他的衣服,最后干脆把脸埋进他胸膛。
到底是什么时候发展到这步的,许稚溪记不清了,或许是刚才看电影的时候,又或许……从她踏进这扇大门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因为紧张,许稚溪的大脑一片乱麻,埋在他怀里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不想看见。天旋地转间,她整个人便陷进了柔软的被褥。
他没开灯。
有了这个认知,许稚溪心中的紧张悄然少了几分,睁开轻颤的双眼,却被男人含住唇瓣,更深地压进了被褥。
这会儿,他吻的又不急了。
轻啄她的唇,像是试探般的,极具耐心地轻吻,确定她没有抗拒后,大手覆上她一边侧脸,深深吻了下去。
许稚溪哪里有过这样的经历,在他稍微停顿的间隙,原以为可以缓口气儿,大口喘息着,然而下一秒,就被男人强势侵入,被迫张开口同他纠缠,呼吸乱得一塌糊涂。
光线暗不容易尴尬,可也有不好的地方,感官在这时候就会被无限放大。他的唇,他的呼吸,以及他落在自己身上的手,都在她感官的作用下,变得异常折磨人。
只不过是一点轻微的触碰,都像是有电流强烈划过脊柱,从脚趾,到尾椎,都阵阵发麻。
意乱情.迷间,察觉后背倏地一松,许稚溪心跳得厉害,勉强拉回了神智,紧紧抓住他的手,声音含糊不清:“你……你不做你的黄花大闺男了么?”
刚才饭桌上,他还说自己黄花大闺男,怕人占他便宜。
现在呢?
不怕了。
宋璟的呼吸烫得惊人,手肘撑在她耳侧,反扣住她的手,再度深深吻了下来。
“不做了。”
许稚溪紧张得不能自持,又听见他低哑的嗓音:“给你看。”
“……”
好黑。
能看见吗?
即便慌乱不安到如此境地,许稚溪强忍着身体的悸动,脑子里还闪过了某个念头。
顶多就是能摸。
14. 第 14 章
到最后,许稚溪确实都没看见。
但是摸到了。
卧室里从始至终都关着灯,视野朦朦胧胧。要去清洗的时候,许稚溪瞥见浴室亮着灯,有光线从门缝延伸了出来,在宋璟要将她从被子里捞出来的时候,连忙伸手,拦住了他的动作。
“你先去洗。”她声音还有些哑,紧紧攥着被子。
宋璟俯首,大手顺势往前伸,撑在她身侧:“需要我开灯么?”
饶是最亲密的事情已经做过,许稚溪仍觉得不自在,悄悄往后挪了挪,后背靠上床头:“别开。”
两人离得近,模糊的视线中,能隐约看见他脸部的轮廓线条,温热的呼吸也时不时落下。
“好。”他抬手摸了摸她面颊,这时候温柔到了极致,“不开。”
许稚溪松了口气。
宋璟笑了下,顺手拿起掉落在地上衣服,起身走开。许稚溪还以为他要去浴室,却发现他朝着门口过去。
一分钟后,宋璟折返回来,朦胧的视线中,隐约看见他手上拿了个杯子。
“温水。”他把水杯放到床边的柜面,轻声道:“还有睡衣。”
许稚溪愣愣看着他,就见他往床边放了套崭新的女士睡衣,这才走进浴室。
借着从浴室透出来的光,许稚溪拿起睡衣,像是生怕他突然出来,三两下便套上,这才抬起水杯喝水。
她确实很渴。
从刚开始进入卧室的时候,就很渴了。一杯水,她咕咚几下就喝完。
宋璟洗澡很快,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给她腾地方,还是男人洗澡都这么迅速,几乎没几分钟就出来了,换许稚溪进去。
浴室里的暖光很足,许稚溪关上门,站在洗漱台前,先用冷水洗了洗脸,冲去身上的热度。
然而身体是降下温了,脑子却开始活跃起来。
即便没有刻意去想,脑海里也总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刚才在床上的一幕。
他烫人的体温,结实有力的身体,以及箍着她腰的手的力度,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身体里去。
抬起头,许稚溪望见镜子里的自己,双眼是湿的,泛着红血丝,面颊红润,嘴唇也格外饱满,透着一种水蜜桃般的粉色,显然是有些肿了。
她闭了闭眼,果然是男色误人。
…
洗好澡,许稚溪慢吞吞从浴室出来。
宋璟开了盏台灯,不是很明亮,昏黄的光线充斥着整个房间,却足够让人看清四周环境。
只不过这种朦胧的氛围,反而越发暧昧起来。
“洗好了?”
宋璟靠坐在床头,身上穿着黑色睡衣,长袖,袖口处有纹理花样,再往下看,是他骨节分明的长指,在暖光里格外修长白皙。
刚才,他就是用这双手,让她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任他索求。
对上他的目光,许稚溪不由错开视线,“嗯”了一声。
掀开另一侧的被子,宋璟朝她温声道:“来。”
他睡衣穿得很随意,扣子才扣了几颗,领口处敞开着,就连最下面的扣子也没系上,仅仅是用中间的两颗纽扣支撑着衣服,没有让其散开。
尽管突破了这层防线,许稚溪还是没办法无所顾忌,反而更不自在了。现在,她只要一对上他的眼睛,脑海里都是刚才的限制级画面,以及他那没了往日里清冷克制的模样。
深深吸了口气,她调整好心态,硬着头皮上前。
宋璟顺势把手臂伸过去,让她靠着自己,又给她拉好被子。
“困了么?”
“有点儿。”
望着她红润的面颊,宋璟薄唇微微扬了扬。
两人安静待了会儿,许稚溪目光落向自己身上的睡衣,忍不住开口:“你……什么时候买的东西。”
不仅仅是女士睡衣,还有拖鞋,以及浴室里精心准备的洗浴用品。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些并不是临时能准备出来的,显然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经准备齐全。这就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蓄谋已久。
上次过来的时候,她明明记得还没有这些东西,拖鞋她穿的都是他的,现在竟然什么都有了。
宋璟扬了扬眉:“不是刚才买的?”
许稚溪愣住,刚才他什么时候买了。
从苍阑斋出来,她一直和宋璟在一起,根本没见他去买东西。
“不喜欢这个牌子?”
“哪个牌子?”他准备的东西那么多,各种牌子的都有,她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牌子。
宋璟低头,轻吻她额头:“下次让你挑,想要什么牌子都行。只是尺寸,我得把把关。”毕竟她刚才只敢那么碰一下,很难有准确的判断。
尺寸?
许稚溪把这两个字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突然反应过来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面颊倏地发烫。
她说的是生活用品。
而他显然不是。
他说的是计生用品。
“我没说这个!”许稚溪连忙从他怀里出来,涨红着脸,“我是说衣服,鞋子,还有浴室里的洗漱用品。”
宋璟恍然般轻笑:“你说这个。”
许稚溪咬唇:“是你思想不纯洁。”
他没反驳,而是把人重新搂了回来,低低道:“这些早就准备了。”
“什么时候?”
“刚在一起的时候。”
那么早?
许稚溪诧异地转头。
宋璟看起来很坦然:“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过来,准备了总比没准备好,想起来就买了。”
真的假的?
但无论真假,许稚溪都不打算多问了。明早虽然没有什么工作,学习任务可不小,想到这些,她就恨不得立马睡过去。
“我要睡了。”
宋璟侧着身子看她:“就睡了?”
许稚溪躺了下去,背对着他,尽量忽视掉第一次和男人同床共枕的不适感,闭上眼睛,几乎是从鼻腔里发出的一声轻“嗯”。
再不睡,明天没办法早起了。
宋璟从身后拥她入怀,俊脸埋进她肩窝,嗓音很低:“我睡不着。”
许稚溪睁开眼,不是很习惯被人抱着睡,听见他说睡不着,想要推开他的动作不由顿住,试探性回:“那怎么办?我陪你聊聊天?”
“好。”
“……”
她就是开个玩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聊天。
但话已经说出口,不聊两句似乎不太好,正想着话题,她忽然就想起,还真有一件事可以聊一聊。
“对了,你去恒美的时候有没有听说,宋氏的人也去恒美了。”
宋璟敛了敛眸:“嗯?”
“听说是有合作。”许稚溪沉思了下,说:“但是恒美和宋氏能有什么合作,除非……”
宋璟来了兴致:“除非什么?”
“收购。”
宋氏要收购恒美。
许稚溪自觉这个猜测很合理:“恒美早就不如当年了,这段时间的偶然爆红,还不如说是回光返照。要是以后有宋氏做后盾,兴许真能起死回生。”
“所以你觉得恒美很乐意被收购?”
许稚溪停顿几秒,才说:“我不知道他们心里乐不乐意。只是单纯从公司发展的角度,被宋氏收购,已经是利益的最大化。”宋氏不仅财力庞大,资源也是顶尖,只要恒美的产品没有问题,回到曾经的巅峰时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
宋璟俯首,轻吻她脖颈:“不聊工作了。”
男人的吻细细麻麻,像绵绵细雨般,温柔又磨人。许稚溪猝不及防,有些痒,不由缩了缩脖子,抵住他胸膛,呼吸也乱了:“那聊什么……”
宋璟修长手指覆上她后颈,把人压向自己,气息滚烫:“聊点成年人的话题。”
许稚溪:“……”
才刚洗好澡呢!
再次被拽入无边的浪潮中,许稚溪在心底暗骂了他一句,随后不仅是身体,就连意识也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只是她并不知道,现在只能算清粥小菜,以后的他只会更过分。
…
宋璟显然并不介意多洗几次澡。如果不是顾及许稚溪的身体吃不消,他还能继续折腾下去。等终于结束已经凌晨一点,许稚溪累得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了,迷迷糊糊就被男人抱去浴室清洗。
回来后,沾床便沉沉睡去,半点意识也没有了。
到了后半夜,许稚溪就被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吵醒,闪电带雷鸣,极大的“轰隆”声,一下就把她从睡梦中惊醒了。
睁开眼,卧室亮着昏黄台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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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然地环视四周,发现是陌生的环境,有瞬间差点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男人沙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醒的迷糊。
感受着男人的温度,许稚溪生怕又把这人的“兽性”也跟着激活,完全不敢随便乱动,小声说:“下雨了。”
他摸了摸她头发,“吵醒你了?”
许稚溪嗯了声,然后道:“我想去卫生间。”意思是让他松手。
身后的人安静片刻,然后半撑着身子起来,掀开被子:“走吧。”
见他一副要跟着自己去卫生间的架势,许稚溪愣了下,连忙爬起来:“那个,我自己会去。”
不等他说话,许稚溪胡乱穿上拖鞋下床,生怕宋璟真陪她上厕所。
那可真是太丢人了。
眼看着许稚溪慌不择路地跑进卫生间,宋璟往后躺了回去,一只手盖住眼睛,无声地笑了。
这场滂沱大雨来得毫无预兆,淅淅沥沥,伴着轰鸣的雷电声,划破了整座城市的宁静,空气逐渐变得潮湿。
许稚溪在卫生间磨着,对着镜子拉开睡衣领口,一眼便注意到了锁骨处的几道红痕,因着她皮肤白,这片红便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脑海里浮现出男人埋首在她颈间的画面,当时她迷迷糊糊,哪里知道这人在她身上留下了这种痕迹。
要早知道,她肯定就……
就什么,她努力想了半天,发现自己并没有任何方式奈何得了他。
许稚溪不免挫败。
难道她在宋璟这里,真的就翻不了身了?
不行。
至少她得让宋璟保证,以后不会再弄出这些痕迹,不然她还怎么见人。
深吸口气,许稚溪拉开卫生间的门。
外面很安静,许稚溪还以为宋璟已经睡下了,出来却发现卧室里空无一人。原本乱糟糟的床铺变得整洁,已经换了床新床单,深色的,在昏黄光线中透着清冷的质感。
宋璟呢?
许稚溪想了想,从卧室出来,在客厅的饮水机旁看见了他的身影。
他在接水。
听见动静,他关了水,转头。
男人眼眸深邃沉静,透着浅浅的温柔,许稚溪略显不自然。
犹豫半晌,才朝他过去。
调整好状态,她张口刚要说话,眼尖地注意到落地窗外的异样,脚步又顿住了。
宋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见楼下停着辆白色宾利,车灯亮着,而那车型……他眯了眯眼,待看见站在雨中的某道高大身影时,眉头紧紧皱起,也抬腿走了过去。
雨真的很大。
倾盆大雨,像是洪水般铺满了整个小区道路。那辆宾利车在雨雾下,几乎变得不真切起来,时不时的闪电划过,都像是要砸在车身上。
有钱人都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豪车吗?
更离谱的是,还有位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雨中,穿着单薄的白衬西裤,从头到脚都淋得透透的。然而他像是不会冷,也不会难受,几乎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雨水哗哗往身上砸。
他疯了?
学中二少年淋雨吗?
他想淋雨,难道宾利车就愿意?
许稚溪不理解这人的脑回路,大半夜带着豪车在外面淋雨,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看着那么尊贵的气质,不知道的还以为上演什么“霸道总裁冒雨苦等”的虐恋情深戏码。
正要收回视线,许稚溪又忽然发现这贵公子似乎有些眼熟,下意识朝前又走了一步,想要看清他的长相。
肩膀忽地一暖,宋璟伸手揽住了她的身子,轻声道:“外面冷。”
许稚溪像是没听见,转头问他:“你手机可以借我拍张照吗?”
她手机在卧室,不想进去拿了。
宋璟拧眉,再次看了眼窗外淋雨的男人:“你要拍男人?”
“……”
这是什么清奇的关注点。
许稚溪没想到他连这种醋也吃,不由笑了笑:“我不拍。”
宋璟解开手机锁屏,把手机递了过去,倒是没有半点犹豫。
点进相机,许稚溪把镜头对准楼下那男人的脸,不断放大,得亏这手机像素不错,还真让她看清了他的脸。
这不是……
许稚溪不禁愣住。
那天和宋璟在一起的男人?
15. 第 15 章
没看错吧?
许稚溪又仔细看了看,确定以及肯定,这就是那天项目组聚餐,和宋璟一起从电梯出来的男人。
主要是当时没想到宋璟会出现在那家餐厅,所以对他身边的人也下意识多了几分注意。再加上那男人样貌出众,尊贵又强大的气场,她就是想忽视也难。
没想到,他也在这里。
所以那天,宋璟和他真是朋友聚餐,不是合作伙伴?
不然怎么会这么巧,他也出现这个小区。
可是……宋璟现在看见自己朋友大半夜淋雨,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许稚溪有点理不清了,难不成是宋璟没认出来这是他朋友?
见许稚溪一个劲儿盯着楼下男人看,宋璟眉头皱起,伸手就将手机抽了出来:“有这么好看?”
许稚溪没看出他的醋意,用手指了指楼下:“他不是……”
“傅家人。”他回答的毫不犹豫。
“傅家人?”许稚溪茫然,“哪个傅家?”不会是说……傅瑞那个傅家吧?
宋璟英俊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绪,看着楼下伫立在雨中的男人,给了她准确答案:“嗯,傅瑞总裁傅成泽。”
什么?
许稚溪倒抽了口凉气。
如果说俪纪在杭市算得上豪门,那傅瑞的傅家和宋氏一样,那就是豪门中的豪门,普通人无法想象的顶级世家,无论是在商界,还是政界,都有着举重若轻的地位,想要见上一面难如登天,更别说近距离接触。
像这种传说中的世家少爷,不在顶级商务酒会签订上亿订单,也不在高档私人会所众星捧月,竟然深夜跑来这么个普通小区独自淋雨,高大挺拔的身影透着孤寂失意,像是被人抛弃了求复合。
许稚溪虽然能猜到他身份不俗,否则谁敢大咧咧地把车停在楼栋门前,早就被业主投诉了,却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傅瑞的总裁。
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他是有钱太舒服了,所以特意出来淋雨找罪受吗。
看着许稚溪震惊的模样,宋璟薄唇微抿。如果不是傅成泽突然大摇大摆出现在他家楼下,以免后续麻烦,他并不想让许稚溪知道傅成泽的身份。
不同于他的信息较为隐私,傅成泽的身份隐瞒成本太高。
傅成泽一直在国内管理自家公司,出现在媒体的次数虽然不多,却因为长相过于出众,只要公开出现,必定上一次热搜,是大众公认的黄金单身汉。
只要有心,查出傅成泽的身份并不是难事,因此没必要隐瞒。
宋璟抬手揉了揉眉心,望着傅成泽像个“疯子”似的在雨中站着,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早便猜到,以傅成泽那偏执的占有欲,早晚有一天出事。
“你不下去看看吗?”许稚溪忍不住问。毕竟是认识的人,不管熟不熟,是不是应该下去问问情况。不然这么大的雨一直淋下去,是会要命的。
宋璟面上不动神色:“嗯?”
见他似乎不理解,许稚溪忽然就茫然了,“你和他不是朋友吗?”
“不是。”
“不是吗?可是……”那天他俩确实是很熟的样子,而且面对傅成泽这样的身份,宋璟也并没有表现出尊重和客气。相反,他似乎还更冷淡。
还是说,总裁都喜欢这种调调?
越不将他放在眼里的,他反而更感兴趣。那这不就是“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的典型例子吗?
宋璟低头看了看自己,朝她摊手:“你看我,像是能成为傅瑞总裁朋友的样子吗?”
不是他不愿意承认和傅成泽是发小,主要是傅家过于错综复杂,家庭情况更是到了无法让许稚溪接受的程度,他怕他承认后,身份也就会迅速暴露。
与其失去女朋友。
倒不如,不要傅成泽这个朋友了。
许稚溪哪里能想到,为了瞒住自己的身份,宋璟就连发小都可以舍弃。都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在他这里,朋友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女友故,前者才可抛。
“那可能是我误会了。”
不过想想也对。
宋璟要是和傅成泽是好朋友,也不至于只是赫兹的副客户总监了。
果然,牛马和资本是不会成为朋友的。
宋璟不由揉了揉她头发,失笑:“好了,差不多去睡觉了。”
许稚溪点点头,又忽地瞥见一道清瘦的身影径直走进雨中,不由怔了怔。从这个角度看下去,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见她单薄的背影,穿着平价的oversize卫衣,以及浅蓝色的牛仔长裤。
女主角终于出现了?
见到女孩的身影,那位傅大总裁黑眸不由亮起,下意识上前。
而那位女主角却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很有性格。
许稚溪心想,是有传说中“倔强小白花”那味儿了。
有好几次,傅大总裁紧皱着眉头想要靠近,都被小白花无情推开了。
宋璟伸手握住许稚溪的肩头,把人转了回来:“你该睡觉了。”
许稚溪身体又累又困,可是又忍不住想看。她眨了眨眼睛,抓住他的手臂摇了摇:“我再看一会儿。”
这是许稚溪第一次和他撒娇,宋璟整颗心都软了下来,拒绝的话到达嘴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他是怕许稚溪见证了这两人的“狗血爱情”,以后等他坦白身份,许稚溪就会想起这些,间接对他们的感情生出胆怯,反而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了。
见宋璟没再阻拦,许稚溪又往窗外看去。
这时候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言语应该很激烈,大雨噼里啪啦下个不停,砸在两人本就湿漉漉的身子,傅总裁忽然上前,扣住小白花的脑袋,俯身吻了上去。
几乎是下一秒,小白花把人推开,用力甩了他一耳光。
许稚溪:“……”好一出虐恋情深。
宋璟:“……”活该。
许稚溪转头看向宋璟,眼里还有没有消去的震惊。
狗血剧果然都是真的。
在小白花面前,傅瑞总裁算什么,只要有错,照样伸手就打!
当初面对那些“狂蜂浪蝶”,她怎么就没有硬刚过一次,说不定,她也可以毫发无损。
想想她不仅被那些富二代各种骚扰,过后还得卑躬屈膝,笑脸迎人。
实在是太亏了!
宋璟修长手指扶了扶额,已经不敢想象,等以后许稚溪要是知道傅成泽是他发小,会是什么反应。
“我还是……去睡觉吧。”许稚溪觉得自己脑容量不够了,需要补眠,让大脑得到充分休息。
说不定,这位小白花的身世也不普通,只不过是来这边体验生活罢了,并不是她以为的那种普通女孩。
不然,这也太八点档魔幻狗血剧了。
许稚溪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头疼。明天肯定没办法早起了,都怪宋璟,折腾起来没完没了,害得她连休息时间都没有了。
回卧室前,她在心里暗暗骂了宋璟几句。
现在,她不仅眼睛泛酸,身体也又酸又累,活像是刚做过苦力。等再次躺到床上,许稚溪几乎闭上眼睛就睡着了,就连宋璟抱着她都毫无感觉。
察觉许稚溪沉沉睡去,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宋璟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下床,站在边上守了几分钟,确定她不会醒来,这才拿起手机往外走。
他给傅成泽发消息:[你又作什么死?]
楼下的男人忙着淋雨,哪里看得见他的消息。
宋璟往楼下看了眼,发现林晚晚已经走了,这才拽上外套,带着伞出门。
傅成泽仍旧站在雨中,浑身湿的不成样子。很难想象,外人眼中尊贵高冷的太子爷,如今也有如此卑微的模样。
见宋璟从楼栋出来的身影,傅成泽眼皮跳了跳,声音因为长久的淋雨沙哑不堪:“你怎么……”
宋璟没有出来淋雨,只是站在门口,把手中的伞扔了过去:“别装可怜。没用。”
许是淋雨太久,傅成泽反应迟钝了半秒,差点没接住伞。
“你怎么知道没用?”
“有用你还这么窝囊?”
雨水顺着傅成泽的睫毛不断往下流,让他只能眯起眼睛:“难不成用你那招瞒天过海?”
“……”
“更没用。”
“好好淋雨。”宋璟落下这么一句,转身往回走。
看着他毫不迟疑离开的背影,傅成泽把伞撑过头顶,用手随意抹了把脸。
这就是兄、弟、情。
只会凶,没有情。
…
雨下了一整夜,天亮的时候才稍微有那么一点变小的趋势。
因为昨晚的折腾,许稚溪的生物钟差点失灵,好在上岸的心将她从睡梦中拉了回来,七点准时醒来。
身侧的位置已经没人,许稚溪下意识用手探了探,没有半点余温,说明宋璟起床已经有段时间了。
心里想着赶紧回家学习,许稚溪从床上下来,去浴室迅速清洗了下,刚从卧室出来,迎面撞上身穿家居服的男人。
“怎么毛手毛脚的?”宋璟顺势握住她肩头,扶了她一下。
男人嗓音透着责备,更多的却是宠溺的温柔,许稚溪面颊热了热,连忙从他怀里出来:“我得回家上课了。”
“在这里学也一样。”
“不一样,我东西还在……”
宋璟:“你先吃早餐,我过去给你带过来。”
许稚溪愣住:“啊?”
“不好吗?”宋璟轻声解释,“你累了还可以玩会儿猫,饿了有我给你做饭。你有更多时间可以用来学习。”
许稚溪还在纠结:“可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宋璟笑了下,“反正晚上我会收取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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酬。”
许稚溪:“……”
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三两肉。
宋璟望着她白净红润的脸,想了想,还是问了句:“还难受吗?”
许稚溪乍一听并没有反应过来,等明白他的意思后,不由一阵羞恼,咬牙道:“难受。”
对于这方面,两人都是初尝滋味,难免瞻前顾后,不得要领,自然是让许稚溪吃了点苦头。
那一瞬间,原本从不觉得自己娇气的许稚溪,虽然没有哭出声,眼泪哗地就滚落下来,把宋璟吓得够呛。
好在男人在这方面都会无师自通,怀里又是自己喜欢的姑娘,有些东西很快便找到诀窍,也就不那么痛苦了。
第二次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他更多的都是以取悦许稚溪为主,将她的感官体验摸了个透彻,完全没有心思顾及自己,所以大概率不可能再让她难受。
第一次暂且不论,第二次,他可以很肯定,她是喜欢的。
“哪里难受?”
“哪里都难受?”
宋璟眼中闪过笑意,是那种慵懒,散漫的笑:“难受你昨晚还夹那么紧。”
许稚溪大脑里“嗡”地一声响,热血直充上来,恼羞成怒:“宋璟!”
宋璟这才把脸上的笑容收了,正经道:“不说了。”
许稚溪在口头上是斗不过这个流氓的,只能用气势压倒他,好在这人还算配合,没有一直和她作对。
带许稚溪到了餐厅,宋璟便去给她拿书和ipad,以免耽搁她学习。
早餐是三明治和一杯现磨豆浆,许稚溪边吃边刷新闻,看见妙妙从客房出来,又俯下身和妙妙玩了会儿,然后继续吃饭。
周末太过珍贵,等明天周一,又要回归只有晚上才能学习的生活了。
大概四十分钟,宋璟才回来。
许稚溪已经在手机上刷了不少题,找找感觉。
把书籍送到,宋璟就出门了。
许稚溪蹲在客厅茶几旁的地毯上,先上网课,后复盘,然后继续刷题。
一直这样到了中午,许稚溪中场休息,高悦刚好发了个问号的表情过来,她这才想起昨晚没来得及回高悦消息,后面就忙着去看电影了。
再后来就……
越发不可收拾。
高悦:[不会吧?你这就被拿下了?]
许稚溪放下笔,义正言辞:[怎么就不能是我拿下他?]
高悦迅速调整了下语序,以示尊重:[他这就被你拿下了?]
许稚溪“……”
高悦[不会吧不会吧,你们这就开始激情四射的成年人生活了吗?]
许稚溪:[你在质疑我的能力。]
高悦:[这话你应该让姓宋的那位来说。]
许稚溪不想和她讨论这个,想起自己昨晚看见的那一幕,直接发了段语音过去:[我们群聊。]
高悦:[闻到了八卦的味道/狗头]
确实是八卦。
许稚溪先把“神出鬼没”的顾先优艾特了一下,这才说昨晚的事:[傅瑞的总裁你们都知道吧?]
高悦:[废话。]
顾先优直接发了段视频过来,是傅成泽在她母校的校庆上,作为特邀嘉宾在主席台上发表获奖感言:[文字太苍白,直接上视频。]
高悦:[关于傅总的八卦?]
许稚溪故意弄了点噱头:[他昨晚强吻了一个少女。]
高悦:[c]
顾先优:[世风日下。]
高悦:[朗朗乾坤。]
许稚溪继续道:[然后傅总裁被赏了一耳光。]
高悦:[干得漂亮!]
顾先优:[吾辈楷模。]
许稚溪:“……”好人机。
隔了一分钟,顾先优发来消息:[我有听小道消息,说是傅大总裁喜欢上了一个身世普通的女人,看来是真的。]
顾先优家境优渥,虽说不算豪门,也是有些人脉,还是能够接触到上流社会的八卦,有次刚好听了一耳朵。
许稚溪转了转笔,所以还真是霸道总裁和倔强小白花的虐恋情深。
还好她没有接受那些有钱人的追求,不然以她的家世,现在被人讨论的八卦中心就是她了。
高悦惊叹:[哇!原来霸道总裁爱上我是真的!]
许稚溪笑了下。
不过能让傅瑞的总裁倾心,想来那位小白花也很优秀。
只是……这份喜欢需要的代价,似乎太大了些。
顾先优:[豪门太太并不好当啊!谁不知道傅总有位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母亲,两个人的苦头才刚开始。]
高悦:[有钱人啊,就爱吃点爱情的苦。]
顾先优接话:[没钱的人啊,还想再吃点爱情的苦。]
许稚溪:“……”
还好她都不是。
她和宋璟门当户对。
16. 第 16 章
聊完霸道总裁的狗血八卦,三个人便转移了话题。
高悦:[对了,你们清明回来吗?]
许稚溪想了想:[不出意外。]
高悦:[一定要回啊,我好孤单!起码你俩回来一个呗!]
顾先优:[看你表现。]
高悦:[真是给你脸了/怒火]
顾先优回了个十分“欠揍”的表情包,高悦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连发十几个炸弹轰炸。
许稚溪笑了笑,放下手机。
想着再继续做几道题就点外卖吃午饭,手机忽然进来一条短信。
[xx银行:xx账户向您尾号9776账户转入10000.00元的实时转账,本通知不代表您已收到汇款款项,请您核实是否入账]
许稚溪怔住,点进手机银行APP,果然在里面看见多出来的一万元。
没想到,苍阑斋还真给她打钱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餐厅经理发来微信消息:[许小姐,福袋礼品已经到账,您记得查收。/玫瑰]
隔了会儿,他又道:[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联系。]
昨天离开前,以免后续收款有什么变动,许稚溪便加了他微信。只是她没想到,这人这么客气。
这简直是天降横财,许稚溪重新点进群聊,把到账截图发到群里,并打字:[想喝什么奶茶?我请客。]
高悦:[你发财了?]
顾先优:[最贵的。谢谢。]
许稚溪:[昨天抽奖,中了一万元现金。]
高悦:[!!!]
顾先优:[你飘了。]
许稚溪心情舒畅,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果然钱财能让人开心。
迅速给两人点了奶茶,许稚溪这才放下手机,准备学习。
行测的五大模块,她刚开始每天上着资料分析和判断推理的课,等资料分析上到一半,便又加了言语理解,每天只上两节课,三个课程轮流学习。
今天做言语题,对汉语言专业的许稚溪来说较为轻松,基本都是迅速过。
十二点半,许稚溪终于觉得饿了,正打算点个外卖,门铃声忽地响起。
许稚溪抬头。
嗯?宋璟回来了?
起身走过去的同时,她拿起手机给宋璟发消息,还没来得及点击发送,那端先发来了消息。
宋璟:[给你点了餐,开门。]
许稚溪看了眼手机,又扭头看向电子监控,发现站在门外的人拿着餐盒,这才放心地打开房门。
“许小姐。”男人的嗓音压得极低,有些沙哑,像是生病了,“这是宋先生给您订的餐,祝您用餐愉快。”
男人穿着白T恤,外罩一件浅色的格子衬衫,头上戴着鸭舌帽,用口罩遮住了口鼻,双手拎着包装精美的餐盒。
真是一点儿也不像餐厅的工作人员。
难道是外卖小哥?
许稚溪接过餐盒,客气道:“好,麻烦你了。”
男人又用沙哑厚重的嗓音,像是没什么力气:“您客气了。”。
见许稚溪进去后,亓牧这才重重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他转过身,揭下脸上的口罩。
当了太多次出租车司机,难保许稚溪对他这张脸有印象,他这才特意戴上口罩,又怕声音也会露馅,他故意压着嗓子说话,活像是要病死了的声音。
老板再不坦白身份,他都要深入各行各业了。
表面上是风光的宋氏集团继承人的私人助理,拿着百万高薪,私底下又是出租车司机,又是小区门卫,现在就连外卖小哥都扮演上了。
以后他指不定都不是人了。
坐上电梯,他给宋璟发消息:[老板,餐食已经送到了。]
…
许稚溪带着餐食来到餐厅,把东西放到桌上,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发给宋璟,并道:[这是哪家餐厅?]
宋璟:[私人餐厅,以后有机会带你去店里。]
哪家私人餐厅?
许稚溪见他没说名字,也就没有继续追问,只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宋璟:[晚饭前会回来。]
许稚溪只回了句“好”,然后拿起餐筷,开始享用美食。
秒秒见她吃东西,好奇地跑了过来,抬起前脚爬她的椅子,却因为腿太短,跳不上来。
许稚溪忍不住笑出声,放下餐筷,俯身把妙妙抱了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小可爱,你干什么呀?”许稚溪用手揉了揉它脑袋,“这不是小猫可以吃的东西哦。”
妙妙小鼻子动了动,“喵”了一声,像是表示反抗。
许稚溪又揉了揉它脑袋,这才把它放下去,轻笑着推了把它的小屁股:“好了,玩去吧。”
见许稚溪这里骗不到吃的,妙妙又喵喵叫了两声,跑去吃自己的猫粮。
许稚溪这才专心吃饭。
吃了饭继续学习,一直到下午三点左右,许稚溪觉得有些疲惫,便起身逛了逛宋璟的房子。
这套房有一百多平,内设三室一厅,一间书房。房子装修很漂亮,空间利用也恰到好处,一眼望去格外宽敞,只不过显得有些冷清了。
许稚溪把房间基本都逛了下,只有书房没进去。
虽然他们是男女朋友,宋璟看起来也没有要避讳她什么的样子,她还是觉得书房是个隐私性比较强的地方,不经过主人同意,不太好进去参观。
所以她只是想了想,并没有进去。
房子就这么大点儿,许稚溪逛个十几分钟就结束了,感觉有些无聊。见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她索性便出了门,下去散散心,呼吸新鲜空气。
小区绿化规划得很漂亮,空气清新,环境怡人,让人看着浑身舒畅。
许稚溪漫无目的地闲逛,约摸半小时,她才返回去。
进入楼栋大门,拐个弯便是电梯厅,许稚溪忽地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道温柔成熟的男声:“晚晚,我知道你在意傅成泽,可是我也希望你多为自己考虑。”
“易卿,我……”
许稚溪脚步倏地就顿住了。
傅成泽?
不是吧,霸道总裁和小白花的故事竟然还有续集?
这并非她想窃听别人的私事,奈何她要坐电梯,这俩人又刚好堵在电梯门口,一时间,她往前走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他那样对你,你还是打算原谅他是不是?”男人嗓音温柔,可落在许稚溪耳中,总感觉他有些失落。
“我不知道……”
许稚溪硬着头皮,干脆往前走。
电梯前的两人相对而立,倏然听到动静,林晚晚心中一慌,连忙把自己的双手从谭易卿手中抽了出来,吸了吸鼻子,抬手,迅速擦了下眼泪。
许稚溪这才看清这位“小白花”的脸,果然就如同传说中的一样,巴掌大的白净小脸,下巴弧度柔和,清澈水润的一双杏眼,许是刚刚哭过,眼眶微红,看着越发我见犹怜了。
而她身旁的那位清瘦男人,温柔俊朗,看着就像温暖体贴的领家哥哥。
许稚溪站在他们旁边,顿觉尴尬,好在对方并不认识自己,她就只用等着电梯抵达,立马离开就是了。
然而电梯像是和她作对,半天不下来,也不知道楼上的人在做什么。
谭易卿看了眼许稚溪,见她只安静等着电梯,于是看向林晚晚,再度握住了她的手,在对方下意识要抽离的时候越发握紧:“晚晚,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许稚溪:“……”好个温柔深情男二。
林晚晚把手抽了出来:“你也是。”
谭易卿苦笑:“我会的。”
许稚溪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也听不见,等电梯一到,立马离开。
好奇归好奇,也不好赖着不走。
更何况,她还要回去再做几道题。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认识了宋璟,她身边老有奇奇怪怪的人和事,现在就连“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狗血剧情都偏要往她眼前凑。
难不成这种狗血爱情,现在已经风靡到了现实生活中吗?
不然她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怎么会有幸亲眼见证。
难道说,她是他们爱情play的一环?
…
宋璟回来的时候已经五点半。
房间里很安静,他抬头看了眼,在玄关处换鞋,边脱去身上的外套,边往里走。
雨停后太阳升了起来,落日余晖从落地窗投射进来,暖黄的光线往前延伸,最后落在客厅地毯上。
许稚溪穿着睡衣,坐在地毯的蒲团上,后背靠着沙发,脑袋就势枕着怀里的柔软抱枕,闭着眼睛睡觉。
妙妙趴在她旁边的地毯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察觉到动静,它立马爬了起来,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宋璟。
见他靠近,喵了几声,迅速跑开了。
宋璟顺手把外套扔到沙发上,在许稚溪面前单膝蹲下。
“溪溪。”他轻轻喊了声。
许稚溪才刚睡着没几分钟,学习累了,便原地眯会儿,生怕自己睡过头,所以还给自己定了十五分钟的闹钟。
听见动静,她迷糊地睁开眼,男人俊美的脸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她有片刻的怔愣,抬起头:“你回来了。”
宋璟看她迷糊的模样,心头发软,伸手覆上她被压得泛红的脸颊,低下头,忽地就吻了上去。
许稚溪猝不及防被吻住唇,低低“唔”了声,脑袋下意识往后仰。
下一刻,他宽大的手掌往后,抵住了她的后脖颈。
许稚溪平静的心跳逐渐加快,呼吸被人掠夺,许是刚醒过来,脑子里还一团浆糊,完全找不到在这种境地中呼吸的诀窍,感觉随时都会缺氧。
男人单膝向前,吻变得越发深入,周遭空气也跟着升温。
“宋璟……”许稚溪趁着唇齿的缝隙,终于发出声,整张脸憋得通红。
宋璟稍稍移开唇,抵着她额头,高挺的鼻尖若有似无地轻触她的鼻尖,呼吸随着他喑哑的声音喷薄而下:“呼吸啊,宝贝。”
许稚溪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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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住他胸膛,防止他再次吻下来。
大口喘着气,用力呼吸,许稚溪才终于从刚才的深吻中缓过来一些。
她抬头,唇瓣通红,毫无威慑力地警告:“下次不可以突然亲我。”
“嗯?”他嗓音带笑。
“你记住就好。”
他用拇指抚了抚她的脸颊,深邃的眼眸晦暗不明,“那我现在还要亲你,可以么?”
“不可……唔。”
她的拒绝完全无效。
宋璟还是义无反顾地吻了下来,顺势握住她的手,刚要更近一步,门铃声毫无预兆地响起。
许稚溪猛地回神,连忙推了推他,声音小得可怜:“有人……”
这次宋璟没有用力,顺势便往后退开了,皱着眉头看向门口。
这栋房子是他临时买下来的,因此知道他住在这里的人不多,除了温路那个臭小子,也就是几乎和他形影不离的亓牧,就连傅成泽都是昨晚才知道他住在这里。
所以除了这三个人,大概率不会有什么人来敲他的门。
起身前,他先抬手替许稚溪整理了下衣服,又顺手捞过自己放在沙发上的外套,递给她:“我去看看。”
许稚溪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不是很方便见客。
许稚溪点点头,然后把他的外衣抱进怀里,面颊上的红晕未消,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吻中完全缓过神。
门铃声响了两次,宋璟站在门前,先看了眼监控。
看清外面的几道身影,宋璟眼中浮过一丝诧异。
本想直接忽略,就见许稚溪忐忑地走过来。
“是你朋友吗?”许稚溪有些紧张,她还没做好见他朋友的准备。
宋璟连忙上前,伸出手揽住她的肩头,把人往回带:“不认识,应该是找错门了。”
门铃声又催命似的响起,许稚溪忍不住往后看了看,怔怔道:“不用和他说一声吗?”
“不用。”
许稚溪:“啊?”
“不能随意给陌生人开门。”
“……”
他这个主人都这么说了,许稚溪自然就更没意见。
外面的人按了三次门铃,见一直没有人搭理,也就离开了。
宋璟看向窗外,此时一行人刚好从楼栋出来。管家林柯恭敬地跟在宋齐明先生身侧,似乎是在说着话,身后跟着两位训练有素的保镖,身形魁梧挺拔,气场强大,不怒而自威。
仅仅一眼,他便收回视线,走向厨房。
许稚溪跟了进来:“你要做晚饭了吗?”
宋璟把衣袖挽了上去,温声道:“嗯,不能饿到我们许同学。”
“那我给你打下手。”她已经跃跃欲试了,伸手挽着袖子。
宋璟看她那么积极,也不打击她。
然而几分钟后,许稚溪像个无头苍蝇似的站在一边,看他忙来忙去,完全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
“……要不我帮你洗菜吧?”
“好。”
于是许稚溪拿着小青菜走向洗水池,认真清洗起来,边道:“你知道吗,我刚才碰见昨晚淋雨的那位小姐了。”
宋璟切菜的动作顿住:“嗯?”
许稚溪头也没回:“有人劝她放弃傅总,她看着挺为难的。”
宋璟嗓音寡淡:“只要她真心喜欢傅成泽,就不为难。”
许稚溪一听这个观点,自然是不认同,转头看向宋璟:“当然会为难。傅家那么大一个家族,只要有人为难她,难不成你能指望她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小姑娘去抗衡傅家人吗?”
宋璟想说傅成泽就是她的背景,话到嘴边又及时收住了。
他的家庭情况并不算复杂,父亲宋齐明也不太关注他的感情生活,所以他能保证护得住许稚溪,傅成泽却不一定。
让傅成泽母亲接受身世普通的林晚晚,几乎难如登天。
宋璟看着许稚溪麻利洗菜的身影,忽然有些后悔带她来家里了,谁能想到傅成泽竟然也把林晚晚安排到了这里。亲眼见证了这俩人爱情的艰难,岂不是让许稚溪更对豪门敬而远之了。
宋璟薄唇抿了起来,像是不经意间开口:“你不休息了?”
许稚溪忙着洗菜,头也没回:“刚才已经休息好了。”
“一会儿几点学习。”
许稚溪想了想,说:“八点吧。”
现在五点半,吃吃饭应该六点半左右,剩下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可以和宋璟出门散散步,或者在家里把剩下的电影看完。
八点?
宋璟大致算了下时间,随即放下手里的东西,打开水龙头净手。
回答完,身后的宋璟就没了动静。
许稚溪眼中闪过疑惑,刚要转头看看他在干什么,腰身忽地一紧,就被男人拦腰抱了起来。
许稚溪连忙伸手环住他肩膀,被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宋璟大步往卧室走:“收报酬。”
许稚溪:“……”
她是在洗菜,不是在洗澡!怎么就突然让这男人兽性大发了?
17. 第 17 章
宋璟刚空降到赫兹客户部时,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众多向他示好的女孩子。为此,就有同事猜测说,像他这类清冷禁欲型的男人,不是极度自恋,认为没有人能配得上自己,那就是某方面有问题。
否则,很难有男人对女人不感兴趣。
除非他是同性恋。
当时许稚溪不以为意,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性格,总不可能对方看起来性格冷淡,就认为他哪里有问题。
说不定是洁身自好呢。
又或者,人家有女朋友了。这才和女同事保持距离。
现在的许稚溪却只想当场反驳那群同事的猜测。他哪里禁欲了?哪里是某方面有问题?明明是重欲!那方面也好的不得了!
她实在搞不清楚,他们明明是在厨房做饭,怎么就做到床上来了。
许稚溪心态有些崩了,身上充斥着某种奇异的、舒服又不舒服的感觉,完全被他的气息所淹没,感觉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像根浮木似的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飘荡,抓不到实感。
见他没完没了,许稚溪终于忍不住,狠狠咬上他肩膀。
然而宋璟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低头看着她,那双瞳眸是深不见底的沉郁,泛红的眼角让他看起来有些莫名的邪气。在她松口后,修长手指温柔地拂去她眼角的眼泪。
许稚溪闷哼了声。
下一刻,她的唇就被含住了。
“怎么学会咬人了?”他只轻轻一吻,很快就移开唇,俯身贴着她鼻尖,若有似无地轻触。
许稚溪大口喘息着,眼尾泛起泪花,整个人几乎化作了水瘫在床上,张口很想说话,奈何嗓子干涩得厉害,根本发不出声。
她不理解。明明这种事出力的一直是男方,她不过就是稍微配合而已,甚至到后面,完全就是靠他支撑,为什么最后宋璟神清气爽,她反而累得不成样子。
太不公平了
这就是男女天生的体力差距吗?
“我没有要故意伤害你。”他吻吻她鼻尖,声音有些哑。
不想伤害也伤害了。
许稚溪觉得她的身体此刻已经遍体鳞伤,大概率半年都不想再看见这张床了。早知道,早知道他需求那么强烈,她就不这么快同意更近一步了。
真是悔不当初。
就该让他忍个一年半载,让他知道,不能随便招惹女孩子。
宋璟伸手撩开她面颊上的碎发,那几捋头发被汗水浸湿,看起来湿漉漉的。
“溪溪……”他叫她名字,声音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愫。许稚溪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分辨,只觉得浑身被阵阵涌上来的感觉所掌控。
这个混蛋!
…
等一切平息,许稚溪拽着被子就睡了过去,宋璟安静看着她很久,手指抚过她眉眼,神情晦涩不明。
现在许稚溪对他的纵容,皆源于他是她眼中,没有门第差距的宋璟。
若是知道真相,她是会愤怒,生气,还是厌恶?亦或是一气之下和他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宋璟眸色不由转沉。
就这样看着许稚溪的睡颜许久,他才起身,返回厨房接着准备晚餐。
许稚溪睡得很沉,对外面的动静没有半点意识,几乎可以一觉到天亮。突然,她隐约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很吵,她没理会。对方不厌其烦,她不由皱起眉头,对这道声音十分不满。
传统的叫醒服务不太灵验,许稚溪反而睡得更沉了。
安生不过片刻,迷迷糊糊间,额头传来软乎乎的触感,带着热度。那道触感逐渐往下,又落在她鼻尖上,一会儿又贴在她唇角,很痒,格外磨人。
好像只要她不阻止,就会一直往下。
许稚溪眼皮动了动,下意识想要把这触感推开,刚抬起手,半空中就被捉住了手腕。
许稚溪茫然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宋璟英俊的脸。他温柔地看着她,似笑非笑,令她心头一跳,脑海里无端地浮现出刚才两人的纠缠,不由口干舌燥起来。
“……你做什么?”
宋璟离她很近,温热的呼吸喷薄而来:“再不起来,我继续了。”
许稚溪盯着他几秒,在他俯身之际,宕机的大脑像是终于恢复,猛地抱着被子爬了起来。
“宋璟!”
可谓是十分惊魂未定了。
宋璟再也忍不住,胸腔轻微振动,笑出了声。
“醒了么?”
“……”
许稚溪真的好想打他。
不过被他这么一吓,现在还真是半点睡意也没有了。
宋璟从半蹲姿势站了起来,轻笑着把女孩的脑袋按进怀里,轻抚她头发:“好了,真得起来吃饭了。不然哪有力气学习,嗯?”
他本就是接近一米九的大个子,而许稚溪坐在床上,矮了他不知道多少,这个姿势,她的脸正好贴在他紧致小腹上。
她心跳有些乱,手指蜷起:“知道了。”
他稍微往后退开:“要我抱你去?”
“不用。”
“真不用?”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看你有点精神不济。”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许稚溪掀开被子,一把将身侧的男人推开:“我自己能行。”这个臭流氓。
迅速走到卧室门口,她听见男人从喉咙里溢出的笑声。声音不大,听起来慵懒散漫,却让她有种被嘲笑了的感觉,不由面颊发烫,走得更快了。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
劳累了一个周末,许稚溪工作日去上班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不在状态。
开完例会,她回到工位上,忍不住用手揉了揉腿。刚开始她只是觉得疲惫,没有力气,隔天却酸得厉害起来。
一直这样到了中午,许稚溪也没觉得缓解,时不时不是揉腰就是揉腿。
廖可可注意到了,关切地问:“你身体不舒服?”
许稚溪面上浮过不自然:“没事。就是昨天撞到腿了,有些酸。”
廖可可:“被什么撞的?”
许稚溪清咳了声:“桌子。”
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已经把宋璟骂了上百遍。
还能被什么撞?
当然是宋璟这个臭流氓,感觉她身体都被撞坏了。
廖可可点点头,噢了一声:“那你以后要多注意,被桌子撞到挺疼的。”
许稚溪心不在焉:“好。”
“对了,你清明在杭市吗?”廖可可记得许稚溪并不是本地人。
“我要回家一趟。”
“啊?”廖可可叹了叹气,“我还想着约你出去玩。”
许稚溪安慰她:“下次约。”
“好吧。”廖可可耸耸肩,突然看见资深文案沛姐走了过来,吓得廖可可连忙坐直身子,佯装忙碌地乱着电脑。
然而沛姐压根儿没看她,径直朝着许稚溪过去,语气冷淡地吩咐:“小许,你出几个文案。具体要求发你邮箱了,记得看。”
许稚溪点头:“好。”
沛姐布置完任务,转身就走了,并没有多看廖可可一眼。
许稚溪点进邮箱,是老客户那边需要宣传标语,难度不大,就是有点复杂。
不过没什么问题。
等沛姐走远了,装模作样的廖可可才放松下来,呼出一口气:“吓我一跳。”
许稚溪笑了笑,认真看邮件。放在桌上的手机进来一条消息,她抬眼看了下,然后把手机拿了过来。
宋璟:[晚上还是去我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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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会儿去江市出差,过两天回来。]
这是让她过去照顾猫吗?
如果宋璟也在,她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但是现在宋璟出差了,家里只有妙妙一只猫,她就很乐意。
下班到家撸撸猫,学习累了也撸撸猫,浑身的疲惫都能减轻大半。
许稚溪愉快地回复:[好。]
她答应太爽快,宋璟不免生疑:[嗯?]
许稚溪:[你又不在。]
那端安静了。
许稚溪盯着手机屏幕,不由笑了笑。她就是故意这么说话,她就是要让他知道,现在她不想和他待在一个房间。
然而心中畅快不过三秒,手机忽地来电,是宋璟。
许稚溪惊了下,急忙挂断。
消息又进来:[溪溪,你在挑事儿。]
这么几个字,许稚溪大概能想到他此刻的表情是什么样儿,应该是散漫又慵懒,目光意味深长,眼底深处却泛着危险,像是随时能把她吃掉。
她不由耳尖一热,把手机倒扣在桌上,不敢再乱发消息了。
谁敢保证,他今晚会不会杀回来。
那她不就要死在床上了?
…
心里记挂着猫,许稚溪七点下班后,第一时间赶了回去。
来到小区门口,许稚溪看见旁边有家大型超市,想着里面说不定会卖猫咪食品,于是走了进去。
进入超市后,她边走边看,大致环视一周,很快就找到了猫咪用品区。
挑了几个罐头,还有几件猫咪玩具,许稚溪满意地转身,却因为怀里东西太多,有个小罐头一不小心掉了下去,往前滚了两圈。
许稚溪连忙追过去,刚要蹲下身,有道身影先她一步,弯腰将罐头拾了起来。
“谢谢。”许稚溪温声说。
男人抬起头,把手上的罐头递过去,刚到嘴边的“不客气”,看清许稚溪的脸后,不由一愣。
许稚溪接过罐头,眼中亦是闪过了一丝意外。
温柔男二?
谭易卿记得许稚溪的脸,不是因为才隔几天没忘记,而是她长相太过惊艳。虽然世上美人千万,可她身上却有种很特别的气质,让人印象深刻。
“不客气。”他说。
许稚溪回了个微笑,把怀里的东西拿稳后,走向收银台结账。
男人也跟在身后结账,他买的是生鲜蔬菜,看着像是大晚上要下厨。许稚溪心想,应该是要去“小白花”那儿吧。
傅大总裁知道了,岂不得气死。
许稚溪结好账,拎着东西走进小区。在电梯厅等电梯,没多久,谭易卿也刚好跟了过来。她往后看了眼,望着他逐渐走近的身影,忽然觉得有些孽缘。
按照狗血剧套路,凡事出现在主角身边的人,都会成为他们剧情发展的工具人。虽然现在不是狗血剧,而是现实,自从看见昨晚霸总冒雨苦等的一幕,她已经开始暗暗警惕了。
脑子里还在想着“狗血”,电梯门打开,许稚溪抬头,对上了里面男人极为深沉阴冷的眼睛,不由呆住。
这、这……
狗血这么快又来了?
傅成泽的目光在许稚溪的脸上停顿几秒,有一瞬的情绪闪过,只不过太细微了,没人看见。随后他就把视线移到了在她身侧的谭易卿身上,眼底的冷意越发浓郁。
看见谭易卿手上拎着的蔬菜后,那眼神更是可怕了。
许稚溪瑟瑟发抖。
不会吧?
这么快就修罗场了?
都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许稚溪哪里敢多待,默默打算离开。然而她刚才犹豫太久了,电梯门关上,已经被上面的人“呼唤”了上去。
许稚溪:“……”
她是犯天条了吗。
18. 第 18 章
许稚溪面露无奈,只希望这两位大哥不要伤及无辜。
她背对着两人,听到傅成泽喜怒难辨的嗓音:“谭先生似乎很喜欢和别人的女朋友纠缠不清。”
“别人的女朋友?”谭易卿把这几个字回味了番,不由轻笑,温柔的声音杀伤力十足,“我要是没记错,傅总和晚晚已经分手了。”
一针见血。
许稚溪用余光瞥了眼,果然看见傅成泽一瞬间黑下去的脸,那阴沉的目光,像是下一秒就会把人狂揍一顿。
太可怕了。
显然她的感觉是对的,傅成泽确实很想给这不知死活的男人一拳,只是碍于身份体面,忍了下来。
许稚溪正想着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可以离开,电梯门忽地就开了,里面赫然就是他们口中的晚晚。
她只穿着睡衣,显然是匆匆忙忙赶下来,来不及整理。
见到林晚晚,傅成泽的神情不由一怔,浑身的戾气瞬间消了大半。
“傅成泽,你想做什么?”林晚晚下意识冲到谭易卿面前,警惕地看着傅成泽,像是生怕他冲动打人。
“我做什么?”傅成泽冷笑,被林晚晚毫不犹豫冲到谭易卿面前的这一幕刺激到了,周身的气息降到冰点,
谭易卿上前半步,把林晚晚护到了身后:“傅总,请您自重。”
许稚溪:“……”
真的好big胆。
霸总要是能轻易把自己喜欢的人拱手让人,就不会称之为是霸总了,起码要把瓜强扭下来啃啃甜苦,也决计不会轻易放手。
两人这样,就不怕傅大总裁报复吗?
但这都和她没关系,她只是个想要安稳过完一生的普普通通考公人,还是不要掺和这种不现实的糟心事了。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以免再次错过电梯,回过神后,许稚溪连忙走进电梯。
电梯门合上之前,她看见小白花伸手握住了温柔男二的手,通红的双眼直直对上傅大总裁,强忍着情绪:“傅成泽,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
电梯门完全合上,缓缓往上升。
许稚溪完全没想到,小白花女主就这么投入到了温柔男二怀中。
但这个是气话吧?
故意为了让傅大总裁放弃这段感情,这才出此下策。虽然方式老套,但对于天之骄子的傅大总裁而言,被自己女朋友这么无情抛弃,应该是有点作用。
起码这会儿,他应该是真的很想弄死那位谭先生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许稚溪就不知道了,她回到家,迎面看见妙妙出来迎接,连忙放下手里的大包小包,把妙妙抱进怀里,坐到了沙发上。
“小妙妙。”她摸着它脑袋,“有没有想我呀?”
妙妙“喵”了一声,然后挣扎着想要去看她买回来的东西。
许稚溪失笑,从袋子里捞出一个主食罐头,在它面前晃了晃:“咱们妙妙是想吃这个吗?”
妙妙叫得更大声了。
罐头对小猫的吸引力不是一般地大,翘着尾巴一直在她身上蹭来蹭去,是在和她撒娇讨要罐头。
许稚溪心都萌化了,把罐头打开,放到地上让它吃。然后脱了鞋盘腿坐到沙发上,想着在坐会儿就去学习,许爸忽然就打来了电话。
因着许稚溪过两天就要回家,许爸怕她准备东西不妥当,这才提前打电话过来叮嘱。
随便几句开场白后,许爸进入正题:“东西不要带太多,带多了托运麻烦,你也累。或者,你干脆空手回来就行,有什么缺的,爸爸带你去买。”
有这么个相貌出众的女儿,许爸爸别提有多操心,总觉得自己一个不注意,女儿就会被外面那些纨绔子弟盯上。
还有几天才放假,许稚溪都没想到收东西这件事,见许爸这么操心,不由好笑:“知道了。”
许爸又道:“还有航班时间,你别记错了。有空就时不时拿出来看看,以免记错了,错过航班。”
“知道了,我会好好看的。”
许爸勉强放下心来。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迟疑着开口:“你在赫兹也有段时间了,感觉怎么样?领导和同事都还好相处吗?”
许稚溪点头:“嗯,都挺好的。”
“那就好。”许爸语重心长道:“现在社会上的人都很复杂,你自己要注意。特别是向你示好的男人,尽量别搭理。”
许稚溪失笑:“爸,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知道分寸的。”
“爸也不是反对你谈朋友,只是你才刚到新公司,很多东西都不熟悉,容易被人蛊惑,知道吗?”
“……”
说起这个,许稚溪莫名心虚。
她好像已经被蛊惑了。
见她突然就沉默了,许爸敏感地察觉出异样:“还是说,你已经谈朋友了?”
许稚溪几乎是下意识否认:“没有。”
“没有你紧张什么?”
“当然没有。”许稚溪清咳了声,干脆装傻,“我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想这些。爸,你是不是太闲了,还有空问我这些有的没的。”
许爸眼底的疑虑并没有消去,只是没再问:“你自己知道就行。”
“知道知道。”
被许爸这么突袭询问感情状况,搞得许稚溪莫名紧张,回答得有些心虚,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察觉。
她和宋璟才在一起不久,她还不打算让家里人知道。
断了电话,许稚溪翻出宋璟的微信,两人的聊天框里没有新的信息跳出来,两人上次聊天还是在今天中午,后面她给他发消息说到家了,他没回。
看来是真太忙了。
许稚溪刷了会儿手机,大概十几分钟后,这才爬起来上课。本想到闺蜜群里分享“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后续,看时间不早了,也就把这个念头歇下了。
她还没打算把自己考公的事情让父亲知道,因此这次回家只能偷偷摸摸学习,学习时间相对会减少很多,只好这几天多学点儿了,以免因为回家落下任务。
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前,她不想让父亲跟着瞎着急。
等她真的上岸了,再给他个惊喜。
…
宋家老宅。
温路抵达老宅时已经晚上十点了,他迅速从车上下来,像一阵风似的蹿了进去。
他是听说宋璟来了这边,这才特意找过来。
不怪他如此急切,主要是宋璟的行踪确实很难掌握,集团不常驻,老宅也不常回去。不是在某个外省出差,就是飞去了某个国家。更离谱的那次,温路有整整半年没有见过他的人。
要不是他记性还不错,说不定都已经忘了自己表哥长什么样。
上次会过去那边送猫,是他打听清楚后,确定宋璟在这边常住,他才敢把猫带过去。没想到还是扑了个空,没见到他的人。
当时他还疑惑呢,表哥怎么会住这么又小又挤的房子,现在想想,那应该是表哥小女朋友的房子。
所以……
两人已经同居了?
想到这里,温路更是抓心挠肝地想知道情况,恨不得现在就钻进宋璟的脑子里,这样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管家林柯看见温路的身影,先是愣了下,然后恭敬地颔首:“表少爷。”
看见林柯,温路倒是眼前一亮:“林叔,听说我表哥交女朋友了,真的假的?”
林柯为难道:“这……”
“到底是不是?”温路好奇极了,“谈恋爱又不是什么坏事,您就快告诉我吧!到底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竟然能把我这高岭之花的表哥拿下。”
林柯说:“少爷确实有女朋友了,至于是谁,我也不是很清楚。”
“算了,我直接去问我哥。”
话落,他便大步朝前走。
眼看温路毫无规矩地冲进去,林柯眼皮直跳,也跟了上去。
穿过几个回廊,来到正厅。里面宋璟和宋齐明先生正在见客,楚朝言手里端着果盘出来,恰好迎面撞上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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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路及时刹住车。
楚朝言美丽的脸庞上带着浅笑,目光是面对晚辈的亲和,朝他颔首打招呼:“温路少爷。”
现在无论是宋家,还是温家,已经全都知道了宋齐明和楚朝言领证的事。虽然刚开始知道这个消息时,大家都很震惊,没多久就接受了。
毕竟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别说二十岁嫁给五十岁,就是十八岁嫁给六十岁,大家也都司空见惯了。
只是温路还觉得别扭。
楚朝言原本是他们学校里大他两届的学姐,今年才刚毕业,没想到摇身一变,就成了他舅妈,实在太诡异了。
他面色有些古怪,淡淡应了句:“哦,你好。”
让他喊一声舅妈,有些困难。只能就这么硬着头皮胡乱应付了。
楚朝言显然也并不介意,美丽优雅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让人赏心悦目:“来找宋璟少爷吗?他和你舅舅在里面谈工作。”
温路嗯了声:“谢谢。”
正厅里燃着熏香,宋齐明稳坐上方的紫檀太师椅,宋璟坐在他的左下方,对面是宋家的旁系长辈宋寅,亦是集团的元老级别大股东。
温路冒冒失失冲进来,倏地对上三双深邃锐利的眼睛,猛地就愣住了,连忙清咳了声,然后稍微规矩起来。
“哥,舅舅。”
宋齐明点点头:“怎么了?让你这么急匆匆跑过来。”
温路嬉皮笑脸道:“没事就不能来看看舅舅吗?”
宋齐明笑了下,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没事你会过来?”
温路不由摸了摸后脖颈,窘迫起来:“那个,我是来找表哥的。”
宋璟语气更淡:“没空。”
温路:“……”
一道笑声忽地传来,温路下意识看过去。宋寅和蔼地笑着,五十出头的年纪让他脸上布满了风霜。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声音低醇:“好了好了,事情聊的也差不多,我就先回去了。”
宋齐明也跟着起身,礼节性道:“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好了客房,今天就在这里住下,明天再走。”
宋寅摆手,毫不避讳地道:“不了不了,一会儿我太太该找我了。”
宋寅是有名的妻管严,他和妻子年少相识,大学就结婚,如今过去三十年了,感情始终如故。
宋齐明不由笑了。是那种淡然,平静,让人舒服的笑,没有半分冒犯的意思:“行,那我送你出去。”
这次宋寅没拒绝。
两人出去后,宋璟坐回到原位,慢条斯理地品茶。
正厅里就剩下表兄弟两人,温路特意走到门口望了望,确定人已经走远,他才折返回来,往宋璟身侧的位置坐下,压低声音问:“哥,听说你谈嫂子了?”
“不对。我是说,你给我找了个嫂子?”感觉还是不对,他挠挠头,眼中闪过懊恼,“哥,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宋璟放下茶杯,低沉的嗓音不带情绪:“谁告诉你的?”
“成泽哥。”他几乎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把人卖了。
宋璟低沉嗓音意味不明:“那他没告诉你,他被分手了么?”
温路瞪大双眼:“什么?”
圈子里都已经传遍了,说傅成泽找了个有精神病母亲的女朋友,即便家里人不同意,他也还是毅然决然和那女孩在一起。这才没几个月呢,怎么就被分手了。
比起宋璟找女朋友,这个消息的震惊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温路的重点一下就偏了,忍不住追问,只不过还没得到答案,宋齐明便回来了,他只好把好奇先收起来。
“阿路,我和你哥有事要谈,你先出去。”宋齐明回来就把人支开,温声道:“有什么需要,就找林叔。”
温路看看宋齐明,又看向宋璟,欲言又止,最后不情不愿地回了句“知道了”,听话地出去了。
正厅安静下来,宋齐明往旁边的椅子坐下,重新给自己沏了杯茶,淡淡开腔:“打算什么时候带那姑娘来家里?”
19. 第 19 章
温路一直等在外面,百无聊赖地拽着盆景,原以为里面两人不管聊什么,最多十几分钟也就结束了,结果他在冷风中喂了半小时的蚊子,硬是不见宋璟出来。
夜色朦胧,照明夜灯在蜿蜒曲折的步道上一路延伸,模糊地映出周边的景致。宋宅绿化做得漂亮,庄严持重中不失优雅,格外赏心悦目。
只不过这时候,温路一个人站在外面,还觉得有些阴森,然后就有些后悔刚才拒绝让林柯陪他了。
宋璟出来的时候,温路蹲在门外的角落,看起来就是弱小无助的小狗。
看见宋璟的身影,温路眼睛蓦地一亮,连忙起身。却因为蹲得时间太久,突然站起身,双腿又酸又麻,差点重新跌回去。
勉强站稳后,他喜极而泣:“哥,你们终于聊完了!”
再不出来,他都快没血喂蚊子了。
宋璟目光平淡地看他一眼,捞出手机,边给许稚溪回消息,边往前走。
温路急忙追了上来:“唉哥,你还没告诉我呢,嫂子哪里人?叫什么名字,我可以见见吗?”
温路的父亲在他六七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许是因为这个受到打击,那段时间他性情大变,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十分叛逆不服管教。
温家那边愁坏了。
实在没办法,只好把他送来了宋家,想着宋家这边门风严谨,他又和宋璟这个表哥合得来,兴许能让他安分下来。
宋璟那时候虽然才十几岁,比起很多成年人都要更稳重,做事有理有据,性格内敛沉静,除了不爱说话,从小到大都没让家里人操过心,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虽然刚开始温路也经常和他反着干,没几天两人的关系却意外地缓和下来,到后面,温路直接成了他的死忠粉,赖在宋家就不走了。
从那之后,宋璟每天得忙着自己的学业,接触家族事务,还得空出时间教导自己这个叛逆的表弟,带他做功课。
久而久之,宋璟就成了他不是父亲却胜似父亲般的存在。
知道宋璟有了女朋友,他既难过又开心,但更多的却是震惊。
在他印象中,自己这个表哥从小到大除了学业,脑子里就只有家族事务。别人的十多岁吃喝玩乐,早恋追着小姑娘跑,他表哥身边就连个母蚊子都见不着,每天不是跟着家庭教师学习,就是看工作文件。
就是这样一个情感淡漠的男人,现在竟然有女朋友了。
要是不让他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让他表哥铁树开花,他真的一晚上都睡不着了。
“是傅家姐姐吗?”温路跟在他身后,不停回想有可能和宋璟发展关系的女孩子,“还是乔教授的女儿?我看舅舅不是挺喜欢这个姐姐的。书香门第出身,长得又漂亮,性格还好。”
宋璟忽地停住,身后的温路差点撞上来,好在及时刹住了脚。
宋璟眯了眯眼,嗓音沉冷:“有空关心我的感情生活,还不如争取拿下今年的奖学金,嗯?”
温路龇牙咧嘴,立马做了个封嘴拉拉链的手势。
以他的脑子,能考上杭大就已经是他们温家祖坟冒青烟了,让他拿下奖学金,那还不如让他去跳楼。
杭大可不是普通的大学,那是双一流大学好吧。里面学霸多得数不过来,他会努力,别人只会更努力,能拼得过才怪!
他还是躺平吧。
反正家里人那么努力,少他一个人努力也没事,那他就做个混吃等死、无所事事、遵纪守法的富二代好了。
“最后说一句。”温路抬起一根手指比划,见宋璟没拒绝后,小心翼翼问:“那个,嫂子我认识吗?”
“或许。”
许稚溪也是杭大毕业,只不过比温路大上两届。两人不说认识,以温路这种跳脱的性子,决计不会闲着,大概率听说过许稚溪这个人。
或许?
温路眼睛都睁大了。
可惜宋璟真只打算听他说一句话,说完就走,在他忍不住又想问的时候,被宋璟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温路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真可怕。
他是哪里想不通,让他家软萌软萌的妙妙去表哥那儿住几天。
不行,他得赶紧搞定他家老头子,把妙妙解救出来。
“对了。”宋璟忽然回头,吓得温路连忙把脑子里的想法拍飞了。
“明天我要出国一趟,下午记得过来把你的猫拎走。”
温路心都碎了,纠结着道:“那我让舅舅……”
宋璟:“他要带楚小姐出门放松两天,不在家。”
温路更心碎了。
家里老头不同意他把猫带回家,这段时间他又因为犯错,被家里人限制消费了,哪里还有钱租房,别说请个专门照顾妙妙的阿姨了。
宋璟淡淡道:“外公那边我和他说过了,只要你努力去拼奖学金,他同意你把猫带回家。”
温路感动得泪流满面,听见后半句话,整个人都傻了。
这、这个……
大可不必。
…
许稚溪在宋璟这边照顾了小猫几天,回樟城的前一天晚上,宋璟才回来。
回家的东西,许稚溪在前两天就已经收拾好,搬到宋璟的房子。晚上十二点,许稚溪学习结束,也没见宋璟回来,还以为他今晚也不回来了。
许稚溪刚打算睡下,觉得有点口渴,于是去客厅接杯水喝,刚出来就看见正在玄关处换鞋的男人。
许稚溪怔了怔:“你……”
宋璟脱了外套挂到衣帽架上,径直朝她过来,嗓音透着些许疲惫:“还以为你睡了。”
许稚溪摇头:“刚要睡。”他要是再晚回来半小时,她都睡着了。
毕竟明天最早的航班,十二点还不睡,她明天怕是起不来了。
宋璟握住她的手,把人拉进怀里,轻声道:“这几天太忙了,怎么样?家里待着还习惯吗?”
许稚溪犹豫了几秒,也伸手环住他腰身,闻到了他身上很浅的烟草气息,不是那种难闻、呛鼻的味道,反而很清冽,很像某种木质香。
“在哪里不都是吃饭睡觉,上课,没什么不习惯的。”
一定要说不同的话,也就是多了只猫陪自己,房子更大了点。
其他,也没什么了。
许稚溪从男人怀里扬起脑袋,张了张口,犹豫着道:“你最近都在忙什么?是什么项目?我怎么感觉你跟的项目,我从来都不清楚。”
宋璟不动神色地敛眸:“嗯?那你要来我的组么?”
许稚溪神情滞了一瞬:“我去你的组干什么。”
“我以为你这么问,是觉得我们相处时间太少了。”
“……”
“不是么?”
当然不是!
但现在回想了下,她这么问,确实很像是有这个意思。
许稚溪耳朵烫了烫,把人推开:“你快去洗澡。我差不多得睡了,不然明天起不来赶飞机。”
宋璟笑了下,又把人拉进怀里抱了几分钟,才去浴室洗澡。
把人赶走后,许稚溪拿起杯子去接水,终于把口渴问题解决。
宋璟洗澡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她躺下和高悦发消息,约她明天下午见面,就见宋璟擦着头发出来。
他只用浴巾围住下半身,露出充满男性美感的上半身,肩膀很宽,腰身精瘦,六块腹肌在灯光下排列出整齐的弧度,充斥着浓烈的成熟男性气息。
这样的身材,显然是有长年保持锻炼的习惯,只是这段时间荒废了。
许稚溪不自在地移开视线,面颊微微发热,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虽然最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和他做过,但每次都关着灯,最多亮盏昏暗的台灯,视线朦朦胧胧,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见他的身体。
难怪他力气那么大,平常在那种事上,总能轻而易举地让她败下阵来。
原来他看起来瘦,身材却很好。
宋璟注意到她泛着薄红的面颊,嘴角微微上扬,用毛巾把头发擦干,去衣柜找了身长袖睡衣穿上。
许稚溪给他留了左边的位置,见他过来,自己也放下手机。
好几天没见面了,许稚溪觉得现在的宋璟,每时每刻都在散发着自己的魅力,试图把她拽进深渊。
许稚溪把眼睛闭了上去,抱着被子侧躺,背对着他,察觉他掀开被子躺了进来,心中莫名紧张起来,总感觉周身的空气都在慢慢升温。
又不是没做过,紧张什么。
许稚溪在心里暗暗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她是个考公人,日后要面对结构化面试,现在只不过面对自己男朋友,有什么好紧张。
然而男人躺下后,并没有什么动静,许稚溪不由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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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等了几分钟,身后的男人反而呼吸平缓起来,像是睡着了。
许稚溪终于难以置信地转过身,没想到这么多天不见,他今晚还能这么安分。然而她刚转身,双眸倏地撞进一双深沉不见底的黑眸,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还没作出反应,男人倾过身,大手抚过她后颈,吻了上来。
“……”
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竟然还来阴的。
吻又深又重,几乎让她喘不过气,迷迷糊糊中,她察觉男人略显粗粝的手指抚上了她腰身,轻轻揉捏。
他低头吻她嘴角,“想我没?”
许稚溪浑身像电流划过般酥麻,听见他的话,紧咬着唇瓣,“不想。”
“哪里不想?”
许稚溪都快崩溃了,眼尾沁出眼泪,他到底要往哪里摸。明明他自己都已经忍到极致了,就不能干脆直接一点,有必要这么折磨吗。
“都不想。”她声音有些破碎,仍旧不想让他太爽。
他滚烫的呼吸落在她颈间,湿漉漉的吻密密麻麻,哑声道:“我很想你。”
许稚溪仰起脑袋,双手紧紧勒住他脖颈,像是要把他勒得喘不过气,过后,又去抓他的短发,声音断断续续:“宋璟,你……”
你什么,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明天不是还要早起。”他低头亲她出汗的额头,声音很哑。
知道还这么欺负人?
然而许稚溪已经神志不清了,也没办法骂他一顿。
到最后,她觉得自己不是困了才睡着的,而是因为这种事……
劳累过度。
…
第二天一早,宋璟亲自送她到机场,许稚溪早上被闹钟叫醒的时候,困到差点起不来,对他怨气满满,现在突然就要在机场分开,她忽然就有点舍不得了。
但也就是三天不见面而已,许稚溪这么一想,心里那点小小的难过,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抵达樟城机场,已经十一点,许爸许有洋开着车过来接她。接到人,再回到家,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许有洋去厨房准备午饭,他在出门前已经把所有菜都备好了,下锅炒炒就行。
许稚溪推着行李箱回到房间,关上门,拿出手机悄悄给宋璟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到家了。
宋璟直接打了电话过来,把许稚溪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门口,确定父亲不会过来,这才敢接电话。
“你现在不忙吗?”许稚溪声音压得很小,即便关着门,也还是害怕在外面的许有洋听见。
宋璟听着她像做贼一样的声音,不由轻笑:“怕你爸听见?”
“当然,我爸从小抓我早恋。”许稚溪想起自己的高中时期,父亲是她的物理老师兼年级主任,经常抓那些向她示好的男生,那严肃的模样,至今难忘。
宋璟挑了挑眉:“你还早恋?”
许稚溪:“……”
“咱们溪溪果然招人。”
许稚溪耳朵热了热,更正说辞:“是盯着我,防止我早恋。”
那端轻声笑了。
许稚溪觉得自己风评被害,又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清白,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连忙捂着手机道:“先不说了。我收收东西,一会儿我爸要来喊我吃饭了。”
宋璟嗯了声:“好。”
挂断电话前,她又很小声着道:“晚上再给你打。”
“好。”
不到半小时,许有洋就把饭菜准备好了,过来敲许稚溪的门:“稚稚,吃饭了。”
“噢,好!”许稚溪应了声。
迅速把最后一点东西收好,许稚溪换了衣服,从卧室出来。
樟城的温度比杭市低,清明又多雨,现在外面都还有绵绵细雨,天气自然就冷了,她给自己加了件薄外套。
许有洋做了不少菜,其中自然少不了许稚溪最爱的红烧肉,那香味可把她馋坏了。外面的菜虽然好,却没有父亲做出来的独特味道。
“爸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许爸给她夹了块肉:“出去工作半年,人变得油嘴滑舌。”
“我这是真心话。”
“快吃。一会儿爸要出趟门买点东西,明天我们去看你妈妈。”
许稚溪动作微顿,抬头看向父亲苍老的脸,轻轻应了声好。
20. 第 20 章
吃好饭,许稚溪自告奋勇起来收拾桌面,手刚碰到碗筷,就被许有洋拍了下手:“别碰。”
许稚溪无奈收回手:“您这碗筷是镶金了吗?”碰都不能碰了,像是她会把这些碗筷污染了似的。
许有洋麻利地把桌面上的碗筷摞到一处,头也不抬地道:“刚回来就做家务,爸都怕你以后嫁出去了太勤快。”
许稚溪:“……爸?”
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女儿呢?
勤快难道不是一种美好品德吗?还是她没有及时更新社会现状,不知道勤快已经成为贬义词了。
“回你房间休息去,不然明天和你朋友出去聚会,又要说你爸让你刚回家就做家务了。”
“……”她是这种人吗?
许有洋把碗筷收进了厨房,熟稔擦干净桌面,又返回厨房清洗。
两个人吃饭的碗筷并不多,几分钟就清洗完了。许有洋摘掉围裙,从厨房出来,看见懒洋洋靠坐在沙发的女儿,刚想问她要不要一起出门采购物品,电话忽地就进来。
他把手上的水擦干净,捞出手机接电话。
“喂,老李,怎么了?”
“老许,你现在换身干净的衣服,来学校一趟。”
许有洋愣住:“有什么活动吗?”
老李说:“上头有人下来,应该是看看学校建设怎么样,校长都亲自过来陪着了,你也赶紧过来。”
上头有人下来?
又来巡查了?
许有洋对着对话那边应了声好,刚想回卧室换衣服,走到一半又回头,看向许稚溪,嘱咐道:“爸去学校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饿了就点外卖,别自己捣鼓出一些难吃的东西。”
许稚溪:“……”点外卖就点外卖,趁机踩她的厨艺一脚是什么意思。
许有洋回房间换了身稍微体面一点的衣服,出门前又忍不住嘱咐了许稚溪几句,急匆匆出门。
为了方便,他骑的是电动车。
小雨刚才就停了。看天气,今天应该不会再有雨。
樟城属于小众旅游城市,没有什么波澜壮阔的景点,胜在环境清幽,人少安静,比较适合养老定居,调整身心。
这几天清明假期,街上倒是多出不少游客,比往常热闹很多。
十分钟左右,许有洋抵达学校。
学校已经放假了,里面空荡荡的,安静而祥和,基本没有什么人。许有洋径直朝着学校会议室过去,半路碰上接着电话的老李。
老李朝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什么,挂断电话后,摆手示意他过来。
许有洋问:“这次又是谁下来?”
老李示意他往篮球场的方向看,许有洋顺着他的视线,见到了不远处正缓步视察的一行人。虽然看不清脸,但个个身着正装,正气凌然。
老李说:“有一位只说是宋先生,具体来头不清楚。但听校长说他每年都给山区学校捐款,只是不让媒体报道。今天来,据说也是要捐赠,数额至少能达到……这个数。”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他用手比划了一下。
许有洋皱眉:“五百万?”
老李纠正:“五千万。”
许有洋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五千万?”
虽然他们樟城一中属于市重点高中,但全国那么多重点高中,怎么就让这位“活菩萨”选中了他们学校。
这么一大笔的捐款,他可从来没在哪所高中听说过。
难不成这位有钱人,曾在这所学校就读过,特意过来回馈母校?
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其他可能。
学校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巡查组过来视察学校工作,大家应付起来虽然还算得心应手,仍然次次紧张,生怕哪里出错。
这次还多了位能给学校建设做巨大贡献的大金主,学校自然更卖力了,生怕把人得罪了,就不给学校送来这笔捐赠了。
两人一同朝那行人过去,老李想了想,又忍不住嘱咐:“这位宋先生话少,看起来不太喜欢别人献殷勤,你一会儿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虽然不清楚这人的具体来头,但能让这群视察组的人都毕恭毕敬,显然身份大有来头,他们也跟着小心招待就是,不要刻意拍马,总不会出错。
许有洋也不是会溜须拍马的性子,点点头,跟上几人的身影。
随着两人逐渐靠近,能隐约听见几人交谈的声音。
林柯率先注意到了两人的身影,多看了许有洋好几眼,确定他的身份后,附耳朝身侧的宋齐明小声说了几句,宋齐明便停了下来,视线移向后方。
众人见宋齐明站定,也跟着停下脚步,循着他的视线看去。校长爽朗笑了笑,和大家介绍:“这是老许,我们一中教导主任。这么多年来多亏了有许主任,这才让学校管理这么井井有条。”
宋齐明看着文质彬彬的许有洋,单从样貌上,半点看不出来是严厉的教导主任,反而更像是温文尔雅的学者,浑身充满着书卷气息,谈吐不俗。
来到学校,宋齐明虽然面上带笑,却并没有多少话,这次难得伸出手,礼貌开腔:“您好,许主任。”
宋齐明了解自己儿子,既然那天说了是“未来儿媳妇”,也就表明他已经认定了这位许主任的女儿,那他们两家就是未来的亲家了。
许有洋刚才听老李把这人说的那么“玄乎”,还以为这人有多难相处。现在见人主动打招呼,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下来,伸出手和他简单一握,也客气地道:“宋先生,您是第一次来这边吧?”
宋齐明淡笑:“第一次来。”
众人没想到宋齐明对许有洋如此亲和,不像面对其他人那般疏离,眼中不约而同地露出诧异。
校长见状,不动神色地给他暗示,让他好好和这位宋先生聊天。
许有洋临危受命,虽然不知道该如何聊天,还是硬着头皮上前。
好在不用他主动找话题,对方似乎也有很多话说,一副乐于和他闲聊的模样。
原本是校长和另一位领导陪着宋齐明说话,许有洋来后,就变成了两人单独聊天,渐渐落到后面。
宋齐明言谈举止优雅尊贵,即便是问到私人话题也不会让人觉得冒犯,反而像是闲聊般让人放松。两人随意交谈了会儿,他便温声问:“许主任,听说您女儿刚毕业不久?”
许有洋原本放松的心情倏地警惕起来:“您怎么知道?”
“您别紧张。”宋齐明笑了下,“我只是刚才听大家聊起,所以随便问问。您要是觉得冒犯,我向您道歉。”
对方如此客气,显然没有任何恶意,许有洋不免惭愧,逐渐放下了戒心:“我女儿确实才毕业不久,现在在杭市上班。我也不指望她有朝一日飞黄腾达,下半辈子无忧无虑就是了。”
宋齐明点点头:“嗯,这点确实得满足。”
“什么?”许有洋没太听明白。
宋齐明只淡淡一笑,又问:“许主任有没有想过让令爱什么时候嫁人?”
从宋齐明拿到的资料显示,许稚溪的家在樟城,他这才带着新婚妻子来这边放松几天。又记得许稚溪的父亲是樟城一中的老师,而他们宋氏集团常年捐赠学校的基础建设,既然都来了,他便想着来樟城一中一趟,聊聊捐赠的事,顺便见见自己这位未来亲家。
以他们宋氏今时今日的地位,已经不需要靠婚姻来稳固发展,因此他从不要求自己儿子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
知道宋璟谈恋爱后,他立马着人去调查,确定许稚溪身世背景清白,家庭结构简单,也就松了口气。
不说家世,许稚溪这个人也还算优秀。凭自己的努力考上名校,毕业后入职大厂工作,只不过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被迫辞职。即便被公司如此对待,她也没有忍气吞声,努力争取到了应有的补偿,并不是个没有主见的主。
总得来说,他对这个未来儿媳妇没有哪里不满意。
现在又亲眼见到了自己这位未来亲家,发现他如调查到的资料一样,文质彬彬,谈吐得体,心里最后的那点顾虑也消散了。
虽然家世上相差甚大,但对方在学识和眼界上,并没有什么短板。
宋齐明忽然问起女儿嫁娶的事,许有洋只当他好奇一问,并没有多想,笑着摇摇头:“能多留几年就几年吧。”
“是该好好考虑。”
“做父母的不为孩子考虑,就没人为她考虑了。不过,主要还是看孩子他们自己的意思了。”
宋齐明表示认同:“但我总盼着我家那小子能早点成家。”
许有洋顺着话题问:“您儿子也是才毕业么?”
“毕业很多年了。”宋齐明说起宋璟,眉头不由轻蹙,“我儿子从小就比同龄人早熟,眼里只有工作。说起来惭愧,我都怕他哪天身体扛不住,我还得白发人送黑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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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有洋感同身受,他也经常怕自己女儿工作太拼:“是啊,现在的孩子不像我们那个年代,精神压力太大,拼起来没完没了,不知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宋齐明笑了笑:“所以我才想着,什么时候他身边能有个管得了他的人,这样我也能放心了。”
许有洋本想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心中咯噔一下。
这位宋先生,不会看上他女儿了吧?
他正想旁敲侧击地试探几句,跟在身后的林柯上前,恭敬地道:“先生,太太那边已经好了,问您什么时候过来。”
宋齐明下意识看向许有洋。
许有洋立即笑道:“您忙。”
宋齐明朝他歉意一笑,又和他握了握手,说:“很高兴认识许主任,下次我做东,您一定要带着令爱赏脸。”
许有洋面上客气地应着,心中却越发警惕起来。
请客就请客,让他带上女儿做什么?
相亲么?
送走宋齐明后,许有洋把老李拽到一边,皱着眉头说:“这位宋先生是不是……看上我女儿了?”
老李噗嗤笑出声,拍了他肩膀一下:“老许,你想什么呢?虽然你家稚溪是个宝贝,但你没听刚才他的司机说,他太太也跟着来了。”
“我的意思是说,他想给自己儿子找媳妇。”
不然这位宋先生又是问他女儿的情况,又问他打算让女儿几岁结婚,最后又提到想让自己儿子早点成家,还让他后面带着女儿过去吃饭,意图难道还不明显吗。
可是这位宋先生都没见过他女儿,怎么就看上他女儿了?
要么真是他想多了。
要么就是这位宋先生,早就盯上他家稚稚了。
越想越细思极恐,许有洋不禁忧虑起来。
老李忍俊不禁:“你真是想太多了。人家是能给学校捐赠五千万的大人物,家里资产少说也上亿了,要说给自己儿子找媳妇,怎么也得是门当户对的世家千金,不可能找上我们这种小康家庭啊。”
这么说也对,可许有洋总觉得心慌:“老李,我还是……”
“不说了不说了。”老李被逗得不轻,笑着摆手:“我还得过去陪着,有什么以后再聊。”
许有洋张了张口,最后什么也没说。
…
在家里偷摸上课学习的许稚溪还不知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看着教材书绞尽脑汁地解着题。
突然听到开门声,吓得她连忙把书本收起来,把ipad上的网课迅速切换成电视剧。
卧室门被敲了两下,她起身过去开门,笑盈盈地道:“爸,你回来了?”
许有洋将她打量了几眼,没有直接问她宋齐明的事,而是换了个方式:“稚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爸?”
许稚溪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镇静自若:“我能瞒你什么?”
“真没有?”
“爸,您是教导学生多了,都开始胡思乱想了吗?”
虽然许稚溪表现得天衣无缝,许有洋仍没有完全相信:“那今天怎么有位宋先生,一直追着爸问你的情况?”
宋先生?
许稚溪神经蓦地紧绷起来,却又觉得宋璟不是这么冒失的人,而且他根本就没来樟城,这点她很确定。
“您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反正打死不能承认谈恋爱的事,她还没做好在父亲眼皮子底下谈恋爱的准备。
见始终诈不出有用信息,许有洋这才把许稚溪排除在“嫌疑人”的名单列表之内。
但他又更搞不清状态了。
总觉得这位宋先生对他女儿别有用心,又找不出线索。
许稚溪看他这么头疼,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他去学校都发生了什么。许有洋一五一十地说了,许稚溪听完,只觉得满头黑线:“爸,您想什么呢?”
她父亲明明向来都是个脚踏实地,非常务实的人,怎么也搞起魔幻到不切实际的狗血那套。
上亿富翁想让谁做儿媳妇,也不可能挑中她啊。
她是子宫太好能一胎生九子,让他家上演九子夺嫡,还是他儿子性无能,只有她特殊到能让他家儿子起来,需要她过去帮助他家延续香火?
除了这些,她实在想不出其他能让这位富豪看上她的原因。
父亲是飘了吗?
竟然产生这么离谱的猜测。
21. 第 21 章
第二天,许稚溪早早起来,跟着许有洋去墓园祭拜母亲。
母亲名为方舒若,是他们樟城大学公认的最美校花之一,后来嫁给了自己的青梅竹马许有洋,夫妻恩爱。可惜好景不长,在他们女儿许稚溪五六岁时,她因为生了场重病就去世了,留下父女俩人相依为命。那段时间不仅许稚溪郁郁寡欢,父亲也意志消沉。
花了好几年的时间,两人才从这个阴影中走出来。
如今去墓园祭拜,许稚溪已经能平常心对待,笑着和母亲分享最近的趣事。
祭拜完母亲,两人到家吃了午饭,等下午两点左右,高悦打来电话,她便出门小聚去了。
外面细雨蒙蒙,透着点凉意。
许稚溪是打车过来,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径直上了二楼的小雅间。这是樟城有名的高档私人会所,除了会员以及被邀约的贵客,并不面向其他人。里面人均消费六位数起步,许稚溪进来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高悦飘了,店铺还没正式营业,就敢约她来这里消费了。
包间里,顾先优坐在真皮椅子上,正享受着美甲师优质的美甲服务。
高悦则在吧台喝着调酒,跟着音乐轻哼调子,看见许稚溪的身影,她放下酒杯,连忙上前把许稚溪拽了过来,热情地把人按坐在沙发上,给她捶肩按摩。
许稚溪不明所以,疑惑地看向正悠闲做着美甲的顾先优,试图让她给自己一点儿提示。
顾先优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高悦这个妮子打得什么主意。
“稚稚,你工作不是每天都忙吧?学习压力大吗?”高悦站在她身后,殷勤地给她揉着肩膀,“你要是哪天闲下来,可不可以帮我个小小的忙?”
许稚溪转身,拦住了她欲伸向自己的魔爪:“你先说了我听听看。”
高悦嘿嘿笑着,往她身侧的位置坐下:“就是等我开业,你能不能帮我设计一个宣传方案,我绝对不让你白干,肯定给你报酬。”
许稚溪:“可以。”
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是为了新店开业,只是一个宣传方案,又不用她执行,其实也还好。
毕竟是和高悦从小一起长大,对她喜好还算了如指掌,设计出一个能让她满意,又能有吸引力的宣传方案,没什么问题。
起码比工作上遇到的客户,要好应付得多了。
许稚溪答应得太爽快,高悦激动地抱了抱她脖子:“呜呜呜好人一生平安。”
许稚溪:“……”
“还有你。”高悦松开许稚溪,看向旁边岁月静好的顾先优,用手指了指,“等装修差不多,你就陪我去定制桌椅摆件那些,再陪我招聘员工。”
顾先优:“然后呢?”
“没了。难不成你还想给自己找活干啊?”
“不给工钱?”
“我给你包早中晚饭。”
“滚。”
高悦满足了。
虽然开这家店花光了她的所有积蓄,还从父母那儿“骗”了一些资金过来,好歹从她打算创业以来,都没遇到过什么阻碍,算是一帆风顺了。
把两个人拐到手,高悦心情大好,哼着小曲,用小勺品尝着小蛋糕。
许稚溪一会儿回去还要上课,所以不跟两人喝酒,只点了杯果茶,若有所思地问:“怎么想到来这儿了?是嫌钱包不够薄吗?”
最近她身边各种莫名其妙的狗血事件不断,怎么就连好闺蜜都开始高额消费起来了。
还是说,是背着她中五百万彩票了。
高悦意味深长地道:“本来是打算去我们常去的咖啡厅,奈何有位小帅哥,非要请我们的顾大小姐来这里消费,盛情难却,我们就来了。”
许稚溪往周围看了看:“那他人呢?”
高悦看向顾先优,憋着笑说:“是个深情小奶狗呢,知道我们是闺蜜局,他就说下次见,默默付款就走人了。”
许稚溪也笑了:“还挺大方。怎么样,顾大小姐,喜欢吗?”
顾先优抬起一只手,在灯光下欣赏了下自己的新美甲:“嗯,还行吧。”
那看来是挺满意了。
许稚溪和高悦对视一眼,是彼此都能心神领会的笑意。
“不说小奶狗了。”高悦目光暧昧地看向许稚溪,“说说你家那位吧,你俩现在什么情况啊,不会要同居了吧?”
许稚溪镇定地道:“我房租都还有一年,同居什么。”
“那他不会过去跟你住?反正他的房子又不要房租,空着也不浪费。”
“……”
顾先优的美甲做好了,她起身走过来,在头顶灯光的照耀下,让她一眼就注意到了许稚溪脖颈间细闪的链条,毫不迟疑地伸手一指:“这是什么?”
许稚溪下意识往颈间摸去,碰到了微凉的链条触感,不由干咳了声:“项链啊,能是什么。”
“宋璟送你的?”
许稚溪点点头,莫名有点不好意思。
认识这么多年,两人都是第一次见许稚溪谈恋爱,恋爱前怕她被骗,恋爱后好奇她们如何相处,总忍不住想要逗两下。
“哇!”高悦夸张地惊叹,凑近,“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许稚溪来不及拒绝,高悦的大脑袋已经凑了过来,伸手捞出她藏进衣领内的吊坠,更是惊叹了一声:“这也太漂亮了!”
许稚溪:“……”
好夸张。
倒也不用如此捧场。
顾先优点点头,给了客观评价:“是挺特别的。”只不过……她皱了皱眉,越看越觉得这项链的设计,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许稚溪看出她的异样:“怎么了吗?”
顾先优摇头,笑了下:“没什么。”或许是她奢侈品买太多,有些敏感了吧。
许稚溪也没多想,和两人在会所玩到下午五点,吃过晚饭后,便从包间出来,打算回家学习了。
服务员照例给她带路,这里的消费确实够奢侈,但服务也到位,恭敬到好像真把你当成了上帝。
从会所出来,外面的小雨还没有停,许稚溪注意到门口停着的几辆豪车。
一辆高级定制迈巴赫,白色的阿斯顿马丁,还有一辆比起这几辆豪车算是较为低调的黑色卡宴。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车上有道视线落在她身上,但她看过去的时候,那几辆豪车都关着车窗,穿过层层朦胧的雨幕,格外模糊,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许稚溪只当是错觉,看见自己打的车逐渐靠近,就把目光收了回来,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拉开车门上车。
待许稚溪走远后,迈巴赫后座的车窗缓缓摇了下来,露出楚朝言妆容精致的脸。在她另一侧的位置,是正低头翻看文件的宋齐明,戴着金丝框眼镜,双腿交叠而坐,浑身透着属于上位者的沉稳而迫人的强大气场。
楚朝言还不知道宋璟交女朋友的事,但她认识许稚溪。
他们都是杭市大学毕业,虽然不属于同一个专业,但大一那年,因为种种原因,曾住过同一个寝室。只不过下学期,她就搬出去租房子住了,本就关系不深,后面自然就和许稚溪没了联系。
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能进去这家会所消费,看来,许稚溪的日子也混得不错。
不过想想也对,毕竟是杭大的风云人物,总不至于混得不好。
“看什么?”宋齐明抚了抚镜框,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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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一眼,低醇嗓音是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老练。
楚朝言微微一笑:“看到一个故人,所以多看了两眼。”
“怎么不去打招呼。”
“好几年了,人家说不定都不记得我了。”
宋齐明嗯了声,不再说话了。
楚朝言拿起包,朝他道:“那我到楼上等你,你先忙。”
宋齐明握了握她的手:“我一会儿上来。”
楚朝言美丽的面庞带着懂事的笑,体贴温柔:“好。”
…
晚饭过后,许有洋就到小区里找人下象棋去了,许稚溪回来并没有碰上他的身影,心想可以好好学习了,路过客厅的时候,余光倏地瞥见异样,连忙停住脚步。
只见在茶几上,有两袋很熟悉的茶酥礼盒包装。
这是……
许稚溪仔细看了看,发现就是宋璟说要替她带过来的茶酥。昨天到家后,她全然忘了还有茶酥这件事,不知道现在这两袋茶酥是父亲自己买的,还是宋璟的那位朋友亲自送过来,交到父亲手上。
想了想,她还是给父亲打电话确认,不然她没办法心安地学习。
电话一接通,她就听见那边各种大叔说话的声音,伴随着棋子碰撞的清脆声。很杂,还有些吵。
许稚溪组织了下语言,问:“爸,你去哪儿了?”
那端哼笑了声:“明知故问。”
听父亲这个语气,许稚溪有些心虚起来,越发怀疑这茶酥就是宋璟朋友送来的,也不知道两人都说了些什么:“我只是想再确认确认。”
“确认好了就挂了,不然一会儿爸输了,算你头上。”
“那个,茶酥……”
“店员刚才送过来的,说是你买的爸就收着了。怎么了?”
店员?
许稚溪懵了懵,怎么会是店员呢?等反应过来想追问,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许有洋挂了她的电话。
“……”
还好虽然父亲这边问不了,但她可以问另一个人。许稚溪翻出宋璟的电话,拨了出去。
然而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无人接通,就在许稚溪以为那边不会接的时候,听筒里忽地传出男人低哑的嗓音:“嗯?溪溪,怎么了?”
听这声音,像是没睡醒。
许稚溪愣了愣:“你在睡觉吗?”
这么早?
才下午六点呢。
此刻,正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男人闭了闭酸涩的眼,打开床头壁灯,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修长手指轻捏眉心:“嗯,今天工作太忙。有点累了。”
以免引起许稚溪的怀疑,宋璟出国的事并没有和她说起。此刻他这边凌晨三点,也只能硬着头皮当作是下午六点。
没办法,谁让他还没想出万全之策,和许稚溪坦白。
许稚溪小声道:“那你要多注意休息。”
“休息差不多了。”宋璟轻笑了下,“怎么了,宝贝?”
一口一个宝贝的,许稚溪有些不习惯,耳尖发热起来:“你不是说是你朋友送茶酥过来,怎么变成店员了?”
“这样不好吗?”
许稚溪不禁松了口气:“所以你真是让店员送过来的,不是你朋友?”吓死她了,还以为真是他朋友送过来。要是对方说漏嘴,她不就暴露恋情了。
男人低低笑了声:“如果可以,我更想亲自送过去。”
许稚溪咬唇:“想得美!”
他无声勾了勾唇,下床,径直走向落地窗边。此刻这边早已是夜色浓浓,黑蒙蒙一片,仿若无边无际,正是进入酣睡的好时间。
但他不能睡。
女朋友说是下午六点。
22. 第 22 章
落地窗的窗帘缓缓自动拉开,宋璟走上前,单手揣进兜里:“真让我朋友送过来,不怕被你爸看见?”
许稚溪回了卧室,转身关门,还不忘上锁:“那你还挺贴心。”
“现在才发现你男朋友体贴么?”男人低沉的嗓音如清泉般动听,带着撩人的笑意,“那我们许小姐是因为什么才上了我这条船,嗯?”
许稚溪当然早就发现了,只是下意识这么说罢了。
“因为……”她把藏起来的书抱了出来,放到桌上。
对面的男人保持着安静,耐心等她说话。
许稚溪手指不自觉来回地抚摸书本,忽然发现这个问题,她好像没有仔细思考过,当时只不过遵从自己的内心,舍不得拒绝,干脆就接受了。
宋璟:“因为我没多少钱?”
许稚溪:“……”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虽然她对那些豪门大少爷避之不及,可也没说没钱是她的择偶标准,只是单纯的不想陷入糟心的狗血生活罢了。
而且,他算没多少钱吗?只是不算富豪而已。
现在二十多岁能在一线大城市有套一百多平的小洋房,有辆小奔驰,还有十几万存款的年轻人已经很厉害了好吧。
大部分的年轻人,不是有房的需要还贷款,不需要还贷的却买不起房,以及有车但是没房……
总之,房、车、存款,很少有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可以同时拥有。
许稚溪半晌都不知道说什么,白净的面上表情变来变去。宋璟挑了挑眉:“嗯?是不是这样?”
许稚溪有意道:“对啊,如果你太有钱了,我就不要你了。”
许稚溪自然是顺着他的话,故意气他两下。她是想要安稳生活,但也不是穷得很稳定的生活。
谁没事会希望自己越穷越好,这男人确定不是在嘲讽她吗?
宋璟确实是在开玩笑。
许稚溪对豪门敬而远之的态度,确实让他很头疼。现在真听她这么说,即便是玩笑话,也让他心头蓦地一沉。
“真的?”宋璟声音沉了下来。
许稚溪没察觉他声音里的异样,翻开书本,正做着准备工作,不假思索道:“当然是真的。”
那端安静了下来。
沉寂到,让许稚溪以为她又被挂了电话。
拿下手机看了眼,还在通话中。
许稚溪疑惑地问:“你还在吗?”
宋璟轻嗯了一声,抬起手指捏了捏眉心,显然情绪并不高。
许稚溪这会儿终于察觉他的异常,不由皱了皱眉头,忍不住道:“你别这样,好像你真的是有钱人一样。”
“……”
宋璟无话可说了,只抬起手又按了两下眉头,将胸口的郁气压下。
许稚溪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一直在戳对方的肺管子,毕竟在她看来,她这些话,从始至终都只是拒绝那些豪门大少爷,并不是拒绝他宋璟。
相反,她明明一直在坚定地选择他。
他应该高兴才是。
毕竟他女朋友是个不求豪门(上进)
,只求安稳(躺平)又务实的女孩子(咸鱼),让他少了不知道多少压力。
许稚溪往椅子坐下,把手机放到桌面,看了眼航班,支着下巴问:“你明天来机场接我吗?”
宋璟蹙起眉头。
已经快凌晨四点了,就算他动用关系,乘坐私人飞机回国,也赶不上她明天上午就抵达杭市的速度。
见他不说话,许稚溪自然就明白了。心里虽然有点遗憾,但也体贴着道:“你不来也没事,我打车回去就好,反正我就一个小行李箱。”
“我安排人过去接你。”
“安排谁?”许稚溪警惕起来,“不会又是你朋友吧?”
“是我朋友你就不坐了?”
“我拒绝。”
宋璟失笑了声:“放心,我也没那么多朋友闲着。到时候安排专车过去接你。”
许稚溪在心中瞪他一眼,又吓唬她。
宋璟还想说点什么,耳边忽地传来一阵忙音。他拿下手机一看,对面的女人已经气愤地挂了他电话。
他无奈笑了声,翻出亓牧的电话,让他明天安排一辆车去接机。
等全部安排完,他也已经没有睡意了,干脆去书房处理工作。
忙到一半,他思忖片刻,还是给许稚溪发了条消息。
[R9智能手环的新品发布事多繁杂,可能接下来几天我都在外地,没时间和你见面。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尽量回来。]
…
许稚溪依然坐最早的航班返回,想着到家还可以好好休息一阵,顺便再上课学习会儿,只不过某位老父亲倒是有些意见了,一大早上骂骂咧咧地起来做早餐,又给她塞了不少特产。
昨晚还嫌弃她打电话,今天又嫌她把机票订太早了。
许稚溪只能默默听着唠叨,不敢反驳。如果不是因为要上课,她也不想这么早就赶回去。
开车送她到机场,许有洋忽然想起那位奇怪的宋先生,又皱着眉嘱咐:“杭市是一线大都市,人多复杂,你自己多注意着点。如果有那种有钱人把自己儿子介绍给你,你不要太生硬地拒绝,给彼此都留几分颜面。”
许稚溪扶额。
看来她老爸仍然觉得,那位宋先生想让她做儿媳妇。
但她也只能好言好语地应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以免父亲担忧。
直飞四个小时的机程,上午十一点,许稚溪抵达杭市。
宋璟安排的司机早就候着了,看见许稚溪的身影,连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行李,恭敬道:“您好许小姐,我是宋先生派来接您的司机。这些我来拿吧!”
许稚溪道了声谢,跟着他去坐车。
上车后,许稚溪报了小区地址,对方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转头疑惑地问:“小姐,您不是去铂悦那边吗?”
铂悦府是宋璟住的小区。
闻言,许稚溪心头暗暗骂了他两句。还好她想起来报了下自己家的地址,不然就被司机载去他家了。
前几天是他不在家,所以她才过去照顾小猫几天,现在他人不回来,小猫也被接走了,那她还去他家里干什么?
果然是宋流氓。
意图已经很明显了,无非就是想让她以后都住在他那儿,但她就是非不让他如意,谁让他自作主张。
“不,我去丽林那边。”
司机迟疑两秒,说:“好的小姐,只是这边下单地址不一致,我需要再确认一下。您稍等。”
许稚溪表示理解:“好。”
司机立马给亓牧助理发消息,几乎类似于求救了:[亓助,许小姐说要去丽林,不去宋总那儿,怎么办?]
司机是按吩咐办事,宋璟让他把许稚溪送去铂悦府,还不能暴露他的身份,结果许稚溪有自己的想法,并不配合过去,他一时进退两难。
一边不能不完成老板的任务,一边又不能得罪许稚溪。
太难了。
亓牧:[那就听许小姐的。]
司机这才松了口气:[好的。]
知道宋璟竟然在私底下有了位小女朋友的时候,司机整个人都吃了一惊,后面又让他在这位姑娘面前隐藏身份,他心里已经脑补出了各种豪门狗血大戏,但更多的却是惴惴不安。
如此隐秘的事都让他知道了,这让他非常惶恐不安。
都说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他不会英年早逝吧?
回到家已经是一小时后的事了,许稚溪浑身疲惫,换了身衣服,爬到床上睡了个午觉,醒来已经下午两点。她只随便弄了点饭吃,便去上课。
虽然回家几天,每天都是偷偷摸摸地学习,许稚溪还是勉强跟上了自己的计划,今天的任务也很早就结束了,没有再熬到凌晨。
翌日一早去上班,许稚溪难得精神饱满,旁边工位上的廖可可却是一脸萎靡,一副死气沉沉,被吸干了精气的模样。
中午休息,许稚溪吃了饭回来,把打包的饭盒放到她桌上。
“谢谢……”廖可可仍旧没精打采。
许稚溪扬起秀眉:“你这几天都去做什么了?”
廖可可皮笑肉不笑:“当然是和小姐妹聚会喝酒。”
“昨晚也去了?”
“我昨晚四点才睡。”
“……”许稚溪听着都心惊,即便她学习再忙,最多熬到两点也就睡了。喝酒到凌晨四点,她想都不敢想。
廖可可拆开饭盒,食不知味,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了:“但我也不是一无所获,有个八卦,你要不要听?”
“听。”
廖可可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最近上流圈子最大的新闻是什么,你知道吗?”廖可可家境好,能经常接触到这个圈子,所以知道很多内幕。
许稚溪迟疑开口:“傅瑞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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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个小白花?”
廖可可瞪大双眼,吃惊地捂住嘴巴:“你怎么知道?”
许稚溪笑了笑:“凑巧就知道了。”她不仅知道,还亲眼看见了。
廖可可叹了叹气:“我和傅瑞总裁的女朋友是大学同学,我听说她家里情况挺……反正就是父亲另娶,妈妈精神失常,现在好不容易成为傅总的女朋友,我们大家都想着她苦尽甘来了,但是听说,这段时间两人闹掰了。”
许稚溪:“因为什么?”
廖可可小声说:“好像是因为,傅总母亲不同意让她入门。”
“不止吧……”许稚溪想起那晚大暴雨看见的那一幕,以及在电梯厅,小白花狠心宣布新男友。
她声音很小,廖可可没听见,继续道:“我现在就爱吃点这种瓜,要是以后你也嫁入豪门,别忘给我一手资料。我要永远站在吃瓜的前线。”
许稚溪只淡淡一笑。
这不可能的。
因为她已经找了个有点小钱的男朋友,不出意外,这辈子大概率就是他了。
她才不要成为豪门八卦娱乐的中心。
“今天感觉会早点下班,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廖可可是真心喜欢许稚溪,看她经常下班只知道宅家,实在忍无可忍。
毫不意外,许稚溪拒绝:“不了,我想回家好好休息。”
廖可可抱住她的手臂,朝她眨巴眨巴眼睛,撒娇卖萌:“哎呀!整天在家不会闷出病来吗?我都约过你那么多回了,就陪我去一次好不好吗?”
“可是我……”
“别可是了。”廖可可急忙打断,“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下班,我带你去做妆造,我们一起惊艳全场!”
许稚溪还想说什么,廖可可急匆匆抱起饭盒,直接就跑了。
“……”
她只是想说,妆造就不用了。
倒也不用如此警惕。
…
宋璟回到国内已经下午七点,下了飞机,径直走出国际机场。亓牧始终跟在他侧后方,上车前,恭敬地问了句:“老板,楚小姐今晚在云暮酒店举办宴会,问您去不去。”
宋璟坐上车,往后倚着靠背,低沉嗓音透着疲惫:“不去。”
亓牧颔首。其实早就知道这个答案,只是秉着对楚朝言的尊重,还是得亲自问过宋璟意见:“好的。我会向楚小姐转达,您今晚暂时空不出行程。”
刚从国外回来,时间差还没倒过来,又需要马不停蹄地赶回公司参与会议,铁打的身子也有些受不住,宋璟只好在车上闭目养神,稍作休息。
一个半小时后,抵达宋氏。
宋璟直接从地下停车场乘电梯,直达三十六层。
刚从电梯出来,早便等候多时的肖秘书颔首示意,随即递上文件资料:“宋总,这是一会儿的会议文件。”
宋璟接过文件,微垂眼眸,边走边翻看,动作不紧不慢。
会议室里的高层人员已经全部到齐了,在宋璟进来前,还有小声议论的声音,看见宋璟的身影后,会议室一下就安静了,仿若被按下了消音键,噤若寒蝉。
会议室的规格极高,挑高的穹顶下,是可容纳二十几人的对称布局的红木长桌,稳重贵气。
宋璟进来后,把文件顺势放到了桌上,在最上方的位置落座,不带情绪的淡漠目光看向下方的众人。
“继续。”
空气凝滞了半秒,坐在下首的汇报人敛了敛眸,起身上前。
会议持续了两小时,等终于结束,宋璟便回了办公室,坐在靠窗的沙发上,低着头,修长手指揉捏眉头,缓解酸涩。
片刻后,他捞出手机。
有许稚溪一小时前发来的消息,只是当时他忙着会议,没有发现。
许稚溪:[我陪可可去参加一个宴会了。]
宴会?
宋璟回想了半晌,才记起廖可可这号人物。某科技公司的独女,社交圈子广泛,人虽然不怎么聪明,但也不坏,是圈子里少有的喜欢体验生活的千金小姐。
许稚溪和她关系不错。
但宋璟仍旧不放心,皱着眉头拨了电话过去。
许稚溪挂了。
然后发了条消息过来:[发消息吧,不太方便电话。]
宋璟:[地点。]
好言简意赅。
像是骂人一样。许稚溪看到的第一眼虽然吐槽了下,还是怕他担心,认真回复了消息:[云暮酒店。]
23. 第 23 章
云暮酒店作为顶级奢华酒店,在全球各地都有分店,目标群体向来是全球顶级的高净值客户,亦或在某领域拥有一定名望的高影响力人群。
杭市店位于城市核心区,占据百年历史老建筑,拥有超大的私人后花园,风景绝美,环境清幽。
能在云暮酒店包场,举办私人宴会,不仅仅需要有足够的资金,更需要极高的社会地位和名望。
许稚溪坐在宴厅的某个角落里,看着不远处优雅走动的众多名流身影,头一次接触这么多豪门,不禁头皮发麻。
原以为廖可可至多带她去某个私人会所坐坐,就像在樟城去的那个会所一样,安安静静。谁能想到,廖可可竟然玩这么大,直接带她来了这种顶级富豪聚集地。
里面的男男女女穿着奢华的高定礼服,珠光宝气,再差也是品牌当季成衣。许稚溪过来的匆忙,虽然换了身还算体面的衣服,补了个妆,仍显得格格不入。
廖可可刚来的时候,和几位朋友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带着许稚溪来到角落避世,从走动的侍生手中拿了两杯香槟。
“你怎么带我来这种地方?”摆在桌前的甜品,许稚溪一口未动,毕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面上再镇定自若,心里多少也会觉得拘谨。
廖可可向来松弛,也没穿什么高定就来了,只不过找了件穿得出门的一字肩长裙,搭配珠宝,看起来极为简约。
“真没事的。”廖可可把香槟递给她,笑眯眯道:“今天这场宴会的主办方虽然是宋氏,但他们有意低调,其实就跟个小型家宴差不多了,并不隆重。你看,大家不都挺放松的。”
如果是那种大型私人晚宴,她可不敢这么随意,到时候丢的是自己家的面子。
许稚溪眼眸微动,一下就抓住重点:“宋氏?”
廖可可放下香槟杯,点了点头:“以我家的背景,其实也够不上这样的宴会,但谁叫我朋友多呢?既然有机会,我当然得过来看看这位宋董新夫人,能混个脸熟也是好的。你不知道,这位宋太太竟然才和我们一般大,宋董都五十多了。我猜呀,宋氏举办这场宴会就是为了让新夫人融入圈子,顺便昭告天下。”
二十几的小姑娘,嫁五十的富豪,圈子里不算是有多新鲜的事。
但对方是宋氏,那这个事就变得新鲜起来。
谁不知道宋董膝下有个独子,从出生起就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现在宋董娶了位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指不定后面就生出个儿子,那这家产就说不定是谁的了。
毕竟众所周知,宋董和自己儿子不合。大家私底下都猜,是不是因为宋董并不喜欢自己那位联姻的前妻,连带着前妻生的儿子也不喜欢,两人的感情才会如此淡漠。
但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不喜欢也只能当成继承人培养。
许稚溪和她碰杯,小口抿了下:“所以你是带我来开眼界的?还是来看看所谓的宋太太。”
廖可可笑盈盈道:“都有吧。你想吃什么?我让侍生送过来。”
许稚溪摇头:“就这些吧,我也吃不下了。”
廖可可继续给她讲八卦,悄悄用眼神示意:“宋太太现在还没出来,一会儿我指给你看看。”
原本廖可可有些犹豫要不要参加宴会,毕竟自己的好姐妹都没受到邀请,剩下全都是塑料小姐妹。但她又太想见一见这位宋夫人,刚好和许稚溪聊到豪门秘辛,她忽然就发现,其实她可以带着许稚溪一起出席,这不比和她的那些小姐妹们去有意思多了。
许稚溪对这些不感兴趣,但看她兴致勃勃,也就没打击她的积极性,笑着说:“好。”
云暮酒店是现代意式风格,简约中不失贵气,优雅高级。
宴会上的明亮灯光变得奢侈迷离起来,人影流动,在场的每一位宾客单拎出来,都是业界名流。
大家轻声交谈着,手中的酒杯晶莹剔透,推杯换盏间,笑容浅浅,让人看不出真情有几分。
楚朝言挽着宋齐明的手臂,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步入宴厅。
身上是顶级设计师为她量身定做的高级礼服,轻盈优雅,脖颈间的上亿珠宝熠熠生辉,却半点也没有夺去她本身的风采,越发优雅而明艳。
“老宋。”
傅瑞董事长傅经年含笑走来,眉眼间是经岁月沉淀的成熟男人气息,年近六十的年纪,仍然优雅而富有魅力。他率先朝宋齐明熟稔地打了声招呼,又看向在他身侧的楚朝言,点头示意。
宋齐明往他身后看了看,因为是熟识,也没多客套寒暄:“容映呢?她没跟你过来?”
傅经年不由笑了笑,低醇的嗓音透着无可奈何:“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因为成泽的事操碎了心,这几天病了,出不了门。她让我给你太太带句话,下次有机会,来家里坐坐。”
宋齐明倒是无所谓,这宴会本就是为了楚朝言才办的。更何况,傅经年都亲自过来了,即便他的夫人没有出席宴会,也足以表明态度。
楚朝言这才端起明艳艳的笑,松开挽着男人的手,举手投足无可挑剔:“身体要紧,宴会什么时候都可以再办。傅夫人要保重身体。”
傅经年深邃瞳仁含着笑。
“朝言。”宋齐明看向楚朝言,温声道:“你不是说要过去见见秦太太?”
楚朝言明白他的意思,面上没有任何情绪,朝两人笑笑:“那我先失陪了,傅先生玩的尽兴。”
傅经年:“宋太太也是。”
楚朝言礼貌颔首,待她转身离开后,宋齐明和傅经年朝着贵宾席过去,从侍生托盘里各自取了杯酒。
宋齐明抬起酒杯和他碰了下:“最近确实很少见容映出来,成泽的事还没有处理好?”
傅经年无奈一笑:“要是能处理好,我也不用这么犯愁。”
宋齐明轻晃手中的香槟:“要我说,儿孙自儿孙福,作为长辈不用强行阻挠,往后究竟能成什么样,看他造化。”
“你倒是看得开。等阿璟真给你找了个资质平平的儿媳回来,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傅经年是开玩笑的语调。不过他确实已经快妥协了,只是他夫人那边没有一点儿商量余地。
宋齐明笑而不语。
其实已经找了。
但不能说对方资质平平,起码人家姑娘家世清白,人也聪明,最主要的是身上那股清明豁达的劲儿,倒是和宋璟他母亲挺像。
正说着,宋齐明余光忽地察觉到异样,不由顿住,抬眼望了过去。
觥筹交错的宴厅,灯光明亮,在角落的一处位置上,一抹清瘦的身影安静地坐着,听身边女孩子滔滔不绝地说着话,偶尔回以一笑。
比起宴会厅里其他穿着华丽,妆容精致的女孩子,她像是素雅的白玫瑰,清丽淡雅,绽放在绚烂花海的角落,没有半点被压去风采,反而被衬托出惊艳明媚的美,不少在场的男士频频投去目光。
傅经年见他忽然停下脚步,也跟着站定,目光循着他的视线望去,一眼便注意到了坐在角落里的许稚溪。
清清晏晏,美而含蓄。
不止是他,无论哪个男人这么看过去,都很难忽视她的身影。
傅经年到底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不是青涩的毛头小子,即便再貌美的女孩子摆在眼前,也能无动于衷,只不过轻轻一瞥,他便收回视线,目光流露出深意。
很显然,宋齐明认识这个女孩子。
但他了解宋齐明的性子,知道他并不是个贪慕美色,缺乏克制力的男人。
不过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好奇了。
宋齐明招了招手,宴会经理便立马上前,恭敬道:“宋先生。”
宋齐明看向不远处的许稚溪,淡声问:“那小姑娘是和谁一起来的。”
入会人员都有做登记,宴会经理看了一眼,便颔首道:“这位许小姐是和廖一科技的千金一道出席。”
宋齐明顿了下。
原以为许稚溪是和宋璟一起过来的,没想到不是。
他看向一直候在身后的管家林柯,问:“莱明克那边不是让人送了套珠宝过来,是什么?”
林柯道:“一条宝石项链,是意大利设计师黛尔的作品。”
宋齐明点点头,稍微衡量了下价格,觉得能拿得出手,这才道:“拿去送给许小姐,算是我的一点见面礼。”
林柯知道许稚溪是宋璟的女朋友,因此并没有诧异,反而觉得理所应当。
宴会经理却愣住了。
莱克明是全球顶级珠宝品牌,设计师黛尔设计的珠宝更是每五年才出一次作品,几年前黛尔宣布隐退,莱克明费尽心思才让人最后出了个作品。这条项链送过来的时候,大家一致认为这珠宝会送给宋董的新夫人,没想到会送给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
但他秉着职业素养,面上没有显露情绪,跟着林柯前去安排。
这条价值上亿的珠宝,最终找到了属于它的主人。
…
许稚溪从没有参加过这么豪华的宴会,也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人,只好安静地坐在位置充当透明人,时不时品尝美食,听廖可可和她普及豪门知识,八卦豪门秘辛,权当开开眼界了。
然而平静的时光总是短暂,她正听着廖可可聊到宋齐明先生的这位新任太太,名字都还没来得及知道,两位穿着礼服的娇艳大小姐走了过来。
其中一位大小姐挥手和她们打招呼,笑容浅浅:“嗨!宝贝,你怎么一直坐在这里,要成美人画了。”
廖可可咧起嘴笑,起身和她虚虚拥抱了下:“我今天带了朋友过来。她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我怕她不习惯,这不是得好好作陪。”
女人看向一旁的许稚溪,在廖可可起身打招呼后,许稚溪也秉着礼貌起来了,点头示意。
“你朋友真漂亮。”女人名叫Susan,是某珠宝品牌的大小姐,和廖可可并不怎么熟,但也有些来往。
圈子里的感情真真假假,基本都是因为利益而捆绑在一起,谁也不知道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许稚溪朝她笑了下,还算落落大方:“您也很光彩照人。”
得亏了她当初的实习经历和上一份的大厂工作,让她长了不少见识,锻炼了不少应变能力,这才不至于让她在这种场合下失了礼数。
Susan旁边的地产大亨千金裴宝甄倒是没有那么多笑脸,她只淡淡点头,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许稚溪,发现许稚溪除了这张脸可以看,从头到脚没有任何奢侈品,就连造型都没弄,长发随意披散在脑后,妆容淡到几乎看不出来,在这样一场豪门盛宴里可谓是十分寒酸了。
这让她心中多了几分排斥。
Susan只朝许稚溪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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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也并不重视,转头继续和廖可可闲聊:“听说你去上班了,感觉怎么样?”
廖可可心里不是很想和这两位大小姐寒暄,奈何对方来头不小,不是她能轻慢的对象,只能硬着头皮闲聊:“能怎么样,就是混日子而已。”反正也没办法转正,除非她动用关系。但这又违背了自己的初衷,只能以实习生的身份一直干下去了,也乐得清闲。
裴宝甄往沙发坐下,手里轻晃着酒杯:“有些人拼了命的往上面的圈子挤,你倒好,反其道而行,往下面的圈子钻。”她笑了下,目光掠过许稚溪的脸,“唔……挺有趣的。”
“这有什么?”廖可可拉着许稚溪坐下,听出她话里的嘲讽,不由道:“如果不把各种各样的生活都体验一下,我还怎么认识我家小溪。那我得抱憾终身。”
许稚溪能察觉对方的含沙射影,但自己人微言轻,没必要得罪,假装自己听不懂就是了。
一棒子打在棉花上,别人很快就会没兴致了。
却没想到,向来大大咧咧的廖可可会为她解围。
许稚溪心中泛起涟漪,决定考公后,她总觉得自己早晚都会离开赫兹,所以对公司里的人并没有多少实感。
裴宝甄轻笑:“你喜欢就好。”
廖可可回以一笑:“我当然喜欢。”
这几人的暗潮汹涌,Susan一直默默看着,没有出声,直到宴厅中央传来异动,这才抬了抬下巴,示意大家往宴厅中央看:“喏,今天的主角来了。”
只见原本四散的人群,看见楚朝言的身影后,纷纷笑脸相迎。
宋氏集团谁不想巴结,如今草根出身的楚朝言飞上枝头变凤凰,一下子坐稳了宋夫人的位置,大家即便再看不起她的身世,也只能舔着脸奉承。
关键是,人家也不一定吃你这套。
裴宝甄随意瞥了两眼,便把目光收回。
都说傅瑞和宋氏的关系最好,然而楚朝言第一次以宋氏董事长夫人的身份亮相,傅夫人也没有出席,显然也没有把她真正放在眼里,否则早来了。
而让傅瑞董事长出席,只不过是保全体面罢了。
谁不知道傅夫人最近因为自己儿子非要娶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心头恼火,怎么可能还会去出席楚朝言的宴会,这不是变相打自己的脸。
廖可可摸着下巴:“这位宋夫人真年轻。”
Susan笑着道:“那可不,听说大学期间就和宋先生在一起了。”那时候怕是才二十上下,能不年轻。
几人漫不经心地闲聊着,态度各异,许稚溪却没心思掺和,以免惹事上身。更何况,在她看清这位新任宋夫人的脸后,整个人都已经愣住了。
这不是……
楚朝言?
裴宝甄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有时候出身并不能决定什么,能力似乎更重要一些。”她转头看向许稚溪,难得对她笑了笑,“许小姐现在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以后说不定也会成为常客。”
“……”
许稚溪有些无奈,豪门果然复杂。
她就是随便过来见见世面,也能被敌对,更何况是刚成为宋夫人的楚朝言,虽然大家明面上对她阿谀奉承,大献殷勤,私底下谁知道都怎么编排她。
能让宋氏董事长娶她为妻,说明人家有着过人之处,何必如此阴阳怪气,这不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要是让她们去勾搭宋先生,说不定对方连看她们一眼都嫌烦。
“是吧,许小姐?”
许稚溪:“嗯,您说得都对。”
裴宝甄笑了:“那就期待下次见面了。”
许稚溪敷衍地笑了下:“好的。”
果然是个女孩子都受不了被敷衍,裴宝甄皱起眉头。
许稚溪又朝她道:“您预知能力好,我相信您。”
Susan噗嗤笑出声:“宝甄,你什么时候修习算命了。你要是真算对了,我以后也常来你这儿算算。”
廖可可怕得罪人,只敢在心里偷偷地笑,差点没憋住。
裴宝甄的表情冷了下来,张口想说什么,忽然看见穿着燕尾服的宴会经理随着林柯朝她们这边过来。
大家都知道林柯的身份,从小跟在宋齐明身边的老人,私人管家兼工作助手。
许稚溪见大家瞬间绷紧的神情,自然就猜出来人的身份非比寻常了,否则何以让傲慢的裴宝甄小姐都立马规矩起来。
她默默低头玩手机,反正这人什么身份,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把刚才拍的宴厅照片发到闺蜜群,许稚溪立刻收获到了高悦土拨鼠般的“啊啊啊啊”,嘴角不由扬起笑,正要继续打字,眼前忽地笼罩来一片黑影。
她愣愣抬头,对上林柯和蔼的双眼。
“您好,许小姐。”
对方眼眸含笑,态度恭敬。
许稚溪怔了怔,下意识往两边看了看,确定身边只有她一个许小姐,这才茫然应声:“您好。”
林柯看向身侧,宴会经理会意,抬脚上前一步,双手小心翼翼地托着镶嵌着金属和钻石的天鹅绒奢华包装盒,朝许稚溪恭敬地颔了颔首。
林柯笑着道:“这是我们先生送您的见面礼,希望您喜欢。”
“……?”
啊?
许稚溪呆住。
24. 第 24 章
不仅许稚溪愣住了,在座的几位皆惊得差点失了分寸。
特别是裴宝甄,几乎下意识就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刚才的傲慢不复存在,眼中的惊愕之色难以言表。
今天出席的年轻小姑娘,谁不想巴结宋董事长,不说能不能有幸和他们宋氏继承人联姻,能够在他这里刷刷脸,对自家公司也是有益无害。
结果他们就连宋董事长的面都还没有见到,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这女人究竟什么来历?
裴宝甄面上有些绷不住,又把许稚溪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确定她除了一张脸以外,其他地方确实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绝不可能是某家的千金大小姐。
杭市名流圈,她基本就没有不认识的千金。
见许稚溪不说话,林柯面上更是和蔼,像是生怕吓到她,将声音放得更轻:“这条项链出自莱克明旗下的设计师黛尔,原是要送去馆藏,现在遇到了许小姐,它才算是真正有了归宿。”
哪个莱克明?
不会是全球顶级珠宝品牌的莱克明吧?
许稚溪脑子有点跟不上,牵强地笑了笑:“你们先生是……”
什么莱克明、黛尔,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又为什么要送她珠宝。
钱多没地儿花吗?
不会又是……
许稚溪心中划过某个猜测,很快又被她否决了。毕竟她都没打扮,也就换了身不至于太难看的衣服,就连脸上的妆都是上班前化的,即便补了一下,也和没化妆没什么区别。
就算这位先生真对她存了什么心思,也不至于上来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吧?
不怕血本无亏吗?
林柯淡笑,与生俱来的绅士让他时刻保持礼节,格外儒雅温和。他没有直接介绍宋齐明的身份,而是道:“我们先生很高兴您能来参加宴会,只是一点小小的见面礼,许小姐不用有心里负担,凡事入场的宾客我们都有准备小礼品,权当留念了。”
许稚溪又不是傻子,谁家好人送宾客送这么奢侈的顶级珠宝。虽然今天在场的宾客不算多,算下来也有好几十位,每人送一套这样的珠宝,岂不是得十几二十个亿,甚至更多。
就算再有钱,也不至于如此大方。
但众目睽睽下,许稚溪也不好直接拒绝,毕竟人家把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处,没说只有她一个人收到礼物,把她拒绝的退路都堵死了。
而且听这位管家的意思,他口中的先生不就是今天宴会的主办方,也就是宋氏董事长宋齐明先生。
虽然她经常拒绝富二代的追求,有不少经验,但那些富二代和宋氏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她要是在这种场合下驳了宋董事长的面子,以后她会不会就在杭市混不下去了。
都已经是达到这种级的大人物了,应该不至于为难她一个小姑娘吧?
可谁又知道呢。
许稚溪迅速权衡利弊,片刻后,终于妥协打算收下珠宝,身侧的廖可可便笑眯眯地上前,把珠宝盒抱了过来:“莱克明的珠宝是吧?太感谢你们先生了,我们小溪第一次来这种宴会,难免拘谨不好意思,我帮她拿着,没事吧?”
许稚溪:“……”
林柯微怔,随即笑出声:“您是许小姐的朋友,当然可以。”
许稚溪看了眼廖可可,深深吸了口气,朝林柯礼貌颔首:“麻烦您了。替我谢谢你们先生。”
许稚溪虽然对豪门礼节知之甚少,但她从小被父亲教养得很好,加上受工作环境的影响,面对这类场合,也不至于说手足无措。
林柯见她进退得宜,得了这么贵重的礼物也并没有沾沾自喜,淡定从容,于是对她的好感又加上几分。
难怪能让少爷看上,即便家境普通,头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也不会显得小家气,反而落落大方。
毕竟阅人无数,林柯自然能区分出许稚溪的镇静究竟是强装出来的,还是她性子本就如此。
林柯眼中笑意更深:“那您玩得尽兴,有事随时找这里的负责人。”
许稚溪看着他,轻轻点了下头。
林柯管家和宴会经理走后,空气倏地就凝滞了下来,死一般的沉寂,舒缓的背景音乐也像是被人骤然消音,耳边再也欣赏不出美妙的音乐。
Susan率先回过神,看向许稚溪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那个……许小姐?”因为觉得自己和许稚溪并不是同一等级的人,刚才她们谁也没有问许稚溪的名字,只记得林柯管家喊“许小姐”。
许稚溪现在的心情也很复杂,完全搞不清楚状态。闻言,勉强朝Susan淡淡一笑:“您说。”
Susan面上带着笑,更多的却是试探:“原来许小姐和宋先生认识。”
许稚溪毫不迟疑:“不认识。”
Susan讪讪笑了下,以为对方是在为她刚才的轻慢而心生不满。可谁又知道呢,这样一位平平无奇的人,竟然能得到宋氏董事长如此重视。
莱克明作为顶级珠宝品牌,其高定珠宝价值千万,设计师黛尔的作品更是千金难求,向来只有像宋氏家族这样的顶级高端人士才有机会尊享。特别是送给许小姐的这条项链,那可是设计师黛尔在珠宝行业公开的最后一个作品,其收藏价值自然飙升数倍,绝非可以用金钱来衡量。
宋董事长不把项链送给自己的新婚妻子,反而给了一位不明身份的小姑娘,如果不是真的半点儿都不在乎自己妻子的脸面,那就是这位许小姐的身份太特别了。
特别到,可以让他忽视自己太太的情绪。
角落的位置光线会稍微暗一些,又有屏风稍微作遮挡,除了在她们周围的宾客,主宴厅里的人并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
但都在同一个宴会上,没多久消息便传过去了。
彼时,楚朝言和几位贵太太坐在贵宾区的位置上,桌上摆放的玫瑰在灯光下越发明媚,淡淡花香和低醇的红酒混合在一起,融入到空气中,整个宴会厅都散发着独特而优雅的气息。
即便再看不上楚朝言的身世,如今她宋太太的身份,诸位贵妇也只能上赶着巴结,笑着打趣儿:“咱们朝言这么年轻,宋先生不得把你天天放在心尖儿上,才刚毕业呢,就迫不及待地把人娶回家了。”
“可不是么?宋太太你是不知道,我们大家都还以为你家宋先生打算一辈子不婚了,没想到是因为还没遇到你。”
宋齐明的前任妻子难产去世,也就是说两人结婚没两年宋齐明便丧偶了。那时候的宋齐明还很年轻,没道理一直不娶,可他确实二十多年过去了,一直未婚。
如果不是大家都知道父子俩不合,都要以为宋齐明是因为太爱重前任妻子了,这才多年未婚。
果然男人,都还是喜欢年轻漂亮的。
楚朝言莞尔:“只是恰好,我先生以前都没遇到合适的。我要是晚来几步,说不定就没我什么事了。”
某位贵妇笑道:“要遇到早遇到了。朝言你呀,就别给你家宋先生遮掩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拍马,楚朝言始终保持着端庄笑容,眼中没有半点不耐烦,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秦太太举杯和她轻碰了下,稍微凑近她耳边,笑着说:“这些人啊,就是这样,你直接别理就是了。”
楚朝言朝她微微扬唇:“我要是不理,他们说得更多了。”
两人相视一笑,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楚朝言想着宋齐明那边也结束了,正打算去他那儿,走到半路忽然察觉周围的异样,目光时不时移向她这边,带着那种怜悯、可惜、以及看笑话的姿态。
楚朝言皱起眉头,找了个安静的位置,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那边一接通,便问:“发生什么事了?”
吴薇是楚朝言的私人助理,即PA,是在她嫁给宋齐明后,千挑万选花了大价钱雇来的豪门通,主要负责她的日常生活,及对外社交行程,以便她更好的融入这个圈子。
吴薇迟疑着说:“宋先生……他把莱克明那边送过来的蓝宝石项链,送给一位姓许的小姐了。”
这条项链,原本买下来是要送去馆藏,现在竟然就在宴会上送给了一位小姑娘,岂不是让楚朝言这个正牌的宋夫人很没面子。
自己丈夫不把如此珍贵的珠宝送给她,反而送给了其他女人。
楚朝言保持许久的从容在这一刻有了一丝裂纹,但她很快就稳住了,端起大方优雅的气度,吩咐道:“吴薇,把莱克明送过来的另一条项链也给这位许小姐送过去。”她顿了下,神情有着淡淡的冷意,“你亲自去,以我的名义。”
吴薇怔了一瞬,很快便反应过来。
以免丢了楚小姐身为宋氏董事长夫人的脸面,倒不如再多给这位许小姐一点脸面,以宋太太的名义再送一套珠宝过去。这样一来,就是宋太太和自己先生共同的心意。虽然不能完全捂嘴,面子上起码全了宋太太的体面,还能通过这种方式敲打对方,让这位许小姐安分。
有时候豪门太太并没有那么好当,看着光鲜亮丽,实则还得自己维持体面。
…
再次顶着众人灼灼的目光,收到宋太太的PA亲自送过来的顶级珠宝项链的时候,许稚溪已经想跑了。
这又是干什么?
这夫妻俩什么意思?
许稚溪头皮发麻,既然收了宋齐明的珠宝,自然不能不收他妻子的珠宝,否则就真是当众打宋太太的脸了。
“替我谢谢宋太太。”许稚溪礼貌点头,伸手接下了这件贵重珠宝,面上的笑比刚才更显牵强了。
吴薇不动声色地打量许稚溪,试图找出让宋齐明对她如此另眼相看的原因。但最后的结果还是和裴宝甄一样,不仅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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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问出什么有用信息,就连许稚溪这个人她也没看明白。
面对宋太太送过来的礼物,这位许小姐除了刚开始有些惊讶和茫然,其余情绪完全没有。甚至让她一度怀疑,这许小姐是不是根本就没看出宋太太的警告之意。
难道宋先生和她真没有什么?
还是说这位许小姐太能沉住气,这样的局面对她而言不过轻松拿捏。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是个不太好对付的角色。
看来只能私底下再仔细查查了。
吴薇礼貌客气了番,这才转身离开。
廖可可这会儿异常的扬眉吐气,看着到手的两件珍贵珠宝盒,那笑都快咧到耳根去了,根本忍不住:“小溪,你不会真是宋家的某位千金大小姐,和我一样出来体验生活吧?”
又注意到不远处的裴宝甄和Susan,那副震惊到几乎把下巴都掉到地上的模样,廖可可笑得更欢了。
都说了人不可貌相,谁让她们记不住。
“你觉得有可能吗?”许稚溪头疼不已,只觉得这对夫妻莫名其妙。
他们互相又不认识,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就这样把珠宝塞到她怀里,很容易引起别人不必要的误会好吗?
要是觉得珠宝太多了,想随便送出去几件,请他们直接捐去慈善机构。
给她做什么?
可怜她是全场最穷的那个吗?
那骂得可真脏。
廖可可皱起眉头:“那宋先生和宋太太,这是什么意思?”
许稚溪扶额:“我不知道。”
廖可可摸着下巴沉思:“难道是——”
许稚溪还以为她会说出什么靠谱的猜测,定睛望着她的脸。结果下一秒,就听见她意味深长地说:“你其实是宋先生遗落在外的亲生女儿?”
许稚溪:“……”还能再离谱一点儿吗。
…
宋氏集团离云暮酒店比较远,宋璟抵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他是突然过来,迎宾小姐看见他的身影,差点没反应过来,连忙通过耳麦和宴会经理对接,并快速迎了上去:“您好宋总,这边……”
宋璟蹙眉,抬手制止了她后面的话,大步朝特殊通道迈了进去。
迎宾小姐怔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亓牧朝她道:“吩咐下去,宋总过来的消息,对出席宾客保密。”
迎宾点头:“好的。”
云暮酒店进入宴会厅的门有好几处,以免太招眼,直接在许稚溪面前暴露身份,宋璟没有从正大门进去,而是选择了私密性较强的贵宾特殊通道。
晚上十点,正是宴会最热闹的时候。演奏曲目悦耳悠扬,宾客亦或侃侃而谈,亦或在舞池随着音乐舞动身体,热闹中透出华丽的奢靡气息。
宋璟先去了贵宾休息室,宋齐明正坐在真皮沙发上,接听电话。看见他的身影,眼眸微动,又朝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些什么,随即挂断电话。
“不是说不过来?”
宋璟来得匆忙,身上就连外套都没穿,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下摆随意扎进西装裤内,系着温莎结的领带也很不规整。如此散漫,根本不像是来参加宴会,反而更像是居家的状态。
想起在宴会里同样不拘小节的许稚溪,宋齐明不免觉着好笑,难怪两个人能走到一起。
这么一看,还蛮般配。
宋璟没有回答他的话,蹙着眉头问:“您送她珠宝什么意思?”
来的路上,他就联系了林柯,知道自己父亲给许稚溪送了件价值2亿人民币的蓝宝石项链。虽然听林柯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见面礼,他仍有顾虑。
他太清楚许稚溪的倔强了,如果父亲真藏有其他意图,日后就是个定时炸弹。
宋齐明几乎气笑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被自己儿子怀疑用心,简直没有一点儿规矩:“宋璟,我是你父亲,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
为了女人,都把自己父亲忘了。
这儿子要是放古代做太子,肯定是个能为女人弑君夺位的昏君,迟早亡国。
宋璟嗓音带了几分嘲弄:“我以为您早没把我当儿子了。”
宋齐明一怔,望着他的目光变逐渐复杂,气势也跟着弱了下去。
手机有消息进来,唯恐错过许稚溪的消息,宋璟转身就要离开。
走了两步,又回头:“无论您什么心思,都用在我身上。许稚溪,我娶定了。”
看着宋璟离去的身影,宋齐明忽地笑出声。
这臭小子。
越来越像他母亲了。
只不过人家姑娘都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等后面真相大白,他想娶,人家姑娘说不定都不愿意了。
他送珠宝,是未雨绸缪。
这小子不领情就算了,还来他这里大放厥词。
果然是男大不中留。
25. 第 25 章
25
「该死的女人,终究还是开始玩火了。」
-
从贵宾室出来,宋璟便拿出手机看消息。
许稚溪:[你说这种宴会,中途离开,会显得很失礼吗?]
宋璟:[不会。我来接你。]
许稚溪笑了笑,问:[你回来了?]
回答那么坚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宴会的主办方。
宋璟还没告诉许稚溪他从“外地出差”回来的事,听她这么一问,这才道:[嗯,回来了。]
许稚溪:[你多久到?我看着时间出来。]
宋璟回复:[随时。]
许稚溪收起手机,已经谋划着要跑路了,以免宋家那边又莫名其妙地给她送珠宝,她实在承受不住。
目光往周围扫了圈,刚才两件天价珠宝送到她这边的事逐渐在宴会里传开,时不时就有人朝她这边看,稍微胆大的,已经过来敬她酒了。
一连好几个人,许稚溪刚开始还会抿小口,到了后面,只敢用嘴唇碰了碰酒水,便放下酒杯,生怕自己醉了。
这种地方虽然安保严密,可就是太严密了,对于那些位高权重的人来说就越发有利,稍不留意,就能把自己赔进去。
豪门圈她不熟,心中自然就越发没底。
打发了身边过来打探她底细的这群人,许稚溪这才有机会和廖可可说她要走了。不同于她对这个圈子的生疏,廖可可熟门熟路,刚开始忙着和她普及豪门小知识,后面来了几位朋友,她便和人家打成一片了。
廖可可想带她融进去,奈何许稚溪一心考公,并不想牵扯进复杂的豪门关系,于是婉言相拒了。
“那我安排人送你回去。”廖可可喝的酒有些多,面颊酡红地从椅子上起身,一副要立马去安排的模样。
许稚溪把人按了回去,轻笑:“不用,酒店这边不是会安排人送我吗?你喝了那么多酒,还是不要出来吹风了。”
廖可可双手拍了拍脸颊,声音听起来也有些醉了:“那你到家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什么回去。还有……”她神秘兮兮凑近她耳边,“你放心,就算一会儿有多少人向我打听你的情况,我都守口如瓶。我们廖家最讲信用了!”
许稚溪莞尔:“玩的开心。”
“还是珠宝最开心了。”
“……”
酒店有统一安排接送宾客的司机,只不过许稚溪婉拒了。
pr小姐在前方引路,送许稚溪出了宴会厅的大门,便要去乘坐电梯直达酒店大堂,身后的大门又忽地开了。
林柯忙道:“许小姐。”
许稚溪转头看见是林柯,吓得差点就跑,好在忍住了。她勉强笑了笑:“您好,是还有什么事吗?”
林柯朝一侧的pr小姐摆手示意,后者会意,恭敬地颔首,随即便离开了。
林柯仍旧绅士和蔼,面上带着儒雅的笑,伸手引路:“我送许小姐。”
许稚溪眼中闪过复杂,刚才廖可可已经和她说过了,林柯管家是宋董事长最得力的亲信,几乎到了见他如见宋董事长本人的地步。刚才让他亲自送珠宝,现在又让人亲自送她出去,又不说明来意,真的很让人困扰。
“……那麻烦您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是对方真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一旦摊牌,那她就真玩完了。许稚溪皮笑肉不笑,跟着他走向电梯。
林柯按下电梯,等许稚溪先进去了,自己才跟进来。
“珠宝过后就会让人亲自送到小姐您的住处。”电梯在往下降,他嗓音温和得恰到好处,“不会太久。等您到家,珠宝也差不多到了。”
以免她不方便,这才特意安排人送货到家。
珠宝盒不算有多大,但是过于珍贵,由这么一个小姑娘抱着回去,还是在深夜,委实不安全。
许稚溪压根儿不想要,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抿唇一笑,掩饰内心的无奈。
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奈何这俩夫妻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非要把如此珍贵的高级珠宝强塞给她,又不道明来意。
又不是几块钱的东西,她实在鸭梨山大。T?T
林柯笑着问:“许小姐似乎不是很喜欢这种场合?”
许稚溪哪敢说不喜欢,这可是别人挤破脑袋都进不来的宴会,她要是说不喜欢,岂不是不识好歹。
可说假话,人家也不是傻子。
“我第一次参加这么豪华的宴会,只是会有点不习惯。”
林柯点头:“我们少爷也不习惯。否则今天的宴会他理应出席。”
许稚溪尴尬一笑。
他家少爷,更关她什么事了。
“……宋少爷日理万机,兴许有什么事忙着。”
“倒也不是忙着。”林柯不由一笑。电梯刚好抵达,他伸手引许稚溪先出去,在身后跟了上来。
“我们少爷性子和许小姐差不多,很是沉静。他不大中意这样热闹的场合,宁愿在公司找事情做。”
“那我真荣幸。”许稚溪脸上的笑越来越假了,完全就是硬着头皮聊天:“竟然和宋少爷一个性子。”
呵。
能一样吗?
他家少爷那是被钱养出来的性格稳定,她这是穷稳定了好吗?
林柯:“许小姐谦虚了。是我们少爷有幸,竟然和许小姐一个喜好。”
“……”
“我们少爷身边向来没什么女性朋友,如果是许小姐,想来他会很乐意结交。”
他家少爷有没有女性朋友,更是和她没关系了。许稚溪尴尬而不失礼貌地一笑:“或许吧。”
林柯似是看出她的心思,轻笑:“您日后就会知道了。”
注意到不远处几乎融在夜色里的白色身影,许稚溪连忙和身侧的人道别,维持着最后的平静礼貌:“麻烦您亲自送我出来。我男朋友来接我了,我就先走了,祝宋先生和宋太太玩得愉快。”
男朋友三个字她咬得极为清晰,生怕林柯没听见。
林柯抬眼望去,女孩清瘦的身影逐渐融入到夜色里,径直朝着前方站在车旁的高大男人走去,脚步很快,最后剩下的几步,她干脆是用跑的。
男人张开双手,她顺势就投入了他怀里。
从未见过的温柔。
看来少爷真是喜欢得紧。
林柯笑了笑,收回视线之际,倏地撞上宋璟深不见底的瞳仁,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那眸底清晰地含了探究、警告,以及他站在高处多年而沾染上的威慑。
林柯不由怔住,等反应过来,两人已经驱车离开。
…
车上,许稚溪望着身旁娴熟把控方向盘的男人,欲言又止。
宋璟看出来了,伸手揉了揉她头发:“怎么了?玩得不开心?”
许稚溪小声道:“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不生气。”
“宋氏集团的董事长,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个宋氏。”许稚溪稍作停顿,观察他的脸色,犹豫着开口,“他……送了我一条很贵的项链,我不知道怎么拒绝,就收下了。”
然而话音落下,预料中的怒意并没有出现,许稚溪不由一愣。
上次她多看那霸总几眼,宋璟都吃醋了,这次竟然这么平静。
宋璟转头看她一眼:“你觉得,他为什么送你项链?”
关于这点,许稚溪也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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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宋先生看上她,这可能性太小了。毕竟他刚新婚,妻子楚朝言又是格外优秀,不至于让他这么快就见异思迁。
更何况,当时他妻子也在宴会,要是真看上了,应该不可能这么肆无忌惮,众目睽睽之下就向她示好。
而且楚朝言也给她送了珠宝,所以这个可能性基本排除。
带着这个疑惑从宴会出来,直到刚才和林柯管家闲聊,她又想起清明回家那天,父亲和她提起的“宋先生”,她忽然就觉得,父亲当时的顾虑似乎是真的。
宋先生好像真想把她抓去做儿媳妇。
这个猜测一旦钻入脑海,就再也出不来了,许稚溪越想越觉得可怕。
不会真那么狗血,只有她能让宋少爷“起来”吧?
刚才林柯管家还说,他家少爷身边没有女人,还说什么,如果是她就不一样了,宋少爷会很乐意和她结交。
她何德何能,让宋少爷特别对待。
除了他某功能障碍。
所以那俩夫妻向她示好,并不是莫名其妙,而是为了让她……
传宗接代?
已经不敢再往下细想了,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许稚溪就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宋璟……”
黑色奔驰车穿梭在浓浓黑夜里,几乎夜色合为一体,茫茫无边。
听见许稚溪慌乱的声音,下一秒,宋璟便踩下刹车,靠边停了车。
许稚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意识到车已经停了,直到被宋璟握住了手,她才抬头。
“怎么了?”宋璟眉头紧锁,大手轻抚她额头,“是不是不舒服?”
许稚溪眼底透着不安,连忙抓住他的手:“宋少爷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
宋璟有片刻的凝滞,没明白她什么意思:“嗯?”
许稚溪白净的脸上泛起纠结之色,不知道怎么说,有些词汇总是那么难以启齿,“就是、就是他那方面……”
“哪方面?”
“性障碍。”许稚溪被问得恼了,一股脑道:“就是没法有性生活。”
非得让她说那么直白。
除了这个,她完全想不出能让宋氏这样的顶级豪门主动向她示好,并推销自己儿子的原因。
毕竟宋氏集团继承人,像是能缺女人的男人吗。
宋璟也实在无法料到,自己的真实身份竟然在她眼中成了如此形象。
他皱了皱眉,因为她那句性障碍。但很快又稳住情绪,眯起眼:“你见过宋少爷?怎么知道他性障碍。”
究竟是什么原因,给了她这种错觉。
她是忘了那几天哭得有多大声么?
这么大咧咧地讨论一个男人的“那方面”,许稚溪到底是面皮薄,刚才的慌乱消散不少,不自在地道:“没见过,但不妨碍我通过外界对他的评价,推测出来。”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嗓音没什么情绪:“不愧是考公同学,这都被你推理出来了。”判断推理一看就没少学,才能推理到如此境界。
许稚溪面颊热了热:“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
宋璟看着她,冷静地问:“重点是什么。”
许稚溪顿住,忽然开不了口。
这要怎么说?
宋璟会不会觉得她太自恋了?竟然产生这么离谱的想法。
“说不出口?”他笑了声,语气没什么温度,“那就先回家。”
回家?
说起这个,许稚溪这才忽然反应过来,她没问宋璟是去哪个家。
“你家。”他像是知道她的想法,解答了她的疑问。
现在,他只想证明。
他没有障碍。
26. 第 26 章
回到家,许稚溪率先进去后站到边上,看着宋璟关门的身影:“我知道这可能很狗血,一般人都没办法接受,可是你不觉得所有逻辑都对得上吗?”
宋家是顶级豪门,不是那种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暴发户,向来只有别人巴结他们的份儿,怎么可能主动去和其他人示好。
这也就算了,宋先生竟然还专门去了趟樟城,和她父亲说了那么多自己儿子的事,今天又让林柯管家和她说什么宋少爷身边从没有女性朋友。
这不是明摆着吗?
他们肯定想让她跟了宋少爷。
往稍微好的方面想,是让她嫁给宋少爷,做大少奶奶。往最坏了想,那就是单纯想借她的肚子,给她一笔丰厚的补偿费,好让她给他们宋家传宗接代。
否则,她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
毕竟她既不是稀有血型,也没有特殊的内脏器官,宋家人何必对她如此照拂。
在车上,宋璟已经听许稚溪和他仔细分析过“宋少爷”的性无能,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如果他不是宋少爷本人,或许就信了。
见他不说话,兀自往里走,许稚溪也跟了上来。
“虽然我也不希望这是真的,可是我真想不出其他原因了。”许稚溪看着他的背影,声音一直没有停下来,“如果你不认同,那你觉得,宋家人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总不可能是宋少爷对她一见钟情,没有她就会活不下去,宋董事长这才过来示好,想让她和宋少爷结婚吧?
这岂不是更离谱。
那么有钱的一家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儿子爱上了,便轻而易举地接受了那么普通的女人做自己儿媳妇。
而且以他们的能力,应该早就知道她有男朋友了。
宋璟眼眸眯了眯。
许稚溪原本还想问他是不是认识宋少爷,不然为何如此不认同她的猜测,就见他忽然停了下来。
她愣了愣,也跟着停下。
宋璟转身朝她走来,单手扯着领带,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许稚溪心头微紧,忽然有种不祥预感,十分没有骨气的改口:“你要是觉得不对,那就不对好了,我尊重你的决定。”
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许稚溪看着不断逼近的男人,终于还是慌了:“你干什……”
话还没说完,男人大步上前,轻松把她捞进了怀里。
许稚溪猝不及防撞进他胸膛,下意识用手抵住,然而刚抬头,唇就被封住了。几乎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就被迫张开了唇齿,属于他的气息猛地钻入。
许稚溪整个人都懵了。
等终于反应过来,就察觉身上的外套被他的大手往后推了下去,只听见“啪”地一声,外套落地。
两人身高的差距,让她只能仰着头承接他的吻,后脖颈一阵酸麻。
正想把人推开喘口气,宋璟像是提前感知,手才刚抬起,就被他顺势握住了,带着她就往自己的衬衫钻,逐渐往下。不同于她掌心的微凉,男人紧致的胸膛烫得惊人,细微的咔咔声响起,扣子随着她的手,一颗颗扯开。
客厅的灯光明亮,视野里是男人充满力量感的身体,肌肉结实,腰腹紧致,而她的手正停在他的某块腹肌上,许稚溪一下就愣住了,面红耳赤地想伸回手,却被他紧紧攥住。
“你……”
她的手停在略显尴尬的位置,要是再往下就会变得愈发不可收拾。许稚溪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充大脑,整张脸都异常地发烫起来,呼出的气息滚烫而灼烧的。
宋璟手腕用着力,却又不至于弄伤她,低头望着怀里红着脸的女人,哑声道:“你好像都没碰过,不想么?”
许稚溪张张口,只觉得喉咙发干得厉害:“这是客厅……”
他笑了下,额头上那一点汗珠,让他越发的俊美又撩人。
“除了你,谁能看见,嗯?”
许稚溪湿润的眼眸在灯光下莹莹发亮,睫毛不安地闪动了两下,她咬了咬唇着:“我又不想看。”
“真不想看?”
许稚溪被他迷惑了,没发觉自己的上衣已经被褪到了手臂处,露出了她白皙圆润的肩头。
这件软乎乎的针织衫弹性好,柔韧度强,她平日里都把当一字肩穿,从宴会出来后,觉得有点冷,她便把衣领拉了上去,正肩穿,又套了件外套。
现在又穿了回去。
甚至肩头漏得更多了。
宋璟低头,湿热的唇吻了吻她鼻尖,又逐渐往下移,在她忍不住往后退的时候,又含住了她的唇。
许稚溪觉得自己都快疯了。
刚才到家的时候,他明明还一副很正派的模样,也就说了几句话而已,怎么突然就发展这样了。
难不成是吃醋?
许稚溪呼吸乱作一团,根本来不及多想,想躲开他的吻,后脖颈又被人按住,就连腰身也被桎梏了。
男人的气息过于强烈,不过片刻就将她淹没,呼出的呼吸全是属于他的味道。许稚溪浑身发软,从来不知道仅仅是一个吻,就能让人这么难耐。
女孩几乎把所有重量都压了过来,似乎只要他松手,她便会立刻摔在地上。
许稚溪胸口不断起伏,好不容易他的吻停了下来,趁机大口喘息着,就像濒临死亡的人忽然寻到生机。
然而不过缓了两秒,腰身一紧,又被他拦腰抱了起来。
“去卧室。”脑子里迷迷糊糊,几乎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许稚溪还是不忘提醒,生怕他把双腿迈向沙发。
宋璟面上虽然没有笑,嗓音却能听出很浅的愉悦:“沙发也不错。”
许稚溪倏地就清醒了,用力环住他的脖颈,咬牙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勒死。”
因为她的动作,两人的距离陡然被拉近,男人略显粗重的呼吸扫过她鼻尖,又痒又麻。
他哑声道:“早就想死在你身上了。”
…
到最后,宋璟到底是没有去沙发。
他原本的计划也不是沙发,见许稚溪如此紧张的模样,忍不住逗逗她而已。
按照他预先的计划,先从床开始。等她适应了最传统的地点,才会考虑卧室的其他地点。现在,他们就连浴室都还没来得及尝试,怎么可能一次性突破这个空间,跑到沙发上。
他是无所谓,就怕怀里的女人不乐意。
本来今晚,他也没打算做什么。
他刚回国,没那个精力折腾,而许稚溪晚上应该也还要上会儿课。不成想,他是打算放过她,而她脑子里却只装着“宋少爷”性功能障碍。
不做点什么,他就不是男人了。
这种事一旦开闸,就会变得没完没了。昏黄的灯光映出浅粉色床单上的小草莓图案,周围被洇出更深的粉。
许稚溪浑身汗津津的,一度怀疑自己就要死在这张床上了,宋璟亢奋得,像是要把两人分开这段时间的空闲都补上。在这件事上,她向来是没有什么主动权,只能被迫去享受。
但是时间久了,还是让人不太想继续享受下去。
在他又要吻下来之际,许稚溪抬起发软发酸的手臂,连忙捂住了他的唇:“可、可以了。”
他握住她的手往下,眼眸在昏黄的灯光下暗得不成样子,仿若跳跃着簇簇小火苗,愈演愈烈。
“可以么?”他哑声问。
许稚溪指尖仿若被烫到,烈焰灼烧一般,条件反射地抽了回来。
“……你流氓。”她声音也是哑的,带着浓浓的鼻音,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喜不喜欢?”
“不喜欢。”
“哪里不喜欢?”
许稚溪呼吸一下子就乱了,紧紧环住他脖颈,恨不得咬他一口。
整个人浮浮沉沉,像是做了个梦。
梦里,她被迫在海上游行,然而浩瀚的大海又岂是她一人之力能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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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得了,一个海浪翻来,她又被推回到原点,抬眼望去,无边无际的大海,好似一辈子都抵达不了彼岸。
恍惚间,男人刚冲过澡的微凉身体从身后贴了上来,把她拥入怀里,轻声问:“我有障碍么?”
如果许稚溪没有睡过去,听见他这句话,准要骂他一顿。
障碍个鬼。
有他这种精力无限的男人,国家的三胎政策何愁不能迅速落实,计生用品生产的速度都追不上他努力的次数。
…
早上被闹钟吵醒,许稚溪下意识要翻身,酸软感阵阵袭来,她又默默躺了回去,生无可恋地看着天花板。
果然女孩子天生就不适合做体力活,她要死不活地差点起不来床,身边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明明都是一起睡下的,最后痛苦的只有她一个人。
废了好大的功夫,许稚溪才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
好在这次宋璟注意着分寸,虽然动作上没有半点手下留情的意思,但没往她身上留下痕迹了。
看了眼时间,还可以磨蹭个二十分钟,许稚溪过去收拾了下床铺,忽然发现床边的地毯上掉着块表。
想着是宋璟昨晚落下的,许稚溪弯腰捡了起来。
用手指拂去表盘上的灰尘,许稚溪注意到上面的一串字母,眼眸忽地一顿。
没看错吧?这是百达翡丽?
许稚溪仔细回想了下,昨晚确实看见宋璟手腕上戴着表,虽然没注意看标志,但款式上就是这块。
更何况,她这里又没有其他男人来过,除了宋璟还能是谁的。
从卧室出来,许稚溪发现那两个珠宝盒也放在茶几上了,显然是宋璟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进来的。
高级珠宝的包装盒不仅用材珍贵,设计更是独具匠心,处处细节都体现出它的独特,给予顾客一场充满仪式感的开箱体验,情绪价值总要给到最大。
许稚溪打开其中一个盒子看了眼,也仅仅是看了眼,便把珠宝收进卧室,想着有朝一日肯定是要还回去。
早餐是宋璟出门前备下的,许稚溪在餐桌前坐下,头一次没有记着听新闻,而是给手表拍了张照片,然后发给顾先优。
顾先优今天没有睡懒觉,也正在吃早餐,看见照片,不由挑眉:[宋璟送你的?他什么时候这么大款了。]
许稚溪:[会不会是高仿?]
虽然她也不想这么臆想宋璟为了撑面子买高仿,可百达翡丽表少说也要几十万,看这块表的设计,如果是真品,这个价根本拿不到。
顾先优干脆打了视频电话过来,说:“我看看。”
许稚溪把摄像头对准手表。
顾先优以自己多年来买奢侈品的经验,全方位地观察了下这块表,最后得出结论:“看着是百达翡丽没错,只是这个款式不像市面上有的。嗯……我要是记得没错,几年前苏富比拍卖行倒是拍卖了一块表,和这块挺像的。”
拍卖?
那得多少钱?
许稚溪开始回忆起,这块表到底是不是宋璟昨晚戴着的那块了。
说不定是帮客户或者朋友揣在兜里,昨晚不小心掉了。
顾先优说:“最后这块表以一千万美元的价格成交。”
许稚溪:“……”
一千万美元?
那这块表肯定不是宋璟的,他才有十几万的存款,买不起这块表。
不等顾先优问她这块表的来历,许稚溪急匆匆挂断电话,去调自己家门监控,看见监控画面里的宋璟确实戴的是这块表,她不由愣住了。
因为这块表,许稚溪百思不得其解,上班的时候时不时走神。
好在今天不算忙,不然准被资深文案臭骂一顿。
她想去客户部找宋璟问清楚,奈何他又出差了。
他怎么有那么多差可以出?
这么贵的表不见了,一个上午过去了,他难道都没发现?
27. 第 27 章
许稚溪看了眼手机,发现高悦的群消息都已经刷屏了。
昨晚知道她出席宋氏主办的晚宴后,高悦异常激动,恨不得让她把宴会从头到尾地录制一遍,让她也感受一下传说中的豪门晚宴。
虽然身边的顾先优算是半个豪门,也带高悦去过类似宴会,可是和杭市的那种名流圈比起来,不过小巫见大巫,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豪门宴会。
真正的豪门宴会有着极高的门槛,并不是只要有钱就能进,而她以前参加的宴会,只不过是有钱人的狂欢。
有钱和豪门是两种概念。有钱的不一定是豪门,但于豪门而言,有钱只是他们最基本的一项。
像宋氏举办的宴会,有钱也进不去。
午休期间,许稚溪抽空回了消息。今天她没和廖可可出去外面改善伙食,而是在公司的员工餐厅。
高悦问:[宋氏的宴会真的就像小说描绘的一样夸张吗?]
许稚溪回想了下,云暮酒店虽然繁华,但宴会举办并不算隆重,但是里面任意一件物品都价值千金。
夸张的话,也就锁在她家里的两套珠宝最夸张了吧。
据说,蓝宝石项链价值两亿。
而宋太太送她的珠宝,少说也要七八千万。
有钱人的世界真不是她这种平民可以想象的,随便送个人都是千万级起步。
许稚溪故意卖了个关子:[如果让我用两个字形容昨晚的宴会……]
顾先优接上:[奢侈?]
高悦也跟着接:[大?]
许稚溪:[?]
顾先优:[多大?]
高悦:[宴会宽敞,空间大。想什么呢,两个污女。]
许稚溪:“……”究竟是谁最污,谁心里最清楚。
犹豫了半晌,她还是把宋家夫妻俩莫名其妙送她两套高级珠宝的事说了,想听听两人的看法和意见。至于她心里猜测的那套狗血谬论,她暂且没说,否则非得被这两人笑死。
现在回想起来,她也觉得很荒谬,根本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也难怪宋璟的表情一言难尽。
高悦吐槽:[豪门好复杂。送人东西都不说清楚的吗?]
顾先优给出还算合理的推测:[既然宋董送礼后,专门让人跟你提及宋少爷,我想,这个原因大致也和宋少爷脱不了干系。]
高悦:[强!/大拇指/大拇指]
许稚溪:[问题是,我并不认识什么宋少爷。]
顾福尔摩斯过了会儿,道:[这确实有点奇怪。]
高悦摸着下巴沉思,忽然,一个名字窜入脑海,她眼眸蓦地一亮:[你家Gene不是姓宋?]
许稚溪扶额:[难不成姓宋的都是宋少爷?]
高悦嘿嘿笑了一下:[说不定你家Gene是宋家遗落在外的大少爷。宋董知道你是他儿子喜欢的人,为了弥补对自己儿子的亏欠,所以爱屋及乌。]
许稚溪:“……”
有时候,越是不可能的猜测,反而最接近正确答案。
虽然这个猜测很离谱,许稚溪过后还是被扰乱了心神。毕竟,她确实从没有听宋璟提起过他的亲生父母,就连他父母是不是杭市人都不清楚。
许稚溪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最近身边的事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什么霸道总裁爱上小白花、和父亲示好的“宋先生”、宋氏董事长及其夫人亲自派人送她顶级珠宝,就连宋璟似乎也变得越来越行踪不定。
还有这块价值一千万美元的百达翡丽表,究竟哪里冒出来的。
以前也没见宋璟戴过。
…
到了晚上,杭市又开始下雨。
结束会议,宋璟径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亓牧已经把他的“平民”着装准备好,放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
昨晚刚从国外回来,他就马不停蹄地去了公司开会,结束会议后,知道许稚溪去云暮酒店参加宴会,他又只好急匆匆跟过去。
这么多事情挤在一处,他几乎没有心神去考虑其他,昨晚才顶着这身装扮跑过去接人。好在许稚溪沉浸于自己的狗血猜测中,并没有在他身上多留意。
进去休息室后,宋璟解开衬衫袖扣,下意识去解腕表时,却摸了个空。
他手上没有戴着表。
宋璟蹙眉。这时候他才发现,他从出国时就一直戴在手上的腕表不见了。
这样的手表他多的事,即便价格有多昂贵,少一个也无妨,但绝不能落在许稚溪那儿。
以许稚溪的工作性质,查出手表品牌的真伪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一旦落在她那儿,他除了否认手表是自己的,别无他法。
但这个说辞,显然更假。
往办公室扫了两圈,确定没掉在办公室,他便给亓牧拨了内线。
亓牧很快就过来,恭敬地颔首:“老板。”
“昨晚我戴着的手表呢?”
亓牧愣了下,下意识看向宋璟的手腕,认真思考了阵,道:“老板,您手表是不是落在许小姐家了。”
因为今早过去接车时,他就没见老板手上戴着表。
宋璟敛眸回想了下,昨晚情到浓时,许稚溪确实说他硌疼她了。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太用力了,没太在意,只记得怀里的女人似乎从他手腕处脱了个什么东西下来,随手扔到地毯上。
卧室里的灯光太暗,他没看清是什么。
现在想想,应该就是手表。
宋璟眉头皱得更深了,抬起手指捏了捏酸涩的眉心。现在,他也只能期待许稚溪并没有发现这块表,那他还可以赶过去毁尸灭迹。
许稚溪今晚加班,要很晚才回来。
抵达住处,宋璟娴熟地输入密码,推门而入,直奔里面主卧。
然而在卧室认真找了几圈,都没见到那块表的踪影。
注意到被许稚溪收拾得平整干净的床铺,宋璟抿着薄唇,又往床上的每一处位置都用手掌压了压,以免手表是被床单覆盖住了。
然而几分钟后,仍一无所获。
手表不会凭空消失,那自然只可能是被许稚溪收起来了。
宋璟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竟然不是趁此坦白,而是许稚溪已经察觉出端倪,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会不会认为他是个骗子,从此以后和他一刀两断,再不联系。
但只是一块表而已,也并不能证明他的身份。
现在最重要的是,许稚溪仍旧没办法接受身份悬殊的感情。
否则,他也不会黔驴技穷,出此下策。
…
许稚溪下班到家已经十点了,加上昨晚闹腾太久,现在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像是被人硬生生打了一顿。
客厅开着灯,她知道宋璟过来了。
换了鞋,她抬起头,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清俊男人。他穿着宽松的黑色睡衣长裤,慵懒又俊美,手上是她用来平心静气的功德木鱼。
许稚溪只当他好奇把玩,也没说什么,脱下外套扔到沙发上,打算回卧室冲个澡,听见他温声问了句:“饿不饿?”
许稚溪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对着男人微微一笑:“不饿,我吃过了。”本来项目组还要安排聚餐,但她实在太累了,只想回家上课。
他说:“饿了告诉我。”
许稚溪嗯了声,然后去浴室洗澡。大概十来分钟,她穿着睡衣出来,发现宋璟已经有节奏地敲起了木鱼。
梆、梆、梆……
许稚溪:“……”
这男人,肯定有事瞒着她。
但他以为这样,就能功德无量,让她饶恕他的罪行吗?
许稚溪面上风平浪静,用手指了指卧室,和平常一样的语调:“那我先去上课了,你困了早点睡。”
宋璟停下动作,看向她的目光温柔得不像话:“嗯,好。”
许稚溪心中冷哼了一声,无视他的示好,默默回卧室上课。
天大地大,现在是她的学习最重要,无论什么事情,都暂时排到后面。
学习起来就容易忘了时间,两个半小时后,许稚溪上完网课,刚打算刷题,忽然发现宋璟拿着她刚才脱下来的外套进来,已经被他叠得整整齐齐。
他这个样子,真的很像做错事怕被家长收拾的小孩子。
鬼鬼祟祟,又莫名其妙。
许稚溪不由笑了下,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认真刷题做复盘。
等把今天的任务完成,又把昨晚落下的任务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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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已经凌晨两点了。许稚溪舒松了一下筋骨,这才从椅子上起身,发现宋璟已经睡着了。
他是以平躺的姿势,被子只盖到腰腹,双手规矩地放在两侧,闭着双眼,俊美的脸倒是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半点看不出来像是会骗人的男人。
所以,他究竟瞒着她什么?
许稚溪深吸了口气,拉开被子躺上床,又想起没关灯,于是微微撑起身子,然而手还没碰到开关,原本睡着的男人忽地从身后拥了过来。
许稚溪不由愣了下。
“怎么还没睡着?”许稚溪转身躺了回来,仰头对上他的视线。
宋璟握了握她的手,很快就将她冰冷的手指捂热。
“等你。”他说。
许稚溪望着他深邃温柔的瞳仁,抿了抿唇,双手顺势环上他腰身,将脑袋朝他宽阔的胸膛靠去,低下眼眸。
“宋璟。”她很轻地喊了一句。
“嗯?”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
见他不说话,许稚溪从他怀里抬起头,又问:“我好像从没听你提起过你的父母,他们不在杭市吗?”
四目相对,宋璟又把人按回了怀里,沉默了片刻,他才低声说:“我母亲生我时难产,很早就去世了。”
什么?
许稚溪目光怔住。
“那是他们感情最好的时候,我父亲自然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于是迁怒了我。”他语气停顿了几秒,带着自嘲地轻笑,“在他看来,是我的到来,才让母亲难产去世。”
许稚溪心尖狠狠颤了下:“那他现在……”
“死了。”宋璟嗓音明明很温和,却莫名令人不寒而栗,“从他……”
许稚溪眼眶已经红了,太容易共情的人根本听不得这些,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好了好了,我不问了。”
怎么都去世了。
再问下去,她怕他也去世了。
那他们谁也别活了。
宋璟薄唇微张,望着她微红的眼眶,显然还没意识到许稚溪误会了什么。
“睡觉睡觉。”许稚溪紧紧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将心中的那点“忧伤”拂去。
看在她不小心问到他伤心处的份儿上,那块表,她就先不问了。
既然他那么沉得住气,那她就什么都不问,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她就默默等着。
宋璟低眸望去,发现怀里的人已经闭上眼入睡。他薄唇动了动,试图说些什么,但看她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到底是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一早,许稚溪难得比闹钟先醒,身侧的男人已经不在了。她眨了眨眼睛,本想躺床上清醒几分钟,忽然听见客厅传来一道奇怪的声响。
什么声音?
像是敲击东西的声音,但因为隔得远,不太能确定。
随便找了件外套披上,许稚溪走出卧室,终于知道这声音是什么了。
只见身材高大的男人双腿微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着头,目光落向茶几上的木鱼,以一种散漫把玩的姿态,用手里的木槌轻敲木鱼,发出“梆梆”的声响。
许稚溪:“……”
怎么又敲上了?
宋璟转过头:“醒了?”
许稚溪皱眉指了指他手上的木槌:“你这是干什么?”
宋璟蹙眉:“这不是用来敲的么?”
是用来敲的。
但是他敲了做什么。
许稚溪眼中露出怀疑的目光,眯着眼睛看他:“你到底做什么坏事了?”
以为敲几下木鱼,就能加功德吗?
只要他一天不说实话,只会功德-1、-1、-1……
减不死他。
宋璟清咳了声,清俊的面容绷得很紧,让人看不出情绪。起身环过她肩头,他温声道:“先去吃早餐。”
许稚溪已经越发确定宋璟有事瞒着她,只是她思前想后,实在猜不出他还能瞒着她什么事。
想到那块他们彼此心照不宣的昂贵手表,许稚溪心下一沉。
不会真被高悦猜中了吧。
他是宋家遗落在外的血脉,现在要回去认祖归宗了?
29. 第 29 章
杭市大学的本科生向来是四人寝,许稚溪大一的时候宿舍里只有三个人,并没有住满,后来音乐系的楚朝言才被安排进来和她们同住。
大家都是性子好的舍友,突然加进来一位同学,大家见她独来独往,也会主动和她相处。
可是后来许稚溪发现,她们的主动,对于楚朝言而言,不过是困扰。
她似乎并不想要学校里的社交。
楚朝言每天都很忙,除了学校的课程,还要抽出时间去学习插花、品茗、作画等等之类,一切风雅的事宜。刚开始大家还会偶尔聊聊天,一起去上课,后面渐渐的,彼此话也越来越少了。
比起许稚溪面对豪门贵公子以漠视的方式拒绝,楚朝言则更为圆滑,不仅不让自己吃半点亏,还要从他们手中获取一切利益,借机进入上流社会。
正因此,学校里流言四起,认为楚朝言命比纸薄心比天高,妄图攀附更顶级的豪门。
许稚溪理解每个人的志向,并不觉得她这样有问题,只不过后来楚朝言就搬离了宿舍,在外面租房子。
不知道是迫于流言的压力,还是住在外面于她而言更方便。
她走得无声无息,刚开始,宿舍里还有舍友一度陷入自我怀疑中,以为是她们太过热情给对方造成了困扰,这才干脆搬到外面租房子。
时隔四年,楚朝言已经从当初年轻圆滑的女大学生,蜕变为宋氏董事长夫人,风光无限。
不仅她没料到,怕是全校的同学都没想到,曾经为了走进上流社会顶着压力努力的人,如今真成功了。
楚朝言虽然一派随和的模样,许稚溪也没忘了对方如今的身份,并不是她能随意攀附的对方,稍微颔首道:“是好久不见。”
楚朝言笑了下:“都是老同学,不用这么见外。坐下一起喝杯咖啡吧。”
许稚溪迟疑片刻,到底还是在对面的位置落座。
楚朝言看着她:“我记得你不太喜欢喝苦的,所以自作主张给你点了这杯。不知道你能不能习惯,尝尝看。”
许稚溪不由怔了下,没想到自己当年不过随口说过的一句话,过去了这么多年,她竟然都记得。
这么好的记忆力,也难怪她能成为宋氏董事长的夫人。
优秀的人,总能找到更优秀的人来匹配。
许稚溪客气道:“我都可以的。谢谢。”
楚朝言能察觉出对方的生疏,倒也没说什么,抬起咖啡抿了口,姿态娴熟,语调优雅:“听说你才来这边上班没多久?”
许稚溪心头微动,明白对方显然是做了背调才过来,说话也更注意了些:“嗯,是才来没多久。”
“以你的能力,去更大的公司轻而易举,怎么想着来这了?”
“只要有发展的空间,到哪里,其实都一样。”
楚朝言点点头,抿唇一笑:“你还是和从前一样。”
“从前?”
她想了想,说:“随遇而安。”
许稚溪不置可否。
她虽然往日里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其实并不是随遇而安的性子。甚至很怕未来的生活出现变故,否则也不会追求稳定,最后选择去考公。
她的心态一直不稳定。
不过这些没必要和楚朝言坦白,她只道:“选择赫兹也是我的计划,其实算不得什么随遇而安。”
“计划……”楚朝言将这两个字在唇齿间低低重复,温和的目光落向她清丽的脸庞,声音不疾不徐,“那参加晚宴,也是你的计划么?”
许稚溪微微皱眉,白净的脸上却沉静从容,不动声色地道:“刚好有朋友收到邀请,我也就有幸蹭个光。说起来,我还没有当面谢谢你和你先生,送我这么大的礼物。”
楚朝言一手支着下巴,眼中带笑:“我都不知道你在宴会上,要不是我先生,我可没机会送你礼物。”
她不知道?
许稚溪眼中闪过疑惑,没明白她既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为何还要送出如此天价的礼物。但身在豪门,又岂会让自己吃亏,自然是有利可图方行事。
不过片刻,许稚溪眼中的那抹情绪便迅速消散了:“我也没想到,宋太太会是你。”
…
从咖啡站出来,姜令媛便径直去了客户部宋璟的办公室。客户部的人业务繁忙,特别是执行人员,基本脚不沾地,办公区也回不来几趟。
发现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姜令媛皱着眉头出来。
有人见到她的身影,立马战战兢兢地颔首:“姜总。”
全公司,除了那些高层,基本没有不怕姜令媛的员工。
姜令媛问:“你们宋总呢?”
员工想了想,道:“宋总去创意部了。”
“他去做什么?”
“应该是为了R9智能手环的事。”
底下员工不知道宋璟实际上并不负责赫兹的任何项目,只不过是套着赫兹客户部副总监的空壳,以便行自己的事,姜令媛却很清楚。
所以宋璟去创意部,根本不是为了R9智能手环的事。
她抬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员工如蒙大赦,连忙离开。
姜令媛突然过来,只是为了确定一件事。
如果刚开始她还不敢确定宋璟的身份,现在见到宋氏董事长的新婚夫人,她忽然就确定了。
世界上没有那么凑巧的事。
一个看似荒诞的猜想,却出现了同样天方夜谭的巧合来印证它,那么这个猜想,大概率便是真相。
谁能想到,宋氏董事长的太太,竟然会出现在他们这个小小的赫兹。
想到宋璟的身份,姜令媛不由倒抽了一口气,大步朝创意部的方向。
然而抵达创意部的时候,又是同样的结果,宋璟已经走了。
姜令媛皱起眉头。
坐在工位的廖可可犹豫地举手:“姜总,Gene老师好像去楼下找许稚溪了。”
话落,廖可可便见姜令媛头也不回地离开,不由和对面的沛姐面面相觑。
“今天怎么回事儿?”廖可可妆容精致的脸上露出惊奇,“怎么大家都找小溪啊。”而且刚才不是姜总把小溪喊走的,怎么现在反而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沛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明小溪工作能力强,这才能让诸多高层重视。”
廖可可立刻秒懂,表情受伤极了:“沛姐,我已经很努力了。”
沛姐:“你先能把工作时间挑口红色号的习惯改掉再说。”
廖可可:“……”
被打击失意了两秒,她又打起精神,笑眯眯地问:“诶,沛姐。你不觉得Gene对小溪……嗯,有点那个意思吗?”
沛姐低头忙碌,没理她。
“我说真的!”
沛姐睨她一眼:“你这小姑娘,一天不琢磨好好工作,除了小溪长就是Gene短。干脆,你去做他俩的媒婆。”
廖可可讪讪:“我也想啊。可你也不看看咱们小溪是被谁看上的人……”未来说不定就是宋氏的少奶奶了,他们Gene老师再优秀,也干不过宋氏集团啊。
“什么?”她说到后面声音越发地小了,沛姐没听清。
廖可可干咳一声:“没什么。”
无非就是被宋家的人看上了,有可能要成为宋氏继承人的妻子罢了。
看来Gene和他们家小溪,注定有缘无分啊。
…
宋璟来到一楼大厅的时候,远远地便看见许稚溪和一位女士相对坐着,身旁站着身穿小西装的女助理。那女士背对着他,看不见脸,但还是让宋璟蹙起眉头。
两人聊了很久,许稚溪桌上的咖啡却基本没怎么动。对方显然不是真的来和她老同学聚会,加上楚朝言如今的身份,她自然没办法松弛下来。
更何况,她摸不清楚朝言的意图。
说出口的每句话似乎都别有深意,像是高兴她来参加晚宴,又像是对她那晚出席宴会有什么疑虑。
既送她礼,又顾虑她。
实在让人搞不清楚态度。
豪门说话太弯弯绕绕了,许稚溪只觉得头疼,可又不能突然对人家说,您能不能把话说直白?那也太失礼了。
还显得她很不聪明。
说不定人家真没什么意思呢?
眼看差不多到上班时间,许稚溪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想着自己是时候离开了,然而刚要开口,就见前方一道高大的身影朝着她们这边走来。
她不过愣了半秒,楚朝言便察觉到异样,循着她的目光往后看去。见到来人后,她平静的眸光也划过讶异。
眼看宋璟走近,楚朝言便从椅子上起身。面对他,她向来端不起长辈架子,温温和和的嗓音:“宋……”
“楚小姐怎么会在这?”宋璟及时开腔,打断了她后面的“少爷”两字。
楚朝言愣了片刻,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很快又调整好情绪,微微扬唇:“刚好过来见个朋友,你呢?”
宋璟嗯了一声,看向她身后的许稚溪,薄唇微启,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出声,女孩恭敬的嗓音传来:“那你们聊,我还有工作,就先走了。”
许稚溪朝两人颔了颔首,路过男人身边时,他下意识就要握住自己的手,被她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径直离开。
两人的动作虽然细微,细心的楚朝言还是留意到了,心头微动。
待许稚溪走远,她温声问:“宋少爷和稚溪认识?”
楚朝言深知宋家人的秉性,从不会私底下查探他们的私事,因此她没办法通过宋齐明知道他和许稚溪的关系,只能私底下以老同学的身份见许稚溪一面,也并不知道宋璟在赫兹挂职上班的事。
骤然在这里见到宋璟,她自然惊讶。
更没料到,宋璟竟然和许稚溪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宋璟没有回答,望着她的目光疏淡极了:“如果我没记错,楚小姐和许稚溪的交情并不深。”
言外之意便是,交情不深,不至于让她专程跑一趟,说什么朋友见面。
楚朝言指尖微紧,面上仍是恰到好处的笑:“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上次举办宴会,你爸送了她一套珠宝,后来我才知道是曾经的大学同学,这才想着打声招呼。”
宋璟嗓音听不出情绪:“楚小姐不是也送了她一套珠宝?”
楚朝言没想到向来不关注这些事的人,今天竟然什么都清楚。自知瞒不过对方,她抿了抿唇,只好避重就轻道:“我那时并不知道是稚溪。只是想着你爸既然这么重视人家,那我作为东道主,理应作出表示。”
宋璟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行。”
像是生怕被误会,楚朝言又道:“我只想做好您父亲太太的身份,并没有什么意思。宋少爷,希望您能理解。”
宋璟望着女人美丽无害的脸庞,并没有错过她紧攥的手指刚松开,深邃的眼眸无波无澜,到底是什么话也没说。
他并不打算深究,大致摸清楚朝言的来意后,便转身返回。
相较于楚朝言,现在许稚溪那边才是麻烦最大。
眼看宋璟走远,一直默默缩在角落的吴薇这才出声:“太太,看来这位许小姐并不是个好对付的对象。”前有宋先生另眼相待,就连宋少爷待她也有所不同。
楚朝言无声看她一眼。
吴薇立马噤声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对付许稚溪?”楚朝言目光平静,可还是让吴薇心头发颤。
吴薇垂下眼眸:“是我多虑了。”
…
许稚溪一路回了自己的工位,对着电脑,认真工作,廖可可本想问她出去做什么,见她脸色不对,也就默默的不出声了。
手机进来一条消息,许稚溪的视线往手机屏幕看了眼。
宋璟:[来我办公室?]
许稚溪干脆没理。
如果那块天价的百达翡丽表证明不了什么,刚才他和楚朝言又是怎么回事。宋璟是留学归国,总不可能和楚朝言也是同学。
几分钟后,宋璟又发:[那我来找你?]
许稚溪深吸口气,迅速回了几个字:[在忙,没空。]
宋璟知道不能把人惹毛了,只好回了个“好”,然后安安分分的不再打扰。
一直忙碌到下午七点,期间宋璟都没再发来消息,许稚溪收起手机,想着今晚又得加班,趁着楼下咖啡站还没关店,挑了个时间下楼买咖啡。
在赫兹经常加班不过常态,这个点,一楼大厅里还有人进进出出。
咖啡站设置在一楼多功能区,是公司引入的连锁咖啡品牌,也对外营业。否则粗制滥造的咖啡,刚才怕是也入不了楚朝言的嘴,更别提让人坐在这里。
许稚溪前面有人,她等了几分分钟才取到咖啡,转过身时,险些撞上身后贴得极近的排队者。电光石火间,一只大手猛地拉住她手臂,将她稳稳拽了回来。
“抱歉抱歉!”对方连声道歉,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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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主人。
许稚溪的视线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向上攀移,最后落在男人那张过分英俊的脸上。心脏毫无预兆地重重一跳,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抽回手臂,声音绷得有些紧:“没关系。”
等那人走远,许稚溪敛了眼底的波澜,状似无意地环顾四周,然后将目光投向身侧的男人。
这个点,一楼大厅并没有多少人,但还是有零星几位同事。
然而,那几道若有似无扫来的视线,也足以让许稚溪感到压力。
明明当初一起参与项目的时候,她还经常接受他的指导,也会主动寻求帮助。果然是恋爱前坦坦荡荡,确定关系后反倒草木皆兵,生怕一点蛛丝马迹便被人察觉出端倪。
宋璟将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尽收眼底,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面上却维持着上司应有的分寸:“来喝咖啡?”
许稚溪立刻调整好表情,一张白皙小脸温顺无害,完全是面对领导的恭敬姿态。只不过就是比往日里冷淡了几分。
“刚才谢谢宋总。”
宋璟蹙了蹙眉头,嗓音有刻意压低,试图和她讲道理:“我觉得我们需要沟通。”
许稚溪仰头对他笑了笑:“好。”
答应如此爽快,宋璟反而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就听她又道:“那我先回部门把工作收个尾,一会儿过来。麻烦宋老师稍微多等几分钟。”
宋璟眼中终于露出笑意:“行。”
重新回到部门,许稚溪把某部分未完成的工作结束,抬头看了眼办公区里埋头苦干的同事们,起身前往宋璟办公室。
生怕被人误会,她还特意往怀里抱了几份文件。
抵达客户部的时候,小心翼翼,恨不得没有一点儿存在感。
然而这显然不可能。
许稚溪虽然入职公司不久,但俪纪大少爷在公司楼下对她猛烈追求的事众人皆知,加上两个部门经常接触,大家自然也都认识许稚溪这个人。
加上许稚溪相貌出众,大部分人见过都不会忘记,她想低调完全不可能。
好在这时候大家都忙着工作,虽然好奇,但不会过多探究。
宋璟的办公室是用玻璃隔断出来的空间,关着百叶帘,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许稚溪在门口抬手敲了两下门,深吸口气,推门而入。
办公室十分安静,宋璟的视线从文件中抬起,看向板着脸朝他走来的女人,抬手合上文件,放到一边。
“来了?”
当然要来。
许稚溪把手里的文件放到桌面,面上看起来平静,其实心里早把他骂了千百遍,板着张脸道:“可以沟通了。”
宋璟从椅子上起身,绕过办公桌朝她走来。灰色衬衫在灯光下透出很有质感的光泽,映衬着他英俊的脸,莫名雍华尊贵。
见他走近,许稚溪忍不住看了眼紧闭的大门,不自觉往后退开半步,漂亮的一张脸正色起来:“你沟通就沟通,离我那么近做什么?”
宋璟只好站在原地,无奈道:“我和楚朝言不熟。”
“不熟?”许稚溪现在明显智商上线了,“你连她名字都知道。”
“知道名字就能代表熟?”他笑了下,“你这有点不讲道理。”
许稚溪抿唇:“你别想骗我。楚朝言可是宋氏董事长的太太,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对你那么客气。”以楚朝言如今的身份,普天之下,几乎没几个人能让她这么尊重又客气。
宋璟敛去眸底的情绪:“一定要知道?”
“对。”许稚溪言辞坚定,直直对上他的双眼,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
“我考虑几天。”
“……”
许稚溪睁大双眼。都这样了,他竟然还要考虑几天?
他是想单身了吗。
宋璟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保证,不出一个星期,我肯定什么都告诉你。”
许稚溪一把拍掉他的手:“你觉得我会信?”
这个谎话连篇的男人,鬼知道他究竟瞒着她多少事情。
“这么生气?”宋璟拧眉。
废话。
许稚溪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想着今天一定要问出些什么,眼前忽地多出一个胡桃木色的木鱼,被男人近乎冷白的手指握着鱼尾,递到她面前。
许稚溪愣住了。
他一本正经:“敲敲这个,听说可以凝神静气。”
“……”
许稚溪被气死了。
都这时候了,这男人还挑衅她?
他是真想单身了。
…
下了班已经晚上十点了,许稚溪打车回家,宋璟开车跟在后面。
从车上下来走进小区,宋璟亦是一直默默跟着,手里拿着已“阵亡”的木鱼。
打开家门,许稚溪看了眼身后的男人,本想把人拒之门外,想了想,还是自顾自地换鞋进去了,没有把门关上。
男人显然在讨好,许稚溪刚要过去接杯水喝,他便立即上前,在她之前拿起水杯,给她接了杯水。
“渴了吗?”他笑着问。
许稚溪注意到他手里还拿着那个被磕坏一角的木鱼,心里头的那股无名火便蹭蹭蹭地起,十分怀疑他是不是故意。
她闭了闭眼,忍住情绪,接过水杯喝了两口便放下。
转身往卧室走,他也跟着。
许稚溪假装看不见他,拉开衣柜拿了件干净的睡衣出来,走进浴室洗漱。
而这男人已经在里面了,还替她挤好了牙膏,放好热水。
许稚溪:“……”
搞什么?
以为这样她就会不计较吗。
那他倒是把手里的木鱼放下啊,难不成要一直带着入睡?
许稚溪半天不接牙刷,宋璟薄唇微动,刚想开腔,手里的牙刷就被抽出去了。
许稚溪不看他,对着镜子认真刷牙,三分钟后,又吐掉泡沫,打算换上睡衣。
然而手才刚碰到上衣扣子,忽然想起浴室里的某个流氓,转头瞪他:“你还不出去……”
最后一个字才落下,衣服扣子就被男人修长的手指覆上,轻松解开一颗。
许稚溪目瞪口呆,被他这番行云流水的动作惊住,反应过来之后,猛地捂住胸口:“你干嘛?”
宋璟终于把木鱼放到了置物架上,深邃五官被浴室柔光衬得格外英俊。他望着女孩警惕的模样,很是正人君子的温润嗓音:“讨好你。”
30. 第 30 章
有他这样讨好的吗?
许稚溪严重怀疑他趁机耍流氓,紧紧捂着领口:“不需要,你可以出去了。”
“真不需要?”
许稚溪张口要继续拒绝,想到什么,又迅速改口:“除非你告诉我,你瞒着我的事究竟是什么。”
他问:“告诉你,就让我讨好了?”
许稚溪面颊发热:“看你表现。”
宋璟沉思着,几秒钟后,望着她一副防色狼的警惕模样,轻轻笑了声:“你早点出来,别洗太久。”
许稚溪:“……”
眼睁睁看着男人出去,还贴心地给她带上了浴室的门,许稚溪越发不可置信。
他竟然就出去了。
出去了?
为了守住这个秘密,他还真是下了血本。
许稚溪上前,把门反锁。
像是为了故意气他,原本十来分钟可以结束的事,她硬是洗了二十分钟。穿好睡衣要出去,注意到放在置物架上木鱼,她抿了抿唇,伸手将它拽了下来。
卧室里的男人出去了,许稚溪看了眼,发现他在阳台接着电话,便返回卧室,上她的课。
大约十分钟左右,宋璟才回来,许稚溪只当没看见。
忽然,脸颊一热。
男人俯首,薄唇印了上来。
许稚溪愣了半秒,看向他仿佛无事发生的平静面庞,不禁耳根发热,抬手捂住被他亲过的地方。
这男人。
而他只笑了下,又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手里拿着睡衣,径直走向了浴室。
宋璟洗澡向来很快,几分钟后,他出来,许稚溪还在上着课。
这次他没再闹她了,自己乖乖上了床,用手机看工作邮箱,处理一些十分要紧的公事。
两个人忙起来都属于忘记时间的类型,不知不觉过去了几个小时。最后是许稚溪率先结束学习,见到靠坐在床上的男人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手里拿着手机,以一种十分健康的距离,浏览屏幕。
像是在看什么严肃的事情,他清隽的眉目微皱,镜片在灯光下折射出一抹冷光,无端的令人生出畏惧。
许稚溪很少见他这副专注的模样,明明冰冷又疏离,落在她眼中,却偏偏优雅又迷人,就像是中世纪的贵公子,俊美得仿佛画中人。
莫名其妙被蛊惑了半分钟,想起他还没有把事情说清楚,许稚溪忽然就清醒了,眼里的欣赏转变为愠怒。
见他如此聚精会神,都没发现她过来,许稚溪目光移向他的手机。
他在看什么?
会不会……
答案就在他手机里?
某个念头只不过在脑海中闪过,许稚溪便不自觉放轻了动作,悄悄爬上床,凑近脑袋去看他的手机屏幕。
还没来得及看清,阴影倏地笼罩过来,她心中一惊,连忙往后避开,整个身子反而倒在了床上,男人高大的身躯顺势覆了上来,几乎遮住了上方的光源。
她身子蓦地一僵,抬起头,水润的眼眸撞进他深邃的眼瞳。
男人望着她,眼底的眸光慵懒又迷人,嗓音哑了下来:“宝贝这是做什么,嗯?”
许稚溪抿住唇瓣,莫名的,她感受到了一丝危险和属于男性的侵略气息,不由加速了心跳。
她不说话,而是想把人推开。
然而才刚抬起手,就被男人在半空中截住,压过头顶。
许稚溪心跳猛地乱了节奏,即便某些事情已经做过了无数次,面对这样的他,还是令她心慌意乱。
“你做什么……”许稚溪纤长的睫毛不停扇动,声音带着克制的平静。
男人温热的拇指抚过她腕处的脉搏,像是要窥探她的心跳。
“是我们溪溪要做什么。”他英俊的脸庞朝她靠近,唇角带着很浅的弧度,呼吸温热喷薄。
许稚溪指尖紧紧蜷起,蓦地别开脸,他干燥的薄唇擦过她脸颊。
下一秒,又被他的修长大手掰了回来。他面上的情绪绷得很紧,眼眸深沉,那道吻还是落了下来。
许稚溪连忙抬手,男人微凉吻印在她掌心。
四目相对,他的神色暗得格外浓郁。
许稚溪克制着没有把手移开,睫毛扇动了两下,嗓子莫名发干:“不把事情交待清楚,谁允许你讨好我了?”
刚才浴室里不还死鸭子嘴硬,一副绝不屈服的模样,怎么,现在就破功了吗。
那他也太不禁撩了。
更何况,她都没去撩拨他。
宋璟眉头蹙了下,绷着一张俊脸,没有说话。
许稚溪自然是明白了,咬着牙,一把将人推开。
这会儿宋璟不设防,顺势倒向一侧。
见她转身背对自己,单手撑起身子,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她,视野里倏地撞进一只木鱼。
女孩望着他,面无表情地说:“心里有火就去敲两下。”她十分无害地笑了笑,见他不接,干脆把东西塞进他怀里,“听某人说,这对平心静气很有帮助。”
“……”
宋璟拿起木鱼,许稚溪已经转过身,抱着被子,只给他留了抹“冷漠无情”的背影。
他薄唇微动,有些话已经到了嘴边,可又怕对方接受不了。
原以为她并不会这么早发现端倪,都说事与愿违,他早该想到。
这番沉思过去了几分钟,许稚溪已经累得睡着了。他望着女孩沉静的侧颜,眼眸很深:“溪溪,如果……”
话到此便止住了。
就像怕被窥探出秘密的人,就连日记都写满了谎言。
他深深喟叹,心头忽地涌起一股无名的烦躁。
确定许稚溪真睡着了,他才起身去了阳台,手里拿着木鱼,在外面吹冷风。
…
周末,许稚溪难得多睡了会儿觉。醒来的时候看了眼手机,有宋璟的消息,说是他有事去忙了,很晚才回来。
许稚溪现在看见他说去忙,已经没什么真实感了。
洗漱好,她和朋友闲聊。
高悦问:[弄清楚宋家为什么送你珠宝的原因了吗?]
许稚溪:[还没。]
许稚溪犹豫了下,还是把楚朝言忽然来公司找她,又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的事告诉了两人。
顾先优在美容院护理着脚指甲,闻言,不由皱眉:[你是说,楚朝言成了宋氏董事长的太太?]
顾先优只是以前听许稚溪简单提及过这个人,没想到再次听到她的事,对方已经一跃成为了顶级豪门太太。
不过重点不是这个,而是:[我记得你和楚朝言并不熟。]
所以并不至于让她送稚稚这么贵重的珠宝,难道是……为了炫耀?
也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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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稚稚炫耀也没意思。
许稚溪叹气,又道:[还有,宋璟和楚朝言认识。]
至于楚朝言对宋璟格外尊重客气的事,她没有透露。
高悦:[我就说!我就说!]
高悦兴奋地道:[你家宋璟肯定是宋家遗落在外的血脉。而且,你们发现了没有,他们都姓宋。]
许稚溪扶额:[你再发现晚一点,我就自己发现了。]
高悦:[真的。你相信我的直觉,你家宋璟绝对和宋氏脱不了干系。]
顾先优:[这把我挺你。]
高悦:[聪明人@顾先优]
许稚溪放下手机,头疼地揉了揉脑袋。虽然觉得宋璟有事瞒着她,可她更无奈的事,已经竟然已经如此的信任宋璟,相信他绝不会作出伤害她的事。
否则,发现那块百达翡丽表的时候,她就已经朝他发作了。
或许是他往日里对自己太好了吧。
又或者是因为他的气度,让她不自觉相信他的为人。
还可能因为……
她日渐对他加深的感情。
让她不会轻易怀疑。
手机又忽地震动起来,她看了眼,是高悦的消息。
[稚稚,我明天来杭市看咖啡豆,你把你家姓宋的约出来,一起吃个饭。我就不信了,有人能逃得过本小姐的法眼。]
许稚溪本想拒绝,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好。]
…
家里已经没有食材,这几天习惯了宋璟的美食投喂,让她再也受不了点外卖,于是下午的学习结束后,便去小区外的百货超市买菜。
挑好蔬菜鲜肉,又去零食区认真挑挑拣拣,想要买点零嘴,余光忽地瞥见两道身影,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不是小白花和深情男二吗?
真是孽缘。
在宋璟的小区能碰面,现在就连她这边的小区也躲不过。
正想默默离开,一转身,又猛地撞进一双阴沉骇人的眼眸,吓得她不由往后退,踉跄中,脚踝蓦地一痛,崴到了。
许稚溪眉头紧紧皱起,连忙扶住旁边的货架。
傅成泽看清许稚溪的脸,眼中闪过错愕,落向前方两人的视线立马就移开了,下意识要伸手扶许稚溪一把,顾虑着什么,又及时停住。
“崴到了?”他蹙眉问。
许稚溪痛得不行,一动不动地缓了好久,才勉强朝他摆摆手:“没事。”
虽然她说了没事,傅成泽可没忘了对方是谁心尖上的人,还是立马拨打了自家助理的电话,让他立马过来。
“我送你去医院。”
许稚溪连忙拒绝:“不用。”
傅成泽却是不容置喙的语气:“许小姐,你若是不接受我送你去医院,那我只好打120了。”
许稚溪:“……”
拜托!
虽然你是霸总,可有没有搞错。
她又不是小白花。
被傅成泽这番霸道的口吻惊呆了,许稚溪都没反应过来对方称呼她为许小姐。
脑子里只想着,完了完了。
果然靠近这种狗血人物,她就会自动成为他们爱情路上的npc,现在这位傅霸总,不就是看见小白花和深情男二这番甜蜜的样子,醋意上头,想要通过她来气气小白花么。
许稚溪整个头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