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令》 第412章 十二神剑 “哎~主人，快来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山海被狂风吹得紧贴在耸立的直壁上，书灵的手穿出玉册，向着巫月砂招手。 巫月砂双手结印，罡气护体，抬步走入大风之中，一步一步靠近山海，将它捞回怀中，却看到耸立的直壁上出现深深的刻印：神剑起落交替之时，剑可入十七界。 山海书灵双手拽着巫月砂的衣襟，进入罡气包裹后，才不再被大风吹得飘忽不定：“主人，你看！我发现的！” “山海最厉害了！”巫月砂一手托着挂在自己身前的山海，一步步在风中快速移动，很快回到地面，将上面看到的转述给大家，末了看向羽涅：“你觉得怎样？” “是巫连山所留，当真是步步算计，步步铺路。我们自然不能辜负前人盛意。”羽涅捏了捏巫月砂的手，转头看向唯一抬高且不断移动的直壁。 伊诺咽下最后一块肉，连连挥手：“别找了，我刚刚在换灵石时已经都寻看过，这些直壁是十二神剑剑柄底部，光滑如镜，没有任何结界或者暗藏。” “不对，但凡器师，都会再自己所制器具上留下特有的印记。十二神剑并非天成，自然也有迹可寻，只是惯于藏锋，需要点方法才能显其于外。”巫月砂仰头看着高如山峰的剑柄底部，双手掐诀，一次次点向不同的剑柄，仿佛一滴水滴落下，缓慢柔软的漾开湖面微光，带着金光的水蓝色褪却，原本朴实如山的神剑仿佛脱去了厚重外衣，漏出炫目的金属光泽。 “哇~！”沐阳几乎被逼人的凌厉气势所震，有几息的呆愣：“十二神剑，那不是还有十二剑灵？！” 话音刚落，剑中似有灵收到召唤，如镜面的剑底，袅袅雾起，似将凝成形。 山海飞至旁侧无风的一处剑柄底部，一角才触碰到光滑的壁面，一缕雾气隔着壁面状似撩拨，似曾相识的画面，裹挟着无数记忆碎片纷沓而来，眩晕感让书灵一瞬间失去了对玉册的掌控，玉册摇摇晃晃地飞速下坠。 巫月砂感应到山海的异样，右手寸劲抖动，手腕上的金丝飞射而出，将山海玉册缠绕，一个回拉，稳稳接住：“山海，山海，你怎么了？” 山海书灵完全沉入书中，没有一点声音，只是无风自动，快速翻页，最后停在了最新的一页。 “神剑有灵却无灵，入界通道剑底寻；寅时一刻有机缘，去往何处在天意。”巫月砂看着四行似是而非的引言，不自觉读了出来，微微偏头看向旁侧的羽涅：“你可知其意？” “第一句我知道。”羽涅微微停顿，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往下说，声音里多了一些暗哑和压抑的悲鸣：“所谓神剑必有剑灵，眼前的十二神剑含混沌之气，成形之初便有剑灵。但因为镇守归墟，常接触聻和希，任何灵体都会被它们所引，欲念和怨念无限滋生，终成为破开归墟结界诶的主力。故而，在入归墟之时，十二剑灵自愿殉道，以身化九天雷劫阵，每每灵智将成，变回被劈至消散，而消散时的大量灵力又滋养混沌之气，以供下一轮的混沌火。” 众人闻言，喉头皆是一哽，似有话想说，却在喉头滚了滚，终无一言，再看神剑，不仅仅是神剑，而是同行路上的先辈。 言语间，雾霭中电光闪烁，一道道电弧错杂炸起，凝形将成未成，被雷电束缚鞭笞，扭曲挣扎，明明无声，却觉凄厉，看得人从骨子里生出痛意，直到完全散去。 一行人因幻觉的疼痛而唏嘘，眼眶泛红，纷纷向着四面八方的剑柄一一鞠躬礼拜，这一刻，任何的话语都显得渺小，在寻求生机的路上，总会伴随着牺牲，或主动，或被动。在知道归墟实情，踏上幽都山的时候，他们也做好了准备，身为仙神，便是庇佑，共生，推动，向前，便是他们的责任，生死肩负的责任。 巫月砂见大家情绪低落，也没急着寻求解答，而是带着山海经，去了它刚刚落下的剑柄处，直直飞身而上，落在剑柄顶部，如壁虎一般吸在壁上，快速移行，既然能让山海有所感，应当有些不同，想着能不能寻到进入下一界的机缘。 羽涅默了几息，收敛了眼底的悲悯，既然前觋留言剑柄底部有机缘，必然是有什么他们尚且没有发现，三次瞬移，到了巫月砂旁边的剑柄，伸手轻触光滑的壁面，神识从指尖眼神，渐渐将整个剑柄包裹，如流水一般侵入任何的缝隙角落，若器师印记未在剑柄底部，那么应有别的机巧。 楚沐阳成仙不久，最是感性，伏在伊诺肩上默默垂泪，很快打湿了他的衣襟。 尹诺轻拍其背，小声安慰，哄劝。 卿卿顶着小花，学着羽涅的样子，以神识寻摸。 很快，十二神剑的剑柄底部再次寻摸了遍，几人相视摇头，都没有找到哪怕一丝破绽。 巫月砂曲指敲了好几次山海玉册，正要放弃时，山海又有转醒。 书灵凝聚成形，比之前更加清楚，书生气更浓，而眼中竟有了些读不懂的沧桑：“主人，别敲了。我记起来了，待到明日寅时一刻，当值的这柄剑完成这一轮使命，将落未落之时，天时地利人和，器师的印记会在底部凹陷而显，我们可入其中，被下沉的神剑带到它所值的一界。归墟十八界，神剑掌十二，合剑阵掌十八，另有五界在人间。故而能去哪一界，端看运气，毕竟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等。” “可是，之前先觋巫连山留字，他入了第十七界，我们若入了别的界，是不是一切都要从头寻找？你可知巫连山最后走到了哪一界？你又是否有神界这十三界的地图？”巫月砂一手抓着山海，一手握着羽涅，担心随时可能爆发的天人五衰，而不知不觉加大了几分力气。 喜欢神女令请大家收藏：()神女令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13章 无法阻止 “痛，痛，痛，轻点！轻点！主人，你轻点！你现在可是半神，稍微用力就能把我捏裂的！”山海眼中的沧桑一瞬散去，几乎炸毛地尖叫。 羽涅因为被月砂封印了神力，这一捏指尖也都泛白。 巫月砂看到羽涅的手，连忙放开：“抱歉，抱歉。” “我，我记得的就这么多了。或许到了新的地方，会想起些别的。”山海面露歉意，声音也不自觉低了几分，自己还是太无用，总是后知后觉，没办法帮助主人更多。 巫月砂垮了一张小脸，都说巫族算无遗漏，可抢天机，为什么偏偏这次要充满未知？十二剑每次交替相隔七日，不仅仅是羽涅等不起，爹爹和娘亲她们也一样等不起啊~！神界一甲子，世间数百年，怕只怕就算自己紧赶慢赶的回到人间界，却也难见他们一面。 羽涅伸手点了点巫月砂蹙起的眉心，“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凡事皆有定数，尽人事听天命，过于执着易入妄念，反而错过旁的机缘。不必太为我难过，我这一生虽然短暂了些许，但已是值得，生来便是半神，未尝太多修行之苦，多在修心。灵解时有二三好友在侧，也不算寂寂而落。唯一可惜的是，从此水神共工一脉再无传人，而父神他们对我的殷切期盼，未能实现，心中有愧。” 山海见两人都开始消沉，连连摆手：“其实，你们也不必太过悲观。不论哪一层都有神骨，虽少了前觋的指引会麻烦一下，但羽涅必然能感应到契合他的神骨。只要羽涅成神，原本关于时间空间的神通会形成法则，届时不论过去未来，神界人间，皆可无碍穿行。” 巫月砂抬头看着山海，屈指敲了敲玉册：“下次说话说完，被说一半，藏一半的。等到了下一界，我立刻解开羽涅的封印，等待感知到神骨方向，再重新封印。” “好。”羽涅捏了捏巫月砂的指尖，嘴角带着浅薄笑意，眼中却是淡泊释然，心中的执念渐散去，他已然做了两手准备，若下一界，自己依旧无望成神，便用最后的神力送月砂回人间界与家人团聚，完成自己的承诺，少了牵挂，月砂也能更好的准备同聻的最后一战，要么大家都活，要么两界从此消失。 楚沐阳围着神器转了一圈，大口大口的呼吸，仿佛能蹭上一点混沌之气，让自的修为更为精进，脸上更是痴迷和欢喜，甚至爱不释手的摸来摸去：“混沌之气练成的神器啊~我要是也能拥有一把，不哪怕是一刻钟的神器，这辈子也无憾了。可惜陵游没进来，不然说不定还能学到点什么，再帮我们升级一波本命武器也是好的。” 伊诺附和着沐阳，眼中有爱恋有宠溺：“等我们出去了，下次就换陵游进来。” “一天天，想得真多。且不说这百日之中会有多少变数，就是器师也各有各的道，献祭混沌之气和天生剑灵的神器，是死器，对他帮助不大。倒是你们两，有时间闲聊，不如打坐炼化刚吃的灵食，更好的恢复灵力，等待去往下界的时机。”山海一泼冷水就对着他们兜头浇下，在归墟这般松懈，只会陷大家于危险。 伊诺扫了一眼山海，眼神有些凌厉：“沐阳，无妨，你喜欢便再看会儿。稍后我给你刻制一些能给你提供灵力的阵法饰品就是。” 沐阳摸了摸如镜面一样的神剑柄底部，压下眼中的艳羡，伸手抱着伊诺的手臂，一边说，一边拉人坐下：“好啦~山海提醒也没错。你也好好养精蓄锐，在归墟中，一切资源都用一点少一点，不要浪费你的阵盘和精力，遇到事，总能起到更好的作用。” 山海对着伊诺翻了个白眼，带着明显的嫌弃，还不如沐阳。 巫月砂才入定，缥缈中听到巫空青的呼唤，接着声音越来越清晰，她额间灵纹闪烁，接着灵识回归额间灵台，五行灵台上原本闭眼休憩的饕餮缓缓睁眼，一跃滞空，只一瞬便幻化人形。 同时，巫空青的本身虚影也出现在额间灵台内，眼带笑意，伸手揉了揉巫月砂的脑袋：“月砂，一切可还顺利？” 巫月砂笑着点点头：“空青哥，告诉不延胡余大神，阵法已经修复，并且做了升级。只是，羽涅还未找到神骨，我们准备去下一界寻找。” “你们还要继续去下一界？！”巫空青右手握着巫月砂的手臂，不自觉攥紧：“不可以！我不允许，归墟十七界往后，没有半点留下来的资料，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危险。月砂，乖，先回来，再做打算。” 巫月砂轻轻摇头，一挥手，原本拽着她手臂的手迅速雾化，再她退开之后，才再次凝聚：“空青哥，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走一趟。而且，我，想回家。至少告诉爹爹娘亲，我在做什么，免得他们担心一离开就杳无音讯。我知道你担心什么，相信我，不论如何，我一定会灭掉聻，让两界恢复正常，我还想让爹爹娘亲回归神界，能不断修行，突破晋阶延延益寿呢！” “月砂，不要冲动！”巫空青半个身形似乎随着外面的人向前移动而飘近了些距离，却又看到月砂脸上的抗拒，而驻足停步，眼中满是悲伤：“为什么非要执意冒险回到人间界？明明可以等我们一起解决了聻，再回去看你爹娘的。月砂，羽涅的神骨，我可以想办法的，他悟的是时空之道，实在等不及，我可以去求烛龙，取他一截神骨助羽涅成神的。回来，好不好？你们现在，立刻，马上回来~” 巫月砂依旧坚定摇头：“空青哥~抱歉，我不会改变决定。你清楚，除了共工和后土的神骨，旁的对羽涅都只是保命，难助其成神，时空之道无法达成，便掌握不了时空规则。而且，你更清楚，我的初衷从来不曾改过。” 喜欢神女令请大家收藏：()神女令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14章 芥子空间 “就非要回人间界一趟不可吗？你知道两界以水神共工献祭而成的结界分割，几乎不容穿行，这一去或许不能再回神界，要任由聻猖獗，直至神界消亡吗？没有了仙神庇佑，人间界又能坚持几时？”巫空青看着月砂，眼中多了些不易察觉的哀求，让整个人看起来脆弱极了。 “空青哥，羽涅成神就能掌握时空法则，我一定会回来的。神界如此暗流涌动，你又怎知人间一切太平？不论如何，我都要回去。”巫月砂眼神异常坚定，爹爹和娘亲从来都告诉她巫卜术法，只是为了为我所用，趋吉避凶；同样所有叔伯婶姨都告诉她的是顺心而为，人贵自救，得让他们都知道，才能早做安排。 巫空青几次伸手，虚影却都只穿过巫月砂的身体，无法将她带回，压下那股腾升的焦躁:“月砂，你应该记得巫族有一秘术，以觋为媒介，可以将他的巫强行带回。不要逼我。” 巫月砂右手轻轻一转，掌心出现饕餮雏形，眉眼含笑，语气笃定:“青空哥，你不会。这禁咒是可是以觋的灵解为代价。” 巫空青嘴角似有勾起，双手作势就要结印。 巫月砂吓得连忙伸手去拦，直接扑了个空，右手一翻，巴掌大的饕餮虚影出现掌心：“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空青哥从不惧消散，仙神泽被众生，以身护佑天下。但是，空青哥莫不是忘了，我本体饕餮，你若是灵解，巫族再不会有一个足以辅助我成为巫的觋；就像数百年时间，你才等到我这个能承载你灵力的巫女一样。你护我为一线生机，可又怎知生机应在何时？” 巫空青动作一顿，还未等他多想，整个空间突然动荡起来：“怎么回事？” “不知道。”巫月砂勉强站稳身形，但并不担心，就算有什么，羽涅他们都会护自己周全：“空青哥，都走到这里了，穿过归墟，就能回家，让我回家看看好吗？我想爹娘，还有长大的山，山上的叔婶们，走时匆忙，连道别都未来得及。” “既然决定回人间界，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巫觋一体，我比羽涅更能护你周全。”事已至此，巫空青只能默许巫月砂的决定，未到最后一刻，自己不能毫无意义的牺牲。 “巫族秘术让我们不论何时何地都能联系，若是有任何意外，也可及时获取帮助。空青哥，娘亲从小教我，任何事都应给自己预留后路，活着才有无数可能。”巫月砂看着巫空青，眼中是真诚和信任。 周遭震动加剧，巫空青的身形数次抽搐，闪烁不定。 从额间灵纹的方向滑入一道碧绿身影，细长如丝线，快速穿行到巫月砂面前，“主人，主人~你快醒来，更替时间已经开始，半神担心你这样的状态穿行下一界会有危险。” 巫月砂伸手，碧绿丝线顺势攀上手腕，首位相交：“觋大人，主人，有什么，等穿入下界再说吧！时不我待。” 巫月砂点头，抱歉的对闪烁不定的巫空青鞠了一躬，右手一拂。 巫空青眼疾手快，双手掐诀，在身影雾化散去前完成术法，数枚珠子落下，空留片语：“石无村所得珠子多次试验，虽未能得山海般的机缘，但一缕魂丝入药珠，却能保不散，且安魂养魂，得名养魂珠。这几颗，你们进入下一界之前用，多一重生还得保障。” 巫月砂点头应下，左手一招，四枚养魂珠落在掌心，轻巧一握，足尖一点跃空化作饕餮，落在缓缓转动的五行灵台上。 卿卿从巫月砂手腕游移而下，落地化作人形，晃晃悠悠地勉强站稳：“主人马上就醒了。可找到带我们入下一界的方法？” 众人皆是摇头。 周边原本光滑的直壁不规则的上下涌动，整个空间都随着起伏，大家都不得不耗费灵力维持站定，羽涅一手压在巫月砂的肩上，以神力覆盖，才让两人仿佛与整个地面融为一体。 巫月砂睁开眼，入眼就是风沙和晃晃悠悠的众人，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感应到自己在神剑底座查探是留下能窥见异动的巫术其中有一个出现轻微波动，侧头望去，正是换守那把神剑在缓缓下沉，波动处隐约感觉是个不大的芥子空间，已经没入地面小半。 “怎么了？”羽涅随着巫月砂的视线望去，并未察觉异样。 巫月砂轻轻握了下羽涅的手腕，转瞬脱离开，直直飞身向唯一一柄一直在下沉的神剑：“跟我来，找到了。” 众人虽未看到异样，但一瞬明其意，纷纷施法跟上。 巫月砂到剑柄处，双手结印，口念巫咒，缓缓推向异动之处，灵光覆盖：“此剑乃金水宝物炼制所成，以金水灵力覆盖周身，撞进去。” 话音落下，她率先加速，猛地撞了进去。 众人透过巫术内视，才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空间，双手结印施法，金色和淡蓝色的灵力交织包裹全身，退出一定距离，猛冲撞入，身体在接触剑底面时，仿佛被山石所隔，在短暂疼痛后穿过，内里是个四四方方完全封闭的小间，没有外面的震荡，总算能松懈片刻。 卿卿最后进来，几乎是化作小蛇，才勉强通过了最后一点缝隙，滚落在地，化形喘息，轻拍胸口：“你们是不知道，随着进来的人越多，神剑下沉越快，差一点，差一点，我就被关在外面了。主人，现在我们都被关在这里面了，要怎么办？” “不知道。”巫月砂一边回应，一边从头饰上取下缩小的山海，施法恢复其大小，指尖轻轻敲击山海的一角：“醒醒。前觋留下的指引，我们已经参透，并找到了这个空间。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印象？能不能想起什么？” 山海打了个哈欠，缓缓凝聚成形，从巫月砂手中挣脱，绕着空间废了一圈：“主人，待我好好看看。” 喜欢神女令请大家收藏：()神女令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15章 第十六界 “那你看仔细些，指不定就想起来什么。”巫月砂塞了一个灵果给山海，又取出巫空青给的养魂珠：“你们各自分一缕魂丝入养魂珠，接下来的路祸福难料，若遇意外，且留一线生机。” “那你呢？”楚沐阳接过养魂珠，关切地询问。 “我又没有魂魄，养魂珠无用。放心，我可是饕餮灵体，聻和希对我而言，没有那么危险。”巫月砂拍了拍楚沐阳的肩膀，目光却看向羽涅，“前觋去过几层未知，我们几时寻得神骨未知，空青哥刚刚送来改良之后的养魂珠，虽然还没有寻到复活之法，但能温养魂丝，魂丝不灭，一切都有可能。” 羽涅枯槁的手缓缓转动养魂珠，虽然已经被巫月砂封印神力，但天人五衰依旧缓慢的侵蚀着他的生机，双目瞳孔已经些微浑浊，许久才开口：“别费力了，天人五衰，命数将尽，魂魄虚弱，抽不出魂丝的。” 巫月砂正想劝羽涅试试，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地面震颤，快速翻转，将一众人都扔了出来。 楚沐阳和伊诺都保持着盘膝而坐，指尖魂丝紧贴着养魂珠，连番滚动着向前。 小花收到巫月砂的指令，在脱离芥子空间的一瞬，无数茎叶疯涨，形成网兜，将两人兜住拦下，漂浮在半空。 巫月砂一手虚抓收回山海，一手揽着羽涅的腰，足尖一点离地，跟着楚沐阳他们的方向飞出。 卿卿从手腕儿游移至脚腕，在脱离芥子空间的一瞬化作本体，挥动羽翼，托着巫月砂和羽涅悬停，如灯笼般大的竖瞳快速转动扫视周围，舌信不时吐出：“主人小心，这里有古怪了。” 小花小心的将楚沐阳和伊诺放到卿卿背上，一条藤蔓飞射而出横扫下面的绿色海洋。 “嘭——”巨树倒地的轰鸣，惊起无数鸦雀。 小花分出的藤蔓一涨一收，如同网兜抓着一只小鸟，献宝似的托到巫月砂面前，只是两根细细藤蔓拴住鸟爪：“主人，这大片的森林和里面的动物都并非幻觉。” “归墟无活物，唯有死气。”羽涅伸手抓住巫月砂伸出的手腕：“这些并非幻觉，或是聻希所变化，虽你不惧聻希，但总归小心些没错。” 巫月砂看了看羽涅，又看了看被小花藤蔓拴着脚扑腾的小鸟，“若是希聻，小花能忍住只抓一只，还一点不着急吞食？不过总归未知，我会小心的。” 羽涅放开手，下意识想要施法形成防护罩，但神力被封，才显雏形就如雾霭般散去。 巫月砂倒也没有直接上手，右手剑指施法，一道灵力从指尖蔓延，没入小鸟脑袋，快速游走全身，仿佛受到了阻力渐渐变弱，还未到尾部就消失不见。 巫月砂再次施法，灵力依旧未到尾部就消失，望向羽涅，不解地将自己所感受到的说出：“没有经脉，没有灵气，不是灵体，不是精怪，也不是鬼物。奇怪，太奇怪了。” “有形似无物，无灵却鲜活，确实奇怪。就算是被希或者聻所附，要么灵体还在，要么状如木偶，这样的尚未曾见。”羽涅端详着小鸟，眉头紧皱。 巫月砂嘟嘟囔囔地重复了羽涅的话两遍，将头上的山海抓下来，凑到小鸟前：“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山海晃了晃，灵体才从出来时磕到壁面的懵神状态清醒，从巫月砂手中挣脱，远离了小鸟，才磕磕绊绊地说：“臭，这玩意儿太臭了，你们哪里来的？一股阴腐味。” 巫月砂微微凑近，鼻尖耸动，使劲嗅了嗅：“哪有什么阴腐味？你都没鼻子的灵体，闻得到什么？不知道就算了，你可想起来这是哪里？” 山海瘪了瘪嘴，明明自己就是闻到了，可又无法辩驳巫月砂的话，只得又远离了小鸟一些距离，才指着他们身后：“喏，剑底座切面上显现出那么大几个字‘第十六界’，旁留：真是真，假是假，真是假，假是真。万般皆苦，唯寻一幸。” 楚沐阳和伊诺也相继将魂丝入了养魂珠，幽幽醒来，互将自己的养魂珠交给对方保管，才起身靠近巫月砂，听到山海的话，也转头望去。 楚沐阳眉头微皱，“什么真的，假的？也不知道巫连山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每次都打哑谜，就不能直接说嘛？” 尹诺却似有所悟，当即盘膝而坐，悬停半空，与神剑底座之间产生了一种玄之又玄的联系。 山海飞到楚沐阳面前：“不许埋怨前觋大人！你自己悟性前，明不穿。你看伊诺看完就立刻顿悟了！而且，那些不是巫文，字迹也和前觋大人的有出入，未必是大人所留。你以为归墟十八界是什么菜市场，谁都能进来闲庭信步？我们能到这里多是托了主人、小花和羽涅半神的福，不然就水潭里的希，和将成的聻，都能把我们废了。” “是，是，是，巫连山大人最厉害了，走一步算三步。我悟性低，你悟性高，你说我们接下来该往哪里走？”楚沐阳心里憋闷烦躁，语气也显得有些不耐。 “好了，你们两别吵了。沐阳，你给伊诺护法。山海，你可有想起关于十六界的只言片语？”巫月砂张手就将山海召回手中，见山海确实嫌弃小鸟，也远离了些。 山海书灵摇了摇头：“没有，芥子空间中没有寻到任何信息，我也没有关于第十六界的任何记录，或许，当初前觋并未到这里。” 巫月砂放开了山海，看向羽涅：“我暂时解开你的封印片刻，感应一下神骨的方向，等伊诺从顿悟中醒来，我们就前往。” “好。”羽涅盘膝坐在卿卿头上，合眼待巫月砂动作。 巫月砂飞身落在羽涅身前，盘膝坐下，双手结印，缓缓推向羽涅眉心。 以羽涅眉心为中心，身上被封印的节点一次亮起，灼灼金光扩散，没入他身体，淡蓝色神韵渐起，包裹周身，却弱似萤火。 喜欢神女令请大家收藏：()神女令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16章 腾蛇现身 巫月砂见封印解除，也退开了些，方便羽涅施展术法，感知神骨。 羽涅睁眼，活动了一下筋骨，双手结印，指尖浮现一颗水蓝色光球，光球脱离之后四面八方地串动，最后像是小烟花般炸开散去。 “怎么了？是缺乏灵力了？”巫月砂看着术法骤然消失，赶忙问道，生怕羽涅连这样小的寻踪术都无法施展。 羽涅摇摇头，“不是灵力不够，也不是术法失败了，是完全感应不到神骨。” “怎么会感应不到神骨呢？在第十八界的时候，你明明能清晰感应的啊！难道，难道随着天人五衰加剧，你得术法也被削弱了？”巫月砂担忧地看着羽涅，双手在他身上上下摩挲，想到羽涅时日无多，声音都不自觉带上了哭腔：“你可还有哪里不适？寻不到神骨，你该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 羽涅拍了拍巫月砂的手背：“若这一层根本不存在神骨……” “不会，不会的，一定有神骨。”巫月砂连忙打断了羽涅的话，右手虚虚一抓，山海便出现手中，着急的翻阅：“山海，山海，第十六界的神骨在哪里？为什么羽涅感应不到。” 山海书页快速翻动，页面金色字符浮空化粉，粉成线，线成图，渐渐显示出来的却是第十八界，接着连十八界都缓缓消失，几次聚拢散开，终究没有在成地图：“主人，找不到。巫连山大人并未进入此界。” “什么？山海，你，你再说一遍。我好像没有听清。”巫月砂呼吸一窒，声音极轻，带着明显的颤音，双目失神，空洞地望向山海的方向。 羽涅长长吐了口气，面对山海等同宣判死刑的言语，并没有感觉到难过，反倒多了一种尘埃落定轻松，伸手握着巫月砂的手腕，捏了捏，开口安慰：“天意如此，不必强求。很幸运能和你同行这么长的路， 水神宫已认你为主，往后也算多一份倚仗，一定要找到那一线生机，好好的活着。” 巫月砂回望着羽涅，面色木然，两行清泪沿着脸庞滑落，那种难过和当初失去毒蛛不同，也和目睹相柳消亡不同，是细细密密的扎在心口，沉闷的，寂静的，绵长的痛着，明明没有太难过，明明看淡生死，眼泪却不受控的滴落，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或者鼓励都显得单薄。 护在伊诺身边的楚沐阳下意识想打破当下低落沉闷的氛围，抬眼的一瞬，被惊得瞳孔睁大，说不出是因兴奋还是惧意，声音颤抖，整个指向天边的手臂都在抖动：“你，你们看那边……有，有炊烟。” “炊烟有什么好激动的？”山海不解地嘟囔，整个玉册正面转向楚沐阳手指的方向，却在半途停下，似乎想到什么，整本玉册有些哆嗦，转向都慢了些，但还是坚定地去确认。 只见遥远树林尽头与天相接，一缕炊烟袅袅浮空，笼在树冠上，仿佛烟笼玉带，多了些飘然欲仙的意境。 山海惊呼出声，声音都带着明显的对未知的惧意：“炊，炊烟！怎么可能？！归墟半个活的都没有，怎么来的炊烟？！主人，羽涅半神，你们快看，那薄烟向我们这边扩散来了。” 卿卿驮着众人，下意识就往反方向跑，只眨眼间就撞到了埋入地下一半的剑柄上，差点撞出个几字。 巫月砂一把薅住羽涅的手臂，一手抓住卿卿的角，将撞得七荤八素的巨蛇提留着，猛地被拽下去数丈，。 羽涅反应过来，手回揽着巫月砂的腰，足尖破空一点，带着人向上飞去：“我们先到剑柄顶端。” “好。”巫月砂手臂青筋暴起，掌心收紧，虎口震得发麻依旧紧拽着卿卿角，借着羽涅的力，拖着卿卿飞行。 楚沐阳追着伊诺飞出，正要伸手拦腰抱起，就见尹诺踏空站立而起，睁开眼的瞬间闪过重重叠叠的阵法图形：“伊诺？你顿悟被中断，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可千万别走火入魔了。” 伊诺双眸快速恢复清明，整个人气息攀升一大截，一伸手就抓住楚沐阳伸来的手，同行乘风而上，追着巫月砂他们的轨迹而去，“没有，我刚好顿悟中醒来，现在修为已经是太乙真仙了。” 几个呼吸间，一行人落在剑柄顶端，还未回头望，脚底已经蔓延来丝缕薄烟，分不清是水雾还是炊烟，有一缕竟然悄然缠绕上巫月砂的手臂，没入壁画长廊形成的印记。 “跳。”羽涅足尖一蹬，就要带着众人跃下剑柄底部最高处：“这里一切未知，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不用。这些缭绕薄烟伤不了你们。”一道突兀的男声响起，一个白衣白发的男子上半身飘忽在巫月砂左侧，下半身似一缕青烟链接在壁画长廊，金色竖瞳扫了一眼巫月砂手里拎着的卿卿，指尖有青烟缭绕缱绻，就像是贪玩游走的小蛇：“啧~小家伙真硬气，拿脑袋撞神兵都没碎。” 羽涅顿住，侧头看向那一缕神识执念：“你是哪位仙神之灵？” 巫月砂听闻没有危险，便放开了卿卿的角，手上掐诀，让卿卿化作人形，从储物戒中取了药丸塞到卿卿嘴里，助他早些醒来，然后也看向白衣男子。 “小巫灵，羽涅小友，我们见过的。”男子身形虚化，一条缩小的通体雪白的羽蛇：“吾乃女娲娘娘座下腾蛇，按辈分，你们也可唤吾一声叔。” “腾叔，你怎么出来了？还有这灰白烟雾到底是什么？”巫月砂眼看着腰间以下被烟雾笼罩，已经看不真切，但确实并未感到不适，便也没有退开的意思。 “不知道。只是这烟雾钻进我的壁画中，我感受到了本体的神力。既然同我的本体有关，自然不可能伤你们。”腾蛇伸手虚虚一抓，卿卿有化作拇指大小的蛇身，落在他掌心，伸手轻抚，不时引薄雾入卿卿体内。 喜欢神女令请大家收藏：()神女令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17章 雾中村落 巫月砂眼睛瞬间亮了些，希冀地看向腾蛇：“腾叔，你的本体可有神骨？可能通过这星点逸散的神力寻到？” “自然有神骨了。当初我和白矖追随女娲补天，回神界之后便功德圆满，化神骨神格，虽比不得原生上神，但战斗力也不容小觑。”腾蛇竖瞳闪烁，舌头吐出化作蛇信，“嘶嘶”几声，面容越发肃穆：“我……我竟然感受不到自己本体的具体位置！这里有问题。” “自然是有问题的，归墟之中，哪一步没问题？既然这些烟雾里有你本体的神力，那我们可以溯本求源，去烟雾源头看看。”羽涅看了眼盘绕在腰间越来越浓，却不见上升的烟雾，一点点望向天边烟雾相接处，大片的森林已经不见半点。 巫月砂却是双手一拍，眉眼间都多了些笑意：“所以，羽涅感应不到神骨并没有问题，而且这一界是有神骨的，虽然腾蛇的神骨可能不是完美匹配，但总归是一线机会。走，走，立刻去烟雾飘来的位置看看。” 卿卿从晕乎中醒来，抬头看到腾蛇，赶忙游移离开，落地化形跪拜，“二师父，你，你怎么出来了？” “我可离不开壁画长廊，只是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探头看看。还好及时，不然你们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灵力用于不必要的逃跑。”腾蛇白了卿卿一眼，一个爆枣敲在他额头：“你这小家伙修为长了，咋就不跟着长些脑子？你难道没感受到本尊的神力气息吗？” 卿卿微微侧头，又细细感受，依旧无所获，摇了摇头。 山海见巫月砂和腾蛇都皱起了眉，连忙飞到腾蛇和卿卿之间解释，免得更耽误时间：“腾叔，你是一抹神识执念所化，并无神力傍身，卿卿自然也感受不到。与其在这里耽误时间，不如我们去查看一番，一来寻你的本体，二来也给羽涅半神寻神骨固体，冲击成神。” 腾蛇伸头抚了抚卿卿的角：“是我考虑不周。走吧！” 卿卿瞬间化身，众人纷纷落在巨大的蛇身上，逆着烟雾蔓延的方向穿行，时隐时现，飞速往源头去。 一刻钟后，虽未见源头，却听见了三声敲梆子声音，接着就是中气十足的男子吆喝：“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戌时三刻，入户勿出。” 如此反复三次，伴随着一声“吱呀——”的关门声，浓烟浓雾下一切归于寂静。 卿卿循声落地，放下众人之后，也化作人形，可就算他们修为高深，都是仙神，居然也看不透着烟雾，连身边不远的同伴都看不见，和第十八界的飞沙异曲同工，“主人，主人？” “嗯。”巫月砂轻应一声，双手施展风系法术，只一缕清风在指尖卷了一圈就消失不见：“之前是被黄沙追，还能跑，里面看不见不影响。我们现在得在这烟雾里面寻找源头，伸手不见五指是怎么个事？伊诺可有阵法将烟雾隔绝，起码也能看看这个突兀出现的小村落是什么情况。” “好，我试试。”伊诺足尖一点，飞起一丈于，虽然也看不见周围，但想着村落再大也不过方圆数十里，从外围收拢即可，便将灵识附着在阵棋上，一颗颗向着特定的位置弹射出去，掐诀启动阵法。 阵棋发出微弱亮光，闪了闪就接连熄灭。 伊诺附着在阵棋上的灵识被抹去，瞬间失去了阵棋的掌控，又换了个阵法，依旧无果，落回地面：“主人，阵法在这里没用。” 正在巫月砂一筹莫展之时，一臂距离处一点球形光线渐渐变大，渐渐显出重珠的模样，接着看到了羽涅，他比之前更显得苍老，身子都佝偻起来，一步跨出站到他身边，接过重珠：“羽涅，既然这里你感应不到神骨，不如先封印神力，等找到腾蛇本体，我们还有希望。” “嗯。”羽涅点了点头，并未特别雀跃希冀，一次次失望，让他心静如水，但还是想陪巫月砂走得更远些，更不想她担心：“先将重珠完全重启，照亮这里，我们先看看这里晚上有什么异常，为什么入户勿出，那声音是什么发出来的，又是在提醒谁。” 巫月砂点头，先帮羽涅封印了神力交给卿卿，再施法催动重珠。 重珠悬浮半空，层层叠叠的展开，像是九层莲，每一片花瓣中都是经过无数年月华炼制才成的夜明珠，月华倾斜，柔和的白光穿透烟雾，周围五步之内清晰可见，越往外越模糊，但也能看到整个村落的囫囵模样，高高低低的矮屋错落，在他们几步外就村落外围的一间茅草屋，是吸引他们落下的声音传来方向。 几人走到茅草屋旁，巫月砂剑指一翻，一道打着璇儿的微风将原本就未关严实的窗户被推开了一些，重珠的月华倾斜而入，勉强看清了内里。 众人一个一个脑袋叠着看向窗内。 茅草屋内一桌一椅一张窄小的木床，桌子上放着缺口的陶碗，旁边是竹筒打更梆子，床上躺着三四十的男子，背对着众人。 “人死了，还会遵循活着时候的生活习惯？”巫月砂狐疑的询问。 众人相互看了看，都不确定的摇头，毕竟他们也没死过。 山海飞到月砂肩上，也看了一眼里面：“应该是吧！你们还记得九幽山的鬼仙吗？他们不也和活着时一样。” “鬼仙和鬼还是不一样的。鬼仙死了灵解反哺万物；鬼死了化聻，祸乱世间。而且鬼仙也没有睡觉的。”楚沐阳在最底层，向上望着山海提醒道。 腾蛇半身如烟，扭了扭就飘进了窗内，但下半身依旧链接在壁画长廊印记上，双手掐印划过双目，又点向巫月砂的双眉之间：“共视。你们这么干讨论有什么用？我进去看看啥情况，反正我只是一抹神识，影响不了什么。” 话落，腾蛇径直飞向小木床靠墙的位置，几乎与木床上的鬼体面对面贴着。 喜欢神女令请大家收藏：()神女令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18章 无面百面 巫月砂一个战术性后仰，双目瞳孔颤动，贴脸的一瞬，她看到很多人脸捏和揉杂在一张脸上，或大或小，或狰狞或困苦，密密麻麻，伸手连连拍胸口：“都说饕餮吃得杂，我感觉我也没这鬼物脸上杂。” 腾蛇倒是一脸镇定，只是飞回的速度快了些。 “腾蛇大人，主人，你们看到了什么？”楚沐阳和伊诺扒在窗边，没看出半点异常，好奇问道。 山海也挤到了两人之间，一脸好奇地看着腾蛇，看主人的反应，显然不是个好的，还被吓了一跳，等主人顺顺，还是指望腾蛇来得快些。 腾蛇剑指虚空画符施法，接着空中出现光幕，一张脸被放大无数倍，没有眼耳口鼻，只是许多人脸或大或小的糅合在一张脸上，表情都极度负面，但似乎有什么能量在抚平这些情绪，随着类似呼吸的起伏，一点点潜移默化地改变，因为被腾蛇放大众人前，才察觉了这种细微的变化。 术法短暂的显现后就消失，众人面色都有些难看。 “这……这是个什么情况？难道这个鬼体是很多鬼糅合一起的？”山海书灵托着下颚想遍了自己所记录过的各种奇珍异兽都没有这样恐怖的，顶多也就9为极数，九头，九尾，九翅，哦，最多的罗非鱼也就十身。可这鬼脸上不说上千，起码有两三百张脸。 “不是，我靠近的时候探查了，只有一个原生鬼体，实力也很弱，在凡人来看，也就强壮些许。”腾蛇将自己探查到的和盘托出。 羽涅捏了捏眉心，“我们要不先确定这个个例还是整个村子的都如此？然后在深究探查？这些变故或许与逸散的神力有关，兴许能指引我们寻到腾蛇本体。” “也行，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什么头绪，先看看再说。”巫月砂一边说着，一边对着重珠招了招，重珠飞近，在她头顶三尺的位置悬浮，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移动。 一群人都紧跟着巫月砂往前，沿着4人宽土道走了十几步，两边出现整齐的带着小院的篱笆茅草屋，两两相对，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随着重珠升起，能看到隐约轮廓，并无旁的岔道，尽头像是有一个大树。 巫月砂施法让重珠降低些许，月华勉强能覆盖道路一侧两座相邻茅屋，刚刚好地能看清内里的一切：“我们分头行动，我和羽涅查探这家；伊诺、沐阳和卿卿带着山海去隔壁，山海是书灵，进去不会被他们察觉，还能记录。” “是，主人。”伊诺等人应声之后，纷纷跃过篱笆，往门窗而去。 巫月砂带着羽涅，一个瞬移进了院落中，伸手推门，纹丝不动，反到一股阴气顺着指尖没入身体，怕惊动了里面的鬼，连忙收回了手。 腾蛇见状主动请缨，同时施法，与羽涅也建立共视：“还是我来吧！毕竟阴阳有别，你们的生气，一旦接触会刺激到鬼体。” 巫月砂点头，寻了个缝隙大的窗户站定。 腾蛇上半身如同一张薄纸，轻松进入，在茅草屋内寻了一圈，才在最右边的房间里找到了躺在木床上的轮廓模糊的鬼。他轻轻滴打开窗户，让月华倾泻而入，看清了房间内的情形，这里显然比村口那间更具生活气息，但鬼物却保持着一样的睡姿。 巫月砂与腾蛇共视，将一切尽收眼底，传音给腾蛇：“腾叔，你悠着点，别有贴脸开大，那些浓烈的不甘情绪会影响我。” 腾蛇向着巫月砂的方向点了下头，没法施法触碰这里任何物体，便伸手握住木床，想要将木床移出一些，避免贴墙，可木床仿佛生根一样，不动半分，随着力道不断加大，弄出的动静也大了几分。 木床上的鬼似乎受扰，翻了个身，与此同时，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所有的鬼体都翻了个身，转眼又翻身回到原本的姿势，同频同步，丝毫不差。 腾蛇几番思虑，最终还是直接伸头贴墙，与鬼体脸贴脸。 巫月砂当即深吸了口气，虽然不及刚刚所见的上百张脸层层贴贴的挤在一张脸上，但也足够吓人，那鬼脸就像是白泥捏成的未完成的泥塑，没有眼却有眼窝，没有鼻子却有鼻梁隆起，没有嘴却有一点点嘟起的弧度，没有耳朵却在耳朵位置有小小鼓包。这样的似完未完的脸，突兀放大眼前，让人打心底升起一股阴冷之意。 羽涅眼疾手快将过度后仰的人一揽，抱在怀中，一点点温热渡过去，才让巫月砂好受些。 巫月砂召回了腾蛇：“怎么回事，突然就……” “没办法，刚刚尝试移床，就差点惊动鬼体，我只能用之前的方法。不过确定了一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带着能浓的阴冷之气，能直接冻住生魂灵体的程度，还好我只是神识。”腾蛇快速向巫月砂缩回，才一半就被拖着走：“唉唉唉……干啥呢？慢着点！撞墙了！不对穿墙了。” 巫月砂才听到会冻住灵体，就瞬移到隔壁，才伸手虚抓捞回山海，翻来覆去地看，见玉册完好无损，着急地右手轻扣玉册：“山海，山海，你怎么样？不会灵体受伤了吧！” “主人，我没事，有事的，可能、大概是腾叔……”山海被突然拽回来，懵了一瞬。 巫月砂放下心，回头却见之前的茅草屋不时闪缩一下，虚虚实实，每次闪缩都伴随着腾蛇撞墙传来的嚎叫。 腾蛇回到巫月砂身边，手指戳了戳巫月砂额头：“小巫女，你要瞬移也告诉我一声啊！虽然这些墙对我无伤，但我这么大个妖神，就算是神识也是要面子的，怎么能拿脸接墙？” “抱歉，抱歉。腾叔，我这不是担心山海嘛！毕竟他是灵体。”巫月砂连忙道歉，安抚腾蛇。 腾蛇摆了摆手，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莫要出去说就行。” 喜欢神女令请大家收藏：()神女令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19章 村中神树 羽涅绕过篱笆，刚好看到巫月砂弯腰道歉，打断了他们，“怎么样，山海没事吧！” “没事。”山海飞到羽涅身边，“不过，里面的鬼不太像没事的样子。” “嗯？”巫月砂侧头看向山海：“详细说说。” 山海点头，书页翻开，金色字符飞入空中，形成光幕，接着就是一张放大的脸，除了轮廓和巫月砂他们所在茅草屋的不同外，也是五官消失。 巫月砂眉头也皱起，心头莫名一紧，隐隐有种预感，那些脸和村口处打更鬼脸上的脸会不会有某种联系：“快，快，继续，我们依旧分两组，尽快将这里的鬼体探查一遍。” “你是怀疑这些鬼的脸都在打更的脸上？”羽涅也想到了一处。 巫月砂点头，一手抓着羽涅，瞬移到隔壁，重珠紧随而来。 伊诺一行瞬移到了巫月砂他们隔壁，很快山海和腾蛇都飞回，相互佐证，发现除了屋中人数不同，别的与前面一样，又这样来来回回往前探查了一半，周围的雾气渐退，隐隐有天光色。 巫月砂还欲继续，被羽涅拦下：“雾气隐退，我们突兀出现，怕会引起变数，不若先行退却烟雾之上，且看烟雾何来何去，再光明正大的入村拜访，探听一二。” “我看这样稳妥，毕竟这里是归墟无人进入之境，眼下烟雾也好，村落也好都显得诡谲，退一步，避免直接冲突。”腾蛇认可的点头：“把无数人的脸集中到一人脸上的法术，我还未曾听过。” 巫月砂看向山海，“可有记载？” “没有。巫族，水神宫，鬼仙三族古籍，以及原本的神界游历记载中均无。”山海右手掐诀，无数金色字符在灵体流转，脸上，手上都能看到，睁开眼，所有字符尽数没入灵体后，才回道。 巫月砂从腰间摸出随机数颗黑白玉棋子，抛入空中，有序落地，右手快速掐算，再将棋子召回，抓着羽涅的肩，足尖一点纵身越至空中，向上飞去：“走！” 一众人纷纷跟上，楚沐阳见巫月砂忘了收重珠，跃空同时伸手一抱，带着重珠飞到烟雾之上。 烟雾之上的十六界依旧是白日，下面所谓的入夜，不过是烟雾密集遮掩之后形成，现在的烟雾已经退离神剑底座一丈开外，还在往这边缩回。 一刻钟的时间，烟雾就已经缩到了他们脚下，可烟雾并未散去，而是往反方向退回，在经过村落的大树时，明显薄了很多，也就在那一瞬，树叶掩映中青色的果子纷纷转黑，仿佛下一刻就会烂透。 随着敲梆声起，打更鬼的声音传来，唤醒了整座村落，起起落落的吱呀声，显然是村落中的鬼体开门。 巫月砂等人相视一眼后，陆续落在村外，腾蛇藏在壁画长廊印记上，免得被那些鬼体看到了，出现意外。 羽涅带头走向村口，想问话，却连个鬼影儿都没，只能沿着路往里走，沿路上，原本夜里荒芜的小院内，长着一笼笼的菜，几只鸡在菜地里刨食。 一直走到距离大树三丈远才看到一个个黑脑袋，原来村中鬼都围着大树一圈圈的虔诚跪着，丝毫没发现有生人靠近。 腰间别着梆子的更夫清了清嗓子，一阵“咿咿呀呀”的唱作，又敲了两声更梆，树上婴儿大小的黑色果子纷纷落在石头围起来的地上，落地炸开成两半，像是两个巨大的碗，一个装满了粟米，一个装麦粒。 更夫一一将食物有序地分给树下的众鬼。 那些男男女女，甚至还有小孩，领到食物后，纷纷露出了笑脸，鲜活得就像生前一样，转身往回走，就看到巫月砂等人，纷纷驻足观望，好奇打量。 更夫发完食物，走向巫月砂，众鬼自觉的退让开一条道：“外乡人，我是长宁村的村长，你们从何而来，去往何处？身上气息不似我等，还请早些离去。” 巫月砂下意识望向神剑的方向，对第十六界完全的陌生，一时间连个像样的理由的编不出来。 羽涅等人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也抿嘴不语。 更夫见一行人都显得茫然，似想到了什么，“你们也是迷路至此的？” “突然醒来就在村口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这里的。这……”巫月砂连连点头，说着看向羽涅：“这是我爷爷。” “我们是夫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就在村口了。”伊诺见巫月砂未介绍自己，猜到是想要分头行动，更好的探听的，便拉着楚沐阳开口。 卿卿看了眼巫月砂，又看了眼伊诺，没想那么多，一步走到巫月砂身边：“我，我是他们的小厮。” 更夫闻言也没再多问，只是嘱咐道：“能到这里，也是缘分。今天你们错过了，明日早些来，乞求神树庇佑，村中才会有你们的屋子和吃食。” “谢谢，村长。”巫月砂等人拱手作揖。 更夫挥了挥手，转头驱散了围着的众鬼：“都散了，都散了！没什么好看的，也是迷路的，等他们得了神树认可就是同村人，得不到神树认可，便驱出去。” 众鬼抱着自己的粮食，一边往家里走，一边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巫月砂等人。 更夫等众鬼离开后，招呼巫月砂等人跟着他离开:“这是村里第一次有人误闯进来，大家不免好奇，你们多担待些。没有树神认可，你们不能住进村，今夜就先在我屋中住下。” “谢谢村长，有什么可以让我们帮忙的，尽管说。”伊诺客气的应着。 更夫带着众人认了认自己的茅草屋，指着茅草屋屋檐下：“如果可以，麻烦你们到村外打些柴禾来。” “交给我就行。”伊诺拍了拍胸口，走到屋檐下，拿起石墩上的砍刀，就往村外走：“媳妇儿，你就别出去了，人生地不熟，村外危险。你留村里，能帮大家就帮上一把，往后还得在这里生活，邻里间，关系和睦很重要。 喜欢神女令请大家收藏：()神女令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20章 都要吃药 楚沐阳本想跟上，闻言便懂了伊诺想让自己出门探听消息的意思，停住了脚步：“知道了，你也注意安全。” 卿卿见状，便跟着往外去：“只有一把砍刀，我和他换着砍柴，再一起带回来。” “村长，可还有别的安排？”巫月砂想出去转转，但也不好直接开口。 “没了，你们不要去神树那里就行。”村长看了看一老弱两女子，摆了摆手：“等会儿看炊烟起，就过来吃饭。大门右边有躺椅，可以搬出去让老爷子晒晒太阳，休息会儿。” “谢谢，村长。”巫月砂道谢之后，安置好羽涅，带着众人退出茅草屋。 巫月砂下意识回望一眼，似乎在村长答应他们暂住之后，整个破旧的茅草屋就有了说不出的变化。 “主人，怎么了？”楚沐阳脚步一顿，跟着狐疑的回望，却未见异样。 巫月砂回过神，自嘲一笑，“没事，先了解下这里民风！” 楚沐阳点头后，沿着路走出十数步就遇到了端着碗，唤来鸡后，将碗中残羹倒在地上，“婶子，喂鸡呢!” 巫月砂走得慢一些，视角也更广阔，所见却是那一侧茅草屋的房门都是同一时间打开，有妇人或小孩端着碗出来，唤鸡，倒残羹，然后转身回了茅草屋，除了和楚沐阳搭话的妇人。但她并未停下，而是径直走向村里最里面的大树，记得早上还看到旁边似乎有岔道。 楚沐阳继续和妇人闲聊，甚至被热情地邀至家中。 山海坠在巫月砂耳环上，小声蛐蛐：“这里让我觉得不舒服，还有似有似无的腥腐味，和之前的飞鸟一样。” 巫月砂心头再其不适，掐指却算不出祸福吉凶：“山海你昨夜可以有讲我们所见大致描绘成图？若是没有，将白天的村落情况拓成图，晚上再拓一份，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好。”山海应下，无数金色字符透出化作金粉飘散远去。 巫月砂走到大树处才看到有两个妇人坐在树下一个石墩上，端着竹篓，或搓麻绳，或编鞋底，脸上扬着笑，闲聊着什么。 她们看到巫月砂走来，也停下手中动作，其中编鞋底的妇人询问道：“新来的小女娃，你叫什么呀？从哪里来的？如今外面是什么个情况？” “对，都来这里了，也不急一时半刻，来说说~！这还是我们到这里这么久第一次遇到外乡人。话说，之前想出去看看李狗蛋那几个小家伙，就再没见回来，现在死活不知。我们呀，也再没有人想出去了。”搓麻绳的妇人手上动作不停，但也八卦的凑了几句，不时抬眼看巫月砂一眼。 巫月砂扫了一眼右侧蔓延出去一丈就断掉的土路，便径直到两妇人旁边坐下，想诈一下两人，便胡编滥造起来：“两位婶婶，我是巫月砂，不知道怎么就到这里了。现在外面妖魔横行，危险得很。你们这么小的村落没有妖魔吗？一点防御都没有。” 两位婶子惊恐地看着巫月砂，手里的东西都掉到了竹篓里。 编鞋底的婶子惊呼一声，又快速捂住自己的嘴，降低了声音：“外面妖魔横行？！我的天，那狗蛋他们不就没了？嘶~可不能在村长面前说，毕竟就这么一个儿子。” “我的天，是当初炎黄二帝和蚩尤大战请来的那些吗？”搓麻绳的婶子眼中害怕里隐约有一丝好奇：“我可听说当初天女妭帮了黄帝后，却不能飞升，仙力反噬，赤地千里，粮食颗粒无收，人都要渴死了，最后被数名大巫联和高人将她驱逐北地，困水中，才迎来了风调雨顺。” “天女是指天上仙神吗？既是仙神，本就为了守护而来，又怎会祸害人间呢？”巫月砂听了他们的话，大致猜到了他们所处在炎黄二帝与蚩尤交战之时： “婶婶这个版本我也听过，但我娘亲和爹爹说，神爱世人，众人平等。仙神的职责之一便是守护，因守护而生，而存在的，又怎么会伤害世人呢？只有人才会说谎，既得利益者，会抹黑旁人，美化自己。传说之所以成为传说，在口口相传中或多或少的存在改变，才变得不可考据。” “小女娃读了不少书呢！说得文绉绉的，我们也不懂。我们老百姓只知道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可喝水吃饭都得看老天啊！天女妭让我们吃不上饭，就不对，就该被驱逐。”搓麻绳的婶子，拿起麻绳继续搓。 巫月砂不解地看着妇人：“可是，不是先有妭驱散雾障，才有大片肥沃土壤和你们的安稳日子的啊。” “嗯……”编草鞋的妇人显然年龄要大一些，或许经历，或许赶上了那场战役的尾巴：“阳氏家的，小女娃说得不错，你不记得了？当初可是北边冻土能种的时间段，粮食不够吃，饱一顿，饥两天的，那年大寒，开春冻土都没化开，只能往外寻新的族地。与沼泽地域来的蚩尤族人遇上，为了抢两河流域的肥沃土地，打得不可开交，天昏地暗，要不是天女妭相助，输了，我们就被赶回北方冻土了。能不能熬过这一年都难。” “嗯？我该记得……？”搓麻绳的婶子双手抱着头，晃了晃，才端着竹篓起身：“哎哟，我脑壳又疼了，得回去吃点药的。” “对，是该去吃点药了。”编鞋底的婶子动作微微停顿，接着也起身，完全忘记了巫月砂，径直往回家的方向走。 巫月砂皱着眉头，两步走到编鞋底子的婶子面前：“阳婶子是头疼去吃药，可你好好的，为什么要吃药啊？” 那婶子却侧过头，一手抓着巫月砂的手腕，脚下步子不停，几乎拖着巫月砂往自己家走：“对，走吃药，吃药，吃了药才会好。” 巫月砂明明不想跟着婶子走，脚却不听使唤，想要抽身离开，但手腕儿却被死死钳住。 喜欢神女令请大家收藏：()神女令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21章 烟火人家 “婶子，你轻些，我跟你走，跟你走。”巫月砂手腕传来痛感，连忙哄道。 婶子却半点不带松懈的，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执念，只重复着呢喃：“吃药，吃药就好了。” 巫月砂脑中渐生混沌，仿佛婶子的话有言灵类似的能力，控制人的身体，逐渐侵蚀思想，本想施展法力挣脱开，却又一想，不如将计就计，看看究竟是什么药。于是，左手一转，从腰间取了根银针，不时扎一下指尖，保持清醒，跟着进了茅草屋。 妇人进屋后将竹篓放在饭桌上，继续走向里屋，与她丈夫擦肩而过的时候被叫住：“老婆子，怎么带外人回来了？” 妇人脚步一顿，缓慢转头：“老头子，我，阳家的和外村人聊天，阳家的头疼，我们都得吃药，才能都好。” “那快去吃，免得你也跟着头疼。”男人面色关切，但至始至终没有关心他们聊了什么，也没有对陌生人的防备，反而是催促她们去吃药。 巫月砂面不改色地跟着进了里屋，和昨夜探查过的茅草屋一样，麻雀虽小，生活所需一应俱全。 妇人从窗边桌上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白树皮包裹的药包，展开里面有很多颗像是手搓的药丸，黑乎乎的。 巫月砂鼻尖微微耸动，并未闻到一点药香，心中疑虑更甚，还没来得及多想，一个皱巴长茧的手捏着一颗药丸就塞到了她嘴边。 “吃，吃了会好。”妇人对于吃药执着得像是刻进了骨子里。 巫月砂随着她的话语，缓缓张嘴，又一次感受到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等药入口下肚，对方放开自己手腕，掌控感才重回，连咳几声，右手贴在胃部，却丝毫感受不到药丸，自己并未炼化，怎么就消失了，来不及细想，下意识跟着妇人走出里屋，在客厅时才回神，药总不能白吃，暂时没有不适，也就没了离开的打算，便询问道：“婶，药也吃了，现在还需要干嘛呀？我们还要继续到神树下唠嗑吗？” “唠嗑啊~等我拿上簸箕，叫上阳家媳妇一起。”妇人拿起桌边的竹篓，笑盈盈的往外走，仿佛之前的古怪紧张都是错觉。 巫月砂跟着往外走，在篱笆院子里，就见妇人停下，对着旁边一家喊道：“阳家的，一起到神树下坐坐？” “来了，来了。”阳家婶子换了身衣服，端着竹篓也出了门，看到巫月砂，神色微微不自然：“昨儿你给我讲的原来村子的事，还挺有意思的，继续，继续。哎，玄家的，这外村姑娘怎么从你家里出来了？你老乡？” “什么老乡哦？！不就是让她吃点药，免得头疼。”玄家婶子一手将竹篓夹在手和腰间，一手指了指脑袋：“你也知道，刚来的时候，时不时头疼，久了就不会了。” “玄家阿姐就是心善，哎，我们去神树下，边唠边干活，顺便你再看看我边的这鞋底子可以了不？”阳家婶子端着竹篓就往外走。 巫月砂从两人对话察觉了些微异样，伸手撩了撩耳发，趁机敲了一下山海，让他将两人对话记录下，回头再深究。 玄家婶子招呼上巫月砂就出了茅草屋，和阳家婶子汇合之后，伸手接过了对方递来的草鞋底，翻来翻去的看：“不错，这一圈一圈盘得扎扎实实，就是有几处稍微手松了点，缝隙大，往后容易坏。” “哟~玄家的，阳家的，今天怎么出来得这么晚？哎，这鞋底编得不错，纹路也漂亮，谁的手艺哦？”神树下已经多了好些婶子和少女，手中各自忙活着，其中一妇人熟络地和他们打招呼。 巫月砂陪着他们到了树下，之后闲聊几句，但始终无法将话题引导想之前的话题，只要稍有指向，就被别的人打断，见无法再问出有用的信息，便站起身：“婶婶，我可以绕着神树走走吗？感觉这样能受到神树庇佑认可，成为村里人。” “去吧，去吧！对神树虔诚的人，都会被庇佑的。”玄家婶子应道：“但是不能越过石砌的围边。” “好的。”巫月砂应声后，缓缓绕着神树走动，双手合十放在心口，看起来虔诚极了，只有走到记忆中的另一条道的方向才微微侧头，却只见那条道只延长出去半丈，两边有些许残垣断壁，想问人，可看着神树下的那些婶子，突然有种自己被剥离在外的感觉。 转眼间接近晌午，婶子们陆陆续续带着草垫和竹篓回家，家家户户的炊烟袅袅升起。 巫月砂正准备回去，就见直直的炊烟竟在一个高度缓缓倾斜。 炊烟渐渐向着主路汇聚一起，就像溪聚成河，涓涓流向神树。 巫月砂抬头望，见炊烟在顶部盘旋之后薄烟如丝，涓涓涌入神树的枝叶缝隙，层层笼下也只堪堪没过树冠，右手翻转，一颗棋子出现在指尖，弹射飞出打落一片树冠上的叶子。 叶子脱落，缓缓下坠，落在另一片叶子上，肉眼可见的化作齑粉，没有风吹，就消散了。 巫月砂微微皱眉，难怪这树周围没有一片落叶，原来都被自己吸收了，眼看着有几户人家的炊烟停止，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村长家。 村长家中，羽涅坐在门后的摇椅上，像是感应到什么，站起身，储存的炖汤已经喝完，如今腿脚又开始越发不灵便，一步一停，扶着木门，颤颤巍巍地出门，走到空地上，抬头望天，目光随着炊烟蔓延的方向望去，就看到巫月砂快步回来，等她靠近了，才小声询问：“查到些什么？我们可有必要留在这里过夜？” 巫月砂扶着羽涅，微微偏头看向茅草屋厨房的方向，见村长被灶台挡住视线，才放心将自己所见讲了出来：“这个村子里的鬼并非同一时代，但他们自己不知道，一旦察觉就会头疼，必须吃药。而且她们能控制我们的躯体，我被迫吃了一粒药。” 喜欢神女令请大家收藏：()神女令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22章 处处诡异 羽涅担忧地看着巫月砂，一手搭在她手腕儿上，一手点在额间：“你怎么不施法逃离？这里的药作用是什么？有没有伤害？什么都不知道，你也敢冒险！我就不应该答应带你一起进来。” “那药入体即化，并未有一点不适，应该只是针对鬼魂。”巫月砂讪讪地解释：“放心啦~我本体之灵是饕餮，归墟里的一切，对我都构不成危险。” “小心驶得万年船，当初的饕餮在归墟中疯魔，灵体的不受控，比肉身死亡更难受。”羽涅看巫月砂垂头委屈的样子，不忍苛责，又是高高拿起，轻轻揭过：“这一层要是寻不到神骨，我们就回神界了。” 巫月砂正想着要如何糊弄过去，毕竟不论是为了救羽涅，还是为了回到人间界告诉爹爹娘亲，让人间界的修士早做准备，她都不能走回头路就听见村长的声音从厨房那边传来。 “小孩，晌午了，去叫你家小厮和另外那对夫妇来吃饭。”村长站在厨房门口，一手拎着锅铲。 “好的。”巫月砂应声后，一阵风似的跑开。 羽涅看着她的背影，几经挣扎，最终还是决定在自己灵解之前必定要送巫月砂离开归墟，活着才有希望，都折在这里，才是断了两界生机。 楚沐阳回来正正碰到离开的巫月砂，便折返一同去村外找人，走出村后，才两步拉近距离，小声 言语： “主人，我串了几家的门，发现茅草屋内的布局一模一样，但内饰家具却各有特色，时间跨度很大。有的家还在用兽皮瓦罐，有的人家已经是粗布麻衣，桑蚕丝衣，甚至有一两家放置着踞织机。明明都是邻里，可偏偏不管关系再好，也从不进别人的家门。明明各自穿着不同时期的着装，可他们却没有任何人觉得奇怪。割裂，诡异，又和谐。” 巫月砂闻言，脚步一顿，回头差点和身后的楚沐阳头撞头，自顾自后退了半步：“你探查了几家人？有没有让你吃一种黑黑的小药丸？” “我一共探查了十一户，并没有吃什么小药丸。”楚沐阳伸手扶了巫月砂一把，自己也后退了些许。 “只是探查？没有更深入的交流？问过他们和这些异常有关的问题没？”巫月砂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现在可以确定这个村子里的鬼魂生活时间跨度极大，倒底是什么将他们聚集到一起，就像生前一样生活？这样的意义是什么？ 楚沐阳落了两步，跟在巫月砂身后：“我担心这些问题打破这里的平衡，出现无法预知的危险。” 巫月砂点点头：“你是对的。我提及了关于时代不同的话题，鬼魂头疼，并且神经质的强迫在场的人吃药，一种黑色的小药丸，没有药味，无法辩解成分。嗯，看到他们了，晚上等村长睡了之后，我们再详细说。对了，还有狌狌骨粉没？” “没有了，羽涅半神都喝完了？”楚沐阳担心地询问，毕竟行动不便，意味着也更危险：“虽然没有狌狌骨粉，但有别的药膳虽不及狌狌，但也能正常行走。” “材料齐全的话，晚上抽时间做一些。你们俩也别砍了，村长等大家回去吃饭。”巫月砂简单的安排着，伸手轻巧地就提起了倒在地上的大树，“这树怎么这么轻？” 伊诺正好砍倒一棵大树，将砍刀往腰间一别：“不知道，砍的时候也感觉若无实质，但若是不能一次砍断，刀一离开树木，立马就愈合了。而且这些大树之间一根杂草都没有。” 卿卿配合地伸手托住大树，一手抓一根，拖着往回走：“主要这树大，一刀砍进去只能过半，后一半只能钝刀子割肉那样来回磨，不然我们早就回了。” “嗯，卿卿最厉害了！”巫月砂毫不吝啬地夸赞，双眼却扫过一个个树桩上，这些树桩都没有年轮，伸手在切面轻轻抚摸，光滑如镜，又是一处古怪的地方。 卿卿走出去一丈余，回头见几人还没动静，催促道：“赶紧回了啊~我好饿哦！那树桩子没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没有年轮嘛？！没长满一年的幼苗自然就没有年轮。” 巫月砂足尖一点，飞落树冠，往下看，除了伊诺他们砍出来的这一片，别的地方都是距离一致，整整齐齐的大树，再落下，指尖聚灵，在其中一个木桩上的侧面树皮上留下一道回光术，用以观察树林2的变化：“走吧！等明天再来看看。” 楚沐阳和伊诺点头应是，分别拖了两根大树往前走。 约莫两刻钟的功夫，一行人拖着大树到了村口。平排在地，将出村的路堵了个严实。 村长听到动静到门口，见他们还要往里拖，赶紧阻止：“就放那里，等会儿吃了午饭，正好劈柴。” 巫月砂等人闻言，纷纷放手，可在他们放手的瞬间，树木就像是有千斤，轰然落地，扬起尘土。 巫月砂下意识抬手去扇，却根本没闻到一点尘土味，心中默默记下一笔，抬步走向茅草屋。 村子围着巫月砂转了一圈，脸上挂起了笑容：“小姑娘，这小体格子，看不出来力气这么大，寻常我们三五大汉才能抬回来的树木，你居然单手就能拖一棵！你们都累到了吧！中午多吃点！神树赐福，一定会让你们成为村里人的。” “谢谢，村长。”众人道谢后，跟着村长进了堂屋，与住人的里间隔了一个木门板。 桌上放着三菜一汤，一大盆烧鸡，一盆韭菜炒蛋，一盆清炒野菜，汤是素瓜汤，明明看起来就很有家的味道，可却闻不到一点饭菜香。 村长给他们一人盛了一大碗饭：“下午你们就好好休息，我让村里闲着的老爷们都来劈柴，劈完分一分，也够烧好些时候了。” 卿卿和伊诺端着碗，埋头苦干，不知道为何，明明砍树对于他们来说算不上累，但就是又累又饿。 喜欢神女令请大家收藏：()神女令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23章 入村宴席 巫月砂夹了一点菜，小小的浅尝一口，饭菜下肚，自己依旧感受不到，就像之前的药丸一样，微微抬眼看另外几人。 羽涅感受到巫月砂投来的目光，浅浅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哎，人老不中用了，吃东西也没什么胃口。” 卿卿伸手将羽涅碗中的饭都扒拉到自己碗中：“好吃，好吃，不能浪费，我可饿了。” 村长咽下饭菜，欣慰地看着卿卿道：“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多吃点。神树最喜欢节约，爱吃饭的小孩了。小姑娘，你怎么不吃啊？是饭菜不合胃口吗？哎，小老儿的厨艺就这样，倒是委屈你们了。” “哪里的话！这饭菜很好吃，有种家的温馨。”伊诺说着，又盛了一碗米饭。 楚沐阳一口一口细致地咀嚼，和平日里的细嚼慢咽没什么两样。 巫月砂见村长盯着自己，连忙一手捂着头，一手扒拉了两口饭菜：“村长叔，我头疼，之前和玄家、阳家的婶子聊天，然后阳家婶子突然头疼，回家吃药。我也被玄家婶子拉去她家吃了药，现在一吃饭就有点晕乎乎的。这究竟吃的是什么药啊？” 村长眼神有一瞬间的厉色，又在听到他们都吃了药之后缓和：“就是治头疼的药，以前村子里的人总是头疼，向神树祈祷，神树就赐下了治病神药。家家户户都有，头疼吃一颗，立刻药到病除，没听过谁吃了头晕的，可能你第一次吃，药量大了点，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 “这米饭……”巫月砂为难地看向村长，一手按着太阳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卿卿没等村长说话，伸手直接将巫月砂的碗揽过去，米饭倒进自己碗中，夹了一筷子菜，埋头吭哧吭哧扒饭，吃得格外香甜。 村长开心地看向卿卿，自己的厨艺也算是有人认可了，一边将鸡肉往卿卿面前推，一边说道：“小孩，你慢慢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多吃点。” “好次，好次~我吃过最好次的饭菜了。”卿卿连说话都不忘扒拉一口，口齿不清。 村长笑得见牙不见眼，也夹菜，吃饭，不再关注巫月砂和羽涅。 午饭后，楚沐阳准备收拾洗碗，却被村长拦下：“来者是客，没有做这些家务的道理，我自己来就行。等得到神树认可之后，你们有自己的屋子了，再好好过日子吧！” 楚沐阳后退让开，目光却和巫月砂交汇，村长这副生怕他们过多碰触家中物的模样，让她不自觉想起了村中人不串门这个异常。 巫月砂轻轻点头，她和楚沐阳想到了一处，只是现在不是详说的时机。 下午，巫月砂在之前村长指给羽涅的那张摇椅上假寐，通过血契感应着卿卿的情况，若是因为午饭引起不适，也好早些发现治疗。 羽涅由卿卿搀扶着到了村口，看着村长领着好些大汉，人手一把砍柴刀，在村口空地上将八棵三人合抱粗的大树分块，再各自领了自己的分量，劈成小臂粗细，并捆扎起来。 村中妇人们各自提着一壶水，不时递给自家汉子喝，顺手给他们擦汗，忽略掉不同时间段特有的衣服样式外，皆是和谐温馨。 伊诺领了村长的木桩，一砍刀下去，并未像他在树林砍树时轻松，仿佛靠近村子之后，这些树木突然有了实质，那种阻塞感，震得他虎口发麻，不自觉的甩了甩手。 楚沐阳察觉了伊诺的异常，借着送水擦汗，小声问道：“你还好吗？” “还好，只是惊诧于这些树木和我们在树林中砍伐时完全不同，刚刚没准备，砍柴刀差点震飞出去。”伊诺就着楚沐阳的手喝了口水，趁着她给自己擦汗，挡住了旁人视线，小声回应。 楚沐阳拍了拍伊诺的手背：“这村里异常的地方多着呢，等晚上了，再详谈。” 伊诺点点头，等楚沐阳退开，又抡起砍柴刀劈柴，有了第一刀的经验，便使用了些巧劲儿。 村长乐呵呵地看着走回来的楚沐阳：“还得是小年轻才有这黏糊劲儿，这么一小点功夫都恋恋不舍的。” 不知哪位婶子打趣地接了一句：“谁还不是从小年轻过来的？！到我这年龄黏糊，谁都嫌辣眼睛。” “我看不是这么个理。分明是村长想小媳妇了。”另一位婶子接过话头，话音才落就引起哄堂大笑，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村长也爽朗一笑，“一天天的不着调，我都多大年龄了？哪还想这些有的没的。我啊，只盼着你们这些小崽子们能开枝散叶，在这无战乱的隐世之地活到天伦之年，儿孙膝下。” “那肯定能！村长媳妇虽然没能有幸来到这里，但往后我们都会给你养老，我们的孩子就是你的后代。”劈柴的汉子憨憨地安慰村长。 “就是，都一个村子的，还分什么你我。”好些人附和。 村长不断点头，笑呵呵地回应：“都是好的，都是好的。这些柴禾大家都分了，也算是新人的入伙礼，等今夜之后，神树若是认可他们，我们就又添丁了。他们也是个顶个的好孩子，有力气，能干活，吃饭也不含糊。” “那感情好，新人入伙礼收了，我们是不是也好肉好菜的准备上？大家一起热热闹闹一次。”玄家婶子在村中算是老的，没有村长夫人，有些事就是她们这些老辈的提点着，想周全。 阳家婶子第一个附和，可见和玄家婶子是真感情好：“可以，可以，村长，我家出三只肥兔子。” “我家出两只鸡，一盆菜。” ……有了第一个，很快大家都纷纷凑上一份，有菜有肉，随随便便就是十几个菜。 村子见大家热情高涨，也愉快地拍板：“成，那等会儿劈完柴，各自回家把吃食打理干净，神树下集合，架锅起灶，跳祈福舞，热闹热闹！” “好耶！”几名年轻的妇人和青年都开心得蹦跶拍手。 喜欢神女令请大家收藏：()神女令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