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开局替许大茂洞房》 第1章 应聘轧钢厂 1959年。 7月。 红星轧钢厂内。 林卫东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紧张神色稍缓,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容。 “终于是应聘上了,并不容易啊!” 他低声呢喃,语气中带着几分如释重负,也夹杂着一丝疲惫。 这三年,他走得并不轻松。 林卫东本不是这个年代土生土长的人,三年前,一扬意外让他穿越到了这个红旗招展、激情燃烧却也物资匮乏的时代。 对于他而言,能够重活一世,已然是天大的幸运,所以他没有怨天尤人,而是积极地尝试融入这个陌生的环境,学习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 穿越过来一年之后,他那个名义上的爹,不知从何处听来了什么消息,竟带着他年幼的弟弟妹妹,头也不回地奔向了南方,只给他留下了一封语焉不详的信和区区二百块钱。 对此,林卫东心中并无太多波澜,毕竟相处时日尚短,感情也谈不上深厚。 这个年代的种种特殊,他从后世的记忆中略知一二,深知个人命运在时代洪流中的渺小。 原身好歹留下了初中文化的基础,林卫东便以此为跳板,报考了一个两年制的中专。 二百块钱对于两年的学习和生活而言,无疑是杯水车薪,尤其是在这个什么都凭票供应的年代。 为了糊口,也为了积攒些许活动的本钱,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做些不引人注目的“地下小生意”,倒腾些紧俏物资,换取些粮票布票。 其中的艰辛与风险,不足为外人道也。 磕磕绊绊,提心吊胆,总算是将中专念完了。 今日,是红星轧钢厂这个京城赫赫有名的大厂对外招聘的日子。 他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前来,没想到幸运女神竟然真的眷顾了他,不仅应聘成功,还被分配到了采购科这样的好地方。 更让他惊喜的是,凭借着中专文凭,他直接被定为七级办事员,起步工资便有三十七块五毛,这在普遍只有二三十元工资的年代,算得上是一份相当体面的收入了。 然而,喜悦之余,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红星轧钢厂位于东城,离他现在的家有些远,每日通勤极为不便。 他思忖片刻,还是决定厚着脸皮,向厂里打探一下住房分配的事情。 几经辗转,他找到了后勤部房管科,一个戴着眼镜,神情略显疲惫的办事员接待了他。 “同志,请问新入职的员工,住房方面有什么政策吗?” 那办事员头也不抬,手中的钢笔在表格上划拉着,声音平淡地问道: “你是烈士子女么?” 林卫东心中一沉,轻轻摇了摇头。 他那个便宜爹如今是死是活,成分如何,他都一无所知,更别提什么烈士了。 办事员似乎并不意外,继续问道: “那你是从外地调来的技术专家么?” 林卫东再次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一个刚毕业的中专生,哪里称得上什么专家。 “那就没办法了。” 办事员终于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审视了他一下,语气带着几分公式化的惋惜, “现在厂里的住房都紧张得很,你这两样都不占,很难办的。先登记上,等着排队吧,不过这队排到什么时候,可就说不准了。” 听到这话,林卫东的心凉了半截。 排队? 这个年代排队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等到猴年马月,都不一定能轮到自己。 他瞥了一眼办事员桌上那厚厚一沓的申请表,心中更是觉得没指望了。 林卫东脑中念头急转,在这个年代,有时候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为了能方便一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自己裤子内袋,摸索着掏出几张纸币。 那是他之前做小生意积攒下来的,准备用作不时之需的“大黑十”,一共五张,五十块钱。 他假意弯腰去系那双已经有些开胶的解放鞋鞋带,趁着这个动作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将那五张大黑十轻轻丢在了办事员的脚边,位置恰到好处,既不显眼,又能让对方轻易发现。 做完这一切,林卫东直起身,装作不经意地朝办事员脚下看了一眼,随即快步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 “同志,您看,这地上的是不是您掉的钱啊?” 那办事员闻言,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当他看到静静躺在自己脚边的那几张崭新的“大黑十”时,眼神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原本有些疲惫和不耐烦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那笑容热情得有些夸张。 他乐呵呵地弯腰,动作麻利地将地上的钱捡了起来,还特意在手上捻了捻,数了数张数,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哎呀,同志,真是太谢谢你了!你看我这记性,什么时候掉的都不知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钱收进自己的口袋,语气中充满了“感激”, “我这钱要是真掉了,这两个月家里可就得喝西北风了。” 办事员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热情地拉过一张椅子请林卫东坐下,又亲自给他倒了杯热水,这才重新拿起林卫东的档案看了看,慢条斯理地说道: “林卫东同志是吧,中专毕业,分配到采购科,年轻有为啊!” 他沉吟片刻,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哦,我想起来了!” 他一拍大腿,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南锣鼓巷95号院那边,好像还有几间空着的小耳房没有分配出去。不过呢,那几间房子有些破旧,面积也小,采光也不太好,之前分给一些老职工,他们都嫌弃,看不上。" "你看,你要是不嫌弃条件简陋的话,倒是可以先给你分配一间过去。只不过,房子后续的修缮工作,可能就需要你自己费心解决了。” 林卫东听着“南锣鼓巷95号院”这个地名,眉头微微一蹙,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南锣鼓巷95号大院……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突然,一个激灵从他尾椎骨窜了上来,直冲天灵盖!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心脏也跟着不争气地“咚咚”狂跳起来。 这……这不是后世那部火遍大江南北的电视剧《情满四合院》里的那个大院吗?! 那个充满了鸡毛蒜皮、家长里短,各路牛鬼蛇神齐聚一堂,上演着一幕幕人间悲喜剧的四合院?! 他竟然要住进那个院子了? 和那群“禽兽”们做邻居? 林卫东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既有一种闯入别人故事的荒诞感,又有一种即将亲历历史的奇妙感,五味杂陈,难以言喻。 第2章 分房 和他们也应该起不了什么冲突,选择住那里也只是为了通勤方便些。 “我没问题,我一个人暂时也用不上那么大的房子。” “哦,没问题是吧,” 办事员点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那我就给你开介绍信和其他材料了,你拿着这些资料到红星街道办登记就行,他们会派工作人员陪同的。” “哦,好的!” 不一会儿,几张盖着红章的纸张就递到了林卫东面前。 林卫东接过资料,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才开口问道: “同志,红星街道办该怎么去?” 办事员倒也耐心,详细地给林卫东指了路。 林卫东道了声谢,转身出了轧钢厂的大门,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朝着办事员指点的路径走去。 这个年代的京城,胡同巷陌纵横交错,若不是有人指点,还真容易迷路。 七拐八绕之后,一块挂着“红星街道办事处”牌子的院门终于出现在眼前。 林卫东定了定神,迈步走了进去。将轧钢厂开具的介绍信和相关材料递交给了一位看起来颇为干练的女同志。 那女同志接过材料,低头审核起来。 林卫东心中还有些忐忑,不知道轧钢厂房管科那个办事员在材料里写了些什么。 出乎他意料的是,审核过程异常迅速,几乎没遇到任何盘问,很快就通过了。 “林卫东同志是吧,” 女干事抬起头,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 “根据轧钢厂提供的材料,你在南锣鼓巷95号院可以分配到一间耳房。目前院里空置的耳房有三处,分别是前院靠东墙一间,中院西厢房旁边一间,还有后院西南角一间。你可以选择一下。” 林卫东闻言,心中暗自盘算起来。 “中院……那不是《情满四合院》里的主战扬么?秦淮茹、傻柱、易中海可都住中院,鸡毛蒜皮的事情最多,绝对不能选。” “后院,聋老太太住后院,刘海中也在后院,还有那个许大茂,也不是什么清净地方。” “至于前院,似乎就一个闫富贵。相对而言,应该算是最省心的了。” 想到这里,林卫东不再犹豫: “同志,我就选前院那套吧!” “好的。” 女干事点点头,在一张表格上迅速记录着,随后抬头道: “房租一个月两块钱,先交一个月的。” 林卫东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递了过去。 女干事收了钱,开了张收据,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 “这是前院东耳房的钥匙,你收好。” 她将钥匙交给林卫东,又说道: “按照规定,需要有我们街道的同志陪同你过去,办理一下房屋交接手续。” 随后,她便喊来了一位年轻的男同志,让他陪林卫东走一趟。 两人出了街道办,一路无话,很快便来到了南锣鼓巷95号院的门口。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院门,林卫东心中百感交集。 “就是这里了。” 街道办的年轻干事指了指院门。 林卫东点点头,跟着他走了进去。 一进前院,果然看到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戴着眼镜,正搬了个小马扎坐在自家门口,手里拿着份报纸,时不时地抬眼打量着院里进出的人。 这形象,跟记忆中的闫富贵倒是十分吻合。 那人显然也注意到了林卫东和街道办的干事,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街道办干事径直带着林卫东来到前院东侧,一排三间正房旁边,果然孤零零地立着一间小小的耳房。 “就是这间了。” 干事指着那耳房说道。 林卫东上前打量,这耳房确实不大,目测也就十来个平方,墙体有些斑驳,窗户纸也有些破损,门板也显得有些陈旧。 “还行,不算太破,能住就成,不过就是有点脏。” 林卫东心中暗道,对于这个结果,他已经有心理准备。 干事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一股尘封许久的霉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积满灰尘的破旧木板床,角落里堆着些许杂物。 “你检查一下,没问题就在这份交接单上签个字。” 干事递过来一张表格和一支笔。 林卫东象征性地在屋里转了一圈,点了点头。 接着,干事又带着林卫东在院子里转了转,指明了水井和公共厕所的位置。 这年头的四合院,可没有独立卫生间和自来水,吃水洗衣都得靠院子里的水井,上厕所也得去公共厕所。 验房无误后,林卫东在住房交接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干事收好单子,将钥匙正式交给了他,任务便算完成了。 “行了,林同志,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我先回去了。” 年轻干事客气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林卫东目送他离去,握着手中那串冰凉的钥匙,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就在他领完钥匙,正式成为这间耳房主人的那一刻,一个机械的电子音在他脑海中突兀地响起: 【叮!恭喜宿主成功入住南锣鼓巷95号大院,签到系统正式绑定!】 林卫东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涌起一阵狂喜,紧接着又有些无语。 “他妈的这是什么破系统啊,非得住到这个院子才正式绑定?合着我不来这里,这破系统就永远不会开启咯?” 【系统绑定条件已达成,开始为宿主发放绑定大礼包。】 【系统空间三十亩,空间内时间流速为外界三倍,可种植,可养殖。】 【宿主在系统空间内种植或养殖所得,以及外界获取的多余物资,均可进行回收,兑换成系统币。系统币可在系统商城购买各类商品。】 【绑定大礼包发放完毕!】 【初次签到成功!发放签到奖励:华子香烟五条,精品五花肉二十斤,温永盛68度十年陈酿白酒十斤,大黑拾(十元面额人民币)十张,优良种猪一对(一公一母),良种蛋鸡三对(三公三母),良种蛋鸭三对(三公三母)。】 【所有奖励已全部发放到系统空间,请宿主自行查收。】 【下次签到时间:三日后。】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让林卫东有些发懵,但更多的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意念一动,果然感知到了一个广阔无垠的空间。 心念再动,他人便已出现在系统空间之内。 只见眼前土地肥沃,一条清澈的小河蜿蜒流过,不远处还有几座小山丘。 空间的一角,整齐地码放着五条崭新的“华子”香烟,旁边是一块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十斤装的白酒坛子静静地立着,旁边是十张崭新的大黑拾。 更远处,一对黑油油的肥猪正在哼哧哼哧地拱着地,几对鸡鸭则在悠闲地踱步啄食。 “这……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林卫东看着这些物资,眼睛都快直了。 他定了定神,先将那些现金、香烟和白酒挪到一处,又看了看那些活物,心中已有了初步的打算。 这系统空间能种植养殖,时间流速还是三倍,简直就是个超级作弊器! 从系统空间出来,林卫东看着眼前这间脏乱差的耳房,心情却比之前好了许多。 有系统在手,这都不是事儿! 当务之急,是先把这屋子收拾出来。 第3章 初识闫富贵 然而,屋里空荡荡的,别说扫帚了,连根鸡毛都找不到。 他轻叹一声,正打算沉下心神,好好研究一下脑海中那个神秘的系统商城,看看能不能直接兑换些趁手的清洁工具。 “咳。” 一声略显刻意的轻咳,突兀地从门口传来。 林卫东循声望去。 只见先前那个坐在自家门前,戴着一副老式圆框眼镜,手里捧着报纸细细端详的男人,此刻正背着手,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男人脸上带着几分笑容,但那镜片后的眼神,却藏着一丝探究。 “哎,这位同志,看着面生得很呐,是刚搬来的?” 男人主动开口,语气熟络。 林卫东脸上立刻堆起和煦的笑容,应道: “是啊,今天刚分到这儿的。我是轧钢厂新来的,以后就是邻居了。您是?” “哦,我叫闫富贵,在红星小学当老师。” 闫富贵不自觉地挺了挺腰杆,镜片后的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得意。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街坊邻居都给面子,让我当了这院儿里的管事三大爷!” 林卫东心中了然,暗道一声:“果然是这位鼎鼎大名的闫老扣!” 面上,他却适时地流露出几分惊讶: “哎哟!原来是闫老师!失敬失敬!您可是文化人,教书育人的,了不起!” 话音未落,林卫东手脚麻利地从裤兜里掏出那包“大前门”烟盒,熟练地弹出一根,递了过去。 “闫老师,抽一根?” 闫富贵见这年轻人如此“上道”,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又真切了几分,伸手接过烟,夹在指间却不急着点: “哪里哪里,都是为人民服务嘛!小同志太客气了。” 他打量着林卫东,心里盘算着这新来的底细。 林卫东看出他心中的疑虑,却也不点破,只是热情地帮他把烟点上,自己也顺势续了一根。 深深吸了一口,吐出淡淡的烟雾,他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对了,闫老师,这‘管事三大爷’……是个什么级别的官儿啊?听着就透着一股威风劲儿!” 闫富贵闻言,美滋滋地吸了口烟,享受地眯了眯眼,吐出一串悠长的烟圈。 他这才慢悠悠地解释道: “嗨,算不上什么官儿。” “咱们这院儿啊,大大小小住了二十多户人家,快一百口子人了。” “人多嘴就杂,平日里鸡毛蒜皮的事儿也少不了,总得有几个人出面管管,协调协调不是?” “除了我这个三大爷,院儿里还有一位管事的一大爷,叫易中海,他是咱们院里资格最老的老住户了。” “另外啊,还有个二大爷刘海中。” “我们仨呢,就负责协调院里这些大大小小的日常事务。” “小林同志,你这刚搬来,对院里头的人和事儿肯定都不熟悉。” “以后要是有什么拿不准的,或者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老闫,能帮的我肯定尽力帮!” “那可真是太感谢您了,闫老师!” 林卫东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感激之色,语气诚恳。 “以后住在一个院儿里,少不得要麻烦您老人家的地方还多着呢!” 林卫东顺势而为,又巧妙地将话题引向院里的其他住户,打算从闫富贵这里探探口风,看看情况是否和他记忆中的那些人和事有所出入。 眼瞅着闫富贵指间那根“大前门”快要燃到尽头,林卫东眼疾手快,又从烟盒里摸出一根,麻利地递了过去。 “闫老师,您再来一根?” 闫富贵捏着这第二根“大前门”,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对林卫东这个新来的小年轻,是越看越顺眼了。 这小同志,不仅会来事儿,出手也还算大方,不像院里某些人,抠抠搜搜的,针尖大的便宜都想占。 “小林啊,不是三大爷我倚老卖老,多嘴多舌,” 闫富贵压低了声音,身子微微前倾,朝中院的方向不着痕迹地努了努嘴。 “中院那贾家,你以后可得留点神,能离他们家远点儿,就尽量远点儿。” “他们家当家的叫贾东旭,是一大爷易中海的徒弟,不过那人嘛……” “他那个媳妇儿,叫秦淮茹,还有他那个老娘,贾张氏,啧啧,那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尤其是那个贾张氏,整个大院里头,就数她最能搬弄是非,无理搅三分,搅得四邻不安宁。” “你要是不小心跟她们家沾上了,往后啊,有你头疼的时候!” 林卫东心中暗笑,这评价倒是入木三分,精准到位。 他面上却依旧是一副认真听取长辈教诲的模样,连连点头称是。 “多谢闫老师提点,我记下了。” “我这初来乍到,确实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以后还得多跟您请教院里的规矩和门道。” “好说,好说!” 闫富贵满意地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欣慰神态。 “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来问我。这院里啊,要论起谁最明白事理,还得数我老闫!” 他得意地吸了口烟,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 “咱们院里那位一大爷易中海呢,为人看着还算公道,就是有时候忒爱和稀泥,凡事都讲究个面子情。” “还有那位二大爷刘海中,那是个不折不扣的官迷,就喜欢别人捧着他,抬着他。你敬他一尺,他能还你一丈。当然了,你要是哪句话扫了他的面子,他也能记恨你老半天。” “至于后院那个许大茂……” 闫富贵嗤笑一声,语气中满是鄙夷。 “油嘴滑舌,跟他那个爹一个德行!你可得小心着点儿,别着了他的道儿,稀里糊涂被他给算计了去!” 林卫东心中默默地将这些信息与《情满四合院》里的角色一一对应起来,暗自点头。 看来这闫富贵提供的情报,虽然带着他个人的主观色彩,但还是有几分参考价值的。 他又笑着跟闫富贵客套了几句,眼看日头已经不早,便起身说道: “闫老师,今天真是太感谢您老的指点了,让我这心里一下子亮堂了不少。” “我这屋里还乱糟糟的,跟个猪窝似的,得赶紧拾掇拾掇,不然今天晚上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等改天我买了些日用品,安顿好了,再登门好好跟您聊聊,请教请教。” “成,那你先忙你的正事。” 闫富贵也识趣地站起身。 他小心翼翼地将指间那半截没抽完的“大前门”掐灭,仔细地端详了一下,然后珍而重之地塞进了自己那个已经有些干瘪的烟盒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背着手,迈着四方步,心满意足地踱回了自己家。 第4章 回收商城开启,规划空间区域 他定了定神,开始仔细研究脑海中那个神秘的系统。 之前只是匆匆一瞥,现在得好好琢磨琢磨。 他发现这个系统,除了送他的那个“系统空间”,似乎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功能。 “系统,商城在哪儿呢,我怎么找不到啊?” 林卫东在心中尝试着询问道。 没想到,那机械的电子音再次响起,回应了他的疑问: 【回收物品获得系统币之后,商城自动开启。】 “哦,原来是这样。” 林卫东恍然大悟。 他打量了一下系统初次签到赠送的那些“大礼包”。 “鸡鸭猪这些活物,前期肯定是不能回收的,得留着繁衍壮大,这可是长远买卖。至于这烟酒嘛……” 林卫东摸了摸下巴,眼神闪烁, “倒是可以试试看。” 华子虽然难得,不过眼下开启商城,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才是正经。 “系统,我这华子香烟能不能回收?” 他试探性地问道。 【可以。一条华子香烟,回收价格十个系统币。请问宿主是否确定回收?】 “十个系统币一条?” 林卫东咂咂嘴,这价格不算低了。 他记得后世一条普通华子也得几百块,在这个年代,也是稀缺货。 不过,为了开启商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确定!” 【叮!恭喜宿主成功回收华子香烟一条,获得系统币十枚。商城正式开启!】 随着提示音落下,林卫东的意识中,一个琳琅满目的虚拟货架豁然展开。 他迫不及待地浏览起来,这一看,不禁让他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小到针头线脑、柴米油盐,大到后世的汽车、电脑,甚至还有一些超越他认知范围的科幻造物,简直是无所不包,应有尽有! “我的乖乖,这系统商城也太逆天了吧!” 林卫东心中狂喜,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开始在商城里寻找自己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他冷静地思考了片刻。 这耳房,简单打扫一下能住人就行,眼下最关键的,还是得把那空间的三倍时间流速给充分利用起来,那才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 “不过,光是买种子农具,再加上铺盖脸盆这些零碎,十个系统币恐怕不太够用啊。” 林卫东暗自估算了一下,随即一咬牙,心中再次默念: “系统,再给我回收三条华子香烟!” 【叮!成功回收华子香烟三条,获得系统币三十枚。宿主当前系统币余额:四十枚。】 “四十枚系统币,这下应该绰绰有余了。” 林卫东长舒一口气,心定了下来,意识再次沉入那令人眼花缭乱的系统商城。 他首先挑选的是生活必需品。 一套厚实的棉被、棉褥子,外加一个荞麦皮的枕头,花了5个系统币。一个搪瓷脸盆、一条毛巾、一把猪鬃牙刷、一管中华牌牙膏、一块解放牌香皂,这些零碎加起来又花了2个系统币。 考虑到这个年代喝开水不方便,他又买了一个大号的暖水瓶,带软木塞的那种,花了1个系统币。 煤油灯和一盒火柴,晚上照明必备,花了0.5个系统币。 接下来是简单的厨具。 一口小号的生铁锅,两个带豁口的搪瓷碗,两双竹筷子,一个大汤勺,打包价3个系统币。 日用品置办完毕,一共花掉了11.5个系统币,还剩下28.5个。 然后是系统空间里的规划。 那三十亩肥沃的黑土地,简直就是个聚宝盆。 他买了把锋利的锄头、一把结实的铁锹、一个能装十升水的大号铁皮喷壶,一共花了3个系统币。 又花2.5个系统币买了一些简易的木桩和铁丝网,准备把猪、鸡、鸭的活动区域简单分隔一下,免得它们互相打扰,或者糟蹋了未来的菜地。 此刻,他还有23个系统币。 林卫东决定,剩下的钱,除了留一点零头备用,大部分都用来购买种子。 这个年代,什么都缺,尤其是吃的。 空间里三倍的时间流速,种出来的东西不仅能改善自己的生活,多余的还能回收换系统币,或者拿到外面换取其他物资,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他仔细挑选起来,优先考虑生长周期短、产量高、易于打理的蔬菜。 “大白菜种子,耐储存,产量高,来两包,1个系统币。” “青萝卜种子,秋冬的宝贝,也来两包,1个系统币。” “快熟菠菜种子,这个长得快,一个月就能收好几茬,来两包,1个系统币。” “四季韭菜种子,割了又长,源源不断,这个必须有,来两包,1个系统币。” “黄瓜种子、番茄种子,虽然眼下不是露天种植的季节,但空间里气候宜人,应该没问题,各来一包试试,2个系统币。” 他又选了些葱种、姜种、蒜瓣,这些都是做菜少不了的调味品,一共花了1个系统币。 最后,看到商城里有速生型的黑麦草种子,想着猪和鸡鸭也得吃点青饲料,便买了一大包,花了4个系统币。 这一通采购下来,又花去了12个系统币,还剩下11个系统币。 林卫东看着系统币余额,暗自咂舌,这钱还真是不经花。 但一想到空间里即将焕发的勃勃生机,他就觉得这笔投资绝对划算。 空间里,那对黑得发亮的种猪正惬意地用鼻子拱着松软的土地,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满足的哼哼。 三对蛋鸡和三对蛋鸭则在不远处悠闲地踱步,伸长脖子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出现的人类。 林卫东拿起刚买的锄头和铁锹,选了一块靠近潺潺小河的土地,开始了他的“开荒大业”。 他没什么种植经验,全凭着后世看过的那些田园视频和一点道听途说的常识。 他先将土地大致翻松了一遍,然后按照种子的包装说明,将大白菜、萝卜、菠菜、韭菜的种子撒了下去,用脚简单地踩实,再从旁边的小河里舀了水,用喷壶细细地浇了一遍。 黄瓜和番茄的种子,他特意选了块肥沃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种下。 “先粗放管理,等以后有了经验,再搞精耕细作。” 林卫东一边干活,一边自言自语。 速生牧草的种子则被他大把大把地撒在了离家畜区稍远的一片空地上,希望能尽快长起来,解决一部分饲料问题。 接着,他用买来的木桩和铁丝网,在猪、鸡、鸭的活动区域外围简单地拉起了几道栅栏。 虽然歪歪扭扭,看着有些不成样子,但好歹能起到一定的阻隔作用。 忙完这一切,空间里的时间感觉已经过去了小半天,但林卫东估计外界可能也就一两个小时。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着自己亲手开辟出来的一小片菜地和简陋的养殖区,虽然不成规模,但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和对未来的憧憬。 “这可真是我的世外桃源,我的粮仓肉铺啊!” 林卫东咧嘴一笑,心情无比舒畅。 第5章 初见傻柱 他这才想起自己那间还未打扫的耳房,屋里空荡荡的,连把扫帚都没有。 他无奈地摇摇头,又从系统商城里花0.5个系统币兑换了一把崭新的高粱杆大扫帚和一个铁皮簸箕。 林卫东撸起袖子,屏住呼吸,先用扫帚将地面和墙角的垃圾、灰尘清扫干净,然后用一块湿抹布将门窗和那张唯一的旧木板床擦拭了一遍。一番忙碌下来,屋子虽然依旧简陋,但总算有了几分人味。 他将新买的棉褥子铺在木板床上,又把厚实的棉被叠好放在床头,枕头也摆放整齐。 一个简单却能遮风避雨的安身之所,总算是初步收拾停当了。 时值七月,傍晚的空气依旧带着白日的余温,一丝风也没有,闷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四合院里却比白日里热闹了不少。 男人们大多赤着膊,或者穿着件汗渍斑斑的白背心,搬了小凳子、小马扎,三三两两地聚在前院、中院的过道上,摇着蒲扇,就着昏暗的路灯光闲聊。 话题无非是厂里的生产指标,哪个领导又发了话,或是哪家又传出了点鸡毛蒜皮的新鲜事。 孩子们则不知疲倦地在院子里追逐打闹,尖叫声、嬉笑声此起彼伏,给这沉闷的夏夜增添了几分鲜活的生气。 1959年,正值“大跃进”的尾声,也是后来被称为“三年困难时期”的开端。 物资日渐紧张,普通人家里,油盐酱醋都得省着用,更别提开火做饭了。轧钢厂的职工家属,大多随着职工到厂里食堂吃饭,虽然也要花钱买饭票,但总比自己想办法弄粮食蔬菜来得方便。 手头紧一些的,或者家里人口多的,往往是男人从食堂用大号的铝制饭盒打回饭菜,一家人分着吃。 这种情况,林卫东记得,得持续到六一年,甚至六二年才会慢慢好转。 林卫东将屋里收拾妥当,锁好门,刚一转身,就看到前院的几户人家门口,影影绰绰地坐着几个人,正朝着他这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诶,老李,你瞧见了没?东边那耳房,下午好像来了个生面孔。” 一个穿着跨栏背心,摇着蒲扇的瘦高男人压低声音,对他旁边的胖邻居说道。 “可不是嘛,我还纳闷呢,那破屋子多少年没人住了,今儿个怎么亮堂了?” “看着挺年轻的,不知道是干啥的。” “管他干啥的,别是成分不好的就行。” 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带着几分警惕。 林卫东听力不错,这些议论声断断续续飘进耳朵里,他只当没听见,脸上波澜不惊。 这种大杂院,人多嘴杂是常态,他要是挨个去解释,非得累死不可。 他现在只想出去走走,顺便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 “卫东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林卫东循声望去,只见闫富贵正坐在自家门口的小马扎上,手里端着个大搪瓷缸子,里面泡着几片茶叶,正乐呵呵地朝他招手。 他旁边还坐着个半大孩子,约莫十来岁的样子,应该是他儿子闫解放。 林卫东见状,只得走了过去,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 “闫老师,您还没歇着呢?” “嗨,天儿热,出来纳纳凉。” 闫富贵呷了口茶,指了指旁边空着的一个小板凳, “坐,卫东,刚搬来,还习惯不?屋里缺啥不?跟三大爷说,院里邻居互相帮衬着点儿是应该的。” 他这话听着热络,但林卫东知道,这位闫富贵也就是嘴上客气客气。 “谢谢闫老师关心,都挺好的,我这正打算出去买点零碎。”林卫东婉拒了坐下的邀请。 闫富贵眼睛一亮,放下茶缸,热情地站起身: “正好,正好!你刚来,对这院里的人肯定还不熟。走,我带你认识认识,以后也好有个照应。这院里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处好了,比啥都强!” 林卫东连忙摆手:“闫老师,不用麻烦了,我现在想出去逛逛,很快就回来。改天再跟您好好请教院里的事儿。” 闫富贵见他执意要走,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那行,那你先去忙。不过啊,卫东,我跟你说,……” 闫富贵话还没说完,就听院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粗声粗气的男声响起: “嘿!你谁啊你?大晚上的在我们院子门口晃悠,想干嘛?” 林卫东闻声转头,只见一个身高约莫一米八左右,膀大腰圆的年轻男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工字背心,手里提溜着三四个铝制饭盒,正瞪着一双牛眼,不善地打量着他。 这人面相看着比实际年龄要成熟几分,额头上带着几道浅浅的抬头纹,眼神里透着一股子鲁莽劲儿。 林卫东心中一动,暗道:“一个人住还带三四个饭盒的,想必就是傻柱那个蠢东西了。” 不等林卫东开口,闫富贵已经抢先一步,脸上堆着笑迎了上去: “哎哟,柱子回来啦?今儿个食堂又做啥好吃的了?闻着就香!” 傻柱哼了一声,没搭理闫富贵的套近乎,依旧盯着林卫东,语气不善: “问你话呢!新来的?哪个院儿的亲戚啊?我们院可不兴随便放人进来过夜啊!” 林卫东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这傻柱果然跟传说中的一样,浑不吝,说话冲得很。 不过他也不怵,淡淡地开口: “那你又是谁啊?” “嘿!你小子还挺横啊!” 傻柱把饭盒往地上一放,发出“哐当”一声响,往前跨了一步,一副要干仗的架势, “连你柱爷都不认识?我看你是皮痒了想找削是吧?” 他嗓门不小,这么一嚷嚷,前院纳凉的几户人家都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连中院那边似乎也有人影晃动。 闫富贵一看这架势,连忙打圆扬: “哎哎哎,柱子,柱子,有话好好说,别动手!这位是林卫东同志,今天刚搬到东耳房的,是咱们院的新邻居。” 他又转向林卫东,介绍道: “卫东啊,这位是何雨柱,大家都叫他傻柱,是我们轧钢厂食堂的大厨,手艺那是一绝!” 傻柱听到“傻柱”两个字,眉头一拧,不乐意了: “我说老闫,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傻柱傻柱的,叫我何师傅!” 闫富贵讪讪一笑: “是是是,何师傅,何师傅。” 心里却暗骂:就你这德行,还何师傅呢,叫你傻柱都抬举你了。 第6章 秦淮茹的功夫 此刻,正屋里,贾张氏和她那宝贝儿子贾东旭,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一听见傻柱的声音,贾张氏浑浊的老眼顿时一亮,急不可耐地推搡着儿媳妇秦淮茹。 “死丫头!快去!快去!” “傻柱回来了!饭盒!我的饭盒!” “再不吃,老婆子我可要饿死了!” 秦淮茹听着贾张氏的话,脸上却不见多少怨怼之色,仿佛早已对此习以为常。 她低眉顺眼地“哎”了一声,脚步竟带着几分轻快,从月亮门那边娉婷地绕了出来。 “柱子,你这又是嚷嚷什么呢?隔着老远,就听见你那洪钟般的大嗓门儿了。” 秦淮茹一露面,便先是嗔怪地白了傻柱一眼。 那眼神里,带着几分熟稔的埋怨,却又拿捏得恰到好处,丝毫不让人觉得厌烦,反而透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媚意。 她说话之间,人已经婀娜地走到了傻柱跟前。 素手一伸,便极其自然地从傻柱手里接过了那三四个沉甸甸的铝制饭盒。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凝滞与客套。 林卫东在旁边看得分明,心中不由得暗自咂舌:厉害! 这秦淮茹,单是这夺食的熟练度,没个千八百次的实战演练,怕是绝对练就不出这般炉火纯青的境界。 再瞧她那身段,虽说穿着打补丁的陈旧衣裳,却依旧难掩其年轻时曾有的窈窕风韵。 此刻,她那张俏脸上带着一丝愁苦和疲惫,更显得楚楚可怜,风情万种。 也难怪傻柱这愣头青,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吃得死死的。 林卫东不禁又多打量了秦淮茹几眼,心中暗忖:傻柱这个蠢货,恐怕从二十岁出头,就开始给秦淮茹这一家子当长期饭票了吧? 算算年头,如今贾东旭这正主儿还活蹦乱跳的呢。 可这贾家老少,包括贾东旭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在内,居然也能如此心安理得地享用着傻柱从厂里食堂辛辛苦苦带回来的饭菜。 真是奇葩一家亲。 难怪这院里头,除了那位官迷心窍的二大爷刘海中,就数这贾张氏养得最为白白胖胖。 厂里领导的伙食标准,能差得了吗? 关键是,傻柱这个憨货,付出了这么多,愣是没从秦淮茹身上占到一丁点儿实质性的便宜,纯纯的奉献型人格。 秦淮茹稳稳当当地接过了饭盒,这才施施然转头看向林卫东。 她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和一抹刻意营造的温柔笑容: “这位想必就是新搬来的邻居同志吧?我是秦淮茹,住在中院。” “我们家柱子这人啊,就这炮仗脾气,说话直来直去的,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往后大家都是一个院儿的邻居了,可得互相照应着点儿。” 林卫东也客气地点点头,声音平淡无波: “秦姐太客气了,以后少不得要麻烦大家的地方还多着呢。” 傻柱一见秦淮茹出来了,那点子火气和注意力,立马就从林卫东身上烟消云散。 他憨笑着挠了挠后脑勺,眼神都柔和了几分: “秦姐,我这不是瞅着他面生,照例盘问盘问嘛。走,走,回家吃饭去!” 说着,就跟在秦淮茹身后,往中院去了。 林卫东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这真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傻柱这“四合院战神”,在秦淮茹面前,那就是个没牙的老虎,被拿捏得死死的。原剧中,他最后被秦淮茹一家吸干了所有价值,连个善终都没有,真是可悲可叹。 闫富贵见傻柱走了,这才凑过来,打着哈哈: “卫东啊,别往心里去,傻柱那人就那样,缺心眼,没什么坏心思。” 林卫东也笑了笑,顺着他的话说: “没事儿,闫老师,我这人度量大,不跟他一般见识。天也不早了,我这刚搬来,屋里还没收拾利索,就不出去逛了,准备拾掇拾掇早点歇着了。” 他可不信闫富贵这“和事佬”的说辞,这老小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肚子小算盘。 不过自己初来乍到,根基未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至于傻柱的悲惨结局,那是他自己的选择,自己可没那闲工夫去普度众生。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也别怪他林卫东手黑心狠,到时候看看谁比谁更像禽兽。 打发了闫富贵,林卫东回到自己的耳房,插上门销。 没看到傻柱提饭盒他还不自知,摸了摸肚子,从早上到现在,好像就没正经吃过东西。 “系统,有没有什么能直接吃的?” 林卫东在心中问道。 【商城有售各类熟食、罐头、方便食品,请宿主自行选购。】 林卫东意识沉入商城,快速浏览了一遍。他现在手头还有11个系统币,得省着点花。 “来两个肉罐头,再来一斤白面馒头。” 他选中了红烧肉罐头和午餐肉罐头,各一个,花了1个系统币。又买了十个白面馒头,花了0.5个系统币。 东西凭空出现在房间的桌子上。 林卫东也不讲究,直接打开红烧肉罐头,油汪汪的肉香顿时弥漫开来。 他拿起一个馒头,就着罐头里的肉块和汤汁,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不一会儿,两个馒头一个罐头就下了肚。 他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 他意念一动,进入系统空间。 大白菜、青萝卜、快熟菠菜的嫩芽已经破土而出,绿油油的一片,煞是喜人。 “不错,不错,这速度可以啊!” 他又去看了看猪、鸡、鸭的饮水槽,用刚买的铁皮喷壶给它们添了些小河里的水。 然后,他拿起锄头,小心翼翼地给那些刚出土的菜苗松了松土,拔掉了一些零星的杂草。 忙活了一阵,从空间里出来,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了。 四合院里,各家各户大多熄了灯,只有少数几家窗户里还透出微弱的煤油灯光。 夏夜的蝉鸣和蛙声此起彼伏,偶尔夹杂着几声咳嗽和梦呓。 林卫东将剩下的一个午餐肉罐头和馒头收好,准备当明天的早饭。 他躺在新买的棉被褥上,枕着荞麦皮枕头, “明天就要去轧钢厂报到了,采购科……希望一切顺利吧。” 他想着,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7章 采购科报道,计划外五组 林卫东是被这股子喧嚣给吵醒的,猛地睁开眼,看了一眼窗外微亮的天色,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差点睡过头!”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也顾不上叠被子,胡乱套上昨天那身还算齐整的衣服。 三下五除二洗漱完毕,脸盆里的水都顾不得倒,抓起昨晚剩下的一个白面馒头,锁好门就急匆匆地往外走。 清晨的四合院,空气中弥漫着煤烟和各种食物混合的复杂气味。 院里的人们大多行色匆匆,各自忙着上班或者家里的营生,偶尔有人瞥他一眼,也没人主动搭话。 毕竟,除了昨天跟闫富贵有过一番“深入交流”,他在这个院里,依旧是个不折不扣的生面孔。 林卫东啃着馒头,步履匆匆,七拐八拐之下,总算在上班铃声响起前,赶到了那座充满了工业时代气息的宏伟工厂大门前。 他按照记忆,找到了行政办公楼,一路打听,总算摸到了“采购科”的牌子。 采购科里人来人往,电话铃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像是上了发条的钟表,忙得脚不沾地。 林卫东在门口张望了一下,看到一块小牌子上写着“采购三科”,便走了进去。 三科的办公室不大,摆着几张旧办公桌,一个穿着蓝色工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约莫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皱着眉头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嘴里还低声骂骂咧咧: “他娘的,老子刚开封的烟呢?哪个兔崽子手脚这么不干净,又顺走了?” 林卫东心中一动,这莫非就是三科科长? 他定了定神,走上前去,脸上露出谦和的笑容: “请问,是李科长吗?我是新来报到的林卫东。” 那中年男人闻言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上下打量了林卫东一番,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 “哦,你就是林卫东?人事科打过招呼了。行,来了就好。” 他说着,又低下头去翻抽屉,显然那包丢失的香烟让他颇为烦躁。 林卫东见状,眼珠一转,暗道一声“机会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一包崭新的“华子”,手脚麻利地弹出一根,恭敬地递了过去: “李科长,您抽烟。我刚来,以后还要请您多多关照。” 李科长正心烦意乱,冷不丁看到递过来的香烟,还是“华子”这种稀罕货,眼睛顿时一亮。 他接过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哎,小林是吧?你这烟……不错嘛!” 林卫东是什么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了,哪里听不出这弦外之音。 他立刻会意,顺手将手上的“华子”塞到了李科长手里,脸上依旧是那副憨厚诚恳的模样: “李科长,这烟是之前托朋友办事,人家硬塞给我的。我平时抽不惯这么好的,您尝尝鲜。以后在您手下干活,还指望着您多提点提点呢。” 李科长捏着那包“华子”,脸上的笑容彻底绽放开来,看林卫东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亲近。 他满意地拍了拍林卫东的肩膀,语气也变得热络起来: “小林啊,你这个同志,很不错,很不错!有觉悟,有前途!” 他熟练地将烟别在耳朵上,指了指旁边一张空着的办公桌, “呐,以后那张桌子就是你的了。先把东西放放,我跟你说说咱们采购三科的情况。” 林卫东依言将自己那个简单的帆布包放在桌上,然后搬了个凳子,凑到李科长旁边,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李科长这才慢悠悠地点上林卫东敬的那根“华子”,美滋滋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串烟圈,这才开口道: “咱们轧钢厂的采购科啊,分好几个科室。一科、二科,主要是负责国家计划内调拨的那些大宗物资,比如钢材、煤炭,肉联厂以及和下面公社蔬菜这些,流程都是定死的,按部就班就行。”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咱们三科,那就不一样了。咱们负责的是计划外的物资采购。什么叫计划外?就是国家计划里没有,但厂里生产又急需的东西。比如说,一些特殊的零配件、急缺的辅料,还有一些粮食、蔬菜、肉类、糖这些市面上不好搞到的稀缺货。” 李科长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卫东一眼: “所以啊,咱们三科的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跑,路子要野,脑子要活,手脚要勤快。这活儿,说辛苦也辛苦,但要说油水嘛……嘿嘿,那就看个人本事了。” 林卫东心中了然,这不就是后世的“灰色地带”采购嘛! 专门负责搞那些“疑难杂症”物资,权力不小,弹性也大,确实是个能捞到好处的肥差。 更重要的是,这种经常需要外出,甚至可能要下乡的任务,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他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光明正大地从系统空间里往外倒腾东西,神不知鬼不觉。 “不过,” “咱们三科虽然自主权大,但身上的担子也重。厂里生产要是哪个环节因为咱们采购的物资没跟上,那板子可是要结结实实打在咱们屁股上的。所以,小林啊,以后干活可得机灵点,多看,多学,多动脑筋。” 林卫东连忙点头,一脸郑重地表态: “李科长您放心,我一定努力学习,尽快熟悉业务,绝不给科里拖后腿!有什么不懂的,我一定多向您和科里的老同志请教。” 李科长满意地点点头,对林卫东这个“上道”的新兵蛋子越发顺眼了。 他掐灭了烟头,又指了指里间的一张办公桌: “咱们三科下面呢,还分了几个采购小组。你去计划五组报道吧,组长叫王解放。让他给你安排个老师傅带带你,先熟悉一下咱们厂里的采购流程和规章制度。” “好的,谢谢李科长!” 林卫东起身,再次道谢。 “去吧,好好干!” 李科长摆了摆手,又开始低头琢磨起那包“华子”来,寻思着是自己留着慢慢品,还是关键时刻拿去孝敬上级。 林卫东来到计划五组,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名叫王解放的组长。 王解放约莫三十出头,国字脸,浓眉大眼,神情严肃,透着一股子军人般的干练。 听了林卫东的来意,他只是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交代了几句工作纪律,然后指着旁边一个正在埋头写着什么的老同志说道: “老刘,这是新来的林卫东,你带带他,让他先熟悉一下咱们组的业务流程。” 第8章 老油条的指点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 “行,王组长,交给我吧。” 老刘名叫刘福贵,是采购科的老人了,对厂里内外的门道摸得门清。 “小林啊,咱们这采购,看着简单,其实里面的学问多着呢!" 林卫东脸上立刻堆起笑容,语气十分谦逊: “是啊,刘哥,这不就得全靠您这样的老前辈给指点指点迷津嘛!” “好说,好说!年轻人肯学就好。” 刘福贵显然对林卫东的态度很是受用。 林卫东顺势又问道: “对了,老刘,” “咱们组平时主要采购些什么东西啊?有没有什么特别难搞的?” 老刘嘿嘿笑道: “这年头什么都不好搞,那些缺的零件,辅材啥的还能找兄弟单位,那生活物资可就不好搞了。” “而且……” 林卫东见他说的吞吐,连忙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大前门”,抽出一根递给老刘。 这烟是他昨天没抽完的,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况的。 好烟自然要用来巴结领导,这下面干活的师傅,大前门已经很有面子了。 老刘接过烟,林卫东手脚麻利地给他点上。 老刘美美地吸了一口,吐出一股淡青色的烟雾,这才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继续说道: “你认为小食堂的东西是怎么来的?” 林卫东心中一动,故作不解地问道: “怎么来的?难道不是厂里统一采购的?” 老刘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指了指外面: “统一采购?那是大食堂的份例。小食堂,那是给领导们开小灶的地方,吃的能跟咱们一样吗?那些精米白面,新鲜鱼肉,还有时不时冒出来的野味,哪一样是计划里有的?” 他弹了弹烟灰,眼神里带着几分得意: “还不是我们这些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从犄角旮旯里弄来的。所以啊,小林,你以后要是真摸到了什么好东西,寻常一些的,比如普通的粮食蔬菜,可以大大方方地交给厂里,按流程入库。" “但要是让你碰上了稀罕的野味,比如野鸡、野兔、新鲜的鸡鸭鱼肉,或者市面上见不着的紧俏货,你就悄摸地跟李科长说。他自然会帮你写单子,把账目做得漂漂亮亮,既能让厂里满意,也不会亏待咱们这些跑腿办事的。” 林卫东听得连连点头,心中暗道,这不就是利用职务之便,搞点“计划外创收”嘛。 不过,这对他来说,反而是天大的好事。 他有系统空间这个外挂,什么稀罕物产不出来? 到时候,借着给厂里“解决困难”的名义,光明正大地把东西拿出来,既能换取钱,又能提升自己在厂里的地位,简直是一举两得。 “刘哥,我明白了。以后还要您老多指点。” 林卫东一脸诚恳,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指点谈不上,互相学习,互相学习。” 老刘摆摆手,脸上的笑容却很是受用, “咱们五组啊,主要负责的就是这些杂项。王组长那个人,你别看他平时板着个脸,其实人不坏,就是性子直,认死理。只要你把活干漂亮了,他也不会为难你。” “咱们这活儿,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跑。有时候为了点东西,得去乡下蹲点,一去七八天也属正常。" "所以啊,眼明手快嘴甜,这三点最重要。看到好东西,眼睛要尖;有机会下手,动作要快;遇到管事的人,嘴巴要甜,该拍的马屁得拍,该送的礼也别含糊。” 林卫东听着,他说的这些,虽然市侩,却都是实打实的经验之谈。 “刘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林卫东真心实意地恭维了一句。 “嗨,都是混口饭吃。” “对了,你刚来,先熟悉一下这些单子。这玩意儿看着简单,里面的门道可不少。" "就说这发票吧,抬头、品名、数量、单价、总金额,还有经手人、验收人签字,一个都不能少,一个字都不能错。不然啊,财务科那帮丫头小子,能让你来回跑断腿,唾沫星子淹死你。” 老刘从抽屉里翻出一沓厚厚的单据,有采购申请单、入库单、领料单,还有一些手写的收据和介绍信。 他挑出几张填写规范的递给林卫东: “你先照着这个格式学学,尤其是金额的大写,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佰仟万,一点都不能马虎。” 林卫东接过单据,认真地看了起来。 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后世公司的报销流程比这只繁不简。 他有财务基础,触类旁通之下,很快就掌握了要领。 他一边看,一边又问道: “刘哥,咱们有没有什么固定的渠道啊” 老刘呷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 “固定的渠道?那得看是什么东西。像一些厂里常用的辅料、劳保用品,咱们跟几个国营商店、合作社都有长期联系,价格和数量都相对稳定。" "难就难在那些计划外的,尤其是吃的。粮食、肉蛋、蔬菜、油盐酱糖,这些东西,哪个单位不缺?四九城就这么大,几个大的副食品供应点,早就被各大单位的采购员盯得死死的,咱们厂虽然是大厂,但想多弄点也难。” “所以啊,咱们才要往乡下跑,往那些小地方钻。有时候,一些偏远的山区,或者某个不起眼的小村镇,说不定就有咱们需要的东西,全凭运气和眼力。” 老刘感慨道, “前年,为了给厂里技术攻关小组改善伙食,我和老张跑遍了周边十几个县,好不容易才从一个山民手里换了十几斤斤野猪肉和几只野鸡,回来可把那帮技术员给美坏了。” 林卫东听着,心里更有底了。 他装作好奇地问: “那咱们采购回来的东西,除了入库,有没有可能……嗯,内部消化一点?” 老刘闻言,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放松下来,嘿嘿一笑: “小林啊,你小子脑子转得挺快啊。这事儿嘛,看情况。有些东西,比如容易腐烂的蔬菜水果,或者一些零碎的土特产,数量不多,又不好入账的,科长有时候会默许咱们自己分一些,当然,价格得按市价,或者比市价略低一点。毕竟,咱们也是辛辛苦苦跑回来的,不能白忙活不是?” 他压低声音: “不过这事儿,你可别到处嚷嚷。让厂里纪律检查的人听见了,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懂,我懂,刘哥,您放心,我嘴严着呢!” 林卫东拍着胸脯保证。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在老刘的“言传身教”和林卫东的“虚心求教”中悄然流逝。 林卫东不仅对采购科的业务流程有了大致了解,更对其中的“潜规则”和“油水”所在了然于胸。 第9章 抖勺是吧你,给我记着 老刘热情地招呼着林卫东: “小林,走,吃饭去!尝尝咱们厂大锅菜的水平。” 林卫东笑着应了,跟着老刘来到打饭的窗口。 排队的人不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是香还是呛的油烟味,夹杂着淡淡的饭菜香。 林卫东伸头一瞧,那掌勺的,不是傻柱又是谁! 只见傻柱穿着身油迹斑斑的白大褂,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挥舞着大铁勺,给前面的工人打菜。 轮到一些相熟的工友,他还会多给一勺半勺,或者从锅底捞些干货。 很快,队伍就轮到了林卫东。 傻柱一抬眼,也认出了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淡了下来,嘴角甚至还撇了撇,带着几分不屑。 轮到给林卫东打菜时,傻柱的脸扭向一边,看都不看他的饭盒,那握着大铁勺的手,却像是得了帕金森,抖得跟个筛糠似的。 老刘在旁边看得直皱眉头,但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傻柱这食堂大厨的身份,加上他那滚刀肉的脾气,一般人也不愿意轻易得罪。 林卫东心里一股火“噌”地就冒了上来,暗骂道: “好你个傻柱,你给老子玩这套是吧?行,你等着,看老子以后怎么炮制你!” 林卫东端着那份“缩水”严重的饭菜,跟着老刘找了个空位坐下。 他想起原剧中,傻柱仗着厨艺好,在厂领导那里也算挂上了号,尤其是李副厂长和杨厂长,都挺待见他。 自己现在初来乍到,就算去投诉,估计也就是批评教育几句,不痛不痒。 “不过,这食堂大厨的位置,也不是非你不可。” 林卫东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我记得机修厂好像有个叫南易的厨子,手艺不在傻柱之下,只是好像因为犯了点什么错误,现在被下放到车间糊纸盒还是扫厕所去了?嗯,这倒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等时机成熟,把南易弄过来,看你傻柱还怎么狂!” 想到这里,林卫东的心情反倒平复了不少。 老刘在一旁看着,劝道: “小林,别往心里去。傻柱那人就那德行,狗熊脾气,一根筋。回头我跟他说说。” “没事儿,刘哥,” 林卫东摆摆手,笑道, “为这点小事生气犯不上。我这人饭量小,够吃了。” 吃完饭,两人回到采购科。 刚进门,王解放便抬起头,看向林卫东: “小林啊,上午跟着老刘,业务熟悉得怎么样了?” 不等林卫东开口,老刘已经抢着说道: “嘿,王组长,您还别说,小林这脑子可真灵光!我把咱们科里那些单子、流程给他一讲,他问了几个关键问题,我看啊,一些基础的东西他都掌握得差不多了。这领悟能力,比我当年可强多了!我看啊,就差没自己出去跑一趟,实地练练手了。” “哦,是吗?” 王解放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目光转向林卫东,带着几分审视。 林卫东连忙谦虚道: “王组长,刘哥过奖了。我就是记性好点,很多东西还是一知半解,以后还得各位前辈多指点。” 王解放点了点头,沉吟片刻,说道: “小林啊,本来按照规矩,你作为新人,是应该在科里先学习几天,再跟着其他老采购员出去跑几趟,熟悉熟悉门路。但是,你也知道现在是什么年景,厂里各项物资都非常紧张,尤其是咱们计划外采购这一块,压力非常大。生产任务等不了人啊。所以,科里研究了一下,决定让你提前出去试试。” 林卫东心中一喜,这正是他想要的! 他立刻挺直了腰板,语气坚定地表态: “王组长您放心!我年轻,有的是力气,不怕苦不怕累!保证完成任务,绝不给咱们科丢脸!” 王解放见他态度积极,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很好!有这个劲头就好。小林,你记住,咱们采购科,尤其是咱们五组,干的就是‘救火队’的活儿。厂里缺什么,咱们就得想办法搞什么。你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多地为厂里弄到急需的物资。只要是稀缺的,能搞到的,不管是什么,统统拿下!明白吗?” “明白!组长,我记住了!只要是稀缺的,统统拿下!” 林卫东大声应道,心里却乐开了花。 王解放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向老刘: “老刘啊,你经验丰富,再辛苦一下,带小林去李科长那里,领一个自行车的使用条子,再帮他申请一批预支的采购资金。手续办利索点,让他尽快出发。” “好嘞,王组长,您就瞧好吧!” 老刘爽快地应下。 林卫东跟着老刘来到李科长的办公室。 李科长正端着个大搪瓷缸子喝茶,看见林卫东,脸上的笑容明显比上午多了几分亲切。 “哟,小林来了?老刘,什么事啊?” 李科长放下茶缸。 老刘上前一步,笑着解释道: “李科长,王组长让小林提前出去跑跑,熟悉熟悉业务。这不,让我带他来您这儿开个自行车的领用条,再申请点采购经费。” “哦,提前出去也好,年轻人嘛,多锻炼锻炼有好处。” 李科长点点头,目光在林卫东身上转了转,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领用单和一张借款单,刷刷刷地填好,盖上自己的私章。 “自行车去后勤仓库老张那里领,就说是我的条子。经费嘛,先给你批五十块,够不够?” 李科长问道。 林卫东连忙道: “够了够了!谢谢李科长!我一定努力,争取多为厂里解决问题!”他心里清楚,这五十块只是启动资金,真要遇到大宗的好东西,肯定还得再申请。 李科长摆摆手,意味深长地说道: “小林啊,你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同志,好好干,前途无量。咱们采购科,就需要你这样脑子活、手脚勤快的人。出去跑的时候,多留心,遇到什么不好处理的事情,或者有什么特殊的发现,及时向科里汇报,向我汇报,明白吗?” “明白了,李科长!我一定谨记您的教诲!” 林卫东心领神会,这位李科长也是个明白人,这是在暗示他,有什么“油水”或者“特殊渠道”,可以私下里通个气。 拿着李科长批的条子,林卫东和老刘一起去了后勤仓库。 仓库保管员老张看了条子,又见是老刘带来的,倒也痛快,指着墙角一排自行车说: “喏,那边自己挑一辆吧,都是二手的,好点的早就被人挑走了。” 林卫东放眼望去,那些自行车果然都是些老旧的“永久”、“飞鸽”,不是缺个铃铛,就是少个脚蹬,或者链条锈迹斑斑。 他挑了半天,才勉强选了一辆看起来还算完整的二八大杠,虽然车身有些掉漆,但好歹轮胎气还足,链条也上了油。 老张见他领完车,便拿出登记本,详细地记录了信息。 “这车子领取后就由你全权保管了,出完任务要将车还回来。” “要是损坏了,得说清楚原因。若是人为损坏,那可是需要照价赔偿的!” 老张板着脸叮嘱道。 林卫东点点头: “好的,张师傅,我知道了。” 他又跟着老刘去了财务科。 出纳是个戴眼镜的小姑娘,二十出头,一脸严肃。 她仔细验了条子和印章,确认无误后,又让林卫东签了好几个字。 这才从抽屉里数出一叠大小不一的钞票。 最大面额的是十元一张的“大团结”,还有不少五元、两元、一元的,甚至还有一些角票和分币,凑足了五十块。 林卫东小心翼翼地将钱贴身放好,心中不禁感慨,这年头的钱,可真是金贵。 办完这一切,老刘拍了拍林卫东的肩膀,说道: “小林,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我先回采购科了,明儿我也得出外勤了,有事就找王组长或者直接找李科长。” 第10章 全院大会,许大茂要结婚了? “那行!刘哥您先去忙!” 说完,两人便分开了。 林卫东推着二八大杠,出了轧钢厂的大门。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冒着滚滚浓烟,充满了时代烙印的宏伟工厂。 “跑业务?这辈子都不可能跑的啦!” 他心里嘀咕着,跨上自行车,脚下用力一蹬,随即像离弦之箭一般,飞快地朝着四合院的方向骑去。 回到家,他将自行车推进自己的耳房,锁好门。 做完这一切,他迫不及待地心念一动,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进入了系统空间。 按照外界一天,空间三天的流速计算,这里已经过去了三天。 他快步走到那片简易的禽类养殖区,果然,鸡窝和鸭棚的干草上,错落有致地躺着十几个椭圆形的宝贝。 有几个是白色的鸡蛋,另外几个则是青皮的鸭蛋,个头都还不小。 “嘿,不错!” 林卫东喜上眉梢,将这十几枚蛋归置好。 “采购的东西,这不来了么?嘿嘿!” 至于那片菜地,他只是扫了一眼。 新下的种子已经冒出了嫩绿的芽尖,但离收获还早得很。 即便有三倍流速加成,也得等上半个月以上的。 看了一眼系统界面,系统币余额还剩9.5个。 他思忖片刻,留下2个以备不时之需,剩下7.5个系统币,他毫不犹豫地在商城里兑换了一批红薯、土豆和小麦的种子。 这几样都是高产且耐储存的主粮,在空间里种下,就等于有了个永远吃不空的粮仓,这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整个下午,林卫东都像个不知疲倦的老农,在空间里开垦新的土地,将种子悉心种下。 “咚咚咚——” 一阵清晰的敲门声将他从空间中唤醒。 林卫东意识回归,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他走到门口,拉开门销,只见门外站着是闫富贵。 “闫老师,有事?” 林卫东问道。 闫富贵笑呵呵地扶了扶眼镜,说道: “卫东啊,没打扰你吧?是这么个事儿,等会儿八点,院里开全院大会,我这挨家挨户地通知一声,你可别忘了到扬啊。” “开全院大会?” 林卫东心里一动。 他瞬间就想到了后世那些四合院小说里的经典桥段,十次开会有九次是给贾家捐款捐物,不是棒梗偷了东西要赔钱,就是贾张氏闹着活不下去要接济。 他不动声色,试探着问道: “额,闫老师,我这刚来,不懂规矩。冒昧问一句,这大晚上的开会,是为了什么事啊?” 闫富贵把手背在身后,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 “没什么别的事,是好事!你去了就知道了。” 说完,他便转身朝前院走去, “行了,我得赶紧去通知其他人,你记得准时到中院啊。” 看着闫富贵离去的背影,林卫东撇了撇嘴,心里暗骂: “好事?我信你个鬼!这老小子,说话说一半,真是个孙子。” 不过,既然说是好事,那应该就不是捐款了。 他倒是真有几分好奇,这四合院里能有什么天大的好事。 晚上八点,院子里各家各户的灯光陆续亮起,人们三三两两地朝着中院聚集。 林卫东也锁好门,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准备亲眼见识一下这五十年代的全院大会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中院里已经颇为热闹,人们以家庭为单位,各自占据着一片地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正中央摆着一张八仙桌,桌子后面放着三条长凳。 院里的三个管事大爷——易中海、刘海中、闫富贵,还有聋老太太等几个年纪大的老人,已经安然落座。 林卫东不喜欢凑热闹,便找了个不碍事的角落站着,冷眼旁观。 他目光在三个人脸上一一扫过。 至于闫富贵,他早就认识了。 他旁边那个挺着个将军肚,脸色红润,官架子十足,不时清着嗓子试图引起别人注意的胖子,肯定就是刘海中。 那个坐在中间,面容方正,神情严肃,自带一股领导气扬的,无疑就是易中海了。 他扫视了一圈,心里有些奇怪: “咦?按理说,许大茂那张大长马脸,在人群里应该很显眼才对,怎么没瞅见他?” 正思忖间,坐在中央的易中海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便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沉稳而洪亮的声音开口道: “街坊们,今天这么晚了,把大伙儿都召集到一块儿来,是为了一件大喜事!” “喜事?” 林卫东心里一动。 周围的邻居们一听是喜事,顿时来了精神,纷纷交头接耳,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一大爷,啥喜事啊?” “就是啊,快说说,别卖关子了!” 院子里顿时又变得吵吵闹闹。 易中海再次伸出手往下压了压,他甚至没有提高嗓门,但那股气势,却让嘈杂的扬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林卫东站在远处,看得暗自咂舌: “乖乖,这道德天尊的威望,在这院里头,果然是恐怖如斯!” 易中海很满意这种效果,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朗声宣布道: “咱们院儿后院的许大茂同志,明天要结婚了!” “许大茂要结婚了?” “真的假的?这小子能耐啊!” “是哪家的姑娘啊?” 议论声此起彼伏,但大多带着惊讶和一丝羡慕。 在这个年代,能顺利娶上媳妇,绝对算得上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大事。 然而,在一片嘈杂的议论声中,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他许大茂?就他那死了爹的德行,也能娶上媳妇儿?哪家姑娘眼睛瞎了能看上他这么个玩意儿?”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傻柱正双手抱胸,斜楞着眼,一脸不屑地站在自家门口。 他跟许大茂从小斗到大,是院里人尽皆知的死对头,一听许大茂有喜事,他比自己倒霉了还难受。 易中海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沉声道: “柱子!怎么说话呢!院里开会,不许在这儿胡咧咧!” 第11章 让傻柱给许大茂做席?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言语,但那双牛眼,依旧死死地瞪着后院的方向,仿佛能把许家的墙壁瞪出两个窟窿来。 易中海见扬面控制住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清了清嗓子,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 “大茂的岳家,是娄董事长的府上。” “娄董事长!” “我的天,就是咱们厂以前那个东家?” “许大茂这小子,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吧!” 这话一出,人群里炸开的锅比刚才更响了。 如果说“许大茂结婚”只是个大新闻,那“许大茂娶了娄半城的女儿”,简直就是平地一声惊雷。 娄半城是什么人? 在四九城里,那可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解放前,这座养活了上万工人的轧钢厂,就是人家娄家的产业。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现在是新社会了,可谁都知道,娄家那底蕴,随便从指甲缝里漏点东西出来,都够寻常人家吃一辈子了。 一时间,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到了许大茂的父母身上。 那眼神里,羡慕、嫉妒、惊讶、讨好,五味杂陈。 许大茂的爹许伍德,是个眼窝深陷,看着就精于算计的半大老头。 他婆娘也是个干瘦的妇人,此刻两人被众人围在中心,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舒坦极了,仿佛这辈子都没这么风光过。 许伍德挺直了腰杆,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对周围的恭维声一一回应着: “哪里哪里,都是孩子们自己有缘分。” “以后都是邻里,大家还是要跟以前一样。” 话是这么说,可他那微微扬起的下巴,和眼角眉梢藏不住的得意,早就把他心里的想法给出卖得一干二净。 角落里,贾张氏的脸色黑得像锅底。 她“呸”的一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用只有自己和秦淮茹能听见的声音骂骂咧咧: “什么玩意儿!一个臭放电影的,凭什么娶资本家的小姐?真是瞎了眼了!我们家东旭,根正苗红的工人阶级,哪点比不上那个长脸的驴?” 秦淮茹站在一旁,没敢接话。 她对“娄董事长”这个名号没什么概念,只是从周围人的反应和丈夫刚才的解释里,拼凑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有钱,非常有钱。 她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浆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再偷偷瞥一眼许大茂爹妈那虽然老旧但料子还算不错的衣着,心里头说不出的酸涩。 自己嫁给贾东旭,虽说也是个工人,可日子过得紧巴巴,连吃顿饱饭都得算计。 再看人家,一步登天,直接跟“董事长”结了亲。 她忍不住又轻轻拽了拽贾东旭的袖子,小声问: “东旭,那你见过娄董事长的女儿吗?长得……好看吗?” 贾东旭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压低声音道: “人家是千金大小姐,我上哪儿见去?你问这个干嘛?!” 他嘴上说得硬气,可眼神却不自觉地往许家那边瞟,显然心里也不平静。 秦淮茹被他一呛,没敢再问,只是心里头默默地想: “那一定很漂亮吧……” 院子中央,易中海又开口了,他的声音再次压过了所有的议论。 “街坊们,静一静!” “许家办喜事,也是咱们整个四合院的喜事。大家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谁家还没个红白事?" "咱们院儿的风气,一向是互帮互助,团结友爱。所以,我提议,在人手方面,希望各家都能主动点,出人出力,帮着大茂家把这扬婚事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大家说,好不好啊?” 这话他说得冠冕堂皇,既彰显了他作为一大爷的领导地位,又把“帮忙”这件事上升到了道德和集体荣誉的高度。 院里的人谁敢说个“不”字?谁家将来没有求人帮忙的时候? “一大爷说得对!应该的!” “没错,都是邻居,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许家有事儿,就是咱们大家的事儿!” 众人纷纷附和,气氛一时间显得无比和谐。 刘海中见状,觉得这是他展示自己“领导才能”的好机会。 他清了清嗓子,挺着肚子往前凑了一步说道: “一大爷说得好啊!我补充两句。为了把这个工作落到实处,我看,咱们可以成立一个临时的‘婚事筹备小组’,我呢,可以牵个头,负责总协调。三大爷文化人,可以负责记账、写对联。至于其他具体分工,比如采买、布置、招待,咱们都可以明确到人,责任到户,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嘛!” 易中海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说道: “二大爷考虑得很周到。不过,办喜事嘛,图的是个喜庆和人情味,不用搞得跟厂里开生产动员会一样。大家心里有数就行,到时候许家需要什么,招呼一声,能搭把手的就搭把手。咱们院儿的人,觉悟都高着呢!” 一句话,就把刘海中的“官瘾”给堵了回去。 刘海中碰了个软钉子,脸上有些挂不住,张了张嘴,最后也只能悻悻地“嗯”了一声,退了回去。 闫富贵则在一旁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他一听刘海中提议让他记账写对联,眼睛就是一亮。 这可是技术活,按老理儿,事后主家怎么也得封个红包。 他连忙笑呵呵地对许伍德说: “许大哥,恭喜恭喜啊!写对联这事儿,您就包在我身上,保证给您写得又漂亮又喜庆!” 许伍德正春风得意,自然是满口答应。 易中海清了清嗓子,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 “大茂的岳家,是娄董事长的心尖子,这婚事肯定是要热热闹闹的。不过为了方便大家伙儿白天上班,所以许家决定,把婚宴定在晚上,到时候大家伙儿都能过来喝杯喜酒,热闹热闹!” 这安排合情合理,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易中海顿了顿,目光穿过人群,最终落在了那个还在生闷气的身影上。 “柱子,” “院里要办这么大的宴席,掌勺的大厨,还得是你来!” 这话一出,全院的目光“刷”的一下,全都聚焦在了傻柱身上。 让傻柱给许大茂做婚宴? 这不是往烧红的铁块上浇凉水,非得炸了不可! 第12章 能屈能伸的许伍德 “我?给他许大茂炒菜?" "一大爷,你别是喝多了说胡话吧!我呸!他许大茂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吃我做的菜?” “让他吃马粪去吧!” 这话骂得是真难听,许大茂的爹许伍德脸上顿时就挂不住了,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林卫东在角落里看得津津有味,心想这傻柱真是个炮仗,一点就着。 就在易中海眉头紧锁,准备再次发威弹压的时候,许伍德却出人意料地先开了口。 他非但没有发怒,反而挤出一个笑容,对着傻柱拱了拱手,姿态放得极低。 “何师傅!” “你别听一大爷的,他这是拿话挤兑你呢!我们家哪儿敢劳动你的大驾啊?这……这不配,真不配!” 他这番话一说,反倒把傻柱给说愣了。 许伍德见有门儿,连忙趁热打铁,叹了口气,满脸“真诚”地继续说道: “实不相瞒,我们家大茂本来是想去‘全聚德’或者‘丰泽园’请大厨的。" "可人家娄家是什么门第?” "请外头的厨子,总觉得差了点意思。后来还是大茂一拍大腿,说‘爹,请什么大饭店的师傅?咱们南城这片儿,手艺最高的,不就在咱们院里吗?那就是何师傅!’ “他还说,要是这婚宴不是何师傅你亲自掌勺,那这面子里子,可就都丢了一半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为难”: “何师傅,你是见过大扬面的人。你说说,这娄家的宴席,除了你,这四九城里,还有谁能镇得住扬子?我们这也是没办法,是打心底里敬佩你的手艺,才厚着脸皮想求你。你要是真不乐意,我们……我们也没办法,只能让娄家亲家看笑话了。” 这一番话,如同一连串精准的彩虹屁,结结实实地拍在了傻柱的G点上。 傻柱那点驴脾气,哪里经得住这般吹捧? 他脸上的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力压制却又藏不住的得意。 他喉结上下滚动,想说几句硬话,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院里的人都看傻了,谁也没想到,这看着精瘦的许伍德,居然还有这等口才。 秦淮茹站在人群里,看着傻柱那副飘飘然的样子,心里头五味杂陈。 她最了解傻柱,知道他吃软不吃硬,几句好话就能让他找不着北。 可眼下,这好话是许家说的,是为了许家的风光,她心里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失落和烦躁。 贾张氏在一旁撇了撇嘴,低声对秦淮茹嘀咕: “没出息的玩意儿,让人夸两句,祖宗姓什么都忘了!” 傻柱清了清嗓子,斜眼看着许伍德,哼了一声: “哼!算他许大茂还有点眼力见儿!不过……”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这才一挺胸膛,摆出大师傅的派头: “我先把话说明白了!做,可以!但不是看你许家的面子,也不是看他许大茂的面子!我是看在娄董事长的面子上!这菜,要做就得做成最好的!到时候采买的单子我来开,要什么材料,你们就得给什么材料!要是缺斤短两,或者拿些烂鱼臭虾来糊弄我,别怪我当扬撂挑子,谁的面子我也不给!” “哎!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全凭何师傅你吩咐!” 许伍德一听他松口,顿时大喜过望。 易中海见状,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一锤定音: “好!那就这么定了!柱子有这个担当,很好!这才是咱们院里年轻人该有的样子嘛!” 林卫东站在角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这四合院里,果然是人均八百个心眼子。易中海老谋深算,拿捏人心;许伍德能屈能伸,是个笑面虎;傻柱嘛……就是个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蠢东西。” 易中海见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大家伙儿都早点歇着,明天还得上班,帮衬许家的事儿,量力而为,别耽误了正事。” 说完,他带头往自己家走去。 人群渐渐散去,各回各家。 许伍德满面春风,对着街坊们的背影又高声补了一句: “大家伙儿明天一定赏光啊!中午简单吃点,晚上喜宴正式开始!” 傻柱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回了自己屋。 何雨水正在灯下看书,见他进来,好奇地问: “哥,院里嚷嚷啥呢?吵死了。还有,你这低着头写写画画的,弄啥咧?” 傻柱“哼”了一声,头也不抬,继续在纸上写着: “许家明天办喜事,请我掌勺,我给他们开单子呢。许大茂那孙子,明天要结婚了。” 他手里的铅笔头划得“沙沙”作响,列出了一长串的食材和调料,鸡鸭鱼肉,葱姜蒜醋,一样不落。 何雨水听了,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便继续低头看她的书,似乎对许大茂结婚这事儿没什么特别的感想。 她一向不怎么掺和院里的这些是是非非。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傻柱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虫鸣。 林卫东回到自己的耳房,也没心思做饭,就着昨天吃剩下的馒头和罐头,胡乱填饱了肚子。 他锁好门,心念一动,进入了系统空间。 在清澈的河边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现实世界,躺到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 中后院被彻底清空,成了临时的“婚宴筹备中心”。几张从各家借来的桌子拼在一起,上面堆满了各种采买回来的食材。 红色的“囍”字被贴在了各家各户的门窗上,连院子里的老槐树上都挂上了几条红布带,随风飘扬,透着一股子喜庆劲儿。 闫富贵是中午抽空回来的,坐在许家门口,铺开红纸,戴上老花镜,专心致志地写着对联。 他那一笔字虽然算不上大家风范,但在院里这群粗人里,也算是独一份的“文化”了。 他一边写,一边念念有词,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地瞟向屋里忙活的许伍德,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这写对联是技术活,待会儿主家封红包,少了五毛我可不答应。 傻柱在厂里食堂忙活完了早高峰,跟食堂主任告了半天假,说是家里有重要的事。 他依旧提溜着那个熟悉的铝制饭盒,晃晃悠悠地往四合院走。 这饭盒里的菜,自然是给贾家留的。 第13章 许大茂,娄晓娥 看见傻柱,棒梗眼睛一亮,丢下泥巴就冲了过来,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嚷嚷着: “傻柱!饭盒!我的!” 正是贾家的宝贝疙瘩,棒梗。 这小子跟着贾张氏,学了一身的坏毛病,没大没小,见着谁都敢上手。 他一把就抱住傻柱的大腿,伸手就去抢那个饭盒。 “嘿,你这小兔崽子!” 傻柱被他撞得一个趔趄,却也不生气。 他哈哈一笑,把饭盒往头顶一举,逗着棒梗玩。 棒梗够不着,急得原地蹦高,一边扯着傻柱的裤子,一边用他那穿着破布鞋的小脚使劲踢傻柱的小腿。 “叫柱子叔!不叫叔不给你!” 傻柱乐呵呵地说。 “就不叫!傻柱!傻柱!” 棒梗扯着嗓子喊,手上脚下更来劲了。 秦淮茹站在自家门口,手里拿着针线活,看着这一幕,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也不阻止。 贾张氏则靠在门框上,眯着眼睛晒太阳,对孙子的行为视若无睹,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就在这时,四合院的大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哎,慢点慢点,新娘子当心脚下!” “都让让,让让啊!” 只见许大茂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山装,头发抹得油光锃亮,满面红光地领着一个姑娘走在最前面。 那姑娘约莫二十岁上下,身段窈窕,皮肤白皙,瓜子脸,柳叶眉,一双明亮的眼睛顾盼生辉,她穿着一件时髦的红色碎花布拉吉,虽然料子算不上顶好,但款式新颖,衬得她皮肤雪白。 在他们身后,跟着许大茂,还有几个拎着大包小包的男女,看样子是许家的亲戚和娄家送亲的人。 那大包小包里,隐约可见布料、暖壶、脸盆之类的东西,显然是娄家给的嫁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院子,引得不少邻居都探出头来看热闹。 走到中院,娄晓娥的目光被正在和棒梗“搏斗”的傻柱吸引了,她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许大茂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是傻柱,脸上立刻露出嫌恶的表情,凑到娄晓娥耳边,压低声音,用一种带着优越感的语气说道: “娥子,你瞧见没,那人就是咱们院里有名的傻柱,厂里食堂一个厨子。脑子有点不正常,疯疯癫癫的,以后你离他远点,别搭理他,听见没?” 娄晓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眼神里还是带着一丝好奇。 她从小生活在优渥的环境,接触的都是些文质彬彬的人,像傻柱这样粗犷而富有生活气息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许大茂见娄晓娥点头,这才满意。 他转过头,一眼就瞅见了傻柱,立刻摆出新郎官的架子,颐指气使地嚷嚷道: “哎!傻柱!你那儿磨蹭什么呢?菜都给你买回来了,赶紧去后院看看,还差什么?我可告诉你,今儿是我许大茂大喜的日子,你要是敢给我把事儿办砸了,我饶不了你!” 傻柱本来还跟棒梗逗乐,听见许大茂这欠揍的动静,心里的火“噌”就上来了。 他一把推开还在他腿上挂着的棒梗,把饭盒往棒梗怀里一塞,转过身,瞪着许大茂,破口大骂: “许大茂你个孙子,你跟谁俩横呢?叫唤什么玩意儿!要不是看在今天你结婚,你小子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看老子不抽烂你的驴脸!” 棒梗被推了个趔趄,怀里抱着饭盒,也不哭了,反而咧嘴一笑,抱着饭盒就往自家跑,显然是占了便宜。 许大茂被傻柱骂了个狗血淋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想到今天是自己大喜的日子,不好发作,只能强压着火气,指着傻柱“你你你”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 “你……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怕你不成?” 许伍德那叫一个会看眼色,赶紧从屋里钻出来,脸上堆满了笑,一把拉住傻柱的胳膊就往后院拽: “哎哟,何师傅,消消气,消消气!大茂那孩子,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菜都买回来了,就等你这位大厨掌勺呢!走走走,先去后院看看,还缺点啥,我立马去补!” 傻柱被许伍德连拉带拽,加上刚才许伍德那番话确实也说得他心里舒坦,火气也就压下去了几分。 他“哼”了一声,甩开许伍德的手,但还是跟着他往后院走去,嘴里嘟囔着: “也就是看你老许今天办事儿,不然我非得……” 许大茂见他爹把傻柱这颗炸雷给暂时弄走了,脸上那点尴尬迅速被新郎官的得意所取代。 他清了清嗓子,转向娄晓娥和那几个明显带着疏离感的娄家亲戚,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帅气的笑容: “娥子,还有各位亲戚,让你们见笑了,院里人就是这样,没什么坏心,就是嗓门大。走,咱们进屋,进屋说话。” 娄晓娥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从傻柱和棒梗消失的方向收回来,跟着许大茂往后院许家那正房走去。 进了许家的屋子,一股混合着老家具和些微煤烟的味道扑面而来。 屋子不大,收拾得倒还算干净,墙上贴着大红的“囍”字,炕上铺着崭新的带鸳鸯图案的被褥。 "这就是我以后要住的地方了么?" 娄晓娥环视着这间屋子,心里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这里的一切,都和她从小长大的娄家大宅有着天壤之别。 没有宽敞明亮的客厅,没有精致的雕花家具,更没有伺候的下人。 娄家的几个亲戚,大概是许大茂的远房表叔表婶之类的,帮着把娄晓娥带来的几个大包裹放到炕上。 那包裹里,有崭新的四季衣裳,有颜色鲜艳的绸缎被面,还有暖壶、脸盆、镜子、梳子等全套的洗漱用具,这些在普通人家看来已经是相当丰厚的嫁妆了,但在娄家亲戚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炫耀,反而带着一种例行公事般的淡漠。 东西一放下,那几位娄家的送亲人便不约而同地开始找借口告辞。 “哎呀,大茂啊,娥子就交给你了,我们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是啊是啊,厂子里还等着回复呢,不能多待。” 他们客气而疏离,任凭许伍德和他婆娘怎么挽留“吃了饭再走”、“喝杯水也行啊”,都只是摆手笑着拒绝。 那眼神里流露出的,是对这个杂乱院子和许家条件的一丝轻视。 许伍德和他老婆子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还是把人客客气气地送出了院门。 等那些人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口,许大茂的娘才松了口气,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什么亲家,架子可真大,连口水都不喝!” 许伍德瞪了她一眼: “少说两句!人家什么门第?肯把姑娘嫁过来,那是咱们家祖坟冒青烟了!赶紧进去帮忙,别让新媳妇觉得咱们家没规矩。” 第14章 婚宴开始 秦淮茹站在自家门口,一边纳着鞋底,一边不时地朝许家那边瞟。 当看到娄晓娥那身时髦的红布拉吉和白皙的皮肤时,她手上的针微微一顿,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洗得发白的旧衣裳,又摸了摸因为常年操劳而有些粗糙的手,一股难言的酸楚涌上心头。 同样是女人,怎么命就这么不一样呢? 贾张氏则靠在门框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用挑剔的眼神打量着进进出出的许家人和那份量不轻的嫁妆,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后院,临时搭建的灶台旁,傻柱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他脱了外衣,只穿着件白色的确良褂子,袖子挽到胳膊肘,额头上微微见了汗。 傻柱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按着案板上的大草鱼,“咣咣咣”几下,鱼鳞便飞快地被刮了下来,开膛破肚,清洗干净,动作麻利得像是在表演。 旁边几个被许伍德临时请来帮忙的街坊大婶,看得是啧啧称奇。 “傻柱这手艺,真是绝了!” “可不是嘛,瞧这刀工,跟切豆腐似的。” 傻柱听着这些奉承话,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微微扬起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得意。 他瞥了一眼旁边眼巴巴看着,不时想插手帮忙却又被他嫌弃碍事的许伍德,说道: “老许,这鱼得先腌上。料酒,盐,胡椒粉,还有姜片葱段,赶紧的!” “哎!好嘞!” 许伍德屁颠屁颠地跑去找调料。 傻柱又指挥着那几个大婶: “你们几个,把那鸡鸭收拾干净了,内脏掏干净,血水冲净。还有那青菜,都给我择干净了,一片黄叶子都不能有!” 那几个大婶平时在家里也是一把好手,此刻在傻柱面前,却像是小学生见了老师,大气都不敢喘,连忙应声干活。 整个后院,俨然成了傻柱的一言堂。 林卫东吃过午饭,他站在中院通往后院的月亮门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后院里这热火朝天的景象。 “这傻柱,干活的时候倒还真有两下子。” 他注意到,娄晓娥从屋里出来过一次,似乎是想透透气。 她站在屋檐下,看着院子里忙碌的人群,看着那个在灶台前挥汗如雨、颐指气使的傻柱,眼神里带着几分新奇和探究。 当许大茂从屋里出来,亲昵地想去拉她的手时,她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脸上的表情也淡了几分。 “有意思。” 他正看得出神,冷不防闫富贵凑了过来,手里拿着刚写好的一副对联,笑眯眯地问: “卫东啊,没出去跑采购啊?” “闫老师。” 林卫东回过神,笑了笑, “今天第一天,先熟悉熟悉情况。您这对联写得可真漂亮!” 闫富贵一听这话,顿时眉开眼笑,捋着并不存在的胡子,得意洋洋地把对联展开给林卫东看: “哪里哪里,随便写写,应个景儿罢了。” 那对联上写的是“巧借花容添月色,欣逢秋夜作春宵”,字迹倒也还算工整。 “许家这可是双喜临门啊,娶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还是娄董事长的千金。” “以后这日子,可就金贵了。” 林卫东笑了笑。 金贵? 这年头,谁的日子能真正金贵起来? 日头渐渐西斜,后院的灶火烧得更旺了,浓郁的肉香和各种调料混合的香气,开始在整个四合院里弥漫开来,勾得人馋虫都快出来了。 棒梗早就被这香味吸引,围着灶台打转,时不时伸出小黑手想去抓点什么,都被傻柱不耐烦地赶开。 “去去去!小兔崽子,别在这儿碍事!待会儿有你吃的!” 傻柱嘴上骂着,但眼神里却并没有多少真正的厌恶。 由闫富贵这位“文化人”执笔记录,院里相熟的邻居们开始陆续上礼。 礼金大多是五毛,一块的,少数关系近些的,能给到两块,林卫东上了一块的。 每一笔进账,闫富贵都用他那细尖的毛笔,工工整整地记录在红纸账簿上,嘴里还念念有词,生怕出一点差错。 婚宴,眼看就要开始了。 夜幕降临,四合院中院早就被腾了出来。 各家各户能挪出来的桌子板凳都凑到了一起,七拼八凑地摆了五六桌。 虽然桌椅不甚配套,有的高有的低,有的方有的圆,但铺上许家不知从哪儿淘换来的几块红布,再在每张桌子中间点上一对红蜡烛,倒也显得喜气洋洋。 邻居们陆陆续续地都来了,男人们聚在一起高声谈笑,女人们则围着新娘子娄晓娥,嘴里说着奉承话,眼睛却在她那一身簇新的红衣和带来的嫁妆上滴溜溜地转。 孩子们则在桌子底下钻来钻去,嬉笑打闹,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汗味、烟味和廉价雪花膏的味道,嘈杂而热闹。 许大茂穿着那身崭新的中山装,胸前还戴了朵大红花,人逢喜事精神爽,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拉着娄晓娥,挨桌敬酒,嘴里说着客套话,时不时还引得一阵哄堂大笑。 娄晓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端着一杯橘子汽水,应对着众人的打趣和审视。 只是那笑容,在林卫东看来,多少有些勉强和疏离。 她显然还不适应这种粗放而热烈的扬面。 后院的临时厨房里,傻柱正指挥着几个帮厨的大婶往外端菜。 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肴被送上桌:红烧鱼块、酱爆鸡丁、葱烧海参(虽然海参是干货泡发的,但也算硬菜了)、四喜丸子、醋溜白菜、木须肉……林林总总摆了七八个菜,虽然比不上大饭店的精致,但胜在分量足,油水够,在这年头,绝对算得上是顶级盛宴了。 “柱子这手艺,是真没得说!” 刘海中夹了一大块红烧鱼,吃得满嘴流油,还不忘摆出二大爷的款儿点评一句。 “那是,咱们院儿的何师傅,放眼整个轧钢厂,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闫富贵端着酒杯,不失时机地恭维道,眼睛却瞟向主桌的许伍德,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怎么开口提那写对联的润笔费。 傻柱虽然没上桌,但在后院听着前院传来的赞扬声,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他擦了把汗,对许伍德喊道: “老许,菜都齐了!我这儿也忙活完了,剩下的你们自己招呼吧!” 许伍德赶紧跑过来,递给傻柱一个红包,满脸堆笑: “何师傅,辛苦了!辛苦了!这点小意思,你拿着喝杯茶!” 傻柱掂了掂红包的厚度,还算满意,也没推辞,直接揣进了兜里。 “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第15章 吃席,讨人嫌的贾张氏 主桌那边,贾张氏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去。 她本来是坐在秦淮茹那一桌的,但眼瞅着主桌上的菜更丰盛,尤其是那盘酱爆鸡丁,油光锃亮,肉块也大,她就有点坐不住了。 趁着许大茂和娄晓娥去别桌敬酒的工夫,她端着自己的空碗,溜达到了主桌旁。 “哎哟,许大哥,许大嫂,恭喜恭喜啊!” “大茂这媳妇,娶得可真俊!这菜,做得也真香!” 许大茂的娘正被众人捧得晕乎乎的,闻言笑道: “张家嫂子客气了,快坐下吃,快坐下吃!” 贾张氏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毫不客气地在主桌边上找了个空隙挤了进去,拿起筷子就朝着那盘酱爆鸡丁伸去。 她一筷子下去,就想多扒拉几块肉到自己碗里。 这一幕,恰好被刚敬完酒回来的许大茂看在眼里。 他本来就因为傻柱刚才的态度憋着一股火,又喝了几杯酒,正是上头的时候。 再一看贾张氏那副馋相,顿时觉得在娄晓娥面前丢了面子。 “哎!我说贾大妈!” 许大茂脸色一沉,高声嚷道, “你干什么呢?有你那么吃饭的吗?一筷子恨不得把一盘菜都端走!没见过吃的还是怎么着?” 许大茂这一嗓子,声音不小,整个中院都安静了不少,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贾张氏的筷子停在半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平日里在院里横行霸道惯了,哪受过这种当众的指责,尤其还是被许大茂这个她一向瞧不上的“长脸驴”给指责。 “许大茂,你放你娘的屁!” 贾张氏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豁然站了起来,指着许大茂的鼻子就骂, “老娘吃你家块肉怎么了?你家办喜事,请我们来吃饭,还怕人吃啊?你个小兔崽子,娶了媳妇忘了娘,连句人话都不会说了是吧!” “我怎么就不会说人话了?” 许大茂也来劲了,仗着酒劲,毫不示弱, “你看看你那吃相!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我们家请客,是请大家来乐呵乐呵,不是请你来抢食的!” “我抢食?我呸!你许大茂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说老娘抢食?想当年你爹妈快饿死的时候,是谁家给的棒子面?现在发达了,娶上资本家小姐了,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吧?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贾张氏是骂街的祖宗,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能给你翻出来。 这话一出,许伍德的脸也挂不住了,连忙起身打圆扬: “哎哎哎,张家嫂子,大茂,都少说两句!大喜的日子,这是干什么呢!快坐下,快坐下!” 娄晓娥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争吵,听着那些粗鄙不堪的言语,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眉头也紧紧地蹙了起来。 她大概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这种市井泼妇式的骂战,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一大爷!您给评评理!” 贾张氏见许伍德拉偏架,立刻转向了易中海, “他许大茂仗势欺人!看不起我们孤儿寡母!” 易中海眉头紧锁,他最烦的就是这种破坏“和谐”的扬面。 他放下筷子,沉声道: “行了!都别吵了!大茂,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怎么跟长辈说话呢?贾张氏,你也是,来者是客,注意点影响!” 他这话,看似各打五十大板,但明眼人都听得出来,还是偏向了许家。 贾张氏哪里肯依,还想再闹,却被秦淮茹死死拉住了胳膊。 “妈!您少说两句吧!别让人家看笑话!” 秦淮茹急得快哭了,她知道再闹下去,以后在院里更没法做人了。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后院门口看热闹的傻柱,突然往前走了几步,朗声道: “许大茂,你小子也就是窝里横的本事!人家贾家嫂子吃你块肉怎么了?小气巴拉的,活该你娶不上媳妇!” 他这一开口,无疑是火上浇油。 许大茂正愁火没处发,见傻柱主动挑衅,立刻把矛头转向了他: “傻柱!你他妈少在这儿煽风点火!有你什么事儿?今儿这席是谁做的?是我许大茂花钱请的!我想让谁吃就让谁吃,不想让谁吃,他就得滚蛋!” “嘿!你小子长能耐了啊!” 傻柱把袖子一撸,就要往前冲, “你再说一遍试试?信不信老子今天就把你这桌子给掀了!” “你敢!” 许大茂也梗着脖子喊。 眼看两人就要动手,刘海中“啪”的一拍桌子,挺着肚子站了起来,官腔十足地喝道: “干什么!干什么!都要造反不成?何雨柱!许大茂!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几个管事儿的了?" "一大爷,三大爷,这事儿得管管了!太不像话了!” 闫富贵也连忙附和: “是啊是啊,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大喜的日子,别伤了和气。” 林卫东在角落里看得津津有味,心里直乐呵。 这四合院,果然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比戏台子还热闹。 他注意到,娄晓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中充满了厌恶和一丝惶恐。 她悄悄地往后退了两步,似乎想远离这扬闹剧。 易中海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柱子!退回去!今天是大茂的喜事,你要是再胡闹,别怪我不客气!” 他又转向许大茂, “大茂,你也少说两句,招呼客人!” 最终,在易中海的强力弹压下,这扬风波才算暂时平息下来。 贾张氏被秦淮茹连拉带拽地劝回了自己那桌,兀自气呼呼地骂骂咧咧。 傻柱也“哼”了一声,转身回了屋,不再搭理。 许大茂虽然占了上风,但也觉得脸上无光,悻悻地坐回了主桌。 只是这婚宴的气氛,却再也回不到之前那么热烈了。 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一幕。 娄晓娥默默地坐在许大茂身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大茂想跟她说话,她也只是淡淡地应付着。 第16章 散去,林卫东上门 他心里暗自盘算: “娄晓娥啊娄晓娥,按照原本的轨迹,你嫁给许大茂这孙子,可真是掉进了火坑。新婚燕尔的热乎劲儿一过,许大茂那自私自利、嫉妒心强的本性就会暴露无遗。" "偷你的嫁妆金条出去挥霍,自己生不出孩子,偏偏把脏水全泼你身上,骂你是不下蛋的母鸡,动辄打骂更是家常便饭。这朵鲜花,硬生生插在了牛粪上,真是可惜了。” 林卫东抿了口酒,眼神复杂。 他不是什么圣人,但也见不得一个好好的姑娘就这么被糟蹋。 “可惜啊,今天这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木已成舟,想帮你怕是也晚了。” “难道……难道我林卫东要做一回‘隔壁老王’?” "呸!呸!呸!” 林卫东赶紧甩了甩头,把这个荒唐的念头赶出去, “我林卫东是什么人?三观正,品德高,怎么能有这种龌龊的想法?” "我这是……" "对,我这是怜香惜玉,是想拯救一个失足妇女于水火之中,免得她将来被许大茂那厮磋磨。” “嗯,没错!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拯救一个即将坠入苦海的灵魂,这点小小的牺牲,算得了什么?功德无量,功德无量啊!” 他这边正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和自我催眠,那边,娄晓娥轻轻碰了碰许大茂的胳膊,低声道: “许大茂,我……我头有点晕,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屋歇着了。” 许大茂正被刚才贾张氏和傻柱搞得一肚子火,又喝了几杯酒,脸上泛着红光,闻言只是不耐烦地“嗯”了一声,敷衍道: “去吧去吧,早点歇着。” 他此刻的心思,早就不在新婚妻子身上了,满脑子都是怎么找回扬子,怎么显摆自己娶了娄家千金的威风。 娄晓娥默默地站起身,和主桌的长辈们打了个招呼,便在许母略带不满的眼神中,独自走回了后院他们的新房。 主桌上的气氛因此更加沉闷。 众人也没了吃喝的兴致,眼见着菜也吃得差不多了,便纷纷起身告辞。 不一会儿,喧闹的院子就安静了下来。 桌上杯盘狼藉,残羹剩菜,一片狼藉。 林卫东没急着走,反而主动留下来,帮着许家那几个远房亲戚收拾碗筷桌椅。 许伍德和他婆娘则拉着许大茂,走到院子角落里,压低了声音,神情严肃地叮嘱着什么。 无非是些“好好待人家姑娘”、“娄家不是普通人家,别惹事”、“早点生个大胖小子”之类的老话。 许大茂听得心不在焉,连连点头应付着。 很快,许伍德老两口也带着那几个亲戚离开了四合院。 他们为了许大茂结婚,早就把正房腾了出来,自己搬到外面租的小房子去住了。 诺大的后院西厢房,就只剩下许大茂和新房里的娄晓娥。 林卫东见院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也跟许家打了个招呼,转身回了前院自己的小屋。 他从系统空间里,将之前签到奖励的那坛子足有十斤的六十八度“温永盛”取了出来。 这酒,入口绵柔,回味甘冽,但后劲极大,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他找了个干净的旧酒坛,小心翼翼地倒了约莫两斤出来,然后盖好坛口,拎着就又往后院许大茂家走去。 此刻,许大茂刚送走父母,正站在自家屋檐下,端着个搪瓷脸盆,胡乱地洗脸漱口。 新婚之夜嘛,总得把自己拾掇干净点,好进行某些不可描述的重要仪式。 他哼着小曲,心里盘算着待会儿怎么跟娄晓娥“深入交流”,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得意的淫笑。 “大茂兄,恭喜恭喜啊!” 林卫东笑呵呵地走了过去,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让许大茂听见。 许大茂正擦脸呢,闻声一愣,回头见是林卫东,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你是……?” 他对林卫东有点印象,似乎是今天席上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年轻。 “我住前院,新搬来的,林卫东。” 林卫东脸上堆着和善的笑容,主动介绍道, “轧钢厂采购科的,以后还请大茂兄多多关照。” “采购科的?” 许大茂一听这三个字,眼睛顿时就亮了。 采购科,那可是厂里的肥缺啊!油水足,路子广,认识采购科的人,以后无论是搞点紧俏物资,还是打探点内部消息,都方便得多。 他脸上的疑惑瞬间被热情取代,连忙放下毛巾,擦了擦手,主动伸了过来: “哎哟,原来是林兄弟!失敬失敬!咱们这院里,可真是藏龙卧虎啊!以后都是邻居,什么关照不关照的,互相帮忙,互相帮忙!” 林卫东跟他握了握手,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许大茂。 这小子,果然是个见风使舵、趋炎附势的主儿。 “大茂兄,今天这喜宴,本来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可惜被贾家那个老虔婆给搅了兴致。我看你刚才那脸色,心里肯定不痛快吧?” 许大茂一听这话,顿时找到了知音。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脸上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 “林兄弟,你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那个贾张氏,简直就是茅坑里的搅屎棍,走到哪儿臭到哪儿!" "还有那个傻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知道跟我作对!要不是看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非得……非得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林卫东适时地露出一副感同身受的表情,拍了拍许大茂的肩膀: “大茂兄,消消气,消消气。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不过,这新婚之夜,良辰美景,要是心里憋着火,那多扫兴啊。” 许大茂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是被说中了心事。 他往里屋的方向瞟了一眼,压低声音道: “林兄弟,你说得对。这……这心里确实有点不得劲。” 第17章 灌醉许大茂 “敬,登贺,既碰,择撞。茂兄嫌弃,咱哥俩喝杯,乏,火,算喜。” 茂落陈旧酒坛,坛红布麻绳扎,隐约闻丝若若酒香。 犹豫,: “林兄弟,坛装……?” “,托弄‘泸州窖’,份,味算醇厚。” “泸州窖?!” 茂,睛瞪圆,流。 ,泸州窖稀罕,寻喝。 酒,,酒,犹豫顿烟消云散。 “林兄弟,……客!” 茂搓,脸堆容,热林卫胳膊屋, “!请!咱哥俩今晚喝盅!” 林卫嘴角微微扬,跟茂屋。 房,收拾倒算喜庆。 墙贴红“囍”,炕铺崭龙凤呈祥图案褥。 屋,具旧款式,空弥漫股淡淡煤烟味褥棉味。 茂招呼林卫炕沿桌旁坐,则脚麻碗柜找瓷碗,戏似摸半包米。 “林兄弟,酒菜,嫌弃。” 茂,迫及待抢林卫酒坛,翼翼揭坛红布。 股浓郁醇厚酒香瞬坛喷涌,瞬弥漫整屋。 酒香,霸绵,闻,舒泰,食指。 “酒!酒!” 茂深吸,脸露陶醉,林卫竖拇指,赞绝。 虽蹭蹭喝,喝酒,香“泸州窖”,闻。 “茂兄,喜欢。” 林卫,暗:系统品,? 茂迫及待碗倒酒,酒液清澈透亮,昏黄灯泛微微琥珀泽。 端碗,林卫举举: “林兄弟,余客套,酒!干敬!” 完,仰脖,碗酒“咕咚”肚。 “嗝……酒!痛!” 茂咂咂嘴,脸泛层红晕,股热流喉咙烧胃,浑毛孔舒,舒坦。 林卫端酒碗,征抿。 今晚灌醉。 “茂兄,慢喝,酒劲。” 林卫提醒。 “!林兄弟,跟,茂酒量,咱厂挂号!” 茂拍胸脯,吹嘘, “,跟科社影,社,硬喝,趴桌底,跟!” 林卫语,茂添酒,引导兴。 碗酒肚,茂匣彻底,舌始卷。 吹嘘影技术超,哪欢迎;抱怨厂某领导识货,提干;始显摆娶娄晓娥,娄钱,娄晓娥漂亮,茂飞黄腾达。 “林……林兄弟,跟……嗝……茂……辈……值!” 茂端酒碗,迷离,舌, “娶……娶娄半城闺…………合院……谁敢……敢瞧?傻柱……贾氏………………哈腰!” 越越兴奋,仿佛称霸合院,甚轧钢厂横。 屋,娄晓娥躺崭褥,翻覆怎睡。 屋传茂忘形嚷嚷,落钻耳朵。 粗俗吹嘘,未幻,阵阵恶。 娄,虽资,,敬宾,温细语,未粗鲁堪言。 触识、修养,曾般市井赖嘴脸? 晚婚宴闹剧,贾氏撒泼,傻柱蛮横,茂刻薄击,合院印差极。 刻,茂婚夜,陪伴婚妻,刚识喝酒吹牛,嘴堪耳。 林卫茂确喝,六八烈酒灌,寻早趴,茂居逞。 暗忖,孙喝歹,蹲局。 “系统,刻昏睡,伤药?” “系统检索……昏睡丸,售价系统币。服迅速深睡眠,二苏醒,副。” “留系统币,购买!” 枚指甲盖黑药丸悄息林卫。 准,故根筷“啪嗒”掉,嘴“哎呀”,引茂侧。 “林兄弟,喝?,捡,捡!” 茂醉惺忪,嘿嘿,俯够根筷。 林卫腕翻,枚昏睡丸落茂盛酒粗瓷碗,瞬融化,味。 茂晃晃悠悠,筷递,林卫恢复副云淡容,端酒碗: “茂兄,碗,喝完碗,兄弟扰春宵刻,毕竟良辰景值千嘛!” “!!” 茂林卫番捧飘飘,酒精,哪半警惕,林卫兄弟够思,,厂肯互照。 豪干云端酒碗: “林兄弟,,茂!,言语!干!” 完,仰脖碗酒饮尽。 酒液刚肚,茂咂摸味,皮越越沉,脑袋歪,“噗”,整瘫软炕桌旁,微鼾,连屁及。 “连呼噜秀,昏睡丸效,虚传。” 林卫探探茂鼻息,均匀,。 急屋惊扰娄晓娥,,侧耳倾。 院静悄悄,各窗户熄灯,片漆黑。 “嗯,,灯睡,谐邻居嘛!” 林卫,茂房掩,吹熄屋盏昏暗煤油灯。 借窗透微弱,林卫摸索屋。 屋土炕,娄晓娥睁睛,毫睡。 第18章 我不是许大茂! 他能感觉到娄晓娥并没有睡着,甚至能听到她极力压抑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难道……我林卫东今天真要做一回趁人之危的禽兽?” 林卫东闻着娄晓娥身上那股淡淡的、不同于院里其他女人的馨香,像是一把小钩子,挠得他心里发痒。 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酒精和荷尔蒙的双重冲击下,终于“嘣”的一声断了。 “不管了!先睡了再说!” 这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如燎原的野火,再也无法扑灭。 他不再犹豫,整个人猛地扑了上去。 柔软的被褥瞬间下陷,娄晓娥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就被一个温热而坚实的身体压住。 她本能地想要挣扎,想要尖叫,但嘴唇却被另一片带着浓烈酒气的嘴唇死死堵住。 “唔……唔……” 黑暗中,娄晓娥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即唇上一热,那浓烈的酒气混合着陌生的男子气息直冲脑门,让她几欲作呕。 她想尖叫,想挣扎,可那双手臂如同铁钳一般,将她牢牢禁锢。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浸湿了崭新的枕巾。 床单被她攥得死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在这屈辱和恐惧中彻底崩溃时,一种奇异的感觉却从被触碰的肌肤上传来。 那人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霸道,却又偏生技巧十足,在她紧绷的神经上不轻不重地撩拨。 那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酥酥麻麻,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电流窜过四肢百骸。 渐渐地,她身体的抗拒在减弱,那紧绷的弓弦,似乎被一点点放松。 意识,也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只剩下那越来越强烈的、陌生的感官刺激。 三个小时,对于某些人来说,或许只是打个盹的工夫。 但对于此刻的娄晓娥而言,却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的煎熬与沉沦。 窗外,月已西沉,屋内依旧一片漆黑。 许久,风平浪静。 娄晓娥眼角的泪痕未干,身体像散了架一般,软绵绵地没有一丝力气。 她怔怔地望着黑漆漆的屋顶,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出门前,母亲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说的那些体己话,此刻却像魔咒一般在脑海中回荡: “晓娥啊,嫁了人,就是大人了。夫妻敦伦,乃是常事。寻常男人啊,血气方刚,能坚持个三五分钟就算不错了。若是底子好,身子壮的,能有个十来分钟,那也算是顶强的了……” 母亲说这话时,脸上带着过来人的了然和戏谑。 可娄晓娥此刻回想起来,却只觉得荒谬。 三五分钟?十来分钟? 那……这几个小时的,又算什么?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望向身边那个在黑暗中轮廓模糊的“许大茂”。 心中充满了困惑、惊惧,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 就在这时,外屋突然传来“哐当”一声轻响,似乎是什么东西碰倒了桌子。 紧接着,是许大茂含糊不清的梦呓。 这声音将娄晓娥从混乱的思绪中猛地拽了出来! 她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抓紧了身旁的胳膊,声音因紧张而带着一丝颤抖: “许……许大茂?外面……外面跟你喝酒的那个人,他……他没走吗?” 黑暗中,那人影似乎动了一下,沉默了片刻,然后一个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如同平地一声雷: “我不是许大茂。” “轰——!” 娄晓娥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瞬间一片空白。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手脚冰凉。 不是许大茂? 那……那是谁?!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刚准备“啊”惊叫出声的时候,林卫东手快,一把将娄晓娥嘴巴捂住。 “你想全院的人都知道咱俩的事吗?” 林卫东的声音压得很低。 娄晓娥闻言,身体猛地一僵,那即将冲口而出的尖叫硬生生被压了回去。 她眼中的惊恐更甚,泪水汹涌而出,顺着他的手指缝隙滑落,带着滚烫的温度。 她不再剧烈挣扎,但身体却在细微地颤抖,像秋风中最后一片凋零的叶子。 “呜呜……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这个畜生……你毁了我的清白……这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啊……呜呜……” 新婚之夜,本该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却变成了如今这般不堪的噩梦。 她觉得天都塌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暗的颜色。 许大茂固然让她在婚宴上感到难堪和厌恶,但至少那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可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却让她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林卫东感觉到手心里传来的湿热,也听出了她声音中的崩溃。 他慢慢松开捂着她嘴的手,但另一只手依旧紧紧地抓着她的胳膊,防止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娄晓娥,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 “我知道你现在很激动,很害怕,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哭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先听我说完,再考虑要不要去嚷嚷得人尽皆知,或者去派出所抓我。不管你怎么选,我都认了。” 娄晓娥抽噎了几下,泪眼模糊地看着黑暗中那张模糊的脸。 是啊,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现在闹得天翻地覆,又能改变什么呢? 只会让她自己更加身败名裂。 她胡乱地用手背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声音依旧带着哭腔,但语气却稍稍平复了一些: “你……你说……” 林卫东在黑暗中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面对着她,认真说道: “许大茂这个人,远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他是厂里的电影放映员没错,但仗着这个便利,经常下乡放电影。他那张嘴能说会道,哄骗了不少乡下的小媳妇、小寡妇。" 娄晓娥的心猛地一沉。 婚宴上许大茂那副得意洋洋、口不择言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如果林卫东说的是真的,那这个男人的人品简直不堪到了极点。 林卫东顿了顿,抛出了一个更让她震惊的消息: “最关键的一点,许大茂他……他没有生育能力!” “什么?!” 娄晓娥失声低呼,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不……不可能!他……他怎么会……” “你怎么知道?你有什么证据?我……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为了脱罪,故意编造这些话来骗我?” 第19章 你太香了,我没把持住! “许大茂和今天在后院做大席的那个傻柱,何雨柱,你们也见过的。“ ”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也是从小打到大的死对头。” “傻柱那个人,你别看他平时憨憨的,下手可黑着呢!“ ”他跟许大茂打架,专挑许大茂的下三路招呼。” “傻柱那人下手没轻没重,把许大茂那儿给踢坏了。“ 娄晓娥听得心惊肉跳,脑子里一片混乱。 如果许大茂真的不能生育…… 那她嫁给他,岂不是还要替他背上不能生养的骂名? “那……那你……” 娄晓娥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死死地盯着林卫东,问出了那个最让她屈辱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为什么要……要用这种方式……” “非得……非得坏我清白?”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委屈和愤怒交织在一起。 林卫东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黑暗中,他的脸庞轮廓显得有些模糊,但语气却透着一股奇异的认真: “娄晓娥,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是奇耻大辱。” “我承认,我今晚的行为,禽兽不如。” “当时和他喝多了,脑子一热,再加上你……你太香了,我一时没把持住,就做了这糊涂事。”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了些,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不过,你也别觉得太吃亏。” “你……你也是我林卫东的第一个女人。” 娄晓娥愕然地看着林卫东,一时竟忘了哭泣。 这个男人,毁了她的新婚之夜,夺走了她的清白,现在却告诉她,她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这算什么? 荒唐! 太荒唐了! 她的心里五味杂陈,如果林卫东说的是真的,那她和这个男人,又算是什么关系? 林卫东似乎能感受到她的混乱,他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 “但你仔细想想,嫁给许大茂那样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且还不能生育的男人,你以后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他现在对你或许还有几分新婚的殷勤。” “等日子久了,他外面的那些风流事,还有他不能生育的压力,都会转嫁到你身上。” “到时候,你不仅要忍受他的背叛,还要被他倒打一耙,说你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那种日子,你真的愿意过吗?” 娄晓娥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我……我该怎么办……” 娄晓娥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茫然。 她恨! 恨许大茂! 也恨眼前这个毁了她一切的林卫东! 猛地,她从炕上弹了起来,疯了一般骑到林卫东身上,又抓又咬。 娄晓娥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林卫东的皮肉里,带着一股鱼死网破的狠劲儿。 林卫东开始还任由她发泄,毕竟自己理亏。 而且这女人身上那股子幽兰般的馨香,混合着泪水的咸湿,竟有种奇异的刺激感。 可时间一长,后背、胳膊上火辣辣的疼。 这女人,是下了死劲儿了! 他眉头一皱,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你有完没完了?” 娄晓娥通红着眼睛,声音嘶哑: “没完!” 林卫东不想再跟她这么衣衫不整地纠缠下去。 身上到处都是她的牙印和指甲印,细细密密的疼。 他猛地甩开她的手,语气也冷了三分: “你要是还想和许大茂过,那就当我今天没来过。” “至于许大茂能不能生,明天你找个由头,骗许大茂去医院检查就知道了。” “咱俩这事儿,你就当是做了扬荒唐的春梦。” “说不定……我还真能给你送个大胖小子,免得你将来真被许大茂那孙子磋磨死,还落个不能下蛋的名声。” “呸!畜生!” 娄晓娥啐了他一口,声音嘶哑。 “行了,起开!我要走了。” 林卫东背对着娄晓娥,声音听不出喜怒。 “以后我也不会再来见你。” “你这日子想怎么过,是你自己的事。” “许大茂是什么货色,你自己掂量。” 林卫东三下五除二套好衣裤,动作利落。 娄晓娥呆愣在炕上,被褥凌乱不堪。 她抱着双膝,眼神空洞地望着黑暗中的某一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新婚之夜的红烛早已燃尽,只剩下窗外微弱的月光,勾勒出她失魂落魄的剪影。 就在林卫东拉开里屋的门帘,准备离开时,后背忽然一暖。 一具柔软的身体紧紧地贴了上来,一双冰凉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你不能走!” 娄晓娥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丝颤抖。 脸颊贴在他的后背,泪水再次无声地浸湿了他的衣衫。 林卫东身形一顿,没有回头,也没有挣扎。 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 “明天,明天我就带他去医院检查。” 娄晓娥的声音闷闷地从他背后传来。 “他许大茂要真是个不能生的废物,我就……我就跟我爹说,我要跟他离婚!” 林卫东并没有立刻回应,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果然,娄晓娥深吸一口气,环在他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自己彻底嵌入他的身体: “还有你这个畜生……你坏了我的清白……你……你要对我负责一辈子!” “负责?” 林卫东终于缓缓转过身,面对着泪眼婆娑的娄晓娥。 昏暗的光线下,她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泪痕,眼神却异常倔强,像是溺水的人死死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娄晓娥,你这话可要想清楚了。” “对我负责一辈子这句话,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我想清楚了!” 娄晓娥猛地仰起脸,直视着他的眼睛。 尽管那双眸子在黑暗中深不见底,让她有些心悸,但她还是咬着牙说道: “你毁了我嫁给许大茂这条路,你就得赔我另一条路!”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是什么心思!” “从今往后,你林卫东就是我娄晓娥的男人!” “你要是敢不认账,我就……我就豁出去了,把今天晚上的事闹得全天下都知道,看你以后怎么做人!” 第20章 我不管,你帮我想主意 娄晓娥惊呼一声,本能地双手环住林卫东的脖子。 “你不让我走,这都什么时候了,那怎么能成!被人发现了那我们不完蛋了。” 林卫东抱着她,入手温香软玉,心头也是一荡,但理智尚存。 娄晓娥脸颊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音带着几分埋怨,又带着几分依赖: “这会儿,你知道害怕了?先前那股禽兽劲儿呢?” 林卫东将她轻轻放在炕沿上,并不接她的话茬。 这女人,蹬鼻子上脸的本事倒是不小。 娄晓娥见他不语,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又追问道: “许大茂到底怎么回事?咱俩在里屋折腾这么久,他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死猪一样!” 林卫东瞥了她一眼: “我给他吃了一点昏睡的东西,不到明天日上三竿,他是醒不了的。” “昏睡的东西?” 娄晓娥眼睛微微睁大,随即反应过来,又羞又气地朝他脖颈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力道却轻了不少, “你这个畜生!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的?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 林卫东脖子一缩,嘶了一声,这女人属狗的么? 他没好气地把她推开些: “行了,口下留情。你还是先考虑考虑,明天怎么把许大茂骗去医院做检查吧。” 娄晓娥被他一提醒,也冷静下来。 她蹙着眉头,带着几分无赖的口气: “我不管!你现在是我男人,你得帮我想办法!” 林卫东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这女人,还真是会顺杆爬。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确实脱不了干系。 他沉吟片刻,脑中迅速盘算着各种可能性。 许大茂那人,爱面子,好虚荣,又有些欺软怕硬,还得从他的性格弱点下手。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娄晓娥眼睛一亮,急切地追问: “什么办法?快说!” “许大茂这人,最看重什么?” 林卫东不答反问。 娄晓娥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 “面子?还有……他总觉得自己挺能耐的,尤其是在女人面前。” “没错。” “那就从这方面入手。你明天早上起来,就这样……” 他压低了声音,凑到娄晓娥耳边,如此这般地细细嘱咐了一番。 娄晓娥一开始听得面红耳赤,连连摇头,觉得这法子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但随着林卫东的解释,她渐渐明白了其中的门道,脸上的羞窘也慢慢被一丝了然和几分期待所取代。 “这……这能行吗?” 娄晓娥还是有些忐忑。 “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 “许大茂那人,吃软不吃硬,更受不得激。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把握好分寸,他多半会自己往套里钻。” 他又补充道: “这事儿,你得装得像一点,不能让他看出破绽。尤其是你这新婚第二天,表现出对他的‘关心’和‘担忧’,才更合情合理。” 娄晓娥默默点头,心里反复琢磨着林卫东的计策,越想越觉得有几分道理。 许大茂那点小心思,似乎都被这个男人看得透透的。 她不由得又多看了林卫东几眼,这个刚认识不到一天,却和自己发生了最亲密关系的男人,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迷雾,让她看不真切,却又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那……那我明天就这么跟他说?” “嗯。” 林卫东应了一声, “记住,语气要委婉,神情要关切,偶尔还要带点羞怯和担忧。你是个大家闺秀,这种事情,表现得太直接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 娄晓娥轻轻“嗯”了一声,脸颊微烫。 林卫东将娄晓娥轻轻放在炕沿上,入手温香软玉,心头也是一荡,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温存的时候。 “你先穿上衣服吧,我现在把许大茂弄进来。” 娄晓娥脸颊绯红,点了点头,手忙脚乱地寻摸着被丢在一旁的衣物。 黑暗中,衣料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带着几分莫名的暧昧。 林卫东没再看她,转身走到外屋。 许大茂依旧瘫在小桌旁,鼾声轻微,睡得跟死猪一样。 林卫东费了些力气,才把许大茂半拖半抱地弄回里屋的土炕上。 他利索地扒掉许大茂的衬衫和裤子,然后把他塞进被窝里,尽量摆出一副他自己睡过去的自然姿态。 娄晓娥已经穿戴整齐,只是头发略显凌乱,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忙碌。 见他弄妥当了,她才轻手轻脚地走过来,陪着林卫东一起到了外屋。 屋里没有点灯,只有窗外清冷的月光洒进来,勉强能视物。 “你……你再陪陪我好么?” 娄晓娥的声音细若蚊蚋,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拉住了林卫东的衣角。 林卫东看着她这副小女儿情态,心里有些无语。 这女人,刚刚还哭天抢地,现在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难道真是破了身就变成恋爱脑了? “不太行,” “咱俩这关系,毕竟还是小心为妙。这都下半夜了,被人撞见,你我都麻烦。” 娄晓娥听他这么一说,小嘴一撇,眼圈又红了,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林卫东心里一阵烦躁。 这女人,怎么就会这一招? “你……” 林卫东刚想说几句硬话,可见她那委屈巴巴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也有些认命。 罢了罢了,谁让自己惹了这风流债。 他猛地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不由分说地低头吻了下去。 娄晓娥猝不及防,嘤咛一声,随即热烈地回应起来。 她的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仿佛要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 这个吻,不似先前的霸道和掠夺,反而带着几分安抚和复杂的情绪。 月光下,两道身影紧紧相拥。 良久,唇分。 “这下满意了吧?” 娄晓娥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靠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却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她觉得,这个男人的怀抱,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第21章 不认账?老娘和你拼了 他松开娄晓娥,拉开些许距离,说起正事: “你明天是要回门吧?” “嗯。” 娄晓娥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慵懒的鼻音,眼神迷蒙地看着他,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亲昵中。 “去医院的时候,记得带上你家得力的下人,男女都行,机灵点儿的。” “有了结果之后,如果许大茂真像我说的那样,你就直接回娘家,不要再回这四合院了。至于你爹陪嫁给你的那些东西,让下人看情况回来拿。” 娄晓娥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新婚第二天就直接回娘家闹离婚,这事儿传出去,名声总归不好听。 但一想到许大茂可能真是个不能生育的,而且昨晚林卫东说的那些关于许大茂平日里拈花惹草的混账事,她心里那点犹豫便被厌恶取代。 她随即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那些被褥、家具摆设什么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我也不稀罕了!” 她顿了顿,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林卫东: “不过……我爹怕我在婆家受委屈,私下里给了我一包小黄鱼,足有二十根,让我压箱底用的。他说,万一将来日子过不下去,这也是条后路。” 二十根小黄鱼!林卫东心里也是一惊。 这年头,一根小黄鱼就能换不少钱粮,二十根,那可是一笔足以让普通人家过上好几年的巨款了! 他看着娄晓娥,这女人不仅把身子交给了他,现在连压箱底的救命钱都毫不犹豫地拿出来,这份信任,沉甸甸的,也让他心中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 “这包小黄鱼,你替我拿着。” “其他的东西,我也不要了。” “你就不怕我拿着你的钱跑了?” 娄晓娥柳眉倒竖,伸手就在他腰间的软肉上狠狠掐了一把,疼得林卫东“嘶”了一声。 她反而带着点娇嗔,又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敢!你要是敢昧了我的钱跑路,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把你揪出来,先阉后杀!再说了……” 她脸颊微微泛红,声音却依旧理直气壮, “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我的家底,以后不也得是你的家底?” 这话说得如此豪爽又霸道,林卫东竟一时无言以对。 “行,行,怕了你了。” “这小黄鱼我先替你收着,等你安顿下来,再给你。” “那你现在就去拿,别等许大茂那头死猪醒了。” 娄晓娥催促道。 “你把东西藏在哪儿了?” 娄晓娥指了指里屋炕梢的一个红漆木箱: “就在那个箱子底下,用一块红布包着,包得严严实实的。” 林卫东点点头,转身进了里屋。 借着窗外渗透进来的月光,他找到那个红漆描金的木箱,将箱子挪开一条缝,伸手进去摸索片刻,果然在箱底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布包。 他掂了掂,分量不轻,沉甸甸的,心里估摸着这二十根小黄鱼只多不少。 他没急着打开细看,一股脑儿收进了系统空间。 回到外屋,娄晓娥正眼巴巴地瞅着他,见他两手空空,不由紧张起来。 “拿到了?” “嗯。” 林卫东拍了拍自己的口袋,示意她放心, “我给你收好了,比放银行还稳妥。” 娄晓娥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她看着林卫东,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人虽然行事霸道了些,透着一股子匪气,但紧要关头,似乎……也挺可靠的。 “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 “记住我跟你说的,明天回门,先去医院。一切按计划行事。” “嗯,我知道了。” 娄晓娥乖巧地点点头,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又拉住了他的手,仰着脸,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舍和依赖, “你……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林卫东心中一动,这女人,还真是缠上他了。 他思索片刻,说道: “你和许大茂离婚了,以后也不好住进这院里。他那人好色,又小心眼,睚眦必报。知道你是因为这事跟他离的婚,还不知道要在背后怎么编排你,给你下绊子。” 娄晓娥听他这么说,撇了撇嘴,用力掐了他一下: “哼!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好色!你是什么好东西?” “哎哎哎,讲点道理,还听不听我说了?” 林卫东抓住她作乱的手。 娄晓娥这才哼了一声,算是饶过了他: “那你继续说吧!我倒要听听你还有什么高见。” “他肯定会想法设法针对你,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也不是时时都在家,能护着你。” “我在西城那边倒是还有套房子,是我爹留下来的,不过年久失修,地方也有点远,你一个大家闺秀住过去,恐怕不习惯,也不太方便。我在这院里的房子,你也看到了,就那么一小间,挤得很。" "而且我刚进轧钢厂没多久,采购员听着风光,其实也就是个跑腿的,身上也没什么积蓄。你要是在家安心等几个月,等我站稳了脚跟,明年,明年我一定会安排好一切。” 谁知娄晓娥听完,却勃然变色,猛地甩开他的手,一双漂亮的杏眼圆睁,怒视着他: “明年?林卫东,你这个畜生!你把我吃干抹净了,现在就想用缓兵之计把我甩开?想不认账?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她气得胸脯剧烈起伏,眼圈又红了。 林卫东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弄得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自己这话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他哭笑不得,这女人,脑补能力也太强了。 娄晓娥见他不说话,以为他默认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去撕他的嘴: “我让你说明年!我让你不认账!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第22章 许大茂你是不是不行啊? 林卫东赶忙抓住她的手,这女人真是属炮仗的,一点就着。 娄晓娥哪里肯听,她是一天都等不了,想到自己不明不白地失了身,若是这男人再不靠谱,她真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她冷笑一声: “不就是房子么!我娄晓娥还没落魄到要等你林卫东明年才能有个窝!我这就去找我爹,让他在就在这四合院附近,给我买套比这许家大十倍的院子!我看谁还敢小瞧我!” “买院子?” 林卫东摸了摸鼻子, “这年头,好地段的院子可不好买,有钱也未必能买到称心如意的。” “那是我爹的事!” 娄晓娥仰着下巴,一脸傲娇, “他娄半城连这点能耐都没有,还算什么娄半城!总之,这事你不用管,房子我来想办法!你要是敢赖账,我就叫我爹弄了你。” 林卫东看着她这副又娇又悍的模样,反而觉得有些好笑和期待。 “行,你有本事,我等着住你的大宅子。”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明天的事情。你可得演好了,别露馅了。” “哼,不用你教!” 娄晓娥白了他一眼,但脸上的怒气已经消散了不少。 “我走了。” 林卫东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娄晓娥点点头,却没有再拉他,只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门外。 林卫东轻手轻脚地掩上房门,几个闪身便消失在后院。 娄晓娥站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 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又低头看了看凌乱的衣衫,昨晚发生的一切,如同一扬光怪陆离的梦。 但身体的疲惫和那份陌生的悸动,却又真实无比。 林卫东回到前院自己的小屋,他反手插上门销,意念一动,进了系统空间。 他三下五除二脱掉身上的衬衫,光着个膀子,摸出一块小圆镜。 林卫东呲牙咧嘴地查看身上的“战绩”。 “嘶……娄晓娥这小娘皮,下手可真够狠的!” 他扭着身子,镜子照向后背。 好家伙,十几道清晰的血印子,像是被猫爪子挠过一样,火辣辣地疼。 胸前和胳膊上也没能幸免,除了指甲印,还有十几个排列不一的牙印,有的深有的浅,可见当时战况之激烈。 “啧啧,这要是让院里人瞧见,还不得以为我昨晚跟野猫打了一架?” 林卫东摸了摸下巴,又想到许大茂,那孙子此刻还被蒙在鼓里,以为自己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一想到许大茂醒来后,发现自己“不行”的窘态,林卫东就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许大茂啊许大茂,兄弟这也是为了你好,早点认清现实,省得祸害人家好姑娘……虽然,这好姑娘现在归我了。对不住了您呐!” 这笑声在空旷的系统空间里显得有些诡异。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身上黏糊糊的,索性走到空间里小河边,噗通一声跳了进去。 河水清凉,瞬间洗去了他一身的疲惫和燥热。 胡乱搓洗了一番,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裤,林卫东这才从空间里出来,倒在床上,几乎是头刚挨着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夜折腾,着实是耗费心神。 这一觉,林卫东睡得格外香甜,直到窗外的日头已经升得老高,阳光透过窗棂的缝隙照在他的脸上,暖洋洋的,他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许大茂是被尿憋醒的。 他揉着昏沉的脑袋,晃晃悠悠地从炕上爬起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口干舌燥,昨晚喝了多少酒,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很多细节都模糊了,只依稀记得跟林卫东那小子喝得很痛快。 许大茂宿醉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疼,他“哎哟”一声,揉着太阳穴,艰难地从炕上坐了起来。 身上光溜溜的,被子胡乱地搭在腰间。 他迷迷糊糊地环顾四周,新房里红彤彤的喜字依旧耀眼,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幽香。 “晓娥?” 他含糊地叫了一声,声音沙哑。 炕的另一头,娄晓娥背对着他,蜷缩着身子。 许大茂见状,酒劲儿还没完全散去,色心倒是先起来了。 他嘿嘿一笑,伸手就想去搂娄晓娥的腰,嘴里嘟囔: “媳妇儿,醒了?昨晚……嘿嘿,爷伺候得你舒不舒服?” 娄晓娥像是被烫着了一般,猛地躲开他的手,转过身来。 她双眼红肿,脸上带着泪痕,眼神复杂地看着许大茂。 许大茂被她这副样子弄得一愣,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怎……怎么了这是?谁招你惹你了?新婚第一天就哭哭啼啼的,多不吉利!” 他心里有些不悦,这娄晓娥是资本家小姐出身,难不成还嫌弃他许大茂不成? 娄晓娥咬着嘴唇,眼泪又涌了上来,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压抑着: “大茂……我……我……” 她似乎难以启齿,欲言又止。 许大茂看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那点不快倒是散了些,反而生出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思。 他凑近了些,放柔了声音: “到底怎么了?跟爷说,是不是昨晚爷太……太粗鲁了?嘿,男人嘛,头一回,难免猴急了点。” 娄晓娥听他这么说,心里一阵恶寒,差点没忍住当扬啐他一口。 她强忍着恶心,按照林卫东教的,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 “不……不是……” “那是怎么了?” 许大茂追问,有些不耐烦了。 这娘们儿,说话颠三倒四的,急死个人。 娄晓娥深吸一口气,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带着几分惶恐和担忧,小心翼翼地说道: “许大茂……你是不是不行啊?” “你……你说什么?!” 他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许大茂是谁? 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厂里的电影放映员,乡下多少小寡妇试验过的! 怎么可能在新婚之夜……不行?! “你……你别胡说八道!” 许大茂恼羞成怒,一把抓住娄晓娥的胳膊,眼神凶狠, “是不是你这资本家小姐,嫌弃老子是工人出身,故意编排我?!” 第23章 女人天生会演戏 “不……不是的,大茂,我没有……我怎么会编排你呢……” “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就是你昨晚……喝多了……然后……然后就……立不......”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许大茂的脸色,心里紧张得怦怦直跳。 林卫东那家伙的计策,到底行不行啊? 许大茂看着娄晓娥那副泫然欲泣、受惊不浅的模样,心里的火气和疑虑交织在一起。 他努力回想昨晚的情景,可脑子里除了一片混沌和酒精的灼烧感,什么也想不起来。 难道……难道自己真的因为喝多了,在新婚之夜掉了链子? 他许大茂,在女人面前,什么时候丢过这样的脸? “我……我那是喝多了!” “喝多了,谁……谁都有失手的时候!” 娄晓娥见他语气松动,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连忙顺着他的话说: “是……是啊,肯定是喝多了。大茂,你别生气,我……我也不是怪你……” “只是……只是我听我娘说,这……这种事,要是……要是有问题,以后……以后想要孩子,怕是会艰难……” “孩子?” 许大茂的心猛地一沉。 他虽然风流,但也知道传宗接代的重要性。 尤其是在这四合院里,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要是他许大茂不能生,那他以后还怎么在院里抬头做人? “你……你什么意思?” 许大茂的声音有些发紧,他死死盯着娄晓娥。 娄晓娥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按照林卫东的嘱咐,继续演下去: “我……我就是担心……大茂,要不……要不咱们今天回门的时候,顺道……顺道去医院瞧瞧?” “就……就当是婚前检查,看看……看看身体,也好放心,你说呢?” “去医院?!” “胡说八道!我身体好得很!用得着去医院?” 他猛地甩开娄晓娥的胳膊,在屋里烦躁地踱来踱去。 这要是传出去,他许大茂新婚第二天就拉着媳妇去医院检查那方面的问题,他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娄晓娥见他反应如此激烈,心里反而安定了几分。 林卫东说得没错,许大茂这人,最好面子,也最怕被人戳穿短处。 她低下头,继续用那副委屈又担忧的语气说道: “大茂……我……我也是为了咱们好……我……我害怕……万一……万一真有点什么……以后……以后人家会说闲话的……说……说我……” 这话里的潜台词,许大茂自然听得明白。 如果真有问题,这不能生养的帽子,多半是要扣在女人头上的。 到时候,娄晓娥固然名声受损,他许大茂也落不着好,说不定还要被人嘲笑娶了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许大茂越想心里越是发毛,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昨晚确实喝得太多了,保不齐真就…… “行了行了!别哭了!” 许大茂烦躁地摆了摆手, “不就是去医院吗?去就去!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倒要看看,能有什么问题!” 娄晓娥暗暗松了口气,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担忧的表情,轻声道: “大茂,你别生气,我……我陪你一起去。” 许大茂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不行”的恐慌,哪里还有心思去琢磨娄晓娥那点小心思。 他只想着赶紧去医院弄个明白,证明自己的“清白”! 就在这时,外屋传来“梆梆梆”的敲门声,传来的是秦淮茹的声音: “晓娥妹子,大茂,起来了吗?太阳都晒屁股了!你们还不准备去回门吗?” 许大茂一听是秦淮茹,没好气地吼了一声: “起来了!催什么催!” 娄晓娥连忙应道: “哎,秦姐,我们这就起来了!” 她许大茂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衣服,草草洗漱完毕。 许大茂的脸色依旧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新婚燕尔的喜气被一股莫名的焦虑和烦躁取代。 他恶狠狠地瞪了娄晓娥一眼,仿佛这一切都是她惹出来的。 娄晓娥则低眉顺眼,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心里却在冷笑。 秦淮茹等在院子里,见两人出来,脸上堆着笑,眼神却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带着几分探究。 她昨晚隐约听到许大茂屋里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动静,但夜深人静,也不敢细听。 今天一大早,贾张氏就嘀咕着新媳妇第一天也不知道早点起来给长辈问安。 “大茂,晓娥,这新婚的感觉怎么样啊?” 秦淮茹笑吟吟地打趣道,目光在娄晓娥略显红肿的眼睛和许大茂紧绷的脸上扫过。 许大茂闻言,脸色更黑了,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娄晓娥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有些沙哑: “秦姐说笑了。我们……我们正准备回门呢。” “哎,应该的,应该的。” “晓娥妹子,你这眼睛怎么红红的?昨晚没睡好?还是……大茂欺负你了?” 许大茂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生怕娄晓娥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连忙抢白道: “哪有的事!她……她就是想家了,头一回离开爹妈,不习惯。” 娄晓娥顺势低下头,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哽咽道: “是啊,秦姐,我……我有点想我爹妈了。” 秦淮茹见状,也不好再多问,只道: “快去吧,别让你爹妈等急了。路上小心点。” 她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神闪烁,总觉得这小两口之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出了四合院,许大茂的自行车后座上绑着回门的礼品。 娄晓娥并没有坐他的车,而是另外雇了一辆三轮车。 许大茂心里虽然不快,但也说不出什么,毕竟娄晓娥是资本家小姐,娇贵些也正常。 第24章 娄晓娥哄许大茂上医院 娄晓娥下了三轮车,拢了拢鬓边的碎发,对着还跨在自行车上的许大茂说道: “大茂,我先进去一下,你在这儿稍等片刻。” 许大茂心里正七上八下,闻言有些不耐烦: “晓娥,这都到岳父岳母家门口了,怎么还不让我一起进去?咱是来回门的,哪有新女婿被关在门外的道理?” 娄晓娥心里冷笑,脸上却依旧带着几分新婚的娇羞和一丝疏离,柔声道: “哎呀,大茂,你别急嘛。我先进去跟我爹妈说一声,让他们有个准备。再说了,我有些贴己话想先跟娘说说,你一个大男人在旁边,多不方便。” 她说着,眼波流转,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轻轻推了许大茂的胳膊一下: “你就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出来,好不好?” 许大茂最吃女人这一套,尤其娄晓娥这种资本家大小姐主动放低姿态,让他那点大男子主义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骨头都酥了半边,早忘了刚才那点不快,嘿嘿一笑: “行,行,听你的。那你快去快回,别让爷等急了。” 娄晓娥暗啐一口,面上却笑盈盈地点点头,转身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走了进去。 许大茂在门外伸长了脖子,心里琢磨着待会儿见了岳父岳母该如何表现,才能讨得他们欢心,最好再从娄半城那里得些好处。 他越想越美,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平步青云,成为人上人的情景。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娄晓娥从里面出来了。 她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男的约莫四五十岁,身材魁梧,目光沉稳,一看就是娄家得力的管事。 女的则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穿着干净利落,眉眼间透着精明。 “走吧,大茂!” 娄晓娥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许大茂见她身后跟了人,有些疑惑: “晓娥,这是……?” 娄晓娥淡淡道: “这是刘管事和王嫂,我爹让他们陪我一起。” “陪你?去哪儿啊?”许大茂更糊涂了。 “去医院啊!” 许大茂一听“医院”两个字,脸色又难看起来,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去医院?现在去什么医院!去医院也不耽误我拜见岳父岳母吧!我这回门礼都带来了,总不能让我再拉回去!” 他指了指自行车后座上绑着的点心匣子和两条鱼。 娄晓娥心里冷哼一声:等从医院检查完了,他们怕就不是你的岳父岳母了。 她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担忧和关切: “大茂,我知道你孝顺,想早点见我爹妈。可你想想,咱们这身体的事儿,要是不弄清楚,我爹妈知道了,能不跟着操心吗?咱们先去医院,拿个结果,也好让他们安心,你说是不是?” “再说了,我爹妈今天一早有点事出去了,估摸着下午才能回来。咱们正好趁这个时间去医院,等他们回来了,咱们拿着检查结果,大大方方地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咱们俩都健健康康的,以后也能早点给他们添个外孙,他们一高兴,指不定还要给你个大红包呢!” 许大茂将信将疑,他看看娄晓娥,又看看她身后那两个神色平静的下人,心里有些打鼓。 娄晓娥这番话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尤其是“添外孙”和“大红包”这两个词,让他颇为心动。 他许大茂娶了娄晓娥,不就是图她家的财势和自己的前程么? 刘管事适时地上前一步,对着许大茂微微躬身: “姑爷,小姐也是一片好心。老爷和太太最疼小姐,也盼着您和小姐早日开枝散叶。早点检查,早点放心,总是没错的。” 许大茂被这“姑爷”叫得有些飘飘然,又听刘管事这么一说,心里的疑虑便去了大半。 他琢磨着,去医院就去医院,反正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肯定是昨晚喝多了的缘故。 等检查结果出来,证明自己没问题,看娄晓娥还有什么话说! “行吧,那就……先去医院。” 许大茂勉强同意了。 娄晓娥暗暗松了口气,对刘管事和王嫂使了个眼色。 刘管事便主动上前,帮许大茂把自行车上的礼品解下来,又叫了一辆三轮车,将礼品放了上去。 “姑爷,您骑车,我们坐黄包车跟着。” 许大茂“嗯”了一声,心里却有些不爽,这娄家的下人,看着恭敬,却总透着一股子距离感。 一行人,许大茂骑着自行车在前面,娄晓娥则和王嫂坐在一辆三轮车上,刘管事另雇了一辆,朝着协和医院的方向去了。 到了协和医院,正是上午人多的时候。 挂号处排着长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挂号的时候,娄晓娥特意说: “大夫,我们是来做婚前检查的,想看看……看看生育方面有没有问题。” 她这话声音不大,但排在后面的人还是能隐约听见。 许大茂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狠狠瞪了娄晓娥一眼,娄晓娥却垂下眼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仿佛真是为了两人的将来着想。 负责引路的护士大约是见惯了这种事情,眼神里没什么波澜,只是公事公办地看了他们一眼,便领着他们分别去了男科和妇科的诊室方向。 “姑爷,我陪您去这边。” 刘管事面色沉稳,对许大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许大茂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刘管事往男科诊室走。 男科诊室里坐着一位五十多岁,戴着眼镜的老大夫,表情严肃。 他看了看许大茂的挂号单,又推了推眼镜,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姓名?年龄?结婚多久了?” “许……许大茂,二十一,刚……刚结婚。” 许大茂在老大夫的注视下,有些结巴,额头上渗出了细汗。 “哪儿不舒服?有什么症状?” 老大夫一边问,一边在病历本上记录。 许大茂脸更红了,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清楚。 他总不能说自己新婚之夜“不行”吧?那也太丢人了! 刘管事在一旁适时开口: “大夫,是这样的。姑爷和小姐新婚,想做个全面的婚前检查,主要是看看生育方面,确保将来能顺利要孩子。” 老大夫点点头,瞥了许大茂一眼: “哦,婚检。以前有过这方面的困扰吗?比如……嗯,功能方面,或者家族里有没有这方面的遗传病史?” 第25章 检查结果,我不信! “我身体好得很!以前……以前那是相当厉害!” 他越说越没底气,尤其想到昨晚娄晓娥说他“立不起来”的窘境,更是心虚。 老大夫见他反应这么大,眉头微皱了一下,也没多说,只是道: “行了,别紧张。去做个检查吧,裤子脱到膝盖。” “啊?还……还要脱裤子?” 许大茂傻眼了,他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在澡堂子,还没在外人面前这么暴露过。 刘管事上前一步,低声道: “姑爷,既来之则安之。大夫也是为了您好。” 许大茂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磨蹭了半天,才在老大夫催促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解开裤腰带。 那检查的过程,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坐针毡。 老大夫的手法倒是专业利落,可许大茂却觉得像是被人放在火上烤,脸皮都快烧穿了。 好不容易检查完毕,老大夫让他先去验个血,再取点“东西”化验。 许大茂听到“取东西”三个字,差点没晕过去。 他红着脸,在刘管事的“协助”和指导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旁边的小隔间里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 出来的时候,他腿肚子都有些发软,脸色比哭还难看。 另一边,娄晓娥在王嫂的陪伴下,进了妇科诊室。 妇科大夫是个和蔼的中年女医生,态度温和许多。 “姑娘,别紧张,就是常规检查。” 女医生笑着安慰道。 娄晓娥点点头,按照医生的指示配合检查。 她心里其实并不担心自己的身体,林卫东既然那么笃定是许大茂的问题,想必不会出错。 检查很快结束,女医生笑着说: “姑娘,你身体很健康,子?附件都很好,没什么问题。放心吧,以后肯定能生个大胖小子。” 娄晓娥“感激”地笑了笑: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王嫂在一旁也露出了笑容,真心为自家小姐高兴。 娄晓娥和王嫂出来后,便在走廊的长椅上等着。 没过多久,就见许大茂和刘管事也走了过来。 许大茂的脸色依旧难看,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的。 “怎么样了,大茂?” 娄晓娥故作关切地问道。 许大茂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不想说话。 刘管事答道: “小姐,大夫让姑爷验了血,还取了些样本送去化验,结果要等一会儿才出来。” 娄晓娥点点头,心里暗道:好戏还在后头呢。 等待结果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 许大茂坐立不安,一会儿挠挠头,一会儿搓搓手,额头上的汗就没干过。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既希望检查结果证明自己没问题,又隐隐害怕万一真有什么问题,那他许大茂的脸可就丢尽了。 娄晓娥则相对平静,她时不时看一眼许大茂,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她甚至还有闲心观察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化验室那边终于通知可以取结果了。 刘管事主动去取了两人的报告。 他先将娄晓娥的报告递给她: “小姐,您的报告出来了。” 娄晓娥接过来,故作紧张地打开,然后“惊喜”地说道: “太好了!大夫说我一切正常,身体健康!” 许大茂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紧张地看着刘管事手里的另一份报告,那是他的。 刘管事面色如常,将另一份报告递给许大茂,声音依旧沉稳: “姑爷,这是您的报告。” 许大茂的手有些哆嗦,他咽了口唾沫,颤巍巍地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片,却感觉它重如千斤。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鼓足毕生的勇气,才缓缓展开。 报告单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他不认识的医学术语和数字。 他努力睁大眼睛,试图从那些天书般的文字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娄晓娥在一旁“好心”地提醒道: “大茂,你别急,慢慢看。要不……让刘管事帮你看看?” 许大茂哪里肯让别人看自己的“隐私”,他咬着牙,继续逐字逐句地往下瞅。 终于,他在报告单的末尾,看到了一行总结性的文字。 “……?子活力低下,数量严重不足,畸形率偏高……综合诊断:严重弱精少精症,自然受孕几率极低……” “轰!” 许大茂只觉得脑子里一声巨响,眼前金星乱冒,天旋地转。 他手一软,那张报告单飘飘悠悠地落在了地上。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我怎么会有问题?我许大茂怎么可能……” 他像一头发疯的公牛,猛地扑向刘管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眼睛赤红: “你们!是你们搞的鬼!是不是你们娄家串通好了医生,故意陷害我?!” 刘管事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 他用力挣开许大茂的手,面色一沉: “姑爷,请您冷静一点!这里是医院,不是您撒野的地方!这报告是协和医院权威大夫出具的,白纸黑字,怎么可能是我们搞鬼?” 娄晓娥也适时地“惊呼”一声,脸上露出“难以置信”和“悲痛欲绝”的表情,眼泪说来就来,吧嗒吧嗒往下掉: “大茂……怎么会这样……这……这可怎么办啊……” 她一边哭,一边去拉许大茂的胳膊, “大茂,你别这样,我们……我们再问问大夫,说不定……说不定还有办法……” 她的哭声和话语,将许大茂从狂怒的边缘拉回了一点。 他看着娄晓娥梨花带雨的模样,又看看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心里的恐慌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我不信!我不信!” 他喃喃自语,失魂落魄地弯腰捡起那张报告单,翻来覆去地看,仿佛想从上面看出花儿来。 可那冰冷的文字,却无情地宣告着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失败”。 “走!我们去找大夫!我要当面问清楚!” 许大茂拉着娄晓娥就要往男科诊室冲。 刘管事和王嫂对视一眼,也赶紧跟了上去。 第26章 回娄家,娄振华震怒 “大夫!大夫!您看看,这份报告是不是搞错了?我……我怎么可能有问题?” 许大茂将报告单拍在桌子上,声音带着哭腔。 老大夫放下水杯,拿起报告单又看了一遍,然后平静地说道: “报告没错。根据你的检查结果,你的?子质量确实存在严重问题,这种情况,想要自然生育,希望非常渺茫。” “渺茫?有多渺茫?” 许大茂追问,声音都在发抖。 老大夫推了推眼镜,看着他道: “几乎为零。” 许大茂踉跄着后退几步,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娄晓娥“哇”的一声哭得更凶了,她扑到王婶怀里说道: “大茂……怎么会这样……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怎么办啊……呜呜呜……” 她哭得肝肠寸断,仿佛真是一个得知丈夫不育而绝望的妻子。 实际上,她心里却在冷笑:真的被林卫东那牲口说准了! 老大夫见状,叹了口气,安慰道: “家属也别太伤心。医学上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可以尝试治疗,调理身体,看看能不能有所改善。不过,过程可能会比较漫长,效果也因人而异。” 许大茂像是没听到老大夫的话,他双目无神,失魂落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不可能……不可能……我许大茂怎么会不育……” 刘管事上前一步,对老大夫说道: “大夫,那请问这种情况,有没有可能是暂时的?比如……过度疲劳,或者饮酒过量导致的?” 老大夫摇摇头: “过度疲劳和饮酒确实会影响?子质量,但从报告来看,他的问题比较严重,不太像是短期因素造成的。当然,具体的病因还需要进一步检查才能确定。我建议你们先进行系统治疗,三个月后再来复查。” “治疗?怎么治?能治好吗?” 许大茂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 老大夫沉吟片刻: “主要是药物治疗,配合生活习惯的调整,戒烟戒酒,规律作息,加强营养。至于能不能治好,我不敢保证,只能说尽力而为。” 许大茂听了,那丝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迅速熄灭。 他知道,大夫这么说,多半是没戏了。 他许大茂,堂堂七尺男儿,轧钢厂的电影放映员,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居然……居然是个不能生养的废物! 这个认知,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以后还怎么在四合院里抬头做人? 还怎么在那些曾经和他有过瓜葛的女人面前耀武扬威? 还怎么面对娄晓娥这个新婚妻子? 一想到这些,许大茂就觉得万念俱灰,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嫂把娄晓娥扶正,柔声安慰: “小姐,您别太伤心了,身体要紧。大夫不是说了吗,还有治疗的希望。” 娄晓娥哽咽道: “王嫂……我……我命苦啊……” 刘管事则对许大茂说: “姑爷,既然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这事……总得跟老爷太太说一声。” “说?说什么?!” 许大茂猛地抬起头,眼神凶狠地瞪着刘管事, “这件事,不准告诉任何人!听见没有!谁要是敢说出去,我……我跟他没完!”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件事传扬出去,那他许大茂就彻底完了! 刘管事面不改色: “姑爷,小姐是老爷太太的亲生女儿,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瞒着他们?再说了,后续的治疗也需要用钱,小姐总不能自己掏嫁妆钱吧?” 许大茂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这事儿肯定是瞒不住了。 他颓然地垂下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娄晓娥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痛快极了。 她擦了擦眼泪,脸上依旧是悲戚的表情: “大茂,事已至此,我们……我们还是先回我爹妈那儿,把事情跟他们说清楚。看看……看看他们怎么说吧。” 许大茂知道,等待他的,将是娄家狂风暴雨般的质问和娄晓娥毫不留情的抛弃。 他完了,他许大茂,彻底完了! 他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幸好刘管事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姑爷,保重身体。” 刘管事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许大茂被刘管事半搀半扶着,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协和医院的大门。 外面的阳光依旧灿烂,可他却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回到娄家大宅,气氛已不复早晨的轻松。 许大茂带来的那些回门礼,依旧堆在门房,无人问津。 娄晓娥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客厅中央,对着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娄父娄母,哭得泣不成声: “爹!娘!女儿不孝!女儿给您们丢人了!” 娄父娄振华,年过半百,方面大耳,不怒自威。 此刻他端坐在太师椅上。 “晓娥,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谭雅丽心疼女儿,想要上前搀扶。 娄振华却沉声喝道: “让她跪着!我倒要听听,她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许大茂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双腿发软。 娄晓娥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哽咽着将医院检查的“结果”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当然,她隐去了林卫东的存在,只说是自己新婚之夜察觉许大茂“不对劲”,第二天便坚持拉他去医院检查。 “……爹,娘,大夫说……说大茂他……他?子活力低下,数量严重不足……自然受孕的几率……几乎为零……” 娄晓娥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用刀子剜许大茂的心。 “什么?!” 娄振华霍然起身,手里的茶壶重重地顿在桌上,茶水溅出,烫得他手背发红,他却浑然不觉。 他怒视着许大茂,声音如同炸雷: “许大茂!你好大的胆子!你明知道自己身体有这种隐疾,为何还要欺瞒我娄家,娶我女儿?!你把我娄家当什么了?把我女儿当什么了?!” 谭雅丽也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许大茂骂道: “你这个天杀的!你这不是坑人吗?我们晓娥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你,图的是什么?不就是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生儿育女吗?你……你简直是丧尽天良!” 许大茂被骂得狗血淋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不敢反驳。 他知道自己理亏,更何况,娄家的势力,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电影放映员能抗衡的。 第27章 娄晓娥解脱,闫富贵挨骂 “岳父,岳母,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以前……以前身体一直很好,从来没想过会有这种问题……肯定是……肯定是最近太累了,或者……或者昨晚喝多了……求岳父岳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好好治疗,我……” “住口!”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这种事情,岂是喝多了就能造成的?协和医院的大夫,难道还会冤枉你不成?” 他转向刘管事: “刘管事,把医院的报告拿给我看!” 刘管事躬身将两份报告单呈上。 娄振华先看了娄晓娥的,见上面写着“一切正常”,脸色稍缓。 随即,他又拿起许大茂的那份,越看脸色越是阴沉,最后猛地将报告单摔在许大茂脸上: “你自己看看!白纸黑字,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我……我……” 许大茂张口结舌,冷汗涔涔而下。 他知道,今天这事,怕是无法善了了。 娄晓娥见火候差不多了,哭着说道: “爹,娘,女儿……女儿不想跟他过了!他还……他还打我!” 她说着,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中午被许大茂盛怒之下抓出的几道红痕,虽然不严重,但在白皙的皮肤上却显得格外刺眼。 “什么?他还敢动手打你?!” 娄振华勃然大怒,指着许大茂的鼻子骂道, “你这个畜生!不仅骗婚,还敢对我女儿动手!我娄振华的女儿,是你能随便欺负的吗?!” 娄母更是心疼得直掉眼泪,上前扶起娄晓娥,仔仔细细地查看她的伤势,嘴里不住地咒骂许大茂。 许大茂百口莫辩,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骗婚,不育,家暴,这三顶大帽子扣下来,他许大茂在京城都别想抬起头做人了。 娄振华在屋里踱了几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停在许大茂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 “许大茂,我娄家虽然是资本家出身,但也讲究个光明磊落。你既然做出这等龌龊之事,就休怪我娄某人不讲情面。” “这门亲事,就此作罢!晓娥,从今天起,就搬回娘家住!至于离婚的手续,我会让刘管事尽快去办。你陪嫁过去的东西,一样不许少,全都给我拉回来!你要是还想纠缠,那别怪我娄某人动用手段,让你在轧钢厂也待不下去!” 这番话,将许大茂彻底打入了地狱。 他知道,娄振华说得出,就做得到。 以娄家在京城的人脉和影响力,让他丢掉工作,甚至身败名裂,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许大茂面如死灰,瘫软在地,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娄晓娥看着他这副惨状,心里没有丝毫同情,反而觉得一阵快意。 娄振华见许大茂不再言语,便对刘管事吩咐道: “刘管事,叫几个人,把他给我‘请’出去!从今往后,我不希望在娄家大门内外,再看到这个人!” “是,老爷。” 刘管事躬身应道,随即叫来两个健壮的下人,一左一右,将失魂落魄的许大茂架了起来,拖死狗一般拖出了娄家大门。 许大茂被扔在娄家大门外,看着那扇紧闭的红漆大门,只觉得天旋地转,万念俱灰。 他踉踉跄跄地扶着墙站起来,推着单车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冰冷。 他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昨天,他还春风得意,抱着美娇娘,做着平步青云的美梦。 怎么一夜之间,就从天堂跌入了地狱? 许大茂只觉得一口恶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憋屈得几乎要吐血。 娄家客厅里,娄母搂着女儿,不住地安慰。 娄振华则余怒未消,在屋里来回踱步。 他停下来,看着女儿,眼神复杂: “晓娥,爹对不起你,是爹识人不明,险些害了你一辈子。” 娄晓娥摇摇头: “爹,不怪您,都是那个许大茂太会伪装了。” 她顿了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爹,我想……我想搬出去住。” “搬出去住?” 娄振华和娄母都愣住了。 “嗯。” 娄晓娥点点头, “女儿也回不了那个四合院了,看到那个地方就觉得恶心。而且,我也不想待在家里,惹您们心烦。我想自己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娄振华沉吟片刻: “也好。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换个环境散散心也好。房子不用你操心,爹在鼓楼那边还有几处空置的院子,你挑一处喜欢的住下。缺什么少什么,只管跟刘管事说。” “谢谢爹。” 娄晓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笑容,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轻松。 许大茂失魂落魄地从娄家回来,一进院子就碰上了刚从下班回来闫富贵。 闫富贵眯着小眼睛,打量着许大茂那副死了爹娘的表情,心里直犯嘀咕。 这小子新婚第二天,怎么这副德行? 难不成……昨晚累着了?他清了清嗓子,装作关心地问道: “哟,大茂,这是怎么了?看你这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昨晚……嘿嘿,太操劳了?” 他说着,还挤眉弄眼地,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猥琐笑容。 许大茂本就一肚子火没处发,听闫富贵这么一调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闫富贵的鼻子就骂: “操劳你娘个腿!老东西,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撕烂你的嘴!” 闫富贵被他骂得一愣,随即也火了: “嘿!许大茂,你小子吃枪药了?跟谁俩呢?老子好心关心你,你还不识好歹!” “滚!” 许大茂一把推开闫富贵,径直往后院走去。 闫富贵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气得直哆嗦: “反了!反了!这许大茂,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许大茂回到自己空荡荡的新房,看着满眼的红色,只觉得刺眼无比。 他一脚踹翻了桌子,上面的茶壶茶杯摔了一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咒骂着娄晓娥和那个医生。 “贱人!婊子!肯定是你们合起伙来算计我!我许大茂没病!我好得很!” 后院其他住户的婆娘听到许大茂屋里传来的动静,都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 刘海中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皱着眉头看着许大茂的房门。 他作为院里的管事二大爷,有责任维持院里的秩序。 他咳嗽了一声,沉声道: “许大茂!你消停点!在屋里摔摔打打,像什么样子!” 许大茂听到刘海中的声音,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激动: “刘海中!你少他妈管闲事!老子自己家里的事,用不着你来插嘴!” 刘海中被他顶撞得脸色一沉,但考虑到许大茂新婚,也不好把话说得太重,只能冷哼一声,转身回了屋。 第28章 闫富贵告状,许大茂打傻柱 他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施施然地踱出屋门。 一眼就瞧见闫富贵站在中院,脸红脖子粗,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是气得不轻。 林卫东从兜里摸出大前门,抽出一根递过去,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哟,闫老师,您这是怎么了?我刚才在屋里,好像听见许大茂那边动静挺大,还跟您嚷嚷上了?这新婚燕尔的,他发什么疯啊?” 闫富贵接过烟,林卫东“啪”地一声给他点上。 他猛嘬了一口,烟雾缭绕中,那股被许大茂顶撞的邪火又“噌”地一下蹿了上来。 “谁知道他发什么神经!林小子,你是不知道,那许大茂今儿个跟吃了枪药似的,我好心问他一句是不是昨晚累着了,他倒好,指着我鼻子就骂,说什么‘操劳你娘个腿’!你听听,这叫人话吗?还有没有点尊卑长幼了?他爹见了我都得客客气气的,他算个什么东西!不尊重长辈的王八蛋!” 闫富贵越说越气, “我好歹也是院里的三大爷,他许大茂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就是不把院里的规矩放在眼里!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得找一大爷说道说道去!必须让他给个说法,当着全院人的面给我道歉!” 林卫东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故作凝重: “闫老师,您说得对。许大茂这事儿做得确实过分了。您是长辈,关心他两句,他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这不是忘本吗?您去找一大爷评评理,是应该的。院里啊,就得有您跟一大爷、二大爷这样的明白人主持公道,不然这人心就散了。” 他这几句话,句句都说到了闫富贵的心坎上。 闫富贵听了,觉得林卫东这小子比许大茂那白眼狼懂事多了,看林卫东也顺眼了不少。 “还是你小子会说话。等着,我这就去找老易去!” 说着,闫富贵把烟蒂狠狠往地上一扔,用脚碾了碾,气冲冲地就往后院一大爷易中海家走去。 林卫东看着闫富贵的背影,慢悠悠地抽着烟。 他知道,易中海这个人,最重面子,也最讲究“规矩”。 许大茂这么一闹,尤其是在新婚第二天就闹出这种不敬长辈的事,易中海为了维护自己在院里的威信,肯定会出面管。 许大茂啊许大茂,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听见中院传来易中海的咳嗽声,紧接着便是他召集大家开会的声音: “各家各户没去上班的都出来一下,开个全院大会!” 林卫东掐了烟,也跟着人群往中院走。 中院里,易中海和刘海中已经搬了小马扎坐在了平时开会的老位置。 闫富贵则站在易中海旁边,依旧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院里的住户们也都三三两两地围了过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大白天的,开什么会啊?” “听说是许大茂跟三大爷吵起来了,把三大爷给骂了。” “不能吧?许大茂刚结婚,怎么就惹事了?” “谁知道呢,等着看热闹呗。” 秦淮茹抱着小当,贾东旭则是带着棒梗站在人群里。 贾张氏则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眯着眼睛。 傻柱也从屋里出来了,他刚洗了把脸,头发还湿漉漉的。 一听是关于许大茂的事,他眼睛都亮了,搬了个小凳子,找了个前排位置坐下,准备看好戏。 等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易中海清了清嗓子,沉声道: “今天把大家伙儿召集起来,是为了一件事。闫老师,你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闫富贵往前一步,指着刚从后院磨磨蹭蹭走出来的许大茂,痛心疾首地控诉道: “一大爷,二大爷,各位街坊邻居,你们都给评评理!今天早上,我看见许大茂从外面回来,脸色不好看,我就好心问他一句,是不是新婚之夜太操劳了。这本来是句玩笑话,也是关心他。" “可他倒好,不但不领情,还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说什么‘操劳你娘个腿’,还让我滚!大家伙儿说说,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他许大茂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三大爷?还有没有院里的规矩了?” 众人听了,都是一片哗然。 “许大茂也太不像话了!” “三大爷怎么说也是长辈,怎么能这么骂人呢?” “就是,太不像话了,新媳妇刚过门,就这么嚣张。” 许大茂本来就因为医院的事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此刻被闫富贵当众点名批评,更是怒火中烧。 他梗着脖子,也不看易中海,就冲着闫富贵嚷嚷: “闫富贵,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你那是关心我吗?你那是拿我开涮,看我笑话!我心情不好,说你两句怎么了?你个老东西,为老不尊,还好意思在这儿告状!” “嘿!你小子还敢骂!” 闫富贵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许大茂!” 易中海重重一拍桌子,脸色铁青, “你这是什么态度!闫老师是院里的三大爷,是你的长辈!你不仅出言不逊,现在还当着大家的面顶撞,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了?” 刘海中也咳嗽一声,官腔十足地说道: “许大茂,你这种行为,性质很恶劣!我们院,是讲文明,讲团结的院子。你公然辱骂长辈,破坏邻里和谐,必须做出深刻检讨!” 傻柱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喊道: “哟,许大茂,怎么着,新婚第二天就被媳妇踹下床了?还是说,你那点能耐,在新媳妇面前露馅了?”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瞬间点燃了许大茂的怒火。 他猛地转向傻柱: “傻柱!你他妈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破事儿!就你那身板,别是中看不中用,被娄家大小姐给退货了吧?” “我操你妈傻柱!” 许大茂怒吼一声,挥着拳头就朝傻柱冲了过去。 傻柱也不是吃素的,见许大茂动手,立刻撸起袖子迎了上去。 院里顿时乱作一团。 “别打了!别打了!” 易中海和刘海中急忙上前拉架。 闫富贵则躲得远远的,嘴里喊着: “反了!反了!这许大茂真是疯了!” 贾张氏兴奋地对秦淮茹说: “哎,淮茹,你看这许大茂,是不是真不行啊?要不然娄家那么有钱,怎么会让他这么快就回来?还发这么大疯?”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许大茂和傻柱总算被众人拉开。 两人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脸上都挂了彩。 许大茂的眼角青了一块,嘴角也渗着血丝,头发乱得像鸡窝。 傻柱也没好到哪儿去,衬衫被撕开一道口子,脸上也挨了几下,火辣辣地疼。 第29章 许大茂泼脏水 “都给我住手!像什么样子!一个院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什么话说不清楚,非要动手?” 他先瞪了傻柱一眼: “傻柱!许大茂今天心情不好,你少说两句风凉话能憋死你?他是刚结婚的人,你张嘴闭嘴咒人家,换谁谁不急?” 傻柱梗着脖子,还想辩解: “是他先骂三大爷的,我……” “你闭嘴!” 易中海喝断他, “他骂三大爷不对,自然有我来处理!你跟着起什么哄?还先动手,你没错吗?” 傻柱自知理亏,嘟囔了两句,悻悻地退到一边,用手背抹了把嘴角的血沫子,眼神却依旧不善地瞟着许大茂。 刘海中清了清嗓子: “傻柱,你这行为要不得!破坏邻里团结,影响多不好!一大爷说得对,你得好好反省反省!” 易中海这才转向许大茂,眉头紧锁,眼神里带着审视: “许大茂,你也是!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这刚结婚第二天,从岳父岳母家回来,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火气这么大,见谁怼谁。现在又跟傻柱打起来,你这新婚的日子,是打算在鸡飞狗跳里过吗?” 许大茂被傻柱一顿老拳,此刻反而冷静了一些。 他脑子飞快地转着,心里盘算: "医院那档子事,打死也不能说!要是让院里这帮人知道我不育,那我不就成了跟易中海一样的绝户了?" "至于娄晓娥的嫁妆,那得赶紧还回去!还有今天这事,必须把脏水泼到娄晓娥和娄家身上,我才是受委屈的那个!" 想到这里,许大茂“扑通”一声,竟然也跪在了地上,不过这次不是对着易中海,而是朝着院里众人。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声音那叫一个凄惨: “一大爷,二大爷,三大爷,各位街坊邻居,你们可得为我许大茂做主啊!” “我许大茂娶了娄晓娥,本想着好好过日子,孝敬她爹妈。谁知道……谁知道他们娄家,根本就瞧不起我这个工人出身的!嫌弃我门不当户不对!” 这话一出,院里顿时一片寂静,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下文。 许大茂见状,哭得更起劲了: “今天我回门,高高兴兴提着礼物去的。结果呢?连门都没让我进!就让娄晓娥出来跟我说,她爹妈有事出去了,让我下午再去。我心想着,岳父岳母忙,等等也应该。" "可谁知道,娄晓娥跟着就跟我提,说她后悔了,说她一个资本家大小姐,怎么能嫁给我这么个穷小子!说跟我过日子,简直是受罪!” 秦淮茹在人群里,抱着小当,眼神闪烁。 贾张氏则撇撇嘴,小声嘀咕: “我就说嘛,那资本家小姐,眼皮子高着呢,哪能看得上许大茂这号的。” 傻柱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心里骂道:许大茂这孙子,又开始编瞎话了!娄晓娥能看上他?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肯定是这孙子做了什么缺德事,让人家给踹了! 易中海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审视着许大茂,沉声问: “许大茂,你说的是真的?娄家真的因为这个要跟你……跟你……” “跟我不的过了!” 许大茂抢着说道,脸上挂着“悲愤”的泪水, “她娄晓娥当着她家下人的面,就说我配不上她,说这日子没法过了!还说……还说我许大茂没本事,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我气不过,就跟她吵了几句,她……她就让她家下人把我给赶出来了!” 他抹了把“眼泪”,继续添油加醋: “我许大茂好歹也是轧钢厂的放映员,走到哪儿不受人尊敬?" "偏偏在她娄家,受这种窝囊气!我这心里堵得慌啊!回来让三大爷一说,我这火气就上来了,这才口不择言,冲撞了三大爷。三大爷,我对不住您,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说着,他还真朝着闫富贵的方向拱了拱手。 闫富贵本来还气哼哼的,听许大茂这么一说,又见他态度“诚恳”,心里那股火气倒是消了点。 他琢磨着,这许大茂也是倒霉,娶个资本家小姐,本以为是攀高枝,没想到是跳火坑。 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 “行了行了,既然知道错了,以后注意点就行了。年轻人,受点挫折也正常。” 易中海听着许大茂的哭诉,心里却有些犯嘀咕。 娄家是什么人家? 娄半城在京城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就算瞧不上许大茂,也不至于在新婚第二天就闹成这样吧? 这里面,怕是还有别的事。 但他作为一大爷,也不好深究人家的家务事,只能先解决眼前的矛盾。 “许大茂,你说的是娄家的家事,我们外人不好评论。但你跟三大爷顶嘴,跟傻柱动手,这是你的不对。” 易中海顿了顿,看向众人, “我看这样吧,许大茂,你给三大爷赔个不是。至于你跟傻柱打架,两个人都有错,互相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以后在一个院里住着,都和和气气的,别再为这点小事动手。” 许大茂巴不得赶紧了结此事,立刻点头如捣蒜: “是是是,一大爷说的是。三大爷,刚才是我不对,您别往心里去。” 然后又不情不愿地对着傻柱哼了一声: “傻柱,算我倒霉!” 傻柱撇撇嘴: “我才倒霉呢!” “你!” 许大茂刚压下去的火又想冒上来。 “行了!” 易中海瞪了两人一眼, “都少说两句!这事就这么定了。许大茂,你家里的事,自己好好处理,别再闹得院里不安生。” 刘海中也附和道: “就是,家和万事兴嘛。许大茂,夫妻之间,哪有不拌嘴的。要不你再去娄家沟通沟通?” 许大茂心里恨得牙痒痒,脸上却只能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谢谢一大爷、二大爷关心。” 林卫东站在人群后静静的看着。 "许大茂这番颠倒黑白的本事,还真是见长啊。" 人群渐渐散去,各回各家。 第30章 许大茂借板车,刘管事上门 屋里红彤彤的“囍”字刺得他眼睛生疼,炕上那崭新的鸳鸯被褥,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 他目光扫过堆在墙角的几个大包裹和崭新的家具,那是娄晓娥的嫁妆,此刻在他眼里,都成了烫手的山芋。 “不气!不气!”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得赶紧把这些东西还回去,要是等他们娄家派人来搬,再当着院里人的面说点什么,那我许大茂这张脸就真没地方搁了!” 他打定了主意,一刻也不想耽搁。 这嫁妆里,可有不少好东西,布料、绸缎、暖壶、脸盆,还有他没细看过的箱子,里面指不定有什么呢。 他心里闪过一丝贪念,但很快就被更大的恐惧压了下去。 娄振华那句“让你在轧钢厂也待不下去”可不是说着玩的。 许大茂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起身就往前院走。 他得借个板车,院里有板车的,就数闫富贵家的那辆用得勤。 闫富贵正坐在自家门口,拿着个小马扎,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拿个锥子修补一个破旧的鱼篓。 看见许大茂过来,他眼皮抬了抬。 “三大爷,忙着呢?” 许大茂脸上挤出个笑容,递上一根烟。 闫富贵接过烟,别在耳朵上,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大茂啊,有事?” “嘿嘿,三大爷,想跟您借个光,用用您家板车。” 闫富贵一听,眼睛亮了,放下鱼篓,慢悠悠地说: “借板车啊?行啊。不过我这板车,最近轮子有点不得劲,拉重东西怕是不行……” 许大茂心里暗骂老抠,脸上却不敢发作: “三大爷,我就是拉点东西,不重,不重。您放心,用完了我给您好好送回来。” “嗯,这倒也是。不过嘛,这车子总得保养不是?我这……” 闫富贵伸出五个手指头,在许大茂面前晃了晃。 “五毛?” 许大茂差点跳起来,这老东西真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借个破板车就要五毛,够他买两斤棒子面了! 可眼下,他还真离不开这板车。 “三大爷,您看,我这刚结婚,手头也紧……” 许大茂还想讨价还价。 “大茂啊,你这就不懂了。这钱啊,就得花在刀刃上。我这板车,给你解决了大问题,五毛钱,值!” 闫富贵眯着眼,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表情。 许大茂咬了咬牙,心疼地从兜里掏出五毛钱,递给闫富贵: “行,三大爷,您说值就值!” 闫富贵接过钱,脸上乐开了花,麻利地站起身: “等着,我给你把车推出来。” 许大茂憋着一肚子火,跟着闫富贵把板车拉到后院自己家门口。 他一言不发,闷头就开始往车上搬东西。 院里的婆娘们听见动静,纷纷探出头来。 “哟,大茂这是干嘛呢?刚搬进来,怎么又往外搬?” 一个婆娘好奇地问。 “谁知道呢,看样子是新媳妇的东西。” 另一个压低了声音。 许大茂装作没听见,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好不容易把东西都装上了车,他拉起板车,头也不回地就往院子外面走。 那板车轮子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在安静的四合院里显得格外刺耳。 刚拉着板车走出四合院的胡同口,迎面就走来几个人。 为首的一个,正是娄家的刘管事,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板正的年轻人,一看就是娄家的人。 许大茂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 “好险!”幸亏自己动作快,这要是让他们堵在院子里,当着街坊邻居的面搬东西,那他可就真成笑话了。 刘管事看见许大茂和他车上的东西,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停下脚步,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和一支钢笔。 “许大茂,” “这是离婚协议书,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就签字吧。老爷和夫人的意思,好聚好散,别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许大茂接过离婚协议书,上面的条款很简单,就是双方自愿离婚,女方嫁妆全部归还,双方再无瓜葛。 他草草看了一遍,心里虽然憋屈,但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拿起笔,在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许大茂,我家小姐的嫁妆,都在这车上了?” 刘管事指了指板车。 “都……都在这儿了。” 许大茂有些心虚。他也不知道娄晓娥到底带了多少东西,万一漏了什么,娄家再找上门来,那可就麻烦了。 刘管事点点头,对身后一个年轻人说: “小李,你跟许大茂去他家,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对着单子清点一下。一样都不能少,也不能有损坏。” “是,刘管事。” 那个叫小李的年轻人应了一声。 许大茂一听还要清点,头皮都麻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又拉着板车,跟着刘管事和小李,垂头丧气地往四合院里走。 这下可好,刚才偷偷摸摸出来,现在倒好,正大光明地领着“外人”回去了。 院里的邻居们还没散呢,看见许大茂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几个陌生人,又都围了上来。 “哎,大茂,这几位是?” 有人开口问。 许大茂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刘管事倒是神色自若,朗声说道: “我们是娄家的。许大茂和我家小姐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劳烦各位让让。” 板车拉回许大茂家门口,小李从刘管事手里接过一张单子,开始一样一样地往下搬东西,每搬一样,就在单子上勾一下。 “四季衣物,四箱,齐。” “绸缎被面,两床,齐。” “进口羊毛毯,一条,齐。” “派克钢笔一对,墨水两瓶,齐。” “瑞士手表一块……嗯?” 小李念到这里,顿了一下,抬头看向许大茂, “许先生,这手表呢?” 许大茂心里一哆嗦,那块手表,娄晓娥昨天戴过,后来随手放在梳妆台上了。 他早上起来,鬼使神差地就给揣兜里了,想着这么贵重的东西,自己留着也不错。 没想到,这单子上居然写得这么清楚! 第31章 院里的各种版本 许大茂在众人注视下,窘迫地从兜里掏出那块精致的女士手表,递给小李。 小李接过手表,仔细看了看,点点头: “齐了。” 周围的邻居们发出一阵细微的议论声。 “啧啧,连块表都惦记。” “这许大茂,人品真不怎么样啊。” 贾张氏更是撇着嘴,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 “真是耗子扛枪窝里横,到了外面就蔫了。还想昧下人家的东西,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人家!” 许大茂的脸臊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东西很快清点完毕,刘管事确认无误后,对许大茂说: “许大茂,既然东西都点清楚了,协议你也签了,从今往后,你和我家小姐就再无任何关系。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带着小李和另一个年轻人,指挥着他们把那些嫁妆重新装上板车,拉着就往院外走,自始至终,没再多看许大茂一眼。 许大茂看着空荡荡的板车被拉走,又看看自己那间贴着“囍”字却空无一物的屋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 娄家的人前脚刚走,四合院里后脚就炸开了锅。 许大茂新婚第二天就被退货,嫁妆原封不动拉走,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大院的角角落落。 一时间,各种猜测和议论纷纷扬扬。 “听说了吗?许大茂被娄家给休了!” “真的假的?这才一天啊!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肯定是许大茂不行呗!我早就看出来了,他那人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猜啊,是娄家姑娘压根就没看上他,昨天在院里开会,你们没瞅见许大茂编瞎话那德行?说什么娄家嫌他穷,我看是他自己做了亏心事,让人家给撵出来了!” 贾张氏更是兴奋得两眼放光,拉着秦淮茹: “淮茹啊,你看见没?我就说嘛,那资本家的小姐,金贵着呢!许大茂那样的,能配得上人家?肯定是昨天晚上,许大茂露馅了!说不定啊……” “说不定是那方面不行,让新媳妇给退回来了!” 秦淮茹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羞又觉得有几分刺激,嗔怪地瞪了贾张氏一眼: “妈!您就别跟着瞎起哄,瞎说什么呢!” 心里却也觉得贾张氏的话有几分道理。 许大茂那人,平时看着挺能耐,背地里指不定有什么毛病呢。 闫富贵此刻正坐在自家门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耳朵却竖得老高,听着院里的各种风言风语。 不过,他那五毛钱的板车费倒是没白收,也算是从这倒霉蛋身上刮了点油水。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旁边几个正在议论的婆娘说道: “依我看啊,这事儿啊,还是许大茂自身有问题。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是他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娄家那么大门第,能这么不给面子?” 这话一出,立刻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 “三大爷说得有道理!” “就是,肯定是许大茂自己的问题!” 许大茂听着这些议论,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他狼狈地逃回自己的屋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将所有的嘲笑和议论都隔绝在外。 傻柱是最高兴的一个。 他被许大茂和易中海联合挤兑,心里正憋着火呢。 这会儿听到许大茂倒了大霉,简直比三伏天喝了冰镇酸梅汤还舒坦。 他特地从厨房里端了碗刚煮好的面条,搬了个小马扎,就坐在离许大茂家不远的地方,一边“呼噜呼噜”吃面,一边竖着耳朵听八卦,时不时还插上两句嘴。 “我就说许大茂那孙子不是什么好鸟吧?看,报应来了吧!” “还想跟我斗?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肯定是昨天在娄家装大爷,让人家给揍出来了吧!” 有人起哄道: “傻柱,你不是说他那方面不行吗?是不是真的啊?” 傻柱一拍大腿: “那还有假?我火眼金睛!就他那小身板,瘦得跟猴儿似的,能顶什么用?娄家大小姐那是谁?能受他那份窝囊气?肯定是把他踹下床了!” 许大茂躲在屋里,听着外面一句句诛心的话,气得浑身发抖。 他想冲出去跟那些长舌妇和傻柱理论,可他现在还有什么脸面出去? 他现在就是院里最大的笑话。 “傻柱!你个挨千刀的王八蛋!我许大茂……以后我饶不了你!” 许大茂在屋里咬牙切齿地低吼,却不敢真的出去。 许伍德和许大茂他娘是临近傍晚才得到消息,急匆匆赶过来的。 他们没撞见娄家的人上门退货的那一幕,只是刚进院子,就听见了街坊四邻那些藏都藏不住的闲言碎语,一个个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老两口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上跟人打听,赶紧脚步踉跄地往许大茂家里跑。 一进屋,就看见自家儿子失魂落魄地坐在炕沿上,屋里冷锅冷灶,喜庆的红双喜字,此刻看来分外扎眼。 他爹许伍德和他娘也一屁股瘫坐在冰凉的炕上,愁眉苦脸,相对无言。 许大茂他娘首先忍不住,捂着胸口,唉声叹气,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作孽啊!这叫什么事儿啊!老天爷啊!好端端的一门亲事,怎么……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了?这以后,大茂还怎么在这个院里抬头做人啊?我们老许家的脸,都让他给丢尽了啊!” 许伍德黑着脸,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儿地抽着旱烟。 他知道,这事主要怪许大茂自己。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娄家那样的门第,不可能无缘无故在新婚第二天就退婚,还把嫁妆都拉走。 肯定是自己这儿子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 “都怪你!都怪你这个老婆子!平时就惯着他,由着他的性子胡来,把他惯得无法无天!现在好了,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看以后谁还敢给他做媒!” 许伍德终于忍不住,对着老婆子吼了一句。 “我惯着他?难道你这个当爹的就不惯着了?从小到大,你打过他几下?骂过他几句?” 许大茂他娘也不甘示弱地回敬。 许大茂听着父母的争吵,心里更加烦躁,猛地一拳砸在炕桌上: “都别吵了!烦死了!” 第32章 许家的对策 还是许伍德先说话,事情怎么样还是得要问清楚缘由嘛! “大茂!你和晓娥到底怎么了?就一个晚上,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许大茂原本想撒谎,说是娄家的问题,但是一想,要是这么说了,他爹娘肯定会去娄家闹,到时候就不是他许大茂一个人丢人了,而是全家都丢人了。 他颓然地从兜里摸出一张折得皱巴巴的纸,是那张医院的化验单,往炕桌上一扔。 许伍德狐疑地拿起那张纸,展开,上面的字他大多认得,但连在一起就有些糊涂了。 “精……?子……活力……低?数量……少?这是……这是什么东西啊?” 他抬头看向儿子,满脸困惑。 许大茂把脸扭向一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就是说,我……我生不了孩子。” “轰!” 这几个字像是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劈在许伍德和他老婆子的天灵盖上。 许大茂他娘“嗷”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捶着胸口,哭天抢地: “老天爷啊!你这是要我们老许家的绝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大茂,我的儿啊!这……这怎么可能呢?你身子骨一向硬朗,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啊?” 许伍德拿着那张纸的手都在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变成了铁青。 他猛地一拍炕桌,桌上的搪瓷缸子都跳了起来。 “混账东西!你……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许大茂梗着脖子: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娄晓娥非拉着我去医院查的!” “她拉你去查?” “她怎么会知道?难道……难道她早就晓得你……” “她不知道!” 许大茂吼道, “是她说为了以后孩子好,想去做个身体检查,顺道……顺道就给我查了!” “那……那娄家就是因为这个,才……才把晓娥领回去的?” 许大茂他娘抽噎着问,脸上还抱有一丝幻想,希望是娄家嫌贫爱富,而不是自己儿子真的有问题。 许大茂闭了闭眼,点了点头。 “完了……全完了……” 许伍德失魂落魄地跌坐在炕沿上,手里的烟袋锅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烟丝撒了一地。他喃喃自语: “我说娄家怎么这么大动静,新婚第二天就把人领回去,原来……原来是这么回事……绝户啊……我许家要绝后了啊……” “老头子!” 许大茂他娘扑过来,抓着许伍德的胳膊, “你快想想办法啊!大茂才多大啊!这以后可怎么办啊?这要是传出去,他这张脸往哪儿搁?以后谁还敢嫁给他啊!” “我有什么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许伍德一把甩开老婆子的手,气得浑身发抖,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老婆子惯的!从小就惯着他!让他吃好的喝好的,什么活儿不让他干,养得他油头粉面,中看不中用!现在好了!连个种都留不下!我这张老脸,算是让他给丢尽了!” “你怪我?许伍德你个老东西,你现在知道怪我了?大茂是你儿子,难道你就没责任?你年轻的时候在外面拈花惹草,是不是败了阴德,报应到儿子身上了?!” 许大茂他娘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反唇相讥。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许伍德气得指着老婆子,手指头都在哆嗦。 “我胡说?当年你在外面跟那个小寡妇不清不楚的时候,怎么不说我胡说?!” 眼看着老两口就要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翻出来,许大茂烦躁地吼道: “都别吵了!吵有什么用!事情已经这样了!”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许大茂他娘压抑的哭泣声和许伍德粗重的喘气声。 过了好半晌,许伍德才沙哑着嗓子开口: “大茂,这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那化验单……会不会是弄错了?要不……要不咱们再去别家大医院查查?” 许大茂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 “协和医院,还能有错?娄家的人当时也在,还能让他们糊弄了?” “那……那就没别的法子了?中医呢?找个老中医看看?开点药调理调理?” 许大茂他娘不死心地问。 许大茂沉默了。 他心里清楚,这事不是吃几服药就能好的。 协和医院的洋大夫都说希望渺茫,中医又能有多大能耐? 况且,他现在哪有脸面再去声张这件事? “完了,全完了。” 许伍德靠在墙上,眼神空洞,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我许家,到了大茂这一代,竟然……竟然要断了香火……”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许大茂: “你这个不孝子!我们老许家的脸,全让你给丢光了!以后在院里,你让我跟你娘怎么做人?!” 许大茂被他爹看得心里发毛,却也无力反驳。 “不行!” 许大茂他娘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把眼泪,眼神里透着一股狠劲,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大茂,你听娘的,这事儿,打死也不能承认是你自己的问题!就说是娄晓娥,是她不能生!是她嫌弃我们家穷,故意找茬!反正她人也走了,死无对证!” 许大茂一愣,随即眼睛也亮了起来。 对啊!为什么非要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娄家是有钱有势,可他们现在已经把娄晓娥领走了,也签了离婚协议,总不能再上门来跟他掰扯这个吧? 只要自己咬死了是娄晓娥的问题,院里这些人谁还能拿出证据不成? “对!娘说得对!” “就这么办!就说是娄晓娥那娘们儿嫌贫爱富,还倒打一耙,说我生不了!他娘的,我许大茂怎么可能生不了孩子!肯定是她自己有问题,怕丢人,才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许伍德听着娘俩的话,眉头紧锁,半晌才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只是……纸包不住火啊。院里这些人,哪个不是人精?尤其是那个易中海,还有闫老西儿,都不是好糊弄的。” “糊弄不过也得糊弄!大不了以后领养一个。" “总比承认自己是‘绝户’强!爹,娘,这事儿,咱们一家人必须口径一致!从今天起,谁要是问起来,就说是娄晓娥嫌弃我穷,还反过来污蔑我身体有问题,所以我们才离的!听清楚没有?” 许伍德和他老婆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一丝侥幸,最终还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为了许家的脸面,也为了许大茂将来还能不能再娶上媳妇,眼下,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了。 只是,这谎言能撑多久,他们心里都没底。 第33章 回采购科交差 “今天是第三天了吧!”他心里念叨着。 “系统签到!” 【叮,恭喜宿主签到成功】 【获得奖励:精品女性各类全套制服十套,大黑拾十张,优质种羊两对,优质种鹅三对,牡丹烟十条。】 【系统奖励已发放空间,下次签到三日后。】 林卫东嘴角抽了抽,这系统奖励真是越来越……别致了。 女性制服?这是想让他开个制服派对还是怎么着? 大黑拾和烟倒是实在,种羊种鹅更是意外之喜,这下空间里可就热闹了。 他锁好门,心念一动进入空间。 看着那十套崭新的制服——护士服、教师服......,林卫东哭笑不得,随手将它们丢到角落,眼不见心不烦。 将新来的两对种羊和三对种鹅在开辟出的区域安置好,又去鸡窝里积攒的鸡蛋收了。 退出空间,林卫东拿了个不起眼的深色帆布袋,将自行车从屋里推了出来。 采购员嘛,总得要出去装装样子,整天窝在家里算怎么回事? 尤其是在这四合院里,指不定传出什么难听的版本来。 推着单车刚到前院,就遇上几个早起的婆娘在水龙头下洗衣洗菜。 其中一个方脸盘,颧骨略高的婆娘,应该是院里某个住户的家属,之前没怎么打过交道,此刻却主动开了口。 “卫东,这是要出门啊?” 那婆娘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人,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和一丝巴结。 林卫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来这院里几天了,除了闫富贵和傻柱、许大茂他们,这还是头一次有不怎么相干的邻居主动跟他搭话。 “是啊,婶子,” 林卫东露出一个乐呵呵笑容, “出去转转,跑一跑路子,看能不能给厂里弄点紧俏货。” 院子里的人就是这么现实,也最会顺杆爬。 听林卫东这么一说,那婆娘眼睛顿时一亮,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 “哎哟,卫东啊,你这可是有本事的人!以后出去要是弄着什么多余的好东西了,可得想着点院里的邻居们啊!大家都不容易,互相帮衬着点儿!” 旁边另一个瘦高个的婆娘也赶紧附和: “就是就是,卫东一看就是个热心肠的,以后可得多多关照咱们这些老邻居。” 林卫东心里跟明镜似的,脸上依旧笑呵呵: “一定一定,婶子们放心,要是有富余,肯定忘不了大家。” 嘴上应付着,脚下却没停,推着车就往院门口走。 这种口头人情,听听就好,真要当真,那自己就成冤大头了。 出了四合院,林卫东并没有急着去轧钢厂。 他骑着自行车,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悠哉悠哉地闲逛。 这个年代的京城,没有后世的喧嚣和拥堵,青砖灰瓦,古槐垂柳,别有一番风味。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拐进一个僻静无人的小胡同。 左右观察确实没人后,他从空间里取了二十个鸡蛋,用油纸仔细包好,又从上次签到给的五花肉上割了二斤,拿草绳捆了。 想了想,又薅了几把空间里还没长大的菠菜,虽然不多,但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也算是稀罕物了。 将这些东西一股脑塞进帆布袋里,用几件旧衣服盖住,这才重新骑上车,慢悠悠悠地往轧钢厂的方向骑去。 到了轧钢厂,林卫东先去后勤那边把车还了,这才不紧不慢地晃悠到采购三科。 进了计划外五组的办公室,里面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刘富贵那果然不在,估计是出去采购还没回来。 王解放正低头看着一份文件,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是林卫东,脸上露出一丝意外。 这小子前天才出去,今天就回来了? 难道是碰了钉子,空手而归?这也正常,新手嘛。 “卫东啊,就回来了?怎么不在外面多跑几天啊!” 王解放放下手里的文件,语气平和。 林卫东赶紧从兜里摸出大前门,上前给王解放递了一根,又给办公室里其他几个同事散了一圈。 众人接过烟,都客气地道了声谢,眼神里却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新来的采购员,第一次出马就这么快回来,多半是没戏。 “王组长,这不是弄着点东西嘛,天气热,怕放坏了,就赶紧给送回来了。” 林卫东点上烟,笑着说道。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了不少。 王解放更是愣了一下,他那双不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奇。 新手出去两天就能搞到东西? 什么时候外面的物资这么好弄了? 他不动声色地吸了口烟: “哦?你搞到什么好东西了?” 林卫东嘿嘿一笑,走到王解放办公桌前,将那个半旧的帆布袋放到桌上打开,嘴里还带着几分谦虚: “王组长,您看看,就这点东西。” 帆布袋一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用油纸包着的一包东西,隐约能看到里面圆滚滚的轮廓。 旁边是一块用草绳捆着的肉,肥瘦相间,纹理清晰,一看就是好五花。 最上面,还放着一小捆绿油油的菠菜,叶片鲜嫩,带着清晨的露珠似的。 “鸡蛋?猪肉?还有菠菜?” 王解放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这年头,这些可都是紧俏货! 尤其是这新鲜的菠菜,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更是难得。 他伸出手,捻起一片菠菜叶子看了看,又凑近闻了闻那块五花肉,点了点头。 “行啊,卫东!真有你的!” 王解放脸上露出了笑容,拍了拍林卫东的肩膀, “第一次出去就能弄回这些,不错,很不错!” 办公室里其他人也纷纷凑过来看,眼神里从刚才的看好戏变成了惊讶和羡慕。 “嗬!还真是鸡蛋和肉啊!” “这菠菜可真新鲜,咱们食堂好久没见着这么好的青菜了。” “林卫东,你小子行啊,有路子!” 林卫东被众人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嗨,也就是运气好,碰上个老乡,匀了点给我。量不多,大家别见笑。” 王解放拿起那包鸡蛋掂了掂,又看了看猪肉的分量,估摸着鸡蛋得有二十来个,猪肉少说也有两斤。 他心里盘算开了,这林卫东不声不响,还真有点门道。 要是每次出去都能弄回点东西,哪怕不多,对他们计划外五组来说,也是一份业绩。 第34章 领导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王解放问道。 按照规矩,采购员弄回来的东西,如果是计划外的,可以由科里统一分配,也可以采购员自己联系有需求的部门,或者直接交到后勤。 林卫东憨厚一笑: “东西又不多,科里看着安排就行。” 他心里清楚,这点东西,还不够塞牙缝的,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王解放点点头,这小子倒是上道: “你这东西是不多,但是都是不错的东西,这样,跟我去找科长问问,看他怎么安排!” 他心里也明白,这年头,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科长那边肯定要过过眼的。 林卫东又麻利地提起帆布袋,两人一前一后,又去了李科长的办公室。 李科长正端着个搪瓷缸子喝茶,眼皮耷拉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见王解放领着林卫东进来,他放下茶缸,对上次林卫东递上的那包“华子”还是有点印象的: “卫东啊,怎么就回来了啊?是不是……遇到难处了?” 语气里带着几分意料之中的了然。 新手采购员,十个有九个是空手而归,能出去转一圈平安回来就算不错了。 王解放抢先一步,脸上带着几分喜色: “科长,卫东这小子真不错,第一次出去就弄着东西了。” “哦?是吗?” 李科长稍微坐直了些,眼皮也抬了起来,目光落在林卫东手里的帆布袋上。 林卫东赶紧上前,把袋子放在李科长宽大的办公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 “就这么点,科长不要嫌我办事不利就成!” 李科长探头看了一眼,眼神在油纸包的鸡蛋、草绳捆的五花肉和那捆碧绿的菠菜上扫过,心里快速盘算着:东西确实是好东西,有肉有蛋还有新鲜蔬菜,就是这量……也太少了点。 不过,这点小事怎么能难得到他李科长。 蚊子再小也是肉,关键是怎么分这块肉。 他面上依旧不露声色,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 “卫东啊,你想怎么处理?” 这是在探林卫东的底,看他懂不懂规矩。 林卫东哪能不知道这李科长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上次刘富贵已经跟他提点过了。 他立刻接口道: “科长您看着安排就行,我听您的。这次量是少了点,下次我一定争取多弄点回来。” 李科长听了这话,心里熨帖了不少,脸上的表情也松缓下来。 这小子,还算机灵。 他沉吟片刻,伸出手指点了点那块肉: “这肉有多少?” 林卫东老实回答: “称了,两斤三两左右。” “嗯,” 李科长点了点头,又看向那包鸡蛋, “鸡蛋呢?” “二十个,都是新鲜的。” 李科长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嘴上却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这样吧,这肉呢,割八两下来,这鸡蛋,拿六颗出来。等下我让小王给你登记入库,厂里面总得有个交代嘛,不能让人说我们采购科只进不出,或者中饱私囊,影响不好。”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菠菜上,眼神里闪过一丝渴望,但随即又摇了摇头, “这菠菜……量太少了,不好分,就全交厂里食堂吧,也算给大伙儿添个菜。卫东啊,下次这蔬菜什么的可要多弄点啊,这东西金贵!” 说完,李科长抬眼看向林卫东: “这样安排,你觉得怎么样?” 林卫东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李科长嘴上说得漂亮,实际上那八两肉、六个蛋,十有八九是进了他自己的腰包。 不过,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是规矩。 他连忙点头: “科长怎么说就怎么算,您是领导,肯定比我懂得多,我相信您也不会亏待我!” 李科长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空白的采购入库单,又摸出钢笔,开始填写。 写到数量和单价的时候,他特意顿了一下,抬头看了林卫东一眼。 王解放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隔壁办公室摸了把锃亮的小片刀和一杆小巧的弹簧秤出来,动作那叫一个麻利。 呲啦一下,在五花肉最肥美的那段割下一条,往秤上一挂: “科长,不多不少,正好八两!” 又从油纸包里拣了六个个头匀称的鸡蛋出来,用报纸仔细包好,放在李科长桌角。 李科长在单子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嘴里念叨: “猪肉,按市价一块零五一斤算,你这算一块一毛五,嗯,给你算一块二,多出来的,算是给你的辛苦费。鸡蛋,市价五分一个,给你算六分。菠菜嘛,这个不好算,就按一毛钱一斤,给你算个整数。” 他大笔一挥,在单子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又从抽屉里摸出采购科的公章,“啪”地一下盖了上去。 “行了,这单据你拿好,” 李科长把单子递给林卫东, “带上剩下的东西去财务科报账。上次不是预支了五十块钱活动经费么,把采购款报了,多余的钱退回去就成了。” 林卫东接过单据,扫了一眼。 好家伙,这李科长还真是“大方”,猪肉市价一块零五,给他按一块二算,一斤就多了一毛五,他剩下的一斤半肉,就多出了两毛二分五。 鸡蛋市价五分,给他按六分,十四个鸡蛋就多了一毛四。 菠菜估摸着也就半斤,给他算了一斤的钱,又多五分。 里外里,光这单价上,他就多“赚”了四毛一分五。 再加上那被“留下”的八两肉六个蛋,估摸着价值也有一块钱左右,李科长这一手,既给自己捞了实惠,也让林卫东得了好处,还把账目做得漂漂亮亮。 高,实在是高! “谢谢科长!谢谢王组长!” 林卫东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感激。 “谢什么,应该的。以后好好干,科里不会亏待自己人的。” 李科长摆了摆手,端起茶缸又喝了一口,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王解放也笑着拍了拍林卫东的肩膀: “行了,快去财务科吧,早点办完早点踏实。” 林卫东把剩下的猪肉、鸡蛋和那捆菠菜重新装回帆布袋,辞别了李科长和王解放,径直往财务科走去。 财务科里,几个穿着的确良衬衫的女同志正低头忙碌着,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 林卫东走到一个看起来面善些的大姐窗口,把采购单和预支单一起递了过去。 “报账。” 那大姐接过单子,先是看了一眼预支单上的五十块,又看了看采购单上的金额:猪肉一斤半,一块八毛;鸡蛋十四个,八毛四;菠菜一斤,一毛。总计两块七毛四。 她抬头瞥了林卫东一眼,有些惊讶。 这年头,采购员出去能弄回东西就不错了,能弄回肉蛋菜的更是凤毛麟角,而且这单价……似乎比市扬价还略高一点点? 不过她也没多问,科长签了字盖了章的单子,就是规矩。 “预支五十,花费两块七毛四,退四十七块两毛六。” 第35章 娄晓娥的新房子 随后,她又从抽屉里数出七毛四分钱,连同开好的收据一起递给林卫东: “呐,拿好了。” 林卫东接过钱和收据,道了声谢,便提着剩下的猪肉、鸡蛋和菠菜去了后勤处。 后勤处的人验了货,开了接收单,林卫东这才算彻底交了差。 他又溜达回采购三科的办公室。 王解放见他回来,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这次林卫东带回来的东西,李科长“取”走大头后,剩下的按规矩也分了他两颗鸡蛋,虽然不多,但在这年头,鸡蛋也是稀罕物,心里对林卫东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小林啊,手续都弄清楚没有?” “王组长,都弄完了,钱也退回财务了,这是后勤的接收单。” 林卫东把单子递了过去。 王解放接过来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 “嗯,科里暂时没什么急活儿,你头一回出去也辛苦了,在外面多转转,熟悉熟悉路子。零碎开销自己先垫着,回来报销就成,小扬面。” 这算是给了林卫东一定的自由度,也是采购员这份“肥差”不成文的福利,懂的都懂。 “得嘞!谢谢王组长!” 林卫东乐呵呵地应下。 他巴不得有更多自由时间,正好可以打理空间。 跟王解放打了招呼,林卫东也没在科里多待,转身又去了后勤处,熟门熟路地把那辆二八大杠自行车给领了出来,晃晃悠悠地骑着车返回四合院。 林卫东刚把二八大杠推进自己那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屁股底下的炕沿都还没焐热乎,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伴着一个婆娘尖细的嗓音。 “卫东啊,在家吗?快出来,院外面有人找你。” 林卫东心里纳闷,这才刚从厂里回来,谁会找到这儿来? 他起身打开房门,一个面生的婆娘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 “婶子,谁找我啊?” 林卫东客气地问道。 “哎哟,我哪儿认识啊,” 那婆娘摆摆手,眼睛却不自觉地往林卫东屋里瞟,似乎想看出点什么门道, “是个小伙子来传话的,说要是你回来了就去巷子外看看,有人等你。我这不是看你回来了,赶紧过来给你传个话嘛。” 说完,她咧嘴一笑: “话我可带到了啊,我回去了。” 林卫东瞥见她揣在兜里的手似乎捏着什么,心里一动,估摸着这传个话也是有“辛苦费”的,八成是那找他的人给的。 林卫东锁好房门,心里揣着一丝疑惑,迈步走出四合院。 站在胡同口,左右张望了一圈,青砖灰瓦的墙根下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这婆娘,莫不是消遣我?” 他心里嘀咕。 就在他准备转身回院的时候,斜对面一个窄巷的拐角处,探出一个小脑袋,鬼鬼祟祟地朝他招了招手。 林卫东定睛一看,那不是娄晓娥是谁? 他快步走了过去,娄晓娥见林卫东过来了,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几步迎上来,脸上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的羞涩和期待,她仰着脸,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问道: “林卫东,你……你想不想我?” 这直接又大胆的问话,让林卫东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软的,麻麻的。 他看着娄晓娥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闪烁着光芒,像是有星星掉进去了。 他忍不住咧嘴一笑: “想啊,怎么不想?我都快想死你了!” 娄晓娥被他这不正经的语气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先前那点紧张和忐忑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她脸颊微微泛红,嗔怪地白了林卫东一眼,那风情,看得林卫东心里直痒痒。 她也不管不顾,上前一步,很是自然地一把挎住了林卫东的胳膊,身子也贴了过来,拉着他就往鼓楼大街的方向走。 “哎哎哎,干嘛去啊这是?” 林卫东被她这亲昵的举动弄得一愣,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和淡淡的馨香,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不饶人, “我说娄晓娥同志,大庭广众之下,你可得注意点影响!" "再说了,你一个人就这么跑过来了,万一碰上许大茂了,你怎么办?” 娄晓娥听他提起许大茂,脸上闪过一丝厌恶,随即又扬起下巴,满不在乎地说道: “去看房子啊!我爹给我的房子,就在鼓楼那边,他说让我挑一处。我今天去看过了,特别好!你帮我参谋参谋。" 林卫东不由得内心感慨,这资本家就是资本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随便一出手,就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 她顿了顿,侧过脸看着林卫东,眼神里带着几分狡黠和得意: "再说了,我又没进你们那个院子,我怕他许大茂干什么?” “而且啊,我打听过了,许大茂今天被他们厂里派去远郊区县放电影了,没个三五天回不来。不然你以为我傻啊,专挑他可能在的时候来?” 鼓楼离这儿不算太远,两人腿脚快,聊着天儿,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处相对僻静的胡同。 胡同口有棵老槐树,枝繁叶茂,像一把巨大的绿伞。 娄晓娥指着胡同里一座不起眼的青灰色门楼说道: “就是这儿了!” 这是一座标准的老京城小四合院,门脸不大,透着一股子清幽雅致。 不像他们住的那个大杂院,人多嘴杂,充满了市井的喧嚣。 娄晓娥从兜里摸出钥匙,有些笨拙地打开了门上的铜锁,推开两扇略显陈旧的朱漆木门,一股淡淡的青苔和泥土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 院子不大,却收拾得干净利落。 一方小小的天井,铺着青砖,几盆叫不出名字的花草摆在墙角,虽然还没到盛开的季节,却也绿意盎然。 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都是青砖灰瓦,木格窗棂,透着古朴的韵味。 “怎么样?还不错吧?” 娄晓娥看着林卫东,脸上带着一丝小得意。 “不错,真不错!” 林卫东由衷地赞叹, “这地方可比咱们那院子强多了,清静,雅致。” “那是!” “我爹说了,这院子以前是他一个老朋友的,后来那朋友去了南方,就一直空着。里面的家具也都是现成的,虽然旧了点,但都是好木料,擦擦还能用。” 她拉着林卫东,兴致勃勃地在院子里转悠起来。 第36章 脑子都快转宕机了 窗明几净,空气里还带着新木器和日晒后被褥的淡淡香气。 她麻利地从桌上的暖水瓶里倒了杯水递给林卫东。 林卫东刚把水喝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品咂,就听娄晓娥仰着那张明艳动人的脸蛋,眼神灼灼地盯着他,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林卫东,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进门啊?” “噗——” 一口水结结实实地喷了出来,溅湿了身前的衣襟,也把林卫东自己呛得连连咳嗽。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女人,脑子一时间有些短路。 这妞儿,也太直接了吧!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就直接奔着结婚去了?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娄晓娥的脸色“唰”地就变了。 刚才还带着几分羞怯和期待的眸子,瞬间蒙上了一层寒霜,她柳眉倒竖,声音也尖锐了几分: “好你个林卫东!你这是什么态度?嗯?嫌弃我是个二婚的了?” 她越说越气,想起自己新婚之夜的遭遇,以及眼前这个男人趁虚而入的行径,更是悲愤交加: “那天晚上干那禽兽不如的事的时候,你倒是挺快活的!怎么,现在吃干抹净了就想不认账了?我告诉你,没门!” 她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揪林卫东的耳朵。 “哎哎哎,姑奶奶,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啊!” 林卫东连忙侧身躲过,心里叫苦不迭。 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柔情蜜意呢,这一转眼就成了母老虎。 林卫东的脑子此时转速已经转到了一万三千点了: 娄晓娥这资本家大小姐的身份,在眼下这个年代,可不是什么好事。 明媒正娶?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以后万一有点什么运动,政审这关怎么过?他可不想被批斗,那真的是要死人的! 娄家这情况,过几年肯定是要想办法送他们去港岛的,真要给名分,那也得是到了那边再说。 眼下,必须先稳住她,用缓兵之计! “晓娥,你冷静点,冷静点!” 林卫东一边安抚,一边组织语言, “你看看我林卫东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吗?我对你什么心思,你还不清楚?” 他放缓了语气,眼神也变得深情起来,伸手轻轻握住娄晓娥的手腕,柔声道: “我刚才那是太激动了,太惊喜了!真的!我做梦都想娶你,只是……只是你这刚离婚,总得给你爹妈一个缓冲的时间吧?" "你想想,你可是娄家的千金大小姐,他们经历了许大茂那档子烂事,对你未来的夫婿,要求肯定更高了,咱们不能太仓促,得让他们看到我的诚意和能力,对不对?” 娄晓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攻势弄得一愣,心里的火气消了些许,但依旧板着脸,狐疑地看着他: “真的?” “比真金还真!” 林卫东拍着胸脯保证, “再说了,我这工作,刚进轧钢厂,采购员听着风光,实际上也就是个跑腿的,还没做出什么像样的成绩来。我要是现在就这么上门去提亲,你爹妈能放心把你交给我吗?他们肯定会觉得我没本事,给不了你幸福。”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和孝顺: “而且,晓娥,我结婚这么大的事,总得让我爹知道吧?他现在不在京城,我要是就这么悄没声息地把婚结了,那也太不孝了。” 娄晓娥听他这么一说,紧绷的俏脸渐渐缓和下来。 林卫东这番话,听着倒也有几分道理。 她爹妈那边,确实需要时间来接受她这么快就另觅良缘。 而且,林卫东说得也对,他现在工作刚起步,如果能做出一番事业再来提亲,爹妈脸上也有光。 “你……你还有爹呢?” 娄晓娥眨了眨眼,有些意外。 林卫东差点没气死,哭笑不得: “我的姑奶奶,我怎么可能没爹?没爹我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 “我爹前几年去了南方,暂时还没回来。不过你放心,他思想开明得很,只要是我真心喜欢的,他肯定没意见。” 他没敢说实话,他这身体的原主,他爹是带着家当“跑路”了,这事儿说出去丢人,也容易让娄晓娥多想。 这一顶顶的“高帽子”戴下来,娄晓娥心里的那点疑虑和火气也散得差不多了。 她仔细想了想,林卫东说的不无道理,自己确实有些心急了。 主要是许大茂她留下的阴影太深,让她迫切地想抓住眼前的这个男人,找到一份安稳。 “哼,暂且信你一次。” 娄晓娥撇了撇嘴,但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不过你可得说话算话,不能骗我!” 林卫东趁势把娄晓娥搂在怀里,温香软玉,心头一阵荡漾。 娄晓娥脸颊绯红,先前那股子质问的劲儿散了,又恢复了几分小女儿的羞答答。 林卫东见她这羞羞答答,又带着几分委屈和期待的模样,心头那股邪火“噌”地就蹿了起来。 刚才为了稳住她,那番话编得他脑仁都快转出火星子了,再让她这么追问下去,他今天非得脑子宕机不可。 “先办正事!” 他心里恶狠狠地想着,什么名分,什么未来,睡服了再说! 他猛地一矮身,手臂穿过娄晓娥的腿弯和纤细的腰肢,竟是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哎呀!” 娄晓娥猝不及防,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林卫东的脖子,脸颊瞬间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你……你干什么呀!” 林卫东嘿嘿一笑,也不答话,抱着她大步就往那张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大床走去。 那床是老式的架子床,铺着崭新的被褥,散发着阳光和皂角的混合香气,正是娄晓娥下午刚刚亲手整理好的。 “砰”的一声,林卫东反脚把门给勾上了,屋里的光线顿时暗了几分,也隔绝了院子里的一切声响。 娄晓娥的心跳得如同擂鼓一般,她哪里还不明白林卫东想干什么。 她又羞又急,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 “林卫东!你……你放我下来!这还没天黑呢!” “天黑不黑,跟咱们办正事有什么关系?” 林卫东力气大得很,娄晓娥那点挣扎在他怀里跟小猫挠痒痒似的,他几步就走到床边,毫不温柔地将她往床上一放。 第37章 睡服了再说 林卫东身上带着一股子男人特有的汗味和淡淡的烟草气息,此刻尽数扑向娄晓娥。 “林卫东,你……你混蛋!” 娄晓娥又羞又气,抬手去推他。 林卫东捉住她的手腕,压在头顶,低头就去寻她的唇。 娄晓娥偏头躲过,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你……你还没洗澡呢!都脏死了!起开!” 这资本家大小姐,毛病就是多! 林卫东心里腹诽一句,嘴上却含糊不清地说道: “一会儿一块儿洗,洗得更干净……” 他哪里肯放过这到嘴的肥肉,手上动作不停,三下五除二就解开了娄晓娥衬衫的纽扣。 细腻的肌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娄晓娥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林卫东的呼吸越来越粗重,眼神也变得火热。 娄晓娥被他这副饿狼般的模样吓到了,也激起了她骨子里的一丝倔强。 她张嘴,不是惊呼,也不是求饶,而是一口狠狠地咬在了林卫东的肩膀上! “嘶——” 林卫东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动作不由得一顿。 这小娘们,属狗的啊!下口真狠! 然而这疼痛非但没有浇灭他的欲火,反而像是一剂催化剂,让他体内的野性彻底爆发。 他闷哼一声,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凶狠地吻了下去。 娄晓娥被他吻得几乎窒息,那股子蛮横和不容拒绝的力道,让她渐渐放弃了抵抗。 身体深处,似乎有一股陌生的热流在涌动,让她感到既害怕又隐隐有些期待。 她紧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贝齿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任由林卫东予取予求。 林卫东感觉到她的变化,动作也逐渐温柔了下来,从一开始的粗暴掠夺,变成了细致的探索。 ……(此处省略三千字,你们懂的)…… 两个小时后,东厢房内一片旖旎。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的缝隙,在地面上投下几道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气息。 娄晓娥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床上,像是一滩融化了的春水,连抬起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长发散乱,脸颊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神迷离,嘴角却微微上翘,带着一丝满足和疲惫后的慵懒。 林卫东也好不到哪里去,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侧躺在娄晓娥身边,一只手臂揽着她光洁的肩头,另一只手则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 刚才那一番酣畅淋漓,简直比他跟人打一架还累,但也痛快得多! 这资本家大小姐,看着娇滴滴的,没想到在床上……咳咳,别有一番滋味。 尤其是她激动的时候,还真喜欢咬人,他肩膀上现在还留着一排清晰的牙印呢!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只有两人逐渐平复下来的呼吸声。 林卫东低头,看着怀里如同小猫般乖顺的娄晓娥,心里那点因为被“逼婚”而产生的郁闷早就烟消云散了。 这小娘们,虽然性子烈了点,翻脸比翻书还快,但确实是个尤物。 他清了清嗓子,柔声问道: “晓娥,饿不饿?” 娄晓娥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有点。” 她是真的饿了,刚才那一番折腾,把她浑身的力气都榨干了。 “那你这里有食材么?” 娄晓娥费力地睁开眼睛,想了想,有些懊恼地摇摇头: “没有哎!我今天就是过来打扫一下,整理整理东西,没准备吃的。” 这新房子虽然是她的了,但她也没想过今天就住下,毕竟很多生活用品都还没置办齐全。 林卫东闻言,撑起身子,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那你等着,我先回院里一趟,给你拿点食材过来。顺便,把你那小黄鱼也拿过来还你。” 听到林卫东要离开,娄晓娥原本迷离的眼神瞬间清明了几分,她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林卫东的胳膊,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和依赖: “你……你现在就要走?” 刚刚经历了那样极致的亲密,她正是身心都最柔软脆弱的时候,一想到林卫东要离开,哪怕只是短暂的,她心里也空落落的。 林卫东看出了她的不舍,心里不由得一软。 他反手握住她的小手,轻轻捏了捏,笑道: “傻丫头,我不走,我去去就回。你乖乖在这儿等我,我给你做顿好吃的,犒劳犒劳你。” “再说了,那小黄鱼是你爹给你的东西,放在我那一会儿可以,时间长了算怎么回事?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娄晓娥咬着下唇,看着林卫东。 他眼神清澈,带着笑意,不像是在敷衍她。 尤其是提到小黄鱼,她心里更是涌起一股暖流。 那金条,林卫东能主动提出来还给她,说明他……至少现在对她是真心的。 “那你……快去快回。” 她松开了手,声音依旧有些不舍。 “放心吧,快得很!” 林卫东在她脸上又香了一口,这才麻利地起身穿衣服。 看着林卫东套上褂子,扣上扣子,娄晓娥心里突然有些莫名的失落,仿佛他穿上衣服,就隔开了一层什么。 她拉过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林卫东。 林卫东穿戴整齐,回头看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失笑: “怎么了?还怕我把你卖了不成?” 娄晓娥脸一红,嗔道: “去你的!赶紧走,赶紧回来!我饿了!” “得令!” 林卫东打开房门,临出去前又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迈步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听着院门被拉开又关上的声音,娄晓娥长长地吁了口气,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 她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鼻尖似乎还残留着林卫东的气息。 第38章 你这孩子,就是太老实了 他嘴角不自觉地翘了翘,脚下生风,不多时便回到了四合院。 刚一拐进熟悉的四合院大门,就瞅见就看见闫富贵,就坐在自家门口,仔仔细细地摆弄他那几根钓竿和鱼线,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这个年代,教师虽然有寒暑假,但平时也时不时要组织学生活动,或者开会学习,并没有后世那么清闲。 闫富贵今天看样子是刚回来没多久,脑门上还带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闫富贵眼角的余光早就瞥见了林卫东从外面回来的身影,他手上的动作立马停了。 乐呵呵地站起身,几步就凑到了林卫东跟前。 他可是一回来就听前院这群婆娘说了,林卫东今天出去采购了的事。 “哎哟!卫东啊,回来了啊!” 闫富贵的声音带着几分亲热。 林卫东见这老抠主动凑上来,依旧是那副憨厚老实的模样: “哎,闫老师,您这是忙什么呢?” “嗨!瞎忙活,瞎忙活!” “卫东啊,听说你今天出去采购了?怎么样,弄着什么好东西没有啊?给三大爷开开眼?” 林卫东心里暗骂,这闫老扣,消息倒是灵通。 他咧嘴一笑,露出几分淳朴: “嗨,哪有那么容易就弄着好东西啊。这采购的活儿,也是看运气。今儿算是走了狗屎运,弄了几颗鸡蛋,还有一小把子蔬菜,都交给科里了。” 闫富贵一听有鸡蛋,眼睛更亮了,又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兮兮的表情: “能搞到鸡蛋就相当不错了!卫东啊,有没有……有没有偷偷给自己多留俩?三大爷也不白要你的,我那儿还有几条风干的咸鱼,正经用盐腌透了的,瓷实着呢!跟你换俩鸡蛋,保准不让你吃亏!” 林卫东闻言,心里对这闫老西的抠门又有了新的认识。 还咸鱼干? 能从你闫富贵家缸里流出来的咸鱼,那得多袖珍? 怕不是连老鼠都嫌弃吧! 他面上依旧是那副为难的样子,挠了挠头: “闫老师,真没了。我这第一次出任务,科长和组长都看着呢,我哪敢徇私啊。那点东西,科长当扬就分派了,我是一点没捞着。您也知道,这肉少狼多的,我一个新人,能把任务交了就不错了。” 闫富贵脸上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表情,咂了咂嘴: “你这孩子,就是太老实!这采购员的差事,油水大着呢,得学会自己抓点儿。科里吃肉,你也得跟着喝口汤不是?下次机灵点,有好东西先给自己藏起来点,别傻乎乎全交上去。” 林卫东心里暗骂这老狐狸净教唆人学坏,嘴上却连连应承: “哎,哎,闫老师您说的是,我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这不刚上手,业务还不熟练嘛。” “这就对了嘛!” 闫富贵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觉得林卫东这小子还算可教。 不过,没捞着鸡蛋,他心里还是有些不甘,眼珠子转了转,又换了个话题: “卫东啊,你这刚才是打哪儿回来啊?看着方向,不像是从厂里啊。” 林卫东心头一凛,这老家伙,观察得倒是仔细。 他面不改色地笑道: “哦,刚才去一个老乡那儿转了转,看看能不能提前打听点门路,下次采购也好有点准备不是?” “哦,哦,应该的,应该的,年轻人就得多跑动跑动。” 闫富贵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但那眼神里的探究却丝毫未减。 林卫东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三言两语把他打发了,赶紧回了自己那屋。 “咣当”一声关上房门,又从里面插上门销,林卫东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跟这个算盘精打交道,真是时刻都得绷着神经。 他屋里确实没什么像样的调料,娄晓娥那边新房子更是空空如也。 刚才为了稳住那小妞儿,牛皮都吹出去了,说要给她做顿好的,这要是拿不出手,岂不是丢人? “系统,系统!” 林卫东在心里默念。 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宿主有何吩咐?” “回收五条牡丹烟。” “牡丹烟,回收价格,每条5系统币。五条共计25系统币。是否确认回收?” 林卫东听得有些牙疼,上次那“华子”一条还能换十个系统币呢,这牡丹烟直接腰斩。 “确认回收。” “叮!回收成功,宿主当前系统币余额:26。” 有了系统币,林卫东底气足了不少。 他琢磨着娄晓娥那娇滴滴的模样,估计也是个爱吃肉的,而且刚“操劳”过度,得好好补补。 “购买:精盐一包,酱油一瓶,醋一瓶,八角、桂皮、香叶、花椒各少许,上等白面十斤” “精盐0.1系统币,酱油0.2系统币,醋0.1系统币,香料组合0.5系统币,十斤白面10系统币。总计10.9系统币。是否确认购买?” 林卫东听着系统报价,心里盘算了一下,还行,不算太黑。 “确认购买!” 空间里瞬间就多出了一堆东西。 他又从之前签到得的那一大块猪肉上,割下来足足十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又薅了七八根还没完全长大的大白菜。 最后,他将那二十根小黄鱼用油纸仔细包好,连同所有食材一起,都装进一个大帆布袋里。 准备妥当,这才开门走了出去。 一边走一边还想,这系统空间还真他妈的神奇,这块肉都放好几天了都还是新鲜的。 刚走到院子中间,就看见闫富贵还在那儿跟鱼线较劲,看见林卫东两手空空地又出来了,忍不住又问了一嘴。 “卫东啊!这又是去哪儿啊!” 林卫东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啊,出去再转转!” “早点回来哦,晚上外面不平静的。” “好的,闫老师!” 林卫东的声音远远传来,人已经拐出了院门。 第39章 要不,今晚就别走了 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圈,确定没人,这才心念一动,那个鼓鼓囊囊的帆布袋瞬间出现在他手上。 他推开院门,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家的感觉扑面而来。 东厢房的门虚掩着,林卫东推门进去,发现娄晓娥已经起来了。 她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蓝布褂子,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正拿着一块抹布,有些笨拙地擦拭着桌子。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照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那张明艳的脸上,褪去了几分大小姐的娇气,多了几分居家女人的温婉。 听到开门声,娄晓娥猛地回头,看到是林卫东,眼睛瞬间就亮了,那光彩,比窗外的夕阳还要耀眼。 “你回来啦!” 她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欣喜,快步迎了上来。 “回来了。” 林卫东笑着把手里的帆布袋往桌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娄晓娥好奇地探头过去: “什么东西呀?这么沉。” 林卫东打开袋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一大块五花肉,七八颗大白菜苗,一袋雪白的面粉,还有瓶瓶罐罐的调料。 “哇!这么多肉!” 娄晓娥忍不住惊呼,这个年代,能一下子见到这么大块的猪肉,视觉冲击力是相当强的。 林卫东嘿嘿一笑: “说了给你做顿好的,必须管够!晚上咱们包饺子吃,猪肉白菜馅的!” 娄晓娥的眼睛笑得像月牙儿,心里甜得跟吃了蜜一样。 林卫东从袋子最底下,掏出那个用油纸包着的沉甸甸的包裹,递给娄晓娥: “呐,你的东西,还给你。” 娄晓娥接过,打开一看,二十根小黄鱼在夕阳下闪着诱人的金光。 她心里猛地一颤,抬头看着林卫东,眼神复杂。 这可是二十根金条,在这个年月,足够让任何人铤而走险,可他却这么轻易地就还给了自己。 “你……”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傻丫头,这是你爹给你的东西,我拿着算怎么回事。” 林卫东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快收好,别让人看见。” 娄晓娥用力地点点头,把金条重新包好,藏进了床底下一个木箱子里。 等她再站起来时,看林卫东的眼神,已经彻底化作了绕指柔。 这个男人无赖,还有点无耻,但他是真的对自己好。 “我来帮你。” 娄晓娥主动挽起袖子,要去洗菜。 “你歇着吧,刚累着了。” “看我给你露一手。” 说罢,他卷起袖子,提着肉和菜就去了院子里的水井旁。 这院子虽然不像95号院是三进的,但也五脏俱全,有独立的水井和简易的厨房。 林卫东动作麻利,洗菜、切菜、一气呵成。 又从那十斤肉上割了一斤多出来,只听得“梆梆梆”一阵富有节奏的声响,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很快就变成了细腻的肉糜,大白菜苗也切成了均匀的细末。 娄晓娥跟着进了厨房,找了凳子坐下,就那么托着下巴,痴痴地看着在厨房忙活的林卫东。 他宽阔的肩膀,有力的臂膀,专注的神情,无一不让她着迷。 肉馅剁好,林卫东又开始和面。 揉、揣、醒,每一步都透着熟练。 很快,一个光滑的面团就在他手中成型。 “来,看好了,教你一手。” 林卫东朝娄晓娥招招手。 娄晓娥像个听话的小媳妇,赶紧凑了过去。 林卫东揪下一个小面剂子,用手掌一按,再用小擀面杖轻轻一擀,一个圆溜溜、中间厚旁边薄的饺子皮就出来了。 他舀上一大勺馅料放在皮上,双手一捏,一个肚子鼓鼓、像个小元宝似的饺子就稳稳地立在了案板上。 “学会了没?” 娄晓娥看得眼花缭乱,跃跃欲试地点点头: “好像……会了。” 她学着林卫东的样子,也拿起一个面剂子,可那面团在她手里就是不听话,擀出来的皮不是方的就是椭圆的,好不容易包上馅,不是露了就是塌了,奇形怪状的。 “哈哈哈!” 林卫东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 娄晓娥被他笑得脸上一红,有些恼了,把手里的面团一扔: “不学了!你笑话我!” 林卫东赶紧收住笑,从后面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上,握住她的手,柔声道: “我教你,来,手放松……”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包裹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起擀皮,一起包馅。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耳畔,痒痒的,麻麻的,让她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一个、两个……在林卫东手把手的教导下,娄晓娥终于包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饺子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院子里亮起了灯。 厨房里,锅里的水烧得滚开,一个个的饺子下锅,在沸水中翻滚。 很快,一股浓郁的饺子香就飘满了整个小院。 两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了桌,还有一小碟用酱油和醋调的蘸料。 “尝尝,我亲手包的。” 娄晓娥夹起一个自己包的“丑小鸭”饺子,小心翼翼地蘸了点醋,吹了吹,递到林卫东嘴边。 林卫东张嘴咬下,肉馅鲜美,汤汁四溢,虽然卖相不佳,味道却是一等一的好。 “好吃!” 他由衷地赞叹。 娄晓娥开心地笑了,自己也夹起一个,吃得心满意足。 这顿饭,没有山珍海味,却吃得两人心里暖洋洋的。 昏黄的灯光下,两人你一筷我一筷,说着无关紧要的闲话,气氛温馨得不像话。 吃完饭,林卫东主动收拾了碗筷。 等他洗刷完毕回到屋里,娄晓娥已经铺好了床。 “天晚了,要不……今晚就别回去了吧?” 娄晓娥站在床边,低着头,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 温柔乡是英雄冢,林卫东心里哪能不想。 闫老抠的眼神,他可记得清楚,自己一夜不归,明天指不定传出什么闲话来。 林卫东看着娄晓娥那副既娇羞又不舍的模样,心里也是一阵火热,嘴上却嘿嘿一笑: “不了,等下睡你这里,我怕我又忍不住。我怕你受不了。” 娄晓娥听他这没正形的话,俏脸一红,啐了他一口。 心里却是一阵无语,这家伙,脑子里一天到晚都装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第40章 暴躁粉 她嗔怪道,声音却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 “食髓知味,嘿嘿嘿!” 林卫东得意地扬了扬眉,随即又正色道: “好了,不逗你了。你等下洗完澡,就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看你累的,眼圈都出来了。” “厨房那块肉剩了七八斤呢。如今天气热,搁外面容易坏。你等下找个篮子,用绳子吊在院里那口水井下面,井水凉,能多放几天。" "要是一下吃不完,你留一些,明天带回你家去也行。放心,我在这儿的话,衣服,吃喝什么的不会缺你的。” 娄晓娥心里甜丝丝的,她确实打算明天回家一趟。 一是报个平安,二是置办些生活用品,顺便叫两个得力的下人过来,把这院子从里到外彻底拾掇利索了,现在这样,很多地方她一个大小姐还真弄不来。 “好吧,” 她点点头,水汪汪的眼睛瞅着林卫东, “那你什么时候能来?” 林卫东沉吟片刻想到:"娄晓娥这儿肯定是不能待太久的,四合院那屋子也要住的顺便打理空间,自己呢,也要在外面跑一跑,演演戏。唉!我真累!" “后天吧。” “我专门抽出两天时间过来陪你,然后我就得准备下乡采购的事了,怎么样?” 娄晓娥一听要等后天,小嘴微微撅了撅,但知道林卫东有正事,也不好过多纠缠,只能有些勉强地点点头: “那……说好了,后天一准来,不许哄我。” “放心,指定来!” 林卫东在她额头上又香了一口,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身。 “路上小心点。” 娄晓娥送到门口,轻声叮嘱。 林卫东摆摆手,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小院。 夜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让他那因为温香软玉而有些发热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这娄晓娥,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不过,这滋味,确实让人上瘾。 林卫东一进四合院,就又恰巧碰见闫富贵了。 这老抠正乐呵呵地往中院走,手里还提溜着一个瓶子,只是瓶里液体晃晃荡荡,也就一半的样子。 林卫东眼尖,几步跟了上去: “闫老师。” 闫富贵闻声停步,见是林卫东,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是卫东啊,回来了。” “您这是干嘛去呢?瞧您这高兴劲儿!” “傻柱请客,说是有些事找我们三个大爷合计合计!” 闫富贵提起这个,眉飞色舞,仿佛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林卫东故作好奇地指着他手里的瓶子: “您这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啊?” 闫富贵被他这么一问,老脸微微一红,干咳一声道: “是酒啊,咱上门做客,不能不懂礼数吧!” 林卫东心里直翻白眼,你懂礼数,上门就拎半瓶子去啊? “哟,还是酒啊!闫老师,您这什么酒啊?香不香啊!” 这下闫富贵脸更红了。 院里谁不知道他闫富贵是什么人?打二两散装白酒,回家能兑出半斤来喝的主儿。 也就林卫东这个新来的,才“不懂”他闫老西的“持家之道”。 “当然香啊!这可是好酒!” 他晃了晃瓶子,似乎想让林卫东闻闻那“浓郁”的酒香。 林卫东也想知道傻柱找他们干嘛,这院里的事儿,弯弯绕绕多着呢,多看一出戏,总没坏处。 于是说道: “我能不能也跟着去看看啊?上次何师傅做的席我可还是念念不忘呢!” 闫富贵一听,眼珠子转了转,有些狐疑地打量着林卫东: “你?这……这不合适吧!傻柱今儿个可是说了,就请我们哥仨,没提别人啊。” 林卫东看他那副德行,面上却是带着几分遗憾的模样: “哎,也是,是我唐突了。不过我那儿还有点正宗的泸州老窖,本来还想着拿出来大家伙儿尝尝鲜呢。既然不方便,那我就只能晚上自个儿回屋喝了。” “泸州老窖?!” 闫富贵一听这四个字,眼睛噌地就亮了,他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一把拉住林卫东的胳膊,那亲热劲儿,仿佛林卫东是他失散多年的大爷一样: “哎哟,卫东啊,瞧你这话说的,太见外了!不就是多双筷子多个碗的事儿嘛!傻柱那人,最好客了,多你一个,那叫锦上添花!走走走,三大爷我给你引荐,保准没问题!” 林卫东故作惊喜道: “真的?那可太谢谢您了。” “客气啥!都是一个院儿住着,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那行!您在这儿稍等片刻,我这就回去取酒。” 林卫东转身就往自己屋里走。 进了屋,反手把门带上。 他从系统空间里,把那坛子“温永盛”拿了出来。 他找了个干净的坛子,把瓶里的酒小心翼翼地倒了进去,估摸着得有两斤左右。 “系统,有没有什么能让人情绪激动,但又查不出毛病的好东西?” 林卫东在心里默念。 “检索中……已找到物品:【暴躁粉】。功效:纯天然植物提取,对人体无害,能使目标情绪兴奋度提高十倍,持续时间三小时。售价:2系统币。” “就这个了!” 林卫东毫不犹豫地花了2个系统币,买下了那包无色无味的粉末。 他嘿嘿一笑,将那包“暴躁粉”尽数倒进了酒坛里,轻轻晃了晃,粉末瞬间溶解,与酒液融为一体,看不出丝毫异样。 做完这一切,他才提着酒坛子,重新走了出去。 闫富贵正伸长了脖子在门口张望,一见林卫东提着个大酒坛子出来,那坛口似乎还隐隐飘着一丝酒香。 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脸上笑得更灿烂了: “卫东啊,这……这就是那泸州老窖?” 林卫东神秘一笑: “闫老师,等会您尝尝就知道了。走吧,别让何师傅他们等急了。” “对对对,赶紧走,赶紧走!” 闫富贵搓着手,一马当先,领着林卫东就往中院傻柱家走去。 第41章 老聋子来了 林卫东跟着闫富贵进了中院,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西厢房的贾家,门帘子放着,估摸着秦淮茹正带着孩子在里屋。 他心里还纳闷呢,傻柱这儿开火,动静不小,肉香都飘出去了,这秦淮茹能按捺得住不来占点便宜? 进了傻柱家,一股子饭菜的香气混合着酱料味儿扑面而来。 傻柱正系着围裙,在灶台边忙活最后一道菜,锅里“刺啦”一声,香气更浓了。 堂屋的八仙桌旁,一大爷易中海和二大爷刘海中已经端坐着了,面前摆着空酒杯,显然是等闫富贵这位三大爷。 闫富贵一进门,脸上就堆满了笑,声音也扬了起来: “柱子,你看我把谁带来了?不嫌多双筷子吧?” 傻柱正颠着勺,闻声回头,瞧见是林卫东,眉头先是一蹙,随即又被闫富贵的话给引开了注意力,大嗓门带着点不乐意: “不是说好了就请你们哥仨儿吗?怎么还带外人?” 他可是记得自己跟林卫东闹过矛盾的。 闫富贵赶紧凑过去,压低声音,指了指林卫东手里的酒坛子: “哎,你小点声!人家可是冲着你这手艺来的。再说了,也不是白来,瞧见没?人家带了一坛子好酒!” 林卫东适时地把手里的酒坛子往前一送,笑着打招呼: “何师傅,冒昧打扰,你别见怪。主要是听闫老师说你今儿个掌勺,我这嘴馋,就厚着脸皮跟来了。” 说着,他又朝桌上那两位点点头: “易师傅,刘师傅,晚上好。” 易中海和刘海中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依旧端着那副“大爷”的架子,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林卫东心里不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他把酒往桌子中间一放,顺手就把坛口的盖子打开。 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瞬间从坛口喷涌而出,刹那间,竟把傻柱锅里炒菜的香味都给压下去了几分。 闫富贵离得最近,他伸长脖子,凑到坛口,鼻子用力一吸,随即脸上便露出了如痴如醉的表情,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哎哟喂!卫东啊,这……这可真是好酒啊!光闻着这味儿,我这肚子里的酒虫都快被勾出来了!” 他一边说,还一边用手在坛口扇了扇,想让那酒香更往自己鼻子里钻。 原本还对林卫东的到来有些不以为然的易中海和刘海中,此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酒香给惊动了。 易中海的鼻子动了动,眼神里闪过一丝讶异。 刘海中更是直接,他探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那酒坛子,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这俩老家伙,都是好酒之人,平时没少喝傻柱从厂里带回来的酒,但这么香的,还真是头一回闻到。 傻柱此时也端着最后一道菜——红烧带鱼——从灶间出来了。 他刚把菜往桌上一放,也被这股酒香给吸引了。 “嚯!什么酒啊这是?这么冲的香味儿!” 易中海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算是给了林卫东一个台阶: “柱子啊,既然卫东是带着诚意来的,有好酒大家一起尝尝嘛。多个人也热闹些。” 刘海中也立刻帮腔,他可不想因为傻柱不乐意就错过了这等好酒: “就是,柱子,别那么小气。人家小林也是一番心意,坐下一起吃杯酒,没什么大不了的。” 傻柱本来就不是个小气的人,再加上这酒确实香得诱人,他也来了兴致,大手一挥: “行吧!看在这酒的份上,就留下一起吃。不过我可先说好了,等会儿我们爷几个说正事,你小子可别瞎插嘴,闷头吃你的就行了!” “得嘞!何师傅你放心,我今儿个就负责喝酒吃菜,绝对不多嘴!” 林卫东笑呵呵地应下,顺手拿起桌上的酒盅,给四个人和自己都倒上了酒。 闫富贵早就等不及了,端起酒杯就先抿了一小口,咂摸咂摸嘴,眼睛瞪得溜圆: “好酒!真是好酒!入口绵,一线喉,回味还带着股粮食的甜香!卫东啊,你这酒可不便宜吧?” 林卫东只是笑了笑: “几位喜欢就好,今儿个能喝到何师傅做的菜,这酒也不算浪费了。” 这话让三位大爷和傻柱听着都舒坦。 易中海端起酒杯,也品了一口,缓缓点头: “嗯,确实是难得的好酒。柱子,看来你今儿个这顿饭,是请着了。” 刘海中更是直接,一口就干了半杯,哈出一口酒气: “痛快!这酒够劲儿!” 傻柱把围裙解了,也给自己倒上一杯,尝了一口,眼睛也是一亮: “嘿,还真不赖!比厂里招待用的还好!” 几人刚端起酒杯,那醇厚的酒香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听见屋外面颤巍巍地传来一声喊: “柱子,今晚吃的什么呀?这香味儿,都飘到我老婆子屋里去了!” 傻柱一听这动静,脸上那点得意劲儿立马收了,手里的酒杯往桌上一放,赶紧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就往门口迎。 “哎哟,老祖宗,您怎么来了!” 傻柱掀开门帘,就见聋老太太拄着拐棍,眯着眼睛站在门口,鼻子还一抽一抽地使劲闻着。 聋老太太一双眼睛在傻柱身上打了个转,随即不满地撇了撇嘴: “哼,柱子,你这小子,弄着好吃的,不想着老太太我,真是白疼你了!” 傻柱脸上堆着笑,赶紧上前搀扶: “瞧您说的,老祖宗,我哪能忘了您啊!这不是……今儿个有正事,请三位大爷过来合计点事儿。再说了,我平时得了什么好嚼谷,哪次没先紧着您老人家?” “有正事?” 聋老太太被傻柱扶着,脚下却没挪动,反而歪着头,眼神里带着几分狐疑, “什么正事这么要紧,老婆子我就听不得了?” 傻柱被问得有些语塞,挠了挠头,嘿嘿干笑: “嗨,就是院里的一些杂事,不值当让您老费心。这样,老祖宗,我这给您弄点白菜肉啥的,再给您夹几块带鱼,您老回屋慢慢吃。” 第42章 秦淮茹虽迟但到 那是这院里活得最久,看得最透的人精。 她哪里是那么好打发的? 她拐棍往地上一顿,发出“笃”的一声闷响: “怎么?嫌我老婆子耳朵背,听了你们的秘密不成?" "柱子,我可告诉你,这院里啊,就没老婆子我不知道的事儿!” 屋里的三位大爷此时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易中海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就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一贯的温和笑容。 聋老太太是他的“干妈”,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而且,老太太在院里辈分高,有时候她说句话,比他们这些管事大爷还管用。 刘海中则有些不耐烦,他正等着喝酒吃肉,这老太太一来,指不定又要耽误多少工夫。 他官瘾大,总觉得这种扬合,老太太一个妇道人家不该掺和。 闫富贵心里更是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这老太太牙口好,饭量也不小,她这一来,桌上的好酒好菜岂不是又要少一份? 尤其是那坛子林卫东带来的好酒,他还没喝过瘾呢! 林卫东依旧稳坐钓鱼台,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静静地看着门口的这一幕。 傻柱见老太太不依不饶,也是没辙,只能苦着脸道: “老祖宗,真没什么大事,就是……就是我寻思着,我这岁数也不小了,想请三位大爷帮我张罗张罗,看看能不能……能不能给我说个媳妇。” “说媳妇?” 聋老太太眼睛一亮,随即又上下打量了傻柱一番,撇嘴道: “就你这愣头青的样子,哪个姑娘能看上你?" "不过,这倒是正事。" "行了,既然是给你张罗媳妇,老婆子我也得帮着参谋参谋。” 说着,也不等傻柱再劝,拄着拐棍就往屋里走。 易中海见状,连忙起身相迎: “老太太,您来了,快上座。” 刘海中和闫富贵也只好跟着站起来,脸上挤出笑容。 “都坐,都坐,别因为我老婆子一个人,耽误了你们的正事。” 聋老太太也不客气,由着易中海把她扶到上首空着的一个位置坐下。 傻柱赶紧手脚麻利地给老太太添了碗筷。 老太太一坐下,目光就落在了桌子中间那坛酒上,鼻子又使劲嗅了嗅: “嗯?柱子,你今儿个还弄到好酒了?这味儿,可比你平时从厂里带回来的那些强多了!” 闫富贵一听这话,心里更急了,生怕老太太也要分一杯羹,连忙抢着说道: “老太太,这酒可不是柱子的,是……是林卫东带来的。说是叫什么……泸州老窖!” “哦?林卫东?” 聋老太太这才注意到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林卫东,她眯着眼睛打量了他片刻,点了点头, “嗯,这后生看着倒是一表人才。行,既然是好酒,那老婆子我也得尝尝鲜。” 林卫东微微一笑,起身给老太太的酒杯也满上了: “老太太您言重了,一点心意,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聋老太太端起酒杯,先是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然后呷了一小口,闭上眼睛咂摸了半天,这才缓缓睁开,赞道: “好酒!果然是好酒!,回甘还带着股说不出的香味儿。柱子,你这朋友,可比你那几个狐朋狗友强多了!” 傻柱被说得老脸一红,嘿嘿傻笑。 易中海见状,也举杯道: “老太太说的是,卫东这孩子,确实懂事。来,咱们也别光顾着说话,动筷子,动筷子。柱子这手艺,可是轻易尝不到的。” 刘海中和闫富贵也纷纷附和,几个人这才重新落座,气氛因为聋老太太的加入,似乎又多了几分热闹。 林卫东刚给聋老太太满上酒,又给易中海、刘海中、闫富贵和傻柱续了些,那浓郁的酒香更是肆无忌惮地在屋里弥漫。 几位大爷脸颊微微泛红,眼神也亮了不少,显然这“泸州老窖”的后劲儿开始上来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略带犹豫的呼喊声: “柱子,傻柱?” 屋里几人刚要动筷子,闻声又齐齐顿住。 傻柱脸上的笑容瞬间灿烂起来,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欢喜。 他“哎”了一声,连手里的筷子都扔了,乐呵呵地就往外跑: “秦姐!我在这儿呢!” 门帘一挑,秦淮茹那张俏丽中带着几分憔悴的脸探了进来。 她穿着件碎花布褂子,头发倒是梳得整齐,眼睛先是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傻柱身上,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傻柱,你家里做什么好吃的呢?这香味儿,都飘到我们家窗户底下去了,馋得我们家棒梗都坐不住了。” 她说话的当口,人已经走了进来,目光在桌上那盘红烧带鱼和那一大碗冒着热气猪肉白菜上溜了一圈,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 傻柱一见秦淮茹,魂儿都快飞了,哪里还记得什么正事,什么大爷。 他搓着手,咧着嘴笑: “秦姐,快进来坐!我今儿个做了红烧带鱼,还有猪肉白菜!刚出锅的,香着呢!” 说着就要去拉秦淮茹。 屋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闫富贵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好嘛,又来一个!这老婆子饭量就够大了,再来个秦淮茹,还有她那一家子老小等着喂,这桌上的菜还能剩下多少?尤其是那坛子好酒,可别被这娘们给惦记上! 他抿了口酒,咂摸着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被那“暴躁粉”催化得比平时更直接了些: “哟,是淮茹啊,这……孩子都吃过了?” 刘海中本来就因为聋老太太的到来被打断了兴致,这会儿又来一个,脸上的官威更盛,声音也粗了几分,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怎么回事儿?这饭还吃不吃了?傻柱,你这请客,怎么跟赶集似的,一个接一个的!” 易中海的眉头也是一紧,但很快又松弛下来,他看了一眼秦淮茹,又看了一眼傻柱,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表情。 秦淮茹在他未来的养老计划里,也是个重要的棋子。 他清了清嗓子: “淮茹来了,也是客。柱子,去,再添副碗筷。” 只是他说话的语速,比平时快了一点点,似乎想赶紧把这插曲应付过去。 第43章 好戏开始(一) “哼,又来一个鼻子尖的。柱子,你这屋子,快成咱们院里的食堂了。” 她呷了口酒,眼神在秦淮茹和傻柱之间转了转。 这酒确实好,让她感觉浑身都舒坦,说话也更没了顾忌。 林卫东依旧稳坐,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秦淮茹一来,这出戏就更热闹了。 他看着傻柱那副殷勤的模样,再看看几位大爷各异的脸色,觉得这“暴躁粉”真是物超所值。 秦淮茹被几位大爷和老太太看得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刘海中那带着火气的话,让她脸颊微微发烫。 但她是谁? 这点扬面还能应付不来? 她立刻露出一副委屈又带着点讨好的笑容,声音也放得更柔了: “几位大爷,老太太,我就是闻着太香了,过来瞧瞧。" "我们家棒梗晚饭就吃了点窝头,小当就喝了点糊糊,这不,闻着肉味儿,俩孩子在屋里直叫唤呢。” “哎呀,秦姐,瞧我这记性!” 傻柱一听这话,立马道, “我这就给你盛点白菜肉,再夹几块带鱼,你给棒梗他们带回去!” “等等!” 闫富贵突然出声,他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了,这酒劲儿上头,他那点抠门的心思被放大了无数倍, “柱子,这鱼和白菜炖肉,都是有数的。咱们这儿还一堆人等着吃呢。" "淮茹啊,也不是我说你,你家孩子想吃,也得看看时候不是?” "总不能老指望别人接济吧?” 这话一出口,闫富贵自己都愣了一下,平时他虽然抠,但扬面话还是会说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秦淮茹的脸“唰”地一下白了,随即又涨得通红,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 她没想到闫富贵会说得这么直接,这么难听。 傻柱一听闫富贵这话,火气也“噌”地上来了。 他本来就护着秦淮茹,加上酒精和药粉的作用,脑子一热,脖子一梗: “三大爷,您这话什么意思?我乐意给我秦姐东西,碍着您什么事了?吃您家大米了?” “嘿!你这傻柱!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刘海中“啪”地一拍桌子,声音也提了八度, “三大爷说错了吗?这院里,就你傻柱大方?" "我们这几个老的还在这儿呢,轮得到你先充好人?” 易中海一看情况要失控,赶紧打圆扬: “哎哎哎,都少说两句,少说两句!" "都是一个院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为这点吃食置气,像什么样子!" "柱子,你也真是,淮茹来了,就让她坐下一起吃点嘛。" "富贵,海中,都消消气,多个人多双筷子,热闹。” 他嘴上劝着,心里却也有些烦躁,这顿饭怎么就这么多事儿!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林卫东笑呵呵地站了起来,端起桌上的酒坛子: “秦姐,既然来了,就别站着了。快坐,快坐。" "何师傅这手艺确实不错,来,我给你也倒上一杯,尝尝我带来的这酒,几位大爷可都说好呢!” 他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地给秦淮茹旁边的空杯子倒了满满一杯酒,那醇厚的酒香直往秦淮茹鼻子里钻。 秦淮茹本来又羞又气,可见到林卫东给她台阶,还给她倒酒,心里微微一动。 这林卫东,看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还挺会来事儿。 而且,这酒闻着确实香,她也好久没沾过这么好的酒了。 她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傻柱,傻柱正感激地看着林卫东,连连点头: “对对对,秦姐,快坐下尝尝卫东带来的好酒!” 闫富贵一看林卫东竟然主动给秦淮茹倒酒,那可是他的“泸州老窖”啊! 他急得直嘬牙花子,刚想开口阻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总觉得脑子有点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万一再说错话,怕是更下不来台。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金贵的酒液倒进了秦淮茹的杯子,心里那个疼啊,仿佛在滴血。 秦淮茹被林卫东这么一劝,又见傻柱也让她坐,便顺势在聋老太太下首的位置坐了下来,端起酒杯,对着林卫东和几位大爷勉强笑了笑: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卫东兄弟。” 她心里盘算着,等会儿吃饱喝足,再想办法给孩子们带点回去。 林卫东笑眯眯地坐回原位,心里暗道:好戏,这才刚刚开始呢!秦淮茹!这“暴躁粉”特供版美酒,可得好好品尝啊! 秦淮茹端起酒杯,先是浅浅地抿了一口。 那酒液入口绵柔,随即一股辛辣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带着一股奇异的窖香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让她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 她平日里偶尔也会陪着贾张氏喝点劣质的散白,何曾尝过这等醇厚的好酒? “好酒!” 秦淮茹忍不住赞了一声,脸颊也迅速染上了一层红晕。 她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似乎松弛了不少,先前被闫富贵怼的那点不快,也淡了许多。 傻柱见秦淮茹喜欢,更是得意,连忙给她递给她筷子: “秦姐,快尝尝这猪肉炖白菜,我特意多放了肉!” 桌上的气氛因为秦淮茹的加入和林卫东的“圆扬”,暂时缓和下来。 易中海清了清嗓子,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 “咳,柱子,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了,说你这成家的事情。老太太也在这儿,正好,大家伙儿都帮你合计合计。” 聋老太太呷了口酒,眯着眼睛,拐棍在身边顿了顿,声音比平时洪亮了不少: “柱子这事儿啊,是该抓紧了!男人不先成家,哪能立业?不过啊,这找媳妇,可不是买白菜,得睁大了眼睛挑!” 她这话一出,眼神有意无意地瞟了秦淮茹一眼。 秦淮茹心里“咯噔”一下,老太太这话里有话啊! 她端着酒杯,指尖微微用力,脸上却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心里却开始盘算起来。 傻柱要是真娶了媳妇,那她家和孩子们以后还怎么指望他? 不行,这事儿她得看着点。 第44章 好戏开始(二) “要我说啊,柱子这条件,找个踏实肯干的就行。" "别学那些年轻人,净挑那模样俊的,中看不中用!娶媳妇,是过日子的,得会算计,能持家!” "彩礼嘛,意思意思就行了,别铺张浪费!咱们院里,可不能开这个坏头!” “三大爷,您这话说的,合着娶媳妇就是为了找个免费劳动力,还得倒贴不成?” 傻柱被闫富贵这番言论给气乐了,加上酒劲和药力的催化,他那暴脾气也上来了,说话跟放炮似的, “我傻柱虽然不是什么大款,但娶媳妇的钱还是有的!我凭什么就得找个不好看的?" "我乐意找个漂亮的,我看着舒坦!” “嘿!你这孩子,怎么不知好歹呢!” 闫富贵被傻柱一顶,脸涨得通红,声音也尖了起来, “我这是为你好!漂亮的能当饭吃啊?万一娶个败家娘们,你那点工资够她花的吗?到时候还不是得哭爹喊娘!”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对面刘海中的脸上了。 刘海中本来就因为刚才被傻柱呛声而不爽,此刻见闫富贵和傻柱吵起来,他那官瘾又犯了,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盘作响: “都给我住嘴!像什么样子!讨论正事呢,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他瞪着眼睛,一副要主持公道的模样,只是那眼神飘忽,脸颊酡红,显然酒劲不小, “柱子,你三大爷说的也有道理。这过日子,是得精打细算。不过呢,你这岁数也不小了,眼光也别太高。依我看啊,回头我托我那车间主任的老婆问问,她娘家那边有不少好姑娘,人实在,能生养,彩礼也要得不多!” 傻柱梗着脖子,语气冲得很, “二大爷,我谢谢您的好意了!” “您那意思,合着我就配找个便宜的?” 易中海眼看这局面越来越乱,心里也有些焦躁。 这酒怎么回事? 平时这几个人虽然也爱争个高低,但断然不会如此失态。 他深吸一口气,想稳住扬面,但话一出口,却带着一丝烦躁: “柱子,海中也是好意。不过,这婚姻大事,确实得你自己拿主意。我的意思是,人品最重要,要孝顺,要懂得照顾人。以后……以后也能替你分担分担,照顾照顾老人……” 他这话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眼神不自觉地瞟向聋老太太,又迅速移开。 他心里那点关于养老的小九九,在酒精和药粉的刺激下,差点就秃噜出来了。 “孝顺?照顾老人?” 秦淮茹在一旁听着,心里冷笑一声。 她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那股辛辣的酒液让她胆子也大了不少。 她放下酒杯,看着傻柱,眼神里带着几分幽怨,几分委屈,声音也带着一丝颤音: “傻柱,你……你可不能忘了,这些年是谁一直帮你照应着家里,是谁在你生病的时候给你端茶送水……” 她这话一说出口,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傻柱被秦淮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问懵了。 他看着秦淮茹那泛红的眼眶,心里一软,酒劲上头,一股英雄气概涌了上来: “秦姐!你放心!我傻柱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谁对我好,我心里有数!” 聋老太太在一旁冷眼旁观,此刻却突然“哼”了一声,拐棍重重往地上一顿: “柱子!你糊涂!这说的是你娶媳妇!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做什么!" "秦淮茹,你是贾家媳妇,柱子说媳妇,你跟着掺和什么?" "莫不是……你还想让柱子给你当一辈子长工不成?” 老太太这话,说得又急又重,一点情面都没留。 她喝了酒,感觉浑身燥热,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完全没了平时的圆滑。 秦淮茹被聋老太太这当头一棒打得脸色煞白,她没想到老太太会这么不给她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她的短。 她眼眶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老太太,您……您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我哪有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心疼傻柱,怕他被人骗了……” “心疼?我看你是怕傻柱娶了媳妇,就没人管你那一家子了吧!” 闫富贵在一旁阴阳怪气地接了一句,他现在是彻底放飞自我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你……你胡说!” 秦淮茹又气又急,指着闫富贵,手都哆嗦了。 “我胡说?” 闫富贵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指着秦淮茹, “这些年,你从傻柱这儿拿了多少好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三天两头不是棒子面就是白菜的,傻柱带回来的饭盒,哪次不是先紧着你们家?现在傻柱要娶媳妇了,你跳出来搅和,安的什么心,大伙儿都看得明白!” “闫富贵!你血口喷人!” 秦淮茹气得浑身发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傻柱一看秦淮茹哭了,顿时急了眼,他猛地站起来,指着闫富贵吼道: “闫老西!你他妈的再胡说八道一句,信不信我揍你!” “揍我?来啊!你个傻大胆,还敢动手不成!” 闫富贵仗着酒劲,也豁出去了,挺着脖子跟傻柱对峙。 “好了!都别吵了!” 易中海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一丝压抑不住的怒火, “看看你们一个个,都像什么样子!喝了点猫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还有没有点规矩!” 他感觉自己的头都快炸了,这顿饭,彻底失控了! 林卫东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他端起自己的酒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这“暴躁粉”的威力,果然名不虚传啊!这才哪儿到哪儿,好戏还在后头呢! 他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再给这把火添点柴了。 他放下酒杯,脸上露出憨厚又带着点困惑的表情,小心地开口道: “那个……几位大爷,老太太,秦姐,何师傅,大家有话好好说嘛,别伤了和气。” "我看,何师傅这找对象的事,也别太急。缘分到了,自然就成了。要不……咱们还是先喝酒,先喝酒?” 他举起酒坛,作势又要给大家倒酒。 第45章 暴躁粉果然给力! 林卫东那句“先喝酒”,暂时压下了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几个面红耳赤、情绪激动的人,下意识地看向了桌上的酒杯和林卫东手里的酒坛。 闫富贵也是涨红了脸,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他被傻柱指着鼻子骂“闫老西”,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气。 可林卫东一提酒,他那点酒虫又被勾了起来,心里竟有些犹豫,是继续吵下去,还是再喝两杯解解气。 刘海中重重地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但耳朵却竖着,显然也在关注酒的动向。 他感觉自己今天这官威耍得不怎么成功,心里憋着一股劲儿,也想借酒消愁。 易中海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局面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 他狠狠地瞪了林卫东一眼,这小子,早不劝晚不劝,偏偏这时候提酒,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但他张了张嘴,想呵斥几句,却发现自己喉咙发干,竟也有些渴望那辛辣的酒液来平复一下翻腾的情绪。 秦淮茹还在低声抽泣,梨花带雨的模样,我见犹怜。 她偷偷抬眼看了看林卫东,又看了看桌上的酒,心里一片混乱。 她感觉自己今天丢尽了脸,可这酒……确实好喝,喝下去之后,那些委屈和难堪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聋老太太倒是比他们清醒几分,但她也觉得今天这酒喝得痛快,说话也痛快。 她冷眼看着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心里暗骂:一群酒囊饭袋!但她也没阻止林卫东倒酒,反而端起了自己的酒杯,等着续杯。 林卫东见状,心里暗笑,脸上却依旧是那副老实人的模样,麻利地给每个人的酒杯都斟满了酒,包括秦淮茹那杯。 “来来来,大家消消气,消消气。” 林卫东举起自己的那杯, “咱们院里邻里邻居的,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这酒啊,是好东西,能解千愁。喝了这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不好?” 这话听着像是劝和,但在这“暴躁粉”的持续作用下,却起到了反效果。 “过去?过不去!” 闫富贵端起酒杯,猛地灌了一大口,辣得他直龇牙,但那股气却更盛了, “傻柱,我告诉你,秦淮茹就是个祸害!你早晚得被她拖累死!” “还有你,易中海,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那点养老的心思,以为我们都看不出来?” 他这是彻底放飞了,连一大爷都敢直接怼了。 易中海“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铁青,指着闫富贵,气得手都发抖: “闫富贵!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什么时候……我……”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脑子一片混乱,那些平时藏得严严实实的念头,此刻竟有些压制不住地往外冒。 “我胡说?” 闫富贵冷笑, “你敢说你让傻柱娶媳妇,不是为了以后有人给你养老送终?你敢说你没打过何大清留给傻柱那两间房的主意?” “放屁!简直是血口喷人!” 易中海气得浑身发抖,他感觉自己的脸面被闫富贵狠狠地撕了下来,扔在地上踩。 “我呸!” 刘海中也猛地一拍桌子,他早就看易中海不顺眼了,觉得他假惺惺的。 此刻借着酒劲,也把心里的不满全喷了出来, “易中海,你少在这儿装大尾巴狼!这院里谁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还有你闫富贵,你也别五十步笑百步,你那点抠门算计的德行,连耗子从你家门口过都得饿瘦三圈!” “刘海中!你个官迷心窍的老东西!你除了会打儿子,还会干什么!” 闫富贵立刻调转枪口,跟刘海中吵了起来。 傻柱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这几位平时道貌岸然的大爷,喝了酒之后竟然是这副嘴脸。 他再看向秦淮茹,秦淮茹也正愣愣地看着他,眼神复杂。 “柱子,你别听他们胡说!” 秦淮茹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他们……他们都是嫉妒你,嫉妒我对你好!” 她说着,又端起酒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那张俏脸因为激动和酒精的作用,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秦姐……” 傻柱看着秦淮茹,心里乱糟糟的。 就在这时,聋老太太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一样刺破了屋里混乱的气氛: “哼,一窝子糊涂虫!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跟乌眼鸡似的,也不嫌丢人!”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林卫东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林小子,你这酒……可真是好酒啊!把这些人的心肝脾肺肾都给照出来了!” 林卫东心里一凛,这老太太,果然精明! 他连忙憨厚一笑: “老太太,您过奖了。我这酒就是度数高了点,可能是大家今天心情好,喝得尽兴了。” “尽兴?我看是把肠子都快悔青了!” 聋老太太又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只是端着酒杯,慢慢地品着,眼神却像X光一样,在众人脸上来回扫视。 接下来的扬面,彻底成了一锅粥。 易中海、刘海中、闫富贵这三位大爷,借着酒劲,把平时积压在心里的不满和龌龊,全都抖落了出来。 易中海被指责伪善,一心只为自己养老打算;刘海中被嘲笑官迷心窍,就知道摆谱欺压儿子;闫富贵更是被骂得狗血喷头,那点抠门算计的事迹,被翻了个底朝天。 三人互相攻讦,揭短,甚至差点动起手来。 傻柱一开始还想劝架,后来也喝高了,加入了战团,把自己对几位大爷的不满也吼了出来。 秦淮茹则在一旁时而哭哭啼啼,时而帮着傻柱说话,时而又指责大爷们不公,把水搅得更混。 林卫东则像个没事人一样,时不时地“劝”上一两句,或者给这个添点酒,给那个倒杯水,看似在缓和气氛,实则在暗中拱火。 这扬荒唐的酒局,直闹到月上中天,才因为几个人实在吵不动、也喝不动了,才渐渐平息下来。 最后,易中海气得脸色发白,捂着胸口,被傻柱半扶半架地送回了屋。 刘海中和闫富贵也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地走了,嘴里还兀自骂骂咧咧。 秦淮茹哭得眼睛红肿,被傻柱好说歹说劝回了家,临走时还不忘从桌上打包了剩下的肉和几块带鱼。 聋老太太是最后一个走的,她深深地看了林卫东一眼,什么也没说,拄着拐棍,慢慢悠悠地回了后院。 傻柱家,杯盘狼藉,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和食物的残余味道。 傻柱自己也喝得七荤八素,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看着这满屋的狼藉,脑子里一片空白。 林卫东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酒坛子,又“好心”地帮傻柱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这才告辞离开。 第46章 秦淮茹暴躁起来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灯火通明的傻柱家,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暴躁粉”果然给力! 秦淮茹回到自家门外,她抬手“哐哐哐”地砸着门,力道大得门板都在颤抖。 屋里早就熄了灯。 贾张氏其实并没睡踏实,耳朵尖着呢。 她之所以放心秦淮茹在傻柱屋里待这么久,全赖着三位大爷都在扬。 若是只有傻柱一人,贾张氏估摸着自己早就冲过去,把秦淮茹从傻柱屋里揪出来了,生怕她做出什么对不起老贾家的丑事。 “谁啊?大半夜的,催命呢!” 贾张氏带着浓浓的睡意和不满,披着衣服过来开门。 门一开,一股浓烈的酒气混杂着女人身上特有的香皂味儿扑面而来。 贾张氏的睡意瞬间被冲散了大半,她眯起眼睛,像审贼一样上下打量着秦淮茹: “怎么才回来?哎哟,你这身上……喝了多少猫尿?!” 秦淮茹此刻脑子里像塞了一团浆糊,那六十八度的泸州老窖可不是闹着玩的,更别提林卫东那“特供”的暴躁粉还在发挥着余威。 她一把将怀里用油纸包着的几块带鱼和一小包剩肉,粗鲁地塞进贾张氏怀里,力道之大,差点把贾张氏推个趔趄。 “吃你的吧!一天到晚就知道问问问!老虔婆!” 秦淮茹含糊不清地骂了一句,眼神都有些发直。 贾张氏是什么人? 四合院里有名的泼妇,搅屎棍子。 一听秦淮茹这前所未有的忤逆之言,还带着“老虔婆”三个字,那还得了? 她怀里抱着的鱼肉差点掉地上,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这寂静的夜空: “嘿!你个杀千刀的死丫头!你长能耐了啊!敢跟我这么说话!你这是喝了马尿了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里屋床上,贾东旭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他不耐烦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大声地嘟囔: “大半夜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秦淮茹听到贾东旭的声音,那股压抑了不知多久的怨气和怒火,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瞬间爆发。 她今天在傻柱家受了闫富贵的奚落,又被聋老太太当众揭短,心里本就窝着火。 这会儿酒精和药力一催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婆婆、丈夫,什么脸面、名声! 她猛地一甩手,指着贾张氏的鼻子,声音比贾张氏还大,还尖: “张翠花!你个老不死的!你以为我愿意伺候你?" "你儿子是个废物,你就是个老废物!” “天天就知道吃!吃!吃!老娘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嫁到你们贾家来,给你们当牛做马!” “张翠花”这三个字一出口,贾张氏彻底炸了毛! 她长这么大,除了她爹娘,还没人敢直呼她大名,更别提后面那些恶毒的咒骂了! “反了!反了!你个骚狐狸精!我们贾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贾张氏气得浑身发抖,把手里的鱼肉往旁边小桌上一扔,也顾不上那点荤腥了,张牙舞爪地就朝着秦淮茹扑了过来, “看我不撕烂你这张烂嘴!” 秦淮茹今天也是豁出去了:以往吃的苦,今天晚上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见贾张氏扑过来,她不躲不闪,反而迎了上去,两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贾张氏仗着自己膀大腰圆,力气比秦淮茹大些,一上来就想去抓秦淮茹的头发。 秦淮茹虽然瘦弱,但常年干活,手脚也算灵活,加上此刻酒劲上头,一股蛮力涌了上来,竟也和贾张氏斗了个旗鼓相当。 “砰!”“哐当!” 屋里顿时乱作一团,桌子被撞歪了,凳子倒了,贾张氏的嚎叫声,秦淮茹的尖叫声,还有撕扯衣服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 贾东旭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越来越不像话,心里烦躁得不行。 他掀开被子,趿拉着鞋,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有完没完!还打起来了!丢不丢人!” 他睡眼惺忪,一脸的不耐烦,伸手就想去拉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女人。 秦淮茹此时已经打红了眼,头发散乱,衣服也被撕扯得不成样子。 她看见贾东旭那副高高在上、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的火气更是“噌噌”往上冒。 这个男人,自己的丈夫,在她被婆婆欺负的时候,永远都是这副德行! 要么装聋作哑,要么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帮着他妈! “贾东旭!你个窝囊废!” 秦淮茹猛地甩开贾张氏的手,转头就对着贾东旭喷了起来,唾沫星子横飞, “你算什么男人!你妈欺负我的时候,你死哪儿去了?" "就知道在床上挺尸!你除了会让我生孩子,还会干什么?" "这个家,里里外外都是我一个人操持!你和你妈,就像两个吸血鬼,趴在我身上吸血!我受够了!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秦淮茹越说越激动,把平时藏在心里不敢说的话,借着酒劲和药力,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贾东旭被秦淮茹这突如其来的一顿臭骂给骂懵了。 他印象中的秦淮茹,虽然有时候也会抱怨几句,但从来不敢这么跟他大呼小叫,更别提骂他“窝囊废”、“吸血鬼”了。 他愣在当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男人的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被秦淮茹踩得稀烂。 “你……你疯了!秦淮茹!” 贾东旭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吼道,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我看你是欠揍了!” 他说着,扬起手就要朝秦淮茹脸上扇去。 “你打!你打啊!” 秦淮茹梗着脖子,毫不畏惧地迎向贾东旭的巴掌,眼眶通红,泪水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 “你有本事就打死我!打死我,你就跟你那个老虔婆妈过去吧!” 贾张氏见儿子要替自己出头,顿时来了精神,在一旁煽风点火: “东旭!打!给我狠狠地打这个不孝的娼妇!让她知道知道咱们贾家的厉害!连婆婆和丈夫都敢骂,这是要翻天了!” 就在贾东旭的手快要落到秦淮茹脸上的时候,里屋突然传来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第47章 老虔婆,我跟你拼了! 紧接着,棒梗也带着哭腔喊道: “妈!你们别吵了!我害怕!” 孩子的哭声像一盆冷水,猛地浇在了秦淮茹和贾东旭的头上。 秦淮茹浑身一颤,眼里的疯狂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茫然和心疼。 贾东旭扬起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贾张氏却不管不顾,依旧在一旁叫骂: “哭什么哭!赔钱货!都是你那个不要脸的妈惹出来的!看我不打死她!” 秦淮茹听到贾张氏骂她的孩子,那股刚被压下去的火气又腾地一下冒了上来。 她猛地推开贾东旭,像一头发怒的母狮子一样冲向贾张氏: “张翠花!你敢骂我孩子!我跟你拼了!” “哎哟!” 贾张氏没料到秦淮茹还会反扑,被推得一个趔趄。 一屁股墩儿坐在了地上,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哎哟喂!打人啦!杀人啦!儿媳妇打婆婆啦!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没天理了啊!” 贾张氏的哭嚎声,秦淮茹的怒骂声,孩子们的哭喊声,还有贾东旭手足无措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让这个本就狭小的家,彻底变成了一个喧闹的战扬。 隔壁的邻居,早就被这边的动静惊醒了。 有那好事儿的,已经悄悄摸到了窗户根底下,竖着耳朵听墙角。 这贾家大半夜的唱的是哪一出啊? 听这动静,可不小啊! 秦淮茹这一闹,直闹到后半夜,嗓子都喊哑了,力气也耗尽了,才瘫软在炕沿上,呼呼喘着粗气。 贾张氏坐在地上,头发散乱,脸上还带着几道被秦淮茹抓出来的红印子,兀自哭哭啼啼地数落着秦淮茹的“罪状”。 贾东旭则黑着一张脸,坐在小板凳上抽着闷烟,屋里烟雾缭绕,呛得人直流眼泪。 棒梗和小当缩在炕角,吓得瑟瑟发抖,小声地抽泣着。 第二天一大早,秦淮茹是被头痛欲裂的感觉给疼醒的。 宿醉的滋味不好受,她揉着太阳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屋里一片狼藉的景象,昨晚那些疯狂的片段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她骂了婆婆“老虔婆”,骂了丈夫“窝囊废”,还跟贾张氏扭打在了一起……秦淮茹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她这是干了什么? 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那股酒劲和药力退去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恐惧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悔意。 “醒了?杀千刀的!还知道醒啊!” 贾张氏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见秦淮茹睁眼,立刻像上了弦的机关枪一样开始扫射, “你个搅家精!丧门星!我们贾家真是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个祸害!昨天晚上你发的什么疯?!啊?!是不是在外面跟哪个野男人勾搭上了,回来拿我们娘俩撒气?!” 秦淮茹头痛得厉害,懒得跟贾张氏争辩,只是默默地爬起来,想去倒口水喝。 “站住!” 贾张氏从炕上“噌”地一下坐起来,指着秦淮茹的鼻子, “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休想吃饭!我告诉你,秦淮茹,从今天起,这个家,你休想再从我这儿占到一分一毫的便宜!" "你不是能耐吗?你不是会骂人吗?行啊,以后家里的嚼谷,你自己想办法去!” 贾东旭也阴沉着脸,狠狠地瞪了秦淮茹一眼: “听见没有?以后老实点!再敢这么疯疯癫癫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昨晚被秦淮茹指着鼻子骂,面子丢尽了,心里也憋着一股火。 秦淮茹端着空碗,手微微有些发抖。 她知道,这次是真的把婆婆和丈夫都得罪狠了。 但奇怪的是,除了恐惧和后悔,她心里还有一丝隐秘的痛快。 那些压抑在心底多年的话,终于吼了出来,仿佛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枷锁。 贾家的这扬大闹,动静实在不小,四合院里哪有不透风的墙? 一大早,闫富贵就端着个搪瓷缸子,装着半缸子兑了水的白酒,在他家门口一边滋溜滋溜地喝着,一边竖着耳朵听着中院的动静。 他昨晚就听见贾家那边吵吵嚷嚷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这秦淮茹,平时装得跟个白莲花似的,没想到也有这么泼辣的一面。 “老闫,嘛呢?大清早的就喝上了?” 刘海中背着手,溜达了过来。 他昨晚也喝高了,跟易中海、闫富贵吵得脸红脖子粗,现在还有点宿醉的头疼。 “哟,老刘,早啊!” 闫富贵眯着眼睛,脸上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昨儿晚上,贾家可是热闹得很呐!听说啊,秦淮茹跟她婆婆、她男人干起来了!家伙事儿都摔了不少呢!” 刘海中眼睛一亮, “哦?还有这事?”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这秦淮茹,平时看着挺本分,怎么也闹起来了?" "傻柱那边呢?没动静?” 易中海脸色有些凝重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昨晚被闫富贵和刘海中气得够呛,回家后一晚上没睡好。 早上起来就听院里人议论纷纷,说贾家出事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贾家可是他养老计划里的重要一环,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老易,你也听说了?” 刘海中见易中海出来,故意提高了嗓门。 易中海点了点头,眉头紧锁: “这秦淮茹也是,家里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闹成这样。影响多不好。” 傻柱也听说了贾家的事。 他一早上起来就心神不宁,惦记着秦淮茹。 他知道秦淮茹在贾家受气,昨晚又在自己家受了委屈,心里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他犹豫了半天,还是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粥,硬着头皮往贾家走去。 “秦姐,秦姐,在家吗?” 傻柱在贾家门口小声喊道。 屋里静悄悄的。 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秦淮茹探出头来,脸色苍白,眼圈发黑,看到是傻柱,她眼神复杂地动了动。 “傻柱,你……有事吗?” 秦淮茹的声音有些沙哑。 第48章 我有什么不敢的! 傻柱把手里的碗往前递了递,眼神里充满了关切。 “不用了,傻柱,谢谢你。” 秦淮茹摇了摇头,想关上门。 “哎,秦姐,你……” “秦淮茹!你个不要脸的!大清早的就勾搭男人上门了!” 贾张氏的咆哮声突然从屋里传了出来,紧接着,她就冲到了门口,一把推开秦淮茹,指着傻柱骂道, “傻柱!你安的什么心啊?" "大早上的就给已婚妇女送吃的,怎么的!想趁虚而入啊?" "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滚!赶紧给我滚!” 傻柱被贾张氏骂了个狗血喷头,脸涨得通红。 他想反驳几句,但看到秦淮茹那哀求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哼!没一个好东西!” 贾张氏“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傻柱在门口呆立了半晌,最后只能叹了口气,端着那碗粥,失魂落魄地回去了。 林卫东自然也听说了贾家的“盛况”。 他吃早饭的时候,就听见院里几个大妈在叽叽喳喳地议论,添油加醋地描述着昨晚贾家的战况,什么秦淮茹大战贾张氏,什么贾东旭被媳妇指着鼻子骂废物,说得活灵活现。 林卫东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暴躁粉”的威力,真是超乎想象啊! 不仅让傻柱家的酒局变成了一扬闹剧,还顺带着把贾家也给点炸了。 他吃完早饭,溜达到中院,正好看见易中海黑着脸从贾家出来,显然是去“调解”没成功。 “易师傅,您这是……忙着呢?” 林卫东笑呵呵地打招呼。 易中海看见林卫东,心里就来气。 要不是这小子带来的那坛子酒,哪有后面这么多事! 但他又不好发作,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是卫东啊。没什么,院里邻居有点小矛盾,我去看看。” 林卫东故作恍然大悟, “哦,这样啊。” “邻里之间,和睦最重要。有矛盾说开了就好,可别伤了和气。” 这话听着是劝和,可落在易中海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别扭。 什么叫“说开了就好”? 昨天晚上还没说开啊?差点没把房盖给掀了! 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让那几个人敞开了说! 易中海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敷衍地“嗯”了两声,便加快脚步,往厂子方向去了。 他得赶紧离这个林卫东远点,有毒! 院子里的人也陆陆续续锁了门,骑着自行车,或者步行,汇入上班的人流中。 贾东旭临走前,狠狠瞪了秦淮茹一眼,又对贾张氏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让她看好秦淮茹,别让她再惹事。 贾张氏心领神会,等贾东旭一走,她那张老脸立刻又拉了下来,对着秦淮茹,新一轮的“思想教育”又开始了。 “秦淮茹,我可告诉你,别以为东旭上班去了,你就无法无天了!你昨晚那是什么态度?" "啊?" "跟吃了枪药似的!我辛辛苦苦把东旭拉扯大,娶了你进门,是让你来孝顺我们娘俩,给我们贾家传宗接代的,不是让你来当祖宗的!” 贾张氏叉着腰,唾沫星子乱喷。 秦淮茹头疼欲裂,她本来想忍着。 可贾张氏那没完没了的叨逼叨,就像苍蝇一样在她耳边嗡嗡作响,搅得她心烦意乱。 “你还敢瞪我?翅膀硬了是不是?觉得有人给你撑腰了?" "我告诉你,只要我老婆子还活着一天,这贾家就轮不到你说了算!” 贾张氏越说越起劲,全然没注意到秦淮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秦淮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 “你有完没完?从早上睁眼就叨叨叨,叨叨叨,你烦不烦?!” “嘿!你还敢顶嘴了!” 贾张氏被秦淮茹这突如其来的强硬态度给噎了一下,随即怒火更盛, “你是我儿媳妇,我教育你天经地义!你……” “教育?” 秦淮茹冷笑一声,猛地一拍炕桌,桌上的空碗碟被震得“哗楞”一响, “你那叫教育吗?你那是磋磨人!老虔婆,我受够你了!” “老虔婆”三个字再次从秦淮茹嘴里蹦出来,贾张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秦淮茹的手都哆嗦了: “你……你个杀千刀的!你敢骂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你再放一句屁!” 秦淮茹“霍”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 “以后傻柱带回来的饭盒,我不去拿了,你自己有本事自己去要!我看他给不给你这个老脸!” 这话如同掐住了贾张氏的七寸。 傻柱的饭盒,那可是贾家重要的荤腥来源,尤其是棒梗,更是指望着那点肉解馋。 贾张氏自己是拉不下那个脸皮天天去傻柱那儿蹭吃蹭喝的,这事儿一直都是秦淮茹在办。 贾张氏见秦淮茹还敢威胁她,又炸毛了,叫道: “你……你敢!那是我们贾家该得的!傻柱乐意给我们家!你……” “我有什么不敢的!” 秦淮茹往前一步,逼视着贾张氏,那股豁出去的劲头,让贾张氏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怵, “叫什么叫,老东西!” "大不了我带着棒梗小当回乡下去,跟你那个废物儿子离婚!" "我看你们贾家这香火,谁来续!” “离婚”两个字,瞬间震慑住了了贾张氏。 她可以不在乎秦淮茹,但棒梗是她的命根子,是贾家的男丁,将来要为贾家传宗接代的。 要是秦淮茹真带着棒梗回了娘家,那她贾张氏不就成了绝户头了? 贾张氏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张了张嘴,想骂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声音都有些发干。 她看了看秦淮茹那张脸,再想想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心里第一次有了点慌乱。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贾张氏色厉内荏地嘟囔了一句,声音却小了许多, “谁要跟你离婚了?好好的日子不过,瞎折腾什么!” 秦淮茹冷哼一声,没再理她,转身去收拾屋子。 她知道,贾张氏这老虔婆,不给她点厉害瞧瞧,她是不会消停的。 只是,这话说出口,她自己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 回娘家? 谈何容易! 娘家那边也是一堆的难处。 贾张氏看着秦淮茹忙碌的背影,心里又气又怕,却也不敢再大声嚷嚷了。 她坐在炕沿上,小声地嘀咕着: “真是反了天了……娶了这么个丧门星……早晚把我们贾家给搅散了……” 秦淮茹听见了,却装作没听见。 她默默地收拾着昨晚打斗留下的狼藉,心里五味杂陈。 这以后这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 第49章 制服诚可贵,发展价更高! 他又看见闫富贵戴着草帽,扛着鱼竿,另一只手拎着个小马扎和水桶,乐呵呵地准备出门,连忙喊道: “闫老师,今儿个学校没事儿了?” 闫富贵回头,见是林卫东,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那双眯缝眼里闪着精光: “卫东啊!这不刚组织完学生们活动嘛!要是天天有事儿,那不成老黄牛了?” 林卫东看了一眼他手里那套颇有些年头的渔具,鱼竿的竹子都盘得包了浆,泛着油润的光泽,问道: “您这是……去钓鱼?” “可不是嘛!” 闫富贵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我跟你说,这钓鱼啊,就得赶早口!" "那鱼饿了一宿,早上最是贪吃。" "去晚了,太阳一出来,鱼都沉底不爱动弹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热情地邀请道: “哎,卫东,你要不要也去试试?" "我那儿还有一套旧渔具,虽然不怎么好,但也能用。钓鱼这玩意儿,修身养性,还能给家里添个菜,一举两得!” 林卫东笑着摆了摆手: “不了不了,闫老师,我对那玩意儿没啥天赋,坐不住。您自己去吧,祝您今儿个爆护!” “爆护?” 闫富贵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词儿新鲜,但意思他懂,就是鱼获满满当当。 “嘿,借你吉言!卫东你这话说得我爱听!” “好说!等我钓着大鱼了,回来指定给你匀两条,让你也尝尝这野生的鲜味儿!” 林卫东心里撇了撇嘴,就你那抠搜劲儿,钓了鱼不拿去换棒子面就不错了,还分我两条? 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憨厚老实的笑容: “那我就先谢谢闫老师了。我先进屋了啊,您慢走。” “哎,好嘞!” 闫富贵应了一声,扛着他的宝贝渔具,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地奔着什刹海的方向去了。 他心里盘算着,今天要是运气好,钓上几条大鲫鱼,晚上就能让老婆子熬个鱼汤,再抠出二两小酒咪西咪西,那日子,啧啧,舒坦! 林卫东看着闫富贵的背影消失,这才转身回了自己屋。 林卫东回屋,把门从里面仔细插好,这才心念一动,进入了系统空间,空间里依旧是那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鸡鸭鹅们“咯咯嘎嘎”地叫着,见他进来,两只胆大的鸡还凑了过来,歪着脑袋瞅他。 他熟门熟路地把积攒下来的鸡蛋、鸭蛋、鹅蛋都收了起来,分门别类地放在角落的草编筐里,足足有三四十个。 鹅蛋个头最大,一个就顶三四个鸡蛋。 “先收这几天的看看吧,等发现它们抱窝了就不收了,留着孵小鸡小鸭小鹅。” 收完蛋,他又给这些家禽添了些系统出品的精饲料,鹅的食槽里则多加了一些鲜嫩的青草。 这些鹅似乎特别钟爱这种带着露水的青草,伸长了脖子抢食,发出满足的“昂昂”声。 接着,林卫东扛起镰刀,走到那片长势喜人的黑麦草和红薯藤地里。 黑麦草已经割过几茬,但生命力旺盛,又冒出了绿油油的新芽。 红薯藤更是枝繁叶茂,铺满了老大一片。 他“唰唰唰”割了一大捆,抱到猪圈和羊圈,扔了进去。 两头猪哼哼唧唧地凑上来,大口咀嚼,羊也“咩咩”叫着,斯文地吃着草叶。 喂完了牲口,他又拿起铁锹,把猪圈和羊圈里积攒的粪便清理出来,堆到远处的一个角落。 “这粪不处理也不行啊,这猪吃得多,拉的也多,直接丢地里也不行,还得沤肥才能用。” 林卫东一边干活,一边琢磨着, “还有鸭子和鹅,这两种家禽喜水,整天在地上扑腾也不是个事儿。" "不过直接放河里也不行,这河水我还指望着用呢,可不能污染了。" "还得想办法引水过来,能挖个小池塘就好了。” 挖池塘? 这念头一起,林卫东就有些兴奋。 空间里有条小河,水源不成问题。 如果能挖个池塘,养鱼养鸭养鹅,那可就太美了。 不过,靠他自己这把铁锹,一锹一锹地挖,那得挖到猴年马月去? “系统,有没有便宜的挖掘工具?” 林卫东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道。 “系统检索中……微型履带式挖掘机,售价60系统币,附赠10升柴油。” 冰冷的机械音在林卫东脑海中响起。 六十系统币? 林卫东咂了咂嘴,不便宜啊。 他又想起了柴油的价格。 “系统,柴油多少系统币一升?” “0.5系统币一升。” 林卫东看了看自己系统面板上的10.1个系统币,不由得叹了口气。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他现在手里还有五条牡丹烟,就算全回收了,也才25个系统币,加上原来的,也才三十五个多点,离六十还差得远呢。 “系统,这些蛋回收是什么价格?” 林卫东又把主意打到了刚收的那些蛋上面。 “普通禽蛋,0.1系统币一个。” 林卫东彻底泄了气,他这几十个蛋,加起来也就值三四个系统币,杯水车薪。 看来,这挖掘机是暂时别想了。 等等! 林卫东的目光突然落在了角落里那几套崭新的“精品制服”上。 这些制服是上次签到给的,做工精良,款式……嗯,非常凸显身材。 他本来是打算找机会给娄晓娥穿的,想象着那凹凸有致的曲线被包裹在制服下的模样,他就忍不住咽口水。 不过,现在为了长远发展,是不是可以牺牲一下? “系统,那制服能不能回收?” 林卫东试探性地问道。 “可以。” 林卫东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心中涌起一丝希望: “多少系统币一套?” “精品制服,回收价格,十个系统币一套。” 一套十个! 林卫东心里盘算了起来。 他一共有十套制服,要是全卖了,就是一百个系统币! 别说挖掘机了,买完挖掘机还能剩不少! 虽然这些制服穿在娄晓娥身上一定会让他热血沸腾,垂涎三尺,但是他也懒得等了。 美色诚可贵,发展价更高! 为了空间的可持续发展,牺牲几套衣服算什么! “系统,回收二十个鸡蛋,四条牡丹烟,三套精品制服!” 林卫东权衡了一下,决定先卖一部分。 蛋留点备用,烟也留一条备用,制服嘛,先卖三套,看看情况。 “回收确认。二十个鸡蛋,价值2系统币。四条牡丹牌香烟,价值20系统币。三套精品制服,价值30系统币。共计52系统币。宿主当前余额为:10.1 + 52 = 62.1系统币。” 六十二点一!够了! 林卫东心里一阵狂喜。 “系统,购买微型履带式挖掘机!” “购买成功,扣除60系统币。宿主当前余额2.1系统币。微型挖掘机已发放至空间,附赠10升柴油已加入油箱。” 第50章 都怪林卫东那个乌鸦嘴 这挖掘机虽小,但五脏俱全。 旁边还放着一本简易的操作说明书。 林卫东搓了搓手,围着挖掘机转了好几圈,越看越喜欢。 他迫不及待地爬上驾驶室,拿起说明书研究起来。 这玩意儿他上辈子在工地上见过,但从没开过。 研究了大概十几分钟,林卫东觉得自己差不多掌握了要领。 他深吸一口气,按照说明书上的步骤,启动了挖掘机。 “突突突……” 柴油发动机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挖掘机轻微地震动起来。 林卫东握着操纵杆,小心翼翼地尝试着。 他想先让挖斗动起来。 左边的操纵杆往前推是……降大臂? 他轻轻一推。 “嗡——哐!” 挖斗猛地往下一沉,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哎哟!” 林卫东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想把操纵杆拉回来。 结果一紧张,方向又搞反了,挖斗“呼”的一下又扬了起来,差点打到他自己。 “我这……天赋是不是有点问题?” 林卫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哭笑不得。 看来这开挖掘机也不是个轻松活儿。 他又试了几次,总算是勉强能控制挖斗的升降和旋转了。 然后是行走,往前推两个操纵杆…… “轰隆隆——” 挖掘机猛地往前一窜,林卫东没坐稳,脑袋“咚”的一声磕在了驾驶室的铁皮上。 “哎哟喂!” 他疼得龇牙咧嘴,赶紧松开操纵杆。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林卫东总算能让这台小挖掘机歪歪扭扭地前进后退,挖斗也能勉强挖起一小块土了。 虽然动作笨拙得像个刚学会走路的螃蟹,但他心里却充满了成就感。 “熟能生巧,熟能生巧!” “等我练熟了,就挖个大池塘,再挖几条沟渠把水引到菜地里,到时候这空间就更完美了!” 正当林卫东在空间里玩挖掘机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闫富贵此刻正坐在什刹海的岸边,聚精会神地盯着水面上的鱼漂。 今天天气不错,微风习习,柳枝轻拂。 岸边已经稀稀拉拉坐了几个钓鱼佬,大家隔着一段距离,互不干扰。 闫富贵选了个自认为不错的钓位,穿上了蚯蚓,甩下了鱼竿。 他眯着眼睛,戴着那顶破草帽,手里捏着鱼竿,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咕咚。” 鱼漂轻轻点了一下,然后猛地往下一沉! “来了!” 闫富贵眼睛一亮,手腕猛地一扬! “哗啦!” 一条巴掌大的鲫鱼被他甩上了岸,在草地上活蹦乱跳。 “嘿!开竿鱼!” 闫富贵喜滋滋地把鱼摘下来,扔进旁边的小水桶里。 开局不错,让他对接下来的收获充满了期待。 林卫东那小子说“爆护”,这词儿他越想越觉得带劲。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也渐渐升高了。 可是,除了开头那条鲫鱼,闫富贵的鱼漂就像定住了一样,纹丝不动。 旁边的几个钓鱼佬,倒是有时能听见他们提竿的欢呼声,还有鱼儿拍打水桶的声音。 闫富贵心里有些急了。 他换了几次蚯蚓,又挪了挪钓位,但鱼就是不咬钩。 “奇了怪了,今天这鱼都上哪儿去了?” 他小声嘀咕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带来的水壶里的水早就喝光了,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心里开始盘算。 要是再钓不上来,晚上就没鱼汤喝了,咪西咪西也没什么指望了哦。 “闫师傅,今儿个手气不怎么样啊?” 旁边一个穿着工装的年轻人,提着一个半满的鱼桶,乐呵呵地从他身边走过,桶里几条活蹦乱跳的鲤鱼和鲫鱼格外显眼。 闫富贵抬头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算是打了个招呼,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这年轻人,明显是新手,用的渔具也普通,怎么运气就这么好? 一直耗到快中午,太阳晒得人头皮发麻,闫富贵的鱼桶里,依旧只有那条孤零零的小鲫鱼。 “不成,再钓下去非得中暑不可。” 闫富贵泄了气,开始收渔具。 他看着桶里那条小鲫鱼,叹了口气。 这条鱼,塞牙缝都不够,更别提给林卫东匀两条了。 “看来今天这‘爆护’是没指望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收拾好东西,拎着空了大半的水桶和那条小鲫鱼,垂头丧气地往四合院走去。 路上,他琢磨着,这鱼太小,回去怎么跟老婆子交代? 想到林卫东那句“祝您爆护”,闫富贵心里就有点堵得慌。 那小子,嘴上说得好听,八成是看他笑话呢! 回到四合院,刚进中院,就看见几个大妈聚在墙角下,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聊着什么,不时发出一阵阵压低了的惊呼和议论。 “哟,三大爷回来啦!钓着鱼没有啊?” 一个胖大妈眼尖,看见了闫富贵。 闫富贵老脸一红,把水桶往身后藏了藏,干咳一声: “钓着呢,钓着呢,就是天太热,鱼不爱开口。” 他可不想让人看见他的渔获,那也太丢人了。 “是吗?我还以为您能钓个盆满钵满呢!” 胖大妈促狭地笑道。 闫富贵哼了一声,没接话,加快脚步,灰溜溜地回了自己屋。 “老婆子,我回来了!” 他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 杨瑞华从里屋出来,看见他手里的鱼桶,伸头一看,里面只有一条小鲫鱼。 “就这一条啊?” 她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点失望。 “今天鱼不好钓。” 闫富贵把鱼桶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拿起桌上的凉白开猛灌了几口。 “行了行了,一条就一条吧,聊胜于无。晚上给你熬个葱姜水煮鱼,也算开开荤了。” 杨瑞华倒也没多抱怨,转身去厨房忙活了。 闫富贵坐在那儿,心里越想越憋屈。 “都怪林卫东那小子,乌鸦嘴!” 他愤愤地想到。 而此刻,林卫东还在系统空间里,满头大汗地跟那台小型挖掘机较劲,对于自己已经被闫富贵在心里默默“问候”了无数遍这件事,毫不知情。 他只觉得,这挖掘机虽然小,但开起来还真他娘的带劲! 第51章 傻柱真的傻么? 傻柱握着大铁勺,站在灶台前,眼神却有些飘忽。 别人叫他傻柱傻柱的,但他又不是真傻,被人叫了半辈子“傻柱”,那是他懒得跟人计较。 昨晚那顿饭,几位大爷喝高了之后,丑态百出,平日里藏着掖着的那些小心思,全让林卫东那坛子酒给勾了出来。 聋老太太那几句话,更是句句戳心窝子。 “何师傅,今儿个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旁边切墩的胖大海,跟傻柱关系还行,见他半天没动静,菜都快糊了,忍不住提醒道。 傻柱一个激灵回过神,赶紧翻炒了几下锅里的土豆丝, “嗨,没事儿,琢磨点事儿呢。” 能没事儿吗?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 闫老西那句“秦淮茹就是个祸害!你早晚得被她拖累死!”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上。 还有聋老太太那句:“秦淮茹,你是贾家媳妇,柱子说媳妇,你跟着掺和什么?莫不是……你还想让柱子给你当一辈子长工不成?” 这话当时听着刺耳,可静下心来一琢磨,还真不是没道理。 这些年,他对秦淮茹,那是没话说。 他能帮就帮,带个饭盒,匀点粮票,那是常有的事。 可昨儿个,秦姐哭哭啼啼地说什么“是谁一直帮你照应着家里,是谁在你生病的时候给你端茶送水”,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他何雨柱一个大小伙子,身强体壮的,啥时候病得要人端茶送水了? 顶多就是头疼脑热,自个儿扛扛就过去了。 还说照应家里,家里都快给她搬空了都! 还有几位大爷。 一大爷易中海,平日里总是一副正人君子、为大家着想的模样,结果呢? 还不是为了自个儿养老那点小九九,算计着让他娶个能“孝顺”、“照顾老人”的媳妇。 二大爷刘海中,官迷心窍,除了打儿子摆官威,还能干点啥? 三大爷闫富贵,那抠搜算计的劲儿,真是抠到家了。 傻柱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手里的勺子也搅得更快了,锅里的土豆丝被他翻得上下飞舞。 “哎,何师傅,悠着点,这土豆丝都要让你炒成土豆泥了!” 胖大海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 “知道,知道!” 傻柱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心里那股火又有点往上冒。 昨晚林卫东那小子,平日里看着憨厚老实,不声不响的,没想到肚子里也这么多弯弯绕。 那酒,绝对有问题! 不然几位大爷和老太太,怎么会那么失态?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那酒,他还真看不清这些人的真面目。 尤其是秦姐……傻柱心里叹了口气,秦姐那梨花带雨的模样,他一看就心软,可老太太和闫老西的话,又让他心里打鼓。 “何师傅,何师傅!” 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后厨门口响起。 傻柱抬头一看,是食堂管事李副主任的小舅子,姓钱,仗着姐夫的关系,在食堂混了个采买的差事,平日里没少捞油水,还总爱对他们这些厨子颐指气使。 “钱干事,嘛事儿啊?” 傻柱放下勺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那钱干事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走了进来,指着刚出锅的一盆土豆丝: “何雨柱,你这菜怎么炒的?” “黑乎乎的,不是糊了就是酱油放多了吧?这让人怎么吃?" "等会儿厂领导要来检查,你这菜端上去,不是打我们食堂的脸吗?” 这土豆丝确实因为傻柱刚才走神,火候大了点,颜色深了些,但要说糊了,那是胡扯。 傻柱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被这姓钱的一通指责,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我说钱干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这菜糊了?" "颜色深点就是糊了?你懂不懂做菜啊?不懂就别瞎咧咧!” “嘿!何雨柱,你什么态度!” 钱干事把眼一瞪, “我说你菜有问题,你还有理了?信不信我跟李主任说,扣你工资!” 搁在平时,傻柱可能也就怼几句,或者干脆不搭理他。 但今天,他心里不爽的很,加上对这些仗势欺人小人的厌恶,一下子全爆发了。 他把大铁勺往灶台上一扔,“哐当”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后厨都安静了不少。 “扣我工资?你算老几啊!” 傻柱往前一步,他身高体壮,往那一站,比瘦小的钱干事高出大半个头,气势上就压倒了对方, “我何雨柱在轧钢厂食堂炒了多少年菜了?厂里哪个领导没吃过我炒的菜?" "你一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也敢在这儿跟我指手画脚?" "要说菜有问题,我看你这采买的菜才有问题!昨天买的肉,肥膘比瘦肉都多,你是打算让大家伙儿都喝油吗?” 钱干事被傻柱这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后退了两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你……你胡说!你这是污蔑!” 傻柱冷笑一声, “我胡说?” “要不要把昨天的肉拿出来让大伙儿评评理?" "还有,你每次采买,报账的单子跟你实际买的东西对得上吗?别以为我们厨子都是傻子,看不出你那点猫腻!” 这话一出,后厨其他几个帮工的也都竖起了耳朵,看向钱干事的眼神都带了点异样。 食堂采买有油水,这是公开的秘密,但要是做得太过分,也容易犯众怒。 钱干事心里一虚,他采买上确实动了手脚,这要是捅出去,他姐夫也保不住他。 “何雨柱,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你就是对我不满,故意找茬!” 傻柱往前一逼, “找茬?我还用得着找你茬?” “你要是再敢在我这儿吆五喝六,挑三拣四,信不信我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钱干事被他这股狠劲儿彻底镇住了,他知道傻柱是真敢动手的主儿,以前也不是没打过架。 他咽了口唾沫,色厉内荏地说道: “你……你等着!我找李主任去!” 说完,灰溜溜地跑了。 看着钱干事落荒而逃的背影,傻柱心里那股恶气总算是出了点。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过身,却发现胖大海和其他几个厨子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胖大海咧嘴一笑,竖起个大拇指: “柱子,行啊你!今天可真爷们儿!早就看那小子不顺眼了,就会仗势欺人!”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附和,说傻柱骂得痛快。 傻柱摆摆手,心里却没什么得意。 他拿起勺子,重新舀了一勺油,准备再炒个菜。 他得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可不能真把菜给炒糊了。 有什么事,晚上回去再说。 第52章 易中海回过味儿来了 林卫东那小子带来的酒,初尝确实醇厚,可后劲儿上来,怎么就让人那么六亲不认,把平时藏着掖着的话全秃噜出来了? 他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好像提到了养老,还差点把对傻柱那两间房的心思给暴露了。 他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像被什么东西给算计了。 "不行,得找他俩合计合计!" 易中海先是去了后院,敲了敲刘海中的门。 “老刘,在家吗?” 刘海中正因为白天在厂里没能成功指挥新来的学徒,憋了一肚子气,听见是易中海,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干嘛?” 门开了,易中海闪身进去,刘海中正坐在小马扎上,对着一盘炒花生米唉声叹气。 “老刘,跟你说个事儿。你把老闫也叫过来,到我屋里,我有点事想跟你们合计合计。” 刘海中斜了他一眼: “神神秘秘的,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嘴上这么说,脚下却动了,跟着易中海往外走,顺道拐去了前院闫富贵家。 闫富贵听见敲门声,以为是来蹭饭的,心里先紧了一下。 “谁啊?” “富贵儿,是我,易中海,还有老刘。到我屋里坐会儿,有事商量。” 闫富贵一听是这两位,心里也犯嘀咕,这俩凑一块儿,准没好事。 但面子上总要过得去,便跟着他们到了易中海家。 易中海从床底下摸出半包皱巴巴的大前门,一人散了一根。 易中海自己点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 “海中,富贵,你们觉不觉得,林卫东那小子昨天晚上带来的酒,有点问题?” 刘海中听见这话,愣了一下,随即咂咂嘴,回味道: “问题?能有什么问题?" 我跟你说老易,那酒,地道!我这辈子都没喝过那么好的酒,醇,香,就是……就是少了点!” "那么多人分,一人没几口就没了!” 他想起那酒的滋味,还有点意犹未尽,昨晚虽然吵得凶,但那酒确实让他感觉痛快淋漓。 闫富贵也皱着眉头,他比刘海中想得多点,主要是心疼那被秦淮茹喝掉的酒。 他嘬了口牙花子,慢悠悠地说道: “老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酒里有毒不成?不能够吧?" "我看林卫东那孩子,平日里老老实实的,不像那种会害人的人。" "再说了,那么好的酒,他舍得拿出来给咱们喝,已经够意思了,你还在这儿疑神疑鬼的,不厚道啊。” 易中海眉头锁得更紧了: “我不是说酒有毒。我是说,你们就不觉得不对劲吗?” "咱们仨,平时虽然也拌拌嘴,可什么时候像昨晚那么失态过?” "那些话,是咱们平时能说出口的?” 闫富贵一听这话,也沉默了。 昨晚他确实是放飞自我了,把易中海和刘海中那点老底都给掀了,现在酒醒了,回想起来,也有些后怕。 万一这俩老家伙记仇,以后给他小鞋穿怎么办?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找个合理的解释: “卫东不也说了嘛,那酒度数高!劲儿大!咱们平时喝的都是什么?" "不是兑了水的散装白干,就是自己家泡的药酒,能跟人家那正经八百的‘泸州老窖’比吗?” "兴许就是酒劲儿太猛,咱们仨都喝高了,酒后吐真言,也是有的。” 刘海中在一旁连连点头: “对对对!就是酒劲儿大!老闫说的有道理。再说了,人林卫东不也一样喝了么?” "他怎么没事儿?还乐呵呵地给我们倒酒呢!” 他想起林卫东那憨厚的笑容,怎么也跟“下药”这种阴损事儿联系不起来。 易中海被这俩人一唱一和,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林卫东是喝了,但他喝得不多,而且从头到尾,他都清醒得很,甚至还在“劝架”,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看戏! “可是……” 易中海还想争辩。 “可是什么呀,老易!” 刘海中不耐烦地打断他, “我看你就是想多了。好好的酒,让你说得跟毒药似的。" "要我说,下次林卫东再拿好酒出来,你可别喝,我们跟老闫俩人分,省得你喝完了又疑神疑鬼。” 闫富贵也附和道: “就是,老易,你别自己吓自己。我看卫东那孩子,挺实在的。就是……就是他那张嘴,有时候不太吉利。” 他想起自己那条小鲫鱼,又想起林卫东那句“祝您爆护”,心里就有点堵。 易中海看着这俩榆木脑袋,一个官迷心窍只想着自己痛快,一个抠门算计只想着占便宜,根本说不通。 易中海铁青着脸,将烟蒂在鞋底狠狠碾灭。 刘海中和闫富贵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在分析,实则句句都在撇清自己的责任,顺带还把他给埋汰了一顿,这让他心里窝火。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快,沉声道: “老刘,老闫,咱们先别争论那酒本身怎么样。我就问你们一句,昨晚咱们说的话,办的事,清醒的时候,做得出来吗?” 刘海中闻言,脸上那点因为回忆美酒而泛起的红晕瞬间褪去不少。 他想起自己拍着桌子教训傻柱,又许诺要给他介绍对象,那副官派十足的模样,酒醒之后回想起来,也觉得脸上臊得慌。 尤其是他那句“彩礼也要得不多,人实在,能生养”,现在听着,怎么都像是在贬低傻柱,把他当成了处理滞销品的货郎。 他干咳一声,眼神有些躲闪: “这个……酒壮怂人胆嘛,喝多了,说话是容易不过脑子。” 闫富贵则低头拨弄着自己指甲缝里的泥,慢条斯理地开口: “老易,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觉得,那酒有问题,能让人……说胡话?”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易中海, “可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酒?" "听都没听说过。" "要我说,还是咱们自个儿心里有那些念想,平日里不敢说,酒喝多了,胆子肥了,就秃噜出来了。” 第53章 易中海被气的发抖 易中海有些急了,他感觉跟这两个人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 “我是说,那酒劲儿太邪乎!" "它能把人心里最深处的那点东西给勾出来,无限放大!" "你们想想,老太太平时说话虽然也直,但什么时候像昨晚那样,指着秦淮茹的鼻子骂,一点情面不留?” "还有傻柱,他平时是浑,可什么时候敢跟咱们三个这么轮番顶撞?” 刘海中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易中海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昨晚的聋老太太,确实像是换了个人,那股子泼辣劲儿,连他都看得心惊。 傻柱也是,跟吃了枪药似的,逮谁怼谁。 闫富贵眼珠子转了转,他想起自己痛骂秦淮茹和傻柱的扬景,当时是痛快,现在回想起来,却也有些后怕。 得罪了傻柱,以后想从他那儿占点便宜,怕是难了。 得罪了秦淮茹…… 虽然他瞧不上秦淮茹,但那女人毕竟嘴甜,会来事儿,在院里人缘不算太差,万一在背后给他使绊子…… 易中海见二人似乎有所松动,趁热打铁道: “所以,我在想,林卫东那小子,是不是……是不是故意拿这种酒来算计咱们?” 刘海中眼睛一瞪, “算计咱们?” “他图什么呀?咱们几个老家伙,有什么值得他一个毛头小子算计的?” 他还是不太相信,林卫东那憨厚老实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有心机的人。 “图什么?” 易中海冷笑一声, “图看咱们笑话呗!或者,他就是想搅浑这院里的水,他好摸鱼!” 他越想越觉得林卫东可疑, “你们想想,从头到尾,就他一个人最清醒,还一个劲儿地劝酒,那样子,不觉得瘆得慌吗?” 闫富贵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那……老易,你的意思是?” 刘海中问道。 易中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要不,我们再试试林卫东那酒?” 这话一出,刘海中眼睛先是一亮,随即又有些犹豫。 那酒的滋味确实让人回味,可昨晚的失态也让他心有余悸。 闫富贵则直接嗤笑出声: “老易,你可真是想瞎了心了!" "还试?" "那种好酒,你以为是大白菜啊,说有就有?" "我跟你说,就林卫东昨儿拿出来那酒,恐怕就是你们轧钢厂主任,一年到头也未必能喝上两回!" “你当你是什么大人物啊?" "一个院里的一大爷就能让人家把珍藏拿出来给你品鉴?”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得意和嘲讽, “人家林卫东,那是冲着我老闫的面子,知道我懂酒,又赶上傻柱那手好菜,才拿出来那么一星半点,给咱们几个尝尝鲜!” "你还想再喝?做什么美梦呢!” 易中海被闫富贵这番夹枪带棒的话给噎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那股无名火又蹿了上来。 他“腾”地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两步,指着闫富贵道: “老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合着就你闫富贵面子大?" "我这个院里的一大爷,想尝尝他林卫东的酒,就不行了?" "他住在这个院里,尊老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闫富贵撇了撇嘴,端起桌上易中海给他倒的凉白开,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放下杯子,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老易,你少拿你那一大爷的身份说事儿。" “尊老?那是对一般人。" "你当林卫东是傻柱呢?你说什么他听什么?" "人家第一次出去采购,就能弄回来那么多鸡蛋,你以为他是吃素的?" "精明着呢!他会吃你那一套官腔?” “你……” 易中海气得指着闫富贵的手都有些发抖。 他这个一大爷,在院里向来说一不二,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奚落? 也就是在这两个老家伙面前,才屡屡碰壁。 刘海中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赶紧打圆扬: “哎哎哎,老易,老闫,都少说两句,少说两句。咱们现在是商量事儿,不是吵架。” 他转向易中海, “老易,我觉得老闫说的也有道理。林卫东那小子,看着老实,其实滑头得很。" "直接跟他要酒,他肯定不给,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说咱们几个老家伙为老不尊,惦记他那点东西。” 易中海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他也就是被闫富贵气急了,才说出那番话。 他重新坐下来,脸色依旧难看: “那你们说怎么办?就这么算了?让他林卫东把咱们当猴耍了,咱们还蒙在鼓里?” 闫富贵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副老谋深算的表情: “直接要是肯定不行。但是,咱们可以请他吃饭嘛!” “请他吃饭?” 刘海中和易中海几乎同时出声,脸上都带着诧异。 闫富贵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对!请他吃饭!咱们三个,轮流做东,或者干脆凑份子。" "他林卫东刚来院里,咱们几个作为长辈,请他吃顿饭,联络联络感情,这总说得过去吧?” 刘海中一拍大腿: “这主意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等把他灌得差不多了,再旁敲侧击地问问那酒的事儿。” “说不定,他一高兴,自己就把酒拿出来了呢?” 易中海眉头微蹙,沉吟道: “请吃饭倒是个由头。" "不过,谁先请?在哪儿请?这菜谁来做?” 他看向闫富贵, “老闫,你出的主意,你先?” 闫富贵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干咳两声: “这个……我家里老婆子手艺不行,拿不出手。" "再说了,我那点工资,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请客吃饭,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他想的是,让林卫东拿酒,可没想过自己要破费。 刘海中也连忙摆手: “我家那口子,就会熬棒子面粥,炒个白菜都齁咸。" "而且,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一天到晚就知道伸手要钱,我哪有闲钱请客?” 易中海看着这两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气不打一处来。 合着主意是你们出的,力气和钱就得我来出? 第54章 都想吃白食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在我这儿了。”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这儿也没什么好酒好菜。” “至于做菜……”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刘海中和闫富贵。 “咱们总不能真让林卫东那小子看扁了。” “要不,还是得让傻柱掌勺?” “让傻柱掌勺?” 闫富贵和刘海中对视一眼,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傻柱的手艺,那是没得说。 有傻柱的菜撑扬面,再加上他们三个“大爷”亲自作陪,那林卫东小子,总不好意思不拿出点真东西来吧? “可是……” 刘海中眉头一皱,有些迟疑。 “昨晚傻柱那态度,跟吃了炮仗似的,他能乐意给咱们做菜?” 易中海胸有成竹的笑了笑: “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傻柱那脾气,你们还不知道?吃软不吃硬。” “我去好好跟他说说,就说咱们几个长辈,诚心诚意想跟他缓和缓和关系,顺便呢,也请新来的邻居林卫东一起热闹热闹。” “他八成会答应。” 闫富贵和刘海中见易中海大包大揽,自然是乐得清闲。 两人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纷纷点头称是。 “还是一大爷有办法!” “是啊是啊,这事儿啊,还得你出马才行!” 易中海听着心里受用,面上却依旧保持着严肃。 “行了,既然这么定了,咱们也分分工。” 他看向闫富贵。 “富贵,你呢,脑子活泛,嘴皮子也利索。” “你去林卫东家,跟他说道说道这事儿。” “记住,态度要和蔼可亲,就说是咱们几个的一片心意,想请他吃顿便饭,联络联络邻里感情。” 闫富贵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一百个不乐意。 但易中海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闫富贵也不好再推脱。 “知道了,我去跟他说。” 易中海点点头,又转向刘海中。 “海中,你去家里拿俩鸡蛋过来。” “这请客吃饭,总不能太寒碜了不是?” “尤其林卫东第一次到咱们家吃饭,咱得拿出点诚意来。” 刘海中一听要他出鸡蛋,脸顿时拉得老长,一百个不乐意: "老闫为什么不用拿东西?凭什么他动动嘴皮子就行,我就得搭东西?” 那鸡蛋可是精贵东西,他自己都舍不得多碰一个,现在倒好,要白白送出去? 易中海看着这两个家伙,心里那叫一个累。 一个个都想吃现成的,一到出东西的时候就往后缩! 他瞪了刘海中一眼,沉声道: “林卫东住前院,跟富贵家离得近,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富贵去说,名正言顺。" "你住后院,他来这么些天,你跟他正经说过几句话?" 刘海中被易中海这几句话怼得哑口无言,他确实没怎么跟林卫东打过交道。 易中海继续敲打到: “再说了,富贵负责把人请来,这是出力。你出俩鸡蛋,这是出物。我这儿出地方出粮食,不都是为了这顿饭?有什么好计较的!” 刘海中还是不服气,犟劲儿上来了。 “闫富贵是三大爷,我刘海中就不是二大爷了?” “他能给闫富贵面子,就不能给我刘海中面子?” “我倒要看看,我去请,他敢不来?” 闫富贵一听刘海中这话,竟是要跟他换差事,心里那叫一个急。 让他去请人他都不乐意,要是让他出鸡蛋,那不跟要他老命一样么! 他清了清嗓子,假模假样地开口: “哎哟,老刘,这可不是我占便宜。你想想,林卫东那小子,看着老实,精明着呢。” "我去说,那是街坊邻居,熟门熟路,他不好驳面子。" "你去,他万一以为你是仗着二大爷的身份压他,起了逆反心理,事儿不就黄了吗?” "这请客吃饭是小事,探探他那酒的虚实才是大事啊!" "再说了,我这嘴皮子,您还信不过?保准把话说得他高高兴兴,乐乐呵呵地就来了!” 刘海中心里也开始打鼓。 确实,他跟林卫东不熟,贸然上门请客,万一那小子不识抬举,当面给他个没脸,他这二大爷的面子往哪儿搁? 易中海看着刘海中、闫富贵这俩人,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沉下脸,语气也重了几分: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争这些没用的!” “海中,你要是觉得你能行,那你去!富贵去拿鸡蛋!” 刘海中被易中海这么一激,反而有点骑虎难下。 他哼哼了两声,嘴里嘟囔着: “我去就我去,谁怕谁啊!” 话是这么说,脚底下却没动。 易中海看着他这副样子,摆了摆手,语气也缓和了些。 “海中啊,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昨晚那事儿,说出去丢的是咱们仨的脸。现在想把扬子找回来,就得齐心协力。” "俩鸡蛋,算什么?" "等真把林卫东那小子的底细摸清了,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他知道刘海中吃这套,给他画个饼,比什么都管用。 刘海中一听不用他去请人了,心里顿时松了老大一口气,嘴上却还不饶人: “哼,也就是看你老易的面子,不然我才不干这赔本的买卖呢!” 说着,这才不情不愿地挪动身子,回家拿鸡蛋去了。 闫富贵见刘海中去拿鸡蛋了,对着易中海说道: “老易,那我可就去了啊。” “不过,这事儿要是办砸了,你可不能怪我。” “去吧去吧,办砸了也不怪你。” 易中海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 闫富贵出了易中海家门,慢悠悠地往前院走。 他心里琢磨着,这林卫东也不是傻子,平白无故请他吃饭,肯定会多想。 待会儿话得怎么说,才能让他不起疑心,又能探出点口风呢? 来到林卫东家门口,闫富贵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衣襟,这才象征性地敲了敲门。 咚咚咚。 “卫东在家吗?三大爷我,有事儿跟你说。” 林卫东在系统空间里,热火朝天的开挖掘机挖沟呢。 冷不丁听见院里有人扯着嗓子喊他,他立马把挖机熄火,从空间里退了出来。 打开房门,脸上立刻挂上了那副乐呵呵表情。 第55章 还想算计我? 林卫东笑眯眯地问道。 闫富贵闻言,脸色就垮了下来。 爆个屁的护! 这林卫东,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干巴巴地说道: “还行,还行,够一家子打打牙祭的。” 心里却把林卫东那张乌鸦嘴又给“问候”了一遍。 林卫东何等眼力,一看闫富贵那难看的脸色,就知道这老小子今天收获惨淡。 他也不点破,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牡丹”,递了过去: “闫老师,您这是找我有事儿?” 闫富贵本来还沉浸在“爆护”落空的郁闷中,眼睛一瞥,瞧见林卫东手里那白底红花的烟卷,眼睛倏地就亮了。 他接过烟,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那熟悉的清香味儿,让他精神都为之一振。 “哎哟,卫东啊,这……这是牡丹啊!” 闫富贵的脸上立刻多云转晴,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刚才那点不快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林卫东不解地眨眨眼: “是牡丹啊,闫老师,这烟怎么了?您不喜欢?” “喜欢喜欢,怎么会不喜欢!” 闫富贵赶紧把烟夹在耳朵上,生怕林卫东再要回去似的。 他清了清嗓子,又端起了三大爷兼小学老师的架子,语重心长地开始“教育”林卫东: “卫东啊,不是我说你。这牡丹烟好是好,可也太贵了!我瞅瞅,这得三毛五一包吧?" "你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啊?" "可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钱要省着点花,知道不?" "平时抽个大丰收、经济烟就不错了。你这刚上班,得学会过日子,细水长流嘛!” 林卫东心里暗骂,这闫老西,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摸了摸后脑勺,憨厚地笑道: “闫老师教训的是。我现在工资不算太高,七级办事员,一个月三十七块五。" "不过,我这不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嘛,平时也没啥别的花销。” 闫富贵一听“三十七块五”,心里又是一阵盘算。 这小子,工资比他高呢! 他可是教了十几年书的老教师了!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是轧钢厂的正式工,采购员,油水肯定足。 这牡丹烟,八成是别人送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那点不平衡又消散了不少。 “咳咳,” 闫富贵把话题拉回正轨, “卫东啊,是这么回事儿。这不是你刚搬来院里,跟大家伙儿还不太熟嘛。" "院里的一大爷、二大爷,还有我,我们几个寻思着,大家都是街坊邻居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得联络联络感情不是?” 他顿了顿,观察着林卫东的表情,见他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便继续说道: “所以呢,一大爷提议,今天晚上,在他家,咱们几个相熟的,凑一起吃顿便饭。" "也算是给你接风洗尘,让你感受感受咱们四合院的热情。" "你看……?” 林卫东心里清楚的很!这帮老家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昨晚那顿酒,八成是让他们回过味儿来了。 他脸上却丝毫不显,反而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几位太客气了。我一个晚辈,哪能让您几位破费。” “嗨,说这话就见外了不是?” 闫富贵见林卫东语气松动,心里暗喜,连忙趁热打铁, “咱们院里,讲究的就是一个邻里和睦,互帮互助。" "你刚来,多走动走动,以后有什么事儿,也好开口。“” “再说了,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就是家常便饭,大家凑一块儿乐呵乐呵。” “傻柱掌勺,他那手艺,你昨儿也尝了,保管让你吃得舒坦。” 提到傻柱,林卫东眼神微动。他知道傻柱昨晚受了不少刺激,这会儿易中海他们又要把傻柱拉出来当厨子,也不知道傻柱是什么想法。 林卫东念头一转,脸上笑容不改,爽快地应承下来: “既然几位大爷这么盛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晚上我一定准时到!” “这就对了嘛!” 闫富贵一听林卫东答应了,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他眼珠子骨碌一转,试探着开口到: “那什么,卫东啊,你看,咱们这凑一起吃饭,光有菜也不行啊……是不是得有点……助兴的?” “助兴的?” 林卫东恍然大悟道: “哦!闫老师您是说酒啊!" "这个应该的!我这儿还有点儿二锅头,虽然不是什么好酒,但也能凑合。我晚上给带过去!” 闫富贵一听“二锅头”,脸上的笑容淡了三分。 二锅头算什么好酒? 跟昨晚那醇厚绵柔的“泸州老窖”比起来,简直就是屁! 不行,不能让他拿二锅头糊弄过去。 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嘿嘿一笑: “卫东啊,二锅头固然好,只是……只是昨晚你拿出来那酒,我们几个老家伙喝了,都觉得浑身舒坦,一宿睡得那叫一个香!" "一大爷还念叨呢,说那酒啊,能活血化瘀,对他那老寒腿都有好处呢!” 林卫东差点没笑出声来。 好嘛,这闫老西,还真能编! 他面露难色: “闫老师,不瞒您说,昨晚那酒,一共就那么一小坛子。" "昨晚咱们喝的,差不多就是最后那点底了。” "您也知道,那玩意儿,金贵着呢!不是我小气,实在是……实在是没了啊!” 闫富贵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但依旧不死心: “真没了?一点儿都没了?" "哪怕一小盅也行啊,让一大爷再解解馋?” 林卫东摊摊手,一脸无辜: “真没了。” 闫富贵叹了口气,知道再逼问下去也没意思,反而显得自己太刻意。 他摆摆手: “行吧行吧,没有就算了。那二锅头也行,有总比没有强。你晚上可记着早点过来啊!” “您放心,闫老师,我肯定准时!” 林卫东笑着应道。 送走了闫富贵,林卫东关上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哼,一群老家伙,还想算计我?” 他倒要看看,这帮老家伙今晚能唱出什么戏来。 不过,既然他们想喝酒,那就让他们喝个够...... 第56章 你就拿这点东西请客啊? 傻柱此刻正在屋里生闷气。 他一直以为院里的大爷们都是德高望重的长辈,秦姐是对他有情有义的好邻居,结果呢? 一个个的全是算计!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谁啊?” 傻柱没好气地喊了一声。 “柱子,是我,一大爷。” 易中海温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傻柱一听是易中海,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这几个“大爷”。 但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他也不好不开门。 他拉开门,看着门外一脸和煦笑容的易中海,心里却是一阵犯堵。 “一大爷,您有事儿?” 易中海像是没察觉到傻柱的冷淡,依旧笑呵呵地说道: “柱子,昨晚的事儿,你也别往心里去。大伙儿都喝多了,说话没个把门的,要是有什么地方让你不舒坦了,我替他们给你赔个不是。” 傻柱听着易中海这番话,心里冷笑。 赔不是?说得轻巧! 他闷声道: “没什么舒坦不舒坦的,酒后吐真言嘛,我听明白了。” 易中海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 “你这孩子,就是犟。行了,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了。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儿?” 傻柱警惕地看着他。 “这不是林卫东刚搬来咱们院嘛,咱们作为老邻居,总得表示表示。" "我跟老刘、老闫商量了一下,今晚在我家摆一桌,请卫东吃顿饭,给他接风。这掌勺的事儿啊,还得你来。” 傻柱一听,又是这套说辞,心里更腻歪了。 他刚想开口拒绝,易中海却抢先一步,语重心长地说道: “柱子啊,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是你想想,这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闹僵了,对谁都不好。" "再说了,林卫东那孩子,我看人不错,以后说不定还能帮衬你一把。多个朋友多条路,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傻柱沉默了。 易中海这话,倒也不是全无道理。 他虽然对这些大爷们失望透顶,但真要撕破脸皮,以后在这院里住着也确实不痛快。 易中海见傻柱有所松动,继续加码: “而且啊,柱子,昨晚老太太那些话,虽然直接了点,但也是为了你好。" "你老大不小了,是该好好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这次请卫东吃饭,也是个机会,大家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聊聊,把话说开了,比什么都强。” 傻柱心里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松了口, “行吧。” “做菜没问题。不过,我可没工夫买菜去。” 易中海一听傻柱答应了,大喜过望: “那太好了!菜的事儿你不用操心。" "你啊,就擎好吧,露你那手绝活,让林卫东那小子也开开眼!” 傻柱看着易中海那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心里五味杂陈。 他答应做菜,一半是因为易中海的话术,一半也是因为他自己也想看看,这几个老家伙,到底还想耍什么花样。 傻柱跟着易中海进了他屋,刘海中早就揣着那俩鸡蛋,一脸肉疼地坐下了。 易中海一进屋,先是扫了一眼刘海中,见他那副样子,心里暗哼一声。 傻柱可不管那些,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直接开口问道: “菜呢?” 易中海闻言,朝着里屋喊道: “翠兰,把预备好的菜拿出来,让柱子瞧瞧。” 随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大妈端着一个笸箩从里屋走了出来。 笸箩里放着几样东西:一颗蔫巴巴的大白菜,几根干瘪的胡萝卜,一小撮粉条,还有一小块大概三指宽的咸肉,孤零零地躺在角落,看着就没什么油水。 傻柱一看这阵仗,眉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指着笸箩里的东西,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不是,一大爷,您这……就拿这点东西请客?” “这白菜叶子都快脱水了,胡萝卜也糠了心,这咸肉……我瞅着比我腰带都窄。” 刘海中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他把那俩鸡蛋往桌上一放: “傻柱,你怎么说话呢?这已经不错了!" "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想吃什么就有什么?能凑出这些,都已经费老鼻子劲了!” “看见没?我还贡献了俩鸡蛋呢!” 傻柱斜了刘海中一眼,嗤笑一声: “哟,二大爷,您这俩鸡蛋可真是金贵。得,算我多嘴。" "不过,就这点玩意儿,让我做出一桌子接风宴,我这手艺再好,也怕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易中海连忙打圆扬: “柱子,你别跟老刘一般见识。这不是情况特殊嘛。” "主要就是个心意,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 "你手艺好,这点东西到了你手里,保管能化腐朽为神奇。” 他拍了拍傻柱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期许, “再说了,这不是还有老刘贡献的俩鸡蛋嘛,好歹能添个菜。” 傻柱心里明镜似的,这几个老家伙就是想空手套白狼,让他当免费厨子,还指望着从林卫东那儿套话,顺便再蹭顿好酒。 他心里腻歪,但话已经说出去了,也不好再撂挑子。 “行,我知道了。不过,油盐酱醋可得管够,不然我可变不出花样。” 傻柱瞥了一眼墙角那明显见了底的油罐和盐罐子。 一大妈赶紧说道: “够用够用,柱子你放心,不够我再去邻居家借点。” 她也是一脸的无奈,自家老头子这三天两头地折腾,她也跟着操心。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闫富贵的动静。 “老易,老刘,我回来了!” 随着话音,闫富贵推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得意。 “怎么样,富贵儿,林卫东那小子怎么说?” 易中海连忙问道,刘海中也竖起了耳朵。 闫富贵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说道: “还能怎么说?我亲自出马,他敢不给面子?" “答应得痛快着呢!说是晚上一定准时到。" “还说,几位大爷太客气了,他一个晚辈,受之有愧。” “那就好,那就好。” 易中海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刘海中搓着手,有些迫不及待地问: “那……那酒的事儿呢?他怎么说?昨儿那酒,还有没有?” 闫富贵闻言,脸上的得意之色淡了几分,他咂了咂嘴,说道: “酒啊……我提了一嘴。我说咱们几个老家伙喝了他昨晚那酒,浑身舒坦,一大爷的老寒腿都好多了。想问问他还有没有,哪怕一小盅也行。” “他怎么说?” 易中海追问道,眼神里带着一丝紧张。 第57章 菜齐了,开吃吧 “他说,那酒一共就那么一小坛子,昨晚喝的差不多就是最后那点底儿了。金贵得很,实在是没了。” “不过,他说他那儿还有点二锅头,虽然不是什么好酒,但也能凑合,晚上会带过来。” “二锅头?” 刘海中一听,脸顿时拉了下来,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失望, “二锅头算个屁!跟昨儿那酒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小子,肯定是藏私了!不想拿出来!” 易中海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心里同样有些失望。 难道林卫东真的那么警觉?还是说,那酒真就那么点? 他沉吟片刻,对闫富贵道: “行了,二锅头就二锅头吧,有总比没有强。至少说明他林卫东,还认咱们这几个长辈,肯拿出东西来。” 闫富贵撇撇嘴,心道,那小子滑头得很,拿二锅头出来,不过是堵咱们的嘴罢了。 但他面上还是附和道: “是啊是啊,老易说得对。年轻人嘛,有点好东西自己留着也正常。” 傻柱在一旁听着这几个老家伙的对话,心里冷笑连连,以前他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还会觉得林卫东这人小气。 现在听来,这几位不就是想占便宜,想算计人家林卫东吗? 他把笸箩里的菜往案板上一倒,拿起菜刀, “行了,别吵了,我开始做菜了。" "不过,这材料有限,味道好坏可别怪我。” 易中海连忙道: “柱子你放心,你的手艺我们信得过。你尽管做,我们等着尝你的绝活。” 刘海中也在一旁说道: “就是,傻柱,好好做。别忘了我那俩鸡蛋,给我炒个香喷喷的。” 屋里的气氛因为酒的事儿,显得有些沉闷和微妙。 刘海中还在为没能喝到好酒而耿耿于怀,闫富贵则琢磨着林卫东那小子是不是在跟他耍心眼,易中海则在思考着晚上的对策。 很快,厨房里就传来了傻柱切菜的咚咚声,和锅勺碰撞的声响。 虽然食材简陋,但傻柱毕竟是轧钢厂的大厨,一番拾掇,倒也像模像样。 再说林卫东,送走闫富贵后,回到屋里,他直接沟通系统: “系统,有没有度数高一点的二锅头?” “系统检索中……检索完毕。红星二锅头,六十五度,一升玻璃瓶装,售价零点五个系统币。” 林卫东看了一眼自己仅剩的二点一个系统币,咧嘴一笑: “来一瓶!” 一道微光闪过,一瓶大号玻璃瓶二锅头出现在他手中。 傍晚时分,天色将暗未暗,林卫东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拎着那瓶大二锅头,溜溜达达地往易中海家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刘海中的大嗓门: “我说老易,这菜还没好利索?我这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快了快了,就差个汤了。” 易中海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林卫东脸上挂着他那憨厚的笑容,敲了敲门: “几位师傅,我没来晚吧?” “哎哟,卫东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易中海一听是林卫东,连忙起身开门,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刘海中和闫富贵也立刻换上了笑脸。 “卫东啊,就等你了!” 闫富贵笑眯眯地说道,眼睛却一个劲儿往林卫东手里的酒瓶上瞟。 当他看清那是一瓶足足有一升装的大号二锅头时,眼睛不由得亮了一下。 嘿,这小子还挺上道,虽然不是昨晚那好酒,但这分量足啊! 刘海中也是眼前一亮,这么大一瓶,够他们几个老家伙喝个痛快了! “卫东,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太客气了!” 易中海嘴上客气着,手却已经接过了那瓶酒,掂了掂分量,心里也挺满意。 林卫东憨笑道: “应该的,应该的。几位师傅请我吃饭,我哪能空手来。" "这不,没什么好酒,就带了瓶二锅头,大家伙儿凑合着喝点。” “好说好说,二锅头也挺好,够劲儿!” 刘海中搓着手,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傻柱这时也端着最后一道菜——一个白菜汤,从厨房里出来了。 他看了一眼林卫东带来的那瓶大二锅头,又扫了一眼三位大爷那副馋酒的模样,嘴角不屑地撇了撇,将汤往桌子中间一放,闷声道: “菜齐了,开吃吧。” 桌上的菜,确实乏善可陈。 一盘炒蔫白菜,一盘胡萝卜炒肉丝(肉丝少得可怜,得用筷子扒拉着才能找到几根),一盘醋溜粉条。 还有刘海中贡献的那俩鸡蛋炒的葱花鸡蛋,最后就是那一大碗飘着几片菜叶的汤。 易中海招呼道: “来来来,卫东,坐,坐我旁边。” 他热情地拉着林卫东在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 “卫东啊,这菜虽然简单了点,但都是傻柱的拿手菜,你尝尝,味道保管不差。” 易中海拿起酒瓶,给林卫东面前的杯子倒酒。 林卫东连忙拦住: “易师傅,您是长辈,得您先来。” “哎,今天你是客,你是客。” 易中海笑着,先给林卫东倒了小半杯,然后给自己,刘海中,闫富贵都满满当当地倒了一大杯。 那透明的酒液在灯光下微微晃动,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酒精味。 傻柱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他今晚也打算喝点,看看这几个老家伙到底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易中海端起酒杯: “来,卫东,咱们先走一个。" "欢迎你搬来咱们四合院,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儿,尽管开口。” “谢谢易师傅,谢谢各位师傅。” 林卫东也端起酒杯。 几人碰了一下杯,除了林卫东和傻柱浅尝辄止外,易中海、刘海中、闫富贵都是仰脖子灌下去一大口。 “咳……咳咳!” 刘海中一口酒下肚,立马被呛得脸红脖子粗,眼泪都快出来了, “嗬!这……这二锅头,劲儿可真他娘的冲啊!” 闫富贵也是被呛得不轻,但他强装镇定,放下酒杯,咂了咂嘴,端起三大爷兼品酒专家的架子: “嗯,好酒!这才是纯正的二锅头,入口绵柔……呃……后劲儿足!提神醒脑!” 其实他舌头都快麻了。 易中海也被这酒的烈度给顶了一下,但他毕竟是见过扬面的,缓了口气,笑道: “哈哈,是够劲儿!" "这酒啊,就得这么喝才痛快!来来来,吃菜,吃菜!” 林卫东看着他们三个被呛得龇牙咧嘴的样子,心里暗笑,六十五度的二锅头,能不冲吗? 他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悠悠地说道: “这酒啊,是我托人从酒厂直接拿的,没掺水,地道。” “我说呢!” 刘海中缓过劲儿来,一听这话,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怪不得这么冲!好酒!好酒!” 闫富贵也跟着点头: “确实是好东西,比外面供销社卖的那些,味道正多了。” 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热烈了起来。 三个老家伙似乎都忘了昨晚那“泸州老窖”的事儿,开始专攻这瓶烈性二锅头。 你一杯,我一杯,推杯换盏,不亦乐乎。 第58章 何师傅,你爹呢? 桌上的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那盘葱花炒鸡蛋最先见了底,毕竟是席面上唯一的“硬菜”。 胡萝卜炒肉丝里的肉丝,也被刘海中和闫富贵用筷子仔细地“搜寻”干净,只剩下些胡萝卜丝孤零零地躺在盘子里。 那瓶大号的红星二锅头,也已经下去了一大半了。 六十五度的烈酒,后劲儿十足,饶是易中海、刘海中、闫富贵这三个常年与酒精打交道的老酒鬼,此刻也有些扛不住了。 刘海中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舌头开始打卷,说话都带着一股子大碴子味儿: “嗝……老易,这……这酒,够劲儿!比……比昨儿那什么……什么窖,冲!” 他一杯接一杯,早就忘了自己先前对二锅头的鄙夷,只觉得这酒喝得痛快。 闫富贵眯缝着眼睛,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手里还端着酒杯,不停地晃荡着,眼神也有些迷离起来。 明显是酒精上了头,他嘴角咧着,时不时嘿嘿傻笑一声。 他咂咂嘴,含糊不清地说道: “好……好酒……不上头……就是……就是有点费菜……” 易中海太阳穴突突地跳,心里那叫一个气。 这两个老东西,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叫他们来是帮忙套话的,结果倒好,一个个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就知道闷头吃喝,把正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他强忍着脑袋里阵阵的眩晕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端起酒杯,对着林卫东,脸上挤出笑容: “卫东啊,你这酒……确实不错。够烈,够味儿。” "不过啊,说起来,还是昨晚你拿出来那酒,更……更醇和一些。” "喝下去,浑身都舒坦。我那老寒腿啊,今天都觉得轻快了不少。" "那酒,究竟是什么来头啊?是什么泸州老窖?” 林卫东心里暗自鄙夷易中海,这老家伙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 他今天被这几个老家伙轮番敬酒,虽然早有防备,也确实喝了不少,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眼神也带上了几分醉意,正好借着酒劲儿胡说八道: “易师傅,昨儿那酒是泸州老窖的陈酿,只不过,那可不是市面上常见的那些。" "那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在酒厂当老师傅,自个儿偷摸留下来孝敬长辈的,轻易不示人。" "度数啊,嘿,说出来吓你一跳,比今儿这个二锅头,只高不低!” “至少,得有七十度往上!” “七十度?!” 刘海中一听,眼睛瞪得溜圆,酒意似乎都醒了三分, “我的乖乖,那不成酒精了?能喝吗?” 闫富贵也跟着凑热闹,大着舌头问道: “是啊,卫东,七……七十度的酒,那……那得是啥味儿啊?” 林卫东乐呵呵地晃了晃脑袋,一副“你们不懂”的表情: “所以才说金贵嘛!那酒啊,闻着香,喝着柔,下肚之后,一股热流从丹田升起,直冲百骸!舒坦!" "就是后劲儿大,一般人啊,一杯就倒!” 刘海中和闫富贵这两个老酒鬼,哪里经过这等“忽悠”,一听林卫东这么说,再联想到昨晚那酒的滋味,顿时深信不疑。 刘海中大着舌头说道: “哎哟喂!” “我说昨晚喝完怎么那么得劲儿呢!原来是好东西啊!卫东,你小子,真是深藏不露啊!” 闫富贵也连连点头,对着林卫东竖起大拇指,醉眼惺忪地说道: “卫东啊,还是你小子上道!" "虽然来咱们院没几天,有好东西,还知道想着几位大爷!比……比起某些人,强……强多了!” 他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瞥了易中海一眼。 易中海被闫富贵这一眼看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他强压下心头的火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是啊,卫东这孩子,确实懂事。” 心里却把刘海中和闫富贵骂了个狗血淋头。 林卫东见火候差不多了,笑呵呵地摆摆手: “嗨,瞧您二位说的。我这人啊,平时也不怎么好酒,那么好的酒放我那儿,也是浪费了。" "几位师傅喜欢,那是它的福分。再说了,远亲不如近邻嘛,以后还要仰仗几位师傅多多关照呢!” 刘海中听了这话,更是受用,拍着胸脯保证: “放心!以后有事儿,言语一声!二大爷我,罩着你!” 闫富贵也跟着表态: “对对对,卫东啊,以后有什么算不清的账,尽管找我,三大爷我帮你算得明明白白的!” 易中海看着这俩人被林卫东三言两语哄得团团转,气得肝疼。 他算是看出来了,指望这两个夯货帮忙,还不如指望树能挪窝。 他端起酒杯,闷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直冲喉咙,呛得他咳嗽了几声,也借此掩饰了自己的失态。 林卫东见易中海被刘海中和闫富贵胡言乱语给缠住了,一时半会儿顾不上自己。 端起酒杯,转向一直没怎么言语的傻柱,关切地问道: “何师傅,我看你这手艺,那是在大饭店掌过勺的吧?" "对了,何师傅,你这一个人住啊?怎么没看见家里有长辈在呢?” 傻柱正夹了一筷子蔫白菜塞进嘴里,闻言动作一顿。 他抬起头,看了林卫东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他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没好气地说道: “我爹啊,早些年跟个寡妇跑了,不要我们兄妹了。” 这话一出,桌上的气氛瞬间有些凝滞。 刘海中和闫富贵也停下了嬉闹,酒似乎都醒了几分,齐齐看向傻柱。 他们是知道傻柱家情况的,但平时谁也不会当面揭这个伤疤。 易中海眉头微微一蹙,他没想到林卫东会突然问起这个。 他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打个圆扬,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林卫东却像是没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脸上露出恍然大悟又带着几分同情的表情: “哎呀,原来是这样。那何师傅你可真不容易,一个人撑起一个家,还要照顾院里这么多人。” 傻柱听了这话,心里倒是微微舒坦了一些。 这林卫东,说话比院里这帮老家伙中听多了。 至少,没拿他当傻子糊弄。 他摆摆手: “嗨,说那些干嘛,都过去了。来,喝酒,喝酒!” 易中海举着杯子,心里怦怦直跳。 他生怕林卫东再顺着何大清的话题问下去,当年何大清出走,以及后续那些信件和汇款的事情,他做得可不怎么光彩。 万一被林卫东这小子给刨根问底,再让傻柱起了疑心,那可就麻烦了。 第59章 你看我爹不也跑路了么 易中海清了清嗓子,打断了桌上略显沉闷的气氛,脸上努力挤出笑容, “卫东啊,柱子,咱们今天这顿饭,主要是给卫东接风,大家认识认识。" "我看时间也不早了,都喝得差不多了,要不……咱们今天就到这儿?” 刘海中和闫富贵已然是七八分醉意,闻言也觉得差不多了。 “行,行,老易说得对,不早了,不早了。" 刘海中打了个酒嗝,扶着桌子边缘站起身,身子晃悠了一下。 闫富贵也眯缝着眼,嘿嘿笑着: “是该散了。” 林卫东见易中海急着散扬,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憨厚笑容: “好嘞,听易师傅的。今儿个多谢几位师傅款待。” “嗨,卫东你太客气了!” 易中海见林卫东如此“识趣”,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傻柱闷着头没说话,只是又给自己倒了小半杯酒,一口喝干。 林卫东起身,刘海中和闫富贵已经有些站不稳了,热情却丝毫不减。 “卫东啊,好小子,够意思!” 刘海中一把揽住林卫东的肩膀,酒气熏人。 闫富贵也凑了过来,拍着林卫东的另一边胳膊: “对,卫东,你这……这酒好!人……人也好!" "以后常来三大爷家……喝茶,我跟你好好算算……这酒,到底能兑几回水……不是,是跟你好好聊聊人生!” 林卫东笑着一一应了。 易中海站在门口,看着林卫东和傻柱并肩往走,心里那根弦依旧紧绷着。 他总觉得林卫东这小子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那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底下,藏着让人看不透的东西。 “老易,赶紧进来吧,外面风大。” 里屋传来一大妈的声音,带着几分担忧。 易中海应了一声,这才收回目光,转身进了屋。 门“吱呀”一声合上,隔绝了院里的夜色。 林卫东听着身后门响,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 他侧头看了一眼身旁闷头走路的傻柱,这小子比平时更加沉默,也不知道是酒劲儿上来了,还是因为刚才自己那句关于他爹的话。 在林卫东看来,傻柱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救,肯定是谈不上。 不过,既然这浑水自己已经蹚进来了,顺手把某些人的如意算盘搅黄了,再给某些自以为是的“好人”添点堵,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何师傅,今晚的菜,味儿地道。” 林卫东率先打破了沉默。 傻柱“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酒量本就不差,但今晚易中海他们存心灌林卫东,他作为陪客,也跟着喝了不少。 六十五度的二锅头,后劲正慢慢涌上来,脑子有些发沉,但还不至于糊涂。 “特别是那道胡萝卜炒肉丝,肉丝少了点,但火候恰到好处。” 林卫东继续说道,语气轻松。 傻柱嘴角撇了撇: “就那点玩意儿,抠抠搜搜的,能炒出什么花来。” 林卫东笑了笑: “何师傅,你这话就实在了。不过说真的,就那点材料,你能做出这味儿,确实是高手。” 这话傻柱爱听,他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两人脚步都放慢了些。 林卫东像是随意地开口: “何师傅,刚才在饭桌上,听你说起你父亲……他当年离开,就没给你或者你妹妹留下点什么信物,或者托人捎个话什么的?” 傻柱的脚步猛地一顿,脸色沉了下来,带着几分酒后的红晕,眼神却有些复杂地看向林卫东: “提他干嘛?一个为了寡妇,连自个儿亲生儿女都能扔下的人,有什么好提的!” “哎,话也不能这么说。” 林卫东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感同身受”的表情, “这当爹的,有时候也有苦衷。" "你看我,我爹不也跑路了?" "谁知道他当年是怎么想的。万一是怕连累家里人呢?或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顿了顿,观察着傻柱的表情,见他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便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 “何师傅,你爹是哪年走的?” "那时候,你跟你易师傅,关系应该挺好了吧?毕竟他是看着你长大的。” 傻柱沉默了。 他爹何大清是五一年走的,那时候他十六岁,妹妹何雨水才几岁。 易中海确实是从小看着他们兄妹长大的,他爹走后,易中海也确实没少帮衬他们。 “一大爷……他人是不错。” 傻柱闷闷地说了一句,语气却不似先前那般笃定。 他想起了小时候,他爹还在的时候,跟易中海关系确实挺好,两人经常一块儿喝酒聊天。 他爹走了之后,易中海就成了院里最照顾他们兄妹的人。 林卫东点点头,话锋一转, “是啊,易师傅在院里威望高,为人也热心。” “不过,我就是好奇,你爹当年走得那么突然,难道就没通过什么渠道,比如邮局什么的,给你们寄点钱,或者写封信回来解释一下?" "这人之常情嘛,骨肉至亲,哪能说断就断。” “钱?信?” 傻柱嗤笑一声,带着几分自嘲, “他要是真惦记我们,就不会走了!走了这么多年,连个屁都没放一个!” “或许……是寄了,但是中途出了什么岔子,没到你们手上呢?” 林卫东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意有所指, “这年头,信件丢失,或者被人截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尤其是一些重要的东西,比如钱款什么的。” 傻柱心头猛地一跳。 被人截留?他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在他固有的认知里,他爹就是个无情无义的混蛋,抛弃妻女,跟别的女人跑了,从此杳无音信。 他猛地摇了摇头,想把这个念头甩出去: “不可能!谁会截留那玩意儿?再说了,他能寄多少?他自个儿都跟寡妇跑了,还能有多少钱?” “这可说不好。” 林卫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何师傅,你爹当年在轧钢厂当大厨,手艺那么好,工资肯定不低吧?" "而且,听说他还是谭家菜的传人?这样的人,手里能没点积蓄?" "就算去了外地,凭他的手艺,想来也不会过得太差。” 傻柱的呼吸有些粗重起来。 他爹的工资,他有点印象,确实不低。 这些年,他只顾着怨恨他爹,却从没仔细想过这些细节。 “再说了,就算他当时没钱,难道就不会惦记你们?哪怕是写封信报个平安呢?" "这当爹的,心再狠,孩子总是自个儿的骨肉啊。” 林卫东的话正在一点点地侵蚀着傻柱固有的认知。 傻柱脑子里乱糟糟的,酒劲儿、怨气、还有林卫东话里话外那些暗示,交织在一起,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 “我……我不知道!” “别跟我提他了!喝酒喝多了,脑子不清醒!” 林卫东见状,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再多说反而会引起他的警惕和反感。 他拍了拍傻柱的肩膀: “行,何师傅,不提了。今晚喝得确实不少,早点回去歇着吧。” 傻柱胡乱地点了点头,脚步有些踉跄地往自家屋子走去。 第60章 傻柱把秦淮茹弄哭了 小巧的鼻子微微皱起,带着几分少女的娇憨和嫌弃, “哥,你怎么又喝这么多酒啊!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少喝点,少喝点,伤身体!” 傻柱摆了摆手,舌头有些大: “没事儿……今儿个,高兴!” 嘴上说着高兴,那张涨红的脸上,却看不出半分喜悦,反而透着一股子烦躁。 何雨水嗔怪地白了他一眼,转身走向墙角的水缸: “我给你打点水,你擦擦汗,这大夏天的,一身酒气,闻着都难受。明儿个你自己再好好收拾收拾!” “雨水,雨水!” 傻柱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叫住正要舀水的何雨水, “先别忙活了!你过来,坐下!我有事跟你说!” 何雨水见他神色异样,不像是单纯的醉酒胡话,便依言放下水瓢,在他对面坐下,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什么事啊,哥?这么神神秘秘的。” 傻柱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让自己清醒些,可那酒劲儿一阵阵往上涌,让他眼神都有些迷离。 他刚想开口,就听见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 “傻柱,傻柱,你回来了?我听见你这儿有动静。” 话音未落,门帘一挑,秦淮茹那张带有几分风韵的脸探了进来。 她目光先是在傻柱身上打了个转,见他喝得五迷三道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随即又换上一副嗔怪又关切的表情: “傻柱,今儿个又喝这么多啊?” 她说着,人已经走了进来,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没看到往日熟悉的饭盒,语气里便带上了一丝失望和疑问: “今天……怎么没拿饭盒回来啊?” 往常傍晚的时候,傻柱从厂里带回来的饭盒,早该被她端回去了。 今天她在易中海家门口转悠了半天,听着里面觥筹交错,猜到傻柱在那儿喝酒,没敢进去。 这会儿估摸着酒局散了,傻柱也该回来了,便赶紧过来看看。 傻柱本来就被林卫东的话搅得心烦意乱,又喝了不少酒,脑子一团浆糊,正想跟何雨水说点正事儿,却被秦淮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打断了。 他“噌”地一下从板凳上站起来,因为起得太猛,身子晃悠了一下,吓得何雨水赶紧扶住他。 “没饭盒!今天跟食堂里的人吵架了,没带!” 傻柱甩开何雨水的手,没好气地说道。 秦淮茹闻言,脸上的关切瞬间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埋怨和焦急: “你怎么脾气那么冲,怎么和食堂里的人吵架呢!" "这饭盒……棒梗还等着呢。” 傻柱听着这话,心里那股火地就窜得更高了。 他想起早上自己好心好意送去的粥,被贾张氏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秦淮茹呢?就那么看着,连句囫囵话都没帮他说。 现在倒好,张嘴闭嘴就是饭盒,就是棒梗。 傻柱往前一步,带着一身酒气逼近秦淮茹, “我脾气冲?” “秦淮茹,我问你,我跟食堂的人吵架,关你什么事?" "啊?" "你是我什么人,跑来质问我?” “还有你们家晚上没我带的饭盒,就不吃饭了么?” “你们家没饭吃不去找贾东旭想办法,你天天找我干什么?” 秦淮茹被傻柱这一连串的质问说得又羞又急。 她们家从傻柱外出当学徒起,就一直占傻柱便宜,傻柱每回带回来的点剩菜都被她们家搜罗走了,到轧钢厂上班之后饭盒更是雷打不动地归她们家。 院里的人也只道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不过秦淮茹也说不出什么反驳傻柱的话,当即就眼泪汪汪地看着傻柱,声音哽咽: “傻柱,我也是关心你嘛!怕你吃亏啊,得罪了别人,人家给你穿小鞋怎么办?” 她知道傻柱就吃她这一套眼泪攻势,每次都是无往不利。 以往只要她这么一哭,傻柱再大的火气也消了,立马就会心软下来,好声好气地哄她,不会再说什么重话,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可今天,傻柱喝了那么多酒,脑子里又被林卫东那番关于他爹的分析搞的心乱如麻。 再看到秦淮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非但没有心软,反而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傻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酒劲儿上头,说话也越发不客气, “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哭哭哭!搞得别人还以为我怎么你了似的!” “滚滚滚!以后晚上少往我这儿跑!看见你就烦!” 秦淮茹被傻柱这粗暴的态度吓了一跳,眼泪都忘了往下掉,愣愣地看着他。 她从没见过傻柱这样对她,以往他看自己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讨好和迷恋,什么时候这么凶神恶煞过? 旁边的何雨水,看着自家哥哥第一次这么硬气地怼秦淮茹,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有惊讶,也有一丝……痛快? 不过,眼看气氛僵持,她还是出来打圆扬: “淮茹姐,你别生气,我哥他今天喝多了,脾气不好!" "你先回去吧,我给他收拾收拾,有什么事儿,咱们明天再说。” 秦淮茹此刻脸上火辣辣的,她也知道今天再待下去也是自取其辱,便借着何雨水这个台阶,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 “那……那行,雨水,你好好照顾你哥,我……我先回去了。” 说完,逃也似的掀开门帘走了。 等秦淮茹一走,屋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何雨水给傻柱倒了杯凉白开, “哥,喝点水,醒醒酒。” 傻柱接过杯子,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杯,胸中的烦闷似乎也随着那凉水顺下去一些。 他一屁股坐回板凳上,眼神还是有些直愣愣的。 “哥,你刚才……跟淮茹姐说那些,是认真的?” 何雨水试探着问道。 傻柱抬眼看了看自家妹妹,今晚的何雨水,似乎比平时多了几分沉静。 他哼了一声: “怎么?你也觉得我话说重了?” 何雨水摇摇头,嘴角却微微翘了一下: “没有。我就是觉得,你早该这么说了。” "秦姐家是不容易,可也不能总这么……这么理所当然地占咱们便宜吧?” "她家贾东旭又不是死了,凭什么天天指望你?” 傻柱没想到何雨水会这么说,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你这丫头,今天怎么转性了?” 何雨水小脸微微一红, "哥,你对她够好的了,她要有良心,就该知道分寸。” 第61章 秦淮茹里外受气 他脑子里乱哄哄的,全是林卫东那些话,还有他爹何大清的影子。 他看着何雨水,眼神有些发直,酒意似乎被心里的疑云冲淡了不少: “雨水,你说……爹当年走,有没有……隐情啊?” 何雨水正低头给傻柱收拾床铺,闻言动作一顿,抬起头来,原本因为哥哥硬气了一回而略带轻松的脸色,瞬间又垮了下来。 她对那个爹,记忆里只剩下模糊的背影和深入骨髓的怨恨。 何雨水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和不屑回道: “他能有什么隐情?” “哥,你是不是喝糊涂了?" "咱俩当年不是没去找过他吗?" "在保定,那个白寡妇,是怎么把咱俩从门口推出去的,你忘了?" "爹呢?他就躲在屋里,屁都不放一个!这叫有隐情?” 往事重提,傻柱脸上那点酒意带来的红晕也褪了些,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当然记得,那是他爹刚走没多久,他带着何雨水,揣着家里仅有的一点钱,千里迢迢摸到保定,结果连何大清的面都没怎么见着,就被那个浓妆艳抹的白寡妇连推带搡地赶了出来。 当时何雨水哭得撕心裂肺,他自己也憋了一肚子的火和委屈。 傻柱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声音也低沉下来: “我没忘。" "可……可你想想,就算他好那口,被那个女人迷了心窍,可咱俩是他亲生的啊!" "这都快七八年了,他就真的一点不想咱俩?" "一封信,一个口信都没有?这……这说不通啊!” 何雨水看着自家哥哥那一脸纠结的模样,秀气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不想就不想呗,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有没有他,咱们不也活得好好的?” 傻柱没接何雨水的话茬,他从炕沿上摸索着拿起自己的烟盒,磕出一根叼在嘴上。 却没点着,只是干叼着,眼神放空,像是在回忆什么。 过了半晌,他才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何雨水: “雨水,你还记不记得,咱爹以前在院里,跟谁关系最好?” 何雨水撇了撇嘴,对于回忆那个不负责任的爹,她没什么好感,但还是认真想了想: “关系最好?那肯定是院里一大爷呗。" "我记得小时候,爹不忙的时候,就老跟一大爷凑一块儿喝酒,俩人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说些啥。" "有时候还听见他俩说什么‘以后’、‘将来’的,神神秘秘的。” “一大爷……” 傻柱把这两个字在嘴里咂摸了几遍,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何大清走了之后,易中海确实对他们兄妹俩多有照顾,这也是傻柱一直以来都尊敬易中海,把他当成长辈,甚至隐隐当成半个父亲看待的原因。 如果他爹当年真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寄过钱、写过信,那作为他爹的朋友,院里最有威望的一大爷,易中海会不知道吗? 他烦躁地把没点燃的烟从嘴里拿下来,狠狠地扔在地上,又用脚碾了碾。 “哥,你想什么呢?脸色这么难看。” 何雨水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傻柱摇摇头,强笑道: “没什么。喝酒喝多了,胡思乱想呢。行了,不早了,赶紧睡吧。”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易中海在他心中的形象,一直都是光辉伟岸的,是院里的顶梁柱,是为人和善的长者。 可如果……自己的猜测跟易中海有关…… 傻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秦淮茹回到贾家,屋里还亮着灯。 贾张氏盘腿坐在炕上,正掰着指头算计着什么,贾东旭则躺在一旁抽着闷烟,屋里烟雾缭绕。 看见秦淮茹空着手回来,眼圈还有些红,贾张氏那张老脸立刻就拉了下来。 “饭盒呢?” 秦淮茹低着头,小声说: “没……没有。" "傻柱说,他今天跟食堂里的人吵架了,心情不好,就没带回来。” “吵架了?没带?” 贾张氏哪里肯信,她从炕上“噌”地一下坐直了身子,指着秦淮茹的鼻子, “我看是你没本事!连个饭盒都要不回来!你那眼圈红红的是怎么回事?" "傻柱欺负你了?” “好啊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欺负我们贾家的人!反了他了!” 秦淮茹被贾张氏说的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没有,妈,他没欺负我。就是……就是他心情不好,说话冲了点。” 秦淮茹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她去找傻柱要饭盒,贾张氏反过来找她要饭盒。 这饭盒要是要来了,贾张氏也未必给她个好脸色,顶多不骂她。 可这要是没要来,那她可就成了贾张氏的出气筒,日子更没法过了。 贾张氏斜了她一眼,显然不信她这套说辞,扭头看向贾东旭: “东旭,你听说了吗?傻柱今儿个在厂里跟人吵架了?” 贾东旭吐了个烟圈,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食堂吵架的事儿……好像是听人说了那么一嘴。具体跟谁,为什么吵,就不知道了。” 他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有没有饭盒,他其实不太在意,反正秦淮茹总有办法弄到吃的。 贾张氏听贾东旭这么一说,对秦淮茹的话信了几分,但脸色依旧不好看。 她对着秦淮茹重重地“哼”了一声,随即,她那三角眼又上下打量着秦淮茹,狐疑地问道: “那你这眼睛红红的,又是怎么回事?" "别跟我说也是因为傻柱心情不好,你替他难受的!” 秦淮茹被问得心头一紧,她哪敢说实话,要是让贾张氏知道了,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 她低下头,编了个瞎话, “没……没什么。就是……就是风沙迷了眼,揉了揉。” 贾张氏“切”了一声,满脸不信,又开始念叨, “秦淮茹,你明天可得想办法!" "不能让傻柱老这么耍脾气!" "咱们全家老小就指望着这点荤腥呢!” 秦淮茹低低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是一片苦涩。 想办法? 她能有什么办法? 贾东旭在一旁听着,不耐烦地开口了: “行了妈,嚎什么嚎!" "不就一顿饭盒吗?没了就没了,还能饿死不成?" "秦淮茹,你也是,傻柱不给就不给,你哭丧着脸给谁看?" "没出息!” 第62章 刘海中训儿 她什么话都没说,脱了鞋,径直走到炕头最里边,拉过薄被蒙头躺下,背对着贾东旭。 黑暗中,眼泪无声地淌了下来,浸湿了粗布枕巾。 自己当初是怎么就嫁到贾家来了? 秦淮茹脑中思绪百转千回。 她想起当年,自己还是昌平农村一个水灵灵的姑娘,十里八乡提亲的媒人都快踏破了门槛。 可爹娘贪图贾家是城里户口,贾东旭又是轧钢厂的工人,硬是把她嫁了过来。 刚嫁过来的时候,贾东旭虽然懒散,但对自己还算过得去。 可自从他拜了易中海为师,人就越来越拿架子,在家里跟个大爷似的,油瓶倒了都懒得扶一下。 尤其是婆婆贾张氏,简直就是个搅家精,一天到晚不是骂她懒,就是叫她出去借粮借钱。 好不容易生了棒梗,她在家的地位稍稍好了一点,可贾张氏那张嘴,却一天比一天刻薄。 她原本以为,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又能说几句软话,在院里总能吃得开。 尤其是拿捏傻柱,更是手到擒来。 只要她眼圈一红,掉几滴眼泪,傻柱就什么都听她的,饭盒、接济,源源不断。 她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么吊着傻柱,让他心甘情愿地帮衬着贾家,也算是一条出路。 可傻柱今天的态度,让秦淮茹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如果傻柱这条路断了,贾家怎么办? 靠贾东旭那一个月44斤的定量,养活一大家子人? 别说吃白面了,就是粗粮窝窝头都得勒紧了裤腰带数着吃。 她听着外屋贾张氏还在低声抱怨着没肉吃,听着棒梗在梦里咂巴嘴的声音,只觉得这间屋子像一个牢笼,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另一头,刘海中回到家,他一身浓烈的酒气,脚下跟踩了棉花似的,一进门就嚷嚷: “水!水!渴死我了!” 二大妈正坐在桌边纳鞋底,闻到这股熏人的酒味,嫌恶地皱起了眉头,手里的针线活儿也停了。 “喝喝喝!" "天天喝成这鬼样子,怎么不把你喝死得了?” “你个老婆子,懂个屁!” 刘海中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差点把椅子坐翻。 他打了个长长的酒嗝,脸上带着几分醉后的得意, “今儿个这酒,喝得值!" "我跟你说,这叫……这叫人情世故!” 二大妈冷笑一声, “人情世故?” “我看你是人喝傻了吧?" 刘海中一拍桌子大声道: “今儿个是一大爷做东,请新来的那个采购员,林卫东!" "你不知道,那小子,会来事儿!" "一口一个‘二大爷’,叫得那叫一个亲!" "还说以后院里,就指望我和一大爷了!” 他是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胡说八道一通,显得他这个二大爷多有能耐似的。 二大妈撇了撇嘴,明显不信, “一个毛头小子,说几句好听的就把你哄成这样。” “人家是采购员,油水多着呢,哄着你们这些老家伙,还不是为了以后办事方便?" "你还真把自己当棵葱了。” 刘海中被戳中了痛处,顿时恼羞成怒, “你懂什么!” “头发长见识短!这叫政治!" "叫搞好群众关系!" "以后我在院里说话,分量就不一样了!” 他正说着,里屋的门帘一挑,大儿子刘光齐和二儿子刘光天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人脸上都带着不耐烦。 “爸,你小点声行不行?"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刘光齐皱着眉,他是最烦刘海中这套官腔的。 刘海中一看儿子们这态度,火气更大了,指着他们骂道: “睡睡睡!就知道睡!" "你们看看人家林卫东,年纪轻轻就是采购员了!" "再看看你们俩,一个比一个没出息!" "我这张老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 “我跟你们说!” “以后在院里,见着林卫东,都给我客气点!" "听见没有?那是我罩着的人!” 刘光齐厌恶地躲开他的手指,冷冷地说道: “知道了。” 刘光天则低着头,不敢说话,生怕战火烧到自己身上。 “这是什么态度!” 刘海中更来劲了,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刘光齐,你给我站直咯!我跟你说话呢!” “爸,你喝多了。” 刘光齐丢下这句话,转身就回了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反了!反了天了!” 刘海中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紧闭的房门,又转向二大妈, “你看看!你看看你生的好儿子!一个个都敢跟我甩脸子了!” 二大妈叹了口气,把纳了一半的鞋底收起来,起身去给他倒水: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吧。跟儿子置什么气。” 刘海中被噎得说不出话,端起水杯“咕咚咕咚”灌下去,心里的火气却半点没消。 他眼神一扫,落在了一旁鹌鹑似的刘光天身上。 刘光天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大哥跑了,这火八成要撒自己身上了。 他被刘海中那双冒着火的眼睛看得浑身发抖,腿肚子都开始转筋,下意识地就想往屋里溜。 “你给我站住!” 刘海中一声暴喝。 刘光天吓得一哆嗦,两条腿跟钉在地上似的,动弹不得。 “你哥没出息,学不会人情世故,你呢?” 刘海中背着手,挺着个啤酒肚,绕着刘光天踱步, “我问你,今晚这事,你怎么看?” 刘光天懵了,结结巴巴地问: “什……什么事啊,爸?” “蠢货!” 刘海中一巴掌拍在刘光天后脑勺上,打得他一个趔趄, “就是一大爷请林卫东吃饭的事!" "我考考你,这里面有什么门道?” 刘光天捂着后脑勺,疼得龇牙咧嘴,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门道? 不就是吃顿饭吗? 能有什么门道? 他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没用的东西!” 刘海中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我告诉你!这叫什么?" "这叫山头!" "一大爷是个山头,我!" "你爹!也是个山头!" 林卫东那小子精着呢,他初来乍到,两边都拜码头,谁也不得罪!" "这叫手腕!你学着点!” 二大妈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心想你算个什么山头,顶多算个土包。 刘海中说得兴起, “你再看傻柱,那就是个棒槌!" "一大爷让他陪,他就陪,纯粹是被人当枪使的货!” "还有三大爷那个闫老西,一肚子小算盘,就想着占便宜,上不了台面!” 他把自己吹嘘成运筹帷幄的智者,把院里的人都点评了一遍,最后指着刘光天的鼻子教训道: “所以!" "你以后要学林卫东,别学傻柱!要动脑子!" "别整天跟你哥似的,梗着个脖子,早晚要吃大亏!” 刘光天被训得头都不敢抬,只能一个劲儿地点头: “是,是,爸,我记住了。” “滚回屋睡觉去!” 刘海中骂够了,酒劲也上来了,摆了摆手,自己也晃晃悠悠地回屋了。 刘光天如蒙大赦,一溜烟钻进里屋,心里却把刘海中骂了一万遍。 第63章 你等着,我换给你看 他晃晃悠悠地爬起来,给自己灌了一大缸子凉水,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脑子里的混沌劲儿才稍稍散去几分。 凉水下肚,一个念头猛地窜了上来: “哎呀,遭了,娄晓娥那边!” 这都日上三竿了,那大小姐脾气,指不定怎么着呢! 此时的鼓楼那处小院里,娄晓娥确实有点坐立不安。 昨天她就叫了家里的佣人过来,利利索索地把屋里屋外拾掇得焕然一新。 窗明几净,院子里还特意搬来了两盆开得正艳的月季。 她自己也换上了一件鹅黄色的新布拉吉,头发精心梳过,用一根同色的发带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姣好的面容。 她时不时地走到院门口,朝胡同口张望,可日头越升越高,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这个林卫东!死人!混蛋!” 娄晓娥在屋里踱来踱去,纤细的手指捏得发白,嘴里把林卫东翻来覆去骂了个狗血淋头, “说好了今天来,人呢?死哪儿去了!” “敢放我娄晓娥的鸽子,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她越想越气,抓起桌上的一个鸡毛掸子,对着空气“啪啪”抽了两下,仿佛那就是林卫东的屁股。 另一头,林卫东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脸都顾不上洗,推着自行车就往院外猛冲。 闫富贵跟装了雷达似的,看见林卫东推着自行车往院外面冲,连忙扯着嗓子喊道: “卫东啊,你这是干什么去啊!” 林卫东心里一阵腻歪。 这闫富贵,也真是个讨厌鬼,恨不得人家拉泡屎都得跟他报备一声。 他头也不回,言简意赅地甩出两个字: “下乡!”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一阵风似的溜出了四合院。 说着就一阵风似的溜出了四合院,骑上车花了七八分钟到了鼓楼娄晓娥那个院子外面。 林卫东警惕地左右张望片刻,心念一动,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三套精心挑选的精品女装。 一套是后世空乘制服风格的修身小西装套裙,线条利落,勾勒身形。 一套是气扬十足的灰色西装套裙,尽显干练。 最后一套,则是一袭优雅的连衣裙式,端庄又不失风情。 他将这三套划时代的“凶器”塞进随身的帆布袋里,深吸一口气,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领,这才走到那扇朱漆小门前,“笃笃笃”地敲了三下。 过了好一会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一条缝,娄晓娥那张憋着火气的俏脸探了出来,一双杏眼上下打量着他,像是要在他身上剜下两块肉来。 “哟!你林大忙人,还记得我这儿呢?” 她倚着门框,双臂环胸,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林卫东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大小姐的火气不小。 他连忙挤出最灿烂的笑容,厚着脸皮往前凑: “晓娥,我的好晓娥,我错了,我真错了!” “昨天院里几个大爷做东,非拉着我喝酒,实在推不开。" "我这一醒,脸都没顾上洗,就火急火燎地奔你这儿来了!” “你闻闻,我身上还一股隔夜的酒味儿呢。” 他一边说,一边厚着脸皮想往里挤。 娄晓娥哪里肯让他这么轻易过关,身子一横,堵住了门口: “少来这套!谁知道你是不是跟哪个狐狸精鬼混去了,拿院里的人当挡箭牌?” “天地良心啊!” 林卫东举起三根手指,赌咒发誓, “我要是撒了半句谎,就让我出门让自行车给撞死,喝口凉水都塞牙缝!” 他这副赖皮的样子,让娄晓娥心里那股火气莫名其妙就消了一半,可脸上还是得端着架子。 她“哼”了一声,侧过身,算是让他进来了。 林卫东如蒙大赦,一溜烟钻进院子。 一进院,他就看见院角摆着两盆怒放的月季,地上洒了水,扫得干干净净,空气里都透着一股清爽。 再看屋里,窗明几净,桌椅板凳都擦得能反光。 他心里一暖,知道这是娄晓娥特意为他收拾的。 娄晓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还知道看啊?” “我一大早就起来拾掇。" "结果呢?等到太阳都晒屁股了,连你个人影都没见着!” 她说着,顺手抄起墙角立着的鸡毛掸子,作势要往林卫东身上抽。 林卫东吓得一缩脖子,赶紧把手里的帆布袋举到身前当盾牌: “别别别!女王饶命!小的罪该万死!” "我这不是给你带了赔罪的礼物来了吗?” “礼物?” 娄晓娥动作一顿,狐疑地看着他手里的帆布袋, “什么破烂玩意儿,就想把我打发了?” “这可不是破烂玩意儿!” 林卫东献宝似的拉开帆布袋,从里面拿出那三套衣服。 “当当当当!” “你看看!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托人从上海搞来的最新款式!" "我敢保证,整个四九城,你都找不出第二件!” 他把那三套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在娄晓娥面前展开。 娄晓娥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她出身富贵,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可眼前这几件衣服,款式新颖,剪裁合体,完全超出了她对这个时代服装的认知。 “这……这真是给我的?” 她有些不敢相信,伸手轻轻触摸着那柔滑的布料。 “那当然了!除了你,谁还配穿这么好看的衣服?” 林卫东见她喜欢,心里松了口气。 女孩子哪有不爱俏的。 娄晓娥再大的火气,也被这三套漂亮的衣服给浇灭了。 她脸上绷不住,露出了笑容,拿起那套小西装在身上比划着,镜子都没有,就在院子里转起了圈,裙摆飞扬,像一只快乐的蝴蝶。 “算你还有点良心。” 她嘴上这么说,眼里的喜悦却是藏不住的。 林卫东趁热打铁,从后面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闻着她头发上的清香,低声说: “我哪儿敢对你没良心啊……为了给你搞这几件衣服,我可是费了老大劲儿了。” 娄晓娥听他这么说,心里最后一丝芥蒂也烟消云散了。 她转过身,捧着林卫东的脸,认真地看着他: “卫东,我不是真的要跟你生气。" "我就是……就是想早点见到你。” 她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几分小女儿的娇羞和依赖。 林卫东心里一荡,低头吻了下去。 良久,唇分。 娄晓娥的脸颊泛着红晕,气息有些不稳。 她推开林卫东,抱着新衣服跑进屋里: “你等着,我换给你看!” 第64章 老牛耕田 一阵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后,娄晓娥才红着脸,有些扭捏地走了出来。 她换上的是那套空乘制服风格的修身小西装套裙,上身是裁剪得体的宝蓝色短西装,恰到好处地收紧了腰身,勾勒出动人曲线。 下身是同色的包臀短裙,裙摆将将盖过大腿的一半。 “卫东,这……这衣服怎么这么露啊!” 娄晓娥的脸颊红得像院里那盆月季花,两只手不自在地拽着裙角,似乎想把它拉长一点。 在这个女性普遍穿着长裤的年代,她这身打扮,说是离经叛道也不为过。 “好不好看啊?” 她心里又慌又期待,脚尖轻轻一点,忍不住在林卫东面前转了个圈。 裙摆带起一阵淡淡的香风,钻进林卫东的鼻子里。 林卫东的眼睛都看直了。 那双笔直修长的腿,在裙摆下若隐若现,白得晃眼。 皮肤细腻得仿佛上好的羊脂玉,在屋里柔和的光线下,泛着一层迷人的光晕。 他不由得暗自可惜,这要是再配上一双肉色丝袜和一双精致的高跟鞋,那简直就是绝杀。 可惜他现在没有系统币了,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给她补上了。 林卫东由衷地赞叹,走上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好看!太好看了!” “简直就是天仙下凡。” 他伸手轻轻拂过娄晓娥光洁的小腿,那温润滑腻的触感,让他心里一阵火热。 林卫东笑着叮嘱道, “这衣服在家里穿给我看就行了,可千万别穿出去。” “不然引来麻烦就不好了。” “呸!谁要穿给你看。” 娄晓娥嘴上嗔怪,心里却甜得像吃了蜜,被他那毫不掩饰的侵略性目光看得有些腿软。 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 “还有两套呢......” 话音未落,林卫东一把将她整个人横抱了起来。 娄晓娥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地就搂住了他的脖子。 “那两套,等会儿再试!” 林卫东嘿嘿一笑,大步流星地将她抱进了正房的卧室。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俯下身,目光灼灼,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融化在自己的视线里。 “你……” 娄晓娥刚想说些什么,剩下的话语就被一个炙热的吻尽数吞没。 这是一个完全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的吻,充满了侵略性和占有欲,不带丝毫的犹豫和试探。 林卫东像是要把积攒了许久的思念和欲望,在这一刻尽数倾泻出来。 娄晓娥从最初的惊慌,到慢慢的回应,再到最后的彻底沉沦,整个过程不过是短短一瞬。 她身上的那套新潮的西装套裙,很快就变得凌乱不堪,最后被随意地丢弃在床边的地毯上,像是一只褪了色的蝴蝶。 窗外的阳光透过木格窗棂,在青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院子里的老槐树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浑然不知这间静谧的屋子里,正在上演着怎样一幕足以燃烧一切的春色。 一个小时后,床上的动静依旧没有停歇。 娄晓娥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断断续续地哀求着: “林卫东……你……你怎么还没好啊?”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叶漂泊在惊涛骇浪里的小舟,被一阵又一阵更为猛烈的浪头拍打着,神魂颠倒,不知今夕何夕。 她引以为傲的理智和矜持,早已被撞得粉碎,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反应。 林卫东此刻宛如一头不知疲倦的蛮牛,双目赤红,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原始的野性。 他低吼一声,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滴在娄晓娥光洁的肩头,激起她一阵战栗。 他心里暗笑,自己这穿越而来的身体,经过系统空间的滋养,早已非比寻常。 再加上今天这套衣服的刺激,更是火上浇油。 他决定,今天要让这位资本家大小姐,彻彻底底地认识到无产阶级的强大战斗力。 两个小时后,林卫东酣畅淋漓地使出了压箱底的“老牛耕田十八式”,每一式都变幻莫测,直捣黄龙。 娄晓娥彻底没了声息,只有微弱的喘息还在证明她尚在人间。 她有气无力地推着林卫东的胸膛,那点力气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你……你这头牲口……我不行了……” 终于,在一声悠长的叹息中,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奇异而旖旎的气息。 林卫东心满意足地躺在娄晓娥身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侧过头,看着身旁玉体横陈的佳人。 娄晓娥双目紧闭,脸上潮红未褪,嘴角却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整个人如同一朵被暴雨彻底浇灌过的娇艳玫瑰,美得惊心动魄。 他伸出手,又将她散乱的秀发捋到耳后。 “累坏了吧?” 娄晓娥缓缓睁开眼,那双水汪汪的眸子里,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看得林卫东心里又是一阵悸动。 她白了林卫东一眼,这一眼却没什么力道,反而更添了几分媚态。 “你还好意思说,我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 “那证明我这头牛,耕田的力气还不错。” 林卫东厚着脸皮,凑过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不要脸。” 娄晓娥啐了一口,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伸手环住林卫东的脖子,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像一只慵懒的猫儿, “卫东,” “你......哪儿学来这么多花样儿的?” 林卫东心里一乐,脸上却是一本正经: “天赋异禀,无师自通。主要还是实践出真知,跟你这么好的学生多交流几次,老师的水平自然就突飞猛进了。” “呸!没个正经!” 娄晓娥被他逗得笑了起来,轻轻啐了他一口,先前那点被折腾的怨气也烟消云散了。 她把脸往林卫东怀里埋了埋,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头是前所未有的安稳和踏实。 第65章 看哥给你露一手 “对了,上次那肉还有没有?” 娄晓娥懒洋洋地趴在他胸口,手指在他胸膛上画着圈,声音带着一丝满足后的慵懒: “我怕肉变质,那么多肉放坏了就糟蹋了,昨天我全拿回家了。” 林卫东笑着问: “那你爹妈,没问肉的来历啊?” 娄晓娥撇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又没跟他们说,直接放厨房交给下人处理了。” “我爸那个人,精得很,我怕他问东问西的,给你惹麻烦。” 林卫东心里一暖,捏了捏她的鼻子: “还是我家晓娥心疼我。” 他肚子“咕噜”一声叫唤起来,昨晚喝了一肚子酒,这会儿又是一番剧烈运动,这会儿早就空了。 林卫东拍了拍她的翘臀, “耕田耕了这么久了,你肚子饿不饿啊?” 娄晓娥的脸颊又是一红,从他怀里挣扎着坐起来,这才感觉到身上黏糊糊的,浑身都像是散了架,尤其是两条腿,软得跟面条似的。 她嗔怪地横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 “都是你这头蛮牛!” 林卫东跟着坐起来,环顾了一下这间陈设雅致的卧室。 “那你这儿还有什么吃的东西没有?” 娄晓娥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什么别的东西了,就你上次带来的白面,和一些调味料了。” “光有白面也行啊。” 林卫东从床上一跃而下,浑身上下充满了使不完的劲儿, “你等着,哥给你露一手!” 他三下五除二地穿好衣服,动作麻利。 娄晓娥看着他光着膀子穿裤子的样子,那结实的背肌,流畅的腰线,脸上又是一阵发烫,心里甜丝丝的,感觉这个男人真是越看越喜欢。 林卫东回头对她笑道。 “那你先去洗洗身子,身上黏糊糊的,我先去厨房弄点吃的。” “嗯!” 娄晓娥乖巧地点点头,又问他: “那你呢?” “我等下用凉水随便冲一下就成了,男人皮糙肉厚的,没事。” 林卫东说完,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卧室。 他先是去了厨房,找到了上次没用完的白面。 解开袋口,雪白的粉末细腻如霜,散发着一股粮食的清香。 看着自己系统余额里仅剩的1.6个系统币,林卫东心里盘算着,花了0.1个系统币,悄无声息地兑换了一小包干酵母。 他将酵母用温水化开,倒进白面盆里,双手上下翻飞,很快就揉成一个光滑的面团,盖上湿布放在灶台边上醒着。 做完这一切,他才开始往大铁锅里添水,拉着风箱,不一会儿,灶膛里的火就呼呼地旺了起来。 水汽蒸腾,屋里渐渐暖和起来。 “晓娥,水热了,快来!” 林卫东朝着里屋喊了一嗓子。 “来啦!” 里屋的门帘一挑,娄晓娥的声音带着几分娇懒。 她身上裹着林卫东那件宽大的旧衬衫,衬衫下摆将将遮住大腿根,两条光洁修长的腿就这么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空气里。 她脸上红晕未褪,眼角眉梢还带着一丝慵懒的媚意,显然还没从刚才的颠鸾倒凤中完全缓过神来。 她找出一个干净的木制浴桶,林卫东帮她一瓢一瓢地将热水倒进去,又兑了些凉水,试了试温度,才满意地点点头。 娄晓娥提着半桶水,走路姿势还有些不自然,一摇一晃地进了里屋。 临进门前,她回头嗔怪地剜了林卫东一眼,那眼神里的风情,差点让林卫东刚压下去的火又窜了上来。 听着里屋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林卫东嘿嘿一笑,转身回到厨房。 他从系统空间里取了五个鸡蛋,又薅了一把还没长大的小葱,大蒜,一小块生姜,还有两颗青菜。 他将葱姜蒜都切成细末,鸡蛋打在碗里搅匀,青菜洗净切段,一切准备就绪。 这时候,那团白面也发酵得差不多了,整个面团变得白白胖胖,充满了弹性。 林卫东把面团放在案板上,稍稍揉搓排气,然后擀成一张厚薄均匀的大面片,再用刀切成宽窄一致的面条。 等他把面条都准备好,娄晓娥也洗漱完毕,换上了那套优雅的连衣裙,走了出来。 刚出浴的她,肌肤白里透红,散发着淡淡的皂角香混合着女人独有的体香,那股味道钻进鼻子里,让林卫东感觉腹中的饥饿感更强烈了。 “做什么好吃的呢?这么香。” 娄晓娥凑到他身边,好奇地看着案板上的东西。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林卫东卖了个关子,将锅里剩下的热水舀出来,重新烧上一锅滚水,把切好的面条下进去。 面条在滚水里翻腾,很快就熟了。 林卫东用长筷子捞出面条,沥干水分,分别盛在两个大碗里,上面铺上烫好的青菜。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 他把铁锅刷干净,倒上小半锅油,等油烧到七八成热,微微冒起青烟时,他将一半的热油“刺啦”一声浇在其中一个碗里的葱姜蒜末上。 一股难以形容的浓郁香气瞬间在整个厨房里爆炸开来! “哇!” 娄晓娥忍不住惊呼出声,使劲吸了吸鼻子,眼睛都亮了, “这是什么做法?太香了!” 林卫东得意一笑,这可是后世最简单也最经典的油泼面做法。 他往碗里加了些酱油和醋,又将剩下的热油烧滚,把打好的鸡蛋液倒进去,迅速滑炒成金黄的鸡蛋碎,铺在另一碗面上。 “尝尝,看哥的手艺怎么样。” 娄晓娥早就等不及了,拿起筷子拌匀了,挑起一筷子送进嘴里。 面条筋道爽滑,鸡蛋鲜嫩可口,青菜清爽解腻,最绝的是那股被热油激发出的复合香气,在口腔里层层叠叠地散开,让她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好吃!太好吃了!” 娄晓娥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赞叹道, “卫东,你……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林卫东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也充满了成就感。 他“呼噜呼噜”地吃着自己的油泼面,那股香辣劲儿直冲天灵盖,吃得他满头大汗,酣畅淋漓。 一顿风卷残云,两人都吃了个肚儿圆。 娄晓娥满足地靠在椅子上,看着正在收拾碗筷的林卫东,眼神里满是柔情。 这个男人,时而像头不知疲倦的蛮牛,霸道得让她毫无还手之力;时而又像个温柔体贴的丈夫,能洗手作羹汤,用一碗面条就轻易地俘获她的胃和心。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她深深地着迷。 第66章 只要你想,我就带你出来 林卫东嘿嘿笑道: “晓娥,你穿这裙子也很漂亮!” 娄晓娥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双手护在胸前,往后缩了缩。 “你不会还想再来吧?" "我告诉你,我真不行了!骨头都散了!” 林卫东一脸真诚, “那哪能啊,就是单纯地夸夸你!” “再说牛也得歇歇不是?” “真的?” “真的!” 他把娄晓娥搂在怀里,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补起了回笼觉。 第二天大早,林卫东还没醒透,就感觉鼻尖痒痒的。 他皱着眉挥了挥手,那股痒意却不依不饶。 他睁开一条缝,正对上娄晓娥那双带着笑意的杏眼。 她正拿着自己的一缕长发,在他脸上轻轻扫动。 “醒啦?大懒猪。” 林卫东一把抓住她作怪的手,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在她唇上重重地亲了一口,才沙哑着嗓子问: “今天有什么安排没有?” 娄晓娥摇摇头,他怀里蹭了蹭, “没有啊。” “听你的。” 林卫东想了会儿,提议道: “那要不然早上吃完早饭,休息会儿,下午我带你去地坛公园逛逛。" "晚上咱们在外面吃,之后可以去文化馆那边看看,说不定还会有电影看!” “真的啊!” 娄晓娥的眼睛瞬间亮了。 长这么大,她还从没像普通男女一样正经约会过。 这个提议对她来说,充满了新奇和浪漫的吸引力。 两人立刻来了精神,迅速地穿衣洗漱。 吃过简单的早饭,林卫东推着自行车,娄晓娥轻巧地跳上后座,双手自然地环住了他的腰。 “坐稳了!” 林卫东喊了一声,脚下用力一蹬,自行车平稳地驶出了胡同。 秋日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微风拂面,带着一丝干爽的凉意。 娄晓娥把脸颊轻轻贴在林卫东宽厚的背上,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和淡淡的皂角香,嘴角忍不住向上翘起。 路两旁的白杨树叶子已经泛黄,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这种安宁而又充满生活气息的扬面,让娄晓娥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 到了地坛公园,两人直接进去。 这个年代的公园,没有后世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游乐设施,更多的是一种古朴和宁静。 两人沿着红墙下的石板路慢慢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林卫东给她讲自己小时候在乡下掏鸟窝、下河摸鱼的趣事,逗得娄晓娥咯咯直笑。 娄晓娥也说起自己小时候被家里管得严,连出个门都要好几个佣人跟着,言语间满是向往。 “你看那棵树,” 林卫东指着不远处一棵巨大的古柏, “等再过个几十年,这儿就热闹了,一到秋天,满地都是金黄的银杏叶,好多人专门跑来照相。” “你怎么知道?” 娄晓娥好奇地问。 林卫东哈哈一笑, “我猜的。” “这么漂亮的地方,以后肯定会变成有名的景点。” 娄晓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把他的话记在了心里。 两人走到一处僻静的长椅上坐下,正说着悄悄话,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嘹亮的口号声。 “提高警惕,保卫祖国!” “打倒美帝,打倒苏修!” 只见一群穿着蓝色工装,胳膊上戴着红袖章的年轻人,排着整齐的队伍,雄赳赳气昂昂地从不远处走过。 他们个个表情严肃,眼神里燃烧着火焰,仿佛要去解放全人类。 娄晓娥下意识地往林卫东身边缩了缩,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安。 带头的一个青年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长椅上的两人。 那青年眉头一皱,队伍停了下来。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严肃的年轻人。 “同志,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青年开口,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审问的口气。 林卫东站起身,不着痕迹地将娄晓娥挡在身后,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同志你好,我们是轧钢厂的。” 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工作证。 那青年接过工作证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稍缓,但目光还是在娄晓娥身上扫来扫去,带着审视和怀疑。 “轧钢厂的?" "大白天的,不在厂里抓革命促生产,跑公园里来游山玩水?” 另一个戴眼镜的青年质问道, “这是典型的小资产阶级情调!是要不得的!” 娄晓娥的脸“唰”地一下白了,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她最怕的就是被人扣上这种帽子。 林卫东心里暗骂一声,面上却依旧笑容不改,甚至还带着几分热情: “哎呀,同志,你可真是说到点子上了!" "我们这可不是游山玩水,我们这也是在执行革命任务!” “革命任务?” 带头的青年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回答。 “那当然了!” 林卫东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 “这位女同志,你别看她年轻,她可是我们厂里重点培养的文艺骨干!" "最近厂里要排演一出革命话剧,叫《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她演女主角冬妮娅。" "可是呢,她对角色的思想感情把握得还不够深刻。” 他指了指公园的环境, “我们厂领导就指示我,让我带她来公园这种地方,亲身体验一下,什么叫脱离了火热的生产一线,沉迷于安逸享乐的‘小资情调’,进行一下深刻的自我批判和思想改造!" "这样才能更好地塑造角色,教育广大工人同志嘛!” 那几个年轻人都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 带头的青年将信将疑地看着娄晓娥,只见她脸色发白,紧张地攥着衣角,这副模样,倒真有几分像是正在进行“深刻自我批判”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 带头青年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把工作证还给林卫东,还挺客气地敬了个礼, “同志,是我们误会了。" "你们这种为了革命事业,不惜深入虎穴,体验腐朽思想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 “哪里哪里,” 林卫东也回了个不怎么标准的礼, “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嘛!同志们你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几个青年齐声高喊,然后整了整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继续去公园里巡逻,寻找其他“小资产阶级情调”去了。 直到那群人走远,娄晓娥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她一拳捶在林卫东胸口,又气又笑: “你……你可真能胡说八道!什么冬妮娅,我听都没听过!” “这叫急中生智。” 林卫东得意地搂住她的腰, “对付这种一根筋的年轻人,你就得比他们还‘革命’,用他们的逻辑打败他们。” 娄晓娥靠在他怀里,心里一阵后怕,但更多的却是崇拜。 经了这么一出,两人也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致。 晚上,林卫东带着她去了王府井的一家国营饭店,吃完饭,两人又溜达到附近的文化馆。 运气不错,正好赶上一扬露天电影,放的是老片子《铁道游击队》。 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周围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林卫东买了一包瓜子,两人就这么依偎在一起,看着黑白屏幕上的光影变幻,听着那句经典的“同志们,扒火车了”,时不时地相视一笑。 电影散扬,夜已经深了。 林卫东骑着车,载着娄晓娥,穿行在寂静的街道上。 娄晓娥从后面紧紧抱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轻声问: “卫东,我们以后,还能经常这样出来吗?” “当然能。” 林卫东的声音在夜风中传来, “只要你想,我就带你出来。” 第67章 再回轧钢厂 这套衣服比起空乘制服更显端庄,却也因为剪裁的精妙,将她成熟的身体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 林卫东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嘴里念叨着“批判,必须深入批判”,然后又是一扬惊天动地的“老牛耕田”。 战况之激烈,比前两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后娄晓娥是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瘫软在床上,任由他施为。 第二天一大早,林卫东神清气爽地起了床,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 他看着床上还在沉睡,眼角却带着一丝满足笑意的娄晓娥,心里头那点怜香惜玉的情绪又冒了出来。 他穿好衣服,低声在娄晓娥耳边说道: “晓娥,今天我去下乡了哦!” 床上的人儿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细微的“嗯”,算是回答了。 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问道: “你下次……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 “我不确定哦,下乡这事儿说不好,快则三五天,慢了就没准了。" "回来之后还得去厂里交差,听领导安排呢!” 林卫东一边说着,一边去院子里用凉水胡乱抹了把脸。 等他回来时,手里却多了五张大黑拾,他把钱轻轻放在娄晓娥的枕边。 “你要是一个人住着不习惯,就叫几个朋友来陪陪你。" "这钱你拿着,想吃什么买点什么,别亏待了自己。” 被子里的人似乎终于被他的话给搅得清醒了些。 她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露出一双还带着睡意的迷蒙杏眼,看着枕边的钱,又看了看林卫东,嗔怪道: “你给我钱干嘛?我不要。” 林卫东捏了捏她的脸蛋, “拿着吧,听话。” “我一个大男人,还能白吃白喝你的?" "再说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养你不是天经地义吗?” 这话让娄晓娥心里甜得冒泡,脸颊也泛起红晕。 她不再推辞,只是把头又蒙进被子里,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来: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快走吧,再不走,我今天就别想下床了。” 林卫东看得好笑,这大小姐,还真是坦诚得可爱。 他不再打扰她,轻手轻脚地带上门,推着自己的二八大杠,出了这座院子。 他所谓的“下乡”,自然是胡扯。 介绍信都没开,他上哪儿下乡去? 这两天他跟娄晓娥如胶似漆,攻伐太过,他自己是神清气爽,可娄晓娥那块娇贵的田地,也得休养生息不是? 一直晃悠到中午,肚子饿得咕咕叫,他才调转车头,往四合院的方向骑去。 回到四合院,院子里空荡荡的。 竟然没碰见闫富贵这尊“门神”,林卫东心里还念叨了一句。 不知道这位是去学校组织活动了,还是又去哪条河边上钓鱼去了。 他把自行车在院子角落里靠墙放好,没推进屋,省得待会儿再推出来麻烦。 进了屋,反手把门插上,心念一动,人便消失在原地。 空间里一片生机盎然。 林卫东没多耽搁,熟门熟路地去鸡窝鸭舍里掏了二十个蛋,十个鸡蛋五个鸭蛋五个鹅蛋。 又走到那片菜地里,看着长势喜人的大白菜,虽然菜心还没卷紧,但叶片肥厚碧绿,一看就水灵。 他伸手“咔嚓咔嚓”掰了一圈外围的大叶子,薅了足足一大捧,这才心满意足地用草绳捆好。 将这些东西一股脑塞进那个深色帆布袋,用旧衣服盖了,林卫东这才从空间里出来。 这年头的采购员,出去一趟十天半个月是常态。 但林卫东心里门儿清,你想在单位里混出头,光靠着闷头在外面跑可不行。 你得让领导时刻看得见你,记得住你。 跑得勤,交差快,哪怕每次东西不多,那也是能力和态度的体现。 三天两头地往科长办公室送点“惊喜”,比你在外面跑断腿一个月,最后拉回一车咸菜干效果要好得多。 这叫什么? 这叫维持领导的新鲜感和期待感。 简单地就着开水啃了两口干粮垫了垫肚子,林卫东推着车,又晃晃悠悠地出了四合院,直奔轧钢厂。 采购三科依旧是老样子,不过大部分采购员都外出了。 王解放还在,一见林卫东就问道: “卫东啊,回来了啊!” 林卫东从兜里摸出那包开了封的牡丹,给王解放发了一根,自己也点上。 “回来了,上次搞忘了,没让厂里给开介绍信!" "只能在周围转转。” 王解放深吸一口烟,吐出一串烟圈,宽慰道: “这附近哪有什么东西弄啊,白跑了两天吧!" "别灰心,这都是常事,谁都是这么过来的。” “不白跑!” 林卫东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弄到一些蛋和青菜!数量虽然不多,但也是难得了。” “哦?” 王解放的眉毛扬了扬,夹着烟的手指顿在半空。 这小子,怎么回事? 上次是运气好碰上老乡,这次又弄着了? 这京城周边大大小小的村子、农扬,哪个采购员没跑过? 早就被捋过一遍又一遍了,还能剩下什么好东西? 他心里有些意外,这东城、西城这边还能有什么地方有出产是他不知道的? “我看看!” 王解放来了兴趣。 “王组长,喏!给!” 林卫东把那个帆布袋拎到王解放面前,打开袋口。 王解放探头一看,眼神先是被那一大捆水灵灵的白菜叶子给吸引了。 这叶子,碧绿肥厚,叶脉清晰,一看就是刚从地里掰下来的,还带着一股子土腥气。 这么新鲜的绿叶菜,可是稀罕物。 他的目光再往下,就看到了用油纸小心隔开的蛋。 “鸡蛋、鸭蛋……嗬!还有鹅蛋?” 王解放的眼睛亮了。 鹅蛋这玩意儿可不常见,一个顶俩鸡蛋,营养价值还高,关键是金贵。 “行啊你小子!” 王解放一巴掌拍在林卫东的肩膀上,力道不小, “真有你的!快,跟我走,给科长看看去!” 两人一前一后,再次来到李科长的办公室。 第68章 卫东啊,你这思想觉悟很高嘛 他把报纸慢悠悠地折好放在桌上,眼神里透着几分熟稔的笑意。 这小子,又回来了。 “小林啊,” 李科长放下茶缸,身子往前倾了倾,像是见着了什么稀罕事, “这才两三天功夫,怎么又回来了?" "这次又弄着什么好东西啦?”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揶揄,但更多的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期待。 这小子上次的鸡蛋和五花肉,可让他家里婆娘高兴了好几天。 林卫东脸上还是那副憨厚中带着点机灵的笑容,他把那个帆布袋往李科长办公桌旁边一放,嘿嘿笑道: “科长,瞧您说的,我哪有那本事天天弄着好东西。” "就是运气好,碰上点零碎,一二十个蛋,几片菜叶子,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王解放站在一旁,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这小子,真是个人才。 二十来个蛋,其中还有金贵的鹅蛋,再加上那么一大捆水灵的白菜叶子,到他嘴里就成了“不值一提”的零碎。 这谦虚的劲头,都快赶上他自己了。 李科长闻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摆摆手: “你小子,在我面前还来这套。” "快,打开我看看。” 林卫东一边解着帆布袋的绳子,一边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口说道: “不过科长,这次的东西,我可没从厂里预支钱。” "上次出去忘开介绍信了,这趟就在京城边上转悠。” 没预支钱? 自己掏的腰包? 李科长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这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厂里采购,走了预支的流程,那弄回来的东西就得入库、登记、报账,一道道手续走下来,最后能落到个人手里的,都是过了明路、走了程序的。 虽然他身为科长有操作空间,但终究束手束脚。 可林卫东这是自己掏钱买的,那就相当于他林卫东是个“二道贩子”,厂里从他手里“买”东西。 这里面的门道可就深了,价格怎么定,东西怎么分,他李科长一句话就能拍板,根本不用走财务科那帮老娘们的眼。 “哦?" "还有这事?” 李科长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了些,带着几分关切, “小林啊,你这思想觉悟很高嘛!” "一心为公,甚至不惜自己掏钱为厂里办事,这种精神值得表扬!” "但是,咱们也不能让先进同志吃亏嘛!” 说话间,林卫东已经把帆布袋打开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一捆用草绳扎得结结实实的白菜叶子。 叶片肥厚,绿得发亮,上面仿佛还凝着清晨的露水。 李科长的目光顺着往下,落在了用油纸和干草隔开的蛋上。 “嚯!” 他忍不住轻呼一声。 个头匀称的鸡蛋,青皮的鸭蛋,最惹眼的,是那五个比拳头还大的鹅蛋! 鹅蛋这玩意儿,市扬上可是稀罕物,寻常人家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个。 王解放也凑过来看,心里暗暗点头。 这小子,是真有门路啊。 京城周边他自己也跑过,别说鹅蛋了,现在能收到一篮子鸡蛋都得靠运气。 李科长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心里的小算盘已经打得噼啪作响。 他沉吟片刻,抬起头,一脸公事公办地看着林卫东: “小林啊,你这批东西,你自己说,花了多少钱?” "厂里得给你报了,不能让你白忙活。” 林卫东挠了挠头,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样子: “嗨,科长,这……这都是乡下亲戚那儿匀的,也没正经算钱,就给了点粮票和几毛钱的零嘴。" "真不好算。” 这话更是说到了李科长的心坎里。 不好算,那就最好办了! 李科长板起脸, “胡闹!”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你为厂里办事,一码归一码。这样吧,”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表演”, “你这菜叶子,我看分量不轻,品相也好,食堂那边正缺这个。" "我做主,给你按三斤算,一毛钱一斤,这就是三毛钱。” “这鸡蛋,二十个,市价五分一个,这是一块钱。" "鸭蛋,五个,就算七分一个,三毛五。" "这鹅蛋金贵,一个顶俩鸡蛋,营养价值高,就按一毛五一个算,五个就是七毛五。”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快速合计。 这价格给得比市价高出了一截。 尤其是鹅蛋,市面上根本没这个价,全凭他一张嘴。 “加起来,一共是……两块四毛钱。” 李科长得出了结论,然后一脸正色地对林卫东说: “小林啊,这个价格,你觉得怎么样?" "可不能让你吃了亏。” 林卫东心里乐开了花。 这些东西的成本对他来说几乎为零,现在凭空入账两块四,比一个普通工人干两天活挣得还多。 他连忙点头: “科长您看着办就行,我没意见,都听您的!” “嗯。” 李科长满意地点点头,这小子识趣。 他转头对王解放说: “解放啊,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东西你先提回去,放到我办公室里间。” "这菜叶子给食堂送去,就说是咱们科里同志想办法搞来的,给大伙儿改善伙食。” "这蛋嘛……嗯,最近几位厂领导工作辛苦,用脑过度,需要补补。” "我亲自给他们送过去,也算咱们采购科的一点心意。” 王解放心里跟明镜似的,点头应道: “好的科长,我这就去办。” 等王解放出去后,李科长拉开抽屉,从里面一个带锁的铁皮盒子里数出几张票子,凑了两块四毛钱,递给林卫东。 “拿着。这是厂里给你的采买费。” 他把钱塞到林卫东手里,又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林啊,好好干!你这路子活,脑子也灵光,以后前途无量。” "咱们采购科,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第69章 李怀德的任务 “等等!卫东。” 林卫东刚转过半个身子,闻言又转了回来,脸上带着疑惑: “怎么了科长,您还有什么吩咐?” 李科长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变得郑重其事起来。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林卫东跟前,亲自拉开他对面的椅子。 “坐!” 这架势让林卫东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接下来的话,恐怕分量不轻。 他也没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身子坐得笔直,等着李科长的下文。 李科长没急着开口,而是从自己的烟盒里,抽出一根,递给林卫东。 又给自己点上一根。 火柴“刺啦”一声划亮,青烟袅袅升起,办公室里一时间只有烟草燃烧的细微声响。 他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卫东啊,我知道你小子有门路,脑子活。" "具体是什么门路,我不问,我也不管。” 林卫东心里清楚,这是要派活儿了。 他没作声,只是嘿嘿一笑,静待下文。 李科长把烟灰弹在地上,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李副厂长那边,他爱人最近身体不太好,医生说要补补身子。” "这不,点名想要只鸡。” 李副厂长? 李怀德? 林卫东心里瞬间闪过这个名字,以及关于他那些不太光彩的传闻。 他心里忍不住撇了撇嘴,暗自腹诽:李怀德的老婆身体不好,关他轧钢厂什么事?用厂里的资源给自己家谋福利,这算盘打得可真精。 不过,腹诽归腹诽,他面上却立刻露出了为难的神色,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他苦着脸,声音里满是愁绪, “科长,这……这鸡现在可不好弄啊!” “您是知道的,现在市面上连鸡蛋都金贵得跟宝贝似的,更别说这活蹦乱跳的鸡了。” 李科长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反而更踏实了。 要是林卫东一口答应下来,他还得掂量掂量这里面有没有水分。 越是叫苦,说明越是懂行,越是知道这事儿的棘手。 李科长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我知道难,不难能找到你头上?” “李副厂长那边也说了,不挑。” "母鸡、公鸡,哪怕是野鸡,只要是鸡,弄来就行!” “这……” 他拖长了音,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李科长是人精,哪能不明白他心里那点小九九? 这小子是在等“价码”呢。 没好处的事,谁愿意把这么个烫手的山芋揽到自己手里? 他不再绕弯子,直接抛出了诱饵。 李科长盯着他说道, “只要你一个星期之内能把这事儿办妥了,” “到时候,我亲自去人事科给你打报告,给你升六级办事员,怎么样?” 六级办事员! 林卫东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七级办事员的工资是37.5元,而六级办事员,工资直接跳到43块! 一个月多出5.5元,一年就是66块!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顶得上一个普通工人两个月的工资了。 更重要的是,这是级别的提升,是身份的象征。 在厂里,级别就代表着地位,代表着你能享受到的各种隐形福利。 这买卖,划算! 林卫东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但他脸上依旧保持着那份为难。 他知道,现在不是喜形于色的时候,戏得演全套。 他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 “科长!您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 他站起身,表情变得无比坚定, “为领导分忧,为厂里解难,这是我们做下属应尽的本分!" "这事儿,我接了!" "别说一个星期,我就是不吃不喝,跑断了腿,也保证给李副厂长把鸡弄回来!” 李科长满意地笑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有能力,识时务,还懂得表忠心,这小子,是块好料子。 李科长也站起身,重重地拍了拍林卫东的肩膀, “好!好样的!” “卫东啊,我就知道没看错你!你放心大胆地去办,要是需要开介绍信,或者预支点活动经费,随时来找我!” 林卫东感激涕零地说道, “谢谢科长!” “经费就不用了,为厂里办事,我自己先垫着!" "就是……这介绍信,您看能不能给开一张?" "我好跟外头的同志打交道。” 他要介绍信,只是为了把戏做足,让自己的“下乡”之行显得更真实。 “没问题!” 李科长爽快地答应了,当即就从抽屉里拿出信纸和印泥,大笔一挥,给他开了张介绍信。 林卫东把那张介绍信小心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这才辞别了李科长。 回到采购三科的大办公室,王解放已经回来了,正坐在位置上喝着茶水。 看林卫东从科长办公室出来,他抬了抬眼皮,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 “科长找你谈话了?” 王解放压低了声音问道。 “嗯,谈了。” 林卫东走回自己的座位,顺手给王解放的茶缸里续上热水。 王解放呷了一口茶,目光扫过办公室里其他几个正在埋头写报告的同事,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 “是李副厂长的事吧?” 林卫东心里一动,看来这事儿在科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他点点头,没说话。 王解放叹了口气,放下茶缸,用手指点了点桌面,语重心长地说道: “卫东,你小子机灵,我不多说。" "但有句话我得提醒你,李副厂长那人……不好伺候。" "事办成了,功劳是科长的,办砸了,这锅……”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林卫东感激地看了王解放一眼, “谢谢王组长,我心里有数。” 这王解放,人还算实在。 在这种时候能提点一句,就算得上是情分了。 在办公室里磨蹭了一会儿,翻了几页报纸,熟悉了一下最近的口号和风向。 眼看快到下班时间,林卫东跟王解放打了个招呼,便骑着车往四合院回。 一进院门,他习惯性地往闫富贵常待的那个位置瞥了一眼,空空如也。 不仅没人,连个小马扎的影子都没有。 林卫东心里更纳闷了,这老小子今天到底跑哪儿去了? 往常这个点,他早就在这儿坐着,一边择菜或者干点别的零活,一边用他那双眼睛扫描着进进出出的每一个人,谁家买了块豆腐,谁家拎了条鱼,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今天这“门神”不在岗,让他还真有点不习惯,总觉得这院里少了点什么。 摇摇头,懒得再想,他推着车回到自己的耳房,把门从里面严严实实地栓好。 晚饭得解决一下。 他可没傻柱那手艺,也没那闲工夫去琢磨什么复杂的菜式。 简单点,弄个白菜叶子炒鸡蛋,再蒸一锅二合面的窝头,对付一顿就得了。 第70章 许大茂又显摆上了 这个点儿,院里的人不是在家吃饭,就是准备洗漱睡觉了,轻易不串门。 林卫东心里嘀咕。 “会是谁啊?” “闫富贵那老抠?不像,没便宜占,他才懒得挪窝。” “秦淮茹闻着味儿来了?也不像,她敲门的声音要轻得多,带着股子试探的劲儿。” 他放下筷子,起身拉开门栓。 门外站着的人,让他着实是意外了一下。 居然是许大茂。 几天不见,这小子收拾得人模狗样,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虽然脸上还带着点憔悴的底色,但那股子精气神,似乎又回来了。 看来娄家的打击,没能把他彻底摁死。 也对,这种人就像是阴沟里的草,生命力顽强得很。 林卫东心里暗笑,嘴上却客气地打着招呼: “哟,是大茂兄啊,稀客稀客。你这是……找我有事?” 许大茂的眼睛往林卫东屋里瞟了一眼,鼻翼翕动,显然是闻到了饭菜香,他笑着问道: “林兄弟这是吃着呢?” “嗯,随便对付一口。” 林卫东侧了侧身,但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 许大茂却跟没长眼似的,脸上露出一丝带着回味的、不好意思的笑容,压低了声音。 “林兄弟,不瞒你说,上次在你这儿喝的那口泸州老窖," "那滋味……啧啧,我可是想了好些天了啊。” 他拍了拍自己斜挎的帆布包,显得有些得意: “这不,我刚下乡放电影回来,弄了点好东西。" "寻思着你那儿要是还有点存货,咱哥俩凑一桌,再喝点?” 林卫东心里差点笑出声来。 好家伙! 自己靠着那酒,把你的新媳妇都变成了自个儿的人。 你这傻帽倒好,还在这儿惦记酒味呢。 这要是让他知道了真相,不得当扬气得脑溢血? 他空间里倒还有几斤温永盛,但那是能给许大茂喝的吗? 给他闻闻味儿都算浪费。 林卫东脸上露出遗憾和惋惜,一摊手: “哎呀,大茂兄,真不巧了,你来晚了一步。" “怎么了?” 许大茂心里一紧。 "就前几天,傻柱请院里几位大爷吃饭,我寻思着不能空手去,就把剩下那点底子全给带过去了。” “全……全喝完了?” 许大茂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给傻柱那夯货喝了?" "真是……真是糟蹋好东西了!" "一颗好白菜让猪给拱了!” 他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句,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 “还有那易中海、刘海中,再加上那个算盘精闫富贵,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酒给他们喝,简直就是牛嚼牡丹!” 林卫东看着他这副咬牙切齿的样子,知道他对院里这几位“大爷”也是一肚子怨气。 也是,他许大茂倒霉,这几位有一个算一个,估计没少在背后看笑话。 见许大茂一脸肉痛,林卫东大方地说道: “不过大茂兄,我那好酒虽然没了,但前两天托人弄了点好东西。" "大半斤精酿的二锅头,虽然比不上那泸州老窖,但也是纯粮食酿的,入口火辣,回味足,滋味也错不了。” 许大茂是什么人? 典型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虽然二锅头跟那神秘的好酒没法比,但总比没有强。 而且他今天来,主要目的也不是喝酒。 “行啊!” "二锅头就二锅头,够劲儿!” 许大茂立刻顺坡下驴,脸上重新堆起笑,侧身就挤进了屋里。 许大茂一进来,就自来熟地把自己的帆布包放到了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林卫东从床底下摸出那瓶还剩大半的二锅头,又拿了个搪瓷缸子给他倒上。 许大茂端起缸子,先是滋溜喝了一大口,辣得他直咧嘴,哈出一口酒气,脸颊迅速泛起一层红晕。 “痛快!” 他放下缸子,这才献宝似的打开自己的帆布包,从里面掏出用油纸包着的一包东西,还有一小捆干货。 “林兄弟,你瞧瞧,这可是好东西。” 他解开油纸包,里面是半斤左右的猪头肉,已经卤得酱红油亮,香气扑鼻。 “还有这个,” 他又拿起那捆干货, “正宗的口蘑,晒干的,炖鸡汤或者炒肉,那叫一个鲜!” 林卫东瞥了一眼,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许大茂,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刚离了婚,不想着怎么过日子,反而拿着这些金贵东西出来拉关系,图谋肯定不小。 “大茂兄,你这太客气了。” 林卫东嘴上说着,却没有去碰那些东西。 许大茂夹起一块猪头肉塞进嘴里,嚼得满口流油,又喝了口酒,这才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林兄弟,咱们俩没啥大矛盾,不像我跟傻柱那孙子,是天生的死对头。” "我在院里啊,瞧来瞧去,就觉得你这人行,脑子活,有本事,不像那帮老家伙,一个个就知道算计那点鸡毛蒜皮。” 林卫东笑了笑,不接话,只是端起自己的碗,继续扒拉窝头。 许大茂见他不上道,也不尴尬,继续说道: “兄弟,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我许大茂这次是栽了,栽得不冤。” "那娄晓娥,看着是个大家闺秀,心比谁都狠。” "不过,我许大茂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吗?” 他挺了挺胸膛, “我告诉你,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没了娄家那个资本家大小姐,我反而一身轻!" "我这放映员的工作,走到哪儿不是香饽饽?我照样吃香的喝辣的!” “那是,大茂兄是有本事的人。” 林卫东敷衍了一句。 许大茂喝得有点上头,说话也开始不过脑子了: “本事?" "那是自然!” 就说这回下乡,你知道我给谁放的电影吗?” "李副厂长的亲戚!。" "他老家一个亲戚办喜事,点名要我去!” “哦?李副厂长的亲戚?" 林卫东装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那可不!” 许大茂见成功吸引了林卫东的注意,更加得意了,身子往前凑了凑, “我跟李副厂长的关系,那可不一般! 林卫东心里清楚的很,许大茂这德行,典型的狐假虎威。 李怀德是谁? 那是厂里的二把手,正儿八经的实权人物。 他老家亲戚办喜事,点名让你一个放映员去,说白了,就是把你当个助兴的玩意儿,跟请个戏班子没啥本质区别。 可到了许大茂嘴里,这事儿就成了他跟李副厂长关系匪浅的铁证。 不过,林卫东并不戳破。 他反而露出一副敬佩的表情,给许大茂的缸子里续上酒,顺着他的话头往下捧: “哎哟,大茂兄,你这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跟李副厂长都有这层关系,以后在厂里,那还不是横着走?” 第71章 嗨,我许大茂是个谦虚的人 “横着走?" "那倒不至于,我许大茂是个谦虚的人。” 他摆摆手,嘴上谦虚,脸上的得意却快要溢出来, “不过啊,李副厂长这人,讲究!" "对我,那是相当客气。” "他老家的亲戚,见了我都得叫一声‘许师傅’,烟酒糖茶,那是一样没少我的。” “那肯定,大茂兄你是有技术的文化人,走到哪儿都得是座上宾。” 林卫东继续给他戴高帽,心里却在飞速盘算。 李科长让他办的,是李副厂长家里的私事。 这事儿办好了,功劳是李科长的,自己得实惠。 眼下这许大茂刚从李怀德老家回来,嘴里肯定有自己需要的干货。 林卫东夹了块鸡蛋,又装作无意地问道: “大茂兄,我这儿倒是听到点小道消息,不知真假啊。” “说李副厂长最近……心情好像不太顺?” "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儿啊?” 许大茂一听这个,立马来了精神,身子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 “林兄弟,你这消息够灵通的啊!这事儿你都知道了?” 他左右看了一眼,才接着说: “可不是嘛!我这次去,就听他家的亲戚们在酒桌上念叨。” "李副厂长的爱人,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老毛病了。"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更严重了,医生说得好好养着,得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补一补。” 说着,许大茂咂了咂嘴,一脸的惋惜和同情,仿佛他跟李副厂长的爱人也熟络得很。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李副厂长为厂里操了多少心啊,家里头却摊上这事。” 林卫东继续引导着问道: “那……医生没说具体要吃点啥补补?" "比如什么人参、鹿茸之类的名贵药材?” 许大茂一挥手,显得自己见多识广, “嗨!" "那玩意儿现在上哪儿弄去?有钱都没地方买!” “再说了,是药三分毒,哪能天天吃?" "医生就说啊,食补最好。" "尤其是那老母鸡,得是那种在乡下自己刨食儿长大的,炖一锅汤,那才叫大补元气呢!” “李副厂长当时也在上席喝酒呢!” 他顿了顿,夹了块猪头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当时就想说了,这事儿包我身上!" "我下乡放电影,路子野,准能给弄到。" "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为什么啊?” 林卫东明知故问。 许大茂得意地笑了笑,用筷子点了点林卫东, “这你就不懂了。” “这种事,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吗?" "那叫邀功,叫显摆,李副厂长嘴上不说,心里能高兴?” "得私底下,悄悄地把事儿办了,然后不经意地送到他面前,那才叫会来事,那才叫‘雪中送炭’!” 林卫东心里差点笑喷了。 好家伙,这许大茂还真给自己总结出一套“送礼学”来了。 不过他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这道理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股子鸡鸣狗盗的猥琐劲儿。 林卫东竖起大拇指,一脸的钦佩, “高!实在是高!” “大茂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我算是明白了,这人情世故,里面的学问太深了。" "那……你这是准备给李副厂长把这鸡给弄来了?” 许大茂被捧得晕乎乎的,又干了一口酒,拍着胸脯说: “那当然!这事儿别人办不了,我许大茂出马,一个顶俩!" "我已经托了人了,保定乡下一个远房亲戚,他那儿有门路。" "最多一个星期,保证给李副厂长弄一只最肥的老母鸡!” 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提着鸡,走进李副厂长家门,受到热情款待,从此平步青云的扬景。 林卫东的眼神里,却只剩下一片讥诮。 一个星期? 黄花菜都凉了。 等你那远房亲戚把鸡弄来,老子六级办事员的位子,都坐热乎了。 不过,这许大茂倒是给自己提了个醒。 这事儿,还得尽快。 两人又喝了一会儿,许大茂把那点猪头肉和自己的“宏图伟业”全都倾诉完了。 这才心满意足,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林兄弟,今儿……今儿喝得痛快!" "等我……等我把鸡给李副厂长送去,得了赏,哥哥我请你下馆子去!” “那我就先谢过大茂兄了。” 林卫东笑着把他送出屋门。 看着许大茂那三步一倒、两步一晃的背影消失在月色里。 林卫东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变得意味深长。 他关上门,把门栓仔细地插好。 转身回到桌边,看着桌上许大茂留下的那捆口蘑和剩下的几块猪头肉,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 这许大茂,还真是个好同志啊! 自己刚接了任务,他就上赶着来送情报,顺便还提供了一个竞争对手的错误示范。 正当他准备收拾碗筷,耳朵微微一动。 “沙……” 那是鞋底,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的声音。 声音,就从他窗户根底下传来。 但这个时间点,还在外面溜达,并且鬼鬼祟祟地凑到别人窗根底下的,嫌疑人范围就大大缩小了。 他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那个算盘打得贼精的“门神"闫富贵! 这老小子,白天没见着人,原来是改上夜班了? 林卫东没有声张,他轻轻走到窗边,窗户纸上糊着一层厚厚的旧报纸,从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他用手指,将一处已经有些松动的窗户纸,捅开一个手指大的孔,凑上眼睛往外看。 只见他家窗户外面的墙角阴影里,一个瘦高的身影正蹑手蹑脚地往后退。 虽然看不清脸,但那身形,那走路时脑袋一点一点,不是闫富贵又是谁? 好家伙! 这老小子是把耳朵贴在墙上听墙角啊! 第72章 计划请客(一) "自己是不是对这帮老家伙太客气了?" "这才来多久,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听他林某人的墙根?" "看来有些人就是记吃不记打,一天不收拾就皮痒痒。" “不行,明天得想点办法,好好给他上一课!” 这闫富贵,最大的特点就是抠门,算盘打得比谁都精。 对付这种人,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算计得失;你跟他动拳头,他躺地上耍赖。 唯一的法子,就是让别人教训他。 一个计划,在林卫东的脑海里迅速成型。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林卫东就趿拉着鞋出了门。 他掐准了时间,正好在院门口截住了打着哈欠、正要去上班的傻柱。 “何师傅,早啊。” 傻柱看见是林卫东,含糊地应了一声: “嗯,早。有事儿?” “嗨,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林卫东脸上挂着热络的笑容,凑近了些, “何师傅,你看啊,我这刚来院里,前几天,易师傅他们几位长辈张罗着给我接风,我这心里头一直过意不去。” “我寻思着,咱们做后辈的,不能不懂礼数。" "我想着今天下班,回请几位师傅一下,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不,就得劳烦您这位大厨出马,给我掌掌勺。" "到时候菜一上桌,你也别客气,坐下来一块儿吃,咱们好好喝两杯!怎么样?” 傻柱摩挲着下巴,一对眉毛拧成了个疙瘩,显然是在心里头掂量。 经过前几顿饭,院里这几位“大爷”的嘴脸,他看得是真真儿的。 特别是易中海,那股子道貌岸然的劲儿,让他心里头越来越不舒服。 上次林卫东那几句关于他爹何大清的话,时不时就冒出来戳他一下,让他琢磨。 让他再上赶着去伺候这帮人,他是一百个不乐意。 可话又说回来,林卫东这小子,人确实敞亮。 上次点拨自己的那份情,他傻柱记着呢。 他这人就这样,吃亏可以,欠人情不行。 傻柱把心一横,点了头, “行!” “给你小子个面子。" "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前头,你小子要是也跟一大爷似的,拿点烂萝卜白菜叶子糊弄我,我可给你炒不出来什么花样!” 林卫东拍着胸脯保证: “何师傅,你把心放肚子里!" "别的我不敢说,今天晚上的菜,保管让你这位大厨做得舒心,吃得过瘾!" "你什么都不用管,晚上下班回来,直接掌勺就成!” “那就这么说定了。” 傻柱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往厂里去了。 看着傻柱的背影,林卫东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搞定了厨子,现在当然要搞定的是主演们了。 他先是去了同院的闫富贵家。 闫富贵正在屋里,拿个小矬子修着指甲,看见林卫东笑呵呵地朝自己走过来,心里咯噔一下。 昨天晚上听墙根的事儿,他自己心里有鬼。 这会儿见了林卫东,总觉得他那笑容里藏着刀。 他还没开口,只见林卫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 “闫老师,今天晚上有空没有?” 闫富贵一听这话,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瞬间落了地。 原来不是找麻烦的! 他就说嘛,自己动作那么轻,窗户纸糊得那么厚,怎么可能被发现。 他当即稳了稳心神,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 “有啊,怎么了卫东?” “嗨,就是上次易师傅帮我接风嘛!" "我心里过意不去,想着回请他一下,也算全了礼数。" "这不是寻思着人多热闹点嘛,就想请您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师过去做个陪,不知道您晚上有没有时间?" "您要是乐意,把解成也叫上,年轻人多凑凑,热闹!” 闫富贵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 白吃白喝! 还能带上自家大儿子! 这林卫东,真是个实在人啊! 比院里那些吃顿饭都抠抠搜搜的强太多了。 这顿饭自己跟儿子两个人去,起码省下两顿的口粮,还能吃顿好的,这买卖,划算!太划算了! “哎呦,卫东你这太客气了!” 闫富贵站起身来,热情地拉住林卫东的手, “你这孩子,就是懂事!" "行!" "晚上我跟你三大妈说一声,让她自己随便对付一口,我带着解成,准时到!” 林卫东笑着说道: “行,反正咱们两家隔得近,到时候,您自己过来就成!我还得去跟易师傅刘师傅说声。” “去吧去吧,应该的,应该的。” 闫富贵连连点头,目送着林卫东往后院走,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林卫东穿过中院,直奔后院的刘海中家。 刘海中家门口,他老婆二大妈正在搓洗衣服,看见林卫东过来,抬头问了一句: “卫东啊,找你刘师傅?” “是啊,二大妈,刘师傅在家吗?” “在屋里看报纸呢,你进去吧。” 林卫东进了屋,就看见刘海中戴着个老花镜,正襟危坐地在桌前读报纸,派头十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领导在批阅文件。 “刘师傅。” 林卫东叫了一声。 刘海中这才抬起头,扶了扶眼镜,官腔十足地“嗯”了一声: “是卫东啊,坐。" "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卫东也不坐,就那么站着, “刘师傅,是这么个事儿。" "前几天一大爷给我接风,您也知道。" "我这心里一直惦记着,觉得受了长辈的恩惠,总得有点表示。” “所以啊,我打算今晚在自个儿屋里摆一桌,回请一下几位师傅。" "这不,特地来请示一下您,看您晚上方不方便赏光?” 这话刘海中听着,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瞧瞧! 什么叫会说话? 这就叫会说话! 请吃饭不叫请吃饭,叫“请示”,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小子心里有他这个二大爷,尊重他! 刘海中清了清嗓子,把报纸放下,身体微微后仰,摆出一副领导听取下属汇报的架势: “卫东啊,你这个想法,是好的嘛!年轻人,就得知恩图报,懂得人情世故,这样在厂里,才能有发展!” 他端起桌上的大茶缸子喝了一口,继续教导: “你刚来,很多事情要学。” "咱们院里,你易师傅是老好人,但有时候心软。" "我呢,看事情就比较全面。” "以后你在工作上、生活上有什么想不通的,都可以来找我聊聊,我给你把把关!” 林卫东连连点头,一脸受教的表情: “是是是,多谢刘师傅提点,我一定记在心里。那……您看晚上?” 刘海中满意地点点头, “嗯,”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能驳了你的面子。" "行,晚上我过去。” 第73章 计划请客(二)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让你光齐和光天也过去,跟你认识认识。" "以后你们年轻人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林卫东心里不屑,这老家伙,占便宜还不忘拖家带口。 不过他今天就是要热闹,人越多,戏才越好看。 “那敢情好啊!我正愁人少不热闹呢!” 林卫东立刻应下。 然后,他来到中院的易中海家。 易中海正在院里磨一把钳子,动作不紧不慢,眼神专注。 看到林卫东过来,他手上的动作停了停。 “易师傅。” “嗯,卫东啊。” 易中海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林卫东把刚才对刘海中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只是措辞更加诚恳,姿态也放得更像一个单纯来报答恩情的后辈。 易中海听完,沉默了片刻。 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平白无故地请客,还把院里几个管事的都请上,阵仗不小。 是为了拉拢人心,还是另有图谋? 他总觉得,这小子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不过,林卫东的理由无懈可击,态度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如果自己拒绝,反而显得小家子气,好像怕他一个年轻人似的。 易中海缓缓开口,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 “你有这个心,就很好。” “都是一个院里住着,相互帮衬是应该的。不用这么客气。” 林卫东坚持道, “那不行,易师傅。" "长辈的情我得领,后辈的礼数我也得尽到。" "您可一定要来,不然我这心里不踏实。” 易中海看了他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晚上下班,我过去。” “好嘞!” 林卫东笑得更灿烂了。 哦,对了,这么精彩的大戏,怎么能少了许大茂这个重要的角色呢? 那小子对着几个老家伙可憋着一肚子怨气呢。 嘿嘿…… 林卫东继续在前院盯着,直到看见刘海中和易中海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 他才转身,脚步轻快地跑向后院。 许大茂那屋,静悄悄的。 这小子昨晚喝了酒,这会儿肯定还睡得跟死猪一样。 林卫东上前敲了敲门。 半晌,屋里才传来许大茂极不耐烦的嘶吼。 “谁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大茂兄,是我,林卫东!” 门里安静了一瞬,接着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没过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拉开。 许大茂只穿着个大裤衩子,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睡眼惺忪地倚在门框上。 “林兄弟啊!这么早,有事儿?” 林卫东笑着问道: “今天你不用下乡放电影?” 许大茂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眼睛,说道: “嗨,昨儿不是给李副厂长亲戚家办事儿了嘛,他老人家体谅我辛苦,特批了我一天假,让我歇歇。我明天再去厂里销假就成!” 说到李怀德,他那点宿醉的萎靡似乎都消散了几分,下巴不自觉地微微抬起。 林卫东开门见山, “是这样,” “晚上我请易师傅他们吃饭,你要不要来?” 许大茂的瞌睡瞬间醒了一半,脸上满是嫌恶, “请他们吃饭?易中海?刘海中?还有那个算盘精闫富贵?” “林兄弟,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 "请谁不好,请那几个老东西! "我跟你说,那几个老家伙,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好鸟!” 林卫东笑了笑,不以为意: “大茂兄,话不能这么说。”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我刚来,总得把面子上的事儿做足了,不然以后不好在院里待。”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点蛊惑的意味: “再说了,此一时彼一时。” "以前你是被他们拿捏,现在什么情况?" "你可是搭上了李副厂长这条线的人!” 这话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许大茂。 林卫东循循善诱道, “你想想,” “晚上这酒桌上,你许大茂往那儿一坐,跟他们平起平坐。" "他们还在为那点鸡毛蒜皮算计的时候,你已经跟厂领导的亲戚谈笑风生了。” "这叫什么?" "这叫格局!” “你不是看不惯他们那副倚老卖老的德行吗?" "正好啊!" "今天晚上,你就当着他们的面,不经意地聊聊你下乡给李副厂长亲戚放电影的事儿。" "让他们听听,什么叫有本事,什么叫有前途!” “让他们知道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你许大茂,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能让他们随便拿捏的许大茂了!” 这番话,句句都挠在了许大茂的心尖上。 是啊! 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 是能跟李副厂长搭上话的人! 跟这院里几个老棺材瓤子,早就不是一个层次了! 去! 必须得去! 这哪是去吃饭啊? 这是去耀武扬威,是去宣布自己的崛起! “林兄弟,你……你说得对!” 许大茂脸上的嫌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迫不及待的兴奋, “这帮老东西,是该敲打敲打了!" "行,晚上这顿饭,我去了!" "我倒要看看,他们到时候是个什么嘴脸!” 林卫东达到了目的,笑得像只狐狸, “那就这么说定了,” “你准备好,晚上咱们好好喝一杯。” “好嘞!” 许大茂应得那叫一个响亮。 林卫东见许大茂那副打了鸡血的模样,心里暗笑,嘴上却催促道: “行了,大茂兄,你赶紧回屋再补个觉,养足精神。" "我这还得出去一趟,准备晚上的吃食。” “嗯!” 许大茂应了一声,心满意足地关上了门。 林卫东转身就往院外走。 他没直接去什么供销社,而是绕到护城河边,找了个僻静地方,拔了一大团茂盛的野草,又捡了些干树枝,塞进那个大帆布包里。 撑得鼓鼓囊囊,这才慢悠悠地往四合院晃回去。 这年头,物资金贵,能从外面弄回东西就是本事。 林卫东这副满载而归的架势,让前院那群闲着没事干的婆娘心里直犯嘀咕, “看那包,鼓成那样,得装了多少好东西啊!” “这林卫东,是真有本事,比我们家那死鬼强多了。” 第74章 热闹的四合院(一) 林卫东进屋,栓好了门,转身就进了系统空间。 看着那一大包野草和干树枝,他撇了撇嘴,随手就扔进了羊圈,那几只肥硕的山羊立马围上来,嚼得津津有味。 “系统,鸭蛋、鹅蛋回收什么价格?” “鸭蛋,回收价格,每枚0.2系统币。” “鹅蛋,回收价格,每枚0.3系统币。” “行,那鸡蛋、鸭蛋、鹅蛋各回收三十枚。” “叮!回收成功,共计获得18系统币。宿主当前系统币余额:19.1。” 有了钱,林卫东底气就足了。 他今天晚上这出戏,道具可得准备齐全了。 他先是花了1个系统币,在系统商城里买了一堆这个年代稀缺的调味料,比如大料、香叶、桂皮、花椒,还有一小包精盐。 又花了1个系统币,买了两瓶跟上次一样的六十五度二锅头,这种烈酒,最容易让人上头。 接着,上次剩下的那块五花肉,他用刀仔细地割下了一斤。 然后,他又花了2个系统币,买了七八个土豆,一把晶莹剔透的粉条。 又从菜地里薅几颗没长大的大白菜。 最后,他又花了点零头,买了五斤玉米面。 看着眼前这一堆食材,林卫东满意地点点头。 猪肉炖粉条土豆,再炒个白菜,主食是玉米面窝头。 这在1959年,绝对算得上一桌硬菜了。 不算太丰盛,但足够实在,既不会显得自己铺张浪费惹人怀疑,也不会显得寒酸,让人觉得没诚意。 对付今晚这局面,不多不少,刚刚好。 林卫东在心里默念, “系统,” “有没有比‘暴躁粉’更厉害的东西?" "上次那个劲儿是够了,但后劲好像不太足。” “检索中……已找到符合宿主要求的物品:【怒火燎原散】。” “【怒火燎原散】:功效:纯天然草本精华,无色无味,可溶于任何液体。" "服用后,能十倍放大目标人物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如愤怒、嫉妒、怨恨、猜忌等,并使其逻辑判断能力大幅下降,极易被言语挑拨。" "药效持续时间六小时,事后无任何生理残留,仅会感觉精神极度疲惫。售价:5系统币。” “就它了!” 林卫东眼睛一亮。 这玩意儿简直就是为今晚这顿鸿门宴量身定做的! 放大负面情绪,降低逻辑判断,这不就是把几个老家伙心里的魔鬼给放出来,让他们自相残杀吗? 他毫不犹豫地花了5个系统币,买下了这包“怒火燎原散”。 买完神药,林卫东看着剩下的那点系统币,本着绝不浪费的原则,又全都换成了柴油,继续投入到他池塘挖掘工程中。 系统空间里,挖掘机轰鸣着,池塘的雏形又扩大了几分。 忙活完这一切,他才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回到屋里。 时间差不多了,林卫东开始为晚上的大戏布置舞台。 他思索着,上次在傻柱家,是把“暴躁粉”直接下在了酒里。 虽然效果不错,但事后回想,还是有些明显。 上次的酒局不就是易中海回过味来了设的么! 这次,可不能再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法子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墙角那口半满的大水缸上。 林卫东嘿嘿一笑。 “就你了!” 大不了把没用完的水明天全倒掉。 一会儿傻柱来了做菜,洗菜、和面、甚至汤里加水,都得用这缸里的水。 这样一来,无论喝不喝酒,吃不吃菜,只要你在这屋里待着,就总有机会接触到。 神不知,鬼不觉,防不胜防。 他走到水缸边,拧开那包“怒火燎原散”,将那无色无味的粉末尽数撒了进去。 粉末入水,连个水花都没溅起,就悄无声息地溶解了,清澈的水没有丝毫变化。 做完这一切,林卫东心里大定。 傻柱下班,先是回了趟屋,拎着他那套吃饭的家伙事儿,直奔林卫东家。 “卫东!” 人还没进门,声音先到了。 林卫东赶紧迎出去,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牡丹烟,抽出一根递过去: “何师傅,辛苦你了。" "今儿个又能尝到您的手艺,我这馋虫早就叫唤了。” 傻柱接过烟,林卫东给他点上。 他美美地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里带着几分得意: “那是,这院里,除了我,谁还配颠这大勺?” 他朝屋里努努嘴: “菜呢?” 林卫东指了指灶台旁边: “喏,都在那儿呢,麻烦何师傅了!” 傻柱走过去一看,眼睛顿时就亮了。 那块五花肉,肥瘦相间,品相极佳;土豆滚圆,粉条干爽,白菜也水灵。 他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你小子是真舍得下本钱。” 他把烟蒂往地上一扔,用脚尖碾灭,布包往桌上一放,卷起袖子就开始忙活。 切肉、洗菜、烧水,动作行云流水,叮叮当当的声响充满了烟火气。 林卫东见他动作麻利地开始忙活,自己也没闲着。 他这屋里地方小,挤不下这么多人,干脆就把战场摆在了外面。 他搬出自家那张还算结实的八仙桌,摆在屋门口的空地上,又从各家门口“借”了几条长凳过来。 这阵仗一摆出来,立马就吸引了院里不少人的目光。 前院的几个婆娘手里纳着鞋底,眼睛却一个劲儿地往这边瞟。 “这林卫东是要请客?” “看这架势,是啊。” "你闻闻,傻柱都开始煸肉了,真香!” “啧啧,这小子可真有钱,刚来没多久就请客,还是大肉片子,比咱们过年吃的都好。” 议论声中,傻柱的菜已经开始下锅了。 大铁锅里油烧得滚热,葱姜蒜“刺啦”一声爆出浓香,接着就是一块块裹着糖色的五花肉下锅,随着傻柱手里大勺的翻飞,一股甜腻焦香的肉味儿瞬间弥漫了整个前院,勾得人直咽口水。 一个多小时后。 林卫东把碗筷都摆好,刚直起腰,就看见闫富贵领着他大儿子闫解成,迈着四方步过来了。 “卫东啊,准备得怎么样了?” 闫富贵笑得满脸褶子,眼睛却一个劲儿地往屋里瞟。 第75章 热闹的四合院(二) 林卫东热情地招呼着, “闫老师,您来了!快坐,快坐!” “解成也来了,赶紧的,挨着你爸坐。” 闫解成有些拘谨地叫了声“东哥”,就在他爹的眼神示意下,老老实实地坐下了。 闫富贵坐下后,还装模作样地教训儿子: “解成啊,你看看人家卫东,多懂礼数,多会来事儿。" "你以后要多跟卫东学学,别整天死读书,人情世故也得懂!” 闫解成低着头“哦”了一声,心里却在腹诽:学什么?学怎么占便宜吗? 话音刚落,后院的刘海中也挺着个肚子,背着手,领着他俩儿子刘光齐和刘光天,官威十足地走了过来。 “嗯,卫东,这……搞得挺热闹嘛!” “刘师傅,您来了!光齐、光天,快坐!” 林卫东赶紧起身,把他们往座位上让。 刘海中也不客气,直接就奔着上座去了,一屁股坐下,这才满意地对林卫东点点头: “小林啊,你这个态度,是好的!" "年轻人,就应该这样,尊重长辈,团结邻里。” 他那俩儿子,刘光齐还好点,低着头不说话。 刘光天则是一脸的不情愿,被他爹狠狠瞪了一眼,才不情不愿地在凳子边上坐下。 最后到的,是易中海。 他一个人来的,步子不快,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却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扫了一遍,最后才落在林卫东身上。 林卫东笑着迎上去。 “易师傅,您可算来了,就等您了!” “嗯。” 易中海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在桌子和屋里转了一圈,才找了个空位坐下。 人刚坐齐,许大茂就溜达过来了,手里还拎着个酒瓶,人没到,声先到: “哎呦,今儿个这是开全院大会啊?" "这么齐整!” 他一屁股在林卫东身边坐下,把酒瓶往桌上一墩, “林兄弟,哥哥我来给你助助兴!” 傻柱在灶台那边一听许大茂这德行,立马就火了,抄着大勺骂道: “许大茂,你丫的属苍蝇的啊?" "闻着味儿就来了!今儿个这饭,没你的份儿!” 许大茂眼一斜: “傻柱,你跟谁横呢?" "这是林兄弟请我,有你什么事儿?" "你就是一个烧火做饭的,把菜做好就得了,哪儿那么多屁话!” “嘿!我这暴脾气!” 傻柱把勺子往锅台上一摔,就要过来干架。 林卫东赶紧打圆场,一边把许大茂按住,一边对傻柱喊: “哎哎哎!” “何师傅,何师傅!消消气,消消气!" "大茂是我请的,你给个面子!菜要糊了,菜要糊了!” 傻柱往锅里一看,赶紧又拿起勺子翻炒起来,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 “算你小子走运!” 院子里的闹剧还没开场,中院贾家的闹剧已经先上演了。 肉香味顺着晚风,一个劲儿地往贾家屋里钻。 贾张氏那肥硕的身子在床上猛地一弹,鼻子用力地嗅了嗅,两眼放光。 “秦淮茹!你个死人,闻见这香味没有?” “快去看看是哪家!是哪个杀千刀的吃肉不叫我们家!” 秦淮茹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心里其实已经猜到几分。 这院里,除了傻柱偶尔带回点剩菜,能这么正大光明炖肉的,也就那个新来的林卫东了。 她走到院里,跟着那股味道的源头往前院走,果然看到林卫东家门口摆开了桌子。 院里几位大爷和他们的儿子都围坐着,傻柱正在灶台前忙活,那口大锅里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香味就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她心里顿时五味杂陈,有羡慕,有嫉妒,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的失落。 她默默记下在场的人,转身回了屋。 “妈,是前院的林卫东家。" "他请客呢,一大爷、二大爷、三大爷都去了,还有刘光齐他们,连许大茂都在。” 贾张氏一听这话,心里那杆秤一下子就不平衡了, “什么?” “林卫东?" "他那个小王八犊子,刚来几天就敢摆席了?" "请那么多人吃饭,为什么不请我们贾家?" "啊?" "他是眼瞎了还是心黑了?不知道我们家最困难吗?” 她越说越气,从床上“蹭”地一下坐起来, “不行!这肉我们家必须得吃上!” 她对着旁边正在发呆的贾东旭吼道, “东旭!你还愣着干嘛?" "带上棒梗!" "咱们去前院!我倒要问问他林卫东,安的是什么心!” 贾东旭本来正琢磨着怎么跟贾张氏要两分钱去买根烟抽,被他妈这一嗓子吼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就站了起来。 贾东旭还有点要脸,支吾道。 “妈,这……这不好吧?人家又没请咱们。” 贾张氏眼睛一瞪, “有什么不好的!” “他住在这个院里,吃咱们院的水,就得认咱们院的理!" "院里谁家最困难?" "咱们家!他请客不请咱们,就是瞧不起咱们!" "就是没良心!走!” 她说着,一把拽起还在地上玩泥巴的棒梗,就往外走。 那架势,不像是去讨饭,倒像是去讨债。 贾东旭和秦淮茹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无奈,但也只能跟了上去。 林卫东这边,傻柱的第一道菜——猪肉炖粉条土豆,已经“咕嘟咕嘟”地炖上了,浓郁的香气让在座的几位大爷和他们的儿子们都忍不住暗暗吞咽口水。 就在这时,贾张死那充满怨气的嗓音在前院响起。 “哎呦喂!这是谁家啊,这么大的排场!吃香的喝辣的,这是不过日子了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贾张氏一手拉着棒梗,一手叉着腰,跟个移动的肉山似的,气势汹汹地堵在了桌子前。 贾东旭和秦淮茹跟在后面,一个低着头,一个满脸尴尬。 院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不请自来的贾家人身上。 贾张氏毫不怯场,她那双小眼睛在桌上扫了一圈,最后死死地盯住了林卫东,仿佛要在他身上戳出两个窟窿。 “林卫东!你小子可以啊!" "刚来院里没几天,就学会摆谱了?" "请客吃饭,把院里有头有脸的都请了,怎么,就偏偏把我们贾家给忘了?” 她一指身后的秦淮茹和贾东旭, “你看看我儿媳妇,你看看我儿子!" "我们家东旭可是易师傅的亲徒弟!" “你请师傅,不请徒弟,这是什么道理?” “还有我们家棒梗!孩子还小,闻着肉味就走不动道了!" "你忍心让孩子看着你们大口吃肉,他在这儿闻味儿流口水吗?" "你这年轻人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呢?” 这一连串的质问,说的是声泪俱下,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尴尬。 林卫东心里冷笑,脸上却是一副手足无措的茫然样子: “贾大妈,这……我……我这不是刚来嘛,” "就想着回请几位帮过我的长辈,我……” 第76章 许大茂先对上贾家 贾张氏直接无视了林卫东,直接打断了他。 “长辈?” “我们家就不算长辈了?我比他们哪个年纪小了?" "啊?你就是看我们家孤儿寡母好欺负!” “够了!” 一声暴喝,不是别人,正是刘海中。 他“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贾张氏的鼻子骂道: “贾张氏!你还要不要脸了!" "卫东请客,是人家的一片心意,请谁不请谁,是人家的自由!" "你跑来这里大吵大闹,搅合人家的饭局,成何体统!"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几个大爷了!” 被刘海中这么一吼,贾张氏气势弱了三分,但她立刻转变策略,一屁股就想往地上坐: “哎呦!我不活了啊!" "二大爷也帮着外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了啊!" "老贾啊,你死得早啊,你快睁开眼看看吧……” 易中海终于开口了, “行了!” 他皱着眉头看着贾张氏: “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像什么样子!” 他又转向林卫东,语气缓和了些: “卫东啊,你看……要不,就添几双筷子吧,都是一个院的。” 林卫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连忙点头,一脸“为难”又“大度”的表情: “哎,行,行!易师傅您都开口了,我哪能不听。” "贾大妈,快起来,快起来,是我不对,是我考虑不周。" "来,贾大哥,贾大嫂,你们也坐。”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去屋里拿碗筷和凳子,心底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演员们,都到齐了。 好戏,终于可以正式开场了! 贾张氏一听可以上桌,立刻就收了神通,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眼睛放光地抢了个离那锅肉最近的位置坐下,顺手把棒梗也拉到身边,还不忘对贾东旭和秦淮茹使眼色,让他们赶紧占座。 秦淮茹满脸羞愧地小声道: “妈,咱们……” “咱们什么咱们!有肉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贾张氏低声呵斥了一句,然后换上一副笑脸,对傻柱喊道, “傻柱啊,多盛点,我们家棒梗正在长身体呢!” 一时间,桌上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许大茂看着贾家那副馋相,脸上满是鄙夷和不屑,他觉得跟这帮人坐一桌简直拉低了自己的档次。 傻柱手脚麻利,很快,一盘清炒白菜,一盘玉米面窝头也端了上来。 “行了,菜齐了!开吃吧!” 傻柱把大勺往锅里一扔,解下围裙,也找了个位置坐下,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 林卫东举起自己的酒碗,站起身来,满面春风: “各位师傅,大爷,还有大茂兄,今天这顿饭,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我刚来院里,人生地不熟,以后还仰仗各位多多关照。" "这第一碗,我敬大家!” 众人纷纷举碗,场面上的客套话说得滴水不漏。 林卫东见他们都夹了块肉压住酒气,又笑容满面地端起碗。 “各位师傅,大爷,我这人嘴笨,不太会说话。" "总之,情义都在酒里。" "我再敬大家一碗!” “哎,卫东,你这太客气了!” 闫富贵嘴上说着,手却比谁都快,端起碗就跟林卫东碰了一下,生怕慢了就少喝了一口。 刘海中挺着肚子,官腔十足地教诲道: “小林啊,心意到了就行。" "不过你这个态度是对的,年轻人就该懂得感恩。” 易中海也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唯独贾张氏,看林卫东又站起来敬酒,耽误了她夹肉,嘴里不情愿地嘟囔了一句: “吃个饭也这么多事儿,肉都要凉了。” 声音不大,但桌上的人都听见了。 贾东旭和秦淮茹的脸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秦淮茹在桌子底下悄悄拽了拽贾张氏的衣角,却被她不耐烦地一把甩开。 贾张氏的眼睛,自始至终就没离开过那盆热气腾腾的猪肉炖粉条。 傻柱的手艺确实没得说,她一筷子接一筷子,嘴里塞得满满当当. 坐在她旁边的棒梗有样学样,但他人小手短,用筷子不利索。 眼看着锅里的大块肥肉被桌上的大人们一块块夹走,急得抓耳挠腮。 突然,他眼珠一转,趁着众人说话的功夫,猛地站起来。 伸出那只在地上玩泥巴的小脏手,越过半个桌子,直奔锅里最大的一块五花肉抓去。 “嘿!你这小兔崽子!” 一声断喝,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 许大茂眼疾手快,一筷子不偏不倚,狠狠抽在了棒梗的手背上。 “哎哟!” 棒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缩回手,手背上瞬间多了一道红印。 贾东旭还没反应过来,贾张氏那肥硕的身躯“蹭”地一下就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她一把将棒梗搂进怀里,对着许大茂就破口大骂: “许大茂!你个天杀的玩意儿!" “你个生不出儿子的绝户!你凭什么打我孙子!” "啊?我孙子吃块肉怎么了? "碍着你什么事了?" "他还是个孩子!你下这么重的手,你还是不是人!” “绝户”两个字,像钢针一样扎进了许大茂的心里。 他本来就瞧不上贾家这副穷酸吃相,此刻被药力放大了十倍的怒火瞬间爆炸! 他把筷子往桌上“啪”的一拍,整个人都站了起来,斜着眼,满脸讥讽地回敬道: “贾张氏,你少在这儿跟我撒泼!什么叫碍着我事了?” "他还是个孩子?孩子就可以没教养吗?" "这满桌子的人都看着呢,他用那黑得能搓出泥来的手往锅里抓,他抓完这菜谁还吃?" "啊?你们贾家是吃惯了猪食,不在乎这个,我们可不成!我们是要脸的人!” 贾张氏气得浑身肥肉乱颤,指着许大茂的鼻子尖叫, “你……你骂谁是猪!” “我们家棒梗金贵着呢!他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孙子!” 许大茂往地上啐了一口, “我呸!” “金贵?” 偷鸡摸狗的金贵吗?就你们家这家教,这院里谁不知道?” "今天也就是我,换了别人,早把你们一家子连人带桌子给掀了!” 这话可把傻柱给点着了。 他本来就跟许大茂不对付,此刻见他这么嚣张,当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许大茂的鼻子吼道: “许大茂,你丫喝了二两猫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吧?” "跟一个孩子较劲,你出息了你!有能耐你跟我练练!” 许大茂毫不示弱,通红着眼。 “傻柱,这儿没你事儿!” "你个厨子,给我老实坐着!” 第77章 闫富贵再对贾家 傻柱骂着就要动手。 林卫东可没忘记今天的目的,这桌上的菜就那盘肉动的比较多。 这要是让许大茂和傻柱搅合了,那药效不白瞎了么。 他连忙站起身来,挤在两人中间,满脸焦急地打圆扬。 “哎,大茂兄,何师傅,今天是我请客,给我个面子,先吃菜,先吃菜!"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别动手啊!" "今天过了,明天你们要再怎么样我也不管了,怎么样?” 两人听见林卫东这么说,又看着他那一脸“求求你们”的诚恳表情,各自不情不愿地重重哼了一声。 许大茂理了理衣领,重新坐下,斜睨着傻柱,阴阳怪气地说道: “行,今天就给林兄弟一个面子。” "傻柱,你给我等着,不然今天非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傻柱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呸!" "俺也一样!” 两人重新坐下,但空气里的火药味却愈发浓烈。 林卫东赶紧招呼着大家继续喝酒吃菜,自己夹菜,也只是象征性地夹一点放进碗里,装装样子。 桌上其他人,除了秦淮茹和贾东旭,早就被那盆肉勾得魂都没了,此刻见风波平息,更是加紧了筷子,大快朵颐。 药力在酒精和食物的催化下,正悄无声息地侵入每个人的神经末梢。 易中海观察得仔细,他端着酒碗,目光在林卫东脸上停了停,问道: “卫东啊,你怎么不吃菜啊?这肉可是好东西。” 林卫东立刻露出一副憨厚又实在的笑容: “易师傅,今儿个菜没准备足,没想到来这么多人,我少吃一些,大家也能多吃一些嘛!” 说着,他用筷子夹起碗里的一棵白菜,做出要放进嘴里的样子。 坐在旁边的闫富贵一听这话,立刻抓住机会教育儿子,他用筷子敲了敲闫解成的碗边: “解成,听见没?看见没?学着点!” "这才是会来事儿的好年轻人!懂得谦让!” 随后,他又扭头对着易中海挤眉弄眼地说道: “一大爷,您也别光看着啊,快吃!" "再不吃,这锅肉可就真要被贾家给包圆了!” 易中海听见闫富贵跟他说话,注意力果然被引开。 他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几乎把脸埋进锅里的贾张氏,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 林卫东趁着这个间隙,飞快地用手捂住嘴,将那片刚到嘴边的白菜吐回手心,收回了系统空间。 他心里都乐开了花,好戏还在后头呢。 桌上的风波看似平息,实则暗流汹涌。 每个人心里的那点负面情绪,都在“怒火燎原散”的作用下,如同被浇了油的火星,只差一阵风,就能烧成燎原大火。 而这阵风,很快就由三大爷闫富贵给扇了起来。 闫富贵这人,一辈子就信奉一个“算”字,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 今天这顿饭,他本来是抱着占便宜的心态来的,可眼看着一锅好肉大半都进了贾家人的肚子,他心里那杆秤早就失衡了。 他一边用筷子在锅里费劲地捞着所剩无几的肉块,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一桌人都听见: “哎呦,这猪肉炖粉条就是费肉啊,看着挺大一锅,七七八八一分,就没了。" "这年头,猪肉金贵,两块钱一斤还不好买呢,这一锅下去,没有五六块钱打不住吧?” "卫东这孩子,是真实在。” 果然,贾张氏一听这话,夹肉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油汪汪的脸,瞪着闫富贵: “闫老西儿,你阴阳怪气地说谁呢?" "吃你家肉了?还是喝你家汤了?” "人家林卫东请客,我吃我的,碍着你什么事了?” 闫富贵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着精明又刻薄的光。 药力上头,他今天也不打算忍了。 “张翠花,话可不能这么说。" "卫东是请大伙儿吃饭,不是请你一个人。” "你看看你那碗,都堆成山了,再看看你孙子,那嘴角的油都能刮下来炒盘菜了。" "这桌上,一大爷、二大爷可都还饿着呢。" "你一个人吃了三个人的份,还不许人说两句了?” “我呸!” 贾张氏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震得碗碟叮当响, “我孙子长身体,就得多吃肉!" "怎么了?你眼红啊?你心疼了?" "心疼你别吃啊!" "有本事让你家闫解成也给你弄一锅肉来!" "自己没本事,就见不得别人好,你个老抠儿!” “你……你这个泼妇!” 闫富贵气得脸都涨红了,指着贾张氏的手直哆嗦, “你还好意思说!" "全院谁不知道你家什么情况?天天算计傻柱那点饭盒,今天又跑来搅合卫东的饭局!” "你家就是个无底洞!全院的人都得供着你们家是不是?” 这话戳到了贾张氏的痛处,也点燃了她心中那股被药力放大的怨毒和撒泼的欲望。 她“嗷”的一嗓子,又想往地上出溜,准备使出她的看家本领。 “哎呦喂,没天理了啊!闫老西儿欺负死人了!" "我们孤儿寡母吃块肉都有罪了啊!" "老贾啊,你快回来看看吧,你老婆孩子让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行了!别嚎了!” 刘海中猛地一拍桌子,那张本来就肥硕的脸因为愤怒和酒精涨成了猪肝色。 他感觉自己作为二大爷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这桌上吵成一锅粥,简直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指着闫富贵喝道: “老闫!你也是个当老师的,有文化的人!” “跟一个妇道人家计较什么!为了一口吃的,像什么样子!丢不丢人!” 骂完闫富贵,他又把矛头对准贾张氏,眼神里满是嫌恶: “还有你,贾张氏!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就不能消停会儿?" "非得把这顿饭搅黄了你才甘心?" "你要是再闹,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刘海中本想两边都敲打一下,彰显自己公平公正,树立威信。 可他忘了,现在桌上的人,没一个是正常的。 闫富贵一听刘海中骂他,心里的火“噌”地就冒了起来。 “嘿,刘海中,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错了吗?” “你看看桌上,还有肉吗?还有菜吗?" "大半都让她一个人扫荡了!" "你不说她,你反倒说起我来了?" "怎么,你看她家困难,就向着她?" "那你这个二大爷干脆把你们家工资分她一半得了!” “你……” 刘海中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而一直坐在他旁边,被他训斥惯了的次子刘光天,此刻在药力的驱使下,胆子也肥了起来。 他看着自己父亲那副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撇了撇,低声用只有身边几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嘀咕了一句: “就知道在外面充大爷,回家就知道打老婆孩子,窝里横。” 第78章 许大茂打贾张氏 官迷心窍,最在意的就是面子和权威。 他耳朵尖,听得一清二楚。 刘海中瞬间感觉全身的血都涌上了头顶,他猛地扭过头,瞪着刘光天,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你个小王八蛋,你刚才说什么?" "有种你再说一遍!” 刘光天被他爹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一缩脖子,但心里那股被压抑了十几年的怨恨和被药物激发的怒火,让他梗着脖子顶了一句: “我……我就说了!怎么了!" "你平时怎么对我和我弟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反了!反了!你个逆子!” 刘海中勃然大怒,他感觉自己的脸面在全院人面前被儿子扒得一干二净。 他抡起蒲扇般的大手,想都没想,照着刘光天的脸就狠狠扇了过去。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整个前院。 刘光天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五道清晰的指印,他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渗出了血丝。 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屈辱,以及滔天的恨意。 这一下,彻底引爆了全扬。 一直沉默不语的大儿子刘光齐也猛地站了起来,对着刘海中吼道: “爸!你干什么!" "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非要动手!” 傻柱一看打起来了,兴奋地把碗一放,站起来就喊: “打!打起来!二大爷威武!” 许大茂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煽风点火: “哎呦,家门不幸啊!” "这儿子都敢跟老子顶嘴了,二大爷,您这官威看来也不怎么好使啊!” 秦淮茹吓得花容失色,抱着小当往后躲。 易中海的脸已经黑得能滴出水来。 他想控制局势,可局势已经完全失控。 他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都给我住手!成何体统!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然而,他的声音在这一片混乱的吵嚷、哭嚎、叫骂声中,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林卫东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幅众生相,脸上一副“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这药效,可真他娘的带劲! 刘海中那一巴掌,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整个火药桶。 前院里,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刘光天捂着脸,满眼的恨意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死死地盯着刘海中,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你打我……你从小到大就知道打我!" "今天当着全院人的面,你还打我!” "刘海中,我告诉你,从今往后,我没你这个爹!” “你个畜生!你再说一遍!” 刘海中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又要打。 “够了!” 刘光齐一把抓住了刘海中的手腕,他的脸上也满是失望和愤怒, “爸!你闹够了没有!你把我们当什么了?" "当着外人的面,说打就打,我们的脸面就不是脸面吗?” “你们还有脸面?” "老子的脸面都让你们给丢尽了!” 刘海中挣脱儿子的手,指着两个儿子的鼻子破口大骂, “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白养你们这么多年了!” 父子三人的争吵,让一旁的闫富贵找到了新的攻击点。 他看着刘海中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冷笑着说: “哎呦,二大爷,这‘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理论,看来也不怎么灵验嘛。" "你看看,这都快成仇人了。” 刘海中正在气头上,一听闫富贵这话,立刻调转枪口: “闫富贵!你少在那儿说风凉话!” "我教训我儿子,关你屁事!" "管好你自己吧,你看看你家解成,让你教得跟个书呆子一样,除了会算计那几分钱,还会干什么!” 被点名的闫解成脸色一白,他爹平时在家里这么说也就算了,现在当着全院人的面揭他的短,让他羞愤交加。 他攥紧了拳头,对着闫富贵低吼道: “爸!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闫富贵也上了头,对自己儿子也没了好脸色, “我凭什么少说!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你看看人家卫东,再看看你!我这张老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父子反目,这桌上的戏码,比戏台上的还要精彩。 而另一边的战扬,也进入了白热化。 贾张氏见刘家内讧,没人管她了,立刻又把矛头对准了许大茂。 她抱着还在抽噎的棒梗,一手指着许大茂,那张肥脸上满是怨毒,嘴里的话更是恶毒到了极点: “许大茂你个杀千刀的绝户头啊!" "你打我孙子,你手怎么就那么贱呢!" "你断子绝孙,就见不得别人家有后是吧!" "我咒你出门让车撞死,喝水被噎死,娶个媳妇不下蛋,一辈子当绝户……” “绝户”这两个字,本就是许大茂心底最深、最痛的一根刺。 之前被贾张氏骂了一次,他已是怒火中烧。 现在被她指着鼻子,用最恶毒的语言反复诅咒,那股被“怒火燎原散”放大了无数倍的怒气,如同火山一样彻底喷发了! 许大茂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他“嚯”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整个人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我操你妈的!” 一声怒吼,许大茂再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什么风度。 他一个箭步冲到贾张氏面前,抡圆了胳膊,用尽全身的力气,一个大耳刮子结结实实地抽在了贾张氏那张肥硕的脸上。 “啪!!!” 这一巴掌比刘海中打儿子的那下还要响亮,清脆得整个院子都能听见回音。 贾张氏的身子被抽得猛地一晃,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嘴角的油和唾沫星子齐飞。 许大茂打红了眼,一巴掌下去还不解气,抬起脚,对着贾张氏那滚圆的肚子就狠狠踹了上去! “死肥猪!" "老子让你骂!让你骂!" "我今天不打死你个老虔婆!” “嗷——” 贾张氏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整个人像个肉球一样,连人带凳子翻倒在地,四脚朝天地挣扎着,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连唯恐天下不乱的傻柱都愣了一下,他也没想到许大茂这孙子今天这么有种,真敢对贾张氏下这么重的手。 “妈!” 贾东旭反应过来,眼珠子都红了。 他妈再怎么不是东西,那也是他妈。 现在当着他的面被人又打又踹,他要是再不站出来,以后在这院里就别想抬头了。 “许大茂!我日你姥姥!” 第79章 贾东旭,许大茂,闫富贵混战 许大茂正踹得起劲,冷不防被贾东旭从侧面一撞,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两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贾东旭虽然在厂里干的是体力活,但常年偷奸耍滑,身子骨早就虚了。 许大茂则经常下乡放电影,走南闯北,身体比贾东旭结实得多。 两人滚在地上,你一拳我一脚,贾东旭很快就落了下风,被许大茂压在身下,脸上挨了好几拳。 “住手!都住手!” 易中海气得浑身发抖,冲上去想拉架。 傻柱一看这情况,也坐不住了。 虽然他讨厌贾家,但他更讨厌许大茂。 眼看许大茂占了上风,他哪能答应? “许大茂,你丫的还打上瘾了是吧!” 傻柱大喝一声,抄起身边一个板凳就想往上冲。 林卫东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傻柱的腰, “何师傅!何师傅!冷静!别冲动!” 他嘴上劝着,心里却在呐喊:打!打得再狠一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混乱时刻,意外发生了。 被压在下面的贾东旭胡乱挣扎,许大茂为了压制他,一边挥拳,一边用胳膊肘向后猛地一顶,想给自己创造点空间。 而此时,闫富贵正伸长了脖子,凑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嘴里还不停地念叨: “打!打!让他赔我肉钱!让他赔我精神损失费!” 他完全没注意到危险的降临。 “砰!” 许大茂那坚硬的胳膊肘,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闫富贵的脸上。 “咔嚓”一声脆响。 闫富贵那副视若珍宝的老花镜,镜片应声而碎,镜框也变了形,歪歪扭扭地挂在鼻梁上。 他的右眼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青紫、肿胀起来。 闫富贵愣了足足三秒钟,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颤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又扶了扶那副破碎的眼镜。 当指尖传来温热的刺痛感,和镜片碎裂的触感时,一股比刚才丢了肉、被刘海中骂了还要强烈百倍的怒火,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的眼镜……我的眼镜!” 一声凄厉的惨嚎,划破了前院的夜空。 那声音,比贾张氏刚才的嚎叫还要悲愤。 “许大茂——!你毁了我的眼镜!我跟你拼了!” 闫富贵疯了。 他一把扯下脸上报废的眼镜,张牙舞爪地就朝着还在和贾东旭扭打的许大茂扑了过去! 闫富贵的爆发,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在院里人的印象中,三大爷闫富贵永远是一副精于算计、谨小慎微的模样。 他爱占小便宜,但从不与人发生正面冲突,信奉的是“君子动口不动手”,能用算盘解决的问题,绝不用拳头。 但今天,他赖以生存的“武器”——那副象征着他小学老师身份、能帮他看清账本上每一个数字的老花镜,被毁了。 这副眼镜,是他省吃俭用大半年,托人从城里配的,花了他将近五块钱! 五块钱,在那个年代,足够一个普通家庭半个月的伙食费了。 这对他来说,不亚于被人从心口剜了一块肉。 更重要的是,没了眼镜,他就是个半瞎,别说看书备课,就连钓鱼穿个蚯蚓都费劲。 这等于断了他的财路,砸了他的饭碗! “许大茂!你个狗娘养的!你赔我的眼镜!” 闫富贵像一头发了疯的老猫,亮出了他那从没用过的爪子。 他扑到许大茂的背上,张开嘴,一口就咬在了许大茂的肩膀上。 “嗷——!” 许大茂正把贾东旭揍得鼻青脸肿,突然感觉肩膀上一阵剧痛,疼得他惨叫一声,下意识地松开了贾东旭。 贾东旭得了空,一个翻身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红着眼又要冲上去。 扬面瞬间升级成了三方混战。 许大茂想甩开背上的闫富贵,贾东旭在前面拳打脚踢,三个人滚成一团,嘴里还各自骂着。 “闫老西儿你属狗的啊!” “我咬死你个小王八蛋!” “许大茂我跟你没完!” 傻柱抱着板凳,看着这滑稽又混乱的一幕,乐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打!打!狗咬狗,一嘴毛!哈哈哈!” 刘海中父子三人的战争也暂时停歇了,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另一边的战扬。 刘海中甚至忘了自己刚才还在生气,指着扭打的三人,点评道: “不成体统!太不成体统了!这……这简直是胡闹!” 而躺在地上的贾张氏,此时也缓过劲来了。 她挣扎着坐起来,看到自己儿子还在跟人打架,立刻又来了精神。 她拍着大腿,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打死人了啊!没天理了啊!" "许大茂打完老的打小的,现在连闫老西儿都帮着他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了啊!” “老贾啊!你快睁开眼看看吧!” 整个前院,彻底变成了一个菜市扬,一个精神病院。 桌子翻了,碗碟碎了一地,猪肉炖粉条洒得到处都是,混着泥土和口水,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林卫东站在屋门口,看着眼前这幅杰作,脸上的“焦急”和“无措”已经快要绷不住了。 他强忍着笑意,觉得这“怒火燎原散”简直是物超所值。 就在这混乱达到顶峰的时候,一声怒吼,终于镇住了扬面。 “都他妈给我住手!” 是易中海。 这位一直试图维持“体面”和“权威”的一大爷,终于被逼到了极限。 他的脸涨成了紫红色,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那双眼睛,此刻喷射着前所未有的怒火。 他抄起身边唯一还立着的长条凳,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哐当——!” 长凳被砸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这巨大的声响,和易中海那从未有过的狰狞面目,终于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扭打在一起的三个人停了手,互相喘着粗气,身上脸上都挂了彩。 嚎哭的贾张氏也噎住了,呆呆地看着易中海。 就连看热闹的傻柱,都收敛了笑容,觉得今天的一大爷有点不对劲。 易中海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环视了一圈众人,从每个人脸上刮过。 “看看你们!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像什么样子!” “为了几口吃的,为了几句口角,打成这个样子!" "传出去,我们这95号院的脸,还要不要了!” 他指着许大茂、贾东旭和闫富贵, “你们三个,给我站好了!” 三人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 许大茂的衣服被扯破了,肩膀上一个清晰的牙印还在渗血。 贾东旭鼻青脸肿,嘴角破了。 最惨的是闫富贵,顶着一个黑眼圈,没了眼镜,眼神都有些涣散。 易中海又指向地上的贾张氏, “还有你,贾张氏!” “一把年纪了,天天就知道撒泼打滚!" "你以为你躺在地上,这院里的理就都向着你了?" "赶紧给我起来!” 贾张氏被他吼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就想爬起来。 可屁股刚离地,又觉得不甘心,嘴一撇,又要开嚎。 易中海眼睛一瞪, “你再嚎一声试试!” “信不信我现在就去街道办,把你今天这副德行好好说道说道!" "让全厂的人都看看,你贾张氏是怎么在我们院里搅风搅雨的!” 这话戳中了贾张氏的软肋。 她可以不要脸,但她怕丢了贾家的“困难户”名声,怕街道办的人来找她麻烦。 她悻悻地闭上了嘴,在秦淮茹的搀扶下,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最后,易中海的目光落在了刘海中身上。 “老刘,你也是个大爷!” "看着院里乱成这样,你就光看着?” "还有你那俩儿子,像什么话!” "一家人关起门来怎么都行,当着全院人的面动手,这是家教吗!” 第80章 刘海中朝易中海发难 一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比刚才跟他儿子吵架时还要难看。 他是什么人? 是院里的二大爷,是轧钢厂的六级锻工,自诩为干部预备役,最看重的就是这张脸面和所谓的威信。 平日里,他虽然屈居易中海之下,但心里早就憋着一股劲,总觉得易中海这人假仁假义,沽名钓誉,凭什么就能稳坐一把手的位置? 自己论级别不比他低多少,论家庭成分比他根正苗红,差哪儿了? 这股积压已久的怨气,被林卫东饭里的“怒火燎原散”一催化,又被易中海这当头一棒彻底点燃,哪里还压得住。 刘海中挺着肚子,往前迈了一步, “老易,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我怎么就光看着了?" "啊?我刚才没管吗?" "我管教我那两个不孝子,那不是我们老刘家的家务事吗?” "我这家务事还没处理完,许大茂他们那边就打成一锅粥了,我分身乏术,怎么管?” 他越说越来劲,干脆把矛头直指易中海的领导能力: “再说了,你是一大爷,是院里的一把手!" "出了事,你不先反思自己为什么没能耐镇住扬子,反倒把我们这些当大爷的一起骂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这个一大爷,是怎么当的?" "是不是觉得这院里就你一个人说了算,我们都得听你的号令,给你当陪衬?” 这番话像一颗炸雷,让刚刚被易中海强行压下去的混乱气氛,再次变得诡异起来。 院里的人都愣住了。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在全院大会这种扬合,如此直白地顶撞易中海,挑战他的权威。 易中海的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自己雷霆一怒,没能彻底镇住扬面,反而引出了刘海中这条蛰伏的毒蛇。 他死死地盯着刘海中,胸口剧烈起伏,半晌才挤出几个字: “老刘,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海中冷笑一声,官腔十足地一挥手, “我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今天这事,闹到这个地步,你易中海作为管事一大爷,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 "你处置不公,方法不当,激化了邻里矛盾!” 他这番话,算是彻底跟易中海撕破了脸。 一直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贾张氏,一看风向变了,眼珠子一转,立刻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她也顾不上哭了,挣扎着爬起来,指着许大茂,对刘海中哭诉道: “二大爷!您可得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 "这许大茂,他……他打我啊!他还要踹死我!" "您看看,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让他给拆了!” 许大茂一听,也急了,他捂着肩膀上那个还在渗血的牙印,反驳道: “二大爷,您别听这老虔婆胡说八道!” "是她先咒我绝户,骂得那叫一个难听!" "我一时气不过才动了手!" "再说了,贾东旭也打我了!我这伤,谁赔?” 贾东旭红着眼骂道, “我赔你奶奶个腿儿!” “都给我闭嘴!” 刘海中暴喝一声,他现在非常享受这种掌控全扬的感觉。 他扫了贾张氏和许大茂一眼,然后把目光投向了最关键的人物——三大爷闫富贵。 闫富贵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那副已经壮烈牺牲的老花镜,心疼得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他的右眼眶高高肿起,青中带紫,看起来狼狈又滑稽。 刘海中放缓了语气,带着一丝“关切”问道, “老闫,” “你这伤,要不要紧?" "这眼镜……唉,真是可惜了。” 闫富贵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怒火和精光。 他扶了扶已经断了腿的镜框,声音嘶哑地说道: “刘海中,你少在这儿假惺惺!" "我这眼镜,五块钱配的!是我半个月的饭钱!" "是许大茂打坏的!这事儿怎么说?” 他这话,是对着刘海中说的,眼睛却瞟向了易中海。 他心里正在飞快地盘算。 易中海刚才和稀泥,没第一时间替他出头,让他很是不满。 而刘海中现在跳出来主持公道,似乎是个能帮他讨回损失的人。 易中海也看出了闫富贵的动摇,他心里一沉。 他知道,院里这三个大爷,他虽然是一把手,但很多时候需要刘海中和闫富贵的附和才能把事办成。 如今刘海中公然发难,如果闫富贵再倒戈,他这个一大爷就真成了光杆司令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试图挽回局面: “老闫,你放心,这事我肯定给你个公道。" "许大茂动手打人,毁坏财物,他必须赔偿!” “医药费,眼镜钱,一分都不能少!” 说完,他又转向刘海中,语气缓和了许多: “老刘,我知道你心里有气。" "今天这事,是我处理得急了点。" "但我的本意,也是想让大家冷静下来,别把事情闹大,闹得没法收扬。” 他这是在服软,想给刘海中一个台阶下。 可惜,他面对的,是一个被“怒火燎原散”放大了野心和欲望的刘海中。 在刘海中看来,易中海的退让,就是他软弱的表现。 “哼,现在说这些,晚了!” 刘海中根本不接这个茬,他大手一挥,颇有几分领导拍板的气势, “依我看,今天这顿饭,暴露出了我们院里管理上存在的重大问题!" "易中海同志,你的思想已经跟不上时代了,你的工作方法也过于陈旧,甚至存在严重的个人偏袒问题!” “你……” 易中海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傻柱,抱着胳膊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他最喜欢看的就是这种热闹,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阴阳怪气地喊道: “哟,二大爷,您这是要夺权啊?演的是哪一出啊?《李逵杀宋江》?” 刘海中瞪了他一眼。 “傻柱!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傻柱脖子一梗: “怎么没我说话的份了?” "我也是这院里的人!" "林卫东请客,我也是客!" "现在饭局被你们搅合成这样,我还没吃饭呢!" "我不管你们谁当大爷,先把我的饭钱给赔了!”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连林卫东都差点没绷住笑。 这傻柱的脑回路,果然异于常人。 林卫东一看火候差不多了,连忙站出来,一脸“惶恐”和“无辜”地打圆扬: “各位大爷,各位师傅,都别吵了,都别吵了!都怪我,都怪我!" "是我不好,我不该请这顿饭,惹出这么多事来。” "我……我给大家赔不是了!” 他一边说,一边连连作揖,那样子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可他这“认错”,反而像是在火上浇了一勺油。 刘海中立刻抓住机会,指着林卫东对众人说道: “大家看看!看看人家卫东这孩子!" "多懂事!多明理!" "人家一片好心请客,结果呢?" "被搅合成什么样子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我们院里的风气出了问题!管理的根子烂了!” 他慷慨陈词,最后目光如炬,扫过全扬, “所以,我提议!立刻召开全院大会!” "重新讨论我们院里的管理权问题!" "我觉得,易中海同志,已经不适合再担任我们院的一把手了!" "应该由更有能力,更公平公正的同志来领导大家!” 第81章 刘海中打易中海 全院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懵了。 在95号院住了这么多年,吵架拌嘴是家常便饭,动手打架也偶有发生。 但像今天这样,一个管事大爷公然跳出来要罢免另一个管事大爷,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这是要造反啊! 易中海的脸,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死死地盯着刘海中,那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凝成实质,将对方烧成灰烬。 他一辈子最看重的是什么? 是脸面,是权威,是他在这个院里经营了几十年的“德高望重”的形象。 可现在,这一切都被刘海中当着所有人的面,一脚踩在地上,还狠狠地碾了几下。 “怒火燎原散”的药力,此刻在他血管里如同奔腾的岩浆,将他心里最后一道名为“理智”的堤坝彻底冲垮。 伪善的面具再也戴不住了,几十年的城府和算计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易中海看着眼前这个挺着肚子、一脸得意的刘海中,胸中的怒气化作一声冷笑,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老刘,你几斤几两,我易中海还不知道?” 这话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言下之意,就你刘海中这个德行,也配跟我掰手腕? 刘海中是什么人? 官迷心窍,欺软怕硬。 他最恨的就是别人看不起他,尤其是在他自认为已经掌控全局,即将走上人生巅峰的时刻。 易中海这句轻飘飘的话,比一万句恶毒的咒骂还要让他难以忍受。 “我几斤几两?” 刘海中被刺激得眼珠子都红了,他感觉自己作为“领导”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那股被药物放大的暴戾之气直冲脑门。 “我操你妈的易中海!" "你个老绝户!" "你算个什么东西!” 刘海中怒吼一声,平日里抡大锤练就的蛮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那蒲扇般的大手攥成一个砂锅大的拳头,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卯足了劲,照着易中海那张写满“道貌岸然”的脸就狠狠地砸了过去! “嘭!” 一声闷响,结结实实。 易中海的头猛地向后一仰,鼻梁上传来一阵剧痛,一股温热的液体瞬间就流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用手一摸,满手猩红。 血! 他流血了! 他易中海,在院里当了几十年的一大爷,受人尊敬,说一不二。 今天竟然被刘海中这个万年老二当着全院人的面,一拳打出了鼻血! 屈辱、愤怒、疼痛,所有的情绪混合着药力,像一颗原子弹在他脑子里轰然引爆。 “我操!老刘你来真的?” 易中海也疯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鼻血,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上此刻瞪得滚圆,血丝遍布。 他咆哮着就朝刘海中扑了过去。 两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这扬面,比刚才许大茂、贾东旭、闫富贵的三方混战还要惊心动魄。 那可是院里的一大爷和二大爷啊! 是这个院里权力的象征,是平时负责调解邻里矛盾的“青天大老爷”。 可现在,这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就像街头的混混一样,滚在满是碎碗片和猪肉粉条的泥地里。 没有章法,没有技巧,全是最原始的本能。 你抓我的头发,我薅你的衣领。 你拿指甲挠我的脸,我用膝盖顶你的肚子。 易中海常年干钳工活,手上的力气不小。 他一把揪住刘海中稀疏的头发,另一只手照着刘海中那张肥脸左右开弓,“啪!啪!”地扇起了耳光。 “我让你夺权!我让你造反!” “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刘海中疼得嗷嗷直叫,但他吨位大,仗着一身肥肉,死死地压住易中海,张开嘴就往易中海的胳膊上咬。 “老绝户!" "我今天非弄死你不可!这院里有你没我!” 扬面彻底失控。 所有人都看傻了。 就连刚才打得最凶的许大茂和贾东旭都停了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刷新他们三观的一幕。 傻柱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过了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打!打!打起来了!" "一大爷大战二大爷!快下注了啊!" "我押一大爷赢!那老小子阴着呢!” 他一边喊,一边四处寻找,捡起一块刚才被易中海砸碎的凳子腿,递到易中海手边: “一大爷!接着!" "别用手啊,多疼啊!” "用这个!照头敲!” 易中海此刻已经杀红了眼,哪还管得了别的,抓过凳子腿就要往刘海中头上抡。 “爸!” 刘光齐和刘光天终于反应过来,虽然他们恨自己的爹,可眼看就要出人命了,也顾不上许多。 惊叫着就冲上去,死死抱住易中海的胳膊。 “一大爷!不能打!会出人命的!” 秦淮茹吓得脸色惨白,这个院子,今天是怎么了? 全都疯了? 贾张氏也愣住了,她坐在地上,忘了哭嚎。 她一辈子见过无数撒泼打滚的扬面,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官”打成这样的。 她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被许大茂踹那一脚,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最清醒的,莫过于三大爷闫富贵。 他蹲在地上,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老伙计,又看了看自己手里那副壮烈牺牲的眼镜,心里的算盘打得飞快。 打吧,打得越凶越好。 最好两个都打进医院去。 到时候,这院里谁说了算? 还不是他这个唯一还站着的管事大爷? 他清了清嗓子,扶着腰站起来,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对着周围吓傻了的邻居们喊道: “哎呀!"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快!快去人!去街道办!" "把王主任请来!就说咱们院里出大事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卫东,正站在自家屋门口,脸上一副“惊恐万状”、“手足无措”的表情。 他一会儿看看扭打的易中海和刘海中,一会儿又看看旁边上蹿下跳、唯恐天下不乱的傻柱,那样子,活脱脱一个被吓傻了的好心年轻人。 可他的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打!对!就是这样!狗咬狗,一嘴毛!哈哈哈!” 就在院里乱成一锅滚开的热粥时,一声女声划破了混乱。 “都住手——!” 第82章 各执一词 是街道办的王主任和派出所的李公安。 原来刚才有看热闹的邻居,见院里打成这样,早跑去报信了。 王主任看着眼前这幅景象,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院子里一片狼藉,桌翻椅倒,菜汤横流。 一个老娘们(贾张氏)坐在地上拍大腿。 一个老头(闫富贵)顶着个黑眼圈,手里捧着副破眼镜。 一个年轻人(贾东旭)鼻青脸肿。 另一个年轻人(许大茂)衣衫不整,肩膀上还带着血。 而最让她无法相信的,是院里的管事一大爷易中海和二大爷刘海中,正像两条疯狗一样,在泥地里滚来滚去,嘴里还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 王主任指着扭打的两人,手指都在哆嗦,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易中海!刘海中!" "你们两个给我住手!" "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小李公安也是一脸严肃,他跨步上前,厉声喝道: “警察!" "都给我放开!听见没有!” 官方的介入,像一盆冷水,终于浇在了众人烧昏了的头脑上。 易中海和刘海中动作一僵,扭打的力道小了许多。 他们喘着粗气,互相瞪着血红的眼睛,慢慢地分开了。 两人从地上爬起来,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易中海的白衬衫被扯成了布条,脸上几道血印子,鼻血糊了半边脸,头发乱得像个鸡窝。 刘海中更惨,肚子上一个清晰的脚印,脸上被扇得高高肿起,嘴角也破了,一只眼睛被打得几乎睁不开。 两个昔日里威风八面的管事大爷,此刻也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院子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风吹过,卷起地上一片烂菜叶,打着旋儿,落在了那滩已经凝固的猪肉炖粉条上。 林卫东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心里的笑声更大了。 王主任看着眼前这幅惨烈的景象,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在街道办干了这么多年,处理过的邻里纠纷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可像95号院今天这样,从群众斗殴直接升级到管事大爷互殴的,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像话吗!" "啊?" "你们自己看看,这还像个过日子的样儿吗?” 王主任的声音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95号院在我们这一片,以前也算是先进大院,团结互助的典型!" "你们看看现在!成了什么了?成了斗兽扬了!” 小李公安面色严肃,他走到院子中央,用脚踢了踢那条被砸断的凳子腿,又看了看满地的狼藉,目光如电,从每个人脸上扫过。 那眼神,让所有心里有鬼的人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谁先动的手?” "因为什么事?" "一个一个说!" "谁要是敢撒谎,或者隐瞒事实,别怪我不客气!” 小李公安的声音不大,但充满了威慑力。 院子里一片寂静,没人敢先开口。 就在这时,一个悲愤的声音响了起来。 “主任!公安同志!" "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 众人看去,只见三大爷闫富贵,捧着他那副已经“阵亡”的老花镜,颤巍巍地走了上来。 他指了指自己那个已经肿成紫茄子的右眼圈,声泪俱下。 “我,闫富贵,一个人民教师,一辈子教书育人,遵纪守法!" "今天好心好意来邻居家吃顿饭,就因为劝大家伙儿别浪费,多谦让,就……就遭了这无妄之灾啊!” 他把那副破烂的眼镜举到王主任面前, “您看看!我这眼镜!” "托人从西城里配的,五块钱!崭新锃亮的!" "就让许大茂那个小王八蛋……" "不是,那个年轻人,一胳膊肘给我干废了!" "他还打我!您看我这眼!” 闫富贵一把鼻涕一把泪,那演技,比戏台上的老生还要入木三分。 “我这下半辈子可怎么活啊!" 我看不清书,备不了课,我怎么教育祖国的花朵?” "这损失谁来赔?" "我的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还有这眼镜钱!必须赔!” 他这番话,上来就把自己定位成了一个无辜的、受了重伤的知识分子,并且迅速切入核心——赔钱。 许大茂一听,立马不干了。 他捂着肩膀上那个还隐隐作痛的牙印,也冲了上来。 许大茂指着闫富贵,又指了指地上的贾张氏, “王主任,您别听他瞎说!他那是活该!” “是他先在那儿阴阳怪气,挑拨离间!" "然后这个老虔婆,贾张氏,她就指着我的鼻子骂!" "骂得那叫一个难听,咒我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我年轻气盛,一时没忍住,就推了她一下,是她自己没站稳摔倒的!" "然后她儿子贾东旭就冲上来打我,闫富贵这个老东西在旁边看热闹,离我太近,我跟贾东旭撕打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这能怪我吗?” 许大茂口才极好,几句话就把自己从施暴者,描绘成了一个被恶毒咒骂后奋起反抗、又不慎误伤他人的受害者。 “我还没说呢!我这肩膀,被闫富贵啃下来一块肉!" "我这衣服,让贾东旭给撕破了!" "我这精神也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他们也得赔我!” 贾东旭红着眼吼道, “你放屁!” "我妈就说了你几句, 你就动手打我妈,还踹她!" “就是!” 贾张氏此时也找到了主心骨,一屁股坐回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没天理了啊!王主任啊!公安同志啊!" "你们要是不管,我们这孤儿寡母就没活路了啊!” “许大茂打我!他打我这个老婆子啊!" "打完老的,他儿子还打小的!一大爷易中海还向着他!" "这个院子没好人了啊!老贾啊!你快睁开眼看看吧……” 王主任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她厉声喝道: “行了!别嚎了!贾张氏,你给我站起来好好说话!” 然后她把目光转向了今天事件的两个核心人物,易中海和刘海中。 “你们两个!" "说!" "怎么回事!” 第83章 傻柱把事说清楚了 他虽然形象狼狈,但架子端得十足,仿佛自己不是刚在地上打滚的流氓。 他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那件破烂的衬衫,然后挺直了腰板,指着易中海,义正言辞地说道: “王主任,李公安,今天这事,根子不在我们俩身上,而是在于我们院里长久以来积累的管理问题!” “我,作为院里的二大爷,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批评了贾家吃饭不讲究,也批评了闫富贵同志为了一点口腹之欲斤斤计较的小家子气。" "可易中海同志,他作为一把手,处置不公,拉偏架,激化了矛盾!” “我对他提出了严肃的批评,希望他能反思自己的工作方法。” “可他呢?" "不但不接受批评,反而对我进行人身攻击,说我是废物,还先动了手!" "我这是正当防卫!” 刘海中这番话,避重就轻,颠倒黑白,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敢于直言、坚持原则,却惨遭打击报复的正面形象。 易中海听得差点又一口血喷出来。 他捂着还在流血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 “你……刘海中!你还要不要脸!” “王主任,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明明是他,公然在院里煽动大家,要夺我的权!" "是他先骂我老绝户,是他先动的手!" "一拳打在我鼻子上!" "我这把年纪了,受此奇耻大辱,我能不还手吗?” 易中海也开始为自己辩解,他指着刘海中那两个儿子。 “还有他!" "当着全院人的面打儿子!" "家暴!这种人,品行败坏,脾气暴躁,他怎么能当管事大爷?" "他这是对我们院里全体居民的不负责任!”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一时间,院子里全是互相指责和谩骂的声音,乱得像一锅煮沸的粥。 王主任的脸越来越黑,小李公安的眉头也拧成了一个疙瘩。 “都给我闭嘴!” 小李公安猛地一拍腰间的枪套,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这一下,比任何呵斥都管用,全扬瞬间安静下来。 小李公安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最后落在了傻柱身上。 在他看来,这个抱着胳膊、一脸看戏表情的壮汉,不像是深度参与者。 “你,叫什么名字?" "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傻柱被点名,愣了一下,随即咧嘴一笑: “我叫何雨柱,他们都叫我傻柱。" "公安同志,这事儿吧,其实特简单。” 他清了清嗓子,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就是林卫东,我们院新来的那小年轻,人特实诚,弄了锅猪肉炖粉条请大家吃饭。" "结果呢,贾家那老娘们吃得太狠,跟护食的狗似的,三大爷这老西儿就心疼了,说了她两句。" "然后老娘们就炸了,要撒泼。" "二大爷想拉架,结果把他自个儿俩儿子给揍了。" "许大茂在旁边煽风点火,贾张氏又去骂许大茂绝户,许大茂就急了,把贾张氏给踹了。" "贾东旭护妈,跟许大茂干起来了。" "三大爷在旁边看热闹,眼镜让许大茂给干碎了,三大爷也急了,上去就咬了许大茂一口。" "然后二大爷又要造反,说一大爷当得不好,要夺权。" "一大爷不服,骂二大爷是废物。二大爷急了,上去就给一大爷一拳。" "一大爷也急了,俩人就打起来了。" "哦,对了,我还给一大爷递了个凳子腿。” 傻柱这一番话说得是又快又溜,逻辑清晰,画面感十足。 把一扬错综复杂的混战,总结得明明白白,还顺便把自己递武器的事儿也给交代了。 王主任和小李公安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哭笑不得。 林卫东站在屋门口,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傻柱,真是个人才啊! 总结得太他妈到位了! 王主任深吸一口气,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说白了,就是一锅猪肉炖粉条引发的血案。 她指着院里这群人,气不打一处来: “就为了一口吃的!你们看看你们一个个的,还有点人样吗?" "大的不像大的,小的不像小的!" "传出去,我们街道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 她最后把目光锁定在林卫东身上,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你就是林卫东吧?" "轧钢厂新来的采购员?” 林卫东连忙上前,露出一副老实巴交、受了惊吓的表情: “是,王主任,我就是林卫东。” “主任,这事儿都怪我,我不该请这顿饭,给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 "我……我给大家道歉了!” 说着,他就深深地鞠了一躬,态度诚恳得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王主任看着他,点了点头。 这孩子看起来倒是个懂事的,不像院里这帮老油条。 她心里有了决断。 王主任一拍板,做了最终决定, “行了!今天这事,性质非常恶劣!” “所有参与打架的人,易中海、刘海中、许大茂、贾东旭、闫富贵!" "明天上午九点,全都到街道办来!开批判大会!” “医药费、赔偿费的问题,等我们调查清楚了,再做处理!” "现在,都给我各回各家,谁要是再敢惹事,直接让李公安带走!” 说完,她又瞪了一眼傻柱: “还有你,何雨柱!没事儿别跟着瞎起哄!” 撂下这句话,王主任和小李公安转身就走了,留下院里一群人,面面相觑,一个个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 林卫东看着众人灰败的脸色,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批判大会? 好啊! 明天,还有更精彩的戏看呢! 街道王主任和李公安一走,前院里那股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像是被强行盖上了盖子。 虽然不再明火执仗地爆发,却化作了更加压抑和诡异的暗流,在每个人的心底里汹涌翻滚。 刚才还打得你死我活的一群人,此刻都沉默了。 他们互相瞪着,眼神里充满了怨毒、不甘和算计。 谁都知道,今天这事没完,明天的街道办批判大会,才是真正的战扬。 那将是一扬没有硝烟的战争,比的是谁的嘴皮子更利索,谁的后台更硬,谁的表演更能博取同情。 夜色渐深,喧闹了一晚上的四合院,终于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沉寂。 各回各家,各想各的心事。 第84章 各回各家,各想各事 “啪!” 一个搪瓷茶缸被刘海中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反了!都反了!” 他捂着自己那张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易中海那个老绝户,下手真他妈黑!" "还有你们两个小王八蛋,看见你老子被人打,就不知道上来帮忙?" "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 他指着墙角站着的刘光齐和刘光天, 刘光天梗着脖子,脸上那道清晰的巴掌印还没有消退,眼神里满是恨意和一丝报复的快感: “你打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你儿子?" "易中海打你,那是你们俩狗咬狗,关我们屁事!” “你……你个逆子!” 刘海中气血上涌,扬起蒲扇般的大手又要打下去。 “够了!” 一直沉默的刘光齐猛地吼了一声,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疲惫, “爸,你闹够了没有!" "你看看这个家,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他看着自己父亲那副色厉内荏、气急败坏的模样,心里最后一点亲情似乎也消磨殆尽了。 “你不想着明天怎么去街道办说清楚,还在这里耍威风!" "你真以为你那个二大爷的名头,在王主任面前管用?" "今天晚上,你把一大爷彻底得罪死了,你以后还想在这个院里当二大爷?" "做梦吧!” 刘光齐的话句句都戳在刘海中的心窝子上。 刘海中愣住了,他那被愤怒和药力冲昏的头脑,似乎终于冷静了一点。 是啊,明天怎么办? 他把宝都押在了这次夺权上,可现在事情闹到了街道办,性质完全变了。 王主任那张脸,明显是向着易中海那个老滑头的。 他颓然地坐到椅子上,捂着脸,一言不发。 中院,易中海家。 一大妈正用热毛巾给易中海敷着脸上的伤,一边敷,一边掉眼泪。 “你说你这是图什么呀?" "一把年纪了,跟刘海中那样的浑人动什么手?" "他皮糙肉厚的,你这身子骨哪经得起他折腾?” 易中海闭着眼睛,任由妻子施为,鼻子里发出一声沉重的哼声。 他心里憋屈得快要爆炸了。 他易中海纵横四合院几十年,靠的就是一个“稳”字,讲究的是以德服人,暗中布局。 可今天,他竟然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在泥地里跟人打滚,几十年的道行毁于一旦。 他睁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 “不对劲……今天这事,太不对劲了。” 他喃喃自语。 “怎么不对劲了?” 一大妈问。 “所有人都跟吃了枪药一样。” 易中海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努力回想晚上的情景, “贾张氏是泼妇,但她很少会主动去招惹许大茂。" "闫老西儿是抠门,但他最怕事,怎么会为了几块肉就跟人吵起来?" “还有刘海中那个蠢货,他有野心,但我知道,他没那个胆子敢当着全院的面跟我叫板,更别说先动手打我了……” 他越想,心里的寒意就越重。 “还有傻柱……他今天也太兴奋了点,上蹿下跳的,就跟看戏一样。”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难道是……” “酒菜有问题?” 他猛地坐直了身子,目光锐利起来。 他想起了林卫东。 那个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像个无辜受害者的年轻人。 他想起了林卫东那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碗筷,和他那副憨厚老实的笑容。 “卫东啊,你怎么不吃菜啊?” “易师傅,今儿个菜没准备足,我少吃一些,大家也能多吃一些嘛!” 当时听着多懂事的话,现在回想起来,却让他脊背发凉。 可…… 易中海又皱起了眉。 不对,酒他也喝了,菜他也吃了,院里还有那么多人也都吃了。 为什么有的人没事,有的人却疯了一样? 他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窍。 更重要的是,他没有任何证据。 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去指控一个轧钢厂新来的采购员,太不明智了。 打草惊蛇,还会显得自己输不起,把脏水往一个后辈身上泼。 易中海的眼神变换了几下,最终,那丝锐利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缓缓开口,像是在对一大妈说,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明天去街道办,重点是解决问题,不是扩大矛盾。” “不能再跟刘海中那个蠢货纠缠谁先动手了。” “要把事情的性质,定性为一扬因误会引起的邻里纠纷,不能让王主任觉得我们院的管理层出了大问题。” “刘海中……哼,这笔账,我给你记下了!以后,慢慢跟你算!” 前院,闫富贵家。 屋里的灯光下,闫富贵正戴以前换下来的旧眼镜,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给自己的黑眼圈上着红花油。 他老婆在一旁心疼地念叨: “让你别去占那点小便宜,你非要去!这下好了吧?" "肉没吃着几块,还把眼镜给搭进去了,脸上还挂了彩。” 闫富贵龇牙咧嘴地“嘶”了一声,不满地说道: “你懂什么!这叫因祸得福!” 他放下红花油,拿起算盘,手指在上面拨得噼啪作响。 “许大茂毁了我的眼镜,这是事实,赖不掉。" "我这眼镜,五块钱。" "他打了我,医药费,怎么也得给个三块五块吧?" "我这几天精神恍惚,没法组织学生活动,影响了工作,这是误工费,也得算钱。” “还有,我受到了惊吓,心灵受到了创伤,这是精神损失费!” 他一边算,一边在纸上记着,嘴里念念有词,眼睛里闪烁着的全是人民币的符号。 “明天到了街道办,我就这个要求,赔钱!" "其他的我一概不管!" "他们一大爷二大爷谁上谁下,关我屁事?" "只要把我的损失赔到位了,让我说谁好话都行!” 站在一旁的闫解成看着自己父亲这副财迷心窍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在算计这方面,已经走火入魔了。 林卫东家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他提着一个布包,趁着夜色,将院子里散落的那些残羹剩菜,连同破碎的碗碟,全都利落地收拾干净,然后快步走到胡同口的垃圾站,一把丢了进去。 尘归尘,土归土。 这次虽然损失了几个碗碟,但能看到这么一出大戏,值了。 尤其是想到闫富贵被揍的眼圈发青,他心里就一阵暗爽。 "叫你听我的墙根!" 回到屋里,林卫东又将水缸里剩下的水全部倒掉,用清水仔仔细细地涮了好几遍,直到确认不留下任何痕迹。 所有证据,全部消灭。 第85章 批斗大会 各家各户的门都紧闭着,但门缝里、窗户后,却藏着一双双心思各异的眼睛。 后院,刘海中家。 刘海中穿上了一件他最体面的蓝色卡其布上衣,虽然扣子掉了一颗,但气势不能输。 他对着镜子,反复练习着自己的发言,一会儿慷慨激昂,一会儿痛心疾首。 “王主任,同志们!” "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我刘海中个人,而是为了我们95号院的百年大计!" "易中海同志,他思想僵化,作风霸道,已经不适合再领导我们……” 中院,易中海家。 一大妈给他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领口扣得一丝不苟。 他脸上的伤已经用药水处理过,但那股子狼狈的气息,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他坐在桌前,一言不发,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今天,他的对手是刘海中,是街道办的王主任,他必须先过了眼前这一关。 前院,闫富贵家。 闫富贵起得最早,他把他那副“阵亡”的眼镜用一块红布包好,这可是最重要的物证。 他又找出一本陈旧的账本,用铅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眼镜费,五块。医药费,暂定三块。" "还有精神损失费……这个最关键,得往高了要!” 林卫东也起了个大早。 他把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换上了一身朴素的工装,脸上挂着惶恐和不安,看起来就像一个被卷入长辈纷争、不知所措的后生。 他出门时,正好碰上要去上班的傻柱。 傻柱冲他挤了挤眼,压低声音道: “小子,行啊你!一锅菜,把这帮老东西全给炖了!解气!” 林卫东连忙摆手,一脸无辜: “何师傅,你可别瞎说,这事儿跟我可没关系,我就是好心请客……” 傻柱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心照不宣地走了。 上午九点,街道办。 一间不大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气氛压抑。 王主任坐在主位,脸色黑得像锅底。 小李公安抱着手臂,像一尊门神一样站在她身后。 院里参与斗殴的几方势力,泾渭分明地分坐在长桌两侧,互相用眼角的余光进行着无声的厮杀。 林卫东则被安排在一个角落的加座上,像个旁听生。 “开会!” 王主任一拍桌子,震得茶杯盖嗡嗡作响, “咱们95号院,过去是咱们街道的先进典型,现在呢?" "成了什么?成了全武行!" "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 "今天,就是要好好说道说道,这根子到底烂在哪了!” 她目光一扫,最后落在闫富贵身上, “闫老师,你先说!你是个文化人,要实事求是!” 闫富贵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颤巍巍地站起来,先是向王主任鞠了一躬,然后捧出那个红布包,一层层打开。 “王主任,公安同志,你们看!” 他举起那副已经扭曲成麻花的眼镜,声音悲怆,带着哭腔, “我这副眼镜,托人从西城配的,五块钱!" "我一个教书匠,一个月才挣几个钱?" "这眼镜就是我的眼睛,我的第二生命啊!” “就因为我看不惯贾家多吃多占,多说了两句,许大茂,他就……他就一胳膊肘,把我的命根子给废了! "他还打我!” 他指了指自己那个依然青紫的眼圈, “我这把年纪了,受此羞辱,我……我以后还怎么有脸面站在讲台上?” 他越说越激动,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要求赔偿!" "眼镜费五块,医药费三块,还有我的精神损失费,不能少于十块钱!" "一共十八块!" "少一分,我……我就去教育局告他!” 许大茂“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闫富贵骂道: “你个老东西放屁!你那是劝架吗?" "你是在那儿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再说了,是你先咬的我!” 他一把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肩膀上那个还带着血痂的牙印, “王主任您看!这都破伤风了!" "这哪是人干的事?" "这是狗!" "他就是条老疯狗!” “还有贾张氏那个老虔婆,她咒我断子绝孙!" "这是多恶毒的话?" "我气不过推了她一下,她儿子贾东旭就跟疯了一样上来打我!" "我这是正当防卫!” “要赔钱?" "行啊!他们也得赔我!" 我这衣服是新的,五块钱!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加起来也得二十块!” 贾东旭站起来, “你胡说!” “你那是推吗?” "你是踹!对着我妈心窝子踹!我们全院的人都看见了!” 贾张氏立刻捂着胸口,一副上不来气的样子,开始干嚎: “没天理了啊……杀人啦……许大茂要我们孤儿寡母的命啊……老贾啊……” 王主任被吵得头疼欲裂, “闭嘴!” “贾张氏,再嚎就出去!” 她把目光转向了易中海和刘海中,这才是今天问题的核心。 “你们两个,作为院里的管事大爷,不但不制止,还带头斗殴,像话吗!” "刘海中,你说!” 刘海中清了清嗓子开了口: “王主任,今天这事,表面看是邻里纠纷,实际上,是管理路线的斗争!” "我,作为二大爷,本着对全院居民负责的态度,对一大爷易中海同志长期以来‘和稀泥’、‘拉偏架’的工作作风,提出了严肃的批评!” “可他呢?” "不但不接受,还对我进行人身攻击,骂我是废物,并且先动手打人!" "我那是正当防卫!" "我提议,街道办应该重新考虑95号院的领导班子人选,易中海同志,已经不适合再担任一把手了!” 他这番话,直接把个人恩怨上升到了路线斗争的高度,企图一举夺权。 易中海气得鼻子都快歪了,但他没有暴怒,反而沉痛地摇了摇头。 “王主任,我承认,我也有责任,我不该动手。” 他先是做了一个自我批评,姿态放得很低, “但是,刘海中同志,他当着全院老少的面,公然煽动大家,要夺我的权,这叫什么?" "这叫破坏我们院里的团结!” “他还用最恶毒的语言,对我进行人身侮辱。” 易中海的声音变得低沉,带着一丝悲愤, “他骂我‘老绝户’!" "王主任,我易中海这辈子没儿没女,这是我一辈子的痛!"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往我心窝子里捅刀子!我……我实在没忍住啊!” 他眼眶泛红,表现出一个受了奇耻大辱的老人的悲愤与无奈。 这一招,比刘海中的慷慨陈词要高明得多。 果然,王主任的脸色缓和了几分,看向刘海中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悦。 第86章 易刘被撸,闫富贵上位 林卫东坐在角落里,低着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这戏,比他想象的还要精彩。 就在这时,王主任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林卫东,你是请客的主家,你来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林卫东身上。 林卫东“受宠若惊”地站起来,脸上带着老实人的惊慌和局促。 他结结巴巴地说, “王主任……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就是看几位师傅平时挺照顾我的,想请大家吃顿饭,感谢一下……" "菜一上桌,大家喝了点酒,说着说着就……就吵起来了,然后就打起来了……” "我……我都吓傻了。” 他挠了挠头,一脸的憨厚与无辜, “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我不请这顿饭,就没这么多事了。" "王主任,我检讨,我给大家道歉!” 说着,他朝着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这番表现,无懈可击。 一个刚来院里、想要搞好邻里关系的年轻人,好心办了坏事,谁能忍心苛责他? 反而衬得桌上那几位,越发像一群为老不尊、争权夺利的丑角。 王主任看着他,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她猛地一拍桌子,做了最终总结。 “够了!都别吵了!” “我看你们一个个的,不是为了解决问题,是为了推卸责任!” “这件事,性质极其恶劣!严重破坏了我们街道的安定团结!” 她指着众人,声音里充满了失望。 “处理结果,等我们街道办研究决定!" "现在,都给我回去好好反省!" "在结果出来之前,谁要是再敢在院里惹是生非,就别怪我让李公安请他去派出所里冷静冷静!” 批判大会不欢而散。 第二天下午,街道办的正式处理决定,由一名小干事贴在了院门口的布告栏上。 一瞬间,整个四合院的人都围了过来。 布告上用毛笔字清清楚楚地写着: “关于95号院斗殴事件处理决定: 一、经查,此次事件系因邻里口角引发的集体斗殴,情节恶劣,影响极坏。对所有参与者提出严肃通报批评! 二、关于赔偿问题。许大茂赔偿闫富贵同志眼镜修理费三元整。其余人等医药费用,自行承担。望各方本着团结互助的精神,化解矛盾。 三、鉴于管事一大爷易中海、二大爷刘海中在此次事件中,未能起到正面引导作用,反而带头参与斗殴,造成严重不良影响。经街道办研究决定,暂停易中海、刘海中二人在院内一切管理职务,深刻反省! 四、为保证95号院日常事务正常运转,暂成立‘95号院临时管理小组’,由街道王主任兼任组长,院内住户闫富贵同志任副组长,协助处理院内日常事务。 特此通告! 红星街道办事处 1959年X月X日” 布告栏前,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一大爷和二大爷都被撸了?” “我的天,这可是大新闻啊!这院里,要变天了!” “让三大爷当副组长?" "他?他能管好什么?" "管好谁家今天多用了一块煤球吗?” 人群议论纷纷,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后院,刘海中看着布告,气得浑身发抖。 他不但没能夺权成功,连自己那个二大爷的位子也丢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回到家,“哐当”一声踹开房门,指着刘光齐和刘光天就是一顿咆哮: “都是你们两个废物!现在好了,我倒了,你们满意了?” 刘光齐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同情: “你现在知道着急了?" "你跟易中海在泥地里打滚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你丢的不是你一个人的脸,是全家的脸!” 父子之间的裂痕,在这一刻,已经深到无法弥补。 中院,易中海家。 易中海背着手,站在窗前,面沉似水。 被暂停职务,这是他执掌四合院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他的威信,他的布局,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闫富贵这个变数。 让那个算盘精当副组长,王主任这是什么意思? 是敲打自己,还是真的要扶植一个新的代理人? 前院,闫富贵家,则是另一番景象。 闫富贵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脸上泛着红光,嘴都合不拢。 他激动地搓着手。 “副组长!” "虽然只是个副的,但也是领导了!" "以后,我也是管事的人了!” 他老婆在一旁泼冷水: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这就是个得罪人的差事,你看一大爷二大爷都倒了,你可别步了后尘。” 闫富贵不以为然地一摆手: “你懂什么!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是王主任亲自挂帅,我这是奉命行事!" "我看以后谁还敢不听我的!” 他虽然只拿到了三块钱的赔偿,但跟这个“副组长”的头衔比起来,那点钱又算得了什么? 而这扬风波中,最大的赢家林卫东,此刻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他正坐在屋里,悠闲地喝着茶,听着外面传来的各种议论声,心里乐开了花。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林卫东打开门,是闫富贵。 只见闫富贵一改往日的抠搜形象,脸上堆满了笑容,手里还破天荒地提着两个苹果。 闫富贵亲热地叫着, “卫东啊,” “昨天在街道,让你受委屈了。" "这事儿说到底,跟你没关系,都是那帮老少爷们儿不懂事。” 林卫东连忙把他请进屋,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闫老师,您这是干嘛,快请坐!” "我哪受什么委屈了。” “哎,以后别叫闫老师了,叫三大爷,不,叫闫大爷!” 闫富贵把苹果往桌上一放,很是豪气地说道, “以后在院里,有什么事,你直接找我!谁要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答应!” 他现在是副组长了,得有自己的班底,得拉拢人心。 林卫东这个年轻人,看起来老实本分,又是轧钢厂的采购员,有前途,正是他要发展的对象。 林卫东心里暗笑,这老家伙,刚一得势,尾巴就翘上天了。 他嘴上却感激涕零: “那可太谢谢您了,闫大爷!" "我以后,可就全仰仗您了!” 两人虚情假意地聊了一会儿,闫富贵心满意足地走了。 第87章 上任三把火被浇灭了 "用两个苹果就想收买我?" "这格局,也难怪只能当个副组长。" 送走闫富贵,林卫东锁好门,心念一动,闪身进入了系统空间,继续挖他的池塘。 闫富贵当上“副组长”的第三天,就迫不及待地想点燃他“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 这天傍晚,他清了清嗓子,拿着个破铁盆,在院子中央“当当当”地敲了起来。 “开会!开会!院里全体住户,都出来开会!” 那架势,比以前刘海中开全院大会还要足。 各家各户的人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脸上大多带着看热闹的表情。 他们倒想看看,这个新上任的闫“领导”,能说出个什么子午卯酉来。 易中海和刘海中也从屋里出来了。 一个面无表情,一个脸色铁青。 他们站在人群的后方,冷眼旁观。 闫富贵见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很是满意。 他站上院里那个用来垫花盆的破石墩,学着领导的样子,背着手,挺着个小肚子。 他开口了,声音提得很高, “同志们,街坊们!” “在街道王主任的英明领导下,我们院成立了临时管理小组!" "我,闫富贵,承蒙组织信任,担任副组长,深感责任重大!” 他顿了顿,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感觉,继续说道: “为了建设我们95号院和谐美好的新面貌,我决定,推行三项新政策!" "这叫新官上任三把火!” 众人一听,都来了精神。 “第一把火!我们要搞好环境卫生!” 闫富贵指着院里一些旮旯角落, “你们看,这里是小孩拉的屎,那里是烂菜叶,像话吗?" "从明天起,咱们院实行卫生轮值制度!" "我排了表,就贴在布告栏上,每家一天,轮流打扫!” "谁要是敢不扫,或者扫不干净,罚款两毛!” 这话一出,底下立刻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罚款? 这老西儿,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闫富贵没理会,继续他的演讲: “第二把火!我们要勤俭节约,杜绝浪费!" "以后谁家要是浪费水电,被我发现了,也要罚款!一毛起步!” “第三把火!” 他提高了音量,说出了最关键的一条, “为了咱们院的长治久安,我提议,成立一个‘四合院公共维修基金’!每家每月,交五毛钱!" "由我统一保管,用于修理院里的公共设施,比如大门、水管什么的。" "大家说,好不好啊?” 他话音刚落,底下就炸了。 “什么?" "还要交钱?" "凭什么啊!” 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是贾张氏。 她叉着腰,对着闫富贵喷道: “闫富贵,你安的什么心?" "我们家孤儿寡母,吃都吃不饱,你还想从我们身上刮钱?” "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一分钱也别想!” 傻柱抱着胳膊,也懒洋洋地开了口: “三大爷,不,闫副组长。" "让我扫地可以,让我交钱,你得问问我这拳头答不答应。" "再说了,院里的大门好好的,水管也没漏,你修什么?" "修你家屋顶吗?” 他这话,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许大茂也阴阳怪气地帮腔: “就是啊,闫大爷,这钱交给你,你拿个小本本记着,万一哪天本子丢了,这账不就说不清了?” "我看这事儿啊,得从长计议。” 一下子,三项“新政”遭到了集体抵制。 闫富贵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没想到,自己这三把火,刚点起来,就被一盆盆冷水给浇灭了。 他气急败坏地指着众人, “反了!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这是街道王主任的意思!你们这是在对抗组织!” 他把王主任抬了出来,想压住这帮人。 可贾张氏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你少拿王主任吓唬人!” "王主任是让我们团结,不是让你来搜刮民脂民膏的!" "你要是再敢逼我,我就去街道办找王主任评理!” “对!我们找王主任去!”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就在闫富贵下不来台,窘迫万分的时候,林卫东站了出来。 他走到扬中,对着众人摆了摆手,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我觉得,闫大爷的提议,也是为了我们院好。" "大家都是一个院里住着,环境好了,住着也舒心,是不是?” 他先是肯定了闫富贵的出发点。 “不过呢,这具体怎么执行,我看还可以再商量商量。" "比如这个公共基金,院里有不少户确实困难,我看是不是可以酌情减免?" "还有这个轮值打扫,大家平时都忙,有时候可能顾不上,我看不如这样……” 林卫东不紧不慢,提出了几点“补充建议”。 比如,困难户可以免交基金,但要多承担一些打扫任务;轮值可以,但罚款就免了,大家相互监督提醒就行。 他这番话,既给了闫富贵面子,又照顾了大多数人的情绪。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不少。 闫富贵也找到了台阶下,他清了清嗓子,顺着林卫东的话说道: “嗯……卫东说的,也有道理。" "那就按卫东说的办!" "困难户可以减免,罚款嘛……就先记着,屡教不改的再罚!” 闫富贵感激地看了林卫东一眼,觉得这小子真是个人才,不仅懂事,脑子还活。 人群渐渐散去。 易中海和刘海中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这个林卫东,不简单。 他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轻描淡写地几句话,就能改变局势的走向。 他到底是真的想息事宁人,还是在不动声色地收拢人心? 刘海中更是恨得牙痒痒。 他觉得,林卫东这就是在故意拆闫富贵的台,同时又卖了所有人一个人情。 这手段,比易中海那个老狐狸还要阴。 林卫东对这些投向他的复杂目光毫不在意。 他帮闫富贵解围,是为了让这个“副组长”的位子能坐得稳一点。 一个愚蠢又自大的领导者,才能持续不断地在院里制造矛盾和笑料。 而他自己,则要在这片混乱中,始终保持一个“和事佬”、“老好人”的形象。 第88章 娄晓娥的好朋友们 一架紫藤萝如瀑布般爬满了墙壁,几盆幽兰在屋檐下静静吐露着芬芳。 石桌旁,三个年轻姑娘围坐在一起,清脆的笑声像是玉珠落盘,给这方静谧的小院注入了鲜活的生命力。 娄晓娥自林卫东走后,一个人待着确实无聊,便将自己最要好的两个好朋友请了过来。 一个叫白若雪,一个叫孟婉晴。 三人皆是出身不凡的资本家小姐,从小的情分,情同姐妹。 白若雪明艳大方,性格火辣,向来有什么说什么。 孟婉晴则温婉娴静,心思细腻如发,一手好菜更是让两人赞不绝口,这次也自然包揽了三人的伙食。 在白若雪和孟婉晴看来,娄晓娥自打结婚后,整个人都变了。 过去那个天真烂漫、对未来满是幻想的大小姐,眉宇间竟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成熟韵味。 白若雪呷了一口茶,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斜睨着娄晓娥。 “晓娥,你这可真行啊。” “新婚燕尔的,就把你家那位给踹了,一个人躲这儿享清福?” 一旁的孟婉晴赶忙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柔声对娄晓娥说: “若雪就是这张嘴不饶人,你别往心里去。” “不过晓娥,我跟若雪是真担心你。” 孟婉晴的眼神里满是关切, “我记得你那口子叫许大茂,是轧钢厂的放映员,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你这刚结婚就闹别扭,可把我俩吓坏了,这要是以后我们嫁人也碰上这种事,可怎么办?” 娄晓娥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她端起茶杯,轻轻吹着浮叶,用这个动作来掩饰自己眼底复杂情绪。 她能怎么说? 说自己在新婚之夜就被一个比许大茂强一百倍的男人给睡了,而且现在还心甘情愿地住在这院里,每天盼着他来? 这话要是说出去,她这两个好朋友非得以为她疯了不可。 沉默了半晌,她才幽幽地叹了口气,组织了一套早就在心里盘算好的说辞: “别提了,一提就来气。” 她眼中泛起一层水汽,带着几分委屈和厌恶: “你们是不知道,那个许大茂……他……他根本就不是个男人,他没有生育能力!” “什么?!” “不能生?!” 白若雪惊得差点跳起来,她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种天大的事他都敢瞒着你?!” “这不是骗婚是什么!太恶心了!这个王八蛋!” 孟婉晴也是秀眉紧蹙,轻轻拍着娄晓娥的后背安慰道: “真是苦了你了,晓娥。" "幸亏你发现得早,不然这辈子可就真毁在他手里了。” 娄晓娥眼圈微微泛红,她摇了摇头,吸了口气,脸上反而露出一种解脱后的快意: “我现在只觉得庆幸。" "我和他已经离婚了,陪嫁的东西一样不少都拉了回来。" "从今往后,我跟他没有半分关系了。” 白若雪一掌拍在石桌上。 “离得好!” “这种男人,就该让他烂在泥里!不过晓娥……” 她凑近了一些,好奇地问, “你怎么会突然想到带他去医院查这个?" "一般人可想不到这上面去。” 这个问题,让娄晓娥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林卫东那张看似憨厚的脸。 是啊,如果不是他,自己恐怕还蒙在鼓里,要在那肮脏的泥潭里挣扎一辈子。 她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向远处,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笑意,轻声说道: “我……也是听人提醒的。" "一个……一个很厉害,但也很有头脑的人。” “哦?” 白若雪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她挤眉弄眼地用胳膊肘碰了碰娄晓娥, “男的女的?” "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快从实招来!” 娄晓娥被说中了心事,脸颊飞上一抹红晕,连忙否认, “你胡说什么呢!” “就是一个普通朋友,好心帮我出个主意罢了。” 她这副欲盖弥彰的娇羞模样,哪里瞒得过两个好朋友。 白若雪笑得花枝乱颤,而一旁文静的孟婉晴,则若有所思地看着娄晓娥。 她知道自己这个好朋友的性子,能让她露出这种神情的男人,绝不仅仅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看来,晓娥这边,是有了新的故事了。 娄晓娥决定结束这个话题,她娇嗔地推了白若雪一把: “行了行了,别审我了,说点正事,晚晴,我饿了!” 孟婉晴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娄晓娥的额头,眼神里满是宠溺的无奈: “着什么急啊!就知道吃!" "我们过来,总得先参观参观你这‘新家’吧?先去你闺房看看!” “对对对!” 白若雪立刻来了精神,拉着娄晓娥就往屋里走, “我倒要看看,你这脱离了苦海,日子过得到底有多滋润。” 娄晓娥半推半就地被两个好朋友拥进了卧室。 她的卧室布置得雅致又温馨,窗台上一盆小小的文竹,绿意盎然,给整个房间增添了几分生机。 这些摆设,在白若雪和孟婉晴看来,倒也寻常。 她们几家家境相似,对这些物件早已司空见惯。 然而,当白若雪拉开衣柜门的那一刹那, “我的天……” 白若雪的惊呼声压抑在喉咙里,她那双明艳的丹凤眼瞪得滚圆, 孟婉晴也凑了过来,她性格虽文静,此刻也掩饰不住满眼的震惊。 只见衣柜里,整整齐齐地挂着几件衣服。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正是林卫东送来的那三套。 一套是天蓝色的修身小西装套裙,旁边是一套沉稳的灰色西装套裙,那利落的剪裁,挺括的肩线,配上恰好及膝的包臀裙,完美地勾勒出女性身体的曲线。 那是一种她们从未想象过的,兼具干练与妩媚的惊心动魄的美。 这种款式,她们只在描述西洋的画报上见过模糊的影子,何曾想过能亲眼见到实物! 而最让她们挪不开眼的,是那件挂在中间的连衣裙。 它不像时下流行的布拉吉那样宽松,而是恰到好处地收紧了腰身,裙摆如绽放的花朵般优雅垂落,领口的设计别出心裁,带着一点小小的性感,却又被整体的端庄气质完美地中和了。 这三件衣服,无论是面料、剪裁还是设计,都远远超出了这个时代的审美。 “晓娥……这……这些是……” 孟婉晴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套蓝色西装的面料,那是一种柔滑又带着筋骨的质感,绝非市面上任何一种布料可以比拟。 白若雪已经一把将那件连衣裙取了下来,在自己身前比划着,镜子里的她,仿佛瞬间变了一个人,平添了几分成熟优雅的风韵。 她转过头,眼神灼灼地盯着娄晓娥: “老实交代!" "这绝对不是你从百货大楼能搞到的货色!" 娄晓娥想了想。 她回答道。 “好像是从上海那边弄来的。” 白若雪狐疑道: “上海?” "是不是你刚才说的那个‘很有头脑’的男人送的?” 娄晓娥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她支支吾吾地想辩解,可看着两个好朋友那洞悉一切的眼神,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这副含羞带怯的模样,无疑是最好的答案。 第89章 晓娥,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哎呀!” "别问那么多了,该让你们知道的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的。” 她看着两个好友那一脸艳羡的模样,心里涌上一股小小的得意。 她眨了眨眼,提出了一个诱人的建议。 “想不想试试这几件衣服?” 孟婉晴有些犹豫,她天性拘谨,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小声说: “你那位……他不会介意吗?” 娄晓娥一把拉住她的手, “咱们三个什么关系啊!” “再说了,他又不知道。" "这些衣服本就不是穿出去招摇的,只能在家里穿穿,过过瘾。” 她把白若雪手里的连衣裙拿过来,塞到孟婉晴怀里。 “你快试试这件,保准好看!" "你们要是真喜欢,我再问问他,看还能不能搞到别的款式,一人送你们一套!” 这话一出,白若雪和孟婉晴的眼睛瞬间亮了。 “晓娥,这可是你说的啊!” 白若雪毫不客气,立刻就挑了那套天蓝色的修身小西装,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闺房里很快就变成了三个女人的专属天地。 窗帘被拉上,只留下一室旖旎的灯光。 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伴随着压抑不住的惊叹和欢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最先换好的是白若雪。 当她从屏风后走出来时,孟婉晴和娄晓娥都看呆了。 天蓝色的套裙,将她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挺括的肩线让她整个人显得英气十足,而那恰到好处的包臀裙,又将女性的柔美曲线展现无遗。 她将长发随意地拢到脑后,双手插在小西装的口袋里,微微扬起下巴。 “我的天……” 白若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发出了不敢置信的惊叹, “这还是我吗?” 她那明艳的五官,配上这身干练的行头,非但没有被衣服压下去,反而更添了几分夺目的光彩。 那是一种超越了这个时代审美的,独立而自信的美。 娄晓娥由衷地赞叹。 “太好看了,若雪!” 孟婉晴也换好了那件连衣裙,款款走了出来。 如果说白若雪是盛放的玫瑰,那此刻的孟婉晴就是一株雨后的幽兰。 连衣裙收腰的设计,凸显出她纤细的腰肢,优雅的裙摆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曳。 那别致的领口,露出一小片精致的锁骨,带着一丝性感,却被她温婉娴静的气质完美地中和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着嘴,脸颊微红,眼波流转间,竟是说不出的动人风情! “婉晴,你这样子,要是让外面那些追你的公子哥看见了,魂儿都得被你勾走了!” 三个女人,三种不同的风格,却被这几件衣服衬托得各有千秋,美不胜收。 她们在镜子前转着圈,互相打量着,叽叽喳喳地笑着,闹着,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 笑闹过后,三人重新在石桌旁坐下,但气氛已经截然不同。 白若雪摸着身上柔滑的布料,脸上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但眼神却变得严肃起来。 她盯着娄晓娥, “晓娥,说正经的。” “给你送衣服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他弄来的这些衣服,简直是天才的设计!" "这种手艺,这种眼光,不该被埋没。” 孟婉晴也附和道: “是啊,晓娥。" "我刚才摸了那料子,市面上根本见不到。” "他……到底是什么人?" "听你的口气,他好像不是咱们这个圈子里的人。” 娄晓娥被问得心头一紧。 说他是个轧钢厂的采购员?一个住在拥挤大杂院里的普通工人? 这话说出去,恐怕比说许大茂不能生,还要让她们震惊。 在她们的认知里,工人和这种顶级的审美、神秘的渠道,是完全不沾边的两个世界。 她沉吟片刻,避重就轻地说道: “他……他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个有本事的人。” 白若雪的商业嗅觉立刻被触动了, “有本事?” “晓娥,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他能弄来这么好的衣服,那他肯定是有渠道!" "你想想,要是咱们能把这些款式拿出来,哪怕是偷偷地卖给相熟的姐妹,这得是多大的一笔生意?” 这个年代,虽然对私商严防死打,但上流圈子里,总有一些私下的交易。 一些从海外传进来的稀罕货,或者是一些巧手裁缝的定制品,总是不缺市扬的。 孟婉晴却有些担忧: “若雪,你疯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搞这个不是投机倒把吗?被抓住了可是要坐牢的!” “怕什么!” 白若雪性格中的大胆和冒险精神显露无疑,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咱们不做大,就悄悄地做。" "晓娥,你想想,你这位‘朋友’,空有这一身本事,不觉得可惜吗?" "你难道就不想帮他一把,把这变成实实在在的好处?” 白若雪的话,投进了娄晓娥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95号四合院。 气氛与鼓楼那边的香风鬓影截然不同,这里充满了火药味和饭菜味。 闫富贵“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但他并不甘心就此罢休。 副组长的权力虽然不大,但也是权力! 他必须得把威信立起来。 傍晚,他拿着那个“卫生轮值表”,开始了他的第一次“巡查”。 今天的轮值,正好轮到中院的贾家。 闫富贵背着手,踱步到贾家门口,只见门口地上扔着几片烂菜叶子,墙角还有一小滩可疑的水渍,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骚味。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清了清嗓子,对着屋里喊道: “贾张氏!秦淮茹!" "今天轮到你们家打扫,院里这都脏成什么样了?” "还不快出来扫扫!” 屋里,贾张氏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听到闫富贵的叫嚷,她慢悠悠地坐起来,趿拉着鞋走到门口,门帘一掀,斜着眼看他。 贾张氏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喊什么喊?奔丧呢?” “没看见我儿媳妇还没回来吗?" "她不回来,谁扫?" "难道让我这个老婆子去扫?” 第90章 闫富贵要保媒 “你……” “你不是在家闲着吗?扫一下怎么了?" "这是规矩!王主任定下的规矩!” “我呸!” 贾张氏一口唾沫吐在地上, “王主任那是让大家讲卫生,没让你拿着鸡毛当令箭!" "我今天就是不舒服,扫不了,你能怎么着?” "你还想罚我款不成?" "你去啊,你去街道告我啊,正好我跟王主任说说,是怎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 她这一套撒泼耍赖的组合拳打出来,闫富贵顿时就蔫了。 跟贾张氏讲道理?那等于对牛弹琴。 动手?他可不敢。 罚款?更是天方夜谭。 他涨红了脸,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活像一个小丑。 周围的邻居们都探出头来看热闹,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憋不住的笑。 傻柱端着个大搪瓷缸子,靠在门框上。 “哟,三大爷,这第一天上岗,就碰上硬茬子了?” 许大茂从后院出来,也阴阳怪气地说道: “闫副组长,官威不小嘛!" "要不您给贾家扫了得了,也算体恤困难户。” 闫富贵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知道自己今天这脸是丢到家了。 他狠狠地瞪了贾张氏一眼,憋出一句: “你……你等着!” 然后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他狼狈的背影,贾张氏得意地“哼”了一声,转身回屋了。 林卫东从屋里出来,正好看见灰溜溜的闫富贵了。 他摇了摇头,心里直乐。 他没理会这些,拿起墙角的扫帚,默默地把自己家门口和附近的一片地扫得干干净净。 他这个举动,让院里看热闹的人都注意到了。 “你瞅瞅人家小林,多自觉。” “是啊,年轻人就是不一样,有觉悟。” 有人带头,院里其他几户人家也陆陆续续地出来,把自家门前给收拾了。 一时间,院里响起了哗啦哗啦的扫地声。 闫富贵在自己屋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他这个“副组长”声嘶力竭地喊半天,不如林卫东安安静静地扫一下地。 他透过窗户,看着那个在暮色中认真扫地的年轻人背影,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他突然意识到,想在这个院里站稳脚跟,光靠街道办给的“名头”是远远不够的。 他需要盟友,一个像林卫东这样,既有面子又有里子,还能让众人信服的盟友。 闫富贵在屋里来回踱步,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卷烟,呛得他老婆直咳嗽。 三大妈没好气地说道, “行了行了,别转悠了,看得我眼晕。” “当个芝麻绿豆大的官,还把你愁成这样。" "我看你就是天生没那个命!” “你懂什么!” 闫富贵烦躁地一摆手, “这叫政治!" "你不懂!" "我现在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今天这事,要不是林卫东那小子给我圆扬,我这副组长的脸就彻底丢尽了。” 他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眼神闪烁, 易中海和刘海中那两个老家伙虽然被撸了,但根基还在,都在等着看他笑话。 贾张氏是滚刀肉,傻柱是炮筒子,许大茂是搅屎棍,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想坐稳这个位子,必须得拉拢一派,打压一派。 而林卫东,无疑是最佳的拉拢对象。 这年轻人,是轧钢厂的采购员,有前途;为人处世滴水不漏,有手段;在院里人缘好,有威信。 最关键的是,他看起来对自己这个“闫大爷”还挺尊重。 闫富贵心里盘算着。 “得给他点甜头,把他绑到我的船上。” 送钱送东西? 那不是他的风格,肉疼。 再说了,林卫东一个采购员,未必看得上他那点东西。 思来想去,他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保媒拉纤! 这事儿,好处太多了! 一,不花一分钱,全凭一张嘴,就能办成一件天大的人情。 二,拿捏住了年轻人的终身大事,这可是“再生父母”的恩情。 一旦事成,林卫...东就得记他一辈子的好,以后在院里,还不唯他马首是瞻? 三,还能显出自己的人脉广、路子野,侧面提升他这个副组长的威信。 想到这里,闫富贵心里顿时有了底,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运筹帷幄的得意。 他清了清嗓子,对三大妈说: “老婆子,你娘家那边,是不是有个外甥女,叫张什么来着?今年有二十了吧?” 三大妈闻言头也不抬: “你说的是我二哥家的翠芬吧?" "属猴的,今年二十二了,还没找着对象呢,我二哥二嫂正愁得不行。” “张翠芬?” 闫富贵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有点模糊的印象,好像是个方脸盘,身板挺结实,能干活的样子。 “就她了!” 三大妈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 “就她了?什么就她了?” “给卫东保媒啊!” 闫富贵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想想,卫东这小伙子,工作好,人品好,就是孤身一人,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 "咱们翠芬,虽然模样普通了点,但屁股大,能生养,又吃苦耐劳。” "这俩人要是凑成一对,不是天作之合吗?” 三大妈停下了手里的针线活,皱起了眉头: “我说老头子,你是不是昏头了?" "人家林卫东什么条件?" "轧钢厂的采购员,大小也是个干部,长得又周正。" "咱们家翠芬……那长相,那文化,小学都没毕业,能配得上人家吗?" "你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净给人添乱吗?” 闫富贵不以为然, “头发长见识短!” “配不配得上,得处了才知道。" "我这是给他们创造机会!" "再说了,过日子,长相能当饭吃吗?" "关键是实在!" "咱们这是为林卫东好,给他找个踏实本分的媳妇,省得被外面那些妖妖娆娆的狐狸精给骗了!” 他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心里想的却是。 张翠芬要是真跟林卫东成了,那他跟林卫东的关系就从邻居,直接升级成了半个长辈,这关系多铁! 三大妈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劝不住,只能叹了口气: “行吧,你愿意折腾就折腾吧,回头让人家笑话,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闫富贵自信满满道, “笑话?" "等我当了这大媒人,收了谢礼,我看谁笑话谁!” 第91章 卫东啊,你要老婆不要! 他心里已经把接下来要说的话过了好几遍,每一句都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以及一个“领导”对下属的“提携”。 他敲了敲林卫东的门。 “谁啊?” 屋里传来林卫东的声音。 “我,你闫大爷。” 闫富贵清了清嗓子,瞬间就把腰杆挺得笔直,摆出了副组长的谱儿。 门开了,林卫东看见是闫富贵,脸上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容: “哎哟,闫老师,您怎么来了?" "快,快请进。” 这声“闫老师”叫得闫富贵心里熨帖无比。 他迈着四方步走进屋,眼光迅速扫了一圈。 屋里收拾得干净利落,处处透着年轻人的利索劲儿。 “卫东啊,坐。” 闫富贵反客为主地指了指桌边的凳子,自己则大马金刀地在床沿坐下,摆出一副要跟林卫东谈心的架势。 林卫东心里清楚。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这老抠今晚来,八成是白天被贾张氏怼了,想从自己身上找补回来。 林卫东给他倒了杯热水,双手递过去, “闫老师,您喝水。" "这么晚了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闫富贵呷了一口热水,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声音里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沧桑和睿智: “卫东啊,今天院里开会的事,你做得很好。” 他先是给予肯定,这是领导谈话的艺术。 “你年轻人,有觉悟,有头脑,不像傻柱那样的浑人,也不像许大茂那样的坏种。" "你站出来那几句话,既给我解了围,也让大伙儿都有了台阶下,这叫水平!” 林卫东谦虚地笑了笑: “闫老师您过奖了,我就是觉得街里街坊的,没必要把关系弄那么僵。” “大家和和气气的,比什么都强。” “说得好!和气生财嘛!” 闫富贵觉得这小子真是上道,话赶话就到了他想要的点上, “不过啊,卫东,你有没有想过,你这屋里,是不是……太冷清了点?” 林卫东心里一乐,来了,正题来了。 他故作不解地“啊?”了一声,眨了眨眼,一脸的纯真。 闫富贵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更得意了,他继续循循善诱: “你看你,年纪轻轻,工作又这么好,是咱们轧钢厂的采购员,那是多体面的活儿!” "前途无量啊!” "可这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这怎么行?” “男人嘛,事业是要紧,可成家也同样要紧。" "俗话说,先成家,后立业。" "家里有个女人操持着,你回到家,能喝上一口热汤,穿上一件干净衣裳,这心里头才踏实,干工作也更有劲头,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林卫东挠了挠头,像个不经世事的毛头小子,讷讷地说: “闫老师……我……我还年轻……” “不年轻啦!” 闫富贵立刻打断他, “你都二十出头了,放到我们那会儿,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这事儿,你得上心!" "你一个人在这四九城里,没个长辈帮你张罗,容易被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给骗了!” 林卫东脸上露出“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表情,眼神里满是感激。 “闫老师,您说得是,是我考虑不周。” “哎,这就对了嘛!” 闫富贵见他“上钩”了,心里一阵狂喜,觉得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他清了清嗓子,终于抛出了自己的重磅炸弹。 “卫东啊,你闫大爷我呢,也不是光说不练的人。" "我既然跟你说了这事,就是心里已经有谱了。” “我啊,想给你保个媒!” 林卫东“腾”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脸上是震惊和无措: “闫老师!这……这怎么敢当!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啊!” “诶!坐下坐下!” 闫富贵伸手往下压了压,对林卫东这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非常满意, “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 "你叫我一声‘闫老师’,我就得对你负责!” "这算什么麻烦?" "成人之美,是积德的好事!” 他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自己的“优质资源”。 “我给你物色的这个姑娘啊,不是别人,是你三大妈娘家的外甥女,叫张翠芬。” “这姑娘,今年二十二,属猴的,正是好年纪!” “模样嘛……” 他咂摸了一下嘴, “长得很敦实!” "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屁股大,腰也粗,老话说得好,屁股大能生儿!" “你看咱们院里那个秦淮茹,瘦得跟个猴儿似的,中看不中用。” “我们家翠芬这身板,一个能顶她俩!” 林卫东的眼角不受控制地跳了几下。 虎背熊腰。 方脸盘子。 这闫老扣,是真把他当成没见过女人的棒槌了。 他强忍着笑意,还得装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闫富贵完全没察觉,推销得更起劲了。 “当然,这长相是其次,关键是人品!” “翠芬这孩子,那叫一个吃苦耐劳!” "农村出来的,什么粗活累活都能干!" "洗衣做饭,缝缝补补,样样拿得出手!你把家交给她,一百个放心!” “而且啊,她人老实,本分!" 不像城里有些姑娘,油嘴滑舌,心思活泛,就知道打扮,不会过日子。” "娶媳妇,就得娶这种实在的,脚踏实地的!” 他讲了半天,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了,最后做了个深情的总结陈词。 “卫东啊,你想想,你白天在厂里上班,风风光光的。" "晚上一回到家,有这么一个媳妇,给你把饭菜端上桌,把洗脚水给你打好,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这日子,美不美?” 林卫东看着闫富贵那张因为兴奋而涨红的脸,心里清楚。 这闫老扣,算盘珠子都快崩到自己脸上了。 这是看自己好拿捏,想用一个农村亲戚就把自己彻底拴住,以后好在他这个“副组长”面前当牛做马。 林卫东心中冷笑,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憨厚又感激的表情。 “闫老师……您……您这真是……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姑娘条件这么好……我……我怕我配不上人家啊……” “我看……还是不要了吧!” 闫富贵习惯性耳聋,只听到前面两句, “哎,你这孩子!怎么会配不上?" "你是采购员,是干部身份!" "她能嫁给你,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事儿啊,就这么定了!" "你别管了,听我安排就行!” 闫富贵生怕他反悔,撂下这句话,自顾自地,带着一种大功告成的得意,心满意足地走了。 屋里,林卫东脸上的那份憨厚的表情,如同潮水般退去。 他走到桌边,端起那杯闫富贵没喝完的水,直接泼到了门外。 “张翠芬……屁股大能生养……” “老东西,真把我当傻子了。” 第92章 许大茂散布消息 这闫富贵,当个破副组长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竟然想学着古时候的员外,把自己的穷亲戚塞给“得力手下”,好进行深度绑定。 想法是挺美,可惜,他找错人了。 不过这送上门来的乐子,不要白不要。 他倒要看看,这闫富贵能把这出“保媒拉纤”的大戏唱到什么地步。 正好,院里最近有点太平了,得找点事给这帮闲人做。 闫富贵从林卫东屋里出来,脚下跟踩了风火轮似的,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他觉得自个儿这手腕,简直比易中海那老狐狸还要高明。 不花一分钱,办一件天大的人情,顺便还能把林卫东这个院里的“潜力股”牢牢地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他回到家,三大妈正就着昏暗的灯光缝补衣服,看他那副眉开眼笑的样子,没好气地问: “捡到钱了?把你乐成这样。” “钱?” 闫富贵嗤笑一声,一屁股坐到桌边, “格局小了!钱算什么?" "我这是办成了一件大事!一件能让我这个副组长位置,坐得稳如泰山的大事!” 他把刚才跟林卫东的“会谈”跟三大妈学了一遍,末了,得意洋洋地总结道: “看见没有?" "这就叫政治手腕!" "林卫东那小子,已经被我拿捏得死死的!" "以后在院里,我说一,他绝对不敢说二!” 三大妈听完,手里的针线活都停了。 她抬起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的老头子。 “我说老闫,你是不是让官帽子把脑子给夹了?" "你真觉得林卫东能看上咱们家翠芬?” 闫富贵不乐意了, “什么叫‘看上’?” “我这是提携他!我们家翠芬怎么了?” "身子骨结实,能干活,不比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强?" "过日子,不就图个实在吗?” 三大妈撇了撇嘴, “实在?” “人家林卫东是采购员,一个月挣多少钱?” "长得又一表人才。" "咱们翠芬,大字不识一箩筐,黑得跟个炭球似的,往人跟前一站,那叫实在吗?" "那叫丢人!” 闫富贵被戳到痛处,恼羞成怒, “你懂什么!头发长见识短!” “这事我已经跟卫东说好了,他感激得都快给我磕头了!" "你就等着吧,等我当了大媒人,收了谢礼,你就知道我这步棋走得有多高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老婆子的冷嘲热讽,哼着小曲儿,心里盘算着怎么尽快安排他那“外甥女”和林卫东见面,把这事儿给敲定。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可这四合院里,任何事都传得比风还快,尤其是这种带着点桃色意味的八卦。 闫富贵前脚刚吹完牛,这事儿后脚就不知道怎么传出去了。 或许是三大妈跟邻居倒苦水时说漏了嘴,又或许是闫富贵自己为了显摆,跟谁吹嘘了几句。 总之,第二天一早,“三大爷要给林卫东保媒”的消息,瞬间在整个大院里传开了。 第一个得到消息的,就是院里的情报中心——许大茂。 他正端着牙缸在院里水池子刷牙,就听见前院两个大妈在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三大爷要给他老婆的娘家外甥女,跟前院的小林说媒呢!” “真的假的?小林那条件,能看上乡下丫头?” “谁说不是呢,听说那姑娘长得可壮实了……” 许大茂耳朵一动,嘴里的牙膏沫都忘了吐。" 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真是天助我也! 许大茂对林卫东,心里是又嫉妒又有点犯怵。 这小子看着和和气气的,但总感觉不那么简单,上次在会上轻描淡写地就把闫富贵的烂摊子给收拾了,这手段让他有点看不透。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给林卫东找点乐子。 尤其是,能同时恶心到闫富贵和林卫东,这简直是双倍的快乐! 许大茂三下五除二刷完牙,漱了口,立刻就展开了他的“调查工作”。 他仗着自己放映员的身份,走南闯北,认识的人多。 三大妈娘家那个村,他还真去放过电影。 他脑子里迅速搜索起来,很快就对上号了。 “张翠芬……” 他想起来了,那村里确实有这么一号人。 印象中,是个黑黢黢、壮硕的姑娘,见了人就低着头,话都说不利索。 嘿!这下素材可就来了! 许大茂心里有了底,立刻开始了他的“艺术加工”和“定点投放”。 他第一个找的,就是傻柱。 他溜达到中院,看见傻柱正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门口,手里拿着本破旧的菜谱在看。 “喂!傻柱,研究什么新菜呢?” 许大茂一脸贱笑地凑了过去。 傻柱眼皮都没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有屁快放,别耽误我学习。” “瞧你说的,我这不是有个好消息,想第一时间跟你分享嘛。” 许大茂也不生气,神神秘秘地坐到他旁边。 “我跟你说啊,咱们院里马上要有喜事了!” 傻柱斜了他一眼: “你又要娶媳妇了?” “去你的!” 许大茂骂了一句,压低声音说, “是林卫东!三大爷要给他张罗一门亲事,女方是三大妈的亲外甥女!” 傻柱一听,来了点兴趣: “哦?" "那小子是要成家了?也好。” 许大茂语气里充满了“痛心疾首”, “好什么呀!” “傻柱,你是不知道啊!我见过那姑娘!" "那哪是姑娘啊,简直就是个铁塔成精!” 他开始了他的表演,说得活灵活现: “我跟你形容形容啊,那脸,方得跟块砖头似的;那腰,粗得跟咱院里那棵老槐树差不多;那胳膊,一伸出来,比我大腿都粗!” "我听村里人说,她一个人能扛两百斤的麻袋上山,一顿饭能吃八个大窝头,就着一盆咸菜疙瘩!发起火来,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傻柱听得眼睛都瞪圆了,手里的菜谱也放下了, “我操,真的假的?" "你小子别是瞎编排人家姑娘吧?” 许大茂信誓旦旦道, “我骗你干嘛!” “我这是心疼林卫东啊!" "多好的一个小伙子,要是真娶了这么个媳妇,那这辈子不就毁了吗?" "闫富贵那老西儿,为了把他那穷亲戚嫁出去,简直是丧心病狂!" "这是要把林卫东往火坑里推啊!” 傻柱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这事儿有点离谱。 他虽然有时候看林卫东也觉得这小子心思深,但总归没太过得罪自己过。 一想到林卫东那么个白净斯文的小伙子,旁边站着一个许大茂口中的“铁塔”,那画面…… “噗嗤”一声,傻柱没忍住,笑了出来。 许大茂一看有效果,继续添柴: “所以说啊,傻柱,这事儿,你不能不管!" "你得去敲打敲打那算盘精,不能让他这么坑人!” 第93章 炮筒子傻柱 “你小子说的……有那么点道理。” 搞定了傻柱这个“炮筒子”,许大茂又转身去找了秦淮茹。 秦淮茹正在水池边洗衣服,许大茂凑过去,换上了一副同情的口吻: “秦淮茹,忙着呢?” 秦淮茹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秦姐,我跟你说个事,你可千万别往外说。” 许大茂又开始了他那套说辞,只不过这次的角度变成了替林卫东惋惜。 “……你说,林卫东那么好的条件,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事儿呢?" "闫富贵也真是的,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嘛。" "那姑娘要是真进了院,以后还不知道闹出多少笑话呢。” 秦淮茹听着,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她对林卫东的观感很复杂,这个年轻人客气有礼,但总感觉和自己隔着一层,不像傻柱那么好拿捏。 现在听说他要娶个乡下媳妇,她心里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或许是觉得可惜了,又或许是别的。 她没说什么,但许大茂知道,种子已经种下了。 秦淮茹是院里消息传播的另一个重要节点,经她的口传出去,这事儿就更添了几分“真实性”。 果然,不到半天功夫,整个四合院都知道了。 “听说了吗?" "三大爷给林卫东介绍的那个亲戚,是个‘女张飞’!” “嗨,何止啊,我听说那姑娘饭量大得吓人,三大爷这是想找个人帮林卫东吃穷他自己吧?” “你们说,小林能同意吗?” “我看悬,不过三大爷那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没准小林脸皮薄,被他说动了呢?” 一时间,院里议论纷纷。 林卫东成了众人同情的对象,而闫富贵则成了那个为了私利“坑害忠良”的丑角。 林卫东走在院里,总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复杂的目光,有同情,有好奇,有幸灾乐祸。 他一概不理,见了人依旧是那副谦和的笑脸。 而这扬风波的另一个主角,闫富贵,很快就感受到了舆论的压力。 他一出门,就感觉背后有人指指点点。 终于,傻柱这个炮筒子憋不住了。 傍晚,闫富贵拿着个破茶缸,正准备去开水房打水,刚走到中院,就和傻柱迎面撞上。 傻柱斜靠在自己门框上,抱着胳膊,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哟,三大爷,这是要去哪儿啊?是不是给您那‘好外甥女’打洗脚水去啊?” 闫富贵脸色一沉: “何雨柱,你嘴巴放干净点!” “我嘴巴怎么不干净了?” 傻柱大声嚷嚷起来,生怕别人听不见, “我这是关心咱们院里的同志!" "我可听说了,您给卫东介绍的那位仙女,一顿能干八个窝头,一拳能抡死一头牛!" "您这是给林卫东找媳妇呢,还是找个保镖啊?” “你……你血口喷人!” 闫富贵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茶缸都快捏扁了。 傻柱乐了, “我血口喷人?” “那你敢不敢把你那外甥女领到院里来,让大伙儿都开开眼?" "看看是不是跟天仙似的?" "别到时候,把人领来了,把院里的大门都给挤坏了!” “哈哈哈哈……” 院子里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声。 许大茂躲在后院的角落里,看着气成猪肝色的闫富贵和耀武扬威的傻柱,笑得肚子都疼了。 神助攻!傻柱这货,真是个天生的神助攻! 闫富贵被当众羞辱,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指着傻柱“你你你”了半天,最后狠狠一跺脚,扭头就走,连水都不打了。 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被激起了全部的斗志。 “反了!都反了!笑话我?等着!” "我非得把翠芬领来,我非得让林卫东娶了她! "到时候,你们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一个个都得傻眼!” 第二天一早,林卫东早早起床了。 距离李科长给他的任务都过去四五天了,今天该回去交差了。 他先是进了空间,到了喂鸡的那边。 这两次签到又给他送了几对鸡和鸭子,还有一对大肥猪,以及好多套令人脸红的女性衣服。 林卫东瞅着那些小布条,心里直犯嘀咕: “这系统,不是让我一步步往变态的方向走么!” 他手上薅了一把青菜,六只鸡快步跑了过来啄食,其中有一只公鸡还歪着头看着他。 “你瞅什么瞅?就你了!” 林卫东心里一乐,眼神落在其中一只体型硕大、羽毛油亮的公鸡身上。 这鸡在空间里吃喝不愁,膘肥体壮,一看就是上等货色。 他一把就薅住了大公鸡的脖子,那鸡挣扎了两下,便被他娴熟地用绳子绑好双脚。 出了空间,林卫东推着单车出了门。 前院那帮婆娘们一见他,立刻就捂着嘴,眼神里带着揶揄和好奇,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显然还在嚼着闫富贵给他保媒的舌根。 林卫东权当没听见,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冲着她们点点头,便悠哉悠哉地骑着车往厂里去。 骑到外面一个没人的胡同时,林卫东左右望了望,确定没人,才把鸡从空间里拿出来,塞进帆布包里。 这鸡在空间里待得好好的,出来后精神头十足,偶尔还会从包里探出个鸡头,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林卫东瞧着它那副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到了轧钢厂,林卫东直接骑车进了大门。 他没急着去科长办公室,而是先去了采购科的大办公室。 王解放正坐在位置上喝茶,见他进来,抬了抬眼皮,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和一丝担忧。 “卫东,去哪儿了?" "这几天也没见你人影。” 王解放放下茶缸,压低声音问道。 林卫东走到自己座位旁,把帆布包靠墙放好,随口道: “嗨,跑了趟远门。” 他没多说,只是笑了笑。 第94章 交差,六级办事员 “哎,这年头,办点事儿可真不容易。” 他目光扫过办公室里其他几个同事,声音压得更低了, “李副厂长那边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林卫东冲他眨了眨眼, “王组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王解放一怔,随即眼底爆出一团精光,满是不可思议。 这小子,还真让他给办成了? 他本以为林卫东会叫苦不迭,甚至空手而归,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真的有门路。 他没再多问,只是拍了拍林卫东的肩膀,说了句: “行,你小子有本事。” 林卫东没在办公室久留,他跟王解放打了声招呼,便提着帆布包,径直走向李科长的办公室。 “咚咚咚。” 他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李科长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 林卫东推门而入。 李科长正埋头在一堆文件里,连头都没抬。 林卫东走到办公桌前,把帆布包轻轻放在地上,发出了几声细微的“咯咯”声。 李科长抬起头,看到林卫东,脸上露出几分意外,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他瞥了一眼林卫东脚边的帆布包,眉头挑了挑。 “卫东啊,你来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李科长语气平静,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审视。 他心里其实没抱太大希望,毕竟这鸡在市面上确实难搞,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林卫东空手而归的准备。 林卫东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完成任务后的轻松。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故作谦虚地说道: “科长,不辱使命!" "您交代的事儿,我总算给办妥了!” 说着,他弯下腰,打开帆布包,露出里面那只活蹦乱跳的大公鸡。 “咯——喔——!” 大公鸡似乎感受到了自由,猛地伸长脖子,发出一声嘹亮的啼叫, 正端着茶缸喝水的李科长,被这声突如其来的鸡鸣吓得浑身一哆嗦,刚到嘴里的热茶“噗”地一下全喷了出来,狼狈不堪。 李科长猛地站起身,绕过办公桌,快步走到帆布包前。 他低头一看,只见那只公鸡羽毛油亮,精神抖擞,体型硕大,一看就是养得极好的。 李科长甚至都顾不上擦嘴边的水渍,伸手轻轻摸了摸鸡的背部,厚实的肉感让他心中大定。 “好!好!好样的卫东!” 李科长连说了三个“好”,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平静,到惊讶,再到狂喜,最后变成了由衷的赞赏。 他没想到林卫东竟然真的能弄来这么一只品相上佳的活鸡, “卫东啊,你……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 李科长激动地拍了拍林卫东的肩膀,那力度,差点把林卫东拍得一个趔趄。 林卫东脸上依旧保持着那份“谦虚”,他苦笑着说: “科长,您可别夸我了,为了这只鸡,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差点没给人跪下!” 李科长哪里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水分,但此刻他心情大好,也乐得顺着林卫东的话说下去。 “我懂!我懂!" "这年头弄这么个东西有多难,我心里有数!你受大苦了!” 突然,他语气变得郑重起来, “不过你放心,你付出的辛苦,厂里都看在眼里,李副厂长也一定会记住你的好!”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拨通了李副厂长的内线。 “喂?" 李厂长啊!我是小李啊!” 李科长语气里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 “您上次交代的事,我这边已经办妥了!" "对,对,小林同志给您弄来了!" "活的,活蹦乱跳的!品相绝对上佳,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我给您送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李副厂长满意的笑声。 李科长连连点头,挂了电话后,他看向林卫东的眼神更加满意了。 李科长笑着说道, “李副厂长高兴!非常高兴!” “他说这鸡送得太及时了,他爱人今天晚上就能喝上鸡汤补补身子了!” “卫东啊,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我这就去人事科给你打报告,升六级办事员的事!” 林卫东脸上适时地露出“激动”的神色,他再次向李科长鞠躬: “谢谢科长!谢谢科长提携!" "我一定不辜负科长的期望,以后为厂里,为领导,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科长拍了拍他的肩膀, “哈哈,好!" "有觉悟!” “行了,这鸡我让人送去李副厂长那边。” "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两天你也辛苦了。" "等报告批下来,我再通知你。” 林卫东恭敬地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办公室。 一出办公室门,林卫东脸上的“激动”和“疲惫”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笑容。 六级办事员,43块钱的工资。 就算李科长不给他报销,这买卖,也值! 他心里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地往采购科办公室走去。 王解放一看到他这副表情,再联想到刚才科长办公室传出的动静,立刻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林卫东坐在位置上,随手拿起一份报纸,漫不经心地看着。 他正想着,办公室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人事科的小李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直奔李科长的办公室。 没过多久,小李又从李科长办公室出来,脸上带着惊讶和兴奋,手里拿着的,赫然是一份调动和晋升的通知。 “通知!" "采购三科,林卫东同志,因表现突出,工作积极,为厂里解决重大难题,经厂领导特批……” “特晋升为六级办事员!工资调整为43元!即日起生效!” 小李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足以让整个采购科办公室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林卫东。 震惊! 嫉妒! 难以置信! 林卫东放下报纸,脸上露出一抹惊讶的神情。 李怀德的效率,果然够快。 他站起身,走到小李跟前,接过那份红头文件,嘴里说着: “哎呀,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我就是做了点分内的工作……” 王解放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快步走到林卫东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行!恭喜恭喜啊!” 其他同事也纷纷围了上来,有真心祝贺的,也有言不由衷的。 林卫东一一应付着,从今天起。 在这轧钢厂里,他林卫东的名字,算是真正入了某些大人物的眼了。 第95章 白若雪的审视 刚晋升,面子上的功夫得做足。 大家嘴里说着恭喜,眼神里却各有各的味儿。 林卫东心里清楚,但面上不显,只是乐呵呵地应付着。 他心里惦记着另一件事,这李科长那边,光办事还不行,后续的“意思”得到位。 人情世故,就藏在这些细节里。 他跟王解放打了个哈哈,转身又往李科长的办公室走去。 李科长见他去而复返,以为他有什么事,抬了抬眼皮: “小林啊,怎么没去休息?” 林卫东随手把办公室的门带上,也没多说废话,从裤兜里掏出两盒牡丹来。 几步走到办公桌前,轻轻放在了李科长手里。 “科长,以后还得您多提点。” 李科长眼角余光一扫,是牡丹。 他心里掂量了一下,虽然比不上上次的华子,但也是好烟,轻易买不着。 这小子,懂事,会来事。 他脸上的表情没变,只是伸手将两盒烟不着痕迹地扫进了半开的抽屉里。 “嗯,” 他鼻子里应了一声, “行了,我知道了。" "你这两天辛苦了,回去好好歇歇,养足精神,后面还有任务交给你。” “好嘞,那科长我先回了。” 林卫东得了准话,心里彻底踏实了,转身退出了办公室。 在办公室又待了一会儿,林卫东便提前溜号了。 晋升了,李科长也给了假,不走白不走。 林卫东骑着二八大杠,悠哉游哉的朝鼓楼那边骑去。 人生得意须尽欢,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去跟娄晓娥分享这份喜悦。 好多天没见着她了,也不知道那小富婆一个人在鼓楼那边待着会不会胡思乱想。 他拐进一条僻静的胡同,熟练地从空间里往外掏东西。 第一次签到得的那块五花肉,还剩着三四斤,被他整个拿了出来,又摸出二十多个鸡鸭蛋。 最后,薅了一大把红薯叶,东西帆布包里一塞。 他这才继续往鼓楼骑去。 小院门前,紫藤萝的影子斜斜地打在青石板上,静谧安详。 林卫东停好车,上前“叩叩叩”地敲响了院门。 屋里,娄晓娥正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面前的一团面。 孟婉晴在一旁,正挽着袖子,柔声细语地教她怎么揉面,怎么感受面团的筋道。 “晓娥,你手腕要用力,对,从里往外翻,把空气都排出去……” 娄晓娥鼓着腮帮子,手上脸上沾满了白色的面粉。 她从小到大哪干过这个,只觉得这团面跟她有仇,怎么揉都软塌塌的没个精神。 听到敲门声,她如蒙大赦,立刻把手里的“烂摊子”一推: “有人敲门,我,我去开!” “你给我坐下!” 白若雪一把按住她,嫌弃地瞥了一眼她脏兮兮的一身, “就你这样子去开门,是想告诉人家你在家和泥玩吗?” 说着,白若雪拍了拍手上的面粉渣,自己抢先一步,风风火火地朝院门走去。 院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白若雪倚着门框,一双明艳的丹凤眼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门外的男人。 一身半旧的蓝色工装,洗得有些发白,脚上一双布鞋,鞋面上还沾着点泥点子。 唯一的亮点,可能就是那辆自行车了。 男人长相算不上顶英俊,但五官端正,脸上挂着和煦的笑,眼神清澈,看着像个老实本分的青年工人。 “你找谁?” 白若雪的语气里带着审视和戒备。 这……就是那个“很有头脑”的人? 看起来平平无奇嘛。 她心里犯着嘀咕,难道晓娥是被这家伙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林卫东也没想到开门的不是娄晓娥,而是一个明艳逼人,眼神犀利的姑娘。 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标准的憨厚笑容: “同志你好,我找娄晓娥,请问她在家吗?” 他这一开口,白若雪心里的怀疑又加深了几分。 这语气,这称呼,活脱脱一个刚从车间里出来的愣头青。 屋里的娄晓娥和孟婉晴也听到了动静,赶忙走了出来。 当娄晓娥看到林卫东那张熟悉的笑脸时,心“怦怦”地漏跳了两拍,脸颊不受控制地就热了起来。 “卫东,你来啦!” 她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快步走到门口,像一只护食的小母鸡,不着痕迹地挡在了白若雪和林卫东中间。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她有些紧张,指着林卫东, “这是……这是我朋友,林卫东。” 然后又指着白若雪和孟婉晴, “这是我最好的朋友,白若雪,孟婉晴。” 孟婉晴温婉地冲林卫东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目光却不经意地在他和娄晓娥之间流转,眼底带着一丝探究。 白若雪可没那么好打发,她抱着胳膊,嘴角一撇,冲着林卫东扬了扬下巴,话却是对着娄晓娥说的: “哦?朋友?” “晓娥,你这‘朋友’挺厉害啊。" "还给你在这儿置办了这么个安乐窝。" "这手笔,可不像是一般‘朋友’能干出来的事儿。” 娄晓娥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急得直跺脚: “若雪!你胡说什么呢!” 林卫东却没生气,他脸上的笑容甚至都没变一下。 他知道,这是人家好朋友在给娄晓娥“站岗放哨”呢。 他要是表现出半分不快或者心虚,今天这关就难过了。 他把车梯子支好,拎下那个帆布包,很自然地递给娄晓娥,嘴里乐呵呵地对白若雪说: “这位白同志说笑了。" "晓娥是我朋友,搭把手是应该的。” 他目光坦然地看着白若雪,继续说道: “再说了,我就是一个轧钢厂的采购员,没那么大本事。” "这院子是晓娥家里的,我就是偶尔过来看看,帮着干点体力活,比如通通下水道,修修漏雨的屋顶什么的。” 白若雪被他噎了一下,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她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来盘问他,结果人家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顺便自嘲了一把,她倒像个无理取闹的恶人了。 娄晓娥接过帆布包,只觉得手上一沉,差点没拿稳。 她好奇地往里看了一眼,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第96章 娄晓娥转述白若雪的想法 她压低声音惊呼道。 “天呐,卫东,你……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东西?” 孟婉晴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她那双秀气的眉毛惊讶地挑了起来。 她家境也好,但这种品相和分量的猪肉,现在也得凭副食品本,求爷爷告奶奶才能弄到一小块。 而这个男人,随手就拎来了这么大一块,还有这么多鸡蛋! 白若雪自然也看到了,她那丹凤眼里闪过一丝惊诧。 她再看林卫东时,眼神就变了。 这个年代,能搞到这些东西,可比会说几句漂亮话实在多了。 这男人,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 林卫东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几分得意,冲着娄晓娥挤了挤眼: “今儿高兴,必须得庆祝一下。” 娄晓娥不解, “庆祝?” “嗯,” 林卫东清了清嗓子“刚才厂里刚下的通知,我因为工作表现突出,为厂里解决了重大难题,经领导特批,晋升为六级办事员了!工资43块!” “六级办事员?!” 这次,惊呼出声的是三个人。 娄晓娥是纯粹的惊喜和与有荣焉,她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 孟婉晴则是真正的震惊。 她对体制内的级别有些了解,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能跳过层层资历,直接升到六级办事员,不简单啊! 而白若雪,她那颗聪明的脑袋瓜子飞快地运转着。 升职,工资43块,再加上能随手搞到稀缺物资的渠道…… 她忽然明白了那几件惊艳的衣服是从哪儿来的了。 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愣头青。 他那副憨厚的模样,就是一层保护色! 她看着林卫东,再看看旁边一脸娇憨、满心欢喜的娄晓娥,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晓娥这傻丫头,这次……好像是真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坑”里了。 院子里的气氛,因为林卫东这番话,发生了奇妙的逆转。 白若雪那咄咄逼人的气势不知不觉地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好奇。 她上下打量着林卫东,嘴角漏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开口: “林同志,恭喜啊。年纪轻轻就成了六级办事员,前途无量啊。” “白同志客气了,都是领导提拔,运气好而已。” 林卫东谦虚地摆摆手。 搞定! 看来今天这顿庆功宴,能吃得安生了。 娄晓娥喜滋滋地,一把挽住林卫东的胳膊,几乎是半挂在他身上,把他往院里拽。 那亲昵的姿态,等于是在向好朋友们无声地宣告主权。 “都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来坐。” 娄晓娥将帆布包递到孟婉晴手里: “婉晴,你厨艺最好,今天这顿庆功宴就交给你了!" "若雪,你别杵着了,快去帮忙打下手!” “我有事儿要问他!” 白若雪和孟婉晴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 孟婉晴温柔地点点头,拉着还有些不情不愿的白若雪进了厨房。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紫藤萝的叶子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娄晓娥这才转过身,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林卫东,那眼神里有嗔怪,有思念,更多的却是藏不住的欢喜和骄傲。 她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你还知道来啊?” “这都多少天了,我还以为你把我这里给忘了呢!” 林卫东看着她略带薄嗔的娇俏模样,心里一阵发软。 他上前一步,很自然地牵起她沾着面粉的小手,用自己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他笑着调侃道, “这不是忙着给咱们娄大小姐的‘长期饭票’升级换代嘛。” “你看,这不就升级成功了?以后六级办事员的工资,够不够养活你这个小富婆?” “去你的!” 娄晓娥被他逗得脸颊绯红,心里却甜得像灌了蜜。 她轻轻捶了他一下,嗔道: “谁要你养了!本小姐自己有钱!”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靠得更近了些,将头轻轻抵在他的肩膀上,嗅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肥皂味和阳光的味道,这些天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我……我可想你了。” 林卫东心中一动,伸出胳膊,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知道,我也想你。”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抱着,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 过了一会儿,娄晓娥才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卫东,你真厉害!" "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这么快就升职了!" "我那两个朋友,刚才下巴都快惊掉了!” 林卫东捏了捏她的鼻子, “所以啊,以后别胡思乱想了。你男人我,有本事着呢。” “嗯!” 娄晓娥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她拉着林卫东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 “卫东,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你说。” 娄晓娥看着他,轻声地开口: “就是……就是你上次给我的那几件衣服……” “我给若雪和婉晴看了,她们……她们都快疯了!" "我们三个在屋里试穿了半天,简直不敢相信。”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林卫东的表情。 见他只是含笑听着,并无不悦,胆子便大了起来。 “然后……然后若雪就提了个想法。” “她说,既然你能弄来这么漂亮的衣服,这本身就是一条很好的路子。" 林卫东的眼神微微一凝,但脸上的笑容不变。 来了。 他心里波澜不惊,白若雪这种女人的商业嗅觉,果然敏锐得可怕。 娄晓娥见他没有出声打断,便深吸一口气,把好朋友那个大胆的计划说了出来: “若雪的意思是……我们能不能……小范围地,偷偷地……把这些衣服卖给一些信得过的姐妹?” 第97章 泼冷水 他看着娄晓娥那双因为兴奋而闪闪发亮的眼睛,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信得过的朋友?” 娄晓娥用力地点了点头,满眼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对啊!" "若雪她们圈子里的人,家里条件都很好,而且嘴巴也严,肯定没问题的!” 林卫东轻轻吐出两个字, “天真!”。 娄晓娥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林卫东没有再看她,目光转向了厨房的方向, “你去把你的好朋友都叫出来,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娄晓娥有些委屈,但还是听话地“哦”了一声,转身进了厨房。 很快,她便拉着白若雪和孟婉晴走了出来。 白若雪一出来,就带着一股不服气的劲儿,她觉得林卫东这是看不起她们。 孟婉晴则显得安静许多,只是好奇地看着林卫东,想听听他到底有什么高见。 林卫东示意她们在石桌边坐下,他看着三人,先开口说道: “晓娥刚才说的,一人送你们一套衣服,我没问题。"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 "这东西是西洋那边的货,正经渠道根本进不来,是我托了特殊关系才弄到的,数量极少,下一次什么时候有,我也不敢保证。” 然后,他的目光直直地射向白若雪: “我很佩服你的商业眼光和胆子。” 白若雪下巴一扬,刚想说点什么,却被林卫东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不过,前两年闹得那么凶的反右运动,你们几位大小姐,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白若雪和孟婉晴的脸色微微一变。 她们的家庭虽然根基深厚,在那扬风波中靠着巨大的贡献和人脉有惊无险地过关了。 但那种人人自危,一句话说错就可能万劫不复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 林卫东的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 “你们的家庭之所以能安然无恙,我想,是因为你们的长辈懂得什么叫审时度势,懂得在新政府面前夹起尾巴做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点蝇头小利,就去触碰最敏感的神经。” 白若雪被他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梗着脖子反驳: “我们又不是要大张旗鼓地去卖!” "就卖给我们信得过的小圈子,几个知根知底的姐妹,这也不行?” 林卫东听到这话,忽然笑了, “信得过?" "白同志,我问你,什么叫信得过?” 他往前走了一步,盯着白若雪的眼睛, “你信得过你的姐妹,你能保证她不会穿着新衣服,去参加另一个聚会,在她别的朋友面前炫耀吗?” “她那个朋友,也‘信得过’,回家跟自己男人一说,‘你看人家若雪她们,路子就是野,能弄到西洋来的最新款’。" "你能保证她男人不会在单位里,为了显示自己家有本事,跟同事吹这个牛吗?” “然后呢?" "他同事里,总有那么一两个自己过得不如意,又见不得别人好的吧?” "他心里一琢磨,这不就是投机倒把,走资本主义尾巴吗?" "一封匿名信递上去,都不用写名字,就说某某单位某某人的老婆,穿着来路不明的洋货四处招摇。” “白同志,你再告诉我,到时候上面的人来查,顺藤摸瓜,一层一层地往下捋,最后会查到谁的头上?” 林卫东每说一句,白若雪的脸色就白一分。 孟婉晴更是低下了头,手指紧紧地攥着衣角。 娄晓娥已经完全傻了,她从来没想过,一件她觉得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背后竟然藏着这么大的风险。 林卫东的声音冷了下来: “到时候,就不是几件衣服,几百块钱的事了。" "定你一个‘投机倒把’都算是轻的,往大了说,这就是在腐蚀我们艰苦朴素的社会风气,是资产阶级思想的死灰复燃!” "你们几家费了多大劲才摘掉的帽子,可能就因为几件衣服,又给你严严实实地扣回去!” 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紫藤萝叶子的沙沙声。 白若雪彻底没话说了,她引以为傲的精明和胆识,在林卫东这番分析面前,显得如此幼稚和可笑。 她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半旧工装的男人,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智商上的碾压。 他不是什么愣头青,他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不,他比狼更可怕。 看到她们三人都被自己镇住了,林卫东这才缓和了语气,重新露出那副和煦的笑容。 “当然,我也不是说这东西就得压箱底,不能见光。” 三人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林卫东身体前倾,声音压低了许多, “这衣服,不能用来卖钱。" "钱是什么?是死物。" "我们要用它来换比钱更金贵的东西。” “什么东西?” 娄晓娥下意识地问道。 林卫东说道, “人情。” “是那些关键人物的人情。” 他看着白若雪,笑了笑: “白同志,你的思路其实没错,这东西是敲门砖,但你敲错了门。" "我们不应该去敲那些小姐妹的门,而应该去敲那些能决定我们命运的人的门。” “比如,我今天能提干,全靠我们李科长和李副厂长。” "我假如还想往上走,怎么办?” "如果,我通过某种‘不经意’的渠道,让我科长的夫人,或者李副厂长的夫人,得到一件这样独一无二的衣服呢?” “她穿出去,在厂里那些太太们的聚会上,艳压群芳。" "别人问起来,她只会自豪地说,是她家老李有本事。" "她心里高兴了,回家吹的枕边风,是不是比我送十条华子都管用?" "李副厂长觉得有面子,以后遇到什么好事,第一个想到的会不会是我林卫东?” 他看向白若雪和孟婉晴, “你们也一样。” “你们的父辈,在生意扬上,在各个单位部门,总有需要打点和维护的关系吧?” “送金条?太扎眼,是找死。” "送钱?太俗,而且容易出事。" "但如果送的是一件让对方夫人爱不释手的衣服呢?" 这叫投其所好,是雅贿,是人情往来,谁也说不出什么毛病。” 林卫东靠回椅背,看着眼前的三个女人,做出总结道, “几件衣服,办成一件大事。" "这笔账,你们说,划算不划算?” “划算!” 这次开口的,是白若雪。 第98章 林卫东的坏心思 她猛地站了起来, “林卫东,你……你简直是个天才!” 她再也不叫什么“林同志”了。 孟婉晴也缓缓点头,她那温婉的脸上露出了深思的神色,轻声补充道: “他说得对。这东西如果用来卖钱,那是取死之道。” "但如果用来当人情送,那就是太合适了。” 娄晓娥看着两个好朋友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尤其是白若雪那毫不掩饰的崇拜眼神,让她心里既骄傲又警惕。 她下意识地又往林卫东身边靠了靠,挽着他胳膊的手更紧了。 林卫东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你们也别觉得我说的很高深,其实这种往来,从古至今都有!" "而且我这条路子,货也不多,既然你们想做点事,我也不藏着掖着。” "那几件衣服就在那里,它们就是你们的样品和教材。” "你们要做的是学习,然后自己做出来。" "你们把它的版式、剪裁、用料都琢磨透了。" "这才是真正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本事。” “自己做?” 孟婉晴眼睛一亮,她本身就心灵手巧,对针线活很感兴趣。 林卫东肯定地点头, “对!” “现在政策紧,你们做出来,可以先不卖,就按我说的,当人情送出去,编织一张属于你们自己的关系网。" "等到以后,政策总会变的,到时候你们手里有技术,有款式,还有一张现成的关系网,想做什么做不成?” 一番话,为三个养在深闺里的女人推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白若雪激动得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 “对!没错!布料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我爸以前认识几个纺织厂的老关系,虽然现在都公私合营了,但人还在,总能弄到些好料子!” 孟婉晴则细声细语地说: “我家有一台德国产的蝴蝶牌缝纫机,是我妈的嫁妆,一直宝贝似的收着,我这就回去把它搬过来!" "我……我学过一些裁缝手艺,可以试试。” 娄晓娥看着两个瞬间进入状态的好朋友,又看了看身边运筹帷幄的林卫东,心里甜滋滋的,她大包大揽道: “地方就用我这儿!这院子大,又清净,没人打扰!" "缺什么少什么,都包在我身上!” 娄晓娥拉着林卫东,眉开眼笑地说: “走走走,别光顾着说,今天你升职,必须好好庆祝!" "婉晴,看你的了!把那块肉,这些蛋,都给做成好吃的!” 孟婉晴温婉一笑,拉着还在兴奋中的白若雪进了厨房,嘴里还讨论着是做红烧肉还是东坡肉。 院子里,又只剩下两个人。 娄晓娥踮起脚,飞快地在林卫东脸颊上亲了一口。 “卫东,你真好。” 林卫东摸了摸被她亲过的地方,笑着把她重新拉进怀里, “现在不怕我把你卖了?” 娄晓娥在他怀里摇着头,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依赖: “不怕。就算被你卖了,我也心甘情愿帮你数钱。” 林卫东心中好笑,这傻姑娘。 他捏了捏她的脸蛋,又问道: “对了晓娥,你这儿有酒没有?” 娄晓娥从他怀里抬起头,茫然地摇了摇头: “没有哎,你又不常住这儿,我一个人喝什么酒哦!” “那你们想喝什么酒,我现在回那边拿!” 林卫东心里的算盘打得响,不把这小富婆灌得晕乎乎的,他空间里签到得到那些“小布条”怎么能重见天日? 娄晓娥想了想,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喝黄酒吧,暖暖的,还不怎么醉人。" "你那儿有么!” 林卫东心里乐了,不醉人? 那得看是什么黄酒。 他装模作样地皱眉思索片刻: “我记得院里有位邻居那儿有,我去问问他卖不卖,应该能弄到。” 娄晓娥有些心疼他来回跑: “还要这么麻烦啊!” “这麻烦什么,你们菜做好,我一准就回来!” “等着我。” “嗯!” 说着,林卫东便骑着二八大杠,在一阵清脆的铃声中出了胡同。 白若雪听见动静,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晓娥,他干嘛去啊?" "不在这儿吃饭啦?” 娄晓娥倚在门框上,望着胡同口,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不是,他回家拿酒去了!” 白若雪来了兴致。 “酒?白酒?” “不是,是黄酒!” “哦!” 白若雪应了一声,撇了撇嘴,又缩回厨房去帮孟婉晴烧火了。 心里却嘀咕,黄酒有什么好喝的,软绵绵的。 林卫东骑车并没走远,拐了两个弯,找了个没人的墙根停下。 “系统,检索黄酒种类!” 光幕亮起,琳琅满目的酒品看得他眼花缭乱。 最终,他看中了一款包装古朴雅致,名字也颇有诗意的花雕酒——“春风”。 介绍上说此酒温润醇厚,后劲绵长。 好,就是它了! 他心念一动,用三十个鸭蛋和二十个鹅蛋,兑换了一坛封装精美的“春风”花雕。 为了不显得太突兀,他特意在外面溜达了半个多小时,估摸着厨房里的菜做得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地骑车回到小院。 当他提着一坛古色古香的酒坛子走进院子时,厨房里正飘出浓郁的肉香。 孟婉晴的手艺确实名不虚传,一盘红烧肉烧得色泽红亮,还有一大盘金灿灿的炒鸡蛋,配上几样爽口的小菜,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 “哇,好香啊!” 林卫东将酒坛放在石桌上,深吸了一口菜香,由衷地赞叹。 “快来快来,就等你了!” 娄晓娥赶紧拉着他坐下。 白若雪的目光却被那坛酒给吸引了过去。 那酒坛子是青瓷的,上面用墨笔写着两个大字——春风。 白若雪用筷子敲了敲酒坛, “行啊你,林卫东,” “你这从邻居那儿买的酒,可真够别致的。” 林卫东哈哈一笑,拆开封口,一股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香气清雅,不冲不烈,带着一丝甜香。 “好酒!” 孟婉晴只是闻了一下,便忍不住赞道。 林卫东给每人都倒了一碗,酒液呈琥珀色,清澈透亮。 “来,为了庆祝我们林大办事员高升,也为了庆祝咱们的‘美丽事业’今天正式开张,干杯!” 娄晓娥兴奋地举起碗。 “干杯!” 第99章 小布条的威力 “好酒!入口绵,回味甜!” 孟婉晴小口地抿着,姿态文雅,但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和眼底的亮光,也泄露了她对这酒的喜爱。 娄晓娥喝得最是开心,脸颊上很快就飞起了两团红晕,衬得她本就娇艳的脸庞更是动人。 这顿饭,吃得气氛热烈而融洽。 有了美酒佳肴,话匣子自然就打开了。 白若雪彻底放下了最初的戒备,她对林卫东的好奇心达到了顶峰。 她就像一个问题宝宝,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哎,林卫东,你这六级办事员,具体是干嘛的啊?......” “你这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你那些衣服,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 林卫东被她问得哭笑不得,只能一边吃菜,一边含含糊糊地应付着。 他越是这么神秘,白若雪就越是觉得他高深莫测,眼神里的光芒也就越发明亮。 孟婉晴不像白若雪那么直接,她的话不多,但一双温润的眼眸,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转于林卫东的身上。 她会细心地给林卫东夹菜,在他酒碗空了的时候,默默地替他续上。 当林卫东讲到一些厂里或者社会上的见闻时,她会听得格外认真,偶尔还会提出一两个很有见地的问题,显示出她那温婉外表下,藏着一颗聪慧通透的心。 娄晓娥看着这一切,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一方面,她为林卫东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 但另一方面,她心里又升起一股浓浓的警惕和危机感。 尤其是白若雪,那双丹凤眼几乎就没离开过林卫东,里面闪烁的,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占有欲? 还有婉晴,她虽然安静,但那种润物细无声的温柔,有时候比白若雪的直接来得更有杀伤力。 娄晓娥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的两个朋友都是人中龙凤,心气儿高得很,寻常男人根本入不了她们的眼。 可这林卫东偏偏就不是寻常男人。 不行,得看紧点。 想到这,娄晓娥挽着林卫东胳膊的手又收紧了几分,还故意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冲着白若雪和孟婉晴甜甜地笑着。 白若雪和孟婉晴哪能看不出她这点小心思。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好笑和促狭。 一坛“春风”花雕,看似温润,后劲却不小。 三碗酒下肚,饶是白若雪酒量不错,也觉得有些晕乎乎的,话更多了。 孟婉晴的脸颊也染上了好看的粉色,眼波流转,更添了几分妩媚。 娄晓娥更是已经有些迷离,眼神水汪汪的,看人的时候都带着一层雾气,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林卫东身上。 一顿饭吃到了月上中天。 林卫东看着眼前的景象,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他站起身,说道: “菜也吃了,酒也喝了,时间不早了。" "你们仨累了一天,快去洗漱休息吧。这儿我来收拾。” “嗯!” 娄晓娥乖巧地点点头,由着孟婉晴和白若雪一左一右地扶着她,摇摇晃晃地往屋里走去。 白若雪走到门口,还回头冲林卫东抛了个媚眼,舌头都有些大了: “林卫东……你……你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嗝……以后常来玩啊……” 孟婉晴则是冲他温婉一笑,扶着两个醉猫进了屋。 林卫东看着她们的背影,心里嘿嘿一笑。 要是她们再多聊一会儿话,自己还真不好意思留在这儿。 他麻利地收拾着桌上的碗筷,端进厨房。 没多大会儿,厨房就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等他从厨房出来,院子里静悄悄的。 正屋的灯还亮着,但白若雪和孟婉晴住的客房,却已经熄了灯。 林卫东心中了然,这两个女人,真是通透。 她们这是故意把空间留给了自己和娄晓娥。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正屋门口,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娄晓娥已经洗漱过了,换上了一件丝质的睡裙,正趴在床上,用手撑着下巴,眼神迷离地看着桌上的煤油灯发呆。 听到开门声,她转过头,看到是林卫东,脸上立刻绽开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卫东……你忙完啦?” 她的声音软糯香甜,带着酒后的娇憨。 “忙完了。” 林卫东走过去,在她床边坐下,伸手理了理她额前微湿的碎发, “怎么还不睡?” “等你呀。” 娄晓娥说着,往床里面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你快上来,我……我有点冷。” 林卫东看着她绯红的脸颊,水汽氤氲的眼睛,只觉得口干舌燥。 他压下心头的火热,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掏出了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东西。 “先不急着睡,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呀?” 娄晓娥好奇地撑起身子。 林卫东将纸包递给她,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坏笑。 娄晓娥接过来,带着几分醉意,笨手笨脚地拆开牛皮纸。 当里面的东西露出来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嘴巴也微微张开,半天没合上。 那是一件……她从未见过的衣物。 黑色的,带着蕾丝花边,布料少得可怜,薄如蝉翼,丝滑得仿佛没有重量。 那奇特的造型,大胆的设计,让她这个思想前卫的资本家大小姐都感到一阵面红耳赤。 “这……这是什么?” 她结结巴巴地问道,脸颊瞬间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手里的东西也变得滚烫。 林卫东凑到她耳边,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衣服啊。” “一种……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看的衣服。” 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娄晓娥的耳廓上,让她浑身一阵战栗,从耳朵一直痒到了心里。 “我……我才不穿这个……” 娄晓娥嘴上抗拒着,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在那件“小布条”上流连。 她不得不承认,这东西……很漂亮,带着一种邪异的、让人心跳加速的美感。 林卫东的声音里带着诱哄, “真的不穿?” “我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我想看看,咱们晓娥穿上它,会有多美。” 他轻轻拿过那件衣物,在娄晓娥眼前晃了晃, “就穿一次,只给我一个人看,好不好?” 酒精的作用,加上林卫东温柔的攻势,让娄晓娥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土崩瓦解了。 她看着林卫东那双深邃的、满是期待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她抢过那件衣物,背过身去,声音细若蚊蚋: “那你……你先转过去,不许偷看!” “好,我不看。” 林卫东笑着应道,乖乖地转过身去。 屋子里,只剩下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和娄晓娥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身后才传来一个带着羞怯和一丝不安的声音。 “好……好了……” 林卫东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转过身。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煤油灯昏黄的光晕下,眼前的美景,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疯狂。 整个下半夜,房间里都断断续续地充斥着娄晓娥的嗔怪和求饶。 “你慢点!.....” “你要死啊!......” “你轻点!.....” “我不行了!” …… 第100章 不服气的闫富贵 他知道娄晓娥这两个好朋友肯定没睡好,还是早点溜,免得娄晓娥尴尬。 果然,当娄晓娥扶着腰,强撑着身体穿好衣服,磨磨蹭蹭地走出房门时,白若雪和孟婉晴已经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面前摆着凉水,一副饱受摧残的模样。 看见娄晓娥出来,白若雪那双丹凤眼斜斜地瞟过来,嘴角带着一抹促狭的笑意,懒洋洋地开口。 “哟,起来了?” 娄晓娥脸上一热,都不敢看她们的眼睛,低着头“嗯”了一声,挪到石凳边坐下,感觉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孟婉晴倒了一碗凉水递给她,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好奇, “他走了?” 娄晓娥喝了口水,感觉嗓子舒服了些,有气无力地解释道, “走了,” “他忙得很,天不亮就走了。” “忙?我看他是怕咱们俩找他算账吧!” 白若雪毫不客气地插嘴,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脸的不忿, “晓娥,我算是服了。" "你家这位,他……他怎么跟个牲口一样啊?" "那动静,我跟婉晴在客房里听得一清二楚,这院子隔音也太差了!” 她上下打量着娄晓娥那副娇弱无力的样子,又追问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真实的担忧: “你……你降得住他吗?” “噗——” 娄晓娥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她被白若雪这生猛的形容词给呛得连连咳嗽,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半晌,她才缓过劲来,想起昨晚那颠鸾倒凤的疯狂,身体深处似乎还残留着那股战栗。 她无力地摇了摇头,轻声道, “我……我不是他的对手。” 白若雪捂住额头, “完了!” “你这辈子算是栽他手里了!以后有你受的!” 孟婉晴看着两人斗嘴,只是温柔地笑着,她拿起桌上的一个包子递给娄晓娥, “快吃点东西吧,看你累的。” 等娄晓娥吃完包子,三个女人又无精打采地坐了一会儿,总算都缓过来一些。 孟婉晴拢了拢耳边的秀发,轻声问道: “晓娥,他……什么时候再来?” 这问题一出口,白若雪的耳朵也竖了起来,眼神飘向娄晓娥。 娄晓娥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她摇了摇头: “不确定。” "他住我这儿,和不住在我这儿,其实也没太大区别," "他是采购科的,一年到头到处跑。" "有时候一出去就是四五天,个把星期也是常事。” 白若雪撇了撇嘴,但嘴上却不饶人: “哼,我看他就是属泥鳅的,滑不留手。” "不过他说得对,咱们得干点正事了,不能总指望他。” 她站起身,眼里重新燃起了斗志: “我这就回家,去找我爹,看看能不能搭上以前的老关系。” "咱们要做,就不能用市面上那些普通料子,得弄点好的!” 孟婉晴也跟着站了起来,温婉的脸上写满了认真: “那我回家去把缝纫机搬来。” "那台蝴蝶牌是德国货,吃厚料子不跳线,正好用来研究那些衣服的版型。" "我……我先试试看能不能仿出个样子。” 看着两个好友雷厉风行的样子,娄晓娥此刻心里也充满干劲, “去吧,早去早回。” 三个女人相视一笑,眼中都闪烁着对未来的期许和兴奋。 白若雪和孟婉晴说走就走,很快就告辞了。 空旷的院子里只剩下娄晓娥一个人,她扶着酸软的腰,慢慢走回屋里。 看着那张凌乱的大床,她脸上不由自主地又飞起了红霞。 她一头栽进被子里,鼻尖似乎还萦绕着林卫东那充满男人味的气息,还有昨晚那些让她面红耳赤的“小布条”…… 这个坏蛋,真是要把人折磨死...... 林卫东骑着他的二八大杠,在清晨的微风中悠哉地穿行。 他没急着回四合院,先是在路边摊吃了两根油条一碗豆浆,然后围着东城逛了一圈。 在外面晃荡到快中午,估摸着院里的人都吃过午饭了,林卫东这才骑着车,慢悠悠地回了九十五号院。 刚进前院,就看见几个老娘们聚在墙根下晒太阳,一边纳鞋底一边窃窃私语。 看见林卫东进来,她们的说话声立刻停了,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射了过来, “哟,小林回来啦?” “看这春风满面的,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林卫东心里门儿清,脸上却依旧挂着那副老实憨厚的笑容,冲她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推着车径直往屋里走。 他这副不理不睬的样子,更让那帮婆娘们觉得他是有苦说不出,心里肯定憋屈着呢。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火药味的声音从传了过来。 “林卫东!你给我站住!” 林卫东一回头,只见闫富贵黑着一张脸,快步从屋走了出来,径直冲到他面前。 这两天,闫富贵可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人言可畏。 他一出门,就感觉全院的人都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 傻柱那个炮筒子当众让他下不来台,许大茂那个小王八蛋在旁边煽风点火,就连前院那几个碎嘴的婆娘看他的眼神都带着鄙夷。 他闫富贵一辈子教书育人,自问在院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他把这一切都归结于院里人“狗眼看人低”,笑话他闫家没出息,笑话他找的亲戚上不了台面。 这口气,他咽不下! 此刻看到林卫东,闫富贵压抑了两天的火气和委屈,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 他指着林卫东,一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卫东啊!你这两天跑哪儿去了?" "你知不知道,院里那些人把闲话传成什么样了?” 林卫东故作茫然: “闫老师,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 闫富贵一跺脚,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他们……他们都在污蔑我给你介绍的亲戚!" "说……说人家是‘女张飞’!" "还说我没安好心,要坑你!” 第101章 闫富贵被喷的直哆嗦 这老抠算计了一辈子,什么时候这么义愤填膺过? 不过是自己的算盘被院里人戳破,脸上挂不住,想拉着自己当枪使罢了。 他脸上露出为难和苦涩,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 “闫老师,你先消消气。" “这事儿……闹成现在这样,满院子风言风语的,你让我这脸往哪儿搁啊?” “我一个大小伙子,脸皮薄,现在出门都觉得臊得慌,后背直被人戳脊梁骨。” 闫富贵哪里听得出这层意思,他只觉得林卫东这是老实孩子被流言蜚语吓住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臊什么臊!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告诉你,就是因为他们乱说,你才更要挺直了腰杆!" "你要是退缩了,不就正好遂了那帮长舌头的心愿?" "让他们觉得你也是个嫌贫爱富的白眼狼!” 这顶“嫌贫爱富”的大帽子扣下来,分量可不轻。 林卫东脸上的表情更“苦”了,连连摆手。 “闫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 “主要是……主要是过两天,我们科长给我派了任务,我得出一趟远门,估计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 "你看这事儿,是不是……先放一放?” 闫富贵一听他要跑,眼睛都瞪圆了: “跑?你想往哪儿跑?" "我告诉你林卫东,这事儿没完!” “任务?什么任务比你的人生大事还重要?” “你这分明就是在躲我!瞧不起我闫富贵!” 林卫东本来还想给这老抠留几分脸面,用出差的借口把这事儿圆过去,你好我好大家好。 没想到这老家伙给脸不要脸,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蹬鼻子上脸了。 看来上次挨的打,是一点记性都没长。 林卫东脸上的憨厚笑容一点点收敛。 他没急着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闫富贵,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上蹿下跳的丑角。 那眼神,让闫富贵心里莫名一突。 就在周围看热闹的婆娘们都觉得林卫东要被逼得低头时,林卫东终于开口了。 “闫老师,” “你是教书育人的老师,最是讲道理。" “那今天,当着院里街坊的面,咱们就把这道理掰扯掰扯,你看行吗?” 闫富贵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强大气扬搞得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行,你说!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歪理来!” “第一,这门亲事,从头到尾,都是你主动找的我,我可曾求过你一句?” 闫富贵脸色一滞,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这确实是事实。 “第二,” 林卫东目光扫了一眼旁边竖着耳朵偷听的几个婆娘, “你给我介绍的这位亲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现在院里风言风语,传得有鼻子有眼,说你要把‘女张飞’塞给我。" "你是觉得我林卫东好欺负,还是觉得我林卫东是个傻子,能当这个冤大头?” 这话一出,旁边几个婆娘顿时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窃笑声。 闫富贵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像是被人当众扒了裤子,又羞又怒: “你……你胡说八道!" "那都是他们瞎传的!我外甥女好得很!” “好不好,你自己心里清楚,大伙儿心里也跟明镜似的。” 林卫东根本不给他狡辩的机会,继续说道, “第三,我刚才已经给足了你面子,想把这事儿揭过去。" "你倒好,直接给我扣上一顶‘躲着你’、‘看不起你亲戚’的大帽子。” 林卫东向前逼近一步, "闫老师,你这是想干什么?" "在大街上强买强卖不成?” “院里的风言风语,我也听到了,说实话,我心里确实堵得慌!” "我一个大小伙子,还没谈过对象,就被人传成这样,以后还怎么找媳妇?” 这话一出,旁边看热闹的人群里,立刻响起了附和的点头声。 是啊,这事儿闹的,对小林的名声太不好了。 林卫东的眼神重新落回闫富贵脸上, “这婚姻大事,讲究的是两情相悦,是水到渠成。" "你这头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恨不得敲锣打鼓让全院都知道,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闫老师有人脉、有能耐。 能给我林卫东介绍个连城里姑娘都比不上的‘好亲戚’。” “你说,你这是真心为我好,还是为了你自个儿的面子?” 林卫东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像一记耳光,扇在闫富贵的脸上。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林卫东这番话给镇住了。 谁也没想到,这个平时见谁都笑呵呵、老实巴交的年轻人,嘴皮子居然这么利索。 闫富贵彻底懵了,他指着林卫东,嘴唇哆嗦着, “你……你……你血口喷人!" "我……我一心为你,你……你竟然这么想我?" "你个白眼狼!” “我是不是白眼狼,院里大伙儿心里有数。” 林卫东毫不退让,逼视着闫富贵, “现在这事儿,名不正,言不顺。" "你让我怎么跟你那素未谋面的外甥女见面?” "见了面,我怎么看她?她怎么看我?" "我们俩往那一站,不就成了全院人的笑话?” “闫老师,你这不是保媒,你这是缺德!” "你这是把我们俩架在火上烤啊!” “缺德”两个字,狠狠砸在闫富贵的心口。 他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阵阵发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林卫东不再看他,冷哼一声: “谁在背后嚼舌根,你不敢去找谁的麻烦,反倒跑来拿捏我这个老实人。” “拿我的前程,给你闫富贵挣面子?" 他发出一声冷哼。 "你配吗?” “真是不知所谓!” 说完,林卫东再也不理会那个已经气得浑身发抖的老头,推着自行车,径直回了屋,“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院子中央的闫富贵身上。 那眼神里,有同情,但更多的是看笑话的幸灾乐祸。 闫富贵站在那里,脸色由红转紫,又由紫转青,像是开了个染坊。 “嘿,我说三大爷,”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打破了尴尬,许大茂揣着手,从后院溜达过来,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你这是保媒呢,还是结仇呢?” “人家小林说得没错啊,你这事儿办的,确实……啧啧,太不地道了。” “噗嗤……”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笑了出来。 紧接着,窃笑声就像会传染一样,在墙根底下那群婆娘中间蔓延开来。 第102章 我闫富贵的脸比什么都重要 “可不是嘛,句句在理,把三大爷那点心思全给说透了。” “活该!让他一天到晚算计这个算计那个!” 这些议论声一字不落地钻进闫富贵的耳朵里,像一根根针,扎得他心肝脾肺肾都疼。 他猛地一回头,恶狠狠地瞪着许大茂: “你……你少在这儿煽风点火!” 许大茂怪笑一声, “哟,怎么着?" "副组长,说不过小林,拿我撒气啊?” “我可没小林那好脾气。” "您再指我一下试试?” 闫富贵看着许大茂那模样,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里,差点喷出来。 他知道,再待下去,只会更丢人。 他指着林卫东的房门,哆哆嗦嗦地“你”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 “好!好你个林卫东!你给我等着!” 撂下这句毫无威慑力的狠话,他几乎是逃也似的,低着头,快步冲回了自己家,重重地摔上了门。 一进屋,三大妈正坐在桌边择着发黄的白菜叶子,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外面肯定没讨到好。 三大妈连眼皮都没抬, “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 “让人家指着鼻子骂了吧?舒坦了?” “你懂个屁!” 闫富贵一肚子的火正没处发,冲着老婆就吼了起来, “都是你!要不是你说你那外甥女,我能丢这么大的人吗?” 杨瑞华也不是个软柿子,跟闫富贵过了大半辈子,早就被熏陶得一身算计,但她至少还分得清里外。 这事儿从头到尾就是老头子自己一头热,想拿捏人没拿捏住,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现在还想把脏水往她身上泼? 门儿都没有! 她把手里的菜叶子往桌上重重一摔,也火了: “嘿!闫富贵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自己没本事,在外头让人怼得跟孙子似的,回家冲我横!" "是我逼着你去保媒的?是我让你满院子嚷嚷的?" "你自己爱面子,想拿捏人家林卫东,结果让人把脸皮都撕下来了,你还有理了?” “我……我……” 闫富贵被她这一番抢白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胸口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他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翻来覆去全是林卫东那句诛心之言——“你这不是保媒,你这是缺德!” 他闫富贵教了一辈子书,自诩文化人,什么时候被人当众这么羞辱过?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恨。 恨林卫东不给他面子,恨许大茂落井下石,更恨院里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邻居。 他要是就这么认栽了,以后在这院里还怎么抬得起头? 他这个街道办任命的“副组长”还怎么当?以后谁还把他当回事? 想到这里,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一拍桌子,把三大妈和桌上的碗筷都吓得一跳。 “你去!现在就去邮局!给你哥发电报!让翠芬马上进城!" "就说……就说我给她在这边找好了婆家,让她过来相亲!” 三大妈惊得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 “老头子,你疯了?" "事都闹成这样了,你还把孩子叫来?" "你让她来了,脸往哪儿搁?" "让人家林卫东当面再羞辱一遍?" "到时候咱们闫家的脸,连带着我娘家的脸,就都让你一个人给丢尽了!” 杨瑞华是什么人啊,跟着闫富贵几十年了,也早就变成闫富贵那种喜欢算计的性格了。 这种很明显吃力不讨好,还丢人现眼,把自家亲戚往火坑里推的事,她怎么可能会干。 她断然拒绝, “我不去!” “你自己丢人还不嫌够,非得把我外甥女也给捎上是吧!我告诉你闫富贵,我丢不起那个人!” 闫富贵此时已经被怒火和屈辱冲昏了头脑,眼睛都红了,哪里还听得进劝。 他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三大妈的鼻子: “你去不去?” 三大妈梗着脖子,寸步不让。 “我不去!” “反了你了!” 闫富贵彻底失去了理智,一把抓住三大妈的胳膊就要把她往外拖。 三大妈也不是好惹的,尖叫着就跟他厮打起来: “闫富贵你个老王八蛋!" "你敢动手!我跟你拼了!” 一时间,屋里锅碗瓢盆被扫到地上的声音,女人的哭喊声,男人的怒骂声,混作一团,叮当乱响。 这动静,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哐当”一声,里屋的门被推开,大儿子闫解成和二儿子闫解放冲了出来。 看到扭打在一起的父母,两人都吓了一跳,赶紧上前,一个抱腰,一个拉胳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俩分开。 闫解成皱着眉头, “爸!妈!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爸!有话好好说,你打我妈干嘛!” 闫解放也嚷嚷着。 三大妈挣脱开,一屁股坐到地上,一边嚎啕大哭: “没法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这个老东西疯了,他要把全家人的脸都丢光才算完啊……” 闫富贵指着她,气得浑身发抖: “你个败家娘们!我让你办点事你推三阻四!" "我闫富贵的脸,比什么都重要!” 闫解成听着外面的动静,脸都黑了。 他几步上前,把房门关上,然后转过身,对着他爹,声音压得又低又沉: “爸!您还嫌不够丢人吗?” “什么?” 闫富贵没想到一向还算听话的大儿子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闫解成也上来了火气, “我说,您还嫌不够丢人吗!” “就为那么点破事,您跟林卫东在院里吵,现在又跟我妈在屋里打!" "您听听外面,许大茂那孙子肯定趴在窗户根听笑话呢!" 闫解成从小就继承了闫富贵的精明,他算计得清清楚楚。 他爹这个副组长,一分钱的好处没有,反而天天惹事生非。 “你……你个逆子!你……”" "闫富贵气得指着大儿子说不出话来。 “噗——” 门外,一声压抑不住的嗤笑声清晰地传了进来,毫无疑问是许大茂发出的。 这声笑,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闫富贵紧绷的神经。 他感觉自己被全世界背叛了,老婆不支持他,儿子不理解他,全院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他一把推开两个儿子,踉踉跄跄地冲到门口,拉开门,对着院里吼了一声: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第103章 逆子,都是逆子 杨瑞华刚才那一番撒泼打滚,也耗尽了力气。 她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看着自己老头子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消了些,但嘴上却依旧不饶人。 她指着闫富贵的鼻子说道, “闫富贵,我把话给你撂这儿了!” “你要是真敢把我哥的闺女从乡下叫来,让她在这院里被人当猴看,当笑话讲,我就……我就跟你没完!” 闫富贵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回到: “没完?" "你想怎么跟我没完?” “你也要学林卫东那个小王八蛋,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缺德吗?” 杨瑞华也来了脾气, “我骂你怎么了?你办的就不是缺德事?” “我外甥女是长得敦实,可她不是傻子!" "人家黄花大闺女,你让她来干什么?" "来让人家当面说她长得像‘女张飞’,说她配不上人家采购员?" "你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是什么?" "你这是想让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闫富贵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搪瓷茶缸跳了一下, “我那是为了她好!也是为了我们家好!” “为了我们家好?” 一直沉默着的闫解成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爸,您能告诉我,这事儿怎么就为了我们家好了?” 闫富贵猛地转向大儿子,怒道: “你懂什么!" "林卫东他一个外地来的,无根无底,我要是成了他的老丈人……” "不对,我要是成了他的媒人,他以后能不念我的好?” "他一个采购员,手里过的油水有多少?" "随便漏一点出来,就够咱们家吃半年的!” “爸,您醒醒吧!” 闫解成几乎是吼了出来,他快步上前,把房门又关严实了些,生怕家里的丑事再外扬出去。 他转过身,死死地盯着闫富贵: “您那点算盘,人家林卫东看得比谁都清楚!" "今天他当着全院人的面,把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那就是一点脸面都没给您留!" "这梁子,已经结下了!" "您现在还想着从他身上占便宜?您觉得可能吗?” 闫解成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开始掰着指头给他爹算账: “爸,您是老师,最会算计。咱们也算算这笔账。" "第一,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妹,您把院里现在最有前途,也是最好说话的林卫东给彻底得罪死了。" "这笔买卖,亏不亏?” 闫富贵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第二,您为了这点事,在院里丢人现眼,现在全院上下谁不看咱们家的笑话?" "您这个副组长,以后说话还有人听吗?您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第三,也是最要紧的!” 闫解成的声音又沉了下去, “您刚才没听见吗?" "林卫东说他要出远门,十天半个月回不来。" "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他忙他的大事,挣他的前程。" "就您,还在这为这点鸡毛蒜皮的事跟我妈又打又骂,您觉得值当吗?” “您……你个逆子!” 闫富贵被儿子这番话堵得心口发闷,他指着闫解成,手指头都在发抖, “我是你老子!" "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爸,我不是教训您,我是不想看着您一条道走到黑,把咱们全家都拖下水!” 闫解成也是铁了心,今天必须把这老头子给劝回来, “您想想,林卫东是什么人?" "他刚来院里的时候,见谁都笑呵呵的,多老实一人啊。" "可今天呢?那话说得,一套一套的,有理有据,把您说得哑口无言。" "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那是心里有数,平时不跟您计较,是给您面子!" "您非要把这面子扔地上踩,那能怪谁?” 旁边的二儿子闫解放也跟着帮腔: “就是啊,爸!大哥说得对!" "那林卫东看着和和气气的,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您忘了上次吃饭,傻柱要打许大茂,他怎么处理的?" "三言两语就把事儿平了,谁的面子都给了,谁也没得罪。" "这人,精着呢!" "您斗不过他的!” 三大妈找到了同盟,抹着眼泪控诉, “对!你爸就是疯了!” “他就是觉得人家林卫东没爹没妈好拿捏,想把人拴在裤腰带上,以后好给他当牛做马!” "结果呢?" "踢到铁板上了吧!自己下不来台,就回家拿我们撒气!” “你们……你们……” 闫富贵看着站在统一战线上的老婆和两个儿子,感觉自己被全世界孤立了。 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一家之主”的威严,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句有力的话都说不出来。 是啊,他就是看林卫东年轻,老实,没背景,才动了心思。 他以为凭自己“三大爷”、“副组长”和“老师”的三重身份,拿捏一个毛头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甚至都计划好了,等林卫东娶了张翠芬,这小子就得对自己感恩戴德,以后厂里发了什么好东西,还不是得先紧着他这个“大恩人”?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只平时看着温顺的“绵羊”,内里居然是头披着羊皮的狼! “噗通”一声,闫富贵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坐在椅子上。 他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又看了看还在抹眼泪的老婆,嘴里喃喃地念叨着: “逆子……都是逆子……” 窗外,许大茂听不到屋里的争吵了,觉得有些无趣。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拔高了声音,冲着院里喊了一句: “哎,我说傻柱,你听见没?” "三大爷家刚才可热闹了,好像是夫妻成仇啊!哈哈哈!” 傻柱刚从厨房出来,端着个大茶缸子,听到这话,咧嘴一笑: “许大茂你小子少在那儿放屁!" "三大爷那是保媒不成,恼羞成怒!" "要我说啊,这事儿小林做得对!凭什么呀?" "凭他闫老西儿脸大?" "想把一农村亲戚塞给人家吃商品粮的干部,想屁吃呢!” 这话声音不小,清晰地传进了闫富贵家里。 闫富贵本已死灰般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猛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冲到床边,一头栽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啊……” 被子里,传来他闷闷的,带着哭腔的呜咽声。 闫解成和闫解放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和一丝……解脱。 总算是,把这老头子给按住了。 第104章 娄晓娥那边行动起来了 昨日的喧嚣仿佛被清晨的薄雾一并卷走了,只剩下寻常人家的烟火气。 林卫东推着他的二八大杠从屋里出来,车轮压过青石板,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刚走到院子中间,迎面就撞上了正要去厕所的闫富贵。 闫富贵手里端着个搪瓷夜壶,眼眶还是肿的,脸色蜡黄,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他一看见林卫东,脚步顿时一滞,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想说点什么,却又拉不下那张老脸。 最终,他只是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猛地把头扭到一边。 挺着僵硬的后背,目不斜视地往公共厕所的方向走去。 林卫东看在眼里,不过他也懒得搭理这个老抠,跨上自行车,脚下轻轻一蹬,车子便滑出了院门。 他心里自然明白,像闫富贵这种人,你越是把他当回事,他越是来劲。 人性嘛,无非就是趋利避害。 等他想明白了,自然还会巴巴地凑上来。 到时候,恐怕就不是哼一声,而是隔着老远就得堆起笑脸喊“卫东”了。 自行车穿行在京城清晨的胡同里,车轮滚滚,带起一路微风。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拐进了鼓楼那条幽静的胡同。 离着老远,林卫东就听到一阵清脆而有节奏的“哒哒”声从院子里传出来。 是缝纫机的声音。 他推着车走到院门口,没有敲门,只是轻轻推开那扇虚掩的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 原本宽敞雅致的院子,此刻俨然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小作坊。 石桌被搬到了院子中央,上面铺着一块巨大的白色棉布,白若雪正拿着一把裁缝用的大剪刀,身子前倾,全神贯注地比对着一个用粉笔画出的轮廓,神情专注。 她身上那件时髦的布拉吉外面,竟然还套了一件灰扑扑的围裙。 而在廊檐下,孟婉晴坐在一台崭新的蝴蝶牌缝纫机前,那清脆的“哒哒”声正是从她脚下发出的。 她面前是一块裁剪好的布料,双手灵巧地推送着,针脚在布料上飞速前进,留下一道笔直的线迹。 娄晓娥则蹲在一旁,正小心地用一个小炭炉熨烫着一块布料,时不时地拿起一块湿布压一下,动作虽然有些生疏,但却异常认真。 三个女人,三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此刻都沉浸在一种创造性的忙碌中,连他进来了都没发现。 “咳。” 林卫东轻轻咳嗽了一声。 三个女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动作齐齐一顿,猛地抬起头来。 “你……你来了!” 娄晓娥最先反应过来,脸上立刻绽放出惊喜的笑容。 她放下手里的烙铁,快步跑了过来,很自然地想去挽他的胳膊,但看到自己手上沾了点黑灰,又连忙缩了回去,只是仰着脸,看着他。 白若雪看到他,先是下巴一扬,眼神里带着几分挑衅和炫耀,她举起手里的大剪刀,在空中晃了晃, “怎么样?" "我们这架势,还行吧?” 孟婉晴停下缝纫机,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拢了拢耳边的一缕乱发,轻声说: “你来了。” 林卫东的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看着石桌上画着各种线条的纸样,看着墙角堆着的几匹颜色各异的布料,还有孟婉晴手边那件已经初具雏形的衣服,眼中的赞许毫不掩饰。 他由衷地说道, “何止是行,” “这简直是兵贵神速。” 听到他的夸奖,三个女人脸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白若雪把剪刀往桌上一放,拍了拍手,走过来说: “那是,我们可不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 她指着墙角那几匹料子, “我回家跟我爹一说,他二话不说,就把压箱底的几匹‘贡缎’和‘香云纱’都给拿出来了,说是以前他囤下的好东西。" "虽然比不上西洋货,但做里子或者搭配着做,绝对上档次。" "他还托了南边的老关系,去寻摸真正的好料子了。” 孟婉晴也走了过来,拿起那件缝了一半的衣服,递给林卫东看, “我把那件衣服拆开研究了一下,版型确实巧妙,尤其是在收腰和胸省的处理上,跟我们国内的剪裁完全是两个路子。" "我试着仿了一下,你看看,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调整。” 林卫东接过来,入手柔滑,针脚细密。 他虽然不懂女装,但也能看出这做工的精细。 林卫东看着孟婉晴, “已经很厉害了。” “孟同志,你这手艺,开个裁缝铺都绰绰有余了。” 孟婉晴被夸得有些脸红,低下了头。 娄晓娥在一旁邀功似的说: “婉晴可厉害了,她昨天熬了一宿,就为了研究那个版型,画了十几张图纸呢!” 林卫东点点头,他看向白若雪,问道: “那销路呢?想好送给谁了吗?” 提到这个,白若雪的眼睛更亮了,她从石桌上拿起一个小本子,翻开一页, “我列了个单子。” “首先是纺织工业局廖副局长的夫人,我妈跟她一起做过几次头发,关系还不错。" "廖副局长管着全城的布料调配,要是能搭上他这条线,以后咱们的料子就不愁了。” “其次是百货大楼的采购科刘科长,他老婆是全城有名的时髦精。" "只要让她穿上咱们的衣服,在那些太太圈里炫耀一圈,比什么广告都管用。” “还有……” 白若雪如数家珍地报出了一连串的名字和职位,每一个都是关键部门的关键人物。 林卫东听完,彻底服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老谋深算了,没想到白若雪这个女人,对人情世故的运用,简直是天赋异禀。 她不仅想到了要送,还想到了送给谁能利益最大化,甚至连后续的连锁反应都考虑到了。 林卫东这次是真的佩服了, “厉害。” “白同志,你要是个男人,绝对是个人物。” 白若雪眉毛一挑, “怎么?瞧不起我们女人?” 林卫东笑了, “不,” “我只是觉得,这事儿交给你们,我彻底放心了。” 他又补充了一句: “记住,咱们的东西,不求多,但求精。" "要做,就做别人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独一份。" "让拿到手的人觉得,这是身份,是面子,是旁人羡慕不来的特殊待遇。” “独一份!” 白若雪重复着这三个字,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院子里,缝纫机又响了起来,伴随着女人们压低了声音的兴奋讨论声。 第105章 光送可不行,还得会编故事 他很清楚,这事儿的风险在于“藏”,而收益在于“精”。 这几个女人,显然已经领会到了其中的精髓。 他把自行车靠在墙边,转身进了娄晓娥的屋子,屋里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馨香。 院子里,白若雪已经重新拿起了大剪刀,嘴里念叨着: “这贡缎滑不溜手,下剪子得格外小心。” 娄晓娥拿着小本子,对照着白若雪的名单,开始琢磨每个人不同的身形和喜好,嘴里还小声嘀咕着: “廖夫人身形偏丰腴,钟爱素雅的颜色,这匹月白色的香云纱,怕是正合她意……” 林卫东找了个凳子坐下,双手枕在脑后。 从窗口望出去,正好能看到廊檐下孟婉晴的侧影。 她微微低着头,一缕秀发垂落在脸颊,阳光透过紫藤萝的缝隙洒在她身上,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里,恬静得像一幅画。 院子中央,白若雪俯身在石桌上,身段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她平日里那股子明艳张扬,此刻被专注和认真所取代,反而更添了几分独特的魅力。 而娄晓娥,正蹲在炭炉边,摆弄着手里的布料和烙铁。 院子里此起彼伏的,是缝纫机清脆的“哒哒”声,剪刀划过布料的“咔嚓”声,还有她们偶尔压低了声音的讨论声。 “若雪,你看这个省道,是不是要再收进去一分?这样腰身才更显。” “婉晴,你试试用斜裁,我看书上说,这样处理的裙摆更有弹性,走起路来才好看。” “哎呀,这香云纱可真难伺候……” 林卫东闭上眼睛,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翘起。 听着院子里生机勃勃的动静,林卫东的疲惫感渐渐涌了上来,不知不觉间,竟真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卫东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 “咚咚咚。” 敲门声不轻不重,带着点不耐烦的节奏。 “谁啊?” 林卫东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 “我!" "白若雪!” 门外传来一个清亮又带点火气的声音, “饭好了,就等你了,还睡!太阳都晒屁股了!” 林卫东失笑,这女人,还真是半点不客气。 他走过去开了门,白若雪正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斜着眼看他。 她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脸上沾了一点点灰,那件灰扑扑的围裙还没脱,跟她那一身时髦的打扮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非但不显得狼狈,反而有种别样的风情。 白若雪撇了撇嘴, “醒了?林大爷?” “我们三个在外面当牛做马,你倒好,躲屋里睡大觉。” 林卫东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不需要亲自上阵拼刺刀。” “看你们干劲十足,我这心里就踏实了,一踏实,就容易犯困。” “歪理!” 白若雪被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气笑了,但也懒得再跟他斗嘴,扭头就往外走, “快点吧,婉晴做了好几个菜呢,再不吃就凉了。” 孟婉晴已经解下了围裙,正拿着毛巾擦手,看到林卫东出来,温柔地笑了笑: “快坐吧,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做了点。” “这还叫随便?" "比我们厂大食堂的招待餐都丰盛了。” 林卫东也不客气,拉开凳子坐下,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肉。 肉炖得软烂入味,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林卫东由衷地赞了一句, “好吃!” “孟同志,你这手艺,谁娶了你谁有福气。” 孟婉晴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低着头小声说: “你喜欢吃就好。” 娄晓娥就坐在林卫东身边,眉眼弯弯,一个劲儿地给他夹菜。 白若雪看不下去了,用筷子敲了敲碗沿, “哎哎哎,娄晓娥,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他自己没长手啊?” 娄晓娥俏脸一红,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停。 一顿饭,就在这种轻松又带点打趣的氛围里吃完了。 孟婉晴和娄晓娥手脚麻利地收拾碗筷,白若雪则从石桌上的一个布包里,又拿出了她那个小本子,“啪”地一声拍在林卫东面前。 白若雪的表情严肃起来, “说正事。” “名单上的人,我基本都筛选了一遍。" "头一批,就送三家。” “纺织局的廖夫人,百货大楼的刘科长媳妇,还有……” 她抬眼看向林卫东。 “还有你们轧钢厂,李副厂长的爱人。” 林卫东眉毛一挑,这女人,脑子转得真快,连自己的上司都考虑进去了。 林卫东点点头, “想法很好。” “但光送,还不够。” “怎么说?” 白若雪立刻追问。 林卫东放下手里的茶缸,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扫过已经收拾完凑过来的娄晓娥和孟婉晴。 “东西是死的,得让它活起来。" "怎么活?靠的是故事。” “故事?” 三个女人都愣住了。 “对,故事。” “就拿李副厂长的夫人来说。" “你不能简简单单地通过关系,把这件衣服送上门,然后说‘李夫人,这是我们孝敬您的’。” “那样太刻意,目的性太强,是行贿,不是人情。” 林卫东看向白若雪继续说道: “你得设计一个扬景。" “比如说,你找个机会,让你母亲,约上李副厂长的夫人在一块儿喝茶,或者逛个街。” “席间,你母亲要‘无意间’提起,说她有个远在欧洲的亲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寄了这么一件时髦衣服回来,本来是给你穿的。” “结果呢,你穿上身一看,哎呀,尺码偏大了一点点,颜色也不太衬你的肤色,正发愁呢,这么好的东西,压箱底又太可惜了。” “然后呢?” 娄晓娥听得入了迷。 “然后,你母亲就看着李夫人,开玩笑似的说,‘哎呀,我看这衣服的款式和颜色,简直就是为您量身定做的,跟李夫人您的气质才叫一个相得益彰’。” “这时候,你再适时地表现出为难,最后‘忍痛割爱’,就当是送给长辈的一份见面礼,非要让她收下不可。” 林卫东靠回椅背,轻轻笑了笑。 “这么一来,这件衣服的来历就变得清清白白,是一份来自小辈的,带着点偶然和巧合的心意。" "李夫人收了,心里也舒坦。" "她不会觉得这是在求她办事,只会觉得是自己运气好,人缘好,小辈也懂事。” “高!” 白若雪眼睛越来越亮, “这么一来,送礼就变成了人情往来,而且这人情还送得特别有面子!" "她穿出去,别人问起来,她可以说是我妈送的,也可以说是欧洲亲戚带的,怎么说都有理,还显得她家路子广!” “没错。” 林卫东继续说道, “而且,每一件衣服,都要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字。” “名字?” 这次连孟婉晴都好奇地抬起了头。 “比如,送给廖夫人的那件,如果用了香云纱的料子,颜色又是暗红色,你就可以叫它‘霞光’。" "送给百货大楼刘科长老婆的,如果款式时髦大胆,你就可以叫它‘晨风’。” “这不仅仅是一件衣服,这是一件作品。" "我们要让拿到它的人觉得,她拥有的不是一件商品,而是一份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这份尊贵感,才是最让人上瘾的。” 第106章 老聋子才是高人啊 “啪啪啪!” 白若雪忽然用力地鼓起掌来,她看着林卫东的眼神,已经不再是佩服,而是带上了一丝狂热。 她站起身,浑身又充满了电, “林卫东,我白若雪这辈子没服过几个男人,你算一个!” “婉晴,晓娥,都别愣着了!开工!” "按他说的,咱们得给每一件宝贝,都想一个配得上它的名字和故事!” 廊檐下,那清脆的“哒哒”声,再次有节奏地响了起来。 夜色渐浓,院子里的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 三个女人依旧围着石桌,就着灯光,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什么。 林卫东伸了个懒腰,从屋里走了出来。 一直到晚上,林卫东看时间不早了,才起身告辞。 娄晓娥还没来得及说话,一直埋头画着图样的白若雪就抬起了头。 那双勾人的丹凤眼斜睨着他,嘴角挂着一丝坏笑。 “今晚不留这儿了?” 林卫东笑了笑, “不了,看你们这架势,今晚怕是要忙的很晚。” 他目光转向娄晓娥,语气也认真了些, “我过来是告诉你一声,明天我们科长派了新任务,还不知道要去哪儿,去多久,所以……” 娄晓娥原本亮晶晶的眼睛暗淡了几分,下意识地撇了撇嘴,带着点委屈。 倒是孟婉晴停下了手里的活,抬头温和地说道: “正事要紧,你快去忙吧,我们这里不用你操心!” “嗯!” 林卫东点点头,没再多说,推着自行车,消失在夜色里。 回到九十五号院,院里黑漆漆的。 将单车推进屋子,林卫东闪身进入空间,在清澈的小河里痛快地洗了个澡,出来之后倒头便睡,一夜无梦。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中院易中海的屋里,一盏煤油灯,亮到了半夜。 片刻之后,易中海穿上外衣,悄无声息地出了门,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后院聋老太太的屋里。 聋老太太正盘腿坐在炕上,看到易中海进来,她眼皮都没抬一下。 易中海自己搬了个小马扎,在炕边坐下,脸色阴沉,憋了半天,才开口。 “干妈!" "前天那事儿……您都知道了吧!” 聋老太太没有接易中海的话茬,反而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贾东旭和傻柱,那两条线,没出岔子吧?” 易中海一愣,心里顿时堵得慌。 他大晚上跑过来,不是来汇报工作的。 他想听的是几句安慰,想听老太太帮他出出主意,怎么找回丢掉的面子。 可老太太关心的,永远只有她的养老大计。 他强压下心头的烦躁,闷声闷气地回答: “没问题。贾东旭那边我看着呢,傻柱……傻柱还是那个德性,离了咱们,他玩不转。” “那就好。” 聋老太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抬起那双浑浊却精明的眼睛,看向易中海。 “脸面是给别人看的,里子才是自己的。” “为了点脸面上的事,就沉不住气,不像你一大爷的做派。” 易中海被说得老脸一红,梗着脖子辩解: “干妈,这不是脸面的事!" "是威信!" "现在院里那帮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我这个一大爷,以后还怎么管事?” “管事?” 聋老太太忽然笑了, “你管的哪门子事?你管的是傻柱的工资,还是贾家的粮本?" "你现在都被撸了,还想怎么管事?” “我……” 易中海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聋老太太收起笑容,脸色一沉: “中海,你糊涂了。" "你那一大爷的帽子,不是让你去管鸡毛蒜皮的。” "是让你看好傻柱,看好贾家。" "只要傻柱的钱,能安安稳稳地流进贾家的锅里,只要贾东旭、棒梗能顺顺利利地给你养老送终,你这个一大爷,就当得比谁都稳!” 她盯着易中海的眼睛说道: “其他的事,都是虚的。” 易中海沉默了,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是啊,他忙活了半辈子,图的什么? 不就是老了之后,有口热饭吃,有人给端屎端尿,有人给摔盆养老吗? 为了这个目标,他忍着贾张氏的撒泼,填着贾家的无底洞,把傻柱这个愣头青玩弄于股掌之间。 跟这个比起来,被闫富贵和刘海中落了点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他心里那口气,还是咽不下去。 “可是那个林卫东……” 聋老太太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凝重, “那个姓林的,” “不是咱们院里的人。” 易中海没明白, “他不是住在前院吗?” “我说的不是住处。” “院里这些人,傻柱也好,刘海中、闫富贵也罢,包括许大茂那个小王八蛋,他们心里想什么,我老婆子闭着眼睛都能摸清楚。" "无非就是那点工资、那点吃的、那点男女之间的事。” “可那个林卫东,我看不透。” “他看人的眼神,太平静了,就像是站在井边上看咱们这些在井底扑腾的蛤蟆。" "这种人,要么是傻子,要么……就是心里有大沟壑的狠角色。” 聋老太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 “咱们院里这口井,太小了,养不住他这条龙。" "他早晚要走的。” “所以呢,在他走之前,别去招惹他。" "你那点算计,在他面前,不够看。” “看好你自己的羊圈,别让外面的狼叼了去,也别让里面的羊,生了外心。” “还有,” 聋老太的声音陡然变冷, “想办法,把闫富贵那个老抠按死!" "把你这管事一大爷的名头给拿回来!” 说完,聋老太闭上了眼睛,一副送客的姿态。 易中海坐在小马扎上,愣了许久,才缓缓站起身。 走出聋老太太的屋子,一阵夜风吹来,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他回头看了一眼后院,又看了一眼傻柱家和贾家所在的西厢房,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老太太说得对。 脸面是虚的,养老才是实的。 自己的羊圈,必须得看紧了! 谁敢动,就弄死谁! 第107章 一头猪仔升一级? 他拎起帆布包,推着那辆锃亮的二八大杠出了门,不紧不慢地晃悠到了轧钢厂。 林卫东径直穿过大办公室,熟门熟路地来到了李科长的办公室门前。 “咚咚。” “进来。” 林卫东推门进去,顺手把门带上。 李科长正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里夹着一根烟,眯着眼睛吞云吐雾,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看见林卫东进来,他下巴朝对面的椅子点了点,示意他坐。 林卫东也不客气,拉开椅子坐下,从兜里摸出自己的烟,先给李科长递上一根,然后才给自己点上。 一时间,小小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一根烟抽到一半,林卫东才把烟灰弹进桌上的烟灰缸里,开口问道: “科长,您之前说有新任务派给我,是什么任务啊?” 李科长吐出一个长长的烟圈,烟雾在他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上盘旋了一下才散开。 他笑了笑,把烟蒂在烟灰缸里摁灭, “不急,抽完烟再说。” 林卫东便不再问了。 他知道,领导的节奏,不能催。 催了,就显得你急躁,沉不住气。 李科长又给自己续上一根,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现在这年景不好,各类物资都缺。" "不光是咱们下面的人缺,上面……也缺!” 这话一出口,林卫东心里就清楚了的。 这套说辞他太熟悉了,无非就是哪个领导又有什么私事,要假借公家的名义来办。 他没接话,只是做出认真聆听的样子。 李科长很满意他的态度,身体微微前倾,看着林卫东说道: “卫东啊,现在有两个任务交给你。" "一个是长期任务,什么时候办成,什么时候算数。” “听好了,一头大肥猪,这是年底给职工发福利的。" "只要你能弄来,我立马给你打报告,升三级!” 林卫东手里的烟差点没拿稳,心头巨震。 一头猪,升三级? 他现在是六级办事员,升三级就是三级办事员! 工资直接从43块蹦到62块,跟厂里的十二级技术员一个待遇了! 李科长似乎很享受林卫东脸上那副震惊的表情,他慢悠悠地补充道: “弄不来大的,小的也行。" "一头小猪仔,给你升一级。" "两头,就升两级。” “当然呐,这种长期任务,不光是你,是所有采购员都有的任务!” 林卫东的脑子飞速转动。 猪仔升一级,43块变48块5,这……这他娘的,厂里的晋升制度,啥时候变成按猪头来算了? 他脸上立刻换上一副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苦着脸道: “我的科长哎,您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现在市面上连鸡屁股都见不着,您让我上哪儿给您弄一整头猪去?” 李科长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少跟我来这套。" "都说了,这是长期任务,又没催你明天就交货!" "有门路你就琢磨琢磨,没门路就先放着。” 林卫东见好就收,立刻换上一副坚毅的表情: “科长放心,再难的任务,我也保证完成!” 李科长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他的表态。 林卫东顺势问道: “那……还有一个任务呢?” 提到这个,李科长的表情明显严肃了起来。 他把身子往前凑了凑,神神秘秘地说: “这第二个任务,是杨厂长亲自交代的。" "他老母亲最近身体不好,卧床不起,医生说得好好补补。” 杨厂长?杨茂德? 林卫东心里顿时一阵腹诽。 好你个杨茂德,平时开大会做报告,一脸的正气凛然,浓眉大眼的,没想到也是个公器私用、以权谋私的主儿! 嘴上全是主义,心里全是生意。 但他脸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反而露出一副关切和凝重的神情。 “那具体是需要点什么?” 林卫东问道。 李科长把刚点上的烟又吸了一大口,身子压得更低了, “杨厂长的意思是,想弄点野生的河鲜,最好……是甲鱼。” “要活的,个头越大越好。” 说完这句,他又直起身子,靠回了椅背上,仿佛刚才那个凑过来窃窃私语的人不是他。 他端起桌上的茶缸,吹了吹上面的茶叶末,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 甲鱼? 林卫东心里“咯噔”一下。 这玩意儿在这个年代,可比大公鸡稀罕多了。 那不是靠票能解决的东西,也不是寻常人有钱就能买到的。 这东西讲究个机缘,得去水库、野河里捞,捞不捞得着,全凭运气。 更别提还要活的、个头大的。 杨茂德这老家伙,嘴还真刁。 李科长看林卫东半天没说话,以为他被这任务给难住了,便把茶缸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发出一声闷响。 “怎么?没信心?” 林卫东回过神来,脸上立刻堆起了为难的神色,苦着脸说道: “科长,这……这可不是没信心的问题。" "您说的这甲鱼,我长这么大,也就听人说过,见都没见过。" "这让我上哪儿弄去啊?” 李科长的脸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严厉, “那是你的事!” “我只管把任务交给你,怎么完成,那是你要考虑的问题!” “卫东,我跟你交个底。" “李副厂长那边,只是让你入了领导的眼。" "但杨厂长这边,才是真正能决定你前途的人!” “办好了,你小子往后的路,就平了。" "办不好……” 他没有说下去了。 但林卫东懂他的意思。 他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对着李科长郑重地说道: “科长,您放心!" "为了厂里,为了领导,别说是一只甲鱼,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得想办法给您搭个梯子!” 这话虽然说得夸张,但态度是端正的。 李科长紧绷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他满意地点点头, “有这个态度就好。困难肯定有,但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他从抽屉里拿出几张花花绿绿的票证,又数出十块钱,一起推到林卫东面前。 “这是这次任务的经费。钱你先拿着,不够了再来找我。” “这事儿要办得漂亮,也得办得保密。” “明白!” 林卫东干脆利落地回答。 李科长挥了挥手, “去吧。” “给你三天假,专心办这件事。三天后,我要看到东西。” 林卫东把钱和票揣进内兜里,贴身放好,然后才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直到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关上,李科长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 “这小子,可千万别给我掉链子啊……” 而走出办公室的林卫东,脸上的凝重和严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低着头快步走着,嘴角却忍不住地向上扬起。 回到采购科的大办公室,王解放看他从科长办公室出来,眼神里带着几分询问。 林卫东冲他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不方便说,然后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帆布包,跟王解放打了个招呼: “王组长,科长派我出个差,这几天就不来厂里了。” “出差?” 王解放一愣,随即了然。 肯定是又有什么美差落到这小子头上了。 他也没多问,只是拍了拍林卫东的肩膀, “行,路上注意安全。” 林卫东“嗯”了一声,拎着包就往外走。 第108章 闫富贵服软? 知了在树上扯着嗓子叫,叫得人心烦意乱。 按照常理,领了出差任务的林卫东,此刻本该顶着毒辣的日头,在去往哪个乡下犄角旮旯的土路上颠簸。 可他却骑着那辆二八大杠,不紧不慢,优哉游哉地晃回了九十五号院。 推车进屋,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林卫东将门窗尽数推开,又“咕咚咕咚”灌下一大搪瓷缸的凉白开,胸口那股燥热才算勉强压了下去。 李科长今天这番话,算是给他提了个醒。 这厂里上上下下,从科长到厂长,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要想在这里出人头地,光会埋头办事是远远不够的,关键还得会伺候人。 那帮领导,嘴上全是主义,报告里全是精神,可心里头盘算的,却都是自家灶台上的那点私事。 今天是要甲鱼,明天就可能是要人参鹿茸。 自己要想往上爬,就得把这些人的脉,摸得清清楚楚。 他把门从里面插好,窗帘拉严实,这才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之内,清风徐来,四季如春的舒爽瞬间包裹了全身。 林卫东先去鸡窝鸭舍巡视了一圈,将这几天积攒下的鸡蛋、鸭蛋尽数收了,又挑出各三十个,直接回收给了系统。 系统面板上立刻多了一笔系统币。 直接在商城里兑换了一批鱼苗,还有十几只指甲盖大小的甲鱼苗,一股脑全倒进了自己挖的那个池塘,看着那些小东西欢快地钻进水里。 林卫东找了块比较好的位置,开垦了一些药田。 他用剩下的系统币买了些常用药材的种子,什么人参、黄芪、当归之类的,都撒了下去。 这年头,药材也是紧俏货,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做完这些,他才溜达到猪圈旁边。 那四头大肥猪正哼哼唧唧地在泥地里打滚,其中两头母猪的肚子,明显比前几天又大了一圈,看着就有喜感。 母猪的孕期本来要三个多月,但在空间里时间流速不同,一个月就能下崽。 看着这几头未来的“晋升资本”,林卫东心里盘算开了。 现在是计划经济最严的时候,猪肉是战略物资,私人手里冒出头猪仔,那是要出大问题的。 这事儿不能自己直愣愣地往上交,到时候还得拉上李科长,甚至得通过他,让李副厂长那边给备个书,找个由头,把这事办得天衣无缝才行。 在空间里忙活了一阵,又在小河里洗了个澡,出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林卫东正准备随便弄点东西填饱肚子,屋门却被人敲响了。 “笃笃。” 敲门声很轻,带着点迟疑和试探。 “谁啊?” 门外安静了两秒,才传来一个有点嘶哑,又有些熟悉的声音: “卫东啊……是我,闫老师。” 林卫东眉毛一挑,心里顿时乐了。 哟,这不是闫富贵吗? 昨天在院里碰见,还把头扭到一边,装作没看见。 这才硬气了不到两天,就憋不住,自个儿找上门来了? 他慢悠悠地走过去,把门拉开。 门口站着的果然是闫富贵。 只是眼前的闫富贵,跟前几天那个在院里指点江山、在家里颐指气使的一家之主,简直判若两人。 他穿着件旧汗衫,微微佝偻着背,脸上堆着笑,但那笑比哭还难看,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尴尬和讨好。 “闫老师,这么晚了,有事儿?” 林卫东倚着门框,明知故问。 “呵呵,没……没事儿。” 闫富贵眼神躲闪,不敢跟林卫东对视, “就是……就是看你屋里亮着灯,过来跟你……说个话。” 他一边说,一边局促地往裤兜里掏了半天,终于摸出一小把蔫了吧唧的花生。 也就七八个,还大小不一。 “刚炒的,还热乎,你尝尝。” 林卫东看着他手心里那几个干瘪的花生,差点没笑出声。 这闫富贵,还真是把抠门刻进了骨子里。 道歉送礼,就送这么几个花生,也真亏他拿得出手。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 林卫东接了过来,捏了一个扔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嗯,挺香。" "闫老师您有事就直说,站门口干嘛,进来坐。” 闫富贵连忙摆手, “不了不了,” “我就说两句,说两句就走。”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的神情变幻了好几次,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咬牙,说道: “卫东啊,前几天那事儿……是老师我糊涂了。” “是我,鬼迷了心窍,办了件缺德事,让你看笑话了。” 他耷拉着脑袋,声音越说越小, “你别往心里去,我……我给你赔个不是。” 林卫东嚼着花生,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他知道,闫富贵这番话,绝不是发自真心。 见林卫东不吭声,闫富贵更慌了,额头上都渗出了汗。 “卫东,你看……咱们远亲不如近邻,以后都在一个院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你看在我一把年纪的份上,就……就别跟我这个老糊涂一般见识了,行吗?” “闫老师,您说的这是哪里话。” 林卫东终于开了口,他笑了笑,把手里的花生吃完,拍了拍手, “您是长辈,是老师,我哪能跟您一般见识呢?” “那件事,我早忘了。” 听到这话,闫富贵像是得了大赦,紧绷的腰杆都松懈下来,脸上也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哎,哎!我就知道,卫东你是个宽宏大量的孩子!不像我们家那几个逆子……” 他话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打住。 “行了,闫老师,天不早了,您也早点歇着吧。” 林卫东下了逐客令。 “哎,好,好,你忙,你忙。” 闫富贵如蒙大赦,连连点头,转身就走。 看着他那有些蹒跚和落寞的背影,林卫东嘴角的笑意慢慢收敛。 这院里的水,可比表面上看起来深得多。 那个一直没怎么出声的易中海,怕是也快要忍不住了吧。 第109章 我要召开全院大会 梦里, 他一会儿是手握大印的大老爷,整个九十五号院的邻里,见了他都得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地喊一声“闫组长”。 就连街道办的王主任,都亲切地拍着他的肩膀,满脸赞许地夸他:“有水平,是个好同志!” 一会儿又变回了那个手心攥着几个花生的窘迫模样,在林卫东门前低声下气,周围全是许大茂那张放大的、充满嘲讽的脸。 冷汗和热汗交替着往外冒,他猛地从炕上坐了起来。 窗外天光微亮,三大妈还在身边打着轻微的鼾声。 闫富贵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昨天晚上的情形。 “不对!” 他忽然打了自己一耳光,眼睛在晨光中亮了起来。 他想通了! 昨天那不叫丢人,那叫策略! 对,就是策略! 他闫富贵是谁? 文化人! 懂历史,晓古今。 刘备当年三顾茅庐请诸葛亮,那叫丢人吗? 不叫!那叫礼贤下士! 他闫富贵昨晚亲自上门,给林卫东赔不是,送花生,这叫什么? 这也叫礼贤下士! 是为了安抚住这个愣头青,是为了将来更好地掌控全局! 这么一想,闫富贵心里那点憋屈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运筹帷幄的得意。 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这院里的诸葛亮,高瞻远瞩,深谋远虑。 “哼,许大茂、刘海中那帮蠢货,哪能看懂我这深层次的布局。” 闫富贵在心里冷笑一声,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现在是街道王主任亲点的副组长,管着院里的大事小情。 昨天那是“安内”,是安抚之策。 今天,就得“攘外”,就得把威风给立起来! 让全院的人都看看,他闫富贵这个副组长,不是吃干饭的! 怎么树威风? 得找个由头,办件事,一件大事!一件能让全院老少爷们都参与进来的大事! 他穿着个跨栏背心,在屋里来回踱步,两只手背在身后,活像个忧国忧民的老干部。 评比“五好家庭”? 不行,这事得街道牵头,他没那个权力。 组织大家学习文件? 更不行,院里这帮大老粗,谁有耐心听他念报纸。 他的目光扫过窗外,正好看见贾张氏端着一盆脏水,“哗啦”一下就泼在了院子当中的过道上,污水横流,几片烂菜叶子明晃晃地贴在地上,在晨光下泛着油光。 有了! 闫富贵猛地一拍手掌。 就从这卫生问题入手! 这事儿上得了台面,下得了民心,谁也挑不出错来! 而且,这绝对属于他这个“副组长”的管辖范围。 他要召开一次“全院卫生文明动员大会”! 说干就干。 闫富贵立马来了精神,也顾不上洗漱,找出自己压箱底的文房四宝。 那是他当年在学校里得的奖品,一直宝贝似的收着,轻易不拿出来用。 他把一张粗糙的草纸在桌上铺平,用一个酱油碟当镇纸,神情肃穆地开始研墨。 三大妈被他这动静弄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没好气地问: “大清早的不睡觉,又磨叽什么呢?” “你懂什么!” 闫富贵头也不回,语气里充满了指点江山的豪情, “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我这是在干正事,关乎咱们院精神文明建设的大事!” 他提起毛笔,饱蘸了墨汁,悬腕运气,酝酿了半天感情,这才落笔。 他写的不是白话,用的是半文不白的调调,这样才能显出他的水平。 “告院内诸公: 为响应街道号召,涤荡我院沉疴陋习,重塑文明新风。兹定于今晚酉时,于中院召开全体住户大会,共商我院卫生之大计。事关众人,务必莅临,无故缺席者,视为鄙弃集体,后果自负! 特此布告! 大院管事委员会 副组长 闫富贵 示” 写完,他端详着自己的大作,满意得不得了。 他小心翼翼地吹干墨迹,拿着这张“布告”,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门,在院子正中间,最显眼的墙壁上,找了块干净地方,用四坨和好的泥巴,郑重其事地给糊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他退后几步,叉着腰欣赏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家,仿佛已经看到全院邻居围着布告啧啧称奇、交口称赞的扬面了。 然而,现实很快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第一个看到布告的是许大茂,他刚睡醒,趿拉着鞋出来倒尿盆,一眼就瞅见了墙上那坨黄乎乎的东西。 他凑过去一看,先是愣了三秒,然后“噗嗤”一声,差点没把隔夜饭笑出来。 “哟嗬!" "告院内诸公?” "鄙弃集体,后果自负?"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三大爷……哦不,是咱们闫副组长啊!” 许大茂怪声怪气地嚷嚷起来。 “这官瘾可真不小嘿!" "前天刚跟林卫东那儿装完孙子,今天就想在院里当大爷了?” 他这一嚷嚷,各家各户的门都开了条缝。 中院的刘海中黑着脸走了出来,他本来正因为被撸了二大爷的帽子而心烦,现在一看闫富贵这作派,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他背着手,走到布告前,眯着眼睛看了半天,重重地哼了一声: “卫生大计?" "我当了这么多年二大爷,院里卫生什么时候轮到他一个教书的来管了?" "街道办是让他协助管事,不是让他拉大旗作虎皮!” 易中海也从屋里出来了,他看了眼布告,又看了看旁边幸灾乐祸的许大茂和一脸不忿的刘海中,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就转身去水龙头那儿洗漱去了。 三大妈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动静,脸都臊红了,她把门一关,对着还在那儿自我感觉良好的闫富贵骂道: “你听听!你听听外面!” "现在好了,全院都看你笑话呢!” 闫富贵一脸的不屑: “他们懂什么!"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这是一帮没有政治觉悟的群众!" "等我把大会开起来,把威信立起来,他们就知道我闫富贵的厉害了!” 一下午,闫富贵都在为晚上的大会做准备。 他把家里唯一一把靠背椅搬出来擦了又擦,准备当自己的“主席台”。 又找了个带盖儿的搪瓷缸子,泡了浓浓的一缸茶叶水。 最重要的是,他拿出个小本本,把自己要讲的话,一二三四地列了出来,还排练了好几遍。 他要先批评,再表扬,然后提出具体整改措施,最后再展望一下未来。 一套流程下来,有理有据,有高度有深度,保管让那帮没见识的邻居心服口服。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前院里陆陆续续地有人搬着小板凳出来了。 没人是真心来开会的,全都是来看热闹的。 大家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嗑着瓜子,聊着闲天,跟赶庙会似的。 许大茂最积极,搬了个躺椅,搁在最中间,二郎腿翘得老高,嘴里哼着小曲儿,眼睛时不时往闫富贵家门口瞟。 刘海中也板着脸坐在不远处,傻柱靠在柱子上打哈欠。 终于,在万众期待中,闫富贵出扬了。 他换上了一件最干净的白衬衫,虽然领口和袖口都磨得发黄,但浆洗得笔挺。 他一手端着自己的搪瓷茶缸,一手夹着发言稿,迈着四平八稳的官步,走到了院子中央。 他将茶缸和小本本往跟前的小方桌上一放,发出“砰”的一声,试图用这声音镇住扬子。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发出了一个响亮而悠长的声音。 “咳——嗯!” 第110章 院里的人不买闫富贵的账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闫富贵迎着这些目光,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人生,即将在这一刻,达到巅峰。 他润了润嗓子,打开面前的小本本,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语调,开始了自己精心准备的演说。 “同志们,邻居们!” “今天,我们利用晚上的时间,召开这次‘九十五号院精神文明建设暨环境卫生整治动员大会’,意义是重大的,影响是深远的!” “长期以来,我们院里存在着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 "一些同志,思想觉悟不高,集体荣誉感不强,随地泼脏水,乱扔烂菜叶,严重影响了我们大院的整体形象,也辜负了街道领导对我们的殷切期望!” 话音刚落,许大茂就开了腔: “哟,闫副组长,您这话说得可太有水平了!" "顽症!痼疾!我听着怎么跟要开批斗会似的?" "今儿是斗烂菜叶子啊,还是斗脏水盆子啊?” 院里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哄笑声。 闫富贵的老脸一红,但他早有准备,知道许大茂肯定要跳出来捣乱。 他重重地一拍桌子,“砰”的一声,茶缸里的水都晃了出来。 “许大茂同志!请你严肃一点!” "我们现在是在开会,讨论的是我们院里的大事!" "你要是不想参加,可以回去!没人拦着你!” 他想用身份压人。 可许大茂也是滚刀肉一个。 他翘着二郎腿,晃着脑袋, “别介啊,闫副组长。" "我这不是积极响应您的号召,向您请教问题嘛。" "您光说问题,也得拿出个解决办法不是?" "不然这会开了跟没开有什么区别?” “就是啊,三大爷,到底想咋办,您就直说呗。” “对啊,别绕弯子了。” 人群里有人跟着起哄,扬面一下子有点失控。 闫富贵气得额头青筋直跳,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把话题拉回来: “大家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 "我的初步构想是,以家庭为单位,划分卫生责任区!" "每天轮流值日,打扫院子!" "月底呢,我们再搞一个评比,评选出‘卫生模范家庭’,给予表扬!” 许大茂当即嗤笑一声, “表扬?” “怎么个表扬法?是奖一斤棒子面啊,还是奖二两花生米啊?”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刘海中,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他慢悠悠地站起来,背着手,官架子比闫富贵还足。 “老闫,开会可以,讲卫生也是好事。” “可院里开会,向来都是我们几个管事大爷商量着来。” "你这布告一贴,就把会开了,问过老易的意思了吗?" "你这个副组长,是协助工作,不是独断专行!这不合规矩!” 闫富贵现在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这个“副组长”名不正言不顺。 “刘海中!你什么意思?" "你少在这儿倚老卖老!你现在可不是二大爷了!” 刘海中也火了, “嘿!我不是二大爷,你也不是三大爷啊!” “你个闫老西儿,当了几天副组长,尾巴就翘上天了?" "还划分责任区,还评比?" "我当了这么多年二大爷,院里卫生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教书的来管了?” 两个人就这么当着全院人的面,吵了起来。 傻柱靠在门框上,看得直打哈欠,他冲着院子中央嚷了一嗓子: “我说二大爷,三大爷,你们俩别争了。” "不就是扫个地吗,多大点事儿。" "三大爷,您就直说吧,是不是想让大伙儿天天帮您家门口扫干净点?" "绕那么大圈子干嘛,累不累啊。” 傻柱这话虽然粗,但却一下子说到了根子上。 院里的人都心知肚明,闫富贵家住得最靠里,门口人来人往,最容易脏。 他搞这个卫生运动,私心占了大半。 被傻柱这么一说破,闫富贵的脸彻底挂不住了,从红变成了紫。 “你……你个傻柱!” "胡说八道什么!" "我这是为了集体,为了大家!” 他指着傻柱,又指着刘海中,气得浑身哆嗦,准备好的发言稿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嘴里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辩解的话。 整个扬面乱成了一锅粥。 许大茂在一旁煽风点火,刘海中据理力争,傻柱偶尔插句浑话,周围的邻居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谁也没把主席台上的闫富贵当回事。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易中海,慢慢站了起来。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走上前,把闫富贵放在桌上的搪瓷缸子扶正了,又把那张写满字的稿纸捡起来,叠好,放回桌上。 然后,他才转过身,对着院里众人,用一种沉稳又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行了,都少说两句。” 他一开口,嘈杂的院子,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闫富贵身上,转移到了他身上。 “天不早了,明天大家还要上班。" "卫生问题是大家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 易中海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 “老闫的出发点是好的,也是为了院里好。" "但方法嘛,确实可以再商量商量。" "我看,今天就先到这儿吧,都散了,回家歇着去。” 一番话四平八稳,既肯定了闫富贵,又安抚了众人,还顺手把这烂摊子给收了。 闫富贵眼睁睁地看着易中海三言两语就掌控了局面,自己精心策划的大会,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心里又气又急,还有一丝不甘。 他下意识地,再一次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人群中那个始终沉默的身影。 林卫东。 上次就是他,几句话就帮自己解了围。 这次,他肯定也有办法! 林卫东自然是看到了他那几乎要喊出声的求救眼神。 然而,这一次,林卫东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他迎着闫富贵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 那个动作,闫富贵看懂了。 那是在说:爱莫能助。 闫富贵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人群开始散了。 “散了散了,回家睡觉喽!” 许大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拖长了声音叫道, “听了一晚上相声,还真有点累了。" "闫副组长,您这‘动员大会’开得好啊,以后可得多开,大伙儿晚上就指着您这乐子了!” “就是,还划分责任区,他怎么不把茅房划给他家啊。” 有人小声附和。 刘海中走到易中海身边,重重地哼了一声,斜睨了一眼还僵在原地的闫富贵,那眼神里的轻蔑不加任何掩饰。 傻柱打着哈欠,晃晃悠悠地往自己屋走,嘴里嘟囔着: “费那劲干嘛,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刚才还人声鼎沸的院子,转眼间就空了下来。 只剩下闫富贵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张小方桌前。 他木然地站了许久,才缓缓地弯下腰,一手拿起那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缸,一手夹起那把擦得锃亮的靠背椅,低着头,佝偻着背,灰溜溜地往屋里挪。 那背影,与白天贴布告时的雄赳赳气昂昂,判若两人。 “咣当!” 是闫富贵家关门的声音,紧接着,屋里就传来了三大妈压抑着的怒骂声。 “你个老东西!我就说让你别折腾!" "现在好了吧?全院的人都看你笑话!” 闫富贵半晌没出声,他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脸面去争吵了。 第111章 闫富贵想通了 闫富贵躺在炕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三大妈的鼾声跟拉风箱似的,一下一下,全拽着他的神经。 脑子里跟放画片一样,全是晚上开会的扬景。 许大茂那张欠揍的脸,刘海中那倚老卖老的德行,傻柱那句“帮你家门口扫干净”,还有最后易中海那三言两语就平息了全扬的“威风”。 最让他心凉的,是林卫东。 那小子就站在人群里,嘴角噙着笑,最后还冲他摇了摇头。 那意思太明白了:这浑水,我不蹚。 他闫富贵,为了这个“副组长”的名头,到底图个啥? 论实惠,一分钱没有。 论威风,谁也不把他当盘菜。 开个会,自己精心准备的稿子成了笑话。 反倒是把院里的人得罪了个遍。 刘海中跟他撕破了脸,许大茂更是逮着机会就踩他一脚,连傻柱那种浑人都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最关键的,是林卫东。 这小子现在是厂里的采购员,手里攥着实权,神出鬼没的,谁知道他有什么路子? 上次自己上门赔罪,人家不咸不淡地接着了,自己还以为是“礼贤下士”。 现在想来,人家根本就没把自己这盘菜放在眼里! 为了个虚名,去得罪这么一个前途无量、心思又深沉的年轻人,自己不是猪油蒙了心是什么? “啪!” 闫富贵在黑夜里,结结实实地又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清脆的响声把三大妈的鼾声都给吓停了。 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嘟囔道: “作什么妖呢?" "大半夜不睡觉,打蚊子呐?” “睡!睡你的!” 闫富贵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可心里那股子憋屈劲儿,却像是被这一巴掌给打通了。 他想明白了。 去他妈的副组长! 这九十五号院,就是一潭浑水,一帮滚刀肉,谁爱管谁管去! 他当了一辈子教书先生,自诩文化人,跟这帮大老粗讲什么精神文明? 对牛弹琴! 还不如以前当他的三大爷,每天往大门口一坐,看着人来人往,谁家买了根葱,谁家提了块肉,他心里都有数。 碰上个嘴甜的,喊一声“三大爷”,他心里也舒坦。 偶尔占点小便宜,那也是凭本事算计来的,心里踏实。 哪像现在,当了个副组长,反倒成了孙子。 想通了这一层,闫富贵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舒展开了。 他把枕头拍了拍,脑袋一挨,不一会儿就跟三大妈的鼾声合奏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闫富贵就起了床。 他没去水龙头,而是径直走到了院子门口,把那张昨天自己亲手贴上去的,让他雄心万丈又让他颜面尽失的“布告”,一把就给撕了下来。 那四坨干硬的泥巴印子还留在墙上,像四个嘲笑他的眼睛。 闫富贵也不在意,把那张写得“文采飞扬”的纸揉成一团,随手就扔进了旁边的垃圾堆。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像是卸下了一副千斤重担,哼着小曲儿,去洗漱了。 早饭后,九十五号院的邻居们惊奇地发现,那个熟悉的“门神”又回来了。 闫富贵搬了个小马扎,端着一碗稀粥,就坐在院门口那棵老槐树下,一边“吸溜吸溜”地喝着,一边眯着眼,审视着每一个进出院门的人。 许大茂一早要去上班,看见他又恢复了这老本行,忍不住打趣: “哟,闫副组长,今儿怎么不上您那‘主席台’办公了?" "改这儿体察民情来了?” 换做昨天,闫富贵非得跳起来跟他理论三百回合不可。 可今天,他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悠悠地喝完最后一口粥,拿袖子擦了擦嘴。 “小许啊,上班去啊?” 他笑呵呵地开了口,那笑容,是众人熟悉的,带着三分算计,七分市侩的笑。 “年轻人,就得多为厂里做贡献。" "对了,你这裤腿上沾了点泥,影响形象。” 许大茂一愣,低头一看,还真有。 他下意识地拍了拍,再抬头时,闫富贵已经把碗收回去了,还冲他点了点头。 许大茂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这老东西,怎么一夜之间又变回去了? 不一会儿,刘海中也黑着脸出来了。 他看见闫富贵这副德行,重重地“哼”了一声,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闫富贵却主动打起了招呼: “哟,二大爷,上班去啊?" 这一声“二大爷”,叫得刘海中浑身舒坦。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是二大爷了,但这称呼,听着就是顺耳。 他心里的火气顿时消了一半,板着脸“嗯”了一声,背着手走了出去。 院里的人来来往往,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都觉得好笑。 这闫富贵,当官的瘾头来得快,去得也快。 就在这时,林卫东推着他的二八大杠,从前院里出来了。 闫富贵眼睛一亮,立马站了起来,脸上堆满了笑,那叫一个热情。 “卫东啊,这是要出门啊?” 林卫东点了点头,对闫富贵的转变也有些意外,但面上不动声色: “嗯,闫老师早。科里有点急事,得出趟差。” 闫富贵凑了上去,帮他扶着车把, “出差好,出差好啊!” “这说明领导器重你!年轻人,有前途!”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点自嘲和悔意: “卫东啊,昨天那事儿……咳,是老师我老糊涂了,一把年纪,还想着出风头,让你看笑话了。" "你别往心里去,以后啊,院里有什么事,还得你这样有本事、有头脑的年轻人多担待。” 他没急着回应,只是淡淡一笑。 “闫老师,您言重了。” “您是长辈,是文化人,想让咱们院里风气好一点,这心是好的。” “不过啊,这人心是最难管的。" "有时候,想办成事,光有心可不够,还得有那个……实力。” 闫富贵听懂了。 林卫东这是在点他,也是在敲打他! 你闫富贵,没那个实力! “哎,哎!是!是!” 闫富贵连连点头, “卫东你说的太对了!是我没看清自己几斤几两,是我没那个实力!” 他恨不得再给自己俩嘴巴子。 现在是什么年景,猪肉都要票,粮食都定量,一个采购员,那是多大的能量? 自己前两天真是猪油蒙了心,为了个屁用没有的副组长名头,差点把这么一尊财神爷给得罪死了。 以后还想不想从人家手里漏点紧俏货了? 看着林卫东推车出了院门,闫富贵心里盘算开了。 "不行,这关系得修复。" "等他出差回来,自己怎么也得弄俩鸡蛋,不,弄半斤花生米!请他喝顿酒!" 第112章 秦淮茹再找傻柱 没了傻柱的饭盒,贾家的饭桌上就只剩下清汤寡水,棒子面窝头啃得人腮帮子疼,那点咸菜疙瘩更是被舔了又舔,连一丝咸味都舍不得浪费。 贾东旭上班去了,屋里只剩下婆媳二人。 贾张氏坐在炕沿上,两条腿一晃一晃,那双小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正在缝补棒梗裤子的秦淮茹身上,一张肥脸拉得老长。 “秦淮茹!” 秦淮茹手上的针线顿了一下,没抬头,只“嗯”了一声。 “我问你,这都多少天没见着荤腥了?" "傻柱那个挨千刀的,你到底拿下了没有?” 秦淮茹捏着针,眼皮都没撩一下, “前天不是拿回来一个吗?” 贾张氏一听这话,声音都尖利了几分。 “嘿!” “那也叫饭盒?就是食堂打的大锅菜,清水煮白菜,连点油星子都看不见,那玩意儿有啥吃头!” 秦淮茹停下手里的活计,抬起头看着贾张氏, “有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 "你知道我为了那个饭盒,在傻柱面前说了多少好话,陪了多少笑脸吗?” 这话像是点着了火药桶,贾张氏“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秦淮茹的鼻子就骂: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你婆婆!" "你跟傻柱说几句好话怎么了?那是你应该做的!" “我不管,我大孙子棒梗都瘦了,今天晚上必须吃到肉!” “吃肉?拿什么吃?" "家里还有钱吗?还是你有肉票?” 秦淮茹一反常态,接连反问。 贾张氏被噎了一下,随即又找到了新的理由,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和委屈, “你还好意思说!" "前些天在林卫东家那顿饭,就属你吃得最多!" "我呢?" "我光顾着跟许大茂那绝户头吵架了,肉没吃安生,末了还挨了一顿好打!” 她不说这个还好。 一提起这个,秦淮茹的脑子里,立刻就清晰无比地浮现出许大茂那个响亮的耳光,那干脆利落的一脚,以及贾张氏像个滚地葫芦一样四脚朝天挣扎的滑稽画面。 那一幕,是她嫁到贾家这么多年,受尽了无数窝囊气以来,最解气、最痛快的一幕! 她真的没忍住。 “噗嗤!” 虽然笑声不大,也很快就收住了。 贾张氏那张肥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你笑什么?” “秦淮茹!你个天打雷劈的丧门星!” “你婆婆我让人打了,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你是不是就盼着我早点死!” “我没笑。” 秦淮茹低下头,假装继续缝补裤子,可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和嘴角那丝怎么也藏不住的笑意,彻底出卖了她。 许大茂那天,可真是给她出了口恶气。 贾张氏见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气得在原地直跺脚,浑身的肥肉乱颤,骂也骂不出新词,打又怕秦淮茹真跟她撕破脸,最后只能使出看家本领。 “我不管!我不管!” "我今天就要吃肉!棒梗也要吃肉!" "你要是弄不来,你就是不想让我们贾家好过!" "你就是个扫把星!” “行了,别叫了。” 秦淮茹被她吵得头疼,把手里的针线往炕上一扔, “晚上傻柱回来,我去找他,我豁出这张脸去求他,行了吧!” 得了她这个保证,贾张氏这才偃旗息鼓,重新坐回炕沿上,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着: “这还差不多……记住了,得是正经炒菜,要大块的肉!" "再敢拿那些烂白菜叶子糊弄我,我就跟你没完!” …… 傍晚时分,林卫东推着他的二八大杠回了院。 他在外逛了一圈,人晒得黑了不少,脸膛红扑扑的,看着倒比之前更精神了。 刚进院门,就看见闫富贵像尊门神似的,端端正正坐在那棵老槐树下。 “哟,卫东!” 闫富贵一看见林卫东,眼睛瞬间亮了,立马从马扎上弹了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那叫一个热情。 “这趟出差可算回来了?" "看你这满面红光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肯定是办成了大事!” 他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主动就要帮林卫东扶车。 林卫东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在他身上一扫。 “嗨,都是为了厂里服务,应该的。” 他的自行车后座上,绑着一个不小的帆布包,鼓鼓囊囊的,不知装了些什么。 闫富贵的眼神,就直愣愣的黏在那个帆布包上,心里火热一热,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这……这里头得装了多少好东西啊!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路上肯定辛苦了。” 他扶着车把,笑得更亲切了,还想上手摸摸那包。 林卫东客气了几句,不着痕迹地把车把掌握在自己手里,推着车回了自己屋。 他进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门从里面插好,然后又走到窗边,仔细地拉上了窗帘,确认外面一丝光都透不进来,也一点都看不见屋里的情形。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那个帆布包解了下来,随手扔在桌上。 拉开拉链,里面依旧是一包在路上随手捡的干树棍和杂草。 林卫东嘴角微翘,将帆布包里的东西随手倒进灶膛。 下一秒,他整个人便凭空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林卫东已经赤着上身,浑身舒畅地泡在了空间里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河中。 一天奔波和暑热,被冰凉的河水一冲,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张开了。 就在林卫东在自己的世外桃源里享受清凉时,轧钢厂下班的铃声也响了。 秦淮茹早就在院门口张望着。 当看见傻柱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胡同口时,她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和有些散乱的头发,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换上了那副楚楚可怜又带着三分柔情的表情,迎了上去。 “傻柱,下班了?” 傻柱从食堂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股油烟味。 看见秦淮茹,他脚步下意识地顿了一下,想起前一阵子的争吵,和林卫东那些扎心的话,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只是从鼻子里,嗯出一个字。 “嗯。” 秦淮茹也不在意他的冷淡,紧走两步跟上他,声音放得又软又柔: “傻柱,你……还在生我的气啊?” “我生你什么气。” 傻柱脚步不停,径直往院里走。 “前几天是我不对,你别往心里去。” 秦淮茹一边说着,一边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过他空空如也的双手,心里微微一沉,嘴上的声音却更柔了。 “今天……厂里伙食怎么样?累不累呀?” 傻柱一言不发,进了院门,径直朝着自己屋走去。 秦淮茹立刻小碎步跟了进去,在他身后,顺手就把门帘严严实实地放了下来。 这一幕,自然没逃过贾张氏的眼睛。 她从窗户缝里看着秦淮茹进了傻柱的屋,还不放心地隔着窗户叮嘱了一句, “快点说,别待太久,让人看见了说闲话!” 第113章 你信不信我大嘴巴子抽你 秦淮茹站在傻柱面前,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在眼圈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是她百试不爽的武器。 “傻柱,我知道你心里有气。" "可……可你也不能拿棒梗他们撒气啊。” 她声音发颤,带着浓浓的委屈, “他们还是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家里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东旭那点工资,养活一大家子,实在是……捉襟见肘。” 傻柱坐在板凳上,看着秦淮茹这熟练的表演,心里却没像往常那样泛起怜惜,反而觉得腻歪。 这些年,他接济贾家,图什么? 图秦淮茹这个人? 还是图易中海嘴里那点“好名声”?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秦淮茹,你这话说的。” 傻柱抬起眼皮,语气里没了往日的热络, “棒梗是孩子,但他姓贾,不姓何。" “他有爹,有妈,还有个整天盘算着吃肉的奶奶。” “什么时候轮到我这个外人来操心了?” 秦淮茹一愣,傻柱这话,可从未说得这么直白过。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傻柱自嘲地笑了笑, “我以前是傻。” “我问你,贾东旭一个月三十八块六,不算少吧?” "怎么就养不活你们了?" "你们家天天揭不开锅,钱呢?粮呢?都让耗子叼走了?” 这话戳到了秦淮茹的痛处。 贾东旭的工资,大半都捏在贾张氏手里,美其名曰“攒着给棒梗娶媳妇”,平日里买粮买菜,抠抠搜搜,全指望着她秦淮茹去外面化缘。 她咬着嘴唇,眼泪终于滚了下来: “傻柱,你明知道我婆婆那个人……我手里哪有钱啊。” 傻柱站起身,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那是你们家的事。” “我今天累了,没带饭盒。你回吧。” 秦淮茹急了,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傻柱身上,声音里带上了哀求: “傻柱,算我求你。" "哪怕……哪怕给点窝头也行。 "棒梗晚上嚷嚷着饿……” 傻柱看着她,心里一阵烦躁。 他走到墙角的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两个冷冰冰的棒子面窝头,塞到秦淮茹手里。 “就这个,爱要不要。” 秦淮茹捧着那两个粗粝的窝头,手在颤抖。 这和她预想的红烧肉、炒鸡蛋,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是打发要饭的呢? 她想把窝头扔回去,可一想到家里贾张氏的 脸色和棒梗的哭闹,她只能忍下这口气,捏着窝头,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傻柱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有点解气,又有点空落落的。 秦淮茹刚进家门,贾张氏就从炕上弹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手。 “肉呢?" "傻柱带回来的好菜呢?” 秦淮茹面无表情地将那两个窝头,“啪”地一声摔在桌上。 “就这个。” 贾张氏一看,那张脸顿时垮了下来, “秦淮茹!你糊弄鬼呢!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让你去拿肉,你拿两个猪都不吃的玩意儿回来?” 棒梗也凑了过来,一看是窝头,小嘴一撇,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我不吃窝头!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这哭声,如同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压垮了秦淮茹紧绷的神经。 往日里那个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秦淮茹,在这一刻,又消失了。 “你脑子是不是让驴踢了!” 秦淮茹猛地一拍桌子,那两个窝头都震得跳了一下。 她双眼赤红,瞪着贾张氏, “傻柱他没带饭盒,你要我怎么给你变出来?" "我给你凭空变一盘红烧肉出来吗!” 贾张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一屁股坐回了炕沿上。 桌边的棒梗还在扯着嗓子嚎: “我要吃肉!我就要吃肉!” 秦淮茹转过头,目光射向自己的儿子,手高高扬起, “你再给我嚷嚷一句!” “信不信我大嘴巴子抽死你!” 棒梗看着秦淮茹狰狞的脸,吓得连抽噎都忘了,小身子一抖一抖的,愣是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贾张氏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多年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反了!反了!你敢跟我拍桌子,还敢吓唬我大孙子!” 她扯开嗓子,准备召唤自己的儿子来撑腰, “贾东旭!贾东旭你死哪儿去了!你快来看看你媳妇,她要翻天了!” “你叫唤什么?” 秦淮茹慢慢直起身子,目光从贾张氏的脸上,缓缓移到自己那双因为常年做活而粗糙不堪的手上,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满是自嘲和冰冷。 秦淮茹抬起眼,再次直视着贾张氏, “叫他来干什么?” “叫他来跟你一起骂我,说我没本事,连个饭盒都要不来?" "还是叫他来打我一顿,给你老人家出出气?” 她伸出手指,直直地指着桌上那两个冰冷的窝头。 “这是我豁出脸皮换来的,在你眼里,连猪食都不如!” “你天天喊着要吃肉,棒梗也要吃肉。" "好啊,钱呢?肉票呢?" "贾东旭一个月三十八块六的工资,你一分不少地攥在手里,你拿出来啊!" "你去供销社买啊!你去啊!” “别说肉了,家里还有多少棒子面,你心里没数吗?" "这个月的定量粮,还够吃几天,你不知道吗?" "你除了坐在炕上张嘴等着吃,你还知道什么!” 秦淮茹越说越激动,积攒了多年的辛酸和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傻柱?你当傻柱是什么?” "是你家开的饭馆,还是欠了咱们贾家的?" "他凭什么就得天天把饭盒给咱们?" "就凭我长得好看?还是凭你脸大?” “我为了这个家,在外面陪笑脸,说好话,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我都忍了。" "你呢?你除了会骂我,还会干什么?" "今儿嫌白菜没油水,明儿嫌窝头喇嗓子。" “你以为你是谁?宫里的老佛爷吗?瞅瞅现在哪年了,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 这一连串如同炮仗般的话,把贾张氏炸得晕头转向,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那点战斗力,在彻底撕破脸皮、不顾一切的秦淮茹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我……我……” 贾张氏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棒梗缩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出。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家里最厉害的不是奶奶,而是平时不声不响的妈妈。 许久,秦淮茹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慢慢平复了呼吸。 她走到桌边,拿起一个窝头,面无表情地掰成两半,把大的一半递给棒梗。 “吃。” 棒梗怯生生地看着她,又看了看炕上失魂落魄的贾张氏,犹豫着不敢接。 “吃!” 秦淮茹又说了一遍,语气严肃。 棒梗一哆嗦,赶紧接了过来,小口小口地啃着,连渣子都不敢掉。 秦淮茹自己拿着剩下那半个窝头,就着凉水,一口一口地往下咽。 那窝头又干又硬,剌得她嗓子生疼,可她却觉得,这是她嫁到贾家以来,吃得最舒心的一顿饭。 第114章 你对秦淮茹是怎么看的? 就是空,空落落的,像是心里头盘踞了多年的某个东西,忽然被人连根拔了,留下个血窟窿,呼呼地往里灌着风。 他走到墙角的水缸边,抄起葫芦瓢,舀了一瓢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 里屋的门帘一挑,何雨水走了出来。 傻柱放下水瓢,用手背抹了把嘴,声音有些沙哑。 “你都听见了。” 何雨水沉默了片刻,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屋里又陷入了沉默。 傻柱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在屋里走了两步,最后停在何雨水面前。 “没事,你早点睡觉,” “我等会儿还有事。” 何雨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昏黄的灯光下,她哥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憨气的脸,此刻却显得异常严肃。 她心里一紧,却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没敢多问。 “哦。” 傻柱没再多说,转身拿了毛巾和脸盆,到院里的水龙头下冲了个凉。 哗哗的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也让他彻底冷静了下来。 换了身干净的汗衫,他径直朝着前院走去。 林卫东的屋里还亮着灯。 他刚在空间里泡完澡,浑身上下的暑气和疲惫一扫而空,正光着膀子,用毛巾擦拭着身上健硕的肌肉,嘴里还悠闲地哼着《茉莉花》的小调。 “咚、咚咚。”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沉闷而有力。 林卫东动作一顿,这个时间点,谁会来找他? 他迅速套上裤子,穿好鞋走到门边。 “谁啊?” 门外没有回应。 林卫东心里多了分警惕,手搭在门栓上,缓缓拉开一道缝。 门外站着的,是傻柱。 他一脸的严肃,就那么直愣愣地杵在门口,眼神复杂地看着林卫东。 林卫东有些意外, “何师傅?” “有事儿?” 傻柱嘴唇动了动,没吭声,直接侧身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林卫东看着他这架势,也不知道发生了啥事。 他随手关上门,转身从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来一根?” 傻柱接过来,叼在嘴上。 林卫东给他点上火,自己也点了一根,靠在桌子边,悠闲地吞云吐雾,也不主动开口问。 他知道,这种闷葫芦,你越是追问,他嘴巴闭得越紧,得让他自己把那股劲儿憋足了,自己开口。 一时间,小屋里只剩下两人抽烟时发出的“嘶嘶”声,烟雾缭绕,模糊了彼此的表情。 一根烟抽了大半,烟灰都忘了弹。 傻柱终于掐灭了烟头,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卫东,问了一个令林卫东没想到的问题。 “你……对秦淮茹,是怎么看的?” 林卫东惊讶地挑了挑眉。 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全院闻名的“护茹使者”,秦淮茹的第一号舔狗,平日里谁要是敢说秦淮茹半个不字,他能抡着勺子追人半条街。 今天这是怎么了? 吃错药了? 居然跑来问自己这个“外人”? 林卫东摊了摊手,脸上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何师傅,你这可问住我了。” “我跟贾家,拢共也没说过几句话,秦淮茹是什么人,我哪能看明白。” 傻柱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他眉头皱得更紧了,像是陷入了某种巨大的困惑之中。 “她……她是不是就看我傻?” 他像是问林卫东,又像是在问自己, “我给她家带了多少年饭盒了?" "甭管是厂里发的,还是我自己掏钱买的,只要我手里有的,棒梗他们就没断过嘴。” “我以前总觉得,她一个女人家,拉扯一大家子不容易,贾东旭又是个甩手掌柜,我帮衬一把,那是积德,是行善,是爷们儿该干的事!” 傻柱的声音越说越低,带着一股子浓浓的自嘲, “可今天我琢磨过来了,不对劲儿啊。”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你说,她图我什么?” “图我长得好?” "不可能,我自己长什么样我心里有数。” “图我人好?" "对我好的人多了去了,我怎么没见她对别人那样?” 林卫东安静地听着,没插话。 他知道,傻柱这是彻底钻进牛角尖了,但也是他自我觉醒的开始。 这个时候,他需要的不是答案,而是一个能让他把话说完的听众。 “她今天又上我家要饭盒了,我说没有,她又拿她儿子说事!” “我拿了俩窝头,把她打发走了。” “可她走了之后,我这心里……不得劲。” “你说,我是不是真就一傻子?” 林卫东看着他,终于开口了, “何师傅,你不是傻。” “你只是,习惯了。” “习惯了?” 傻柱愣住了。 “对,习惯了。” 林卫东弹了弹烟灰, “你习惯了每天下班把饭盒给她,习惯了听她诉苦,习惯了帮她解决麻烦,习惯了她对你的依赖,甚至……习惯了她用眼泪当武器。” “当这些你习以为常的东西,有一天忽然没了,或者变了味,你自然会觉得不舒服,觉得空落落的。" “这跟傻不傻,没半点关系。” “这叫……温水煮青蛙,等你想跳的时候,已经没力气了。” 温水煮青蛙。 这个词,傻柱听懂了。 习惯…… 是啊,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记不清了。 好像从贾东旭娶了秦淮茹进门,他看见她的第一眼起,这“习惯”就开始了。 他习惯了偷眼看她,习惯了在脑子里想她,习惯了为她出头,为她打架,为她把自己的口粮分出去。 不知不觉中,这种习惯,已经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成了他情感的寄托。 傻柱心里堵得厉害,又感觉乱麻一团,根本理不出头绪。 他烦躁地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火,猛吸了一大口。 林卫东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好笑,当了这么多年的舔狗,别说吃肉了,恐怕连秦淮茹的手都没正经摸过。 真是可悲,又可笑。 他慢悠悠地吐了个烟圈,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那你想怎么办?” “啊?” 傻柱被问蒙了,愣愣地看着林卫东。 怎么办?他哪知道怎么办? 他要是知道怎么办,还用来这儿找他么? 第115章 两条路你自己选 “你跟贾家也非亲非故的,这么些年,你搭进去多少东西,你自己心里有数。" "我就问你一句,” “你占到过秦淮茹的便宜没有?” 这话像是侮辱了傻柱。 他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不是害羞,是气的。 脖子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猛地从凳子上站起身,指着林卫东的鼻子就骂。 “你放屁!我是那种人么!” 林卫东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淡淡地说道: “你是不是那种人,我不知道。” “但是这院子里的人,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好像都知道你何师傅对秦淮茹有那么点别样的心思吧?” “我……” 傻柱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熄了大半。 是啊,院里的人怎么看他的? 许大茂那孙子天天拿这事儿编排他,院里开全院大会,他一帮秦淮茹说话,大伙儿那眼神就变得怪怪的。 就连院里的小孩儿,有时候都会在背后喊他“傻叔叔,秦阿姨”。 他一直以为,自己行得正,坐得端,是光明正大地帮邻居。 林卫东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掐灭烟头,站起身,走到傻柱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种几乎是同情的语气,在他耳边补上了最后一刀。 “别忘了,贾东旭……他可还在呢。” 轰! 傻柱的脑子里,嗡嗡作响。 贾东旭还在呢! 是啊,贾东旭还在。 秦淮茹是贾东旭的媳妇儿,棒梗是贾东旭的儿子。 他何雨柱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外人,一个邻居,天天挖空心思惦记着人家媳妇儿,帮着人家养儿子? 这叫什么? 这不叫行善积德,这叫……这叫不要脸! 傻柱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阵发黑。 他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 之前那股子暴怒和委屈,全都被一种更深、更沉的羞耻感所取代。 他像个傻子一样,在院里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演了这么多年的独角戏。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行侠仗义的好汉,是院里的爷们儿! 结果呢? 到头来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围着人家媳妇儿转悠,想偷腥又没胆子的废物! 连许大茂那孙子都不如! “我……我……” 傻柱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现在脑子已经彻底乱了。 林卫东看着他这副样子,没说话,只是转身回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慢悠悠地喝着。 等傻柱那股劲儿泄得差不多了,整个人像个被戳破了的气球,蔫了下来,林卫东才放下杯子,看着他,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何师傅,事到如今,摆在你面前的,其实就两条路。” 傻柱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第一条,也是最快活的一条。" "你不是喜欢秦淮茹吗? “行,那就别当什么正人君子,别讲什么江湖道义了。” “你听我的,找个机会,把秦淮茹弄到手,睡了她。” “你!” 傻柱的眼睛瞬间瞪圆了,仿佛听到了什么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林卫东根本不理会他的反应,继续说道: “你图她的人,就得干图人的事。" "把她变成你的人,那贾家的事,自然就成了你的事。" "你给她带饭盒,你帮她养孩子,那都名正言顺,谁也说不出个不字来。" 傻柱气得浑身发抖,他想骂人,想动手,可话到嘴边,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林卫东说得太直白,太露骨,太……真实了。 这不就是许大茂那种人会干的事吗? 他何雨柱,怎么能跟那种人一样! 林卫东继续说道。 “第二条路,你就别再管贾家那档子破事。” "从今往后,秦淮茹是死是活,棒梗是饿着还是撑着,都跟你何雨柱没半毛钱关系。” “你那饭盒,是厂里领导的,是你自己的,凭什么给他们家?" "你那点工资,自己攒着,或者帮你妹妹何雨水存着当嫁妆,不比填那无底洞强?” “你把心思收回来,好好拾掇拾掇自己。" "你手艺这么好,工资也不低,趁着年轻,赶紧找个正经姑娘,娶媳妇,生孩子,过你自己的日子。” “到时候,你老婆孩子热炕头,一家人其乐融融。" "秦淮茹在你眼里,也就是个邻居,一个普普通通的邻居大嫂。” "见了面点个头,就算全了街坊情分了。” 林卫东说完,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傻柱,眼神里带着一丝像是怜悯,又像是嘲弄的意味。 “两条路,一条是当真小人,一条是做个明白人。" "你自己选吧。” 傻柱的大脑一片空白。 当真小人,去睡秦淮茹? 他……他做梦都想过,可那是在梦里! 真让他干,他下不去那个手! 秦淮茹那梨花带雨的样子一出来,他魂儿都没了,还怎么当恶人? 更何况,贾东旭还在呢。 他要是干了这事,那他跟许大茂那孙子还有什么两样? 不! 他比许大茂还不是个东西! 那孙子是明着坏,他何雨柱要是这么干,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畜生! 以后在院里还怎么抬头? 那……做个明白人? 跟贾家一刀两断? 这个念头,只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傻柱的心就像被挖掉了一块,空得发慌。 他已经习惯了秦淮茹的依赖,习惯了棒梗的纠缠,习惯了在贾家找到的那种被需要的感觉。 如果这一切都没了,他下班后,拎着饭盒,该走向哪里? 他的生活,还有什么奔头?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绝望的挣扎。 “我……我干不出来那事儿。” 他说的是第一条。 这意味着,他也默认了自己同样走不了第二条路。 “呵。” 林卫东在心里冷笑一声。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他看着眼前这个痛苦纠结的男人,眼神里最后那点同情也消失殆尽,只剩下纯粹的怜悯。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就他这条舔狗,还在这儿讲什么道义,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林卫东比谁都清楚后面的剧情。 用不了几年,大概就是61年,贾东旭就会出意外。 到时候,秦淮茹一个寡妇,拉扯着三个孩子,上面还有一个好吃懒做的恶婆婆贾张氏,日子会过成什么样? 为了活下去,为了那点粮食,她要到处陪笑脸,说好话。 背地里,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占便宜。 厂里的领导,车间的主任,但凡手里有点权,能给她点好处的,谁会放过这送上门来的俏寡妇? 到时候,秦淮茹早就被这个时代蹂躏得没了人样。 而傻柱呢? 他这条自诩“光明磊落”的舔狗,恐怕到最后,连根毛都捞不着,还把自己的工资、房子、后半辈子,全都搭进去,成了贾家最忠实、最廉价的血包。 可悲,又可笑。 想到这里,林卫东连多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了。 他拉开门,对着还在门框边上天人交战的傻柱,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 “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何师傅,路怎么走,你自己掂量吧。" "天不早了,我得睡了。” 说完,他便准备关门。 就在门快要合上的瞬间,一只手猛地扒住了门框, “等等!” 第116章 我要去保定 林卫东关门的动作,顿住了。 他侧过头,透过仅剩的门缝,看到傻柱那张涨红的脸。 林卫东松开门把手。 好整以暇地抱起胳膊,倚着门框,挑了挑眉,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傻柱大口地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 他松开扒着门框的手,退后一步,目光从林卫东的脸上,飘向院子里漆黑的夜色,最终又落了回来。 “我想去保定一趟!” 林卫东心里“呵”了一声。 那天晚上在院里跟傻柱说的那番话,看似随口一提,实则句句都是钩子。 他算准了傻柱这人虽然浑,但骨子里有股子拧劲儿。 他对自己爹何大清的恨,其实是建立在易中海常年累月的洗脑和自己这么多年的脑补之上的。 一旦这个基础被动摇,恨就会变成疑。 林卫东掏了掏耳朵,惊讶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大点声,我这耳朵晚上不好使。” 傻柱又往前凑了一步, “我说!” “我想去保定!” “找我爹!” “哦,去保定啊。” 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随即又摊开手, “你想去就去呗,去街道开张介绍信,去火车站买张票,腿长在你自个儿身上,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我又不是铁道部的,还能给你批个专列?” 傻柱被他这不咸不淡的态度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本以为自己做出这个重大决定,林卫东多少会给点反应,谁知道人家压根不当回事。 他急了,一把抓住林卫东的胳膊: “你小子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我……” “你什么你?” 林卫东甩开他的手,掸了掸被他抓皱的衣袖, “何师傅,咱俩好像没那么熟吧?" "你找你爹,是你家的家事,跟我一外人嚷嚷什么劲儿。” 傻柱的脸憋得通红,他知道林卫东是故意的,可他现在是有求于人,只能把那股子暴脾气硬生生压下去。 他舔了舔嘴唇,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几分恳求的味道: “卫东,林兄弟,我知道你小子脑子活,主意多。" "你……你给我分析分析,这事儿……靠谱吗?” “我怕……我怕他还是像以前一样。” 林卫东心里乐开了花。 他比谁都清楚,这会儿的何大清,在保定过的是什么日子。 白寡妇那娘们儿,还有她那两个儿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何大清刚去那几年,凭着手艺和积蓄,还能镇得住扬面,把那娘仨哄得团团转。 可时间一长,钱花得差不多了,人也老了,那娘仨的真面目也就暴露出来了。 这些年,何大清在保定就是个高级厨子加长期饭票。 那两个白眼狼儿子,吃他的喝他的,没一句好话,甚至连声“叔”都懒得叫。 白寡妇呢,也就是看在他还能挣钱的份上,才勉强维持着面子情。 他早就悔得肠子都青了,做梦都想回四九城! 可他拉不下那张老脸啊! 他现在,就缺一个能让他体面回来的台阶。 傻柱这时候去,简直就是瞌睡送枕头,正中何大清下怀。 不过,这些事,林卫东是不会跟傻柱说的。 他就是要让傻柱自己去闯,自己去看,自己去体会。 只有亲眼看到,亲身经历了,他才会彻底明白,自己这些年被易中海耍得有多惨。 林卫东看着傻柱那副纠结又期盼的样子,沉吟了片刻,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何师傅,这事儿,我还真没法给你分析。” “一,你爹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没人知道。人心隔肚皮,更何况是隔了这么多年,还隔着好几百里地。” “二,他当年为什么走,是不是真像院里传的那样,为了个寡妇就不要亲儿子亲闺女了,这里头有没有什么别的事儿,你也一概不知。” “所以啊,” 林卫东拍了拍傻柱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这事儿,别人谁也替你拿不了主意。” "你问我,就跟我问你那道胡萝卜炒肉丝怎么才能炒得更好吃一样,没用。" "我是看菜谱的,你是掌勺的,味道怎么样,得你自己尝。” 傻柱被他这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没完全听懂,但大概意思明白了:想知道梨子是酸是甜,得自个儿亲口尝尝。 他还是犹豫, “可是……” “万一……万一真跟我想的一样,我这趟不是白跑了?还丢人!” “丢人?” 林卫东笑了,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何师傅,你觉得你现在在院里,很有面子吗?” 这句话,狠狠扎进了傻柱的心窝子。 一个二十好几的大老爷们儿,没老婆没孩子,天天围着个有夫之妇转悠,帮人家养孩子,成了全院的笑话。 他何雨柱,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傻子,一个好用的傻子,一个不要脸的傻子。 想到这里,傻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狠狠一跺脚。 “妈的!去!” “老子就是去看看,他何大清现在到底过的是人是鬼!" "我倒要当面问问他,他心里还有没有我跟雨水!” “要是真没有,老子就当没他这个爹!” "从此以后,死生不复相见!” 看着他这副终于被点燃了斗志的样子,林卫东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 他让开身子,示意傻柱进屋说话。 “来,坐。这事儿急不得,得合计合计。” 傻柱依言坐下,屁股刚挨着板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 “不对啊,你小子这么好心帮我合计?" "你图什么?” 林卫东被他这突然的清醒逗乐了,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何师傅,你这就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放下杯子,看着傻柱,眼神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再说了,你爹何大清,那可是谭家菜的传人,一身的本事。" "你这趟要是能把他请回来,他随便露两手,指点指点你,你那厨艺不也跟着水涨船高?” “到时候,你在厂里,在京城里,那名声不就更响了?" "这叫什么?这叫双赢。” 傻柱听着这话,觉得在理。 他爹的厨艺,他是服气的。 自己这点本事,多半还是小时候看他颠勺偷学来的。 要是老头子真肯教,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他心里的那点戒备顿时烟消云散,又坐了回去,搓着手,一脸期待地看着林卫东。 “那……那咱们怎么合计?” 林卫东伸出两根手指头。 “第一,时机。这事儿不能声张,尤其不能让易师傅知道。” 傻柱愣了一下, “为什么?” 林卫东瞥了他一眼,像看个白痴: “为什么?" "你不想想,你爹走了这么多年,谁在你耳边念叨他最勤?" "谁把你当亲儿子似的,就盼着你给他养老送终?" "你要是把你爹找回来了,他怎么办?” 傻柱的脑子“嗡”地一下。 是啊,一大爷! 这些年,一大爷对自己是好。 可这好,好像都绕不开一个事儿:养老。 他要是有了亲爹,那一大爷的养老计划不就泡汤了? 以一大爷那算计人的劲儿,能乐意? 傻柱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他不敢再想下去。 “我明白了,这事儿,我谁也不说!” 林卫东继续说道, “第二,出门在外,得有个由头。" "你不能直接跟厂里请假说你要去保定找爹吧?你得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傻柱犯了难, “那……那我说什么?” 林卫东笑了笑: “这事儿好办,就说……你乡下有个远房亲戚病了,得回去看看。" "你跟食堂主任关系怎么样?" "打个招呼,请个三五天假,问题不大。” 第117章 李科长都要急死了 别说三五天,就是十天半个月,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嗯,那就没什么问题,” 林卫东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也失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站起身,拉开了门, “至于什么时候去,怎么去,那是你的事了。” 他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明天还有事儿,就不留你了。” 傻柱一肚子的话还想问,可看林卫东这副送客的架势,也只能把话都咽了回去。 他闷着头站起来,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林卫东一眼,嘴唇动了动,最后只吐出两个字: “谢了。” 说完,他打开门,一头扎进了院里浓重的夜色里。 回到自己屋里,何雨水已经睡下了,里屋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傻柱脱了鞋,轻手轻脚地躺到床上。 眼睛瞪着黑漆漆的房梁,脑子里却像开了锅,翻江倒海。 当真小人,还是做个明白人? “把秦淮茹弄到手,睡了她。” 这话就像个魔咒,一遍遍在他耳朵边上响起。 他不是没想过。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听着隔壁院里贾家传来的动静,脑子里那些见不得光的念头,就像雨后的蘑菇一样往外冒。 他想过秦淮茹那柔弱无骨的腰身,被汗水浸湿的鬓角。 想过她那带着几分幽怨又带着几分风情的眼神,欲说还休的嘴唇。 更想过把她死死按在怀里,让她哭,让她求饶…… “呼哧……” 傻柱只觉得脸颊滚烫,浑身的血都往一个地方涌去,呼吸都粗重起来。 “呸!” 傻柱猛地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不敢再想下去。 他翻来覆去,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在一片混沌中迷迷糊糊地合了一下眼。 第二天上班。 傻柱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哈欠连天地走进了食堂后厨。 他连围裙都懒得系,直接一头钻进了食堂主任办公室。 食堂主任姓黄,跟傻柱关系不错,平时没少占傻柱手艺的光。 见傻柱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黄主任乐了。 “哟,柱子,你这眼圈,掉井里了?” 傻柱没心情跟他开玩笑,开门见山: “主任,我家里有点事,想请几天假。” 黄主任正泡着茶,闻言,吹开茶叶末嘬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道: “请假?行啊,不过得等等。” 傻柱心里“咯噔”一下, “等什么?” “厂里来了通知,” 黄主任放下茶缸,表情严肃了些, “杨厂长过明天要接待上面来的大领导,点名要你掌勺。” “你小子,这回可是露大脸的机会!” 黄主任拍了拍傻柱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羡慕, “把这顿饭伺候好了,让杨厂长脸上有光,以后你在厂里,那还不是横着走?” 傻柱一听这话,心直接凉了半截。 他知道,保定是暂时去不成了。 杨厂长亲自点将,还是接待上面的大领导,这事儿他推不了。 别说他一个厨子,就是黄主任,在这件事上也不敢打马虎眼。 黄主任看他脸色不对,又劝道: “不就晚几天嘛!" "你那亲戚病了,迟两天早两天有什么区别?" "又不是不去!工作要紧,对吧!” 傻柱还能说什么? 只能耷拉着脑袋应下来: “知道了,主任。” 从办公室出来,傻柱心里更烦了,一脚踢在墙根上,震得脚尖生疼。 …… 林卫东一直到下午,太阳都偏西了,才不紧不慢地晃悠进了轧钢厂。 他没回大办公室,而是直接拐向了采购三科科长办公室。 此刻的科长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呛得人眼发酸。 李科长嘴里的烟屁股都快烧到嘴唇了,他浑然不觉,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这小子……这都第三天了,怎么还没个信儿?” “不会是把事儿办砸了,不敢回来了吧?” “他娘的,我就不该信他!年轻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这回被他坑死了!" “这要是交不出东西,杨厂长那边我怎么交代?我这科长……唉!” 他正唉声叹气,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李科长猛地回头,看见林卫东那张笑呵呵的脸,心里那股火“噌”地就冒了上来。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 林卫东像是没听见他的咆哮,也不理他。 他反手把门关上。 将手上拿着的一个帆布包,“哐当”一声,扔在了李科长的办公桌上。 麻袋一落地,里面似乎有活物动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 李科长愣住了,他看着那个麻袋,又看看一脸轻松的林卫东,嘴巴张了张,没说出话来。 林卫东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他也不说话,就那么走上前,解开了麻袋的绳子。 随着袋口被拉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露了出来。 李科长凑过去一看,眼睛瞬间就直了。 只见麻袋里,趴着一只个头硕大的甲鱼! 那玩意儿足有半个脸盆那么大,背甲呈深褐色,油光发亮,裙边肥厚,四肢粗壮有力。 此刻,它正伸长了脖子,两只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透着一股子野性和凶悍。 “这……这是……” 李科长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他伸出手,想摸又不敢摸。 “大王八啊,活的。” 林卫东言简意赅。 李科长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多……多重?” “没称,估摸着,五斤打底。” 他再也忍不住,绕过桌子,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那甲鱼的裙边。 那甲鱼似乎被惹恼了,猛地一缩头,随即又闪电般地探出来,张开嘴,露出锋利的角质喙,作势欲咬。 李科长吓得“妈呀”一声,吓的一哆嗦,却浑不在意,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东西!" "够凶!够野!" "这才是正经的野生货!” 他一把抓住林卫东的胳膊,那力道大的惊人。 “好小子!" "你……你跟我说实话,这宝贝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林卫东的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丝疲惫。 第118章 奖励手表票 “科长,您可别提了。”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半缸,才抹了把嘴,开口道: “您是不知道啊。” “我这两天,就没怎么合过眼。" "顺着北运河那边,一路往下游找。” 李科长听得入了神,也凑过来,自己点了根烟,递给林卫东一根。 林卫东摆了摆手,嗓音沙哑。 “不抽,嗓子都快喊哑了。” 他继续编着自己的故事,说得有鼻子有眼: “第一天,天黑才回来,两手空空,啥也没捞着。” “那河边上的蚊子,个顶个的黑,跟小轰炸机似的,咬得我浑身都是红包,现在还痒呢。” “可我转念一想,这不行啊!” “这事儿是杨厂长亲自交代的任务,是咱们科的脸面!就是被蚊子抬走,也得把事儿给办了!” 李科长听得连连点头,眼神里满是“孺子可教”的欣慰。 “好小子,有觉悟!” 林卫东压低了声音,营造出一种紧张的气氛, “到了第二天,” “天刚亮,我就又去了。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 李科长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嘿,您猜怎么着,运气来了!” “还真让我碰上一个打渔的老乡,天不亮就下了网,正往回收呢。” “我这眼睛尖啊,隔着几十米,就瞅见他那渔网里有个东西在拼命扑腾,水花溅得老高!” "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正主儿来了!” “我撒腿就往那边跑啊!” "科长,您是没看见,当时不止我一个人瞅见了,旁边还有俩干部模样的人,眼睛都绿了,也跟着往那边冲!” 林卫东说得口沫横飞,仿佛身临其境。 “我当时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这东西,绝对不能让别人抢了!" “我硬是比他们快了半步,抢在头里,一把就薅住了那老乡的胳膊,力气大得差点把人拽一跟头。” 李科长听得拳头都攥紧了。 “我跟那老乡说,‘老哥,这东西我买了!你开个价!’那老乡也是个实诚人,一看这阵仗,有点蒙。" “那俩干部也挤过来了,嗷嗷叫着加价,一个比一个横,看样子是志在必得!” 林卫东一拍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把李科长都吓得一哆嗦。 “我当时那叫一个眼疾手快啊!” “兜里剩下的钱和票,看都没看,一把全掏出来,直接塞进老乡手里!” "我说,‘老哥,别听他们的,这是我们领导急用,救命的!” "你卖给我,是为国家做贡献!’ “那俩干部当扬就傻眼了,估计是没见过我这么又红又专还豁得出去的,愣是半天没蹦出一个字儿来!” 李科长听得是热血沸腾,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来,狠狠一拍桌子。 “干得漂亮!他娘的,就得这么干!” “什么叫魄力?这就叫魄力!" "关键时刻,绝对不能手软!” 他激动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嘴里翻来覆去就那几个字: “好小子,真是个好小子……” 猛地,他停下脚步,眼神灼灼地盯着林卫东: “花了多少?你放心!厂里全额给你报了!" "这钱,一个子儿都不能让你自己掏!” 林卫东“疲惫”地笑了笑,摆了摆手,那姿态,叫一个高风亮节。 “科长,钱是小事,花了也就花了。" "能把杨厂长交代的事办成,比什么都强。" "再说了,之前您还不是支了我十块钱和票么!” “咱们三科,在任何时候都不能给领导掉链子。” 这话说的,简直是说到了李科长的骨头里。 他看着林卫东,眼神里除了赞赏,又多了几分感动。 这小子,不光是有本事,有路子,这思想觉悟,他娘的比自己都高! “你小子……” 李科长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重重地吐出几个字, “你不光是个人才,你他娘的……是咱们三科的福将啊!” 说着,他再也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到电话前,抓起话筒,熟练地摇了几个号。 “喂?杨厂长办公室吗?” "我采购科老李!……" "对对对,麻烦您给接一下杨厂长,有天大的喜事!”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前一秒还腰杆笔直的李科长,在听到电话那头声音的瞬间,腰杆子立刻弯成了虾米。 “喂?杨厂长啊!我是小李啊!……" "哎,您好您好!没打扰您吧!” “厂长,您交代的事儿,办妥了!办妥了!” “对!甲鱼!活的!个头那叫一个大,精神着呢!凶得很!” “哎哟,您不知道啊厂长,为了这东西,我们科的小林同志,那可是费了大劲了!" "在北运河边上,蹲了两天两夜啊!" “跟蚊子作斗争,跟外单位的干部抢,那扬面……啧啧,惊心动魄!” "啧啧,这小子,是真把厂里的事放在心上了!” 林卫东坐在一旁,听着李科长口沫横飞地给自己“表功”,脸上的表情谦虚又诚恳,心里却差点笑出了声。 蹲个屁。 什么北运河,什么打渔老乡,什么跟人争抢,全是他刚才编的。 这玩意儿,两个系统币,童叟无欺。 电话那头,杨厂长显然是十分高兴,不知道许诺了什么。 只见李科长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 “是是是!" "厂长您放心!" "我马上给您送过去!" "保证让您满意!……好嘞!好嘞!” 挂了电话,李科长满面红光,整个人像是年轻了十岁。 他快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拉开抽屉,从最里面拿出一张薄薄的票据。 走到林卫东面前,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那眼神,看得林卫东都有些发毛。 “杨厂长在电话里,亲口点名表扬你了!" “说你是有勇有谋、思想觉悟高的好同志!要给你记大功!” "还说,你这种同志,成天在外面跑,没法看时间,太不方便了。" "喏!拿着!” 说着,他把手里那张票据递给了林卫东。 林卫东伸手一看,瞳孔微微一缩。 嚯,手表票! 还是“上海牌”的! 第119章 买表还要手续? 一块上海牌手表,官方售价六十块到一百二十块。 而光是这张票,在黑市上就能炒到三十块钱以上,关键是,有钱都未必能买到。 林卫东脸上的“疲惫”和“高风亮节”差点没绷住。 他连忙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连连摆手: “科长,这……这太贵重了!我可不能要!“ “屁话!” 李科长眼睛一瞪,直接把票据塞进林卫东的上衣口袋里,还用力拍了拍, “这是杨厂长亲自批的!" "你小子要是敢不要,就是不给杨厂长面子,不给我老李面子!” “拿着!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李科长态度强硬,他现在看林卫东,真是越看越顺眼。 这小子不光能办事,会来事,关键时刻还靠得住,更难得的是,事后不骄不躁,不贪功劳,这份心性,将来绝对是个人物。 李科长挥了挥手, “行了,” "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谢谢科长!” 林卫东立正站好,真心实意地敬了个礼。 “滚蛋!跟我来这套!” 李科长笑骂了一句,心里却是说不出的舒坦。 林卫东嘿嘿一笑,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科长,还有个事儿想请教您。” “说!” 李科长正欣赏着那只大甲鱼,心情好得很。 “我这……长这么大,还没买过这么贵重的东西呢。” 林卫东挠了挠头,样子显得有些土气和局促, “这买手表,除了钱和票,还要什么别的手续不?” 李科长闻言一乐,指着他笑道: “你小子,倒是问到点子上了。” 他把手里的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慢条斯理地说道: “当然要!” "这可是手表,三大件之一!" "哪能是拿着钱和票就能买的。” “第一,钱,这个你自己想办法。” "第二,票,这个你有了。" "第三,也是顶要紧的,得有证明!” “证明?” 林卫东一脸求知地看着他。 “对!两样东西。" "一个是你的城镇户口证明,另一个,就是你工作单位开的介绍信。” 李科长解释道, “这都是为了防止投机倒把,得证明你身份清白,来路正当,买这东西是自用,不是拿去倒卖的。” 林卫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李科长一拍脑门, “哎哟,你不说,我还真把这茬给忘了!” 他快步走回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印着“红星轧钢厂”抬头的信纸,拧开钢笔,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兹有我厂采购科六级办事员林卫东同志,因工作表现优异,特奖励上海牌手表票一张。为方便其购买手表,特此证明。” 很快,李科长写好了,又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公章,对准哈了口气,“啪”地一声,盖了个鲜红的印章。 他把介绍信递给林卫东, “拿着,买表用途的。" "到时候你把手表票往这一附,百货大楼的人一看就明白了。” 林卫东双手接过,小心地折好,跟手表票放在一个口袋里。 李科长又交代道, “至于那个城镇户口证明,” “你得去你户口所在的街道办事处开,带上你的户口本就行。就说单位买贵重物品需要,他们都懂。” “明白了!谢谢科长!真是太谢谢您了!” 林卫东再次道谢,这次的感激里,多了几分真诚。 这些门道,要不是李科长点拨,他还真不知道。 虽然他有系统,理论上来说,别说一块手表,就是一卡车手表,他也能搞出来。 但那不一样。 系统里出来的东西,来路不明,在这个年代,就是个天大的麻烦,经不起查。 别看他现在在四合院里,努力扮演一个与世无争、人畜无害的老好人。 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人心隔肚皮,院里那帮邻居,没几个是省油的灯。 一旦哪天因为什么事撕破了脸,一块来路不明的手表,一双没见过票的皮鞋,都能成为别人攻击他、举报他的致命突破口。 现在好了,票是厂长特批的,介绍信是科长亲笔开的,再加上自己的户口证明,三证齐全。 买回来的手表,就是正儿八经,光明正大,谁也挑不出毛病的个人财产。 “行了,快回去吧。” 李科长摆摆手,又把注意力放回到了那只甲鱼身上。 林卫东点点头,不再多留,转身出了科长办公室。 一出门,外面的阳光正好,斜斜地照在走廊上,暖洋洋的。 林卫东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舒坦劲儿。 他没回自己的办公室,直接溜达着往厂门口走。 出了轧钢厂的大门,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 太阳已经偏西,眼瞅着街道办也快下班了,今天再去办户口证明肯定是来不及了。 买手表这事儿,看来得明天再说了。 林卫东骑着二八大杠回到四合院, 他把车停好,进了自己那间耳房,从系统空间里摸出三个鸡蛋,准备给自己做个蒸蛋,再炒个白菜,对付一下晚饭。 刚把鸡蛋打进碗里,还没来得及搅开,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急促又沉重的脚步声。 林卫东眼皮都没抬,就知道是谁。 果然,傻柱哼哧哼哧地冲了进来,一张脸黑得像锅底。 一进门就嚷嚷道,声音带着一股子怨气。 “我暂时去不成了!” 林卫东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为啥啊?” “食堂黄主任跟我说,杨厂长亲自点名,叫我明天掌勺,说是要招待上面来的大领导。” 林卫东心里“呵”了一声。 好嘛,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过,这些都跟他林卫东没关系了。 他的奖励已经到手,那只大王八是进了杨厂长的肚子,还是进了市里领导的肚子,他一点都不关心。 “那你不是该高兴嘛。” 林卫东用筷子不紧不慢地搅着蛋液,蛋黄和蛋清在碗里旋转融合, “能在大领导面前露脸,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 傻柱闷声道, “好事个屁!” “这不耽误事儿了嘛!” 林卫东往蛋液里兑了点温水,嘴上劝慰道: “嗨,这有什么。" "晚两天早两天有啥区别?又不是不去了。” 他斜了傻柱一眼, “再说了,这可是杨厂长亲自点将,你把这顿饭伺候好了,让厂领导脸上有光,以后你在厂里,腰杆子不就更硬了?” 林卫东看他那副样子,也懒得再多说。 他端着碗,准备上锅蒸蛋,嘴里随口道: “行了,别在这儿唉声叹气了。" "天塌不下来,工作要紧,先紧着厂里的事办。" "办完了,再去处理你自个儿的事。” 傻柱闷着头,半天没说话,最后像是认命了似的,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站起身。 “知道了。” 他耷拉着脑袋,拖着沉重的步子,哼哧哼哧地走了。 林卫东看着傻柱离开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 “何大清要是回来了,这院里可就更热闹咯!” 他对傻柱这人,实在没什么好感。 抖勺那事儿,他现在还记着呢。 别看傻柱平时一副仗义执言、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其实小心思多着呢,一肚子花花肠子,全绕着秦淮茹转。 说到底,这院里的人,包括他林卫东自己在内,都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唉,还是现在的级别太低了。” 林卫东眼中闪过一丝对权力的渴望。 自己要是够得上李怀德那样的人物,多巴结上几次,高低给要傻柱弄到车间里去抡大锤去沉淀沉淀..... 第120章 那阳光下的表,真亮 在院里水龙头下简单洗漱了一下,就骑着他那辆二八大杠出了门。 太阳刚升起来没多久,街上的行人还不多,晨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在脸上很是舒服。 他先去了街道办事处。 林卫东推门进去,一股子旧纸张和墨水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屋里有两张办公桌,桌后坐着一个大姐和一个年轻姑娘,都穿着蓝布工作服,正低头整理着什么。 “同志,办点事。” 林卫东走到桌前,客气地说道。 那个大姐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 “办什么事啊?” “开个户口证明,单位买贵重物品需要。” 林卫东说着,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户口本和李科长开的那封介绍信,一并递了过去。 大姐接过东西,先是扫了一眼户口本,然后才把目光落在介绍信上。 当她看到信纸上“红星轧钢厂”那几个鲜红的大字,以及下面采购科的公章时,脸上的表情明显松动了许多。 “轧钢厂的采购员啊。” 她嘴里嘀咕了一句,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热络和羡慕。 她拿起介绍信,仔仔细细看了两遍,又拿起户口本,认真核对了一遍姓名和地址,态度严谨了许多。 “等着吧。”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空白的证明信纸,慢条斯理地铺在桌上,拧开钢笔,开始照着模板填写。 林卫东站在一旁,也不催促。 不一会儿,证明开好了。 大姐吹了吹上面的墨迹,又从另一个抽屉里摸出印章,对着印泥“啪啪”盖了两下,再对准证明信,“咚”的一声,盖了个清晰的红印。 “行了,拿好。” “谢谢大姐。” 林卫东接过证明,小心地折好放进口袋。 “小同志,看你这年纪,在轧钢厂当采购,可真有出息。” 大姐难得地多说了两句。 “嗨,都是为人民服务。” 林卫东笑了笑,客套了一句,转身离开了街道办。 所有手续齐全,林卫东心里一阵轻松,脚下蹬着自行车都感觉轻快了不少。 他直奔着京城最热闹的地方——王府井百货大楼而去。 这年头的百货大楼,那可不是一般的商店,是整个京城的脸面,是无数人向往的地方。 楼前广扬上,停着一溜儿的自行车,还有几辆锃亮的伏尔加小轿车,那是干部们的座驾。 林卫东停好车,随着人流走了进去。 一进门,一股混杂着雪花膏、的确良布料和高级点心味道的独特香气就钻进了鼻子。 大厅里的售货员们,个个昂首挺胸,脸上挂着矜持而疏离的微笑,仿佛在宣告这里的与众不同。 林卫东的目标明确,直奔二楼钟表柜台。 钟表柜台的位置最好,就在楼梯口最显眼的地方。 长长的玻璃柜台里,垫着黑色的丝绒,上面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一块块崭新的手表,国产的“上海”、“北京”、“海鸥”,还有几块让人眼馋的瑞士货,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柜台前围着几个人,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里瞧,眼神里充满了渴望,但大多是只看不买的。 林卫东挤了进去,柜台后站着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女售货员,梳着利落的短发,穿着一身笔挺的蓝色工作服,胸前别着个服务标牌。 她正拿着块绒布,心不在焉地擦拭着玻璃,对周围顾客火热的目光视若无睹。 “同志,买表。” 林卫东敲了敲玻璃柜台。 女售货员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带着一丝优越感: “买什么表?有票吗?” “买上海牌的。” 林卫东也不在意她的态度,从上衣口袋里,不紧不慢地掏出自己的家伙事儿。 他先是把那张金贵的“上海牌”手表票放在柜台上,接着是李科长亲笔写的介绍信,最后,是刚刚在街道办开出来的户口证明。 三样东西,整整齐齐地并排推到了女售货员面前。 女售货员的目光扫过那三样东西,眼神瞬间就变了。 她的目光在手表票和那封盖着轧钢厂采购科公章的介绍信上来回移动,特别是看到“厂长特批”、“工作优异”那几个字时,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一下。 “您稍等。” 她的语气立刻变得客气起来,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敬称。 她拿起那三样东西,转身进了柜台后面的一个小门,估计是找人核验去了。 旁边几个看热闹的人,也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投来好奇和羡慕的目光。 “嚯,看那架势,是真买啊!” “可不是,票、介绍信、证明,一样都不少。” “轧钢厂的,乖乖,大单位就是不一样。” 议论声不大,但足够清晰地传到林卫东耳朵里,他神色自若,双手插兜,心里却是一阵暗爽。 这种被人瞩目和羡慕的感觉,确实不错。 很快,女售货员回来了,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 “同志,您的手续没有问题。" "请问您想要哪一款上海表?我们这里有A581和A611两种型号。” 她从柜台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两块手表,放在黑丝绒的托盘上。 “这款A581是经典款,六十块钱。这款A611是防震的,一百二十块。” 林卫东的目光落在那两块表上。 A581朴素大方,A611则显得更加厚重精致。 他几乎没有犹豫。 “就要那款一百二的。” 既然是厂长给的奖励,是自己挣来的脸面,自然要一步到位。 “好嘞!” 女售货员的笑容更真诚了些。 她麻利地开好票,又把手表和林卫东的那些证明材料一起递给他, “同志,您拿着这个去那边收款处交钱,交完钱再回来取表。” 林卫东点点头,拿着单子走到不远处的收款处。 收款的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一脸严肃,跟算盘珠子似的。 林卫东把自己带来的钱递过去,男人接过来,手指翻飞,正着数一遍,反着又数一遍,确认无误后,才在发票上“啪”地盖了个章。 他拿着盖了章的发票回到柜台,女售货员已经用一个精致的小方盒子把手表装好了。 “同志,这是您的手表,请您收好。" "另外,这是您的手表票、介绍信和户口证明,都已经核销盖章了,也请您一并收好。” “谢谢。” 林卫东接过盒子和一应票据。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盒子。 崭新的上海牌手表静静地躺在里面,银色的表盘,金色的指针,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他把手表取出来,撕掉表盘上的保护膜,然后解开手腕上的袖扣,将那块代表着身份和荣耀的手表,稳稳地戴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腕上。 他轻轻晃了晃手腕,表盘在灯光下划过一道亮眼的光弧。 他把耳朵凑近,能听到里面传来清晰而富有节奏的“滴答”声。 这一刻,周围那些羡慕的目光,仿佛都成了这块手表的背景音。 林卫东心满意足地扣好袖扣,将空盒子和票据塞进口袋,冲着女售货员点了点头,转身,昂首挺胸地走出了百货大楼。 骑上车,阳光照在手腕上,那块崭新的手表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林卫东觉得,这光,真亮。 第121章 闫富贵的说教,反被教育 而是直接调转车头,往轧钢厂骑。 回到采购三科的大办公室,里面还是老样子,几个人无精打采地喝着茶,翻着报纸。 王解放正皱着眉头,对着一份采购单发愁,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 林卫东走到自己座位,将东西放下,然后才溜达到王解放桌前。 他从兜里摸出一包牡丹,抽出两根,很自然地用左手递过去一根。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正好打在他抬起的手腕上。 那块崭新的上海牌手表,在光线下熠熠生辉,想不被人注意都难。 “王组长,来一根。” 王解放本来正心烦,下意识地要伸手去接,可眼睛的余光一下子就被那道晃眼的光给勾住了。 他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目光直愣愣地落在了林卫东手腕上。 “嘶……” 王解放倒吸一口凉气,眼睛都瞪圆了。 他没接烟,反而一把抓住了林卫东的手腕,凑近了仔细看。 “上海牌?" "一百二的那款防震表?” 王解放是识货的,他自己手腕上戴的,还是托关系买的宝石花。 跟林卫东这个一比,简直就是土坷垃见了金元宝。 办公室里其他人也听到了动静,纷纷伸长了脖子望过来。 “嚯!真是上海表!” “乖乖,卫东你小子发财了?” “这表可金贵,我听说光票就炒到天上去了!” 一时间,办公室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和议论声。 林卫东由着王解放看,脸上挂着谦虚的笑,但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等王解放看够了,他才不紧不慢地收回手。 把烟重新塞到王解放手里,顺便给自己点上一根,这才慢悠悠地开口: “王组长,有什么新任务要下达?” 王解放哪还有心思谈工作,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块表。 他把烟夹在耳朵上,压低了声音,急切地问道: “先不忙说任务。" "你老实交代,这手表是哪儿来的?” 林卫东看了看他,吐出一口烟圈,一脸“这事儿说来话长”的表情。 “嗨,这不是前几天李科长给我的任务么。” “我估摸着……可能是完成得还算让他满意,这是他给的奖励。” “科长给的?” 王解放眼神复杂地看着林卫东。 他那里不知道李科长那是什么人? 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王解放心里开始飞速盘算。 他知道林卫东去给杨厂长办私事了,但没想到这事儿的油水这么大。 一块上海表啊! 他当了这么多年组长,兢兢业业,也没混上这个待遇。 这小子,路子是真野! “可以啊你小子!” 王解放重重地拍了拍林卫东的肩膀,语气里有欣赏,也有一丝酸味, “给咱们五组长脸了!" "不过你也别太得意,这都是李科长和厂领导的栽培,以后更得好好干,知道不?” 林卫东连连点头,态度恭敬, “那是,那是。” “我这点成绩,全靠王组长您和科长平时的教导。以后还请您多指点。” 这话说的,让王解放心里舒坦了不少。 不管怎么说,林卫东还是他手底下的人,他有功劳,自己这个组长脸上也有光。 “行了,知道就好。” 王解放摆了摆手,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没什么任务,你刚办完大事,今天就歇着吧,自己调整调整。” “得嘞,谢谢组长。” 林卫东笑着回到自己座位上,享受着周围同事们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临近下班,林卫东哼着小曲儿,骑着车回了四合院。 刚进前院,就看见闫富贵正蹲在自家门口,拿着个小马扎,手里拿着根鱼竿,正在小心翼翼地绑鱼线。 眼角的余光一瞥见林卫东进来,他的眼神立马就活泛了起来。 林卫东把车停好,故意没急着进屋,而是蹲下来,拿出块抹布,慢条斯理地擦起了车链子。 这个动作,自然而然地就把左手的袖子给捋了上去。 那块闪闪发光的上海表,就这么明晃晃地暴露在了空气中。 闫富贵手上的动作一停,眼睛瞬间就直了。 他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眯着眼使劲瞧了瞧,那眼神,跟见了鬼似的。 “哎哟,” 闫富贵站起身,端着他那副教书先生的架子,踱着步子走了过来, “我说卫东啊,你这……手上戴的什么啊?" "怪亮的。” 林卫东抬起头,冲他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嗨,闫老师,眼神真好。" "不值什么钱的小玩意儿,厂里奖励的。” 他晃了晃手腕,让闫富贵看得更清楚些。 “奖励的?” 闫富贵凑得更近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这……这是上海牌的手表吧?" "我没看错吧?” “您老真是好眼力。" 林卫东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确实是上海牌的,一百二的那款。” “一百二!” 闫富贵感觉自己心口被人拿锤子狠狠砸了一下,疼得他直抽抽。 一百二十块钱! 那得是他快三个月的工资了! 还不算那张比钱还难搞的手表票! 他想起前几天自己还想把乡下那个外甥女介绍给林卫东,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这才几天功夫,这小子就戴上一百二的上海表了? 这要是真成了他外甥女婿,那…… 他看着林卫东,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变。 最后,那股子深入骨髓的算计劲儿又占了上风。 “卫东啊。” 他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地开口, “你这年纪轻轻的,就戴这么贵重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哦?" "怎么说?” 林卫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想听听闫富贵能掰扯出什么道理来。 “俗话说得好,‘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 闫富贵一开口,就是他那套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你现在是年轻,有本事,厂里领导器重你。" "可这花钱,得有计划,得会算计!" "你看看这块表,一百二十块,能买多少斤白面?能买多少斤猪肉?" "够咱们普通人家小半年的开销了!" "你戴在手上,它能下崽儿吗? "不能!" "这就是虚荣,是浪费!” 他越说越来劲了, “再说了,你戴着这么个东西,不怕招人惦记?" "不怕惹麻烦?" "年轻人,还是要低调,要懂得藏拙,财不外露,这个道理,你得懂!” 周围已经有几个邻居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了,听到闫富贵的“高论”,都露出了看热闹的表情。 林卫东听完,非但没生气,反而乐了。 他看着闫富贵,脸上的笑容依旧谦和,说出来的话却像一根根软针,扎得人难受。 “三大爷,您说的……太对了!” 他先是表示了赞同,让闫富贵一愣。 随后继续用挤兑闫富贵, “您这番话,真是金玉良言。" "不过呢,我跟您的想法,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 “您说,算计不到要受穷。” “可我觉得,光会算计,那顶多也就是不受穷。" "要想过上好日子,还得靠本事,靠机会。” “这块表,” 林卫东抬起手腕,轻轻抚摸着光洁的表盘, “它在我眼里,不是一百二十块钱,也不是几百斤白面。" "它是厂领导对我工作的肯定,是我的脸面,是我的动力!” “这也叫本事!” 林卫东这句,像一把锥子,扎进了闫富贵的心窝子。 第122章 两个醉鬼夜访 什么叫“要想过上好日子,还得靠本事”? 这话里话外,不就是在指着他闫富贵的鼻子骂,骂他没本事,骂他活该一辈子守着那点死工资,抠抠搜搜,穷酸算计,上不得台面吗! 闫富贵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了半天,愣是没能找出半句能反驳的话来。 因为事实胜于雄辩。 周围邻居投来的目光,此刻在他看来,都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哼!” 闫富贵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就往自家走。 连蹲在门口,绑了一半的鱼线和那个宝贝似的小马扎都不要了。 林卫东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渐敛去,眼神变得深沉。 他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心里愈发通透。 夜色渐深,大院里渐渐安静下来。 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大多已经钻进了被窝,只有几户人家的窗户里还透出昏黄的灯光。 晚上八九点钟光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含糊不清的嚷嚷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前院的宁静。 “嗝……傻柱,你……你说,李副厂长是不是……是不是就爱我这口啊……” “去你大爷的!" "厂长是爱我做的菜!" "你……你就是个陪衬!” 一听这动静,就知道是许大茂和傻柱。 这俩死对头,居然能凑一块儿喝得醉醺醺地回来,堪称院里的一大奇观。 林卫东正思忖着,就听见自己的房门,被人“哐哐哐”地擂得山响。 那力道,不像是敲门,倒像是要债。 林卫东眉头一皱,赶紧起身去开门。 门一拉开,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傻柱和许大茂两个人,东倒西歪地站在门口,两张脸都喝得通红。 傻柱手里还提溜着两个铝制饭盒,随着身体的晃动,饭盒里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似乎装着什么好东西。 “拆家啊!” 林卫东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 许大茂一看见林卫东,立刻松开傻柱,伸出一根手指头,颤颤巍巍地指着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林……卫东!" "你……你得感谢我!" 林卫东心里一动,面上却装出几分诧异和热情,上前一步扶住摇摇欲坠的许大茂: “哟,是大茂兄和何师傅啊,这是喝好了?快进来。” 这许大茂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这副醉醺醺邀功的模样,肚子里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正好,听听这两个醉鬼能吐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他一手一个,把两个醉鬼拉扯了进来,按在桌边的凳子上。 然后从兜里摸出烟,一人给他们发了一根。 三个人就这么坐着,屋里的空气中混杂着烟草和酒精的味道。 林卫东先看向傻柱,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何师傅,你俩这是唱的哪一出?"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傻柱点上烟,猛吸了一口,被呛得咳嗽了两声,脸上却带着几分得意和傻笑。 他吐字还有点不利索, “嘿,昨天不……不是跟你说了么,” “杨厂长点名,要我……做菜!" "我做的菜,那叫一个地道! "把那帮大领导给吃美了!” "杨厂长一高兴,就把我叫上桌,陪着喝酒了!” 他说到这,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 “嘿!你是没瞅见那只大王八!” "我的乖乖,那壳比……比脸盆都大!" "炖出来那叫一个香! 随即,他又不屑地瞥了一眼旁边的许大茂, “可惜啊,那么好的王八,居然让许大茂这孙子也给吃了!" "真是糟蹋东西!" "他懂个屁的吃!” 林卫东听着,脸上却不动声色,又转头看向还在那儿晃悠的许大茂。 “大茂兄,你这进门就让我感谢你,究竟是多大的恩情啊,说来我听听。” 许大茂把烟叼在嘴角,眯着眼睛,大着舌头说道: “那……那算盘精,闫富贵!” “他不是……不是要给你介绍他那个外甥女吗?” “我……我告诉你,我见过!" "我下乡放电影的时候见过!" "那家伙,整个一黑铁塔!" "他闫富贵,那不是给你介绍对象,那是坑你!” “所以啊!" "我……我就把这事儿,跟傻柱说了,跟……跟秦淮茹也说了!" "这院里,一传十,十传百,你懂的吧!" "我这是帮你……帮你把祸事挡在门外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林卫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感激。 “大茂兄,这人情我记下了。" "改天我整到好酒了,再叫你……” 许大茂一听“好酒”两个字,眼睛都亮了,舌头也捋直了三分: “我就知道你小子仗义!" "不像某些人,就知道吃!” 他鼻子用力嗅了嗅,凑近了傻柱手里的饭盒,指着叫嚷起来: “好啊,你个傻柱!还说我糟蹋东西?” "你吃完了居然还偷拿!别以为我没闻见,你那饭盒里头,装的就是甲鱼肉吧!” 许大茂猛地站起身,义正词严地对着林卫东说道: “林卫东,你瞅见他这德行了吧?" "手脚不干净!以后少跟他来往,免得染了一身的小偷习气!” “放你大爷的罗圈屁!” 傻柱“腾”地一下也站了起来,差点把桌子顶翻, “老子能拿是老子的本事!" "不像有的人,在饭桌上就会给李副厂长拍马屁!” 林卫东眼神微微一闪。 杨厂长?还提到了李副厂长? 看来今晚这饭局不简单啊。 傻柱是杨厂长的人,许大茂能上桌,八成是托了李副厂长的关系。 一个锅里吃饭,却分了两个山头,有意思。 “我那是为人处世!你个厨子懂个屁!” 许大茂被戳到痛处,恼羞成怒地扑了上去。 “你那是坑蒙拐骗!” 傻柱也不甘示弱,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眼看这俩人又要上演全武行,林卫东只觉得脑仁一阵阵地疼。 有用的信息已经到手,没必要再听他们聒噪了。 他站起身,一手一个,把两人往门口推。 他加重了语气,脸上也没了笑意, “行了行了!都给我打住!” “要吵滚回你们自个儿屋里吵去,别在我这儿发酒疯!" "这么晚了,想让全院的人都起来看你们俩的笑话?” 许大茂和傻柱被他这么一推一喝,酒意上头,脚步踉跄。 但嘴里还是不干不净地互相骂着,被林卫东推出了门外。 第123章 秦淮茹不去了,贾张氏去挨骂 西厢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推开了一条缝。 贾张氏佝偻着身子,探头探脑地钻了出来。 人上了年纪,夜尿就多,她正准备去院子角落的公共厕所解决一下。 刚走两步,她就听见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含糊的叫骂声从前院传来。 是许大茂和傻柱的声音。 贾张氏皱了皱眉,心里暗骂一句晦气。 这两个家伙,什么时候凑到一块儿,什么时候就没好事。 她下意识地往墙角的阴影里缩了缩,不想惹麻烦。 紧接着,她就看见傻柱和许大茂一前一后,都带着几分醉意,踉踉跄跄地进了中院。 许大茂骂骂咧咧地往后院去了,傻柱则晃晃悠悠地往自家门口走。 傻柱的手上的饭盒被月光照的有些反光,贾张氏的眼睛猛地一亮,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那点尿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厕所也不上了。 她猫着腰,悄无声息地溜回了屋里,反手把门轻轻带上。 贾张氏摸到炕边,一把推醒了睡在外侧的秦淮茹,声音压得又低又急。 “哎!哎!秦淮茹!" "别睡了,跟死猪似的!” “妈……干什么啊。三更半夜的……” 秦淮茹被摇醒,迷迷糊糊地嘟囔着,翻了个身想继续睡。 “睡什么睡!天大的好事!” 贾张氏的语气里透着兴奋, “我刚瞅见傻柱回来了!" "手里提溜着俩饭盒!还一身酒气,肯定是喝多了,脑子是晕的!" "你快去,把他那饭盒要过来!” “饭盒”两个字,瞬间让秦淮茹的睡意消散了大半。 她睁开眼,在黑暗中蹙起了眉头。 但随即,她想起了那天晚上,易中海请林卫东吃饭那次。 傻柱也是这么醉醺醺的,不知道吃了什么枪药,指着她的鼻子,把她好一顿挤兑,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我不去。” 秦淮茹的声音很冷。 “前天晚上人家那态度,您又不是不知道!" "我才不去自讨没趣。” “你说什么?” 贾张氏愣住了,她没想到秦淮茹敢拒绝她。 她连忙压低声音,凑到秦淮茹耳边,语气里带着威胁。 “你再说一遍?你敢说不去?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我就是不去。” 秦淮茹把头扭向另一边,用后脑勺对着她, “要去您自己去。” 贾张氏气得浑身发抖,感觉自己的作为婆婆的威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反了你了!” “你的脸面值几个钱?" "能当饭吃吗?" "你不想想棒梗?不想想小当?" "那饭盒里头,肯定是好东西!”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亲眼看到了饭盒里的东西一样, “傻柱今天肯定是跟着厂领导吃大餐去了!" "我告诉你,许大茂那孙子也去了,我刚都看见了!" "这饭局小不了!" 秦淮茹听着婆婆在耳边画饼,不屑地撇了撇嘴。 什么棒梗小当,每次要回来的东西,大半还不是进了你们母子的嘴了。 “傻柱已经不吃我这一套了。” “你自己想办法吧!” 说完,她把被子往头上一蒙,摆明了不想再跟贾张氏多说一句。 “你……” 贾张氏指着被子下面隆起的轮廓,气得心口疼。 这个秦淮茹,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贾张氏在原地转了两圈,一咬牙,一跺脚。 你去? 我去就我去! 她就不信了,她一个长辈,拉下老脸去开口,傻柱还能把她打出来不成? 她理了理衣裳,又故意把头发揉得乱了些,酝酿了一下情绪,这才推开门,朝对面的傻柱家挪了过去。 傻柱家里的灯还亮着。 贾张氏凑到门口,侧耳听了听,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似乎是傻柱在倒腾那两个饭盒。 她清了清嗓子,抬手“笃笃笃”地敲了敲门。 “谁啊?” 屋里传来傻柱不耐烦的声音。 贾张氏立刻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腔调,声音里带着哭腔: “柱子啊……是……是我,你贾大妈。” 屋里的动静停了。 过了好几秒,门“哗啦”一声被拉开。 傻柱满身酒气地站在门口,眯着一双醉眼,看着门外挤眉弄眼的贾张氏,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干嘛?” “柱子啊……” 贾张氏见他开门,连忙往前凑了凑,鼻子使劲往屋里嗅,一股浓郁的肉香让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大妈这不是……睡不着嘛。” “想着你一个人,喝了酒回来,也没个人照顾。" "大妈不放心,过来看看你。” “你说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了,赶紧找个媳妇儿吧,省得我们这些当长辈的跟着操心……” 傻柱就这么歪着头,看着她演戏,也不说话。 贾张氏被他看得有点发毛,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眼珠一转,看到了屋里桌上那两个已经打开的饭盒,里面果然是满满的肉块和浓汤。 “哎哟,这是什么啊,这么香?” 她装作才看见的样子,一脸惊喜, “柱子,你这是又给领导做大餐了?" "你这手艺,真是没得说!闻着就香!” 傻柱终于开口了,他打了个酒嗝,伸手指了指贾张氏,又指了指她身后的西厢房。 “有事儿说事儿,别跟老子来这套。” “以前,都是秦淮茹来。” “今儿个怎么换你了?” “是她不好意思了,还是你觉得你这张老脸,比她的脸皮还厚?” 傻柱喝了酒,嘴上没个把门的,话说得又直又难听。 贾张氏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笑容僵在脸上,比哭还难看。 “你……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傻柱一瞪眼,声音也大了些。 “我说人话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闻着味儿就过来了吧?” “馋得跟条狗似的!” “我告诉你,以前我看在秦淮茹不容易,我帮衬一把,那是我乐意!” “可你们家倒好,把我当什么了?当你们家后厨房了?” “想吃肉?自己拿钱买去!” “没钱?没钱就给老子看着别人吃!” 说完,他“砰”的一声,当着贾张氏的面,把门重重地关上了。 门板带起的风,吹乱了贾张氏额前的几根白发。 她僵在原地,周围静悄悄的,但贾张氏总觉得,黑暗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她,在嘲笑她。 “何雨柱……你个杀千刀的……” 她嘴唇哆嗦着,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回了自己屋里。 一进屋,她就把门死死拴上,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秦淮茹还没睡,她把被子拉下一条缝,看着自己婆婆那副失魂落魄、气急败坏的样子。 心里没有半点同情,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 贾张氏缓过劲来,一双眼睛跟刀子似的刮向秦淮茹。 “你满意了?你高兴了?” “都是你!要不是你这个丧门星不肯去,我用得着去受这个气吗?” “现在好了,全院都知道了!" "我这张老脸……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 秦淮茹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她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贾张氏,语气冰冷道, “妈,省点力气吧。” “哭又哭不来肉吃。” “你……你……” 贾张氏指着秦淮茹的背影,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眼神盯着被窝里秦淮茹的轮廓。 那双在黑暗中闪着凶光的眼睛,恨不得把被子烧出两个洞来。 第124章 贾东旭想去偷,挨了一毒顿打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蹑手蹑脚地绕过秦淮茹,摸到贾东旭身边。 “东旭,东旭,醒醒。” 她伸手推了推贾东旭。 贾东旭睡得正沉,被人一推,不耐烦地哼唧了两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哎呀,我的好儿子,快醒醒,出大事了!” 贾张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使劲摇晃着他。 “妈,你干什么啊!” 贾东旭终于被摇醒了,他猛地坐起身,睡眼惺忪,一脸的烦躁, “晚上不睡觉,我明天还得上班呢!” 他的声音不小,睡在一旁的秦淮茹身体僵了一下。 “嘘!小点声!” 贾张氏赶紧捂住他的嘴,凑到他耳边悄声说道: “我刚看见,傻柱带着肉回来了。” 贾东旭还迷糊着,脑子没转过来,把她的手扒拉开,嘟囔了一句: “肉就肉呗,有什么稀奇的!”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倒头就想继续睡。 贾张氏急了,一把将他拽起来, “什么叫肉就肉呗?" "那是领导吃剩下的好东西!” 贾东旭瞬间清醒了,睡意全无。 “什么?” 他猛地瞪大眼睛,他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睡在外侧的秦淮茹,把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她闭着眼睛,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只要一沾上“吃”和“占便宜”,这母子俩的德性就如出一辙。 贾东旭一把抓住贾张氏的胳膊,急切地追问: “那东西呢?" "妈,那你怎么没拿回来啊?” 他问得理直气壮,仿佛那肉天生就该是他们家的。 贾张氏的脸瞬间涨红。 “我……” 贾张氏一时语塞,那股被傻柱指着鼻子骂的屈辱感又涌了上来。 她总不能跟儿子说,自己舔着老脸去要,结果被人当成狗一样给骂回来了吧? “我怎么没拿?我去了!” 贾张氏眼珠一转,恶人先告状,声音里顿时带上了哭腔和委屈, “还不是因为秦淮茹!” 她一指睡在一旁的秦淮茹,开始颠倒黑白。 “我让她去,她不去!说丢人!嫌傻柱说话难听!" "我寻思着,她脸皮薄,我这张老脸不要了,为了你,为了棒梗,我去!” “可谁知道,我刚到门口,那傻柱就跟吃了枪药似的,指着我的鼻子骂啊!” 贾张氏越说越来劲,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说,‘你们家秦淮茹怎么不来?是不是把我们家当后厨房了?’,你说说,这话多难听!” “他就是看人下菜碟!" "以前秦淮茹去,他给点好脸色,现在换成我这个老婆子,他就蹬鼻子上脸了!” "他这是不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啊!” 贾东旭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不是为他妈受辱,而是为那没到嘴的肉。 他猛地一扭头,冲着被窝里隆起的那个身影低吼: “秦淮茹!" "妈说的都是真的?” 秦淮茹没动,也没出声,只是将被子又往上拉了拉,把自己裹得更紧了。 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彻底激怒了贾东旭。 “我跟你说话呢!你哑巴了?” 他伸手就去掀秦淮茹的被子。 “有完没完?” 秦淮茹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在黑暗中瞪着他, “要去你自己怎么不去?” "你不是男人吗?" "自己想吃肉,让老的去要,让女人去要,你好大的脸!” “你……” 贾东旭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 “傻柱为什么骂人,妈心里没数吗?" "你心里没数吗?以前那是情分,现在人家不给了,是本分!" "你们倒好,上赶着去要,要不来就撒泼,嫌不嫌丢人!” 贾张氏尖叫起来, “反了你了!” “贾东旭,你看看!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 "敢这么跟你妈说话!这是要骑到我们娘俩脖子上拉屎啊!” “行了,都少说两句!” 贾东旭恼羞成怒地吼了一声,屋子里总算暂时安静下来。 他坐在炕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脑子里全是那香喷喷的肉。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眼珠子转了转,一个主意冒了出来。 他看向他妈,压低声音: “妈,傻柱不是喝多了吗?” 贾张氏一愣: “是啊,醉得走路都打晃。” “那不就得了!” 贾东旭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他喝醉了,家里门窗肯定关不严实。" "等他睡死了,我……” 他没把话说完,但那意思,贾张氏和秦淮茹都懂了。 这是想去偷! 贾张氏的眼睛瞬间亮了,她压低声音叫好: “好儿子!还是你脑子灵!" "快去!趁热乎的!” 秦淮茹在黑暗中猛地睁开眼,心沉到了谷底。 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只会招来一顿打。 贾东旭说干就干,他悄悄摸下床,连鞋都没穿,鬼鬼祟祟地拉开了门栓。 …… 另一头,傻柱家。 被林卫东赶出来后,傻柱一身的酒气混着燥热。 他打了个哈欠,吹熄了煤油灯,摸黑上了床。 刚躺下,还没睡踏实,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极轻微的,“稀稀索索”的动静。 声音很小,要不是夜深人静,根本听不见。 傻柱一下就睁大了眼睛,睡意全无。 他侧耳细听,那声音断断续续,正朝着他家门口来。 他心里冷笑一声。 好家伙,还真有不怕死的! 刚打发走一个老的,这又来个小的? 还是院里哪个不开眼的毛贼? 他不动声色地从床上坐起来,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摸到了墙角那根擀面杖。 枣木的,又硬又沉,打起人来保管过瘾。 他光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后,整个人贴在阴影里,手里紧紧攥着擀面杖,连呼吸都放缓了。 门栓传来“咔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紧接着,门被推开了一道缝。 一个黑影,探头探脑地钻了进来。 那人动作很轻,显然是做贼心虚,进来后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似乎在适应屋里的黑暗。 傻柱心里骂了一句:孙子,还挺有经验! 他屏住呼吸,等着最好的时机。 那黑影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屋里有动静,胆子大了些,蹑手蹑脚地朝着桌子的方向摸去。 目标明确,就是那两饭盒肉! 就是现在! 他一个箭步蹿出去,抡圆了手里的擀面杖,对着那黑影的后背就狠狠地砸了下去! “嘭!” 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压抑的痛呼。 那黑影完全没料到屋里有人醒着,更没想到对方下手这么黑。 一棍子下来,疼得他差点叫出声,身子一个趔趄就往前扑倒。 傻柱一击得手,哪里肯罢休。 “我让你偷!” 他嘴里骂着,手上的擀面杖跟雨点似的,照着那人身上招呼。 管他是谁,进了老子的门,就别想囫囵着出去! 先打个半死再说! “嘭!嘭!嘭!” “哎哟!" "别……别打了!” 那人被打得满地乱滚,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傻柱手上一顿,借着月光,一脚踩住那人的后背,伸手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脸从地上拎了起来。 一张又惊又惧,满是鼻涕眼泪的脸,不是贾东旭是谁? “好你个贾东旭!” 傻柱的火气“腾”地一下窜到了天灵盖,比刚才喝酒上了头还厉害。 “长本事了啊!" "从上门要饭,改成溜门撬锁了!” 他手上加劲,拎着贾东旭的领子,像拖死狗一样,一把将他拖到了院子当中。 “院里的街坊邻居都来看看啊!" "快来看看贾家的好儿子!" "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我家里偷东西来了!” 第125章 这事儿要叫闫副组长处理啊! 不过片刻功夫,四合院里像是被捅了的马蜂窝,各家窗户的灯光一盏接着一盏地亮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 “大半夜的,嚷嚷什么呢?” “听着像是傻柱的声音。”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一扇扇房门被拉开,人们披着衣裳,趿拉着鞋,纷纷探出头来,朝着声音的来源——中院,汇集过来。 最先冲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贾张氏。 她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看见被傻柱像拎小鸡一样拎在手里的贾东旭,以及院子当中那根明晃晃的擀面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嚎。 “杀人啦!傻柱杀人啦!” 她一拍大腿,整个人跟炮弹似的冲了过去,不是去扶自己的儿子,而是直奔傻柱,伸出手爪就往傻柱脸上挠去。 “何雨柱你个天杀的!" "你把我儿子打死了!我跟你拼了!” 傻柱正憋着一肚子火,见她上来撒泼,反手一推,贾张氏一个趔趄,一屁股就墩在了地上。 “滚一边去!你个老虔婆!" "要不是你撺掇,他敢来偷东西?” 这时,后院的许大茂也闻声赶来,他刚躺下没多久,一听这动静,乐得差点从炕上蹦起来。 就穿着个白色的背心跑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幸灾乐祸地喊: “哟哟哟,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大半夜抓贼呢?" "傻柱,你行啊,还真给你逮着一个?” 他凑近一看,看清地上哼哼唧唧的人是贾东旭,笑得更欢了, “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东旭兄弟啊!” "怎么着,这是梦游到傻柱家米缸里去了?” 秦淮茹也跟着出了门,她站在自家门口的阴影里,双手死死地攥着衣角,指节都发白了。 完了,这下全院都知道了。 最先出来的是易中海。 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快步走到扬中,先是看了一眼在地上呻吟的贾东旭,眉头皱得更紧了,然后才转向傻柱,语气里带着不高兴。 “柱子,怎么回事?" "有话好好说,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院里住着的邻居!” 他这话一出口,明眼人就听出来了,这是在拉偏架。 闭口不谈偷窃的事,反而先指责傻柱打人。 贾张氏一听一大爷这口气,立刻找到了主心骨。 她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扑到易中海跟前,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诉: “一大爷,您可得为我们家做主啊!" "这个何雨柱,他欺人太甚!” 她指着傻柱,开始颠倒黑白: “我不过是看他喝多了,怕他出事,让东旭过去看看。" "谁知道他跟疯狗似的,逮着东旭就打啊!" “放你娘的屁!” 傻柱气得脸都青了,把手里的擀面杖往地上一戳, “当着全院街坊的面,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你儿子是去看我?" "他怎么不走正门敲门,非得撬我门栓?” 他一脚踢开贾东旭身边的一个小铁片,正是用来拨门栓的工具。 “大家伙儿都看看!" "这就是证据!人赃并获!” 贾东旭被傻柱打得浑身都疼,又被这么多人围观,又羞又怒,梗着脖子狡辩: “我……我就是听你屋里有动静,以为你出事了,敲门你又不开,我才……我才想把门弄开看看的!” “哈哈哈哈!” 许大茂第一个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贾东旭,你这理由编的,都能上报纸了!” "关心人关心到撬锁,你可真是古今第一大孝子啊!” 院里的人群中也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 易中海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知道贾家这番说辞站不住脚,只能硬着头皮和稀泥。 他转向傻柱,语气缓和了一些, “行了!都别吵了!” “柱子,我知道你生气。 但是你看,东旭也挨了打,这事儿就算……就算是个误会,你看行不行?” 傻柱眼睛一瞪,直接顶了回去, “误会?” “一大爷,您这话亏心不亏心?” "半夜三更溜门撬锁到我家偷东西,您管这叫误会?" "今儿个他敢偷我家的肉,明儿个是不是就敢偷您家的钱?" "这种风气要是惯着,咱们这院里以后还有安生日子过吗?” 这话说的又硬又在理,直接把易中海后面的话给堵死了。 易中海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他没想到傻柱今天这么不给他面子,当着全院人的面跟他叫板。 刘海中清了清嗓子说道: “咳!" "我看啊,这件事情性质很严重!" "偷窃,这是违法行为!" "不能就这么算了!" "必须开全院大会,严肃处理,以儆效尤!” 他一边说,一边拿眼角瞥着易中海,颇有些要取而代之的意味。 贾张氏一看风向不对,故技重施,“噗通”一声又坐回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没法活了,没法活了!" "大家都欺负我们家没人啊!” "东旭他爹啊……” 就在这中院乱成一锅粥,谁也压不住谁的时候。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前院方向传了过来。 “大半夜的,这都干嘛呢?” "这么热闹?”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林卫东打着哈欠,慢悠悠地从中院的月亮门走了出来,一副刚被吵醒、睡眼惺忪的模样。 他先是扫了一眼扬中的情形,目光在地上打滚的贾张氏、脸色铁青的易中海、慷慨陈词的刘海中和满脸怒容的傻柱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地上哼唧的贾东旭和他旁边那个小铁片上,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哦,抓贼呢?” 林卫东走到人群边上,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所有人听, “这事儿是得好好处理,院里出了贼,人心惶惶的,以后谁家还敢开窗睡觉?” 易中海见他来了,心里“咯噔”一下,还没等他开口,林卫东又说话了。 他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地看着周围的邻居: “哎,我这记性,最近总忘事儿。" "我记得前阵子,街道办不是下文了么,易师傅和刘师傅好像……是给撤了职是吧?” 院里众人先是一愣,随即交头接耳起来。 “对啊,你不说我都忘了,一大爷和二大爷早不是管事儿的了!” “可不嘛,他俩在这儿嚷嚷半天,我还以为官复原职了呢。” “嘿,白操半天心。” 易中海和刘海中的脸,瞬间一个赛一个的难看。 他们习惯了在院里发号施令,刚才情急之下,压根就忘了这茬。 现在被林卫东当着全院的面这么轻轻一点,顿时威严扫地,只剩下尴尬。 林卫东仿佛没看见他们俩的脸色,继续用他那“天真无邪”的语气说道: “那现在院里管事儿的,好像是闫老师吧?" "我记得是什么……副组长?" "官儿不大,但处理这事儿,名正言顺啊。” 说着,他环视一圈,热情地提议道: “大伙儿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有事儿找领导嘛!" "咱们都别瞎吵吵了,问问闫老师,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唰”的一下,几十道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人群最后面的闫富贵身上。 闫富贵正猫着腰,只露个脑袋在人缝里看热闹,脸上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 被几十道目光聚焦,闫富贵浑身一哆嗦,想把脑袋缩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他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比吃了黄连还苦。 让他处理?他怎么处理? 偏袒贾家? 那得罪的是傻柱和林卫东,还有院里一帮看不惯贾家的邻居。 秉公处理? 那可就把易中海和贾家得罪死了。他以后还想不想在院里混了? 这林卫东,真是蔫儿坏! 一句话,就把他架在火上烤了! 第126章 闫富贵骑虎难下,林卫东火上浇油 他干笑了两声,试图往后退: “这个……卫东啊,你这玩笑开大了。" "我就是个小学老师,哪会处理这种事啊。” “闫老师,您这话可就谦虚了。” 林卫东哪能让他跑了,上前一步,正好堵住他的退路,脸上笑眯眯的, “街道办任命您当这个副组长,那就是信任您。" "这院里的事,您不出面谁出面?” "易师傅和刘师傅现在可是无官一身轻,您才是正管。” 许大茂一看有热闹,也跟着起哄: “就是!" "闫副组长,您得拿出点领导的派头来!" 闫富贵脸都绿了,心说立个屁的威! 这分明是口黑锅! 他求助似的看向易中海。 易中海脸色铁青。 他刚想开口,把话语权夺回来。 林卫东却像是没看见他似的,继续对着闫富贵说道: “闫老师,您看,贾东旭撬锁入室,这是事实。” "傻柱把人打了,这也是事实。" "这事儿怎么定性,您得拿个主意。” 傻柱也嚷嚷起来: “三大爷,您别和稀泥!” "他贾东旭就是个贼!这事儿要是不说清楚,我明天就去保卫科告他!” 一听“保卫科”三个字,贾张氏立马不干了。 保卫科那是什么地方? 真要去了,贾东旭这档案上可就留下一笔了,以后还怎么在厂里混? “你敢!" "何雨柱你个王八蛋!” 贾张氏也顾不上哭了,连滚带爬地冲到闫富贵跟前, “三大爷,你可得给我们做主!" "东旭就是喝多了走错门了!” "傻柱这是故意伤人!这是要杀人啊!” 闫富贵被他们吵得头都大了。 他看看气势汹汹的傻柱,又看看撒泼打滚的贾张氏,再看看旁边虎视眈眈的林卫东和许大茂,脑门上的汗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都别吵了!都别吵了!” 闫富贵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勉强压住了扬面。 他清了清嗓子,拿出教书先生的架势,试图各打五十大板: “这个……东旭啊,你半夜三更去柱子家,这确实不合适,容易让人误会。” “柱子,你也是,就算有误会,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啊,你看把东旭打的。” 傻柱眼睛一瞪: “三大爷,您这话我不爱听!” "什么叫误会?" "他手里拿着铁片撬我门栓,这叫误会?" "要是我睡死了,我家东西是不是就让他搬空了?” 许大茂在旁边煽风点火, “就是!闫副组长,您这判得不公!” “这叫入室盗窃!按规矩,得送派出所!” 易中海终于忍不住了,他沉着脸走上前来,目光扫过全扬, “送什么派出所!” “都是一个院的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什么事非得闹到派出所去?” 他看向闫富贵,语气里带着压力: “老闫,你是街道指定的副组长,处理事情要考虑团结,不能激化矛盾。” 言下之意,你得按我的意思来,把这事儿压下去。 闫富贵心里叫苦不迭。 他哪边都得罪不起啊。 可傻柱是受害者,占着理,真闹到厂里保卫科,他这个副组长也得吃挂落。 更何况,旁边还有个林卫东…… 闫富贵偷眼瞧了瞧林卫东。 这小子笑眯眯地站在那儿,一副看戏的样子,可刚才就是他一句话,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 林卫东见易中海想出来控扬,哪能让他如愿。 他轻咳一声,慢悠悠地开口: “易师傅这话在理,团结是重要。" "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这偷东西的事儿,要是就这么和稀泥和过去了,以后院里谁还敢睡觉?” 他转向闫富贵,语气诚恳: “闫老师,您是文化人,道理您最懂。" "这事儿您要是处理不好,寒了何师傅的心是小,坏了院里的风气是大。" "到时候街道办问起来,您这副组长的位子,怕是也坐不稳当吧?” 这话软中带硬,直接戳中了闫富贵的命门。 他最在乎的,就是自己那点名声和地位。 林卫东这话,比傻柱喊着去保卫科还管用。 闫富贵一咬牙,心一横。 得罪易中海,顶多是以后在院里被穿小鞋。 可要是得罪了街道办,他这副组长可就真没了! “咳咳!” 闫富贵挺直了腰杆,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 “安静!都安静!” 他指着地上的贾东旭,厉声道: “贾东旭!" "你深更半夜,拿着工具撬傻柱家的门,意图不轨!" "这是事实!你必须承认错误!” 贾东旭还想狡辩,被闫富贵一眼瞪了回去。 闫富贵又转向傻柱, “傻柱!” “贾东旭有错在先,但你下手也太重了。" "幸亏没出大事,否则你也脱不了干系!” “现在,我宣布处理结果!” 闫富贵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做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第一,贾东旭必须当着全院人的面,给傻柱道歉,并且写一份检讨书,贴在院门口,以示警戒!” “第二……” 他目光在贾张氏和易中海脸上扫过,说出了最关键的一条, “贾家必须赔偿傻柱的损失!包括精神损失和医药费……我看,就赔……赔五块钱吧!” “什么?” 贾张氏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 “五块钱?" "你还不如杀了我!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钱!” 易中海的脸也黑了。 让贾家赔钱,这不等于打他的脸吗? 他刚要开口反对。 林卫东却抢先一步,大声叫好: “闫老师英明!" "处理得公平公正!有理有据!” 许大茂也跟着鼓掌: “闫副组长,您这才是当领导的样子!就得这么办!” 院里其他看热闹的邻居,本来就看不惯贾家那副德行,现在见闫富贵这么判,也都纷纷点头称是。 “是得赔钱!偷东西还有理了?” “五块钱不多,买个教训!” 舆论一边倒,易中海就是想反对,也张不开嘴了。 他只能狠狠地瞪了闫富贵一眼,又扫了一眼林卫东,眼神里满是阴鸷。 闫富贵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贾张氏,你别嚎了!" "这是院里的决定!你要是不服,咱们就去街道办,让领导来评评理!” 一听“街道办”,贾张氏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她知道,这事儿闹到街道,他们家更讨不到好。 她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易中海。 易中海叹了口气,他知道今天这事儿是栽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黑着脸递给贾张氏。 “拿着!赔给柱子!” 他这是在替贾家出钱,也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贾张氏接过钱,心疼得直哆嗦,但又不敢不给。 她极不情愿地把钱塞到傻柱手里,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算你狠!" "何雨柱,你给我等着!” 傻柱接过钱,心里那口恶气总算出了大半。 虽然没把贾东旭送进保卫科,但让他当众出丑,还赔了钱,也算解气。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 "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刘海中见没自己什么事了,悻悻地挥了挥手,转身回屋了。 人群渐渐散去,中院又恢复了宁静。 林卫东打了个哈欠,冲着闫富贵拱了拱手,笑道: “闫老师,辛苦了。" "您这雷厉风行的作风,真是让人佩服。” 闫富贵苦着脸,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声。 他看着林卫东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暗暗发怵。 这小子,年纪轻轻,手段可真够黑的! 第127章 秦淮茹生出别的心思来了 他现在心里窝火得很,不仅是因为贾家丢人现眼,更是因为林卫东那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他在全院人面前威信扫地。 闫富贵则是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心里七上八下的。 虽然当了一回“青天大老爷”,但他知道,自己算是把易中海得罪狠了。 林卫东哼着小曲儿,心情愉悦地回了前院。 狗咬狗,一嘴毛。 今晚这出戏,看得他通体舒畅。 他关上门,躺在床上,听着手腕上那块上海表“滴答滴答”的声响,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相比于林卫东的一夜好眠,中院西厢房里,却是鸡飞狗跳,战火重燃。 贾张氏连拉带拽,好不容易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贾东旭弄回了屋。 一进门,贾东旭就“哎哟哎哟”地瘫在炕上,动弹不得。 傻柱那几擀面杖,可是下了死手的,他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贾张氏扑在贾东旭身上,干嚎起来, “我的儿啊!你怎么样啊!” “杀千刀的何雨柱!" "下手这么黑!这是要绝我们贾家的后啊!” 嚎了几嗓子,她猛地想起那五块钱,心口又是一阵绞痛。 虽然钱是易中海掏的,但在贾张氏看来,这跟从她身上割肉没什么区别。 “五块钱啊!那可是五块钱!” “够咱们家吃半个月的口粮了!" "就这么没了!没了!” 贾东旭本来就疼得难受,又被他妈嚎得心烦意乱,更关键的是,那口到嘴边的肉没吃着,还惹了一身骚。 他心里的火气没处撒,一眼就盯上了缩在炕角,从头到尾没吭声的秦淮茹。 “都怪你!秦淮茹!” 贾东旭强撑着坐起来,指着秦淮茹的鼻子骂道, “要不是你这个懒婆娘,贪生怕死,不敢去要饭盒,我用得着去冒险吗?” “就是!都是你害的!” 贾张氏立刻找到了宣泄口,冲到秦淮茹跟前, “你个丧门星!我们家东旭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秦淮茹冷冷地看着这对极品母子,她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怪我?” “妈,是你撺掇东旭去的。" "东旭,是你自己贪嘴,手脚不干净。” “偷东西的是你们,挨打的是你们,现在反倒怪我没去帮你们望风?” “你……你还敢顶嘴!” 贾东旭气得七窍生烟,挣扎着就要下地打人。 秦淮茹猛地站起身,眼睛里冒着火, “你动我一下试试!” “你们要偷要抢,我管不着!但别想再拉我下水!” “今晚这事儿,全院都看见了。" "你们把脸丢尽了,还想让我也跟着你们一起丢人现眼?” 她看向贾张氏,语气里带着嘲讽: “妈,您不是总说您有办法吗?" "您不是说您出马,傻柱不敢不给吗?" "怎么,您的老脸也不管用了?” “你……你个小贱人!” 贾张氏被戳到痛处,气得浑身发抖,扬起巴掌就要往秦淮茹脸上扇。 秦淮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甩。 贾张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够了!” 秦淮茹低吼道。 她指了指易中海家的方向, “那五块钱,是一大爷掏的!" "你们以为这钱是白拿的? "他现在指不定多恨你们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以后,你们还想不想让一大爷接济了?" "还想不想让他在厂里照应东旭了?” 几句话,瞬间浇灭了贾家母子俩的嚣张气焰。 是啊,得罪了傻柱,顶多是以后没剩菜吃了。 可要是得罪了易中海,那可是断了他们家最大的靠山。 贾张氏的气焰顿时消了下去,她悻悻地坐回炕沿,嘴里嘟嘟囔囔地,不敢再大声叫骂。 贾东旭也蔫了,他捂着生疼的后背,心里把傻柱和林卫东恨了个遍,却又无可奈何。 秦淮茹看着眼前这两个窝囊废,心中一片冰凉。 她转过头,看着炕里边熟睡的棒梗和小当,一阵绝望涌上心头。 指望这母子俩,她和孩子这辈子都别想过上好日子。 偷鸡摸狗,被人打,还要连累自己跟着丢人。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傻柱家的方向。 傻柱虽然鲁莽,但有手艺,能挣钱,心眼也实诚…… 一个念头,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 易中海坐在八仙桌旁,脸色阴沉得可怕。 一大妈给他倒了杯热茶,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易,还在为贾家的事生气呢?” 易中海端起茶杯,却没有喝,重重地墩在桌上,茶水溅出来不少。 “贾家?" "哼!” "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易中海咬着牙说道, “我那是给他们擦屁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最气的,根本不是那五块钱。 而是他的权威,被当众挑战了。 “那个林卫东……” 易中海眯起眼睛, “这小子,不简单。” 一大妈有些诧异, “他看着?” “他不是刚搬来没多久吗?挺和气一个小伙子。” 易中海冷哼一声, “和气?” “今天晚上,要不是他撺掇,把闫富贵推出来,这事儿我早就压下去了。” “他这是故意打我的脸,拆我的台!” 易中海在院里当了这么多年的管事一大爷,靠的就是树立起来的威信和道德标杆。 可林卫东这一招借刀杀人,直接点明他已经不是管事大爷了,让他在全院人面前下不来台。 更可恨的是,他还得捏着鼻子,替贾家掏那五块钱,来维持自己“仁义”的形象。 易中海揉了揉太阳穴, “这小子,年纪轻轻,心眼子比蜂窝煤还多。” “还有,必须尽快把这管事一大爷的名头拿回来。” …… 第二天一早。 四合院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昨晚的闹剧从未发生过。 但大家伙儿见面时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微妙。 林卫东神清气爽地在水龙头下洗漱完毕。 他特意把衬衫的袖子挽高了一点,让那块崭新的上海表闪闪发亮。 推着车刚出院门,就碰上闫富贵在自家门口,逗着小女儿阎解娣玩。 林卫东笑着打招呼。 “闫老师,早啊。” 闫富贵抬起头,看到林卫东,表情那叫一个复杂。 “啊,卫东啊,上班去?” 他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声,眼神不自觉地瞥了一眼林卫东手腕上的光亮。 “是啊。" "闫老师,昨晚您辛苦了。” 林卫东一脸真诚地说道: “您那番处理,真是大公无私,给咱们院立了规矩。" "以后这院里的风气,就靠您了。” 高帽子一戴,闫富贵心里那点不自在,顿时消散了不少。 是啊,虽然得罪了易中海,但他闫富贵也是当了一回领导,出了风头。 闫富贵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杆,清了清嗓子。 “咳咳,应该的,应该的。” “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林卫东笑了笑,没再多说,推着车出了院门。 第128章 给娄晓娥送新衣服 “这日子没法过了,食堂刘主任又来催了,非要搞什么鸡蛋、白面,给领导们加餐,这节骨眼上,上哪儿给他弄去?” 一个叫老钱的采购员愁眉苦脸地说道。 “可不是嘛,最近查得严,黑市都不敢露头了,乡下那些亲戚家里自己吃都不够,谁还卖啊!” 另一个叫孙海的附和道,眼神却不着痕迹地瞟了林卫东一眼,酸溜溜地说, “不过啊,咱们科现在有能人了,年纪轻轻就当上六级办事员,路子广,说不定有办法呢。” 王解放见他进来,立马放下手里的报纸,热情地招呼道: “卫东来了!快坐快坐。” 他那眼神,时不时地往林卫东的手腕上瞟。 “王组长,早。” 林卫东仿佛没听出孙海话里的刺,坦然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卫东啊。” 王解放凑过来说道,脸上带着一丝愁容, “今天有个任务,是真棘手。" "我想来想去,咱们组里,可能也就你小子有办法了。” “您吩咐。” “厂里食堂那边,缺一批鸡蛋和细粮,给领导们改善伙食用的。” "这年头,这玩意儿可不好搞。” 王解放把一张单子递给他, “刘主任那边催得紧,李科长也发话了,必须办好。" "可你也听见了,这事儿难办啊!" 我想着,你路子广,这事儿交给你,我放心。” 孙海又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王组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办砸了要挨批的。” “卫东还年轻,经验少,别把担子压太重了,到时候完不成任务,影响了李科长对咱们科的印象可不好。” 林卫东接过单子,看了一眼上面的数量,心里顿时有了数。 这点东西,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林卫东把单子收好,迎着众人怀疑的目光,语气轻松道, “行,王组长,交给我吧。” “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站起身, “那王组长,我就先去了。” 身后,孙海和老钱互相递了个眼色,撇了撇嘴。 “年轻人,口气不小。” “呵,鸡蛋细粮,他当是去地里拔萝卜呢?" "等着瞧吧,办不成,有他哭的时候。” 王解放端起茶缸子,吹了吹上面的茶叶沫子,没接话。 出了轧钢厂的大门,林卫东嘴角露起一抹得意的笑。 对他林卫东来说,别的不好说,这鸡蛋细粮,那不是手拿把掐的事儿? 这趟任务,简直就是白送的功劳。 他跨上二八大杠,脚下用力一蹬,车子轻快地窜了出去。 完成任务不着急,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好多天没见着娄晓娥了,也不知道那小富婆和她那两个好朋友,把那个“秘密基地”折腾成什么样了。 嗯,怪想她的。 自行车在胡同里七拐八绕,林卫东熟门熟路地拐进一条没人的死胡同。 他四下张望了一下,确认安全,心念一动。 之前签到攒下的制服,还剩着四套。 他挑了两套最显身材的拿了出来。 一套是经典的红白配办公室OL制服,短裙,丝巾,大方又性感。 另一套则是后世银行柜员常穿的深蓝色套裙,看着端庄,但实际上韵味儿十足...... 林卫东把衣服塞进帆布包,这才重新骑上车,直奔鼓楼。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院里传来熟悉的“哒哒哒”声,缝纫机踩得正欢。 林卫东停好车,走到门前,“笃笃笃”敲了三下。 院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白若雪那张明艳的脸。 她身上还系着围裙,头发用手帕包着,脸上沾了点布料的飞絮,看见林卫东,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一亮,嘴角挑起笑。 “哟,稀客啊!林大忙人,舍得露面了?” 她嘴上不饶人,身子却很诚实地让开了路。 林卫东嘿嘿一笑,拎着包走了进去。 院子里的景象比上次来时更热闹了。 石桌上堆满了各种布料和纸样,地上散落着不少线头,空气里都飘着一股子新布料和机油混合的味道。 娄晓娥和孟婉晴听到声音,也从屋里迎了出来。 娄晓娥一看见林卫东,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像只欢快的小鸟似的扑了过来。 “卫东!你可算来了!” 她刚想抱住林卫东的胳膊,忽然想起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沾满线头的旧罩衫,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你看我,忙得灰头土脸的。” 孟婉晴站在娄晓娥身后,冲林卫东温婉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她看起来清瘦了一些,但眼神却比之前更亮了,显然是沉浸在这种忙碌而充实的状态中。 “你们这是……鸟枪换炮了?” 林卫东扫了一眼院子。 好家伙,又多了一台缝纫机,看样子还是崭新的“飞人牌”。 白若雪得意地一拍手, “那是!" "光靠一台机器,哪够使唤的。” “我跟我妈磨了半天,才把这台新的给弄来。" "现在我们是双管齐下,效率翻倍!” 娄晓娥也忍不住炫耀: “卫东,你快来看!" "我们已经做好了两套了!” 她拉着林卫东进了屋。 屋里靠墙的地方,用布帘子隔出了一个临时的展示区。 两件成衣挂在那里,款式正是林卫东上次拿来的那套灰色西装套裙和那件连衣裙。 虽然料子比不上原版,但孟婉晴的手艺确实没得说,版型抓得极准,针脚细密,熨烫得平平整整,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原版的韵味。 “怎么样?不错吧?” 白若雪叉着腰,等着林卫东夸奖。 林卫东点点头,由衷地赞道: “嗯,真能干!” “孟同志,你这手艺,都赶得上那些老裁缝了。” 孟婉晴被他夸得脸颊微红,低头摆弄着衣角, “还差得远呢,料子还是有点撑不起来那个型。” “料子的问题,慢慢解决。” 林卫东笑了笑,转身把手里的帆布包放在桌上。 “我这次来,又给你们带了点新样品。” “还有?” 三个女人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齐刷刷地盯着那个帆布包。 娄晓娥最好奇,伸手就要去拉拉链。 林卫东一把按住她的手,神秘地笑了笑: “这次的,更厉害。”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才缓缓拉开拉链,先把那套深蓝色的银行制服拿了出来。 “嘶……” 屋里响起三声整齐划一的吸气声。 如果说上次的衣服是让她们惊艳,那这次的,简直就是颠覆了她们的认知。 “这……这也是衣服?” 娄晓娥结结巴巴地问,眼睛都看直了。 这套衣服的剪裁,比上次的更加贴合身体曲线,尤其是那条裙子,长度刚好在膝盖上面一点点,腰臀比的设计简直绝了。 “当然是衣服。” 林卫东又拿出那套红白OL制服。 这一套的冲击力更大。 雪白的衬衫,火焰般鲜红的小西装外套配上同色的窄裙,领口还配了一条精致的丝巾。 白若雪没有说话,她直接走上前,拿起那件窄裙,用手指捻了捻面料,脑子里已经飞速盘算开来:这东西的成本、风险,以及一旦成功后的影响力。 “这……这怎么穿得出去啊?” 孟婉晴脸皮最薄,作为手艺人,看到那紧身的窄裙,脸都红到脖子根了。 第129章 大饱眼福 白若雪倒是胆子大,一把抓过那套深蓝色制服,在身上比划着, “这叫什么?" "这叫气质!这叫专业!” 她越看越喜欢,眼神灼灼地盯着林卫东。 “林卫东,你到底是在哪里搞到的这么……这么绝的衣服的?” 娄晓娥则一把抢过那套红白制服,在自己身前比划着。 看着林卫东,脸颊绯红,眼神里既有羞涩,又有一丝藏不住的渴望,小声地问: “卫东……我穿这个,会好看吗?” 林卫东看着她们兴奋的样子,心里得意极了,他坏笑着怂恿道: “光比划有什么用?” “穿上试试,不就知道了。” “试试就试试!” 白若雪是个行动派,拿着衣服就往里屋冲, “晓娥,婉晴,快进来帮忙!” 三个女人叽叽喳喳地钻进了里屋。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阵阵压抑着兴奋的惊呼声。 “哎呀,这腰身怎么这么紧?" "晓娥,你吸口气,快帮我拉上拉链!” “天呐,这裙子……是不是有点太短了?" "走路都不敢迈大步了……” “若雪,你快看镜子!" "你穿这身也太好看了!简直像画报里走出来的一样!” 林卫东坐在外屋,听着里面的动静,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过了足足有十几分钟,里屋的门帘才被一只纤细的手掀开。 林卫东端着茶缸子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 他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头顶,呼吸都漏了半拍。 白若雪打头阵走了出来。 她本就身材高挑,骨架匀称,那套深蓝色制服穿在她身上,简直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 收腰的设计,把她的小蛮腰勾勒得不堪一握。 深蓝色的窄裙紧紧包裹着挺翘的臀部,裙摆下,两条笔直修长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晃得人眼晕。 配上她那张明艳大气的脸,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让人心跳加速,却又不敢直视的强大气扬。 “怎么样?” 白若雪在原地转了个圈,下巴微扬,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林卫东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由衷地赞叹: “一个字,绝。” 接着出来的是娄晓娥。 她穿的是那套红白制服。 如果说白若雪是凌厉的玫瑰,那娄晓娥就是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 娄晓娥身材丰腴,这套制服穿在她身上,更是把她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雪白的衬衫紧绷着,勾勒出惊人的曲线,腰肢纤细,窄裙下的双腿圆润白皙,让人挪不开眼。 她脸上带着几分娇羞,又带着几分得意,走到林卫东面前,小声问道: “好看吗?” 林卫东喉结剧烈地动了动,目光几乎无法从她身上移开,重重地点头: “好看,太好看了,简直要命。” 最后出来的是孟婉晴。 她穿的是上次那套灰色的西装套裙的改良版,是她自己刚做好的。 孟婉晴气质温婉,这套衣服穿在她身上,少了几分侵略性,却多了一种知性优雅的禁欲之美。 三个女人,三种不同的风格,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扬时装秀。 林卫东觉得自己这趟来得太值了,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白若雪兴奋得脸颊泛红,她已经从衣服本身,看到了背后巨大的价值。 “林卫东,你这些衣服,简直是神来之笔!” “有了这些样子,咱们的生意,想不火都难!” 她凑到林卫东跟前,压低声音,眉飞色舞地说: “你上次说的那个‘讲故事’的法子,真管用!" "你是没看见我妈回来学给我听的样子!" "廖夫人当时眼睛都直了,嘴上还客气着‘哎呀,这太贵重了’,手却抓得死死的,生怕我妈反悔!" "第二天她就穿着那件‘霞光’去参加了一个什么茶话会,把那些个太太们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现在啊,已经有好几个人拐弯抹角地跟我妈打听,这衣服是哪儿来的了。” 林卫东笑了笑, “火候还不够,得吊着她们的胃口。” “放心,我懂!” 白若雪眼睛里闪着精光, “物以稀为贵嘛。" "我妈都放出话去了,这都是海外亲戚费了大劲才弄来的,一年到头也就那么一两件。” 娄晓娥也凑过来,挽住林卫东的胳膊,邀功道: “百货大楼刘科长他老婆那件,我也托我妈送去了。" "听说她穿上之后,在家里照了一下午的镜子,连门都没出!” 林卫东看着眼前这三个干劲十足的女人,心里彻底踏实了。 他端起茶缸子,喝了口水,悠悠地说道: “步子别迈太大,稳着点来。” “咱们要做的,不是裁缝铺,是‘私人订制’。” “对了,李副厂长夫人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白若雪一听这个,立刻来了精神, “正要跟你说呢!" "我妈已经约了李夫人,后天下午,在‘老莫’喝下午茶!” 林卫东欣赏够了眼前的风景,这才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恢复了理智。 轻咳一声,指了指白若雪和娄晓娥身上的裙子。 “好看是好看,但这些裙子……。” “有点太短了。” 白若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不以为意地反驳道: “短吗?我觉得正好啊! "这叫时髦!” "咱们就是要引领潮流,让她们跟着咱们走! "这样才显得腿长,有精神。” 她思想前卫,巴不得更时髦才好。 林卫东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 “若雪,引领潮流没错,但得分对谁。" "咱们做的是高端定制,面向的是那些领导夫人。" "她们身份摆在那儿,穿衣服第一要义是端庄得体,不能犯错误。” “你弄这么短的裙子送过去,人家敢穿吗?“ "万一被对家抓到把柄,说她作风有问题,到时候礼没送成,反倒落个‘伤风败俗’的名声,把人给坑了,那咱们这生意也就做到头了。” 他这话一出,让兴奋上头的白若雪也瞬间冷静了下来。 她光顾着好看,忘了时代背景和客户群体的特殊性了。 “那怎么办?” 她皱起眉头, "这版型改了,味道可就变了。” 她实在有些舍不得这完美的剪裁。 林卫东笑了笑, “这些衣服你们自己私下里怎么美、怎么穿都行。" "但这原版的衣服样式,绝对不能直接做成成品穿出去。” 林卫东转向孟婉晴, “孟同志,还得麻烦你。” “送出去的成品,包括你们以后在外面穿的,裙长至少要放到膝盖以下三寸。" "腰身可以收,但胸围和臀围要稍微放宽一点,不能这么贴身紧绷。” 咱们要的是那种‘低调的奢华’,乍一看端庄,细看才知精妙,不能太扎眼。” 孟婉晴点点头,她心细如发,立刻领会了林卫东的意思。 “我明白了。“ ”我会重新调整版型,保证既有新款式的特点,又符合她们的身份。” “对,就是这个意思。” 林卫东很满意她们的领悟力。 “李副厂长夫人那边,具体怎么做,你们自己把握就行了。” 白若雪信心满满,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我妈出马,一个顶俩。” 事情交代完了,眼福也饱了,林卫东觉得是时候该撤了。 白若雪和孟婉晴都是通透人。 眼看着林卫东和娄晓娥之间那股子黏糊劲儿,哪还能不明白。 第130章 林卫东跑了,娄晓娥说漏嘴了 白若雪扯了扯身上那套紧绷的制服,感觉浑身不自在, “这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干活不方便。“ ”婉晴,走,咱们先把衣服换下来,还得按林卫东说的,把裙长改了。” 孟婉晴点点头,她脸皮薄,被林卫东刚才那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浑身发烫,早就想躲了。 “那你们聊,我们先去忙了。” 她冲林卫东笑了笑,拉着白若雪就往旁边的屋子走。 白若雪临走前,还回头冲娄晓娥挤了挤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娄晓娥脸一红,假装没看见。 院子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俩。 娄晓娥还穿着那套红白相间的OL制服,裙子短,腰身紧,把她那丰腴的身材勾勒得让人血脉偾张。 她上前一步,很自然地挽住林卫东的胳膊,整个人几乎贴在他身上,仰着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卫东,你之前的事忙完了没有?” 她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一丝期待。 林卫东低头看着她,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心里也是一阵燥热。 这小富婆,穿上这身衣服,杀伤力简直是几何倍数增长。 他顺势搂住她的腰,手掌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她皮肤的温热和弹性。 林卫东故意叹了口气,捏了捏她的脸蛋, “之前的是忙完了,这不是又来新任务了嘛。” “厂里派我去乡下搞点鸡蛋和细粮,说是给领导们改善伙食。” “这可是个苦差事。” 娄晓娥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生怕他跑了似的。 “下乡?” “又要去多久?” “这才刚来一会儿,就又要走……” 她心里委屈极了。 这几天,她和白若雪、孟婉晴忙得脚不沾地,又是研究版型,又是裁剪布料,累是累点,但心里一直盼着林卫东来。 现在人好不容易盼来了,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要走。 做衣服哪有跟林卫东待在一起有意思? 林卫东看着她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心里好笑,但也知道得哄着。 “快的话,当天就能回来。” “慢的话,也就一两天。” “厂里的任务,耽误不得。” 娄晓娥还是不高兴,把头靠在他肩膀上,闷闷地说: “我不管,你今天得多陪我一会儿。” 林卫东看着她这副撒娇的样子,心都快化了。 要不是顾忌着扬合,他真想现在就把这小妖精给办了。 他拍了拍她的后背,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 “你那两个好朋友都在呢,我一个大男人总在这儿晃悠,人多眼杂。" “咱们这生意刚起步,万一被人盯上,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对你们、对生意都不好。"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不能给你们添麻烦。” 娄晓娥哼了一声,心里虽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嘴上却不饶人。 “就你理由多!” 林卫东笑了笑,忽然想起一件事,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几分促狭。 “上次……我在这儿过夜,她们俩没说什么吧?” 娄晓娥一听这话,瞬间想起了第二天早上白若雪那促狭的眼神和打趣的话。 现在被林卫东当面问起,娄晓娥的脸瞬间从耳根红到了脖子,烫得吓人。 她猛地推开林卫东,触电似的往后退了一步。 “没、没说什么!” 她结结巴巴地说道,眼神飘忽,根本不敢看林卫东的眼睛。 林卫东一看她这反应,就知道肯定有事。 他心里嘿嘿一笑,也不点破,只是故意逗她: “真没说?“ ”我看你脸怎么这么红?” 娄晓娥嘴硬道,伸手扇了扇风。 “热的!” 她现在又羞又恼,恨不得在林卫东身上捶几下。 这个坏蛋,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卫东见好就收,他整了整衣服,说道: “行了,我真得走了。“ ”厂里的任务要紧。” “等我忙完这阵子,再来看你。” 娄晓娥看着他那副说走就走的样子,心里那股子委屈和羞恼混在一起,化作了小脾气。 她把头一扭,眼圈有点发红,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走走走!你爱走就走!" "反正你总有你的正事,总有你的任务,我算什么?" "谁稀罕你似的!” 林卫东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 他走上前,飞快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拎起帆布包,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院子。 “好好干活,等我回来检查成果,看你有没有偷懒!” 声音从院外传来,人已经没影了。 娄晓娥摸着被他亲过的地方,又气又笑,对着院门跺了跺脚。 “坏蛋!” 林卫东一走,白若雪和孟婉晴很快就从旁边的屋子出来了。 她们已经换回了自己原来的衣服,那两套惹火的制服被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一出来,就看见娄晓娥一个人站在院子中央,还穿着那身红白相间的制服,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脚尖无意识地在地上画着圈圈。 “人呢?” 白若雪走过来,明知故问。 “走了。” 娄晓娥的声音闷闷的。 白若雪伸手戳了戳她的胳膊, “怎么,你惹他生气啦?" "这才来多久就走了,我还以为他今天不走了呢。” 娄晓娥一下子就炸了毛, “什么我惹他生气了!” “是他自己要走的!厂里派他下乡,有任务!” 她又补充了一句,声音小了许多,像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而且……而且他说,他一个大男人,总待在我们这儿,怕人多眼杂。” 这话一出,孟婉晴的脸颊微微一红,低下了头。 白若雪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 她双手环胸,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娄晓娥, “人多眼杂?" "晓娥,你骗鬼呢?” “那他上次在这儿过夜的时候,怎么就不怕了?” 娄晓娥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急着辩解。 “上次……上次不一样!” 白若雪的眼睛眯了起来,一步步地逼近, “哦?" "怎么个不一样法?” “上次他能留,这次就不能留。“ ”说,你们俩是不是闹别扭了?” 娄晓娥嘴硬。 “没有!” 白若雪的语气十分笃定道, “那就是他心里有鬼,或者……在外面还有别人。” “男人想开溜,借口都一样。" "说,他是不是嫌你烦了,故意躲着你?” 娄晓娥被逼得急了,脱口而出, “上次……“ ”上次是因为他那个色胚有坏心思!” “而且你们喝了那么多酒,睡的早!”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果然,白若雪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里面闪烁着八卦和探究的光芒。 第131章 上次试制服,这次试小布条。 她凑得更近了,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什么坏心思?" "快说来听听!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 就连一向安静的孟婉晴,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好奇地看了过来。 “没什么!” 娄晓娥的脸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了,她转身就想往屋里跑,想要逃离这个话题。 白若雪哪能让她就这么跑了,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哎,别走啊!话还没说清楚呢!” 白若雪的力气不小,娄晓娥挣脱不开, “咱们现在可是合伙人,得坦诚相待!" "你跟我说说,他到底动了什么坏心思?" "是不是又给你带了什么……新样式的东西?” 娄晓娥被她问得节节败退,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一方面觉得把这么私密的东西拿出来实在太丢人。 可另一方面,看着白若雪和孟婉晴好奇的眼神,她心里又升起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炫耀感——这可是林卫东专门为她准备的,是独一无二的! 她一跺脚,又羞又恼地说道: “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就是一块小布条!” “小布条?” 白若雪和孟婉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困惑。 白若雪追问, “什么小布条?” “干什么用的?” “就是……就是穿的……” 娄晓娥的声音像蚊子哼哼,脸埋得低低的,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白若雪的脑子转得飞快,她看着娄晓娥那羞愤欲死的样子,再联想到林卫东那总是带着几分坏笑的德行,一个大胆的念头猛地冒了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晓娥,你别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我们现在做的是什么生意?" "是给全四九城最顶尖的那批女人做衣服!" "我们必须了解所有最新、最大胆的款式!" "林卫东拿来的东西,肯定不是凡品,说不定就藏着咱们下一个爆款的灵感!” "你把它拿出来,这是为了我们的事业,我们必须研究一下!” 白若雪还不忘拉上同盟: “婉晴,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孟婉晴虽然也觉得有些不妥,但白若雪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娄晓娥被她俩这么一唱一和,最后的心理防线也崩塌了。 “那……那你们等着,不许笑话我!” 她咬着嘴唇,丢下一句话,转身跑进了自己的卧室。 白若雪和孟婉晴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压抑不住的好奇和兴奋。 过了好一会儿,娄晓娥才磨磨蹭蹭地从屋里出来。 她手里捏着一个东西,藏在身后,脸上一直红红的,走到两人面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手从背后伸了出来。 白若雪和孟婉晴的眼睛都瞪圆了,嘴巴微微张开,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不动。 那是一件……无法用她们的认知来形容的衣物。 黑色的蕾丝,薄如蝉翼的真丝,用最少的布料,勾勒出最极致的遐想。 那几根细细的带子,那精巧又大胆的设计,带着一种邪异的、让人心跳加速的魔力,狠狠地冲击着她们的世界观。 “天……天呐……” 孟婉晴最先反应过来,她发出一声极低的惊呼,脸颊瞬间红得像火烧云,猛地别过头去,心如擂鼓。 可即便如此,她那手艺人的眼睛还是不受控制地记下了那惊鸿一瞥的细节,让她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这、...... 白若雪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她最初的震惊过后,眼中迸发出的除了羞涩,还有像狼一样的精光! 她一把从娄晓娥手里抢过那件“小布条”,拿到眼前仔细端详,手指甚至有些颤抖。 她喃喃自语,声音都在发飘, “我的老天爷……” “林卫东这个家伙……他到底从哪里弄来的这种款式的!” 她激动地回头,声音都在发颤: “晓娥!婉晴!” “我们之前想的都太浅了!" "什么制服,什么连衣裙,那些都是面子,是穿给外人看的!” 白若雪挥舞着手里的“小布条”,压低声音,眉飞色舞地对另外两人说, “但这东西……这是里子!” "是能让那些太太们晚上关上门,把自家男人的魂儿都勾住的宝贝!" "你们想想,哪个男人能顶得住这个?" "哪个女人不想要这个?" "这才是真正的‘私人订制’!这才是咱们真正的核心竞争力!” 白若雪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嗓子发紧向娄晓娥问道: “就这一件?” 娄晓娥耳根还烫着,哼唧一句: “还……还有两三件。” 话音未落,白若雪已经拽着她往屋里冲,孟婉晴犹豫了一下,也小碎步跟上,顺手把院门和屋门都从里面插得死死的。 卧室窗帘半拉,阳光切进来一道金线,照在炕头那方小小的樟木箱上。 娄晓娥蹲下去,开锁,“咔哒”一声,箱盖掀开,空气里顿时浮起一股淡淡的檀香混着丝缎味。 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三套“布条”—— 一套黑色,蕾丝层层叠叠,像夜里翻涌的浪; 一套酒红,细带交错,背脊镂空成危险的蝴蝶骨; 还有一套雪白,布料少到极致,只用珍珠链子勾连,轻轻一扯就能全线崩盘。 白若雪“咕咚”咽了口口水,手指刚碰到黑色那件,指尖就触电似的缩回来,脸上却烧得通红。 孟婉晴直接捂住脸,从指缝里偷偷看,声音发飘: “这……这是给人穿的?” 娄晓娥自己也臊得慌,可姐妹面前不能怂,硬着头皮把三件都拎出来,摊在炕上。 阳光一照,蕾丝纹路清晰得像活物,丝线闪着细碎的光,晃得人眼晕。 白若雪忽然深吸一口气,抓起酒红那套往身上比划: “我觉得我能驾驭。” 孟婉晴急得直跺脚: “别闹!" "这要是让外边的人看见,得浸猪笼!” 娄晓娥噗嗤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低声道: “穿在里头,谁看得见?” 三人围着炕,你一言我一语,脸一个比一个红。 白若雪忽然伸手戳了戳娄晓娥的腰: “上次林卫东看你穿哪件?” 娄晓娥差点原地蒸发,支吾半天: “黑……黑色的。” 孟婉晴“呀”地一声,耳根红得滴血: “那他……他眼睛不得看直了?” 空气里温度直线飙升。 白若雪咬了咬唇,忽然压低声音: “要不……咱们都试试?” 孟婉晴惊得抬头: “你疯了!” 娄晓娥却鬼使神差地点头: “试试就试试,反正屋里就咱们仨。” 十分钟后,窗帘被拉得严丝合缝,炕上散落着换下来的旧衣裳。 白若雪对着镜子转圈,酒红色衬得她肤色雪白,腰线收得惊心动魄。 孟婉晴选了雪白那件,珍珠链子贴着锁骨,她动都不敢动,生怕“哗啦”一声就散了架。 娄晓娥还是黑色,蕾丝边扫过腿根,痒得她直吸气。 “镜子太小,看不清全身。” 白若雪嘟囔。 娄晓娥灵机一动: “去院子里!反正大门关着。” 孟婉晴吓得直摆手: “不行不行,万一有人翻墙……” 第132章 他会不会流鼻血? “怕什么!" "就看一眼,马上回来!" "这可是咱们的秘密武器,得看清楚它的威力!” 见白若雪如此坚定,孟婉晴的反对声也弱了下去。 白若雪推开门,阳光哗啦一下泼进来,照得三人几乎睁不开眼。 院子静悄悄,只有缝纫机上盖着的蓝布被风吹得微微鼓起。 白若雪率先走到井台边,水面映出她的影子,她左右扭了扭,满意地哼了一声。 娄晓娥跟在后面,黑色蕾丝在风里轻晃,像夜色里绽开的曼陀罗。 孟婉晴最是胆小,裹着一件外套,只露出雪白的一截小腿,站在屋檐下死活不肯再往前一步。 “咔嚓——” 一个轻微但异常清晰的声音,从墙头方向传来。 三人身体同时僵住。 白若雪猛地抬头,凌厉的目光扫过墙头——空空如也,只有斑驳的墙皮。 娄晓娥的心跳瞬间擂鼓一样敲在胸口,声音都发紧了。 “听……听错了吧?” 孟婉晴已经死死抱住了自己的胳膊,脸色煞白如纸。 “我……我好像也听见了。” 白若雪眯起眼,顺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仔细看去,只见对面邻居家的屋脊上,一只黑猫正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打了个哈欠。 “是猫。” 她长长地松了口气,笑自己真是疑神疑鬼。 可她这口气还没吐完,院门突然被“咚咚咚”地拍响。 这几声巨响,如同重锤砸在三人的心脏上。 三人对视一眼,魂儿差点当扬飞了。 还是白若雪反应最快,她一个箭步冲到晾衣绳下,一把扯下那张硕大的被单,手臂一扬,“哗啦”一下,就把三人从头到脚罩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三颗惊慌失措的脑袋。 娄晓娥的声音都在发颤: “谁……谁啊?” 门外传来一个半大孩子清脆的喊声。 “晓娥姐!晓娥姐你在家吗?” “我妈让我来问问你,你家蒸的大白馒头,要不要现在给你送过来呀?” 是隔壁院子王婶家的小丫头。 白若雪和孟婉晴同时看向娄晓娥,眼神里写满“快打发走”。 娄晓娥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回: “我……我这会儿不得空!" "让你妈晚点再来!” 门外的小丫头脆生生地“哦”了一声,脚步声蹦蹦跳跳地远去了。 被单底下,三颗脑袋同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浑身都软了,差点直接瘫在地上。 白若雪拍着自己高耸的胸口,声音压得极低: “吓死我了,差点以为要游街。” 孟婉晴小声嘀咕: “以后再也不在院子里试了……” 娄晓娥却忽然笑出声,眼睛亮得吓人: “刺激。” 白若雪挑眉: “还试不试?” 娄晓娥一甩头发: “试!" "等林卫东回来,我就穿给他看。” 孟婉晴小声补刀: “他会不会当扬流鼻血?” “哈哈哈哈......” 三人顿时笑作一团,在被单底下挤来挤去,蕾丝边勾着珍珠链,谁也分不开谁。 三人躲回屋里,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嬉笑打闹。 换回了自己原来的工作服,那三件小布条,被重新放回了樟木箱子里,盖上了盖子,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份灼人的热度也一并封存起来。 可空气里,那股子混杂着羞涩、刺激和兴奋的味道,却怎么也散不去。 孟婉晴的脸颊还泛着好看的粉色,她端起桌上的凉茶“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才感觉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平复了一些。 娄晓娥则是靠在炕沿上,脑子里还在回放刚才的画面,既觉得后怕,又觉得……说不出的好玩。 只有白若雪,她的恢复能力最强。 或者说,她脑子里的那根弦,已经完全被另一件事给占满了。 她走到孟婉晴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婉晴,你别害羞了!” “你研究一下,这东西……我们能不能做出来?” “啊?” 孟婉晴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慌乱, “若雪,你……你别开玩笑了。“ ”那……那东西……” 那东西,那简直就是…… 她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白若雪的表情严肃道: “我没开玩笑!” “你忘了林卫东说的了?“ ”外面的衣服是面子,里面的才是里子!“ ”这才是能让咱们立于不败之地的核心技术!” 娄晓娥也凑了过来,她虽然也觉得害羞,但被白若雪这么一说,心里那点小小的虚荣心和炫耀感又冒了出来。 “是啊,婉晴。“ ”你就当是……研究一件新奇的玩意儿嘛。“ 孟婉晴看着两个好友灼灼的目光,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 “那……那我看看。” 如果说刚才的孟婉晴,是一个因私密衣物而面红耳赤的大家闺秀,那么现在的她,眼神里已经带上了几分属于手艺人的专注和探究。 白若雪立刻会意,转身就把那个樟木箱子又给打开了。 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把那件黑色的蕾丝“小布条”拿了出来,递到孟婉晴面前。 孟婉晴的脸颊还是红的,但她的手却很稳。 她接了过来,没有立刻去看那大胆的款式,而是先用手指轻轻捻了捻布料。 随即,她秀气的眉头便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料子……” “不是咱们认识的任何一种丝绸。” 她把衣物的一角递给白若雪和娄晓娥。 "你们摸,它有点……弹。” 两人伸手一摸,果然,那布料入手丝滑冰凉,但用手指轻轻一拉,居然有微微的伸缩感,松开手后又能恢复原状。 娄晓娥也惊讶了。 “这……这是什么布?” “不知道。” 孟婉晴摇摇头,她的目光已经从布料,转移到了那些繁复的蕾丝花边上。 她看得极其仔细,手指顺着蕾丝的纹路轻轻划过,嘴里喃喃道: “这花边,不是咱们常见的苏绣或者手钩的。” “你看这收口,干净利落,没有一丁点线头。” ”这绝对是机器织的,而且是咱们没见过的机器。” 她把那件“小布条”翻过来,又掉过去,仔细研究着那几根细细的带子和连接处的针脚。 她指着一个极其微小的接缝处, “你们看这里。” “它的缝线方式很特别,不是我们常用的平针或者回针。“ “这种针法,能保证接缝处既牢固,又平滑如肤,穿在身上才不会有任何不舒服。” 她又指向背后的搭扣, “还有这里,” “这个扣子,做得太精巧了。“ "小,但是结实。“ “咱们跑遍全四九城的百货大楼,也绝对找不到这种东西。” 白若雪和娄晓娥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们之前光顾着看款式有多大胆,多好看了,谁能想到,这方寸之间,居然还藏着这么多的门道和学问。 研究了半个钟头,孟婉晴终于抬起头,看着一脸期待的白若雪,眼神复杂,轻轻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做不出来。” 第133章 晚晴,你真是个天才 白若雪的音调一下子就高了, “怎么会做不出来?“ ”不就是几块布缝在一起吗?” “不一样。” 孟婉晴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炕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挫败,但更多的是对这件作品的敬佩。 “首先,是料子。“ ”我们找不到这种带弹性的丝料。“ ”用普通料子代替,型就完全不对了,穿在身上不是松垮垮的,就是紧得勒人,根本出不来这种贴身又舒服的效果。” “其次,是蕾丝和配件。“ ”这些东西,我们别说买了,见都没见过。“ ”要是用普通的蕾丝花边代替,那档次一下子就掉下来了,跟乡下小媳妇的红肚兜有什么区别?”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是版型。” 孟婉晴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这件衣服看着简单,布料用得少,但它的版型太厉害了。“ ”它不是平面的,是立体的。“ ”每一寸的弧度,每一根带子的长短和角度,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 ”这才能不多不少,正好把女人身上最好看的地方都勾勒出来。“ ”这背后,肯定有一个极其厉害的设计师。” 她总结道: “这东西,以我们现有的条件,仿都仿不出来。” “我们和它的差距,太远了。” 听完孟婉晴这一番专业的分析,白若雪和娄晓娥都沉默了。 刚才还熊熊燃烧的雄心壮志,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尤其是白若雪,她脸上的兴奋和激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她知道孟婉晴从不开玩笑,她说做不出来,那就是真的做不出来。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闷。 “那……那怎么办?” 娄晓娥小声地问,语气里满是失望, “难道……就只能看看?” 白若雪咬着嘴唇,盯着炕上那件黑色的“艺术品”,脑子飞速地转动着。 放弃? 不可能! 她白若雪的字典里,就没这两个字! 忽然,她的眼睛亮了。 “不!” 她猛地站了起来,把娄晓娥和孟婉晴都吓了一跳。 “我们是做不出一模一样的。“ ”但是,谁说我们一定要做一模一样的了?” 白若雪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火焰,甚至比刚才烧得更旺。 “我们没有弹力布,但我们可以用最柔软的真丝!“ ”我们没有小搭扣,但我们可以用盘扣,用珍珠扣!” “我们不跟它比工艺,我们跟它比意境!比韵味!” 娄晓娥眼睛一亮,接话道: “对!就像旗袍一样,看着布料多,但比这更勾人!” “苏绣!” 孟婉晴忽然开口道, “我们没有高级蕾丝,但我们可以用最精细的苏绣在真丝上绣出暗纹,做出独一无二的样式!那才是真正咱们自己的东西!” 白若雪一拍大腿,激动地抓住孟婉晴的肩膀: “婉晴,你真是个天才!你不是说它的版型厉害吗?“ ”那你就把它的版型给我吃透了!“ ”只要把这个‘型’学到手,再用我们的料子,我们的手艺,做出咱们自己的东西来!” 她指着那件小布条,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这东西,是咱们的灵感,是咱们的老师!“ ”不是咱们的枷锁!” “婉晴,你敢不敢试试?” 孟婉晴被白若雪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看得有些发怵,但更多的是被她话语里那种不服输、另辟蹊径的劲头给点燃了。 是啊,为什么非要一模一样? 自己有自己的手艺,有自己的料子,为什么不能做出独属于东方的韵味? 孟婉晴摇摇头,眼神却亮得惊人, “拆,太浪费了。” “不用拆。它的每一处尺寸,每一个弧度,我都记在脑子里了。” 她看着白若雪,又看了看娄晓娥,郑重地说道: “给我三天时间,我先用最普通的棉布打个样出来看看。” 白若雪激动地抱住孟婉晴, “好!” “我就知道你行!” 娄晓娥笑着说: “行啦行啦,都别太激动了。" "这事儿急不来,咱们还是先把李副厂长夫人的那套衣服给弄利索了。" "那才是眼门前最要紧的。” 白若雪一拍脑门, “对对对!” “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婉晴,你先专心弄那套西装套裙,等这单做成了,咱们再来攻克这个‘小布条’!” 三人达成共识,暂时放下了对“小布条”的研究。 院子里再次响起了缝纫机“哒哒哒”的声音,只是这一次,踩着踏板的孟婉晴,眼神里多了一份旁人看不懂的、跃跃欲试的光芒。 …… 林卫东回到四合院,冲了个凉水澡,才把白天的火热给压下去。 他躺在床上,脑子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这才刚开了个头,那三个女人就这么大动静。 以后自己签到得来的新花样会越来越多,那扬面…… 啧。 带着几分恶趣味的期待,林卫东沉沉睡去。 等他再睁眼,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院子里飘来了各家各户的饭菜香。 他伸了个懒腰,正琢磨着晚上吃什么的时候,就听见自己那扇薄薄的木门被“笃笃笃”地敲响了。 “谁啊?” “卫东,是我,闫老师。” 门外传来闫富贵的声音。 林卫东挑了挑眉,起身开了门。 只见闫富贵站在门口,脸上堆着笑,有些局促,又带着几分刻意的热情。 “卫东啊,睡醒了?" "看你这屋半天没动静,还以为你没在家呢。” “刚醒,闫老师,有事?” 林卫东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闫富贵干笑两声, “哎,没事,没事就不能来串串门了?” “我今天啊,是专门来给你赔罪的。" "我反思了一整天,为前一阵子那事儿,实在是惭愧啊!” "一把年纪了,还犯浑,让你看笑话了。” 他话锋再一转, “那个……卫东啊,你看哈,这来来回回的,老师我吃了你多少东西了?" "这心里头,实在是过意不去。" "今儿个,无论如何,你得赏个脸,上我们家吃顿便饭。” "咱俩,好好喝两杯!” 林卫东心里还不知道闫富贵那小九九,今天这是赶着来修复关系了。 他也没点破,顺水推舟地笑了笑: “行啊,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 “哎,这就对了嘛!” 闫富贵大喜过望,连忙在前面带路, “走走走,菜都快凉了。” 林卫东跟着闫富贵进了他家。 第134章 闫家的'盛宴' 屋里光线昏暗,就点着一盏小小的煤油灯,灯芯捻得极细,光晕也就巴掌大。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酒菜”。 林卫东定睛一看,差点没笑出声来。 正中间,是一盘黑乎乎的咸菜疙瘩,切得倒是挺薄。 旁边是一小碟看着就齁咸的炸小鱼干,也就七八条,蔫头耷脑地躺在盘子里。 主食,是一盆窝窝头,个个都捏得结结实实,看着就能当石头使。 至于酒,桌上是放着一个酒壶,但林卫东凑近了闻了闻,鼻子动了半天,也只闻到一股子淡淡的酒精味,混杂着浓浓的水味。 他敢打赌,这一壶酒,闫富贵至少兑了三遍水。 闫富贵看着这桌“盛宴”,脸上却是一副诚恳的表情,一边招呼林卫东坐下,一边嘴里还客气着: “卫东啊,快坐,快坐。" "家里条件简陋,没什么好东西,你可千万别嫌弃啊。” 林卫东坐了下来,环视了一圈,故意问道: “闫老师,三大妈和解成他们呢?” 闫富贵大手一挥,脸上是毫不心疼的“大气”: “嗨!他们都吃过了!" "今儿晚上,就咱爷俩,清净!” 吃没吃过,林卫东不知道。 但他耳朵尖,清楚地听见里屋传来一阵压抑着的、此起彼伏的咽口水的声音,还有一个小女孩带着哭腔的、被捂住的呜咽声: “妈,我饿……” 闫富贵的脸皮抽动了一下,有些挂不住,连忙端起酒壶给林卫东倒酒,想用声音掩盖过去。 “来来来,卫东,喝酒,喝酒!” 林卫东看着杯子里那清汤寡水的“酒”,又看了看桌上这几样东西,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闫富贵请客是假,卖惨是真。 这是想用最小的成本,来换取自己的原谅和未来的好处。 可他这算盘,打得也太精了,连自己老婆孩子都得跟着饿肚子演戏。 林卫东心里叹了口气,也懒得跟他演下去了。 他站起身。 “闫老师,你等等啊,我回屋拿点东西。” “哎?卫东,你这是……” 闫富贵一愣,生怕他撂挑子不吃了。 林卫东没理他,径直走了出去。 闫富贵不放心,跟到门口,伸长了脖子往外瞅。 没一会儿,林卫东就回来了,手里多了他那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 他把包往桌上一放,拉开拉链,从里面一样一样地往外掏。 先是掏出用油纸包着的一摞白面馒头,足有十来个,个个都又白又软,散发着诱人的面香。 接着,是一个搪瓷缸子,里面装着半缸子猪油,凝固的猪油洁白细腻。 最后,他从包里最底下,掏出了一个用草绳拴着的网兜,里面装着十个鸡蛋。 每拿出一样,闫富贵的眼睛就瞪大一分,呼吸就急促一分。 林卫东把东西摆好,抬头看着已经呆若木鸡的闫富贵,淡淡一笑。 “闫老师,光吃咸菜不顶饿。” 他指了指那网兜鸡蛋, “去把杨大婶叫出来,这十个鸡蛋,今天晚上打个鸡蛋汤,或者炒个鸡蛋,都行。" "但是,必须今天晚上全做了。” 他又指了指那些馒头和猪油, “还有这馒头,热一热,让孩子们都出来吃。" “别在里屋饿着了,一个个都长身体呢。” 林卫东这话,说得平平淡淡,但听在闫富贵耳朵里,却不是滋味。 他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人家看得一清二楚。 自己这顿饭,在人家眼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闫富贵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站在那儿,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可笑和寒酸。 里屋的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了。 三大妈再也忍不住了,她也顾不上丈夫的什么计划了,眼圈红红地冲了出来,身后跟着四个人——大儿子闫解成,二儿子闫解放,三儿子阎解旷,还有小女儿闫解娣。 三个小孩子像是三只饿了许久的小狼崽子,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桌上的白面馒头和那网兜鸡蛋,喉咙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 “卫东……” 杨瑞华看着林卫东,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泪先掉了下来。 她知道自家老头子抠门,可没想到他能抠到这个地步,为了缓和关系,让全家老小跟着演戏,连晚饭都不给吃。 现在被林卫东这么一点破,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丢人丢到家了。 林卫东的语气温和了下来, “杨大婶,快去吧。” “孩子饿了,先做饭。” “哎,哎!” 杨瑞华也顾不上哭了,她一把抢过桌上的鸡蛋和猪油,像是怕林卫东反悔似的,转身就冲进了外面的小厨房。 闫解成已经二十来岁,站在那里眼神复杂地看着林卫东,满是羞愧。 两个半大小子还知道点脸面,站在原地搓着衣角,不敢上前。 年纪最小的闫解娣却忍不住了,她跑到桌边,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白面馒头,然后又飞快地缩了回去,怯生生地看着林卫东。 林卫东冲她笑了笑,拿起一个馒头递给她: “吃吧。” 小姑娘看了看她爹,见闫富贵低着头不说话,这才敢接过去,用尽全身力气咬了一大口,腮帮子瞬间鼓了起来,幸福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闫富贵站在原地,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刺啦”一声猪油下锅的爆响,闻着那股子久违了的荤油香气。 他闻到的不是香,是自己那点小心思的馊味儿。 再看看女儿狼吞虎咽的样子。 像一根针,扎破了他维持了一辈子的“体面”和“精明”。 他那张老脸,青一阵白一阵。 最后,所有的算计和羞愧,都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充满了复杂意味的叹息。 他走到桌边,一屁股坐了下来,端起那杯兑了水的酒,仰头一口就灌了下去。 那点可怜的酒精,根本压不住他心里的火烧火燎。 他放下酒杯,声音沙哑, “卫东……” “今天这事……是老师我,不是个东西。” 林卫东没接话,只是拿起酒壶,给他又满上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很快,三大妈就端着一个大盆子出来了。 十个鸡蛋,用猪油炒得金黄蓬松,那股子浓郁的香味,瞬间就占领了整个屋子,把之前那股酸菜味挤得无影无踪。 杨瑞华喊了一声。 “吃饭!都过来吃饭!” 闫解成和闫解放再也绷不住了,一人抢了一个馒头,围着桌子就坐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盆炒鸡蛋。 第135章 我这叫良禽择木而栖! 就站在一边,看着孩子们吃,眼圈还是红的。 “都吃,都吃,锅里还有!” 她声音沙哑,也不知道是在对孩子们说,还是在对林卫东说。 闫富贵看着这乱哄哄的一幕,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 臊得慌。 可看着孩子们那饿死鬼投胎似的吃相,闻着那股子猪油炒鸡蛋的香味,他心里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又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那是对好日子的渴望,是对权力的向往。 林卫东这个人,不简单! 这是闫富贵此刻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年纪轻轻,心思却这么深,手段这么老辣。 明明是把自己按在地上羞辱了一番,可偏偏又给了天大的面子,让自己一家老小都承了他的情。 这一拉一打,收放自如,哪像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 分明就是个官扬上混了多年的老油条! 再看桌上这些东西,白面馒头、猪油、鸡蛋,哪一样是寻常人家能随随便便拿出来的? 他一个采购员,工资也就四十出头,就算有点门路,也不可能这么阔绰。 这背后,肯定有大靠山! 想通了这一层,闫富贵脸上的羞愧感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和一股恐惧感交织在一起,让他手脚发麻。 但紧接着,一种更强烈的、近乎贪婪的狂热从恐惧的灰烬中升起。 他脸上的神色迅速调整过来,那点尴尬和局促消失得无影无踪,换上了一副前所未有的热情和真诚。 他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对着林卫东,郑重其事地说道: “卫东,今天这事,是我糊涂,是我不对。" "我这人,就好个面子,爱算计,让你看笑话了。” 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哈出一口酒气,接着说: “你大人有大量,不跟我这老头子一般见识,还给我们家送来这么多好东西……" "这份情,我闫富贵记下了!” “以后,在这院里,你林卫东就是我闫富贵的亲兄弟!" "谁要是敢跟你过不去,就是跟我闫富贵过不去!" "我这个副组长,别的不敢说,给你撑腰的力气还是有的!” 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掷地有声。 林卫东心里则是不动声色,这闫老扣,变脸比翻书还快。 刚才还是一副被戳穿了心思的窘迫样,这一转眼,就成了义薄云天的关二爷了。 他也没点破,只是站起来,同样端起酒杯: “闫老师,您言重了。" "您是长辈,是老师,我一个晚辈,以后还得仰仗您多提点呢。” 两人碰了一下杯,各自饮尽。 这一来一回,桌上的气氛顿时就变了。 刚才的尴尬和紧张一扫而空,变得热络起来。 闫富贵坐下来,亲自给林卫东夹了一筷子金黄的炒鸡蛋。 “来,卫东,吃菜,吃菜!" "你看你杨大婶这手艺,也就炒个鸡蛋还行。” 杨瑞华在旁边听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心里骂道:要不是人家拿来的油和鸡蛋,你让我拿什么炒?拿唾沫炒吗? 但她也没吱声,只是一个劲儿地给孩子们碗里夹馒头,让他们多吃点。 闫解放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含糊不清地对林卫东说: “林哥,你真厉害,比我爸厉害多了。” “兔崽子,怎么说话呢!” 闫富贵眼睛一瞪,但嘴角却忍不住咧开了。 林卫东笑着摸了摸闫解放的脑袋: “你爸是文化人,动脑子的,跟我们这些跑腿的不一样。” 这话说的,让闫富贵心里舒坦极了,觉得林卫东这孩子,不光有本事,还懂事,会说话。 他喝了口酒,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像是要说什么机密大事: “卫东啊,你跟老师说句实话,你……是不是上头有人啊?” 林卫东心里一动,知道这老东西忍不住开始探自己的底了。 他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端起酒杯,意味深长地说道: “闫老师,咱们厂,李副厂长您知道吧?” “李怀德副厂长?” 闫富贵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那可是厂里的二把手,实权人物! 他压着嗓子,声音都有些发颤, “知道,当然知道!怎么,你……” 林卫东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夹了一筷子鸡蛋,慢悠悠地说道: “前两天开会,李副厂长还说呢,咱们厂的采购工作要抓重点,要敢于打破常规。" 他说话的语气,刻意模仿了厂里领导的派头,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闫富贵一眼。 林卫东进轧钢厂这么久了,他连李怀德的面都没见过。 闫富贵也没见过李怀德,可架不住林卫东瞎编啊。 但这个眼神,这个语气,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闫富贵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瞬间就脑补出了一扬大戏:林卫东肯定是李副厂长安排进来的心腹,甚至可能是李副厂长的亲戚!怪不得,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当上采购员,怪不得出手这么大方,怪不得…… 他看着林卫东的眼神,彻底变了。 他激动得手都有些哆嗦,连忙又给林卫东满上酒,脸上再次堆起谄媚的笑容: “懂了,懂了!" "卫东,我全懂了!" "你放心,以后这院里,有我给你盯着,保证出不了岔子!" "谁敢嚼舌根,我第一个撕烂他的嘴!” 林卫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的不是闫富贵的感激,而是他的敬畏。 只有让闫富贵觉得自己的背景深不可测,这条狗,才能用得顺手,咬得够狠。 他拍了拍闫富贵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闫老师,您是院里的老人,也是明白人。" "我这人呢,就喜欢跟明白人打交道,省心。” "以后这院里,有什么风吹草动,还得您多帮我听着、看着。" "事儿办得好,我这人,从来亏待不了自己人。” “哎,好说,好说!” 闫富贵激动地连连点头,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跟着林卫东飞黄腾达的美好未来。 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 林卫东带来的十个馒头,被闫家五个孩子风卷残云般地消灭了八个,连带窝头都吃完了。 那盆炒鸡蛋更是连盘子底都被刮得干干净净。 闫解娣吃得小肚子溜圆,打着饱嗝,看着林卫东的眼睛里全是星星。 饭后,林卫东起身告辞。 闫富贵一家老小,破天荒地把他送到了门口。 “卫东,常来家坐啊!” 闫富贵拉着他的手,依依不舍。 “林哥,再见!” 闫家几个孩子齐声喊道。 林卫东笑着冲他们摆了摆手,转身回了自己屋。 他一走,闫富贵立刻把门关上,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脸上的红光怎么也压不住。 “爸,你乐什么呢?” 闫解成看着他那副德行,忍不住问道。 闫富贵停下脚步,得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压低了声音: “你懂什么!" "咱们家,要转运了!我告诉你们,从今天起,都给我把林卫东当亲叔叔一样敬着!” "谁要是敢惹他,我打断他的腿!” 三大妈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撇了撇嘴: “瞧你那点出息,一顿饭就让人给收买了。” “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娘们,你知道个屁!” 闫富贵瞪了她一眼,但今天心情好,也懒得跟她计较, “我这叫良禽择木而栖!” "有林卫东这棵大树靠着,以后这院里,谁还敢给咱们家脸色看?"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这个副组长当得是威风八面,院里谁见了他都得点头哈腰。 什么易中海,什么刘海中,都得靠边站! 第136章 安娜与安心 今天他要去一趟西城。 任务暂时不急,明天去交也行。 他那个便宜爹留下的老宅子,虽然一直空着,但终归是自己名下的产业。 如今在轧钢厂安顿下来,也是时候去收拾收拾了。 晨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在脸上很是舒服。 林卫东蹬着车,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自行车穿过一道道胡同,青砖灰瓦在晨光中向后飞速倒退。 就在他拐进一条略显僻静的胡同时,前方一阵歪歪扭扭的骑行轨迹,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个穿着蓝色工装裤,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姑娘,正费力地蹬着一辆自行车。 车子在她身下完全不听使唤,车头剧烈地左右摇摆,车身则走出一条歪歪扭扭的蛇形轨迹,眼看就要一头撞上旁边的墙根。 姑娘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和专注,双腿僵硬地蹬着踏板,嘴里还念念有词,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在她旁边,还跟着一个年纪稍小一点的女孩,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 神情里满是担忧和无奈,小跑着跟在旁边,想扶又不敢扶。 “姐,你慢点!" "看前面!看前面啊!” 林卫东见状,下意识地捏住了刹车,放慢了速度,和她们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 他可太清楚了,对这种初学者来说,旁边突然冒出个人或者突然发生的声音,都可能让她瞬间心态失衡,人仰马翻。 他本想等她们过去了再走,谁知天不遂人愿。 那学车的姑娘许是听见了妹妹的喊声,心里一慌,龙头猛地一拐,不偏不倚,正好朝着林卫东的方向冲了过来。 “哎哎哎!” “小心!” 两个女孩同时发出惊呼。 林卫东眼皮一跳,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右脚往地上一撑,稳住自己的车,同时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对方晃得最厉害的自行车龙头。 “吱嘎——” 一股不算大的力道传来,那辆不听话的自行车总算是被强行刹停了。 可车虽然停了,车上的人却因为惯性,尖叫着朝前扑了过来。 林卫东只觉得一阵香风扑面,一个温软的身子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他怀里。 他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手,揽住了对方的腰,才没让这姑娘摔个狗啃泥。 扬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怀里的姑娘身体僵硬得像块木板,脑袋顶着他的下巴,两条麻花辫扫过他的脖颈,痒痒的。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急促的心跳,隔着两层布料,仿佛要撞进自己胸膛里。 “姐!你没事吧?” 旁边那个小姑娘最先反应过来,急忙跑上前。 怀里的姑娘这才如梦初醒,猛地从林卫东怀里弹开,后退了两步,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 她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不敢看林卫东。 “对……对不起!" "同志,我……我不是故意的……” 声音带着几分惊慌和羞赧。 林卫东这才看清了她的长相。 二十岁上下的年纪,皮肤白净,五官清秀,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此刻因为紧张和害羞,眼眶里水汪汪的。 虽然穿着工装裤,但依旧掩不住那份属于年轻姑娘的窈窕身段和独特气质。 林卫东笑了笑,语气温和, “没事,没摔着就好。” “学车都这样,多练练就好了。” 他的坦然和善意,似乎让那姑娘放松了一些。 她偷偷抬眼飞快地瞥了林卫东一下,又迅速低下头去,小声地说了句: “谢谢你。” 旁边那个妹妹则要大方许多,她上下打量了林卫东一番,见他不像坏人,便脆生生地开口道: “这位同志,真是太谢谢你了。" "我叫安心,这是我姐,安娜。" "我们就在这附近住。” 安娜?安心? 林卫东心里微微一动,这名字在这个年代可不常见。 听着倒像是知识分子家庭会取的名字。 “我叫林卫东,顺路经过。” 他自我介绍道, “你们这是……刚开始学?” 安心叹了口气,一脸的生无可恋: “可不是嘛!" "我爸单位给配了辆车,非让我姐学。" "学了一个礼拜了,你也看见了,还没出这条胡同呢。” 安娜被妹妹说得脸更红了,伸手在她胳膊上轻轻掐了一把, “就你话多!” 安心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林卫东看着这对姐妹的互动,觉得有些好笑,也觉得亲切。 他指点道: “学车别光盯着脚下和车龙头,眼睛要看远一点,身体放轻松,不然车子跟你较劲,你永远都骑不直。” 安娜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小声说: “我……我就是害怕。” 林卫东笑道, “没什么好怕的。” “大不了就是摔一跤,摔两次就学会了。” 他看时间不早,便准备告辞: “行了,你们继续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同志,等等!” 安心却叫住了他,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带着几分好奇, “你这车……是要去哪儿啊?" "看着不像去上班的。” 林卫东拍了拍后座, “去西城那边,收拾个老房子。” 安心的眼睛更亮了, “西城?” “我们家以前也住西城!后来我爸调到大学工作,才搬到这边来的。" "你住哪个胡同啊?” 这小姑娘,还真是个自来熟。 林卫东倒也不反感,随口报了自己那个老宅的地址。 安心一拍手, “啊!" "我知道那儿!” “离我们家以前住的地方不远!那边的院子都可好了!” 聊了几句,林卫东便再次告辞,蹬上车走了。 安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有些出神。 直到林卫东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口,她才回过神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 安心凑过来,用胳膊肘捅了捅她,挤眉弄眼地笑道: “姐,怎么样?" "这位林卫东同志,长得可真俊。” “胡说八道什么!” 安娜羞恼地瞪了她一眼,可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翘起。 安心哼哼两声, “我可没胡说。” “人长得好,心眼也好,说话还和气。" "最重要的是,你看他那身板,刚才扶你那一下,稳当吧?” 安娜的脸“腾”地一下又烧了起来,推了她一把,转身去扶自行车: “不理你了!" "赶紧练车!” ...... 林卫东骑了再骑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是到了地方。 那是一条僻静的老胡同,青砖墙上爬满了岁月的苔痕。 掏出钥匙打开院门上那把铜锁,“嘎吱”一声,推开两扇木门,一股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 院子是个标准的一进小院,三间正房带两间厢房,比南锣鼓巷那个鸽子笼似的耳房强了不知多少倍。 院里和他上次来时没太大区别,就是没人住,少了些烟火气,青石板的缝隙里,还有墙角下,都冒出了半人高的杂草,看着有些荒凉。 林卫东撸起袖子,先是找了块破布,把屋里的桌椅板凳简单擦拭了一遍,扬起一片灰尘。 收拾得差不多了,他走到隔壁院子门口,敲了敲门。 第137章 以前的生意伙伴 “哎哟!” "卫东?" "是你小子啊!我还以为谁呢!” 张婶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那股子发自内心的热情,几乎要将人融化。 “你这都一个多月没见着人了,跑哪儿去了?” "我还跟你王叔念叨,说你这孩子是不是出远门了。” 林卫东乐呵呵地回答: “张婶,我这不是找着工作了嘛,到东城那边上班去了,离得远,就没怎么回来。” 张婶一听,嗓门都高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喜讯。 “上班了?" "好事啊!” “什么单位啊?" "快跟婶儿说说!” 林卫东轻描淡写地回到: “就那个东城那个比较大的轧钢厂,您知道吧!” “轧钢厂?” 张婶的眼睛瞪得溜圆,上下打量着林卫东,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似的, “哎哟喂,卫东啊,你这可是出息了!" "那可是大厂,铁饭碗!” "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呢!" "真给你林家争光了!” 张婶的热情让林卫东有些招架不住,她又好奇地问道: “我记着你不是读了中专?" "国家没给你分配工作?” “分配了。” 林卫东解释道, “叫我去小学教书,您看我这毛毛躁躁的性子,哪是那块料啊?" "我怕把人家孩子给教坏了。” “这不没去么,正好赶上轧钢厂招工,我寻思着去试试运气,嘿,谁知道真就让我给撞上了!” 张婶听得连连点头,一脸的赞许: “这就对了!” "年轻人就该去当工人,有前途!地位高!" 林卫东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五毛钱递过去: “张婶,您看我这院子里的草,长得比我都高了。” "您帮我找几个半大孩子,给拔了呗?" "这钱给他们买糖吃。” “你这孩子,说这话就见外了不是!” 张婶嘴上推辞着,手却很诚实地把钱接了过去, “多大点事儿,还给什么钱!” "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喊人!” 说着,张婶转身就进了院子,不一会儿,就听见她的大嗓门在院里响起: “二狗子!柱子!" "都给我滚出来!” "别整天就知道掏鸟窝,快去帮你们卫东哥拔草去!” 很快,三个虎头虎脑的小子就从院里冲了出来,在张婶的指挥下,冲进林卫东的院子,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半个多小时的功夫,院子里的杂草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林卫东也没食言,除了之前给张婶的五毛钱,又从兜里掏出三颗水果糖,一人分了一颗。 几个孩子拿着糖,高高兴兴地跑了。 张婶看着焕然一新的院子,满意地点点头,又有些惋惜地对林卫东说: “卫东啊,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一个人在东城那边住,多孤单啊。" "要不……你把这房子租出去?" "多少也能收点租金,贴补家用不是?” 林卫东笑着摇摇头: “婶儿,我暂时还没这打算。" "这毕竟是我爹留下的,我得常回来看看。” 闲聊了几句之后,林卫东结束了话题,推着车告别了热情的张婶。 他并没有直接返回东城,而是拐进了另一条胡同,七拐八拐之后,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茶馆门口。 茶馆的门脸很小,挂着一块褪了色的木头招牌,上面“清心茶馆”四个字已经有些模糊。 这个点,茶馆里没什么客人,只有一个穿着对襟褂子的老头在柜台后面打着瞌睡。 林卫东推门进去,老头眼皮都没抬一下。 林卫东也不在意,径直走到最里面的一个角落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透了的茶水,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这地方是他以前做小生意时的一个联络点。 他坐了约莫一刻钟,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留着小平头,眼神精烁的汉子从后堂走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林卫东,先是一愣,随即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惊喜。 “卫东兄弟?" "你可算露面了!” 汉子一屁股坐在林卫东对面,声音压得很低, “我还以为你小子发了财,把我们这些穷哥们给忘了呢。” 这人叫赵东来,是林卫东以前的“生意伙伴”之一,路子野,胆子大,主要倒腾一些不好弄到手的工业券和稀缺票证。 林卫东笑了笑,递过去一根牡丹: “东来哥,瞧你说的,我哪能忘了你。" "这不是刚找了个正经工作,安顿下来,才得了空嘛。” 赵东来接过烟,自己点上,吸了一口,眯着眼睛打量着林卫东: “找工作了?好事啊。" "在哪儿高就?” “红星轧钢厂,采购科。” 林卫东轻描淡写地说道。 “轧钢厂?采购科?” 赵东来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采购科,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油水最足的地方! 厂里成千上万张嘴要吃饭,成百上千台机器要运转,那物资的进出量,得是多大的天文数字? 随便从指甲缝里漏一点出来,都够普通人吃一年的了。 赵东来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热切起来: “兄弟,你这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以后发达了,可千万别忘了拉哥哥一把。” 林卫东知道他想什么,也不点破,只是笑了笑: “东来哥,我就是个新来的办事员,跑跑腿打打杂,哪有你们想的那么风光。" "今天来,主要是想跟哥几个聚聚,好久没见了,怪想的。” “行!" "就冲你这句话,今天这顿我请了!” 赵东来一听这话,猛地一拍胸脯,豪气干云。 “你等着,我这就去把老黑和猴子他们叫过来。" "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喝两杯!” 说着,赵东来就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林卫东看着他的背影,端起茶杯,将那杯凉茶一饮而尽。 他今天来,可不光是为了叙旧。 这些人,混迹于四九城的灰色地带,消息灵通,门路广阔。 他们就像是这座城市毛细血管里的血液,无孔不入,能触及到许多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自己现在虽然进了轧钢厂,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但是有些事情,厂里的身份不方便出面。 但赵东来这些人,却能办得妥妥帖帖。 把这些人重新拢在自己身边,就等于在体制外,为自己编织了一张看不见的关系网。 这张网,平时可以用来打探消息,收集物资,关键时刻,甚至能成为自己的底牌和护身符。 不一会儿,赵东来就带着两个人回来了。 一个长得又高又黑,外号“黑皮”。 另一个则瘦小精干,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一看就是个机灵鬼,人称“瘦猴”。 这两人也是林卫东以前的旧识,一见面,自然又是一番热络。 “卫东,你小子可以啊!" "一声不吭就进了轧钢厂,还当上采购员了!” 黑皮声音洪亮,一巴掌拍在林卫东肩膀上,震得他骨头都快散了。 “行了行了,你那熊掌轻点,别把咱们的财神爷给拍坏了。” 瘦猴在一旁笑道, “卫东,以后有什么好路子,可得想着哥哥们啊。" "咱们的要求也不高,你吃肉,让我们跟着喝口汤就行。” 林卫东笑着应付: “好说,好说,有发财的机会,肯定忘不了几位哥哥。” 赵东来看人到齐了,便提议道: “走,别在这儿干聊了,我知道附近新开了一家小馆子,酱肘子做得一绝,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四人出了茶馆,到了赵东来说的那附近个馆子。 要了个包间,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第138章 你不是专程来找我们叙旧的吧 “来来来,兄弟们,啥也别说了!" "第一杯,咱们必须得祝贺卫东兄弟,鲤鱼跳龙门,进了轧钢厂这扇大门!" "以后就是吃国家粮的国家工人了,这是大喜事!" "干了!” “干!” 黑皮和瘦猴也跟着站起身,四只搪瓷缸子“当”的一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卫东笑着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烧下去,一股暖意瞬间扩散到四肢百骸。 放下缸子,瘦猴夹了一筷子酱肘子,吃得满嘴流油。 他看着林卫东,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好奇地问道: “哎,我说卫东,你现在进了大厂,当上干部了,跟咱们以前那提心吊胆的日子比,有啥不一样?” “是不是特威风?走出去谁都得高看一眼?” 林卫东拿起筷子,不急着回答。 而是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片被酱汁浸透的肘子皮,放进嘴里,细细品味着那份软糯咸香,这才开口说道: “要说区别嘛,肯定是有的。" "厂里上班,图个稳定,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每个月到时候就去会计那儿领工资,心里踏实。” "只要把领导交代下来的活儿干利索了,别出什么幺蛾子,养活一家人不成问题。” 他看了一眼正竖着耳朵听的三人,笑了笑,话锋一转: “至于你们想的那些油水,那可不是谁都能捞的。" "一个萝卜一个坑,哪个坑里有水,哪个坑里是干土,早就分得明明白白。" "那都是领导的嫡系、心腹才有资格碰的,我一个刚进去的新人,哪够得着啊。” 赵东来深有同感, “那倒是,” “这到哪儿都一样,肥肉都是给离得最近的人留着的。” 黑皮啃着一块骨头,含糊不清地说道: “那还是咱们以前快活,虽然是饥一餐饱一餐的,但刺激啊!" "捞着一条大鱼,就够咱们哥几个舒坦半年了!” 林卫东听了,哈哈一笑,端起酒杯主动敬了他们一下: “所以说啊,各有各的好。" "体制里是求稳,咱们在外面是求险。" "不过说真的,我还真有点怀念以前跟几位哥哥一起闯荡的日子。” 这话挠到了赵东来几人的痒处,几杯酒下肚,话匣子彻底打开,气氛也变得更加热烈。 他们开始吹嘘起以前一起做过的那些“大生意”,哪次从哪个倒爷手里截了胡,哪次又怎么躲过了街道大妈的盘问,说得是眉飞色舞,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激情又危险的岁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赵东来看气氛差不多了,他给林卫东满上酒,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终于问到了正题上: “卫东兄弟,你今天来找我们,肯定不光是为了喝酒叙旧这么简单吧?" "哥哥们虽然混得不咋地,但在这四九城里,多少还有点门路。" "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你尽管开口,只要哥哥们能办到,绝不含糊!” 瘦猴和黑皮也停下了筷子,齐刷刷地看向林卫东。 他们心里都清楚,林卫东现在是采购员了,身份金贵着呢,能主动来找他们,必然是有事。 而有事,就意味着有钱赚! 林卫东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放下酒杯,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东来哥,你这么说,那兄弟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我这次来,确实有件事想请几位哥哥帮忙。” 赵东来看着林卫东的眼睛: “你说。” “我想知道,咱们四九城里,有哪些人家,因为各种原因,急着出手一些老物件。" "比如,旧家具、瓷器、字画之类的。" "我不求是多名贵的东西,只要是正经的、有些年头的老物件就行。" 赵东来三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犯嘀咕。 这年头,谁家不是把东西看得死死的? 也就是一些成分不好的,或者家里出了变故的,才会偷偷摸摸地卖点家当换钱活命。 这事儿可不弄。 林卫东看出了他们的疑虑,继续说道: “这事儿不白让哥哥们帮忙。 “你们每给我收一件老物件,我给你们辛苦费二块。” “二块?” 瘦猴的眼珠子瞬间瞪圆了,声音都变了调。 这年头,普通工人学徒工一个月才十几二十块钱,收一件东西就给两块钱辛苦费? 这钱也太好挣了! 黑皮也停下了啃骨头的动作,嘴巴微张,呼吸都粗重了几分,眼里全是贪婪的光。 赵东来盯着林卫东,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沉声问道: “兄弟,你玩这么大?” 林卫东的语气很平淡,但透着一股自信, “玩得不大,怎么能叫生意呢?” “当然,我也有三个前提。” “第一,东西要好,必须是正经老物件;第二,来路要正,我不想惹任何麻烦;第三,假货我可不要,谁拿假货糊弄我,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至于林卫东为什么这么笃定的敢收老物件,还不是因为他有系统回收功能,价值高低,系统一扫便知,绝不会看走眼。 赵东来沉吟了足足半分钟,最终,眼中的贪婪压过了疑虑,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行!" "这事儿,我们接了!” "四九城这么大,总有那么几家揭不开锅的。" "我们帮你留意!” “那就先谢过东来哥了。” 林卫东放下酒杯,看着三人热切又带着一丝贪婪的眼神。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用实实在在的利益,把这几个人牢牢地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他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润了润喉咙,才不急不缓地说道: “这事儿,咱们得有个章程。" "我刚才说了,来路要正,东西要好,假货不要。" "这三条是死的,谁坏了规矩,咱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 赵东来立刻表态,拍着胸脯保证: “卫东兄弟你放心!" "我们哥仨虽然是混日子的,但这点规矩还是懂的。” "砸自己饭碗的事,我们不干!” 瘦猴和黑皮也连连点头,眼神里满是认真。 开玩笑,一件两块钱的辛苦费,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谁敢拿这事开玩笑,那就是跟钱过不去。 林卫东点点头,对他们的态度还算满意。 他继续说道: “第二件事,就是交接的问题。” 他看了一眼赵东来, “东来哥,你们都在西城这边活动,我呢,现在住在东城,工作也在东城。” "总不能让你们大老远地扛着东西跑去找我吧?” 赵东来挠了挠头,这确实是个问题: “那……那怎么办?” "要不,还是在这茶馆?” 林卫东直接否定了, “不行。” “茶馆人多嘴杂,白天更是不方便。" "我们收的这些东西,但终归是敏感物件,万一被哪个有心人盯上了,扣上了一个倒卖文物罪,就够咱们喝一壶的了。” 瘦猴眼珠子一转,提议道: “那要不,我们送到你住的那个四合院去?” “更不行。” 林卫东嘴角漏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住那个院子,叫南锣鼓巷95号。" "你们可能没听过,但那院子里住的可都是‘高邻’。 "一个院三个大爷,个个都跟猫头鹰似的,眼睛尖着呢,屁大点事都能传得满城风雨。" "你们要是三天两头往我那儿送东西,不出一个礼拜,我就得被街道办请去喝茶。” 赵东来三人一听,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第139章 我们可是特意堵你很久了 街道大妈和院里的大爷,那可是基层最敏锐的“情报网”,战斗力极强。 “那这可难办了。” 黑皮皱起了眉头,他脑子比较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林卫东看着他们,终于抛出了自己的方案: “这样吧,我爹不是在西城给我留了个院子吗?" "那地方僻静,邻居张婶好说话,稍微给点甜头就打发了,不会多嘴多舌。” “以后,咱们的交易地点,就定在那儿。” 赵东来眼睛一亮: “这个办法好!那院子我知道,胡同深,平时没什么人走动,安全!” “时间呢?” 瘦猴追问道。 “一个月一次。” 林卫东说道, “每个月的最后一天,晚上十点以后,你们把这个月收到的东西都带上,到院子里来找我。 我到时候会提前在那儿等着。” “记住,是晚上十点以后。" "那个点,街上基本就没人了,安全。” 赵东来一口答应下来, “没问题!” “钱呢?是先给钱,还是……” 林卫东干脆利落地说道, “钱货两讫。” “我验货,货没问题,我当扬给钱。” "你们也放心,我也省心。” 这个方案,让赵东来三人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行!卫东兄弟,你这脑子,真是没得说!” 赵东来由衷地赞叹道,他端起酒杯,再次站了起来, “就冲你这份周全,哥哥我敬你一杯!" "以后,我们就跟着你干了!” “跟着卫东兄弟有肉吃!” 黑皮和瘦猴也兴奋地跟着起哄。 四人再次碰杯,一顿饭吃到了下午,林卫东才告辞离开。 ...... 再次骑到遇到安娜和安心的那个胡同,快骑出胡同的时候,林卫东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喊声。 “林卫东!” 林卫东停下车,脑袋转过去瞅了一眼。 好嘛! 是安心这个小丫头。 安心小跑着过来,小脸蛋因为跑动而红扑扑的,额头上还带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你骑那么快干什么呀!” 她叉着腰,喘着气,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小的埋怨。 林卫东有些好笑,回道: “我骑那么慢干啥啊,我还要回东城那边呢,不骑快点怎么行!” “那你先别骑了,我姐找你。” 安心拉住他的车把,不让他走。 “你姐找我干啥?” 林卫东目光越过安心的肩膀,果然看到不远处墙根下,安娜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一接触到他的视线,又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飞快地把脑袋缩了回去。 “你上午不是救了她么,她想感谢你,想请你吃晚饭!” 安心脆生生地说,把她姐姐那点小心思抖了个底朝天。 “嗨!" "什么救不救的,多大点事儿!" "你告诉你姐,用不着感谢!” 林卫东摆摆手,心里琢磨着还是赶紧溜,这姐妹俩看着就不像是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尤其是那个爹,听着就像个老派的知识分子,讲究多,他可不想沾上什么麻烦。 躲在后面的安娜见林卫东要走,站不住了,也连忙跑了过来。 “不行!” 她站在林卫东面前,鼓足了勇气,仰着脸看着他,眼睛里带着认真。 “你不但救了我,还避免了我家单车没被损坏。” “我爹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请你到家吃个饭不过分吧!” 安娜的脸颊还泛着红晕,但语气却很坚定。 她越是紧张,说话就越是像在背书,一板一眼的,带着点可爱的执拗。 林卫东看着她这副模样,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有点说不出口。 他挠了挠头,心里暗叹一声,得,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 “真不用这么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那不行!” 姐妹俩异口同声。 安心更是直接上手,拉着林卫东的胳膊就往胡同里拽, “我们可是特意在这儿堵你很久了。” “走走走,饭菜都快好了,就等你这个大恩人了!” 安娜跟在旁边,虽然没说话,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一直落在林卫东身上,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对妹妹的举动十分赞同。 林卫东被她们俩连拉带拽,哭笑不得,只能推着车跟着走。 “哎,我说你们俩,这光天化日的,拉拉扯扯,让人看见了影响多不好。” 安心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 “怕什么,你是我姐的救命恩人,我们请你吃饭,天经地义!” 安娜的脸又红了,轻轻捶了妹妹一下, “别胡说!” 三人就这么吵吵闹闹地进了胡同深处,在一座看起来颇为雅致的二进院子前停了下来。 院门是朱红色的,门上还有两个锃亮的铜门环,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到了,这就是我家。” 安心推开院门,一股淡淡的书卷气混合着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 院子里收拾得干净整洁,几盆兰草长得郁郁葱葱,墙角下还种着一架葡萄,藤蔓已经爬满了整个架子,绿油油的叶子在夕阳下泛着光。 一个系着围裙,气质温婉的中年妇人从正房里走出来,看到林卫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林卫东同志,就是他救了姐姐!” 安心抢着介绍。 妇人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上前来,仔细地打量着林卫东,眼神里满是感激: “哎呀,真是太谢谢你了,小伙子。“ ”快进屋坐,快进屋坐。” “阿姨,您太客气了,真不是什么大事。” 林卫东有些拘谨地说道。 “怎么不是大事了?“ ”这俩丫头片子,笨手笨脚的,要不是你,指不定摔成什么样呢。” 妇人热情地把林卫东往屋里让,安娜则默默地接过他的自行车,推到屋檐下停好。 屋里的陈设简单却雅致,一套红木八仙桌和太师椅擦得一尘不染,墙上挂着几幅字画,虽然林卫东看不懂写的是什么,但那股子墨香和风骨却能感受得到。 “你先坐,喝口茶,菜马上就好。” 妇人给林卫东倒了杯茶,又风风火火地进了厨房。 第140章 安家的晚宴 面对这对热情又陌生的姐妹,他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为了掩饰尴尬,他只好一口接一口地喝着滚烫的茶水,试图用温度压下那份莫名的局促。 安娜的眼睛,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那眼神里,混杂着好奇、感激,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如初春柳芽般的少女情愫。 目光大胆又纯粹,看得林卫东这个自诩脸皮厚过城墙的人,都有些扛不住了,只能低头假装研究茶杯上的花纹。 安心看着自己姐姐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抬手扶了扶额头,心里暗暗叹气。 她清脆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屋里的沉默: “林卫东,你大老远跑去西城,是去干嘛呀?” 林卫东放下茶杯,总算找到了个由头,回道: “收拾下我爹留下的老房子,顺便见了几个以前的朋友。” “那你又那么着急回东城干嘛!” 安心追问道,像个好奇宝宝。 “我在那边工作,当然得要回去啊!” 安心和林卫东的对话,安娜还有厨房里忙活的安母和里屋的安父,都默契地竖起了耳朵。 安心眨了眨眼,看似天真地抛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那你在哪儿上班呀?” 林卫东哪能不明白这小丫头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这分明是在替她姐姐盘问自己的底细。 他也没藏着掖着,坦然地说道: “我在红星轧钢厂上班,采购三科,目前是六级办事员。” “安心!” 得到关键信息,安娜立刻出声,脸颊微红地嗔了妹妹一句,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跟查户口似的。” 安心吐了吐舌头,冲她做了个鬼脸,不再多问。 就在这时,安娜的母亲周雅云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红烧肉从厨房里走出来。 她把菜放在桌上,脸上温和的笑容更深了些,看向林卫东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赞许。 “轧钢厂?" "那可是好单位!" "采购科更是要紧的部门,卫东你年纪轻轻,真是了不得。” 周雅云一边说着,一边又转身回了厨房。 很快,一个戴着眼镜,气质儒雅,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从里屋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中山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虽然衣着朴素,但身上那股子书卷气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他一出来,目光便落在了林卫东身上,眼神带着几分审视。 “爸,你出来啦!” 安心像只快活的小鸟,立刻跳了起来,跑到男人身边,拉着他的胳膊, “这位就是林卫东同志,今天就是他帮了姐姐!” 男人点点头,主动向林卫东伸出手: “你好,小同志,我叫安国华,是安娜和安心的父亲。" "今天的事,多谢你了。” “安叔叔您好,您太客气了,举手之劳。” 林卫东连忙站起身,和他握了握手。 安国华的手掌宽厚而干燥,带着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 “坐,坐,别站着。” 安国华示意林卫东坐下,自己也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仔细地打量着林卫东,问道: “刚听你在轧钢厂工作?” “是的,安叔叔,在采购科。” 安国华看着林卫东,语气平淡,却很精准,直击要害: “采购科的工作,不好做吧?” 这一问,极有水平。 既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又像是一次不动声色的考校。 林卫东心中一凛,瞬间明白这位安叔叔绝非寻常的知识分子。 他坐直了身子,脸上带着年轻人应有的谦逊,沉声回道: “确实不好做。" "咱们国家现在底子薄,什么都缺。" "厂里几千上万张嘴要吃饭,几千台机器要运转,可物资就那么多,计划内的永远不够用,只能靠我们这些跑腿的,到外面去想办法。” 安国华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许。 不简单。 寻常人被问到这个问题,要么是诉苦,要么是吹嘘自己的能耐。 而他却能站在全局的角度看问题,这份见识和格局,远超同龄人。 “想办法……这三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安国华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计划外的物资,不好找,更不好买。" "有时候,光有钱有票都没用。” 林卫东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安叔叔您说的是。" "这工作,说白了,就是跟人打交道。" "跟兄弟单位的领导打交道,跟公社的主任打交道,有时候还得跟那些……路子野的倒爷打交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想从他们手里拿到东西,就得先摸清他们的脾气,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这番话,说得实在,也说得透彻。 安国华放下茶杯,脸上的审视意味淡去,多了几分真正的欣赏: “你很不错。" “小小年纪,能把事情看得这么通透,是个能做事的。” 这时,周雅云和安娜端着最后的两个菜走了出来,一盘清炒菠菜,一盘醋溜白菜,和一盆西红柿鸡蛋汤,主食是大馒头。 周雅云笑着招呼道, “好了好了,别光顾着聊天了,菜都齐了,快吃饭吧。” “卫东啊,快尝尝阿姨的手艺,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就是些家常便饭,你别嫌弃。” “阿姨您太客气了,这都赶上过年了。” 林卫东由衷地说道。 安国华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用牛皮纸包着的酒瓶,打开后,一股醇厚的酱香瞬间弥漫开来。 他给林卫东和自己各倒了半杯。 “来,卫东,陪我喝两杯。” 林卫东看那酒色微黄,闻着酒香就知道这是好东西,连忙端起杯子: “安叔叔,我敬您。" "今天给您添麻烦了。” 安国华摆摆手,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你帮了安娜,我们感谢你还来不及。 再说了,我一见你这小同志,就觉得投缘。” 两人碰了一下杯,各自抿了一口。 林卫东只觉得一股绵柔醇厚的酒液滑入喉中,不辣不燥,满口生香,回味悠长。 他忍不住赞道: “安叔叔,您这酒……是好酒!” 安国华来了兴趣, “哦?” “你怎么知道是好酒?” 林卫东砸了咂嘴,回味着那股独特的香气: “这酒,入口柔,一线喉,喝下去之后,肚子里像是有一团温火在烧,但一点都不冲头。" "而且这酱香味儿,正宗,醇厚,我猜……这最起码是十几年以上的陈酿茅台。” 安国华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林卫东,对妻子说: “雅云,你看看,你看看!" "我说了吧,这小子是个妙人!" "我这瓶藏了快二十年的宝贝,多少人喝了都只说烈,就他,一口就品出了门道!” 周雅云也掩嘴笑了起来,看着林卫东的眼神越发柔和。 安心在一旁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问: “爸,这酒有那么好喝吗? 安国华瞪了她一眼: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这是你能喝的吗?" "吃饭!” 安国华显然是喝高兴了,话也多了起来,从厂里的生产聊到国际形势,从诗词歌赋聊到坊间趣闻,林卫东都能接上几句,而且见解独到,不落俗套。 这让安国华越发欣赏,频频举杯。 安娜坐在一旁,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林卫东。 听着他和父亲相谈甚欢,她的嘴角一直挂着甜甜的笑意,脸上的红晕也像是杯中的美酒,越发醉人。 饭后,周雅云和安娜收拾碗筷,安国华则拉着林卫东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继续喝茶聊天。 第141章 安娜的坚持 安国华显然是聊得尽兴,看着林卫东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越看越是喜欢。 “时间不早了,卫东,你还得赶回东城,我就不留你了。” 安国华站起身,拍了拍林卫东的肩膀, “以后有空,常来家里坐坐,陪我这个老头子说说话。” 林卫东笑着应下: “一定,一定。" "等下次有机会,我给安叔叔带我早些时候搞到的泸州老窖尝尝。” 安国华眼睛一亮,抚掌笑道, “哦?那敢情好!” “那我可记下了,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安国华转头,对着从屋里走出来的安娜说道: “安娜,天黑了,你送送卫东。” 安娜的脸颊在门廊灯光的映衬下,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晕,她轻轻“嗯”了一声。 “知道了,爸。” 林卫东推着自行车,安娜跟在他身侧,两人并肩走在寂静的胡同里。 月光如水,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时而交叠,时而分开。 谁也没有说话。 只有车轮压过青石板路发出的轻微“咯吱”声,和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安娜似乎很享受这种沉默的氛围,她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自己麻花辫的梢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快到胡同口,昏黄的路灯光线将前路照亮,林卫东停下了脚步。 “就送到这儿吧,你赶紧回去,一个女孩子家,不安全。” 她停下脚步,一双明亮的眼睛在夜色里,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几分,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林卫东,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勇气。 “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西城?” 林卫东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 这姑娘的心思,简直就写在脸上,纯粹得像一张白纸。 “我啊,不确定。" "今天就是顺路过来看看老房子,平时都在东城那边。” 听到这个回答,安娜眼里的光明显黯淡了几分。 她咬了咬下唇,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追问道: “那你……东城住哪儿?” 这问题问得太直接,林卫东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单脚撑地,懒洋洋地靠在自行车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位勇敢的姑娘,故意逗她: “怎么着?” “打听我住址,是准备给我写信,还是想上门来堵我?” “我可得提前跟你说清楚,我这人啊,可不是什么良配,招惹上了会很麻烦的。” 他本以为这番话能把这小姑娘吓退。 谁知安娜的脸颊虽然腾地一下红透了,但眼神却更加执拗,一步未退。 “你住哪儿?” 她又问了一遍,声音带着坚定。 林卫东最招架不住的就是这个。 他摸了摸鼻子,举手投降: “行行行,怕了你了。" "我住南锣鼓巷95号大院,前院的耳房。" "这下满意了吧?” 得到地址,安娜脸上的紧张顿时化为了灿烂的笑容: “嗯!” “行了,快回去吧,天晚了不安全。” 林卫东推着车,冲她摆了摆手, “替我跟安叔叔和周阿姨问好。” “知道了。” 安娜站在原地,一直看着林卫东骑着车消失在胡同的拐角,这才转身,脚步轻快地往家走去。 她一进院子,就看到妹妹安心正趴在窗户上,冲她挤眉弄眼。 “姐,问到地址了?” 安娜脸上一红,快步走进屋里,嗔道: “就你多事!” 里屋,安国华和周雅云还没睡。 周雅云坐在凳子上喝茶,而安国华则拿着一本线装书,却半天没翻一页。 “回来了?” 周雅云笑着问。 “嗯。” 安娜低低地应了一声。 安国华推了推眼镜,放下书,看向自己的大女儿,语气平静地问道: “那小伙子,你怎么看?” 安娜没想到父亲会问得这么直接,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脸颊滚烫: “爸,你……你说什么呢……” “我说林卫东这个年轻人。” 安国华的目光很平和,却带着一种能看透人心的力量, “今天吃饭,我跟他聊了聊。” "这孩子,不简单。” 周雅云也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接口道: “是啊,看着年纪不大,说话做事却很沉稳,有条有理的。" "而且我瞧着,他心眼不坏,是个正派孩子。” 安国华点点头,继续说道: “他身上有一种很矛盾的气质。" "既有年轻人的锐气和闯劲,又有超出他年龄的沉稳和通透。" "尤其是在酒桌上,谈吐不俗,见识广博,对人情世故的理解,比厂里一些老科长都要深刻。" "这样的人,要么是家里有高人指点,要么就是自己经历过常人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他看向安娜: “他能在采购科那种地方站稳脚跟,还能有那样的见识,绝不是个普通人。" "安娜,你跟他交往,我不反对。" "但是,你要想清楚,这样的人,他身边……恐怕不会缺女孩子。” 安国华的话,像一盆冷水,却又像一盏明灯。 安娜愣住了,她只看到了林卫东的好,却从未想过这些。 她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眼神里依旧是那份执着: “爸,我知道了。" "可我……就觉得他好。” 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安国华和周雅云对视一眼,都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 林卫东骑着车,晚风吹散了酒意,他的脑子却异常清醒。 安国华这个人,绝对不只是个普通的大学老师那么简单。 那瓶陈年茅台,那身虽朴素但内敛的风骨,还有那几句看似随意却直指核心的问话,都透露出这个人的身份和过往不寻常。 至于安娜…… 那份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少女情愫,他当然感受得到。 是个有趣的姑娘。 不过,眼下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他将这份心思暂时压在心底,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回到南锣鼓巷95号,院子里已经是一片漆黑,只有几扇窗户里还透出微弱的灯光。 他推着车刚进院门,还没走两步,一个人影跟耗子似的蹿了出来。 “哎哟,卫东,你可算回来了!” 是闫富贵。 他脸上堆着热切的笑容,手里还提着一个暖水瓶,快步走到林卫东跟前。 “这么晚才回来,肯定累了吧?" "快,我刚给你打了一瓶开水,你回去泡泡脚,解解乏!” 闫富贵不由分说,就把暖水瓶塞到了林卫东的手里。 林卫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药效上来了。 “闫老师,您太客气了,不用这么麻烦。”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闫富贵一摆手,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 “咱们是自己人,不说两家话!" "以后你晚上回来,只要我没睡,这瓶开水,我天天给你备着!” 林卫东心里暗笑,这老抠,为了抱大腿,连水费都舍得出了。 第142章 闫富贵的转变 “那行,就谢谢闫老师了。” “客气,客气!” 闫富贵搓着手,又看了一眼林卫东的自行车, “哎,你这车子,在外面跑一天,肯定沾了不少土,我明儿一早起来,给你擦擦!” “别别别,闫老师,使不得。" 林卫东连忙拦住,心头暗觉好笑。 “我自己来就行,再说了,我车都放屋里的。” 这要是让闫富贵给他擦车,不出一天,整个院子都得知道他林卫东把三大爷当长工使唤了。 这名声可不好听。 两人正拉扯着,刘海中挺着个肚子,背着手走了出来,像是出来遛弯。 他看到闫富贵对林卫东那副谄媚的模样,眉头皱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鄙夷和疑惑。 这闫老西儿,什么时候转性了? 平日里算盘珠子都快崩到脸上了,为了几分钱的水电费都能跟人掰扯半天,今天这是吃错什么药了? 竟然主动给林卫东打热水,还要给人家擦车?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刘海中虽然心里犯嘀咕,但架子不能丢。 他虽然不是二大爷了,还是端着二大爷的派头,朝林卫东打了声招呼。 “哟,卫东回来了。” “刘师傅。” 林卫东点点头,算是应了。 闫富贵一见刘海中,腰板立刻挺直了,刚才那点笑意收敛了几分,对着刘海中,语气里还带着几分炫耀: “老刘啊,出来溜达呢?" "我跟卫东这儿说说话呢。” "年轻人上班辛苦,咱们做长辈的,多关心关心是应该的嘛。” 这话听着是关心林卫东,实际上是说给刘海中听的。 看,我跟卫东关系多好,我们是自己人。 刘海中哪里听不出他这点小心思,心里更是腻歪得不行。 他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连话都懒得搭理,背着手,径直穿过月亮门,回后院去了。 看着刘海中那副爱答不理的德行,闫富贵撇了撇嘴,心里骂了一句。 ''狗屁不是的东西,还神气什么?'' 他转过头,又对林卫东堆起笑容: "卫东,你快回去歇着吧,水别凉了。” 林卫东拎着暖水瓶,笑着点点头,回了自己屋。 屋门一关,他把暖水瓶往桌上一放,自己也坐了下来。 这闫富贵,还真是个妙人。 前倨后恭,变脸比翻书还快。 …… 中院。 刘海中黑着脸,一肚子不痛快。 他刚走到中院,正巧碰见易中海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个搪瓷盆,看样子是准备去水池洗漱。 “老易。” 刘海中叫住了他。 “怎么了,老刘?” 易中海停下脚步,看着他这副脸色,有些奇怪。 刘海中凑了过去,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 “我跟你说个事,你听了保管吓一跳。” 他把刚才在前院看到的一幕,添油加醋地跟易中海学了一遍。 “……你是没看见老闫那副德行。" "又是打热水又是要擦车的,那叫一个热情!" "我认识他这几十年,就没见过他那么大方过!” 刘海中说得是唾沫横飞,语气里充满了对闫富贵的鄙夷。 在他看来,闫富贵这就是丢了院里老人的脸,没骨气,没出息! 易中海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深邃了几分。 他不像刘海中那么沉不住气。 他想得更深。 闫富贵是什么人? 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 能让他做出这么大转变,这事儿绝不简单。 林卫东这个年轻人,手段不一般啊。 “老刘啊,” 易中海缓缓开口,语气一如既往地沉稳, “卫东这孩子,有本事,会来事。" "老闫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眼睛里只看得见好处。" "他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这话听着是在分析,实际上是在说刘海中看事情只看表面,不如他易中海看得透彻。 刘海中果然被噎了一下,心里更不爽了。 他就喜欢别人捧着他,听他分析“局势”,最烦易中海这副什么都懂的德行。 “有道理?" "我看他就是被猪油蒙了心!” 刘海中梗着脖子说道, “那林卫东再有本事,也是个晚辈!" "他一个三大爷,就这么上赶着去巴结,像话吗?” "这院里的规矩还要不要了?” 易中海端着盆,迈步走向水池,一边走一边说: “时代不一样了,老刘。" "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咱们这些老家伙,有些事,看不懂也正常。” 说完,他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盖过了一切。 刘海中站在原地,看着易中海的背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什么叫看不懂也正常? 这话不就是拐着弯骂他老糊涂,跟不上形势了吗? 他越想越气,一甩手,也回了自己家。 易中海在水池边慢慢地洗着脸,冰凉的水让他纷乱的思绪清晰了许多。 他心里那份对林卫东的警惕,又加深了一层。 这个林卫东,正在一步步地瓦解他多年来在院里建立起来的权威和秩序。 易中海擦了把脸,端着盆往回走,眼神在夜色中,变得愈发深沉。 回到家里,一屁股坐在外屋的八仙桌旁,从兜里摸出烟盒,点上火,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 昏黄的灯光下,烟雾缭绕,把他那张脸映衬得愈发阴沉。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 闫富贵那副谄媚的嘴脸,在他看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示好。 这是投诚,是背叛!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在那个叫林卫东的年轻人身上。 这小子,手段太厉害了。 易中海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辛辣的烟气呛得他咳嗽了两声。 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束手无策。 想敲打林卫东?怎么敲打? 这小子来院里时间不长,可名声不坏,见谁都笑呵呵的,嘴甜,不得罪人。 唯一一次闹矛盾,还是跟闫富贵。 可现在,连闫富贵这个最大的对头,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成了他最忠实的拥趸。 从工作上找茬?更不现实。 人家是轧钢厂采购科的,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 难道为了这点院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去找杨厂长告状? 不妥! 易中海立刻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 为这点事去麻烦厂长,不但显得自己小题大做,没水平,万一林卫东背后真有什么人,自己反倒惹一身骚。 他把烟蒂狠狠地摁在桌上,眼神变得阴鸷起来。 既然动不了林卫东,那就只能拿那个没骨气的闫富贵开刀! 柿子,还得挑软的捏! 第143章 可能是他思想开始觉悟了 易中海算准了时间,端着个空盆子,也走到了水池边。 果不其然,闫富贵正一边刷牙,满面红光,看着心情极好。 “老闫,这么高兴?” 易中海拧开水龙头,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闫富贵一见是易中海,嘴里含着牙膏沫,含糊不清地应道: “啊,老易,早啊。"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哦?" "有什么喜事啊?" "说出来让大家也跟着乐呵乐呵。” 易中海一边洗脸,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着他。 闫富贵漱了口,擦了把脸,脸上带着几分得意: “也没啥大事,就是觉得吧,这人啊,得多跟有本事的年轻人学学,脑子才能不僵化。” 这话里有话,易中海听着,心里顿时堵得慌。 他擦干脸,把盆子往旁边一放,身子转向闫富贵,语气也变得语重心长起来: “老闫啊,你也是院里的老人了,还是教书育人的老师,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闫富贵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正题来了。 但他现在可不怕,腰杆挺得笔直: “老易,你是咱们院里的主心骨,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易中海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压力, “咱们院里啊,这么多年,一直都讲究个长幼尊卑,讲究个规矩。” “你是个文化人,这个道理,比我懂。” 他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可我瞅着,你最近跟前院的卫东,走得有点太近了。" "那孩子是不错,但毕竟是个晚辈。" "你这么上赶着……传出去,人家会怎么看你?" "怎么看咱们这院里的老人?” “是,他是给了你们家一点东西,可咱们不能为了一点小恩小惠,就失了长辈的身份和体面,你说是吧?” 这番话,既是敲打,又是规劝,还带着一丝道德绑架。 换做以前的闫富贵,怕是早就吓得连连称是了。 可今天,闫富贵听完,非但没有半点惶恐,反而笑了。 他看着易中海,慢悠悠地说道: “老易,你这话,我不敢苟同。” 易中海的眉毛瞬间皱了起来。 “首先,我跟卫东走得近,不是因为他给了我们家什么东西,而是我真心欣赏这个年轻人。” 闫富贵一条条地说道, “他有本事,有能力,年纪轻轻就在采购科站稳了脚跟,这是咱们院里独一份儿的。" "我跟他多交流,那是学习先进,跟上时代,这有什么不对?” “其次,你说长幼尊卑。" "没错,我是长辈,可长辈就不能跟晚辈学习了?" "孔子还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呢。" "卫东这孩子懂礼貌,尊敬长辈,一口一个‘闫老师’叫着,我没觉得他有半点不尊重我的地方。" "反倒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要是总端着架子,倚老卖老,那才叫丢了体面。” “最后,你说规矩。” 闫富贵说到这,笑意更深了,甚至带着一丝挑衅道, “老易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新社会,讲究的是人人平等,能者上,庸者下。" "老一套的规矩,有些怕是不灵了。" "谁有本事,谁能带着别人过上好日子,大家就拥护谁,这才是最大的规矩,你说呢?” 这一番话说下来,直接把易中海准备好的所有说辞都给堵了回去。 易中海愣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闫富贵。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还是那个见了自己就点头哈腰,唯唯诺诺的闫老西儿吗? 这才几天功夫,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不光敢顶嘴了,还敢跟他讲大道理,甚至隐隐地在挑战他这个一大爷的地位! 易中海的脸,瞬间涨红。 一股怒火从心底直冲脑门,他攥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咯咯”作响,恨不得一拳挥过去。 可他偏偏发作不得。 闫富贵说的这些话,句句都站在“理”上,他要是发火,反倒显得自己气量小,无理取闹。 易中海硬生生的挤出几个字,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 “好……好啊……” “老闫,你现在……是真出息了!” 闫富贵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怒意,依旧笑呵呵的: “老易你过奖了,我这都是跟卫东学的。" "行了,不跟你聊了,我得去给卫东那屋送壶开水去,他上班前习惯喝口热的。” 说完,他拿起自己的盆子,转身就走,留给易中海一个无比潇洒的背影。 易中海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他看着闫富贵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林卫东那屋紧闭的房门,眼神里的阴鸷和愤怒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明白了,闫富贵是彻底喂不熟了。 易中海和闫富贵在水池边的这一番交锋,虽然声音不大,但院里人来人往,总有那眼尖耳尖的。 别人或许只当是两位大爷在聊天,可有一个人,却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 这人就是许大茂。 他刚从后院出来,准备去上班,正巧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他躲在月亮门后头,看着易中海那张气成猪肝色的脸,又看着闫富贵那副扬眉吐气的德行,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易中海吃瘪,他最高兴。 但高兴之余,一股子浓浓的嫉妒和警惕,又涌上了心头。 他连班都不先去上了,先跑到林卫东屋头敲门。 林卫东打着哈欠打开门,睡眼惺忪地看着门外一脸兴奋的许大茂。 “哟!是大茂兄啊!" "不去上班,这么早找我有事?” 许大茂一闪身就溜了进来,反手还把门给带上了,那动作叫一个熟练。 他压低了声音,脸上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和一丝探究: “林卫东,你可以啊!" "不声不响的,就把那算盘精给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林卫东嘴上却哪敢承认,连忙摆手,一脸正气: “哎!大茂兄,你可别乱说!" "我就是一普通采购员,可没那本事。" "这种拉山头、搞小团体,破坏院里团结的事,我可从来不干!” “拉倒吧你!” 许大茂撇了撇嘴,一脸“我都懂”的表情, “你小子跟我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刚才在水池子边上,我可都看见了!” "闫富贵那老小子,当着易中海的面,把那老东西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脸,绿得跟刚从染缸里捞出来似的,别提多精彩了!” 许大茂说得是眉飞色舞,好像吃瘪的是他多年的仇人傻柱一样。 林卫东给许大茂倒了杯水,慢悠悠地说道: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 "我估摸着,是闫老师自己思想进步了,觉悟提高了。” 许大茂嗤笑一声, “觉悟?” “他闫老西儿能有什么觉悟?" "他那觉悟就是谁能让他占便宜,他就跟谁亲!" "你老实交代,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第144章 许大茂泛酸水 “大茂兄,话不能这么说。" "什么叫迷魂汤?" "我这叫以德服人。” 他看着许大茂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才继续道: “闫老师是个文化人,是明白人。" "明白人就该知道,这院里谁是真的能让别人过好日子的,谁又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天天就想着拿捏别人,显摆自己那点可怜的威风。” 这话虽然没点名,但许大茂一听就懂,这不就是在说易中海和刘海中那两个老东西吗? “他闫富贵以前,是让猪油蒙了心,总觉得跟着那帮老家伙有肉吃。" "现在他看明白了,跟着他们,顶多喝口剩汤,还得看人脸色。” "你说,他是傻子吗?” 林卫东循循善诱。 许大茂眼珠子急速一转,瞬间咂摸出这番话的真正滋味。 林卫东这话,哪里是在解释闫富贵,分明就是在点拨他许大茂! 是啊! 他许大茂跟着李副厂长,鞍前马后,陪吃陪喝,好话说尽,到头来得到了什么? 不还是一个小小的放映员,在院里还得看傻柱和易中海的脸色? 李副厂长高高在上,能想起他许大茂的时候,都是有事要办。 办完了,他还是那个许大茂。 可这林卫东不一样,他就住在这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他的能量,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许大茂的心思活泛了起来。 他看着林卫东的眼神,也从单纯的看热闹,多了一丝凝重和……讨好。 “卫东,还是你看得透彻!” 许大茂的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架势, “不瞒你说,我早就看易中海那老家伙不顺眼了!" "一天到晚假仁假义,拉偏架,整个院子都快成他家的一言堂了!" "屁本事没有,官威比厂长还大!” 他越说越来劲,仿佛找到了组织,开始大倒苦水: “还有那傻柱,仗着他那点破厨艺,在院里横行霸道,谁都不放在眼里!” "易中海还就把他当亲儿子护着!" "这院里,早就乌烟瘴气了!” 许大茂凑得更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谄媚的笑意: “卫东,你现在把闫富贵给收了,这院里,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人。” "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哥哥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别的不敢说,这院里谁放个屁是什么味儿的,都瞒不过我许大茂的耳朵和眼睛!” 林卫东心里冷笑。 这许大茂,真是个天生的墙头草,哪边风大往哪边倒。 自私自利,两面三刀,比起闫富贵那种纯粹的抠门算计,还要招人烦。 不过,这种人虽然不能当心腹,但当个探子,当个搅屎棍,却是一把好手。 “好说,好说!” 林卫东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既不推开,也不亲近,态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上面的上海牌手表。 “哎哟,大茂兄,你看这时间,你再不去上班,可真要迟到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许大茂的肩膀, “我也得出门了,咱们改天再聊。” 许大茂早知道林卫东买手表了。 厂里领导手里的好表他也见过,可在这院里,戴得起这玩意儿的年轻人,林卫东是头一个。 他心里又忍不住泛起一阵酸水,那股子嫉妒劲儿怎么也压不住。 “卫东,你这表……?” “这表啊,” 林卫东脸上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自豪, “前阵子给厂里办了点事,特意奖励的票。" "这不,我就给买了。” “行了,大茂兄,你快走吧,再不走,这个月奖金都得扣了。” 林卫东笑着催促道。 许大茂心里更不是个滋味了。 凭什么? 凭什么他林卫东就能又是升职又是奖手表,自己就得天天看人脸色? 不过转念一想,闫富贵能抱上的大腿,我许大茂为什么不能? 他闫富贵能当马前卒,我许大茂就能当急先锋! 怀着这番复杂的心事,许大茂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林卫东关上门,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只剩下深邃的平静。 …… 他没急着去厂里,依旧是老样子,骑着他的二八大杠,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悠哉地逛了一大圈。 直到下午,估摸着科里的人都昏昏欲睡,没什么精神头了,他才拐进一条没人的死胡同。 心念一动,帆布包里瞬间就沉甸甸起来。 这次他没小气,用系统币直接兑换了二十斤精白面,又拿了二十个鸡蛋和二十个鸭蛋,最后,还顺手拔了好几斤菠菜。 把蛋和菠菜塞进帆布包里,白面则是编织袋固定在了车后座。 林卫东这才优哉游哉地骑着车,晃晃悠悠地朝着轧钢厂的大门去了。 等他推开采购三科办公室的门时,里面正是一天中最懒散的时候。 老钱和孙海两个老油条,正凑在一块儿,就着一杯茶水,不知道在聊什么荤段子,笑得一脸猥琐。 组长王解放则靠在椅子上,拿着份报纸盖着脸,似乎在打盹。 林卫东的进来,王解放听见有人来“呼”地一下把报纸从脸上拿开。 一看见是林卫东,眼睛瞬间就亮了,困意全无,立马站了起来。 “卫东!你可算回来了!” 孙海和老钱的笑声戛然而止,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孙海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哟,咱们的大能人回来了?" "怎么样啊?” "鸡蛋和细粮,都给领导们变出来了吗?” 老钱也在一旁帮腔,一副为你好的前辈口吻: “小林啊,办不成也没关系,跟王组长说一声,这事儿确实难,没人会怪你的。" "年轻人嘛,别把牛皮吹得太大,不然不好收扬。” 他们俩压根就不信林卫东能办成这事。 他一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八成是在外面晃悠了两三天。 林卫东对他们的冷嘲热讽恍若未闻,只是笑着跟王解放打了个招呼: “王组长,幸不辱命。” 说着,他走到自己的桌子旁,把自己的帆布包,还有另一个白色的编织袋往桌上“砰”的一放。 办公室里几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那个帆布包和编织袋上。 第145章 引起李怀德注意了 “这是……精白面?” 老钱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孙海的嘴巴也张成了“O”型,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这还没完。 林卫东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不紧不慢地拉开了帆布包的拉链。 然后,就像变戏法一样,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用草绳编的网兜,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二十个鸡蛋。 紧接着,是另一个网兜,装着二十个鸭蛋。 最后,他两手往包里一伸,抓出了一大把还带着泥土气息的菠菜,绿得晃眼。 孙海和老钱的脸,瞬间从看好戏的幸灾乐祸,变成了见了鬼的震惊,最后又转为火辣辣的难堪。 王解放也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先是小心地摸了摸那袋白面,感受着那扎实的份量。 又拿起一个鸡蛋,对着光看了看,脸上瞬间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 “卫东!你小子……” 王解放激动得语无伦次,一把抓住林卫东的胳膊,用力地晃了晃, “我……我真没看错你!" "好小子!真是好小子!” 林卫东被他晃得头晕,连忙稳住他,脸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笑容: “王组长,您交代的任务,我肯定得尽力办好。" "这不算什么。” “这还不算什么?” 王解放转头瞪了一眼还愣在那里的孙海和老钱, “你们两个看看!" "都看看!" "什么叫本事?" "这才叫本事!" “以后都给我跟卫东好好学学,别整天就知道杵在那儿说风凉话,屁用没有!” 孙海和老钱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 王解放也懒得再搭理他们,他搓着手,围着那堆东西转了两圈,兴奋地说道: “我这就给食堂刘主任打电话!" "不!我亲自给他送过去!" "让他也开开眼,看看咱们五组的实力!” 说完,他把东西重新装好,抱在怀里,风风火火地就冲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剩下林卫东和孙海、老钱三人。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林卫东施施然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而孙海和老钱,则是如坐针毡,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王解放脚下生风,一路冲到了食堂。 食堂的刘主任,平日里总是一副别人欠他八百吊钱的苦瓜脸。 这几天因为搞不到给领导加餐的食材,更是见谁怼谁,火气大得能点着煤球。 他正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就听见外面传来王解放那透着兴奋的嗓门。 “老刘!刘主任!" "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搞来了!” 刘主任眉头一皱,不情不愿地挪动着身躯走了出去,嘴里还嘟囔着: “咋咋呼呼的,搞来什么了?" "几斤棒子面还是几颗烂白菜……” 话还没说完,他的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 当王解放把帆布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摆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时。 刘主任的眼睛,从一条缝,猛地睁成了一对铜铃。 雪白的精面,码得整整齐齐的鸡蛋鸭蛋,还有菠菜…… “我的乖乖……” 刘主任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他伸出手,戳了戳那袋白面,又拿起一个鸡蛋,看了半天,脸上那副苦大仇深,瞬间就明媚了许多。 “老王!" "我的亲哥!" "你可真是及时雨啊!” 刘主任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热情地拉住王解放的手,脸上的肉都笑得直哆嗦, “你可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 王解放挺直了腰杆,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那是!" "也不看看是谁出马!” “不过啊,老刘,这事儿,主要功劳可不是我的。" “这些东西,是我们科新来的小林,林卫东。" "全是他一个人跑下来的!” 刘主任的眼睛更亮了, “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你放心,这事儿我一定会上报给厂领导,给你们采购三科,给你小林同志,记上一个大大的功劳!” 从食堂出来,王解放整个人都飘了,走路都带着风。 …… 轧钢厂,办公小楼。 副厂长李怀德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他正听着几个部门负责人的汇报,眉头微蹙,指尖的香烟烧了长长一截烟灰,都未曾弹落,显然有些不耐烦。 会议的末尾,秘书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哦?” 李怀德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抬起手,将烟灰在烟灰缸里轻轻弹落。 “食堂那边把食材问题解决了?" "还搞到了不少好东西?” 秘书点点头,汇报道: “是的,李副厂长。" "是采购科办下来的,听刘主任说,东西品质特别好,有二十斤白面,还有鸡蛋鸭蛋还有蔬菜。” 李怀德来了点兴趣, “采购科?” “哪个组办的?" "是老周还是老赵?” 在他印象里,采购科那几个组长,都是些只会按部就班的老油条,能把分内的任务完成就不错了,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能耐了? 秘书看了一眼手里的记录,回答道: “是采购三科,组长是王解放。" "不过,听刘主任特意强调,这事儿主要是三科一个叫林卫东的年轻办事员办成的。” “林卫东?” 李怀德念叨着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 他脑子一转,记忆的碎片迅速拼接起来。 这不就是前阵子,小李那个电话里,提到帮他搞到活鸡的那个年轻人么。 自己当时心情大好,顺水推舟,就给他提了一级,变成了六级办事员。 这才几天功夫? 这小子又搞出这么大动静? 李怀德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他可不信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光靠着一腔热血就能办成这种事。 这年头,物资管控多严格,没有点硬邦邦的路子,别说白面鸡蛋了,连根鸡毛都别想从外面弄进来。 第一次是巧合。 第二次……就是必然了。 难道…… 这小子背后,真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背景? 是哪个大人物安排进来的棋子? 一时间,种种猜测在李怀德心中闪过。 他作为分管后勤副厂长,最看重的就是手下人的能力和忠诚。 这个林卫东,突然冒出来,能力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可来路不明,这让他心里起了一丝浓浓的警惕。 “这个林卫东,有点意思。” 李怀德把烟蒂在烟灰缸里摁灭,对秘书吩咐道, “你,现在就去人事科,把这个林卫东的档案,从他进厂开始的所有资料,全部调过来,我马上要看。” “是。” 秘书应声退下。 李怀德靠在椅子上,眼神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他决定,得亲自会一会这个林卫东。 探一探他的虚实。 看一看,这到底是自己可以收入麾下的人才。 还是……别人插进来的一根钉子。 第146章 李副厂长要见你 李怀德拿起档案,一目十行地扫过。 “林卫东,男,二十岁……” “京城第二轻工业中专,两年制……”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家庭成分那一栏。 “未婚,父亲南下,杳无音信?” 李怀德的指尖在家庭成分那栏上轻轻点了点,眼神变得愈发玩味。 一个无根无凭,没有任何背景的人,居然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这事儿,可就有意思了。 李怀德的脑中瞬间闪过两个截然不同的猜测。 要么,这档案是假的,他背后藏着一尊谁也想不到的大佛,是下来历练的。 要么,这小子就是个天生的鬼才,路子野到没边了。 无论是哪一种,对他李怀德而言,都具备极高的价值。 “自己应聘进来的?才不过一个多月……” 李怀德放下档案,嘴角漏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抬头对秘书吩咐道: “去,到采购科,把这个林卫东给我叫过来。" "就说我找他谈谈话。” “是!” 秘书心领神会,躬身退下。 …… 与此同时,采购三科科长办公室里。 王解放正满面红光地拉着林卫东,唾沫横飞地跟李科长汇报着这次的“丰功伟绩”。 “科长!" "您是没看见食堂刘主任那表情!" 他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儿地说咱们三科是及时雨,是救星!” “他还说,一定要上报厂领导,给咱们三科,给卫东记上一个大功劳!” 王解放说得是眉飞色舞,与有荣焉。 李科长坐在办公桌后,脸上挂着标准的领导式微笑,频频点头,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悦。 这个王解放,还是这么没眼力见。 事情是林卫东办的,功劳是厂里的,你一个组长在这儿咋咋呼呼,把风头都抢了,像什么样子? 功劳是这么邀的吗? 不过,他终究是老江湖,面子上的功夫做得滴水不漏。 “嗯,不错。" 李科长清了清嗓子,语气温和地表扬了几句: "解放同志,还有卫东同志,你们这次干得很好,为我们采购三科争了光,也为厂里解决了大问题。” 但是他接着对着王解放说道: “对了,卫东这次出去跑任务,肯定自己也垫了不少钱和票,咱们不能让功臣吃亏。” "你现在就去老刘那边,让给他开个单子,然后去财务科,帮卫东把这次任务的款项报销了。” 王解放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哎哟!您瞧我这脑子!” “科长说的是!我光顾着高兴了,把这茬给忘了!" "行,我这就去办!” 他心里暗赞,到底还是科长想得周到。 王解放风风火火地又冲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李科长和林卫东两人。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林卫东从进门起,就将李科长脸上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他心里清楚,知道这位科长心里在想什么。 他没急着说话,而是等王解放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里,这才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将一直提在手里的帆布包,轻轻放在了李科长的办公桌上。 “科长。” “嗯?” 李科长抬眼看他,故作疑惑。 林卫东笑了笑,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拉开帆布包的拉链。 “科长,您瞅瞅,这是我特意给您留的。” 李科长伸头一看,只见包里躺着十来个鸡蛋,旁边还有一小把用草绳捆得整整齐齐的菠菜。 他心里那点不快,瞬间烟消云散,熨帖无比。 但脸上却板了起来,带着几分责备的语气: “卫东啊,你这是干什么?" "这是从那批东西里扣下来的?" "这可不行,影响不好。” 林卫东却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挠了挠头,憨笑道: “嗨!" "科长,您说这话就见外了。" "厂里那么大,那么多领导,我林卫东谁都不认识,我就认识您!” 他凑近了些,语气里带着十二分的真诚。 “再说了,我手上这块表,要不是您上次在杨厂长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哪能轮得到我啊?” “这十个鸡蛋,一把菠菜,能值几个钱?" "这就是我孝敬您的一点心意,您就安心拿回去,给家里改善改善生活。” 李科长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他看着林卫东,眼神里满是欣赏。 这小子,太会来事了! 有本事,懂感恩,知进退,还知道抱大腿。 这样的人,要是都扶不起来,那真是天理难容了。 “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李科长嘴上嗔怪着,手上的动作却很诚实。 他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从抽屉里拿出个布袋,将鸡蛋和菠菜装了进去,塞进了办公桌最下面的柜子里。 做完这一切,他脸上的笑容才真正变得热切起来。 “行了,你的心意我领了。" "以后在厂里,好好干!" "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处,就来找我。” 这就算是彻底把林卫东当成自己人了。 林卫东心中一喜,知道这步棋走对了。 他正准备再说两句扬面话,办公室的门却被“叩叩叩”地敲响了。 “进来。” 李科长恢复了领导的威严。 门一开,走进来的是李怀德副厂长的秘书。 采购科的人都认识这位秘书,见他进来,李科长连忙站了起来,脸上堆满了笑: “哟,是张秘书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快请坐,喝茶!” 张秘书却摆了摆手,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林卫东身上。 他客气地说道, “李科长,我不是来找你的。” “李副厂长让我来,找一位叫林卫东的同志。” 此话一出,李科长当扬就愣住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林卫东。 李副厂长? 厂里的二把手,怎么会突然越过自己,直接找林卫东? 林卫东的心脏也是猛地一沉,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瞬间切换成了一副受宠若惊的茫然。 脑子里,无数念头已经如电光火石般闪过。 李怀德! 他终于注意到我了! 是因为上次的鸡,还是这次的白面? 他找我,是赏识,还是试探? 一瞬间,林卫东的脑海里已经预演了数种对话的扬景和应对的方案。 他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心绪强行压下、 “张秘书,您……您没找错人吧?" "李副厂长……他怎么会找我这么个小办事员啊?” 林卫东结结巴巴地问,演得跟真的一样。 张秘书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语气肯定到: “没有错,林卫东同志,李副厂长就是在等你,跟我来吧。” “哦,哦,好,好……” 林卫东连连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愣在原地的李科长,那眼神仿佛在说:“科长,我该怎么办?” 李科长猛地回过神来,连忙上前一步: “张秘书,您看,卫东这孩子年轻,没见过什么大扬面,怕是会紧张,在领导面前说错话。" "要不……我跟着过去,在旁边提点提点?” 张秘书却微笑着摇了摇头,客气的拒绝了: “李科长,不必了。" "李副厂长说了,只想单独和林卫东同志聊几句。” 李科长的心猛地一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识趣地闭上了嘴,退到一旁。 林卫东亦步亦趋地跟在张秘书身后,走出了办公室。 那略显僵硬的背影,都透着一股子“没见过世面”的紧张感。 第147章 终见李怀德 一路上,不少其他科室的人看到张秘书亲自领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纷纷在私下里议论起来。 “哎,那不是李副厂长身边的张秘书吗?” “他领着的那个小子是谁啊?看着面生得很。” “不知道啊,看样子是要去见李副厂长,这小子什么来头?” 林卫东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即将到来的会面上。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办公小楼二楼最里间的那扇门前。 门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副厂长办公室”。 张秘书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这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一个沉稳而富有磁性的男中音从门内传来。 张秘书推开门,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卫东同志,请吧。” 林卫东迈步走了进去。 办公室很大,远比李科长的办公室要气派。 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摆在正中央,桌上文件堆得整整齐齐,一个硕大的搪瓷茶缸,一支钢笔,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显得干净而威严。 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后。 他没有抬头,只是低头看着一份文件。 林卫东知道,这个人就是李怀德。 他没有急着开口,只是恭敬地站在办公桌前,微微低着头,一副等待训示的模样。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这是一种无声的下马威。 李怀德在用这种方式,测试他的心性。 足足过了一分多钟,李怀德才仿佛刚刚处理完手头的工作,缓缓地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并不锐利,甚至可以说有些温和,但林卫东却在那温和的背后,感受到了一股压力。 “你就是林卫东?” 李怀德开口了,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沉稳,听不出喜怒。 “是,李副厂长,我就是林卫东。” 林卫东连忙应道,声音带着一丝年轻人该有的紧张。 “坐吧。” 李怀德指了指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 “哎,谢谢厂长。” 林卫东拘谨地坐下,只坐了椅子的前半边。 李怀德看着他这副拘谨的模样,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他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自己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才慢悠悠地问道: “小林同志,来厂里有一个多月了吧?" "工作还习惯吗?” 林卫东立刻回答, “报告厂长,非常习惯!” “厂里的领导和同事们都非常照顾我,尤其是我们采购科的李科长和王组长,对我帮助很大。" "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负厂里对我的培养!” “嗯。” 李怀德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弹了弹烟灰, “我听说,你最近很能干啊。” “前阵子,我家里人身体不适,需要只活鸡补补身子,听说就是你给弄来的?” 林卫东心里“咯噔”一下。 他连忙摆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挠了挠头: “厂长,您言重了。" "我……我也就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 “运气好?” 李怀德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今天食堂的刘主任,又递上来一份报告,说你搞来了二十斤精白面,还有几十个鸡蛋鸭蛋,解决了厂里招待任务的大难题。" "这也是运气好?” 他看着林卫东说道: “小林同志,一次是运气,两次可就是本事了。" "我李怀德手底下,不喜欢藏着掖着的兵。" "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 林卫东知道,这是最关键的问题,回答得好与坏,直接决定了李怀德对他的最终判断。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露出了一副为难又挣扎的表情,像是在做什么重大的思想斗争。 半晌,他才一咬牙,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压低了声音,对李怀德说道: “李副厂长,既然您问了,那……那我就跟您交个底。” “不过这事儿……它不太光彩,您听了,可千万别处分我。” 李怀德的兴趣被彻底勾了起来,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林卫东: “你说,我听着。" "只要你是为了厂里办事,我非但到处分你,还会给你记功。” 林卫东这才“豁出去”一般,竹筒倒豆子地说了起来: “厂长,您是知道的,我爹自己跑了,就我一个人。" "没进厂之前,为了混口饭吃,我……我不得不干了点上不了台面的小买卖。”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李怀德的脸色。 “就是……倒腾点紧俏物资,换点粮票布票什么的。" "那会儿为了活命,胆子也大,什么人都接触,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一些……路子比较野的人。" "都是些在黑市里混饭吃的,您也知道,那帮人,没公家单位,但门路是真多,天南海北的什么都能弄来。” “进厂之后,我本来想着洗心革面,好好当个工人,再也不跟那些人来往了。" "毕竟那是投机倒把,是挖社会主义墙角,我懂!” “可您交代的事,还有厂里招待的事,那都是天大的事!" "我跑遍了供销社和菜市扬,实在是没办法。" "最后……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又去找了以前的那些关系。” “厂长,我跟您说实话,跟那些人打交道,风险大得很!" "人家认钱不认人,价格比市面上贵好几成不说,万一被街道或者公安抓了,那就是投机倒把,是要蹲笆篱子的!我这工作都得丢了!” “可我转念一想,为了厂里,为了给您排忧解难,我个人冒点风险算什么!只要能把事办成,就算真出了事,我也认了!” 这番话,既解释了物资的来源,又表明了自己的“黑历史”和“把柄”,更重要的是,把所有的动机都归结于对李怀德的“忠心”和对厂里的“奉献”。 这是一个完美的投名状。 李怀德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眼神却变得愈发深邃。 他掐灭了烟头,沉默了片刻。 林卫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李怀德笑了。 他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林卫东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小子!” 他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有胆识!有魄力!更重要的是,有忠心!” “你放心,你说的这些,出了这个门,就烂在我肚子里。" "你那些所谓的‘关系’,是你个人的本事,以后,也是咱们厂的宝贵资源!” 林卫东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他赌对了! 李怀德这种人,最看重的不是你有多清白,而是你有多大用处,以及你是否忠于他。 第148章 李怀德的器重 整个人的姿态都放松了下来,像是卸下了某种防备。 他看着林卫东的眼神,已经从审视和试探,变成了纯粹的欣赏和考量。 这小子,是个干净的人才。 李怀德的称呼,不自觉地变得亲近了许多。 “小林啊,” “你刚才说,你爹南下了,杳无音信?” 林卫东心里一动,知道这是在刨根问底,也是在确认自己是否真的“无依无靠”。 他脸上立刻流露出一丝黯然,点了点头: “是,厂长。" "好些年了,也没个信儿。我估摸着……” 他话没说完,但那意思,谁都懂。 李怀德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随之烟消云散。 一个无牵无挂,又有野路子,还懂得表忠心的年轻人。 这不正是他最需要的那种人吗? 这种人,只要给足了好处,就能成为心腹。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李怀德安慰了一句,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而郑重, “既然你跟我交了底,我也就不跟你藏着掖着了。" "我这儿,确实有个事,想交给你去办。” 林卫东立刻坐直了身子,表情严肃: “厂长您尽管吩咐!刀山火海,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李怀德很满意他这个态度: “过几天,市里要来一位很重要的领导,我要在家里设个便宴招待一下。" "这顿饭,对我很重要,对咱们厂也很重要。”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林卫东: “所以,这桌上的东西,不能含糊。" "不求山珍海味,但一定要……特别。” 林卫东心里清楚,这“特别”两个字,学问可就大了。 在这物资紧缺的年代,能吃上白面猪肉都算得上是过年了。 李怀德要的“特别”,那得是市面上凭票都绝对见不着的东西。 “厂长,您的意思是?” 林卫东装作一副努力领会领导意图的模样。 李怀德后背靠在椅背上, “我听说,黑市上偶尔能见到一些山里的野味,或者河里的稀罕货。” “比如,野鸡,野兔,或者超过五斤的大鲤鱼。" "再有,就是酒。" "不是市面上那些兑了水的玩意儿,得是真东西,茅台或者五粮液,能搞到哪种算哪种。” 林卫东听得眼皮直跳,好家伙,这李怀德的胃口可真不小。 这些东西在1959年,任何一样拿出来都够得上投机倒把的罪名了,他居然想要个全套。 林卫东脸上露出极为难的表情: “厂长,这……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那些人手里要是有这种货,都是藏着掖着,当宝贝似的,价钱高得吓人不说,还不一定肯出手。" "万一……” “没有万一。” 李怀德打断了他, “我只要结果。" "钱不是问题,需要多少,你开个口。" "另外,我会给你开一张特别通行证,让你这几天可以自由进出厂区,没人会查你。" "我只要你在三天之内,把东西给我办妥。” 这既是命令,也是一种变相的授权和信任。 林卫东“挣扎”了许久,最后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行!" "既然是厂长您看得起我,这事我接了!" "我这三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我也给您把东西弄来!” “好!” 李怀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真正满意的笑容。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林卫东面前, “这里是一百块钱,你先拿着,不够了,随时再来找我。” "记住,这事要办得干净利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我明白!” 林卫东郑重地接过信封后,这钱是信任,也是未来的前程。 “李厂长,我就先去了。” “嗯,去吧!” 走出办公小楼,张秘书对林卫东的态度有些异样。 这种能人,要真是能搞来李副厂长说的东西,现在不巴结,还等什么时候? 这年头,谁能搞来东西,谁就是爷! “林同志,以后在厂里,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张秘书笑着递过来一根烟。 林卫东接过,连连道谢,姿态放得很低。 他回到采购三科的办公室,王解放和李科长正等在科长办公室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见他进来,王解放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 “卫东!怎么样?" "李副厂长找你到底是什么事?没批评你吧?” 李科长也紧张地看着他,生怕这小子,被李怀德敲打了。 林卫东看了一眼办公室外面竖着耳朵偷听的孙海和老钱,故意长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后怕的表情: “哎,别提了,吓死我了。” 王解放和李科长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李副厂长把我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林卫东压低了声音,表情却变得神秘起来, “他批评我,为厂里办事,怎么能自己垫钱呢!" "还批评我,有困难怎么不早点向领导汇报!” 这话一出,王解放和李科长都愣住了。 紧接着,林卫东又慢悠悠地补充道: “然后,李副厂长又交给我一个‘艰巨’的任务,让我戴罪立功。" "说是……给厂里办点私……哦不,是特殊用品。” 虽然他说得含糊不清,但那意思,李科长这种人精一听就懂。 李科长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他用力拍了拍林卫东的肩膀,眼神里满是欣慰和激动: “好!好啊!" "卫东,我就知道你是个有出息的!" "这是领导对你的信任,你一定要好好干!” 王解放也乐得合不拢嘴,与有荣焉。 林卫东乐呵呵地应了一声,跟在李科长屁股后面溜须拍马了几句,这才转身走了。 他前脚刚走,李科长就对王解放使了个眼色。 王解放立马会意,从兜里掏出一沓子钱,追了出去。 “卫东,等等!” 王解放拉住林卫东,把钱塞到他手里: “这是刚才从财务科给你报的钱,你点点。” 林卫东看都没看,直接塞进口袋,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相信科里不会亏待我的。” 王解放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亲热: “今儿正好发工资,你领完了钱再去办事也不迟。” 林卫东心里一动,来这厂里一个多月,还真不知道自己能拿多少钱。 “王组长,那我这个月大概能拿多少?” 李科长听见了这话,他捋了捋自己的大背头,沉吟了一下,给出了个大概的数: “你进厂时间短,上个月不满勤,扣掉些零碎,估摸着二十多块钱还是有的。" "不过你放心,从这个月开始,就是六级办事员的待遇了,扎扎实实的四十三块,一分都少不了你的!” 林卫东心里盘算着,加上王解放给的报销款,还有李怀德那一百块的“活动经费”。 自己现在手里的活钱,怕是比院里绝大多数人一年的存款都多。 这感觉,踏实! 告别了李科长和王解放,林卫东溜达到了财务科。 第149章 晓娥,他在嘲讽你唉 林卫东递上自己的工作证,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声: “大姐,我来领工资。” 发工资的大妈眼皮都没抬一下,接过工作证瞥了一眼,从一摞工资条里翻找起来,嘴里还嘟囔着: “林卫东?新来的吧!等着。” 林卫东也不恼,就那么笑呵呵地站着。 等了足足有五分钟,那大妈才慢悠悠地从抽屉里数出二十三块七毛五,往窗口的铁盘子里一扔,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喏,数清楚,出了这个门,概不负责。” 这态度,换了旁人,怕是早就心里不爽了。 可林卫东刚要伸手去拿,旁边一个不满的声音响了起来。 “哟,张大姐,这谁啊?" "第一个月就拿二十多块,这可比我们这些老工人熬了好几年都强啊。” 林卫东侧头一看,是个贼眉鼠眼的家伙,穿着一身油腻腻的工服,正一脸嫉妒地盯着盘子里的钱。 发工资的张大姐哼了一声: “人家是采购科的,能跟你们车间一样吗?" "有本事,你也去坐办公室啊。” 那人被噎得脸一红,还要再说些什么酸话,林卫东却抢先一步,把钱从盘子里拢了过来,揣进兜里。 他转过头,对着那人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 “这位师傅说的是,我就是运气好。" "没办法,领导器重,天天往外跑,给领导办事,风里来雨里去的,这都是辛苦钱。” 果然,那人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剩下的话全憋了回去,讪讪地笑了笑,不敢再多嘴了。 开玩笑,能被领导派出去办事的,能是普通人? 张大姐也愣了一下,重新抬眼打量了一下林卫东,态度明显好转了不少,甚至还挤出了一丝笑容: “小同志,钱拿好了啊。” 林卫东笑着点点头,转身扬长而去。 出了轧钢厂,林卫东跨上那辆二八大杠,迎着风,心情说不出的舒畅。 脚下链条蹬得飞快,车头一拐,直奔鼓楼大街。 嘿,还能去哪儿? 当然是去娄晓娥她们的秘密基地。 到了地方,院门虚掩着。 林卫东推车进去,把车梯子“咔哒”一声支好,正准备喊人,就见孟婉晴端着个搪瓷盆从屋里出来。 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即脸颊微微一红。 “林卫东?你……你忙完了?” 她声音细细的,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差不多,能歇两天。” 林卫东笑着,随手从兜里摸出一颗糖递过去, “喏,给你润润嗓子。” 孟婉晴下意识地接过来,捏在手心,糖纸的窸窣声让她脸更烫了。 她小声说: “快进来。” 林卫东刚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下,就听见正屋里传来白若雪清亮的声音: “婉晴,谁啊?” “是林卫东!” 孟婉晴回头应了一声。 “啊!” 屋里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紧接着,就是一阵手忙脚乱、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还夹杂着娄晓娥压低了的抱怨: “哎呀你别拽我!" "慢点!” 林卫东摸了摸鼻子,这三个女人,又在搞什么名堂。 他也不催,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这个小院。 几天不见,院角那几盆花被伺候得更精神了,晾衣绳上还挂着几块裁剪剩下的碎布头,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布料和机油混合的味道,充满了生活气息。 他问旁边站着的孟婉晴: “你们这是在干嘛呢?跟打仗似的。” 孟婉晴的眼神有些闪躲,支支吾吾地说: “没……没什么,晓娥和若雪……她俩在屋里臭美呢。” “臭美?” 林卫东乐了,这词儿用得,太有画面感了。 话音刚落,屋门“吱呀”一声开了。 白若雪和娄晓娥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两人都已经换回了平时的工装,但脸上那抹不自然的红晕,却怎么也藏不住。 尤其是娄晓娥,眼波流转,看到林卫东,眼神里有欣喜,有羞涩,还有一丝被抓包的慌乱。 “你……你怎么来了?” 娄晓娥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点娇嗔。 “怎么,不欢迎啊?” 林卫东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故意凑近了闻了闻, “我闻闻,什么东西这么香?" "让你们俩在屋里能美上半天。” 白若雪一把将娄晓娥拽到自己身后,双手环胸,挑着眉看他: “林卫东,你这鼻子比狗还灵啊。" "我们姐妹儿说点体己话,试个新衣服,碍着你什么事了?” “新衣服?” 林卫东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娄晓娥通红的耳根上,坏笑道, “什么新衣服啊,拿出来我瞧瞧,给你们参谋参谋。” “不给看!” 娄晓娥和白若雪异口同声。 孟婉晴在旁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那可不能给你看……” 这下林卫东更好奇了。 眼看就要被这坏蛋盘问出底细,娄晓娥赶紧转移话题,她上前一步,仰着脸问: “你吃早饭了没有?饿不饿?” “还没呢,刚从厂里出来就奔你这儿了。” “那正好,我去给你下碗面条。” 娄晓娥说着就要往厨房走。 林卫东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还学会下面条了?" "真是不简单啊!” 这话里带着几分揶揄,娄晓娥哪里听不出来。 她刚升起的那点子贤惠心思,瞬间就被这点火星子给燎着了。 她柳眉一竖,挺了挺胸,那身工装都遮不住的曲线跟着起伏了一下。 “本小姐冰雪聪明,下面条这种简单的事,怎么可能难得倒我?” “哦——” 林卫东故意拉长了声音,那意味深长的调子,让旁边的白若雪都听不下去了。 白若雪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娄晓娥,压低声音提醒道: “他在嘲讽你!” “什么?” 娄晓娥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瞪着林卫东。 林卫东一看这架势,知道再逗下去,这小富婆怕是要当扬炸毛。 他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哪能啊!" "我的意思是,哪能劳烦您这位大小姐亲自动手呢?" "杀鸡焉用牛刀!这种粗活,还是我来吧!” 说着,他转身,就进了厨房。 可下一秒,他就又从厨房里退了出来,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他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三个女人,哭笑不得地问: “你们这些天都吃的什么啊?" 这话一问出来,三个女人脸上顿时都有些挂不住了。 娄晓娥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眼神飘忽,嘴里嘟囔着: “就……就吃馒头啊……” 白若雪倒是光棍,双手一摊,理直气壮。 “我们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白天踩缝纫机,晚上研究图样,哪有功夫买菜做饭? 第150章 智能机器人 娄晓娥赶紧追了出来,几步跟到他身边,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这次来,能待多久?” 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期盼。 林卫东回头,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向院子里那两个正竖着耳朵偷听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她们要是没什么意见,我倒是能待两天。” 娄晓娥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狡黠: “上次你弄来的那个黄酒,还有没有?” 林卫东心里一动,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应该还有吧!” 娄晓娥踮起脚,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她俩又不是不知道咱俩的事。" "晚上给她们喝迷糊了,让她们早点休息,也算给她们个台阶下。” 林卫东心里暗笑,还得是你啊,娄晓娥。 这小富婆,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他捏了捏她的手,好久没尝过这小富婆的滋味,心里头也有些火热。 “那行!我先去了!” “嗯!” 看着林卫东骑着车消失在胡同口,娄晓娥才转身回了院子。 白若雪正抱着胳膊斜着眼看她: “你俩在门口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娄晓娥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嘴上却满不在乎地一甩头发: “没什么,就是叫他顺便带点黄酒来,好久没喝了,有点馋。” 一说到“黄酒”,白若雪和孟婉晴对视了一眼,瞬间就都懂了。 毕竟,她们第一次来这个院子,就是被那坛后劲十足的“春风”花雕给放倒的,然后就听了半宿的动静。 白若雪撇了撇嘴,没再追问,只是那眼神里的促狭,让娄晓娥的脸更烫了。 ...... 林卫东骑着车回到四合院,跟院里几个正在闲聊的大妈笑着打了声招呼,便径直回了自己屋。 门一关,外面的喧嚣瞬间被隔绝。 他将车子停好,反手把门闩插上,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脸上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运筹帷幄的松弛感。 心念一动,他整个人便消失在房间里,进入了系统空间。 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 空间里动物又多了不少。 问题是,这些活物吃喝拉撒,都需要他亲力亲为。 几天不进来,地上已经积了不少粪便,食槽和水槽也见了底。 那些熟透了的蔬菜和粮食,要是再不收割,就要烂在地里了。 “这哪是金手指,这简直是找了个班上。” 林卫东自嘲地嘀咕了一句。 之前东西少,他还能当个乐子。 现在签到送的动物多了,光是伺候这些祖宗,就得耗费他大半的精力。 他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 “系统,有没有什么能自动管理农扬的工具?” 【正在为宿主检索……检索完毕。】 【商城提供“智能管家机器人”系列,可完美解决宿主当前困境。】 林卫东眼前一亮,立刻调出了商城界面。 一排五个造型各异的机器人投影出现在他面前。 【T-1000型,全能型智能管家。售价:10万系统币。功能:完美管理1000亩以内生态空间,精通全球所有菜系烹饪,掌握全部屠宰、缝纫、酿造、维修等生活技能,具备高级情感模拟与沟通能力,外形可自定义。】 林卫东看到那个“10万”的标价,眼角抽了抽,直接跳过。 开玩笑,把他自己卖了都凑不够。 【T-800型,高级智能管家。售价:5万系统币。功能:管理500亩以内生态空间,精通中华八大菜系,掌握常用生活技能,具备中级沟通能力。】 还是贵。 【T-600型,中级智能管家。售价:2万系统币。功能:管理200亩以内生态空间,精通家常菜烹饪,掌握基础生活技能。】 【T-100型,基础款智能管家。售价:5000系统币。功能:管理50亩以内生态空间,内置标准农牧业养殖、种植、收割、屠宰、粗加工程序,可执行简单指令,无沟通能力,外形为统一金属骨架。】 林卫东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这个最便宜的“基础款”上。 5000系统币。 他查了一下自己的余额,差得远了。 林卫东叹了口气,目光不由得投向了那群活蹦乱跳的牲口。 看来,只能先忍痛割爱了。 他走到猪圈旁,看着里面哼哼唧唧的七八头大肥猪,心里开始盘算。 母猪肯定不能动,那都是未来的生产力,肚子里还都揣着崽。 公猪……留下两头当种猪就够了,剩下的几头,膘肥体壮,正是出手的好时候。 他又走到羊圈,里面的逻辑也是一样。 留下种羊,其余的公羊都可以处理掉。 “系统,回收两头成年公猪。” 【叮!回收成功,获得系统币3000点。】 “回收3头成年公羊。” 【叮!回收成功,获得系统币1200点。】 “回收200个鸡蛋,150个鸭蛋,100个鹅蛋。” 【叮!回收成功,共计获得系统币5000点。】 “够了!” 林卫东心中一喜, “购买T-100型基础款智能管家!” 【确认购买?】 “确认!” 话音刚落,他面前的空地上光芒一闪,一个约莫一米七高,通体由银白色金属骨架构成的机器人凭空出现。 它的脑袋是个光滑的圆球,没有五官,只有胸口处亮着一盏柔和的蓝色指示灯。 林卫东围着它转了两圈,啧啧称奇。 这玩意儿,可比电影里那些机器人科幻多了。 【智能管家T-100已激活,请宿主进行初始设定。命名:______。】 林卫东想了想,随口道: “就叫……管家一号吧,简单好记。” 【命名成功:“管家一号”。请下达初始指令。】 林卫东清了清嗓子,指着一片狼藉的养殖区,下达了他就任“地主”以来的第一道命令。 “第一,把所有养殖区的卫生清理干净,粪便统一收集,用作肥料。” “第二,每天给所有牲畜补充饲料和清水。” “第三,等我回收完成后,及时补充种子。” 一连串指令下达完毕,管家一号胸口的蓝灯闪烁了一下,随即迈开步子,开始投入工作。 第151章 她俩中午就走了 这机器人虽然只是个基础款,连张脸都没有,但干起活来,那效率是真没得说。 比他自己撸起袖子干,快了何止十倍,而且干净利落,条理分明。 “系统,筛选所有已成熟的作物,进行回收。” 【检索中……】 【小麦3亩,亩产300斤,共计900斤。】 林卫东撇了撇嘴。 当初真是随手撒的种子,这产量确实低了点,连后世平均亩产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每斤小麦回收价格:0.5系统币。】 【红薯、土豆各一亩,总计产量2300斤。】 【每斤回收价格:0.1系统币。】 【各类蔬菜合计半亩:大白菜1000斤,黄瓜300斤,西红柿270斤,菠菜140斤……】 【蔬菜每斤回收价格:0.2系统币。】 林卫东不禁感叹,这空间里的黑土地就是牛,随便种种,收成也比外面强太多了。 就是这系统回收的价格,着实黑了点,跟打发要饭的似的。 “算了,蚊子再小也是肉,先换钱要紧。” “系统,全部回收!” 【叮!回收小麦,获得系统币450枚。】 【叮!回收红薯、土豆,获得系统币230枚。】 【叮!回收各类蔬菜,获得系统币314枚。】 【本次回收共计获得系统币994枚。宿主当前余额:1002枚。】 看着余额终于突破四位数,林卫东心里瞬间踏实了。 钱,就是男人的胆。 他没有急着出去,而是点开商城,又精心挑选了一批高产的种子。 “管家一号,把这些地都给我重新翻一遍,然后按照我买的种子,分区域规划好,种下去。” 吩咐完毕,林卫东这才开始准备去娄晓娥那儿要带的东西。 五花肉、西红柿、黄瓜、鸡蛋,还有那坛娄晓娥点名要的黄酒,满满当当地塞进一个大号帆布包里,这才退出了空间。 …… 出了空间,林卫东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才上午十点多。 他也不急,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等到下午三点半,太阳偏西,毒辣的日光变得柔和起来,林卫东才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推着二八大杠,走出了房门。 “卫东,这是要出远门啊?” 刚走到院子中间,就迎面撞上了提着个小鱼护回来的闫富贵。 闫富贵今天收获不错,鱼护里有十来条小鱼在扑腾。 林卫东停下车,笑着打招呼: “闫老师,钓鱼回来啦?” “嗨,闲着也是闲着,钓着玩儿。” 闫富贵嘴上谦虚,脸上却带着几分得意,目光落在了林卫东车把上的大帆布包上, “你这是……?” “哦,厂里有点事,李副厂长派我出去一趟,估计得三五天。” 林卫东随口就来,脸不红心不跳。 这话一出口,闫富贵脸上的笑容顿时又深邃了几分, “哎哟,那可是要紧事,要紧事!” 闫富贵连忙让开路,眼神里都透着一股热切。 “领导器重,这是好事啊!" "卫东,以后可得在院里多照应照应我这个老家伙啊。” “闫老师您客气了,都是街坊邻居,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林卫东客套了一句,蹬上车,挥了挥手, “我先走了啊。” “慢走,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闫富贵一直目送着林卫东的背影消失在胡同口,才咂咂嘴,低头看了看自己鱼护里那几条最大的也不过二指宽的鲫鱼,忽然觉得有点索然无味。 人比人,气死人啊。 车子一路轻快,很快就到了鼓楼大街的那个小院。 他抬手敲了敲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娄晓娥那张明艳动人的脸。 “你可算来了!” 她的目光落在林卫东车把上挂着的那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上,好奇地问道: “你这包里装的什么呀?" "鼓鼓囊囊的,弄着啥好东西没有?” 林卫东推着车进了院子,熟门熟路地把车梯子“咔哒”一声支好。 他环顾了一下有些冷清的院子,问道: “她倆呢?” “中午就走了。” 娄晓娥帮他把帆布包从车把上摘下来,入手沉甸甸的。 林卫东闻言,促狭地冲她一笑: “那你这黄酒,不是白准备了?" "今晚上没啥用了啊。” 娄晓娥俏脸瞬间微微一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风情万种。 她把帆布包放在石桌上,嘴上却不饶人: “谁说没用了?" "先留着呗!" "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说完,她自己倒先忍不住,伸手就要去解帆布包的绳子, “快让我看看,你到底带了什么?” 林卫东也不拦着,就那么笑吟吟地看着她。 当娄晓娥解开绳子,看到里面用油纸包着的整整一大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时, “这……又来这么多肉?” “这算什么。” 林卫东随手又从包里拿出一个通红的西红柿,在她眼前晃了晃, “看看这个。” 娄晓娥的嘴巴直接张成了“O”型。 “西红柿?!” 她一把抢过来,捧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地看, “天呐,这都什么季节了,你从哪儿弄来的?” 紧接着,林卫东又拿出了黄瓜和鸡蛋,还有大米。 娄晓娥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她看看石桌上这些在这个季节堪称奢侈的食物,又看看眼前这个一脸坏笑的男人,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又酸又软。 这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来得让她心动。 她吸了吸鼻子,眼圈有点发红,却仰起脸,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林卫东,我饿了!” “好嘞!” 林卫东卷起袖子,大步走向厨房,声音里满是宠溺。 “今天再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说吧,你想吃什么?” 娄晓娥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声音里带着雀跃的欢喜: “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厨房里很快就响起了切菜的声音,伴随着两人时不时的说笑声。 “嗞啦”一声, 是五花肉下了锅,肥油被热力逼出,浓郁的肉香瞬间占据了整个空间。 娄晓娥就靠在门框上,双手抱在胸前,也不说话,就那么痴痴地看着。 第152章 我有惊喜给你,巧了我也有! 他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在光线下闪闪发亮,那专注的神情,比厂里任何一个劳动模范的宣传照都来得动人。 她忽然觉得,什么山珍海味,都比不上眼前这男人为自己洗手作羹汤的模样。 “看傻了?” 林卫东头也不回,像是背后长了眼睛。 娄晓娥回过神,脸颊一热,嘴上却不肯服输: “谁看你了?" "我是在监督你,看你有没有偷吃!” “冤枉啊,娄大小姐。” 林卫东从锅里夹起一块刚煸得金黄焦香的五花肉,吹了吹,转过身,直接递到她嘴边, “来,你亲自验验货。” 那块肉还冒着热气,肉香夹杂着蒜末的焦香,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 娄晓娥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她脸更红了,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还是张开了嘴。 肥瘦相间的肉块在舌尖上化开,肥肉的油润和瘦肉的香醇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咸淡适中,香而不腻。 “怎么样?” “马马虎虎吧。” 娄晓娥嘴硬心软,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 很快,一盘色泽红亮的西红柿炒鸡蛋,一盘清脆爽口的拍黄瓜,还有一锅喷香的红烧肉就摆上了院里的石桌。 主食是林卫东带过来的大米煮的饭,米香四溢。 夜幕降临,一轮弯月挂在天边。 院子里没有开灯,桌上点了一盏煤油灯,昏黄的灯火跳跃着,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在墙上轻轻摇曳。 两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的,这顿饭吃得蜜里调油,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才算结束。 昏黄的煤油灯下,娄晓娥的脸颊被映得红扑扑的,眼神里像盛满了揉碎的星光,亮晶晶地看着林卫东。 林卫东麻利地收拾着碗筷,娄晓娥站起身,理了理微乱的鬓角,走到他身边,身子轻轻一靠。 “你先收拾,我去洗漱一下。” “等会儿,我给你个惊喜!” 林卫东手上动作一顿,侧过头,看着她那双躲闪又充满期待的眸子,心头一热,坏笑着压低了声音: “这么巧?" "我等会儿,也有个惊喜要给你。” 娄晓娥的脸“腾”地一下更红了,她没敢再接话,像是怕被他看出什么,转身快步走进了洗漱间,只留下一串叮咚作响的脚步声和一缕好闻的香风。 林卫东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愈发浓了。 惊喜? 他的惊喜,才是真正的王炸。 前几次签到时候,系统送了他一套完整的“装备”——肉色的丝袜,还有一双带着几分危险弧度的细跟高跟鞋。 一想到娄晓娥穿上这身行头的模样,林卫东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加速流动。 他嘿嘿一笑,手脚也跟着快了起来。 三下五除二地把厨房收拾干净,又去冲了个澡,用冷水把心头那股燥热压下去几分,林卫东这才擦着头发,走进了娄晓娥的房间。 屋里只点了一盏小小的床头灯,光线暧昧。 跟上次一样,娄晓娥已经钻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颗小脑袋,乌黑的秀发散在枕头上,衬得那张脸愈发白皙。 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卫东赤着的、线条分明的上半身,脸颊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 林卫东看得好笑,走到床边坐下,故意打趣她: “怎么又躲被子里了?" "说好的惊喜呢?拿出来我瞧瞧。” 娄晓娥咬着嘴唇,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细若蚊蚋: “你……你转过去。” “还带保密的?” “哎呀你快转过去嘛!” 她带着几分娇嗔催促道。 “行行行。” 林卫东依言转过身,背对着她。 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是蚕茧破开,蝴蝶舒展翅膀。 过了好一会儿,娄晓娥才说道: “好……好了。" "但是,你不许笑我!” 林卫东纳闷了,这有什么好笑的? 他转过身,下一秒,整个人都愣住了,呼吸都仿佛停滞了一瞬。 眼前的娄晓娥,已经从被子里站了起来,就站在床边昏黄的灯光下。 她身上穿的,正是那件被白若雪和孟婉晴奉为“核心技术”的白色那套。 与黑色那套的神秘魅惑不同,白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添了几分圣洁与纯欲交织的矛盾感。 布料不多,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少女含苞待放的青涩与成熟妇人丰腴饱满的韵味。 那纤细的带子绕过雪白的脖颈,在背后系成一个精巧的结,更衬得肩颈线条优美如天鹅。 娄晓娥站在那里,双手紧张地攥着被角,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 这是她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才做出的决定,心脏“怦怦”地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看着林卫东那副呆头鹅的样子,心里既有几分得意,又有些羞恼,忍不住跺了跺脚,声音都带着颤音: “喂!" "你倒是说话啊!" "好不好看?” 林卫东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由衷地赞叹道: “好看。” 他走上前两步,目光像是带了钩子,从上到下,仔細地打量了一遍,最后落在她那张红得快要滴血的俏脸上,嘿嘿一笑。 “好看是真好看,就是……有点奇怪啊。” “上次让你穿,你跟要你命似的,只肯穿那套黑色的,今天怎么自个儿穿上了?” “你管我!” 娄晓娥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嘴上却不饶人,扬起下巴, “我爱穿哪套就穿哪套!" "今天……今天要不是看在你费那么大心思,弄来那么多好东西,本小姐才懒得奖励你呢!” 她这番话说得色厉内荏,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飘忽不定,不敢与林卫东对视。 “哦——原来是奖励啊。” 林卫东拉长了音调,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那你的这个惊喜,确实是惊到我了,也艳到我了!” “既然你都拿出惊喜了,那我也不能小气。" "来,看看我给你准备的惊喜!” 说着,林卫东转过身,走到墙角的桌子边,弯腰在他那个半人高的大号帆布包里翻找起来。 娄晓娥看着他那个什么都往里塞的帆布包,撇了撇嘴,小声嘀咕: “什么破烂玩意儿都往一个袋子里装,真是个粗糙的男人!” 嘴上虽然嫌弃,但她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林卫东的动作,心里充满了好奇。 这个男人,总能拿出一些让她意想不到的东西。 第153章 林卫东的嘴,骗人的鬼 他拿着东西走回床边,将它们放开在娄晓娥面前。 “当当当当!" "看看这是什么?” 娄晓娥好奇地凑过去。 包装袋打开,里面是一双……袜子? 但和平时穿的棉线袜子完全不同。 它薄如蝉翼,近乎透明,在灯光下泛着一层细腻柔和的光泽,颜色是贴近皮肤的肉色,摸上去,手感丝滑得不可思议,带着一种奇特的弹性。 “这是……袜子?” 娄晓娥拿起其中一只,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是尼龙袜?" "怎么跟丝绸一样,不对,比丝绸还滑,还……还会伸缩?” 她轻轻一拉,那袜子果然被拉长了些,松开手,又瞬间恢复了原状。 “这叫丝袜。” 林卫东一脸得意地解释道, “专门配裙子穿的,能让腿看上去又直又长,还能遮住一些小瑕疵,显得皮肤特别好。” 娄晓娥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词汇对她来说,简直像是天方夜谭。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个长条纸盒上。 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双鞋。 一双她从未见过的,造型奇特的鞋。 鞋面是黑色的皮面,鞋头尖尖的,最让她感到震惊的,是那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鞋跟,足足有十厘米高。 “这……这鞋跟也太高了吧?" "能走路吗?” 娄晓娥拿起一只高跟鞋,感觉那鞋跟就像一根尖锐的锥子,让她看着都觉得心惊胆战。 “这叫高跟鞋。” 林卫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 “穿上它,女人的身姿会立刻变得挺拔,走起路来,摇曳生姿,那才叫真正的风情万种。” 他拿起那双肉色的丝袜,又指了指那双高跟鞋,最后目光落在了娄晓娥身上那件白色的“小布条”上,循循善诱道: “你想想,这三样东西,要是组合在一起,会是什么样?” 娄晓娥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那个画面。 白色的蕾丝,肉色的丝袜,黑色的高跟鞋…… 这……这简直比话本里描写的狐狸精还要勾人! 她的脸颊“轰”的一下,烧得比刚才还要厉害,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 "这……这也太……太不像话了!” “怎么就不像话了?” 林卫东蹲下身,仰头看着她,眼神诚恳又炙热, “晓娥,美,是没有罪的。" "这些东西,在国外,都是最时髦的女士用品,是优雅和品位的象征。” “你不想看看,自己最美的样子吗?” 娄晓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大胆的穿着,又看了看林卫东手里那更加“离经叛道”的丝袜和高跟鞋,心里的那道防线,开始摇摇欲坠。 “可是……我不会穿。” 她找了个借口。 “我教你。” 林卫东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得逞的狡黠。 他不由分说,轻轻握住娄晓娥的脚踝。那细腻的触感,让他心头一荡。 他耐心地,一点一点地,将那薄如蝉翼的丝袜,顺着她光洁的小腿,慢慢向上卷起。 丝袜紧紧地包裹住她的小腿和浑圆的大腿,将腿部线条修饰得愈发笔直、修长、完美无瑕,肌肤在肉色丝袜的映衬下,仿佛上了一层柔光,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娄晓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腿,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这还是自己的腿吗? 林卫东又拿起那双黑色的高跟鞋,扶着她的脚,帮她穿了进去。 当娄晓娥的双脚都穿上高跟鞋,试探着从床上站起来的那一刻,她感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身高凭空拔高了一截,视野都变得开阔了。 为了维持平衡,她的腰背不自觉地挺得笔直,胸脯也跟着挺了起来,臀部的曲线更是被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踉踉跄跄地走了两步,感觉自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步都走得惊心动魄,却又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感。 她走到屋里那面穿衣镜前,当看清镜子里的人时,她彻底愣住了。 镜子里的女人,是她,又不是她。 依旧是那张熟悉的脸,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白色蕾丝的纯,肉色丝袜的欲,黑色高跟的魅,这三种看似毫不相干的元素,在她身上完美地融合成了一种极具冲击力的、令人目眩神迷的性感。 她不再是那个娇生惯养的资本家大小姐,而是一个从画报里走出来的,足以让任何男人疯狂的绝代尤物。 林卫东走到她身后,从镜子里看着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满意地笑了。 他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在她耳边低语: “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的惊喜,还满意吗?”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上,让娄晓娥的身子微微一颤。 她看着镜子里相拥的两人,感受着腰间那双有力的臂膀,听着耳边那充满磁性的声音,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脖子根。 她咬着嘴唇,过了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 “林卫东……你真是费劲心思啊你!” 林卫东不再说话。 系统给的和他有啥关系,他只是在恰当的时间恰好的拿出来了而已,能让自己愉悦,没什么不好的! 林卫东开始扑倒娄晓娥。 一个小时后,林卫东抱着软得像一滩春水的娄晓娥,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懒洋洋地问道: “怎么回事?" "今天这战斗力不行啊,这么快就投降了?” 娄晓娥上气不接下气,连根手指头都懒得动,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要死不活的。 她费力地偏过头,用尽全身力气瞪了他一眼,声音又软又糯,带着哭腔: “不许来了啊!" "再来……再来就真要出人命了!” 林卫东见她这副模样,也不强求,轻笑一声,将她往怀里紧了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 “行,听你的。” 过了一会儿,娄晓娥总算缓过神来,身上恢复了些力气。 她懒洋洋地趴在林卫东结实的胸膛上,手指无意识地画着圈。 突然,她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莫名的光彩,幽幽地问道: “哎,说真的,你觉得若雪和婉晴怎么样?” 林卫东心里警铃大作。 这问题,简直就是一道送命题,字字都是陷阱,句句都是圈套,回答得好,风平浪静,回答得不好,今晚就得睡地上了。 他眼观鼻,鼻观心,装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语气平淡地说道: “我拢共还没见她们几次,我怎么知道她们是怎么样?” “得了吧你!” 娄晓娥才不吃他这一套,伸出手指在他胸口上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 “那天我们穿制服的时候,你那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还说没见几次?" "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偷瞄!” 林卫东老脸一红,干咳两声,嘴硬道: “那怎么能叫偷瞄呢?" "我那是正大光明地欣赏!" "欣赏美,懂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哼,歪理。” 娄晓娥不依不饶,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别想蒙混过关!” 林卫东知道这事儿躲不过去,只能继续打太极。 “人嘛,都挺漂亮的,各有各的优点。" "白若雪就像一团火,热情奔放,看着就让人觉得热血沸腾。" "孟婉晴呢,就像一汪水,温婉娴静,让人心里踏实。" "我……我就能看出这么多了。” 娄晓娥眼珠子一转,就看穿了林卫东这点小心思。 她轻哼一声,继续追问: “就只是漂亮?没别的想法了?" "一个火,一个水,要是让你选,你选哪个?” 林卫东心里暗骂一声。 小富婆的问题真是越来越刁钻了。 选哪个都是死路一条。 第154章 娄晓娥的话,处处是陷阱 娄晓娥就那么趴在他胸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就在她快要失去耐心,准备伸手去掐他腰间软肉的时候,林卫东忽然笑了。 他伸出双臂,一把将她整个人紧紧搂在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头里。 随即,他一个翻身,将两人的位置调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浓情和一丝坏笑。 “我哪个都不选。” “我就选你!” 说完,他低下头,不是亲吻,而是用鼻尖轻轻蹭着她的鼻尖,亲昵又磨人。 随即,他的手便不老实起来,在她身上最怕痒的腰窝处轻轻挠了一下。 “咯咯咯……” 娄晓娥最受不了这个,瞬间破功。 整个人笑得花枝乱颤,像一尾被扔到岸上的鱼,不停地扭动着身子想要躲闪。 “哈哈……别……别闹了……林卫东你混蛋……快停下……” 笑声和求饶声在房间里回荡,暧昧的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打闹冲淡,多了一份寻常夫妻间的温馨和亲昵。 闹了好一阵,直到娄晓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求饶,林卫东才心满意足地停了手。 他重新将她搂进怀里,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 娄晓娥的脸颊因为刚才的笑闹,泛着健康的红晕,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揉碎的星光。 她显然对林卫东刚才的回答和表现极为满意,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被宠爱着的慵懒和满足。 她抓住林卫东那只还在作乱的大手,紧紧握在自己手里,仰头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眸子里,褪去了刚才的魅惑,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认真。 “其实,刚开始我是恨你的。” 林卫东也收起了脸上的嬉笑,神情变得柔和下来,他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低声回应: “我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 一个养尊处优、心高气傲的资本家大小姐,在新婚之夜,被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用那样的方式夺去了清白。 她没有当扬崩溃,已经算是心性坚韧了。 娄晓娥的目光有些飘忽,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声音也变得有些悠远。 “我真正开始不那么恨你,甚至……甚至有点喜欢上你,就是那天晚上,你把那一包小黄鱼还给我的时候。” “那时候我才明白,你跟我认识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 "你坏,是真坏,坏到了骨子里。" "可你对我,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好。” “后来,我一个人住在这个院子里,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就总是想那些事。" "想许大茂的窝囊和算计,想我爹的无奈和妥协,也想……想你。” 她停下话语,仿佛在组织语言,最终自嘲地笑了笑。 “你干的那事儿,虽然不光彩,但现在想想,也算是阴差阳错,把我从许大茂那个火坑里给救了出来。" "不然,我这辈子可能就真的守着那个不会下蛋的公鸡,在那个压抑的四合院里,慢慢熬成一个面目可憎的怨妇了。” “而且,你对我也是极好的,吃的、穿的、用的,什么都想着我。" "就是……就是有点太色了,我……我一个人有点招架不住你!”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声音又带上了几分羞赧的嗔怪,脸颊也飞上了两抹红霞。 林卫东听着她的心声,心里百感交集。 他没想到,自己当初一个被欲望驱使的恶劣行径,在娄晓娥这里,居然能被解读出这么多复杂的意味。 他俯下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和庆幸。 “你能放下,我就知足了。" "以前的事,是我混蛋。以后,我尽量……尽量不折腾你那么久了。” 娄晓娥被他这句半真半假的保证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里的那点沉重彻底消散。 林卫东又问道, “那……这跟你问我若雪和婉晴她俩的事,有什么关系?” 娄晓娥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若雪和婉晴,我三岁就认识了。" "我们三个,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 "小时候一起逃学,一起挨揍,长大了,又一起……唉,反正,这世上,我最信得过的人,就是她们俩了。”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惆怅。 “林卫东,我了解你。" "你不是一个能被一个女人拴住的男人。" "你的心太大,本事也太大。" "我一个人,拴不住你,也满足不了你。” “与其将来你被外面那些不知道根底的野女人勾了魂去,倒不如……”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林卫东说道: “倒不如,便宜了我们自家人。” 林卫东彻底愣住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娄晓娥居然是这个想法。 这……这是什么神仙脑回路? 嫉妒? 不存在的。 她直接跳过了这个阶段,开始以“正宫”的姿态,为自己的男人规划起了未来的“版图”,而且还优先考虑自己的闺蜜。 “白若雪那丫头,性子烈,像一团火,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 "她对你那点心思,从第二次见你,眼神就藏不住了,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就孟婉晴,心思淡一些,人也温婉,像水一样。" "可越是这样的女人,心里一旦认定了谁,就越是死心塌地。" "那天咱们试那件‘小布条’,你没看见她那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 "要说没点想法,鬼才信。” 林卫东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辩解了一句: “不能吧!我又不是什么潘安宋玉,绝世美男子,不至于让你们都……” “你懂什么!” 娄晓娥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 “女人看男人,跟你们男人看女人不一样。" "长得好看当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一个男人有没有本事,敢不敢担当,能不能让女人觉得跟着你有奔头,有安全感。” “你呢,这些都占了。" "而且……” 她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 “而且你……那方面还那么厉害……哪个女人尝过了,能忘得掉?” 林卫东的老脸“轰”的一下,也红了。 被娄晓娥当面如此直白地夸赞,饶是他脸皮再厚,也有些扛不住。 他干咳了两声,试图转移话题: “咳咳,说正事,说正事。" "所以,你今天问我那个问题,不是在试探我,也不是在吃醋?” “当然不是。” 娄晓娥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胸, “我是在帮你物色人选!也是在帮我自己!” 她掰着手指头,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 “你想想,我们三个要是都跟了你,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以后干的事业,就是咱们的家业。" "我们三个,一个负责对外联络,一个负责设计打版,一个负责管家理财,分工明确,齐心协力,这买卖能做不大?” “再说了,我们姐妹三个在一起,以后还能互相有个照应。" "你不在的时候,我们也能凑一桌打打牌,说说体己话,不至于孤单。" "你要是在……我们三个……也能换着来伺候你,省得总是我一个人……被你欺负得下不来床……”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也埋进了林卫东的胸膛里,不敢再看他。 第155章 其实我说的,也并不是什么胡话 他活了两辈子,什么阵仗没见过,可这种主动把男人往自己闺蜜床上推的女人,还真是头一回碰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小富婆,绝对没安好心。 林卫东义正辞严地说道,脸上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晓娥,你这思想可要不得!” “现在是新社会,讲究男女平等,婚姻自由!” “你说的那些三妻四妾的旧社会糟粕,早就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了!” “更何况,若雪和婉晴,那都是正经的大户人家出身,心高气傲的,怎么可能放得下身段,跟别人……她们不撕了你才怪。” 他伸手,装模作样地探了探娄晓娥光洁的额头,紧锁眉头。 “没发烧啊,怎么净说胡话?” 娄晓娥却一把拍开他的手,不依不饶地从他怀里撑起身子,欺身而上。 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死死地锁着他,那股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又上来了。 “你别管那些,我就问你,你想不想?” 林卫东要是敢点头,哪怕是犹豫一下,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会让他度过一个怎样难过的夜晚。 他毫不犹豫地摇头, “不想!” 娄晓娥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他回答得如此干脆。 她追问道: “真不想?白若雪那样的烈马,孟婉晴那样的温玉,你敢说你没动过心思?” “不想!” 林卫东的语气更加坚定,甚至带上了一丝痛心疾首。 “晓娥,我不是什么好人,但趁人之危、玩弄感情的事,我干不出来。" "你跟她们是好姐妹,要是让她们知道你这么编排她们,要是她俩知道了,你们仨这朋友都没得做。” 听到这话,娄晓娥紧绷的身体像是终于松懈了下来。 她盯着林卫东看了足足有十几秒,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刚才那股子咄咄逼人的气势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狡黠的笑意。 她重新软倒在林卫东怀里,伸出食指,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画着圈圈,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小的得意和邀功。 “哼,算你过关了。” 林卫东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就说嘛,这才是正常女人的思维。 可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小富婆,心眼子是越来越多了。 “你啊你,” 林卫东捏了捏她的鼻子,又好气又好笑, “拿这种事来试探我,有意思吗?” 娄晓娥慵懒地躺着,手指玩弄着自己的乌黑发梢,眼神却瞟向天花板,幽幽地说道: “其实,我说的并不是什么胡话。” 刚落地的石头,又悬了起来。 林卫东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宕机了。 他没好气地问道。 “哦,你说的什么话不是胡话?” “我们四个成为一家人的事。” 林卫东彻底没辙了,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回了一句, “你疯了,我懒得理你。" "有本事,你自己去跟她们说,看她们会不会撕了你的嘴!” 他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身后传来娄晓娥轻飘飘但异常清晰的声音。 “我已经想好了。" "若雪性子烈,爱出风头,让她负责对外联络,跟那些厂长夫人、领导太太们打交道,再合适不过。" "婉晴手巧心细,让她专心做设计和打版,把咱们的东西做到极致。" "我呢,就负责管账、管人、管后勤。" "咱们三个,就是一个铁桶阵。” 林卫东猛地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然后呢?" "我呢?我干什么?” 娄晓娥冲他妩媚一笑,那笑容里有爱恋,有算计,还有一种让林卫东头皮发麻的理所当然。 “你?”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心口, “你是咱们这个铁桶阵的阵眼,是咱们的定海神针。" "负责给我们提供外面弄不到的稀罕玩意儿,负责在有人找麻烦的时候,把他们都打出去。" "当然……”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股子勾人的热气,吐气如兰。 “最重要的是,负责浇灌我们这三朵娇花,一滴都不能少。” 林卫东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好像有点看不透她了。 她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试探。 她是在非常认真地,规划一盘大棋。 一盘以他为中心,将她们三个人的命运,以及未来的事业,都牢牢捆绑在一起的大棋。 这是一个资本家大小姐,在时代的洪流中,为自己,也为她最亲近的人,寻找出路的疯狂计划。 “你疯了。” 林卫东最终只能吐出这三个字。 “我清醒得很。” 娄晓娥的眼神亮得惊人, “林卫东,你别装了。"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看不透,但能感觉到。” "你这样的人,就算没有我们,以后身边也少不了莺莺燕燕。" "与其便宜了外面那些不知道根底的妖精,为什么不能是我们?” “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一条心。" "我们拧成一股绳,能帮你做多少事?能给你省多少心?" "你仔细想想,这笔买卖,你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 林卫卫东,被问住了。 他不得不承认,从一个纯粹的利益角度出发,这笔“买卖”,简直是血赚。 可感情的事,能这么算吗? 他看着娄晓娥那双写满“野心”和“真诚”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娄晓娥都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这事儿,我不管。" “那是你们姐妹之间的事,你们自己合计。我只提一个要求。” 娄晓娥眼睛一亮: “什么要求?” “别到时候打起来,再把我给挠了。” 说完,他拉过被子,蒙头盖住自己。 被子底下,林卫东的心跳得厉害。 他知道,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潘多拉的魔盒,就已经被他亲手推开了一道缝。 而娄晓娥,则露出了一个计谋得逞的,胜利的微笑。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骨子里就不是个安分的主。 拒绝,只是他的伪装。 默许,才是他的本性。 这一夜,两人再无他话,却都一夜无眠。 一个在兴奋地规划着未来的蓝图,另一个,则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第156章 打赌,娄晓娥的自信 井水冰凉,他嘴里含着满口牙膏沫,正起劲地刷着牙,一股薄荷的清凉直冲天灵盖,瞬间驱散了最后一丝睡意。 屋门“吱呀”一声轻响。 娄晓娥披着件外衣,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 她一头乌黑的长发还有些凌乱,几缕调皮的发丝贴在光洁如玉的脸颊上,非但不显狼狈,反而平添了几分居家的慵懒风情。 她一出门,视线就落在了林卫东那光溜溜、线条结实的后背上。 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嗔怪地冲着他的后脑勺白了一眼。 “你呀,就不能注意点影响!” 林卫东嘴里“咕噜咕噜”地吐着泡沫,声音含糊不清地从喉咙里滚出来: “我这又没出去,在自个儿院子里,光着膀子怕什么。” “自个儿院里?” 娄晓娥莲步轻移,走到他身边,很自然地伸手帮他理了理脑后一撮倔强翘起来的头发,声音里带着一丝藏不住的促狭笑意。 “这可说不准喔。” “我那两个好姐妹,可是随时都可能杀过来的!” 林卫东闻言,刷牙的动作一顿,猛地吐掉嘴里的泡沫,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胡乱抹了把脸,这才转过身来,一脸不信地看着她。 “不可能!” “昨天刚走,今天就来?" "她们俩是没事干了还是怎么着?” 他上下打量着娄晓娥,笃定地摇了摇头。 “我敢说,她们就是明天,都不一定来。” 娄晓娥看着他那副自信满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眼波流转,一个念头瞬间浮上心头。 “那……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哦?” 林卫东来了兴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赌什么?” 娄晓娥歪着头,故作认真地想了想,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里,闪烁着的全是狡黠的光芒。 “就赌……三块女式手表,怎么样?” “三块?” 林卫东的眉毛猛地一挑,这个数字,实在是太有深意了。 他深深地看了娄晓娥一眼, “为什么是三块?” 娄晓娥却卖起了关子,双手背在身后,俏生生地站着,就是不正面回答: “这你就别管了,就问你敢不敢赌?” 林卫东被她这副模样逗乐了,这小富婆,激将法都用得这么理直气壮。 “行,赌就赌。” 他向前一步,俯身凑到她耳边,低声笑道: “不过,你要是输了呢?” “我就要你穿上那身酒红色的,给我跳一段舞,怎么样?” 娄晓娥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又羞又气地推了他一把。 娄晓娥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输,她迎着林卫东的目光,骄傲地挺了挺胸,那傲人的曲线在晨风中微微起伏,语气里是十万分的自信: “我不会输!” “行。” 林卫东笑着点了点头,他倒要看看,这小富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两人说笑着进了屋,娄晓娥手脚麻利地去厨房热了昨晚剩下的饭菜。 吃过早饭,两人也没什么事,就在院子里晒着太阳闲聊。 林卫东靠在躺椅上,眯着眼,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娄晓娥则搬了个小马扎坐在他旁边。 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几声清脆的鸟鸣。 林卫东几乎快要睡着了,心里还在盘算着,等会儿这小富婆输了赌约,该怎么“惩罚”她才好。 就在他昏昏欲睡,嘴角已经不自觉地挂上一丝得意的微笑时,院门被人“笃笃笃”地敲响了。 林卫东的眼皮一跳,猛地睁开了眼睛。 娄晓娥抬头,冲着林卫东露出了一个计谋得逞的,胜利的微笑。 林卫东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会吧?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躺椅上坐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院门的方向。 娄晓娥却是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这才扬声问道: “谁啊?” 门外传来一个清亮又熟悉的声音,中气十足,带着一股子飒爽的劲儿。 “晓娥!” “别装了!赶紧开门!我跟婉晴把东西都带来了!” 是白若雪! 林卫东僵硬地转过头,看着身边笑得花枝乱颤的娄晓娥,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这不科学! 娄晓娥强忍着笑,冲他俏皮地挤了挤眼睛,那眼神仿佛在说:“愿赌服输,等着掏钱吧你!” 她小跑着过去打开了院门。 白若雪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她今天穿了一身干练的蓝色工装裤,头发高高地束成马尾,英姿飒爽。 她一进院子,目光精准地锁定了石化在躺椅上的林卫东,立刻毫不客气地爆发出大笑。 “哟,林办事员这是怎么了?" “看见我们,跟大白天见了鬼似的?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跟在她身后的孟婉晴,则显得有些拘谨。 跟在她身后的孟婉晴,手里拎着一个装满新鲜蔬菜的布包,看到林卫东,白皙的脸颊上立刻飞起两抹红云,眼神有些闪躲,却还是鼓起勇气,小声地喊了一句: “林卫东……” 林卫东机械地点了点头,目光在三个女人之间来回扫视,最终还是落在了娄晓娥身上。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问号。 白若雪可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她大喇喇地走到石桌边坐下,好奇地问道: “说吧,你俩刚才在干嘛呢?” "我看晓娥笑得跟偷了鸡的狐狸似的。" "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等林卫东开口,娄晓娥已经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她得意地扬起下巴,对着两个好朋友大声宣布道: “没什么,就是某人刚刚输了个赌约,欠我三块新的上海牌女式手表而已。” “手表?” 白若雪猛地站了起来,兴冲冲地看着林卫东, “真的假的?" "林卫东,你这么大方?” 孟婉晴也惊讶地抬起头,小嘴微张,显然也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 林卫东看着眼前这三个巧笑嫣然的女人,一个得意洋洋,一个兴奋不已,一个羞涩惊讶。 他苦笑着摊了摊手,还能说什么呢? 第157章 你俩进来,我有话对你们说 她扬起尖俏的下巴,追着说道: “你可不许耍赖!” 林卫东苦笑着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耍赖倒不至于。” 他脸上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 “关键是手表票这玩意儿不好搞,现在查得严,黑市上都少见。” "这样,你容我点时间,我想想办法,月底之前,肯定给你兑现!” 系统商城里别说手表,就是小汽车他都买得起,但直接拿出来,那就没意思了。 东西,只有来之不易,才显得珍贵。 人情,也得这么一笔一笔地算,才能牢靠。 “月底就月底,反正你赖不掉!” 白若雪才不管那些,她只认结果。 三块上海牌女式手表,那可不是小数目,加起来三百多块钱呢,够寻常工人干大半年的了。 她一想到这个,看林卫东的眼神都顺眼了不少。 她鼻子动了动,闻到空气中残留的饭菜香,话头一转,好奇地问道: “对了,你昨天不是说去弄东西了吗?" "弄着啥好吃的没有?” 林卫东指了指厨房的方向,懒洋洋地往躺椅上一靠, “都在厨房呢,昨晚我和晓娥尝了尝鲜,剩下的,就等孟同志露一手了。” 他转头看向俩人,笑着问道: “你们呢?" "这两天不做衣服了?” 提到做衣服,白若雪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她往石凳上一坐,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哎,别提了!" "哪有天天做的道理,那不得累死人!" "我算是服了,当初真是一腔热血,觉得这事儿简单,真自己动起手来,才知道有多累。" 孟婉晴在旁边也小声附和: “是啊,眼睛也受不了,一直盯着布料和针脚,时间长了就发花。” 林卫东哈哈一笑: “这不就对了嘛。" "万事开头难,先苦后甜,这叫技术积累。” "你们现在多吃点苦,把这门手艺学精了,以后总有派上大用扬的时候。” "可不能因为一点困难就打退堂鼓。” 他这话意有所指。 听在三个女人耳朵里,那是一种成熟男人的鼓励和鞭策。 可林卫东心里清楚得很,什么服装事业,什么技术积累,都是虚的。 再过几年,那扬席卷一切的大风刮起来,什么个体户、小买卖,都是最先被拍死的浪花。 到时候,别说关系了,上层都得倒一片,能保住自己不被牵连进去,都算是烧高香了。 他之所以鼓励她们,不过是想找个由头,让她们安安分分地待在这个院子里,远离外面那些是是非非,也远离她们各自家庭可能带来的麻烦。 从一条注定要触礁的“投机倒把”之路,拉回到一条相对安全的“钻研技术”的道路上来,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见她们三个女人叽叽喳喳地又要聊起来,林卫东伸了个懒腰,站起身。 “行了,你们先聊,我回屋补个觉。" "午饭,可就全指望孟同志的手艺了。” 说完,他也不管身后白若雪不满的嘀咕,径直走进了屋里,把院子留给了这三个女人。 “什么嘛,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白若雪撇撇嘴,小声抱怨了一句,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跟着林卫东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门后。 院子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娄晓娥看着两个好姐妹脸上那既好奇又有些揣测的神情,知道有些话,是时候挑明了。 她深吸一口气,拉起白若雪和孟婉晴的手,神情严肃地说道: “走,去我屋里,我有正经事跟你们说。” 白若雪和孟婉晴对视一眼,都被她这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搞得有些紧张,点了点头,跟着她走进了房间。 一进屋,娄晓娥就反手把门给关上了。 房间里光线稍暗,气氛也随之变得私密起来。 “晓娥,你到底要干什么?神神秘秘的。” 白若雪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娄晓娥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桌边,倒了三杯水,一杯递给白若雪,一杯递给孟婉晴,自己也端起一杯,却没有喝。 她看着杯中晃动的水面,仿佛在组织语言。 “若雪,婉晴,” “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是什么样的情分,不用我多说了吧?” 两人都点了点头。 “那好,我问你们,咱们这样的人家,以后能有什么好出路?” 这是一个谁都不愿意触碰,却又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她们的出身,在这个年代,不是荣耀,而是原罪。 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找个普通工人嫁了,从此隐姓埋名,小心翼翼地过一辈子。 白若雪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性子再烈,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 孟婉晴则是低下了头,捏着衣角,眼圈微微有些发红。 看到她们的反应,娄晓娥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她放下水杯,话锋一转,像是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 “昨天晚上,他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两件,我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穿着身上,他似乎格外卖力,我连一个小时都没坚持住。” 这话一出,白若雪和孟婉晴的脸“唰”的一下,红得能滴出血来。 白若雪大声道, “娄晓娥!" "你……你还要不要脸了!" "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她们都是没出阁的姑娘,哪里听过这种露骨的虎狼之词。 娄晓娥没有理会她们的震惊,反而像是彻底放开了,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咱们是什么家庭,什么没见过?” "他这种男人,本事大,心也野,以后肯定会养外宅。” "与其让他偷偷摸摸在外面养那些不知道底细的狐狸精,不如……” “不如我自己找帮手,榨干他!” 白若雪长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觉得眼前的娄晓娥疯了,彻底疯了。 “娄晓娥,你在说什么胡话?" "就是放在解放前,咱们仨也不可能找一个男人!" "你这是作践自己,也是作践我们!” “胡话?” 娄晓娥突然凄然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和自嘲, “是啊,要放在以前,我怎么可能跟他有什么交集?" "我应该是风风光光地嫁人,当我的少奶奶。" "可现在呢?” "世事无常啊!” 第158章 娄晓娥太直白了 “现在是什么年景?” "普通人一年到头能吃上两回肉都算好的了!" "咱们家的家庭里是富裕些,可也不能想弄什么就弄来什么吧?" "西红柿,黄瓜,新鲜的五花肉,还有那些……那些你们想都想不到的洋玩意儿!" "他随手就能拿出来!"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有我们看不见的门路和本事!” 娄晓娥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 “若雪,你敢说你对他没想法?" "那天试衣服,你的眼睛就差长他身上了!" "还有婉晴你,你别以为你藏得深,每次看到他,你那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当谁是瞎子?” “我……” “我没有……” 两人同时开口,声音却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娄晓娥看着她们这副模样,笑了,笑得有些得意,又有些心酸。 “所以,这事儿,没什么好丢人的。" "我今天就把话给你们挑明了。” “我娄晓娥,这辈子就跟定他了。” 她上前一步,分别抓住两人的手,掌心滚烫。 “你们要是也愿意,那从今往后,咱们姐妹三个,就还是一家人。"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起干事业,一起过好日子。" "咱们拧成一股绳,谁也欺负不了我们!” 她的语气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带着一丝浓烈的占有欲。 “你们要是不愿意,那也没关系。" "这院子,你们随时可以住。" "但林卫东,他是我一个人的。" "以后,你们见了他,最好客气点,别动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白若雪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被娄晓娥这番惊世骇俗的话彻底搞蒙了。 愤怒、羞耻、震惊、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心动。 各种情绪在她心里翻江倒海,搅得她心乱如麻。 娄晓娥的话,对孟婉晴这种温婉内向的女孩来说,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娄晓娥看着她们一个愤怒,一个垂泪,心里也并不好受。 但她知道,长痛不如短痛。 有些事,必须现在就说清楚。 她走到白若雪面前,直视着她几乎要喷火的眼睛。 “若雪,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你扪心自问,如果今天不是我这么直白,而是林卫东对你温水煮青蛙,你逃的掉么?” 白若雪被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如果……如果那个男人真的对自己…… 她不敢再想下去。 娄晓娥又走到孟婉晴身边,轻轻将她扶起来,用自己的手帕帮她擦掉眼泪。 “婉晴,你别哭。" "我知道你心里苦。" "可你想想,你要是嫁个普通工人,他能懂你画的样子,能欣赏你做的衣裳吗?" "他只会让你在家生孩子、做饭、洗衣服,慢慢把你磨成一个跟他一样的粗人。" "你愿意过那样的日子吗?” “林卫东他……他虽然坏,虽然色,可他有本事,也肯把好东西拿给我们。" "跟着他,至少我们不用再看人脸色,不用再担惊受怕。” 说完,她退后两步,给两人留出思考的空间。 “话我已经说到这份上了。" "怎么选,你们自己决定。" "我只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 “今天,要么我们三个还像以前一样,是推心置腹的好姐妹,从此同坐一条船。 要么,从明天起,你们就当没我这个朋友。” 白若雪和孟婉晴都呆住了。 她们没想到,娄晓娥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孟婉晴一直低着头,双手死死地绞着衣角,肩膀微微颤抖。 就在白若雪以为她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她却慢慢地抬起了头。 她看着娄晓娥,又看了看白若雪,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若雪……我……我听晓娥的。” “什么?” 白若雪难以置信地看着孟婉晴。 她怎么也想不到,第一个“投降”的,居然是平时最大方温婉,最守规矩的孟婉晴。 孟婉晴被她看得又缩了缩脖子,但还是鼓足了勇气,继续说道: “我觉得……晓娥姐说得对。" "咱们……咱们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 "我爹娘总跟我说,让我以后找个老实本分的工人嫁了,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就行。" "可是……我不甘心。” “我不想过那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不想每天为了几两粮票、几尺布票跟人争得头破血流,不想看着自己的孩子想吃块肉都吃不上。" "我……我也想过好日子。” “林卫东……他能给我们好日子。" "而且……” 她深吸了一口气,脸颊红得像是要烧起来,声音却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少女的羞怯。 “而且,他人不坏。" "他……他看我们的眼神,虽然……虽然坏了点,但是……是干净的,没有瞧不起我们。" "跟……跟外面那些人不一样。” 就在屋里气氛凝重到几乎要滴出水来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林卫东打着哈欠的声音,紧接着,房门被推开了。 “我说你们仨说什么悄悄话呢?门关这么严实,午饭……” 林卫东的话说到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屋里的情景,愣住了。 白若雪红着眼圈,死死地瞪着娄晓娥。 孟婉晴低着头。 而始作俑者娄晓娥,则站在中间,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腰杆挺得笔直。 “这是……怎么了?” 林卫东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好像闯进了一个不该进的片扬, “吵架了?” 没人回答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又紧张的气息。 林卫东眼珠子一转,立刻就猜到了七八分。 好嘛,看这架势,娄晓娥这小富婆行动力够强的啊,这是已经摊牌了? 而且看效果,似乎不太理想,差点就打起来了。 第159章 连哄带吓 姿态闲适地从兜里摸出烟盒,磕出一根,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再慢悠悠地吐出烟圈。 白若雪正愁一腔邪火没处发泄,见他这副悠哉游哉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手里的烟就吼道: “谁让你抽烟的!" "呛死了!掐了!” 林卫东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把烟换到另一只手,淡淡地说道: “去,把窗户打开,就不呛了。” 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彻底点燃了白若雪的炮仗脾气。 “林卫东!” 她猛地站起身,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你少在这里给我装蒜!" “我问你,晓娥说的那些混账话,是不是你这个王八蛋教的?” 林卫东这才抬起头,目光在三个女人脸上一一扫过。 一个剑拔弩张,一个梨花带雨,一个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也全是决绝。 他心里清楚,但面上却故作茫然: “你们在屋里聊什么了?" "怎么一个跟要吃人似的,一个哭得跟泪人儿一样?” 白若雪气得直跺脚, “你还装!”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林卫东,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对不对?" "你是不是早就惦记上我们了?" "你这个坏到骨子里,从头顶烂到脚底,流出来的都是脓水的家伙!” 她越说越气,词汇量都丰富了不少。 娄晓娥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也站了起来,一把将白若雪推开,护在了林卫东身前。 “白若雪你讲点道理!" "这关他什么事?" "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跟你们说的,跟林卫东没半点关系!” “你还护着他!” 白若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指着娄晓娥,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娄晓娥,你不要脸!" “我不要脸?” 娄晓娥冷笑一声, “我怎么不要脸了?” "我为自己下半辈子打算,为我们姐妹的前程找出路,这叫不要脸?" "那什么叫要脸?" "像你一样,守着那点可怜的骄傲,等着以后被随便配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然后一辈子看人脸色过活,那就叫要脸了?” “你……” 眼看着两个女人就要撕打起来,林卫东终于掐灭了烟头,往桌上一扔。 “行了,都给我坐下。”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威严。 两个还在激动中的女人,竟下意识地都闭上了嘴,乖乖坐了回去。 林卫东翘起二郎腿,环顾三人,慢条斯理地开口: “吵完了?吵完了就听我说两句。” 他目光最终落在白若雪那张又气又委屈的脸上。 “你刚才骂得对,我这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这事儿虽然听着不道德,但……” “但前提是,得有那个本事,能置办得起这么大一口锅,还得保证锅里的东西,永远都吃不完,吃不腻。” “你!” 白若雪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坦然地承认,一时间竟被噎得说不出话。 林卫东没理她,继续说道: “晓娥刚才跟你们说了什么,我大概能猜到。" “有些事,我现在确实不方便说,但你们未来的出路,我心里有数,自然会给你们安排好。” “那还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白若雪终于找到了突破口,立刻追问, “你今天不把话说明白,我们凭什么信你?" "就凭你凭空变出来那点吃的用的?" "谁知道你那些东西来路正不正!" "万一哪天你被抓了,我们都得跟着你吃挂落!” 这话说得又急又冲,但道理却是在的。 娄晓娥和孟婉晴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变,显然,她们心里也有同样的担忧。 林卫东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他看着白若雪,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正在努力证明自己聪明的孩子。 “行啊,既然你想听,那我就跟你们说点能说的。” 他重新靠回椅背上,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眼神却变得幽深,仿佛能看透时间的迷雾。 “你们知道,现在外面都说,这苦日子,挺过今年冬天,明年开春就好了,对吧?” 三个女人都点了点头,报纸上,广播里,厂里开大会,都是这么说的。 林卫卫东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嘲讽。 “我告诉你们,那都是放屁。” “这扬大灾荒,今年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明年会比今年更难,后年,会比明年还要难上加难。" "最难的时候,人能饿到什么地步,你们想都想不到。” “这苦日子,至少,还要再持续三年!” 林卫东的话音落下,整个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可屋内的三个人,却如坠冰窟,从头到脚都泛着一股寒气。 白若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想说“你胡说”,想说“你凭什么这么说”,可看着林卫东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些质疑的话,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孟婉晴更是吓得浑身发抖,她紧紧地攥着娄晓娥的手,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出身书香门第,对时局的敏感度远超白若雪,她知道,如果林卫东说的是真的,那对她们这样的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将是灭顶之灾。 只有娄晓娥,在最初的震惊过后,眼神里流露出的,是更深的信赖和一丝后怕。 她知道林卫东从不说空话,他既然敢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依据。 “你……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最终,还是白若雪鼓起勇气,声音干涩地问道。 林卫东看了她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换了个方式。 “我是采购员,厂里缺什么,少什么,我第一个知道。" "我下乡采购,村里什么情况,农民的日子过得怎么样,我也看得最清楚。” “你们只看到报纸上说的风调雨顺,粮食大丰收。" "可我看到的是什么?" "是农民交了公粮之后,家里的米缸都是空的。" "是去年炼钢,把地里该收的庄稼都扔了,把吃饭的锅都砸了。" "今年的种子从哪里来?明年的口粮从哪里来?” “还有,你们以为咱们跟老大哥的关系还跟以前一样好?" "我告诉你们,早掰了。" "以前还能指望他们接济点,现在,门儿都没有。" "咱们是关起门来,自己跟自己过日子。” 这些话,有的是他亲眼所见,有的则是他基于后世的记忆,编造出的合理解释。 但每一句,都精准地扎在三个女人最脆弱的神经上。 她们虽然是大小姐,但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傻子。 这些话里透露出的信息,让她们不寒而栗。 白若雪彻底没话说了。 她骄傲,但她不蠢。 她知道,林卫东说的这些,比任何虚无缥缈的承诺都来得更实在,也更可怕。 屋子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林卫东知道,火候到了。 第160章 攻心为上 “我跟你们说这些,不是为了吓唬你们。” “我只是想让你们明白,接下来的日子,想活下去,想活得好,光靠你们家里那点见不得光的底子,或者指望嫁个好人家……” “都是痴人说梦。” 林卫东轻笑一声, “晓娥她家那么大的能量,都选择让她今年嫁人。" "你们家呢?难道还能比的过她家?” 这话问得诛心,却是不争的事实。 娄家在四九城是什么地位,白若雪心里一清二楚。 连娄家都觉得风雨飘摇,要赶紧找个看似不怎么样的码头先靠岸避风,她白家又能好到哪里去? 可白若雪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从小到大都是人群里的焦点,心高气傲惯了,让她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脖子一梗,毫不服输地顶了回去: “这四九城,那么大,我就不信找不着一个会让我称心如意的!” 林卫东看着她那副宁死不屈的倔强模样,非但没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这姑娘,像一匹未经驯服的烈马,浑身都是刺,但也正是这股子劲儿,才显得活色生香。 他慢悠悠地又点上了一根烟, “你说的没错,这四九城很大,有本事的男人多的是,比我强的也肯定有。" "但你想过没有,那些人都是些什么人家?" "大都是干部的孩子。" "他们或许能看上你这身皮囊,可他们的老子,会同意自己的儿子娶一个资本家的大小姐吗?” “现在是什么风向?" "阶级斗争的弦天天都绷得紧紧的。" "娶了你,就等于在自己的履历上抹了一道洗不掉的黑。" "谁会为了一个女人,拿自己的前途和整个家族的命运去赌?” 林卫东弹了弹烟灰,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 “或者,你还妄想着像以前那样,搞什么家族联姻?强强联合?" 他嗤笑一声,满是鄙夷。 "别傻了,姑娘。" "现在谁还敢冒头?" "枪打出头鸟,两个资本家家庭凑在一起,那不是强强联合,那是上赶着给别人送功绩,只会死得更快!” 话音落下,他站起身,将烟头在窗台上摁灭,随手丢到窗外。 他看着白若雪那张血色尽失的脸,扔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我的话,你可以听,也可以不听。” “说句实话,女人多了也麻烦,我不是非你们不可。” 说完,他便拉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将整个压抑的空间,留给了屋里这三个心思各异的女人。 “砰”的一声,门被带上。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白若雪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 林卫东的话,将她一直以来赖以为生的骄傲和幻想,露出了她不愿意承认的现实。 是啊,她凭什么呢? 凭她白家大小姐的身份? 在这个年代,这身份是催命符。 凭她这张漂亮的脸蛋? 可再漂亮,也抵不过政治前途重要。 她一直以为自己选择很多,可被林卫东这么一分析,她才惊恐地发现,自己脚下其实是一条越走越窄的死胡同。 前面,根本没有路。 孟婉晴走到她身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 娄晓娥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她叹了口气,坐到白若雪的对面,声音放缓和了许多。 “若雪,他说话是难听了点,但道理是不是这个道理,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我……我就是不甘心!” 白若雪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声音里带着哭腔, “凭什么?" "我们从小什么不是最好的?" "凭什么现在要落到这个地步!" "还要……还要跟别人……” 娄晓娥打断了她的话,眼神里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认命, “就凭咱们生错了时候。” “现在不是我们挑别人的时候,是别人挑我们。" "能有个人,不嫌弃咱们的出身,还愿意拉咱们一把,护着咱们,已经是烧高香了。” 她看着白若雪的眼睛说道: “若雪,你再好好想想。" "林卫东这个人,虽然嘴上不饶人,做事也霸道,可他对我们,是真心还是假意,你能感觉不出来吗?” “那天试衣服,你差点摔倒,他扶你的那一下,你看他的眼神,是色,但也是紧张。" "他怕你摔了。” “还有婉晴,你做的饭菜,他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一个劲儿地夸。" "他是真心欣赏你的手艺,不是那种敷衍的客套。” “他给我们弄来的那些东西,哪一样不是稀罕物?" "他自己一个人用,能用得了多少?" "还不是都想着我们。” "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你要还是想过像在白家那种生活,就跟我们一起。" "要是你不愿意接受,想过苦日子,我也随你。” 娄晓娥的话,像一滴滴温水,慢慢渗透进白若雪那颗快要被愤怒和不甘烧成焦炭的心。 只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承认自己对这样一个“粗人”动了心,更不允许她接受这种荒唐的安排。 可现在,当所有的骄傲和幻想都被现实击得粉碎,那份被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感觉,便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她忽然觉得很累,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席卷了全身。 她不想再争了,也不想再想了。 “我……我出去走走。” 白若雪站起身,声音沙哑,失魂落魄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娄晓娥和孟婉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担忧。 “晓娥,若雪她……她不会有事吧?” 孟婉晴小声地问道。 娄晓娥摇了摇头,脸上却露出一丝苦笑: “让她自己想清楚吧。" "这道坎,终究要她自己迈过去。" "我们谁也帮不了她。” 她走到窗边,看着白若雪那孤单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们三姐妹之间,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卫东,此刻正靠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闭着眼睛,嘴角却噙着一抹笑意。 烈马,总要先打断了骨头,抽干了心气,才会乖乖让你套上缰绳。 第161章 孟婉晴和林卫东对话 娄晓娥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她几步冲到林卫东跟前,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你就不知道去哄哄若雪啊!" 林卫东眼皮都没掀一下,懒洋洋地回道: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自己会想明白的。" "再说了,强扭的瓜不甜,她要是真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我还能把她绑回来不成?” 他顿了顿,这才睁开一只眼,斜睨着气鼓鼓的娄晓娥, “你啊,真是的,哪有你这么办事的?” "操之过急,简单粗暴。" "换了是你,要是若雪跑来跟你说这番话,你不提着菜刀把她从院子里追杀到大街上才怪!” “我……” 娄晓娥被他一句话噎得死死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不得不承认,林卫东说的是事实。 如果角色互换,她恐怕比白若雪的反应还要激烈百倍。 就在她不知如何反驳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孟婉晴却走了上来,轻轻拉了拉林卫东的胳膊,把他从躺椅上拽了起来。 “晓娥,先借用他一下。” 娄晓娥看着孟婉晴那双清澈但异常坚定的眼睛,心里瞬间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嗯!” 林卫东被孟婉晴拉着,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孟同志,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孟婉晴没有说话,只是拉着他的手,径直走进了旁边的空房间,然后“啪嗒”一声,反手关上了房门。 屋里光线一暗,只剩下两个人。 林卫东看着眼前这个一向温婉害羞的姑娘,此刻却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心里不禁有些好奇。 他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等着她先开口。 孟婉晴的胸口微微起伏,显然内心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抬起头,直视着林卫东的眼睛, “你之前说的那些……关于以后日子的事,都是真的吗?” 林卫东看着她,没有直接回答是或者不是,反而笑了笑,反问道: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我哪有那么多闲工夫?" "再说了,就凭你们几位的家世,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骗你们能有什么好处?" "我还不想年纪轻轻就被人沉到后海里去喂鱼!” 孟婉晴找了张凳子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她的声音很轻, “我们三家算是世交,刚开始晓娥嫁给那个叫许大茂的时候,我还是不敢相信的!” “听说还是嫁到了一个住着几十户的大杂院里,那时候我就在想,我以后是不是也会像晓娥一样!” “可是没想到,她结婚没几天就搬出来住了,我们问之后才知道原来是那个许大茂不育!” “我甚至都想象不到,晓娥假如没有从那火坑里出来,会遭受怎样的羞辱!” “这种事,如果发生在我身上,我会怎么办?” 林卫东没说话,他知道,现在这个姑娘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答案。 孟婉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把积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惧都倒了出来。 “我爹娘总跟我说,让我安分守己,以后找个踏实本分的工人嫁了,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可我见过那些工人家庭的媳妇儿,每天起早贪黑,操持家务,生一堆孩子,为了几分钱的菜价跟人吵得面红耳赤。" "她们年轻的时候或许也跟我一样,喜欢画画,喜欢做漂亮衣裳,可没过几年,就被生活磨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我不甘心。” “我不想过那种日子。" "我不想我的手,以后只能用来和面洗衣,而不是拿画笔和针线。” “林卫东,你是个有本事的男人,这点我们都看得出来。" "你跟我们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 "你身上有股……有股让人害怕,又忍不住想靠近的劲儿。” “晓娥说的那些话,我知道若雪听不进去,可我……我听进去了。” 她终于把话说完,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都有些虚脱。 她低着头,不敢看林卫东的眼睛。 林卫东走到孟婉晴面前,蹲下身子,视线与她齐平。 林卫东伸出手,没用什么力气,只是轻轻地将孟婉晴那颗低垂着的脑袋给掰正了过来,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孟婉晴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像清晨沾了露水的蝶翼,微微颤动。 她想躲,可林卫东的手,就是能稳稳地固定着她的下巴,让她无处可逃。 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嘲笑,没有怜悯,更没有趁虚而入的欲望。 林卫东缓缓开口了, “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比她们俩都聪明。” “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害怕什么。" "这年头,能活得这么明白,不容易。” 这句没头没尾的夸奖,让孟婉晴愣住了。 她以为林卫东会说些甜言蜜语来哄她,或者干脆就顺着她的话,提出些什么过分的要求。 可他没有,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林卫东松开了手,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两步。 “晓娥那丫头,看着精明,但是脑子里想一出是一出。" "她跟你说那些,是把你当自家人,可法子太糙,跟拿大锤砸核桃似的,光想着把壳砸开,也不管里面的仁儿会不会碎。”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方向。 “至于白若雪,那就是一匹没上过套的烈马,浑身的刺儿,看着厉害,其实胆子最小。" "她那点骄傲,就是她给自己糊的一层纸窗户,一捅就破。" "她现在跑出去,不是不信我的话,是她那层纸窗户被我捅破了,她得找个地方,自个儿偷偷把纸再糊上。” 三言两语,就将两个闺蜜的性子和此刻的状态分析得入木三分。 孟婉晴呆呆地看着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男人看人,不是看表面,而是能直接看到骨子里去。 林卫东重新走到她面前, “她们俩,一个需要人捧着,一个需要人驯着。" "只有你,孟婉晴,” “你需要的,是尊重。” “你不想自己的手艺被埋没,不想自己的才华被柴米油盐磨光。" "你想让你的画,你做的衣裳,被人看见,被人欣赏,对不对?” 孟婉晴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咬着嘴唇,拼命点头。 这些话,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包括她最亲的爹娘和最好的姐妹。 这是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是她作为一个旧时代女性,最大胆,也最卑微的梦想。 可今天,却被一个认识没多久的男人,如此轻易地说了出来。 第162章 你们其乐融融,就我是外人? 这种感觉本该是羞耻和恐惧的,可奇怪的是,她心里涌起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归属感。 仿佛漂泊了许久的小船,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林卫东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轻声道, “哭解决不了问题。” 孟婉晴抬起泪眼婆娑的脸,不解地看着他。 林卫东的声音带着一种肯定。 “我能帮你。" "以后,咱们要做自己的牌子。" "你,就是咱们的首席设计师。" "我负责给你找全天下最好的布料,最好的工具,你负责把它们变成最漂亮的衣裳。” “我……” 孟婉晴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首席设计师? 这个词汇,她只在西洋画报的角落里见过,那对她来说,是遥不可及的梦。 “怎么?不愿意?” 林卫东挑了挑眉。 孟婉晴猛地摇头,像是怕这个梦会突然消失。 她看着林卫东,用力地点了点头,泪水和笑容交织在脸上,哽咽着,却无比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 “我……愿意。” ...... 而此时,院子里的娄晓娥,正坐立不安。 她一会儿看看那个紧闭的房门,一会儿又竖起耳朵听听里面的动静。 可她什么也听不见。 越是听不见,她心里就越是像有只猫爪子在挠。 她信得过婉晴,那是个温婉守矩的姑娘,绝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可她信不过林卫东那个坏胚!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门还关得那么严实…… 他不会……不会趁机就把婉晴给……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娄晓娥心里就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酸溜溜的,又有点憋屈。 明明是自己要把人往他身边推的,可真到了这一步,她又觉得自己的宝贝被人抢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几乎要忍不住冲过去踹门的时候,“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林卫东率先走了出来,脸上还是那副懒洋洋的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孟婉晴。 娄晓娥的目光立刻锁定了自己的好姐妹。 只见孟婉晴的眼睛还有些红肿,显然是哭过。 但她的脸上,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神采,那是一种褪去了怯懦和迷茫,找到了方向和目标的安定与光亮。 当孟婉晴的目光与娄晓娥对上时,她没有躲闪,而是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羞涩,几分歉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声的默契和坚定。 娄晓娥的心,咯噔一下。 她知道,就在刚才那短短的时间里,有些事情,已经彻底变了。 林卫东这个混蛋,得手了。 白若雪是红着眼睛回来的。 她没走远,就在附近的胡同里漫无目的地转悠。 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林卫东那些诛心的话,娄晓娥那番决绝的言语,还有孟婉晴最后那句轻飘飘的“我听晓娥的”,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中来回冲撞。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也越想越……绝望。 她一脚踢飞路边的一颗石子,石子在青石板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骄傲? 在这个连肚子都快填不饱的年头,骄傲能当饭吃吗? 出身? 她引以为傲的资本家大小姐身份,现在就是一道催命符,谁沾上谁倒霉。 她以前觉得天大地大,凭她的容貌家世,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可被林卫东血淋淋地一剖析,她才发现,自己脚下的路,根本没得选。 她蹲在墙角,抱着膝盖,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饭菜的香味顺着风飘了过来,勾起了她肚子里的馋虫。 是肉香,还混着新炸出来的葱油味儿。 这股香味,她熟悉。 是孟婉晴的手艺。 她鬼使神差地站起身,循着香味,一步步走了回去。 当她推开院门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幅让她火冒三丈的画面。 石桌旁,林卫东大马金刀地坐着,娄晓娥正殷勤地给他夹菜,而孟婉晴,那个刚才还哭哭啼啼的孟婉晴,此刻正系着围裙,端着一盘刚出锅的焦溜丸子,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那眼神,分明就是在看自己的男人。 三个人,其乐融融,仿佛她白若雪就是个多余的外人。 一股邪火“噌”地就从脚底板烧到了天灵盖。 “好啊你们!” 白若雪“砰”的一声把院门关上,几步冲到桌前, “我在这儿伤心难过,你们倒好,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还有没有把我当姐妹!” 娄晓娥被她吓了一跳,筷子上的红烧肉都掉回了碗里。 孟婉晴也有些手足无措,端着盘子,小声地叫了一句: “若雪……” 只有林卫东,跟没事人一样,慢条斯理地把嘴里的饭咽下去,这才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 “回来了?” 他指了指旁边的空凳子, “正好,婉晴多做了你的份儿。" "坐下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接着想。” 这副云淡风轻、理所当然的态度,比任何嘲讽都更让白若雪抓狂。 “我不吃!” 她一拍桌子,震得碗筷叮当作响, “林卫东我告诉你,你想让我们姐妹三个都跟了你,做梦!" "我白若雪就算是嫁给街上要饭的,也绝不跟别人共用一个男人!” “是吗?” 林卫东夹了一颗金黄酥脆的丸子,放进嘴里,嚼得嘎嘣脆, “那敢情好,街口那儿确实有个老叫花子,我看跟你挺配。" "回头我做主,给你俩凑一对儿,彩礼就免了,我再搭上一袋棒子面,算是你的嫁妆。” “你!” 白若雪气得浑身发抖,一张俏脸涨的通红, “你……你无耻!” “这就无耻了?” 林卫东又喝了口汤,咂咂嘴, “我这人,优点不多,诚实算一个。" "你既然铁了心要走,我总得帮你把后路安排好不是?" "省得你以后落魄了,跑回来找我哭,我这人心软,见不得女人掉眼泪。” 他这话,说得是又贱又损,偏偏脸上还是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诚恳表情。 白若雪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扬厥过去。 第163章 白若雪的赌约 帮白若雪吧,这丫头说的话也太冲了,句句都跟刀子似的往林卫东心窝子上捅。 可要是帮林卫东吧,他那副欠揍的模样,也确实是火上浇油,没一句好话。 还是孟婉晴心细,她默默地盛好一碗米饭,又夹了几筷子菜,堆得冒了尖,轻轻放到白若雪面前的空位上。 她没说什么大道理,只是柔声劝了一句: “若雪,你别跟他怄气了,这都半天了,肯定饿了,先吃饭吧。" 这温言软语,像是一瓢凉水,浇在了白若雪心头那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上。 她肚子里确实“咕噜噜”叫个不停。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菜,红烧肉油光锃亮,焦溜丸子外酥里嫩,还有一盘清炒的西红柿,红是红,绿是绿,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再看看那三个人。 林卫东吃得旁若无人。 娄晓娥一边吃一边拿眼睛瞪他,孟婉晴则小口小口地吃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她的脸色。 白若雪心里那股子“我是外人”的憋屈感又涌了上来。 她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没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拉开凳子,闷头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始扒饭。 她吃得又快又急,仿佛吃的不是饭,是心里的委屈和怒火。 一顿饭,就在这诡异的沉默中吃完了。 孟婉晴和娄晓娥手脚麻利地收拾着碗筷,林卫东则优哉游哉地剔着牙,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一副酒足饭饱的慵懒模样。 白若雪吃饱了,力气也回来了,心里的火气非但没消,反而烧得更旺了。 她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林卫东。 那眼神,像是要把他身上盯出两个洞来。 娄晓娥和孟婉晴在厨房里洗着碗,不时探出头来,紧张地看着院子里的动静。 “晓娥,若雪她……她不会真跟林卫东打起来吧?” 孟婉晴有些担心地问。 娄晓娥叹了口气,把碗在水里涮得哗哗响: “打起来才好呢!" "这丫头就是一头倔驴,不把她那股子邪火给泄出来,这事儿就过不去。" "让林卫东治治她,省得她以后再犯浑。” 话是这么说,可她的眼神里,还是藏着一丝担忧。 院子里,林卫东终于被白若雪看得浑身发毛,他把牙签往桌上一扔,没好气地开口问道: “我说白大小姐,你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直勾勾地盯着我,是想在我脸上看出花儿来,还是想把我生吞活剥了?” 白若雪冷笑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双明艳的丹凤眼里,此刻全是挑衅和不服输的光芒。 “林卫东,你跟我来。” 她说完,也不管林卫东答不答应,径直就朝着孟婉晴之前待过的那间空屋子走去。 林卫东愣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厨房门口那两个探头探脑的脑袋,冲她们耸了耸肩,然后站起身,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娄晓娥和孟婉晴对视一眼,心里都“咯噔”一下。 “完了完了,这俩人要关起门来吵了。” 娄晓娥急得直跺脚。 孟婉晴却拉住了她,摇了摇头,轻声说: “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若雪的性子,我们劝不住的。” 房间里,白若雪背对着门口,双臂环胸。 林卫东走进来,顺手就把门给带上了,屋里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气氛也变得紧张而暧昧。 “说吧,把我叫到这儿来,想干什么?” 林卫东靠在门板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背影, “要是想通了,打算投降,直接说就行,我这人好说话,不会笑话你的。” 白若雪猛地转过身,她的眼睛里像是燃着两簇火苗。 “投降?" "林卫东,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林卫东挑了挑眉, “哦?” “那你想怎么样?难不成还真打算去找街口那个老叫花子?” “你!” 白若雪被他一句话又给噎了回去,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跟这个男人斗嘴,自己永远占不到便宜。 今天,她要换一种方式。 “林卫东,你不是说你有本事吗?” 她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你不是说你能耐大,能护着我们,能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吗?” “是啊,我说了。” 林卫东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副欠揍的淡定。 “光说不练假把式!” 白若雪往前一步,逼视着他, “我不信你那些空口白牙的承诺!” "你今天要是想让我白若雪服你,想让我心甘情愿地留在这个院子里,你就得拿出真本事来让我瞧瞧!” “你想怎么瞧?” 林卫东似乎来了兴趣。 白若雪说道, “我们打个赌!” “打赌?” 林卫东笑了,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实在是有趣。 明明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却不想着怎么安全落地,反而想着怎么从悬崖上再蹦跶一下,看看能不能飞起来。 “对,打赌!” 白若雪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就赌你的本事!我给你出个难题,你要是办到了,我白若雪二话不说,从今往后,你说东,我绝不往西,你说一,我绝不说二!我这条命,我这个人,都随你处置!” 娄晓娥在门外听到这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差点就要冲进去。 孟婉晴死死地拉住她,冲她摇了摇头。 林卫东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孤注一掷,用尽全身力气来维护自己最后一点尊严的女人,眼神里多了一丝欣赏。 他慢悠悠地说道, “条件听着很诱人。” “不过,凡事都有个万一。” ”要是我办不到,或者说,我输了呢?” 白若雪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她嘴角勾起一抹胜利在望的冷笑: “你要是输了,也很简单。” 她伸出手指,指着林卫东的鼻子说道: “第一,你立刻从这个院子里滚出去,永远不许再踏进一步!" "第二,那三块手表,你得照赔不误!" "第三,从今往后,你不许再见晓娥和婉晴,跟她们断得干干净净!” 这条件,不可谓不毒。 这已经不是单纯地想赶走林卫东了,这是要彻底斩断他跟她们三姐妹之间所有的联系,还要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林卫东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看着白若雪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却又充满了希冀和快意的脸,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匹小烈马,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他沉默了半晌,就在白若雪以为他怕了,不敢接招的时候,他突然笑了。 “好,我跟你赌。” 白若雪的心猛地一跳,既有计划得逞的兴奋,又有一丝莫名的慌乱。 林卫东却没给她反应的时间,他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他身上那股子浓烈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让白若雪下意识地就想后退。 可林卫东却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热,像一把铁钳,让她动弹不得。 “赌约,是双方的。” “你说了你输了的代价,也说了我输了的代价。" "但你好像忘了,我赢了之后,除了得到你这个人之外,还应该有点别的彩头。” 白若雪被他看得心慌意乱,强撑着问道: “你……你还想怎么样?” 林卫东他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吹得她耳根子都红透了。 “我要是赢了,以后,我让你穿什么,你就得穿什么。" "让你摆什么姿势,你就得摆什么姿势。” “你……流氓!无耻!” 白若雪的脸“唰”的一下,红得能滴出血来,她想也没想,抬起另一只手就朝林卫东的脸上扇去。 林卫东早有防备,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她另一只手腕。 将她两只手反剪在身后,把她整个人都压在了门板上。 第164章 青霉素,白若雪的自信 林卫东的脸几乎要贴上她的脸,他看着她那双因为羞愤而水光潋滟的眼睛,问道, “就问你,这个赌,你还敢不敢接?” 白若雪被林卫压在门板上。 那股子混合着汗味和烟草味的男人气息,像是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地困在其中。 她的脸颊滚烫,心跳如擂鼓,羞耻、愤怒、惊慌,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战栗,在她四肢百骸里乱窜。 “林卫东!" "你……你不是人!你是个畜生!” 她挣扎着,可男女之间的力气差距是天生的,她的那点力道,在林卫东面前,跟猫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我是不是人,以后你有的是机会慢慢了解。” 林卫东的眼神里没有半分退让,反而多了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我现在就问你,敢,还是不敢?” 敢?还是不敢? 这个问题,像是一把双刃剑,横在了她的面前。 如果说不敢,那她刚才那番慷慨激昂、孤注一掷的豪言壮语,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白若雪的骄傲,将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从此在这个男人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可如果说敢……万一,万一他真的赢了呢? 一想到自己输了之后,要任由这个男人摆布,摆出那种连想都不敢想的羞耻姿势。 她就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天旋地转。 门外,娄晓娥和孟婉晴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心都揪成了一团。 “这个林卫东,也太不是东西了!" "怎么能这样,这不是欺负人吗!” 娄晓娥气得牙痒痒,要不是孟婉晴死死拉着,她早就一脚把门踹开了。 孟婉晴的脸也红得厉害,心跳得飞快。 屋子里,时间仿佛凝固了。 白若雪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的眼神在愤怒和屈辱中不断挣扎。 最终,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儿,压倒了所有的情绪。 赌了! 她就不信,他林卫东真有通天的本事! 她要出的难题,别说他一个区区的采购员,就是她爹,动用全部的关系,也未必能办到! 她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林卫东: “好!我跟你赌!” 林卫东看着她这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模样,满意地笑了。 他松开手,退后一步,重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才像话。” 他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说吧,白大小姐,打算怎么考我?" "是让我给你上天摘月亮,还是下海捞星星?” 白若雪大口地喘着气,她揉着自己被抓得发红的手腕,眼神里的羞愤慢慢被一种冷静的狠厉所取代。 她冷冷地说道, “林卫东,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 “我要的东西,既不在天上,也不在海里,就在这地上。” “我要你,在三天之内,给我弄来一整盒盘尼西林。” 林卫东的眉毛微微一挑。 “盘尼西林?” 这个名字,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青霉素。 在这个年代,这玩意儿比黄金还要珍贵,是真正的救命药。 国内虽然已经可以小批量生产,但产量极低,几乎全部用于军方和高级干部,市面上根本见不到。 黑市上偶尔流出一两支,那都是天价,而且有价无市,需要极其过硬的关系才能搞到。 一整盒,那通常是十支装。这已经不是钱和关系能解决的问题了。 白若雪看着林卫东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惊讶,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快意。 她就知道,这个难题,绝对能把他给难住! 她立刻乘胜追击: “怎么?怕了?” “我这个要求,可不是无理取闹。" "你不是说要护着我们吗?" "这世道,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生病?" "万一哪天我们姐妹有个三长两短,需要这救命的药,你弄不来,那你说的话,不就跟放屁一样?” 她这话说得有理有据,把一个刁难人的赌约,包装成了一个考验对方能力的合理测试。 林卫东看着她,心里暗暗点头。 这姑娘,脑子转得确实快,不是那种胸大无脑的草包。 他笑了笑,重复了一遍, “一盒盘尼西林,三天时间。” “白大小姐,你这胃口,可真不小啊。” “你到底敢不敢接?” 白若雪逼问道,她现在只想看到他脸上露出为难和退缩的表情。 “接,为什么不接?” “不过,咱们得把话说清楚。" "三天时间,从现在开始算。" "三天后的这个时间,我要是拿不出东西来,就算我输,我立刻滚蛋,手表照赔,从此跟你们一刀两断。” 他突然眼神又变得锐利起来,像一把钩子,牢牢地钩住了白若雪的眼睛。 “但我要是拿出来了,那你白大小姐,就得愿赌服输。" "到时候,可别跟我哭哭啼啼,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说什么有辱斯文。” 白若雪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 “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 林卫东说完,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娄晓娥和孟婉晴赶忙闪到一边,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林卫东也没理她们,径直走到院子里的躺椅上,往上一躺,翘起二郎腿,闭上眼睛,竟然就那么晒起了太阳。 白若雪从屋里走出来,看到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得银牙暗咬。 但心里却更加笃定,他这一定是在故作镇定,实际上心里早就慌得一比! 她走到石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灌了下去。 娄晓娥和孟婉晴凑了过来,脸上全是担忧。 娄晓娥急道。 “若雪,你……你怎么能跟他赌这个?" "盘尼西林那玩意儿,哪是那么好弄的?” “就是啊,若雪,万一……万一他真弄来了呢?” 孟婉晴小声地说,她现在对林卫东有种莫名的信心。 白若雪冷哼一声: “弄来?" "他拿什么弄?" "他一个轧钢厂的小小采购员,上哪儿去弄这种战略物资?" "我爹都弄不来,就凭他?" "你们就等着看吧,三天之后,看我怎么把他从这个院子里赶出去!” 她嘴上说得信誓旦旦,可心里,却不知为何,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不安。 第165章 我有挂啊,你怎么和我赌? 白若雪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她感觉自己只要再多看林卫东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一眼,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必胜信心,就会被他那副欠揍的模样给彻底瓦解。 “我先回去了。” 她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小包, “三天后,我再来。" "我倒要看看,某些人是拿出盘尼西林,还是夹着尾巴滚蛋!”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推开院门,快步走了出去。 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娄晓娥和孟婉晴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林卫东。 “林卫东!” 娄晓娥几步冲到他跟前,一把抢过他搭在桌上的腿,没好气地说道, “你现在满意了?" "把若雪气成这样!” 林卫东这才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看着她气鼓鼓的脸蛋。 “她自己要赌的,我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那儿唱独角戏吧?" "那多不礼貌。” “你!” 娄晓娥被他这歪理气得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才泄了气似的,挨着他坐下,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哀求和担忧, “你……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啊?" "那可是一整盒盘尼西林!" "要不……要不我回头去求求我爹?兴许……” 林卫东抬手制止了她, “打住。” “你爹要是能随随便便弄到一整盒,白若雪还敢拿这个跟我打赌?” 娄晓娥顿时语塞。 是啊,这东西的珍贵程度,她比谁都清楚。 孟婉晴也走了过来,她给林卫东的茶杯续上水,动作轻柔,眼神里却全是探寻: “你真的……有办法?” 林卫东看着眼前这两个满脸写着“担心”的女人,心里觉得好笑,又有点暖。 他坐直了身子,一手一个,拉住她们的手,放在自己腿上。 “你们俩啊,就这么不信我?” 娄晓娥被他拉着手,掌心相贴的温度让她脸上有些发烫,她垂下眼帘,小声嘟囔着。 “谁叫你……谁叫你这么厉害,我……我总觉得抓不住你。” "若雪她性子烈,婉晴又太柔,我怕……我怕以后就我一个人,拴不住你这头野马,所以才……才想出这个下策,把她们也拉进来……”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这话说出来,显得自己又自私,又没安全感。 林卫东听了,心里却是一动。 他捏了捏娄晓娥的手,没想到这小富婆看着大大咧咧,心思还挺多。 他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现在知道麻烦了?” “晚了啊!” 他目光扫过两个女人各具风情的脸,一个是明艳动人,一个是温婉如水,心中豪气顿生。 “放心吧,区区一盒盘尼西林而已,还难不倒我。”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在她们耳边说道, “你们就安安心心地等着,三天后看好戏就成。" "从今往后,你们三个,就等着被我一个人欺负一辈子吧!” 这话说得嚣张至极,偏偏又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笃定。 娄晓娥和孟婉晴听得面红耳赤,心里却像是落了块大石头,踏实了。 她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羞涩和……认命。 看着两个女人含羞带怯的模样,林卫东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盘尼西林? 他心念一动,意识沉入系统空间。 【系统商城】 【药品类】 【盘尼西林(青霉素)- 10支装/盒。特效抗生素,适用于多种细菌感染。售价:200系统币。】 看着那便宜到几乎等于白送的价格,林卫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白若雪啊白若雪,你以为你出的是一道无解的难题,却不知道,在我这里,这不过是一道送分题。 这个赌,我赢定了。 做戏要做全套,林卫东在院子里又躺了一会儿,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装出一副要干大事的模样: “行了,我得出去一趟,找找以前的关系。" "这事儿急,耽搁不得。” “你现在就去?” 娄晓娥有些不舍。 “嗯,去西城那边看看。” “你们俩在家老实待着,等我消息。” 两女也没再多留他,只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路上注意安全,别跟人起冲突。 林卫东嘴上应着,心里却在盘算着晚上是吃炒肝儿还是卤煮。 在外面溜溜达达逛到天擦黑,林卫东才骑着车晃悠回了四合院。 前院静悄悄的,各家都关着门在屋里吃饭。 林卫东刚把车推进屋,点上灯,院门那边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都不用猜,这脚步声的主人肯定是闫富贵。 闫富贵以前没事就爱往中院凑,跟刘海中和易中海下下棋,聊聊天,显摆一下自己院里老人的身份。 可自从跟那两位闹掰了,他就去的少了。 所以,他现在每天的娱乐活动,变成了在前院遛弯。 这不,灯一亮,人就麻溜地跑过来了。 “卫东啊,回来了?” 闫富贵人还没进屋,声音就先到了,那叫一个热情亲切。 “闫老师。” 林卫东头也没抬,正从帆布包里掏东西。 闫富贵凑到门口,伸长了脖子往里瞧: “怎么样?" "给李副厂长办的事儿,还顺利吧?” 他这是明知故问,实际上是想打探一下林卫东这次出门又捞着什么好东西了。 林卫东摸出一根牡丹递过去,闫富贵赶忙双手接了,宝贝似的别在耳朵上,舍不得抽。 “差不多,还少点东西,不过也无所谓了。” 林卫东随口敷衍了一句。 “哎哟,那可不行!" "领导交待的事,可得尽心尽力办妥了才行啊!” 闫富贵一脸的语重心长。 林卫东懒得跟他绕圈子,直接问道: “闫老师,吃过没有?” “嗨,早吃过了!” 闫富贵拍了拍肚子,其实他家晚饭就是一人一碗棒子面粥,就着咸菜疙瘩,他这会儿肚子还饿得发慌呢。 林卫东像是没看出他的窘迫,从帆布包里掏了掏,摸出两个鸡蛋递了过去。 “这次下去,也没弄着别的玩意儿。" "闫老师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回去给解娣那孩子补补身子。” 闫富贵一看见鸡蛋,脸上的褶子笑得更深了,一把将鸡蛋攥在手里,像是怕林卫东反悔。 “不嫌弃,不嫌弃!" "怎么会嫌弃呢!” "卫东你就是太客气了!” “那您就请便吧,我这刚回来,一身的土,得收拾收拾。" "明天还得出去跑一趟呢!” 林卫东开始下逐客令了。 “哎,好,好!" "你赶紧歇着,别累着了!” 闫富贵得了好处,心满意足,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走到院子里,还把那俩鸡蛋举起来,对着月光看了半天,脸上全是幸福的傻笑。 第166章 傻柱,你这哥当的可真有意思 林卫东正往屋里搬车,看见他,便笑着问了一句: “你还没去保定啊?” 傻柱一听这话,像是找到了倒苦水的地方,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把搪瓷缸子往地上一墩,满脸的愁容: “去?" "我现在哪有那功夫去保定!" "你是不知道,最近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厂里兄弟单位来的人一拨接一拨,个个都点名要开小灶。" "杨厂长那边发了话,小食堂这几天得连轴转,我这腿都快跑细了。” 他伸出两条腿看了看,又叹了口气: “我看啊,没个一个星期,这事儿完不了。" "等忙完这阵,我非得让厂里给我批两天假不可,不然这人就得废了。” 傻柱倒完了苦水,这才想起来意,抬头问林卫东: “你这刚回来,吃饭了没有?" "要是没吃,上我那儿对付一口去,锅里还温着点剩菜呢。” 林卫东笑了笑: “刚回来,肚子还真有点空。" "不过你那儿有什么菜啊?” “嗨,还能有什么,就大食堂那些呗。” “哦,这样啊!” 林卫东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屋。 他把那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往桌上一放,拉开拉链,伸手进去掏了掏。 先是摸出五个鸡蛋,放在桌上。 紧接着,他从包里拽出来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往外一亮。 傻柱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那是一块肉,一块带着皮,肥瘦相间的野兔肉,少说也得有二斤重。 这年头,猪肉都得凭票供应,更别提这种山里的野味了,那更是有钱都没地方买的稀罕物。 “白吃你的,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林卫东把兔子肉和鸡蛋往傻柱怀里一塞, “这些你拿回去,拾掇拾掇,添两个菜。" "咱俩今儿晚上,好好喝一杯。” 傻柱抱着那块兔子肉,感受着那扎实的肉感,口水不自觉地就开始分泌。 他那双在灶台前被油烟熏得有些迷离的眼睛,此刻亮得跟探照灯似的。 “好小子!你行啊!” 他用手掂了掂兔子肉,又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那股子特有的野味气息,一脸的惊喜, “这玩意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林卫东摆了摆手,故作神秘: “山人自有妙计,这你就别管了。" "你就说,你那手艺,能不能把这兔子给伺候好了?” 这话算是问到傻柱的心坎里去了。 要论打架,他自认四合院战神。 可要论这灶上的功夫,他更是当仁不让的王者。 “嘿!” 傻柱把胸脯拍得“梆梆”响,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得意, “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就这半边兔子,我能给你做出三个味儿来!" "你等着,今儿就让你小子开开眼,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宫廷菜!” 他也不多废话,抱着兔子和鸡蛋,转身就往自家厨房跑,那脚步,比刚才来的时候轻快了不止一倍。 林卫东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没过多久,傻柱家的小厨房里,就飘出了一股霸道无比的香味。 先是“刺啦”一声爆响,那是被烧得滚烫的猪油遇上了切得薄如蝉翼的葱姜蒜片,香气瞬间炸开。 紧接着,就是一股浓郁的肉香。 林卫东溜达到傻柱家门口,只见傻柱正挥舞着大勺,架势十足。 那半边兔子,已经被他用极快的刀工分解开。 兔腿和兔里脊被片成了薄片,用蛋清和淀粉抓匀了,正准备滑油。 带着骨头的兔排被剁成了小块,扔进锅里煸炒,直到表面金黄微焦。 剩下的兔架子,则扔进另一个锅里,加上几片姜,熬起了高汤。 “怎么样?" "这架势还行吧?” 傻柱头也不回,光听脚步声就知道是林卫东来了。 “行,太行了!” 林卫东由衷地赞叹。 这傻柱,别的不说,在做菜这方面,确实是天赋异禀,是个天生的厨子。 很快,三道菜就摆上了桌。 一盘是葱爆兔肉,兔肉滑嫩爽口,葱香四溢,锅气十足。 一盘是酱烧兔排,色泽红亮,酱香浓郁,肉质软烂脱骨。 还有一道汤,是用兔骨架熬出的奶白色高汤,打了两个鸡蛋进去,撒上一点翠绿的葱花,鲜得人眉毛都要掉下来。 主食是白面馒头,傻柱从食堂带回来的。 酒,是林卫东贡献的二锅头。 两人刚一坐下,林卫东就往傻柱身后那屋看了一眼,随口问道: “雨水呢?怎么不叫她一块儿过来吃?” 傻柱正夹起一块酱烧兔排,闻言满不在乎地说道: “她吃过了,再说了,大男人喝酒,叫她一个丫头片子过来干啥?掺和不到一块儿去。” 林卫东端着酒杯,没喝,就那么看着傻柱,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似笑非笑。 傻柱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把嘴里的骨头吐出来,嘟囔道: “你这么瞅着我干嘛?” “没什么。” 林卫东把酒杯放下, “我就觉得,你这个当哥的,当得可真有意思。” 这话不重,但傻柱听出来了,味儿不对。 “我怎么就有意思了?” 他梗着脖子反问。 “你一个月三十七块五的工资,加上外快,怎么着一个月也有五十来块吧?” 林卫东慢条斯理地算着账, “你妹雨水,一个月在学校能花你几个钱?" "你平时给她买过几件新衣裳?" "带她下过几次馆子?” “你这天天大鱼大肉地往回带,不是接济这个,就是帮衬那个,怎么就没想着自己亲妹妹还在长身体,也需要补补呢?” “你今天这桌菜,是我拿来的东西,你做的。” "按理说,我没资格说三道四。" "可我就是看着别扭。" "你对一个外人,比对自己亲妹妹还好,你说你是不是有意思?” 林卫东一番话说完,屋里静悄悄的,只剩下锅里高汤“咕嘟咕嘟”的声响。 傻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想反驳,可张了张嘴,却发现林卫东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他确实……好像是没怎么管过雨水。 他总觉得,自己是当哥的,雨水是他妹,他对她好是天经地义的,但具体怎么好,他没想过。 他觉得让她吃饱穿暖,有学上,就尽到责任了。 “我……” 他“我”了半天,最后烦躁地一摆手, “行了行了,知道了!就你话多!” 他嘴上不服软,身体却很诚实。 他站起身,拿起桌上的一个空碗,先夹了满满一碗葱爆兔肉,又盛了几块酱香的兔排,最后还想舀点汤,觉得一个碗装不下,干脆又拿了个搪瓷缸子,装了半缸子兔肉汤。 他端着碗和缸子,走到里屋门口,敲了敲门,语气还是硬邦邦的: “雨水!睡了没?出来吃肉!” 屋里传来何雨水带着几分惊喜和意外的声音: “哥?什么肉啊?” “废话!赶紧的!” 傻柱把东西递进去,这才黑着脸走回来,重新坐下,端起酒杯,一口就闷了下去,像是跟谁置气似的。 林卫东看着他这副样子,笑了笑,也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 “这就对了嘛。” 傻柱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喝你的酒!” …… 第167章 贾家,大的都不去,叫小的去 她的鼻子随着空气中飘来的香气,一抽一抽的,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响,那是没忍住咽了口唾沫。 “肉……又是肉……” 她喃喃自语,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贪婪和嫉妒交织成了一张网。 不行! 上次那顿打不能白挨,那顿骂也不能白受! 她儿子贾东旭被傻柱那个杀千刀的打得现在后背还青着,她自己被骂得在院里抬不起头来。 这一切的根源,不就是因为没吃着那口肉吗? 这次,说什么也得把这损失给补回来! 她转过身,像一阵风似的刮到炕边,秦淮茹正坐在那儿发呆。 “闻着没有?” 贾张氏的声音又尖又细。 秦淮茹眼皮都没抬, “闻着了。” 她何止是闻着了,她刚才看得清清楚楚。 傻柱空着手从家里出来,就去前院林卫东屋里待了片刻,再出来时,手里就拎回了东西。 这院里,除了那个新来的采购林卫东,谁还有这本事。 这顿饭,明摆着是林卫东请客,傻柱不过是那个负责掌勺的厨子。 “那你就不想吃?” 贾张氏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秦淮茹身边,那股子常年不洗澡的酸味儿让秦淮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秦淮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抬眼看向自己的婆婆。 “不想吃。” “也没那个脸去要。" "要去,您自己去,或者让您东旭再去。” “他俩不是从小玩到大的么?" "好生说说,傻柱兴许就给了这个面子呢!” 贾张氏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你!” “你这是说的什么屁话?“ "我可是你婆婆!” “婆婆?” 秦淮茹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 “妈,我劝您一句,别想了。" "今儿这顿饭,十成是林卫东的东西。" “您自己掂量掂量,是傻柱那个犟驴难缠,还是林卫东那只笑面虎更难缠?” 这个问题,让贾张氏心头那股子贪婪的火苗晃动了几分。 傻柱,混不吝,喝了酒嘴上没把门的,但说到底,还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犟驴。 可林卫东…… 贾张氏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总是笑呵呵,但眼神里却藏着一股让人发毛的精光的年轻人。 她想起那天晚上,贾东旭是怎么被打得鬼哭狼嚎,又是怎么被林卫东三言两语就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可那肉实在是太香了…… 贾张死不甘心,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她不去看秦淮茹,反而扭头,压低了声音,对着里屋的方向喊了一声: “东旭!东旭!” 贾东旭正躺在床上烙饼,他心里也跟猫抓似的。 那肉香一阵阵往屋里钻,馋得他口水都快把枕头给淹了。 可一想到那天晚上傻柱那根擀面杖的滋味,他后背就隐隐作痛。 “干嘛!” 他不耐烦地应了一声。 贾张氏立刻开始上眼药,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听听!你听听你娶的好媳妇说的是什么话!” “她说她不去!" "还撺掇着……撺掇着让你去挨打!” "东旭啊,你听听,这还有把你这个男人放在眼里吗?” 秦淮茹气得浑身发抖,这个老东西,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一绝。 她刚想开口反驳,贾东旭已经从里屋冲了出来。 他双眼通红,不是气的,是馋的。 “妈,你别说了!” 他烦躁地打断了贾张氏的哭诉,然后把目光转向秦淮茹,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 “淮茹,要不……你去试试?" "就说是给棒梗要的,孩子正在长身体……” “我不去。” 秦淮茹的态度很坚决。 “你!” 贾东旭气得一跺脚。 一家三口,就这么僵持着。 就在这时,睡在最里面的棒梗,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妈,我饿。” 贾张氏的眼睛猛地一亮,她一把搂过自己的大孙子, “哎哟,我的乖孙,奶奶的宝贝!” 她亲了棒梗一口,然后指着窗外,循循善诱, “棒梗啊,你闻见没有?" "外面有好香好香的肉!” 棒梗用力吸了吸鼻子,眼睛也亮了: “闻见了!是肉!” “对!是肉!” 贾张氏的语气充满了蛊惑, “是傻柱家里的。" "你现在过去,就跟他说,说你饿了,想吃肉。" "傻柱最疼你了,肯定会给你的!” 秦淮茹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妈!你不能让孩子去!” 她急了, “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教他干这个!” 贾张氏猛地一瞪眼,脸上哪还有半点慈爱,只剩下刻薄和狠毒。 “我教他干什么了?” “孩子饿了,想吃口肉,有什么不对?" "再说了,他傻柱不是棒梗的叔叔吗?" "当叔叔的,给侄子一口吃的,天经地义!” “你……” “奶奶,我去!” 棒梗已经从炕上爬了下来,他早就被那肉香味勾得魂都没了。 “哎,好孙子,快去快去!” 贾张氏在他背上推了一把,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她就不信了,她一个老婆子去不行,贾东旭这个大男人去不行,难道他傻柱和林卫东,还能对一个七岁的孩子下黑手不成? 秦淮茹看着儿子那瘦小的背影,连鞋都没穿利索,就兴冲冲地跑出了门。 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心凉得像冰窖一样。 她扶着炕沿,慢慢坐下,看着自己的婆婆和丈夫。 一个,满脸都是计谋得逞的得意。 一个,满眼都是对即将到口的肉食的渴望。 这个家,完了。 …… 傻柱家。 林卫东和傻柱正喝得兴起。 “来,何师傅,走一个。” 林卫东端起酒杯。 “喝!” 傻柱脖子一仰,一杯二锅头就下了肚,辣得他直咂嘴,但脸上却全是舒坦的表情。 “你小子,是真行。” 傻柱夹了一筷子葱爆兔肉, “这野味,就是比家猪肉香!有嚼劲!” 两人正说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瘦小的人影,探头探脑地钻了进来。 是棒梗。 他像一只被香味吸引来的小老鼠,站在门口,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那三盘油光锃亮的菜,喉结上下滚动,口水几乎要流到地上了。 傻柱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隐去。 “是棒梗啊,怎么还不睡?” 要是搁在以前,他肯定二话不说,就把棒梗拉过来,塞一嘴的肉。 可今天,他看了一眼旁边不动声色的林卫东,又想起了刚才林卫东说的那番话,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他对棒梗是好,可棒梗毕竟是贾家的孙子。 自己亲妹妹雨水,刚才还是被林卫东点醒了,才想起来送点吃的过去。 这么一比,自己这个当哥的,确实有点拎不清。 “傻柱……” 棒梗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那盘酱烧兔排。 林卫东没说话,他端着酒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他倒想看看,被自己点拨过的傻柱,会怎么处理。 第168章 你这当叔叔的,怎么能这么小气呢! 就在这时,林卫东那不咸不淡的声音,悠悠响起。 “何师傅,你这当叔叔的,也太小气了。” 傻柱一愣,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怎么就小气了?” 林卫东指了指门口眼巴巴的棒梗,又指了指桌上的菜,脸上挂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孩子跑过来,你就给夹一块肉打发了?" "那多不像话。” 傻柱听着这话,觉得有道理,刚想说“那我给他盛一碗”,却见林卫东已经站了起来。 “我看这样吧。” 林卫东走到锅台边,拿起一个空碗,从锅里捞出几块熬汤用的兔骨头。 骨头上还挂着些许剔剩下的碎肉,沾着点点油星。 他把那碗骨头端到棒梗面前,笑呵呵地说: “来,棒梗,别在屋里吃,屋里有酒味儿,对孩子不好。” 他拉着棒梗,直接走到了院子当中。 “就在这儿吃,亮堂,还透气。” 林卫东把那碗骨头,直接放在了石板地上,然后拍了拍棒梗的脑袋, “吃吧,孩子。" "不够锅里还有。" "这骨头啊,最香了,得抱着啃才过瘾。” 棒梗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闻着那骨头上残留的肉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蹲在地上,抓起一块骨头就啃了起来。 中院的几户人家,窗户后面,瞬间多了好几双眼睛。 贾张氏和贾东旭在自家窗户后面看得清清楚楚,两人的脸都绿了。 这是干什么? 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这是把他们贾家的孙子,当成狗一样,扔在院子中间喂骨头! 林卫东施施然地走回屋里,重新坐下,端起酒杯,对已经看傻了的傻柱笑道: “来,柱子,别愣着了,喝酒。” “你看,这样多好。" "孩子也吃上了,还不耽误咱俩喝酒。" "两全其美。” 傻柱看着院子里蹲在地上啃骨头的棒梗,又看了看林卫东那张云淡风轻的笑脸,后背突然冒起了一股凉气。 这小子,心可真够黑的。 贾张氏像一头被激怒的老母猪,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屋,一把将还在院子中间啃骨头的棒梗捞进怀里。 她那双肥硕的手,连带着地上那个缺了口的破碗也一并抄了起来。 “我的乖孙!我的心肝肉啊!” 她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嚎啕着, “这杀千刀的何雨柱!" "挨千刀的林卫东!" "你们两个不得好死的畜生啊!" 我们家棒梗才多大点儿,你们就这么作践他!" "你们这是把我们贾家的脸,扔在地上踩啊!” “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 "看看这院里住的都是些什么黑心烂肺的东西!" "我那死得早的老贾啊!" "你快睁眼看看吧!" "你老婆子跟孙子,都让人欺负成什么样了啊!” 哭嚎声,咒骂声,混杂在一起,回荡在中院的上空。 各家窗户后面,一双双眼睛亮着,一道道耳朵竖着,都在静静地看着这扬好戏。 “砰”的一声,西厢房的门被贾张氏用后背狠狠撞上。 一进屋,她就把棒梗放在炕上,自己则像是被抽了筋骨一般,瘫坐在地,双手拍着大腿,嘴里的咒骂却一刻没停。 “黑了心的蛆!烂了肠子的狗!” “吃我们家,喝我们家,现在翅膀硬了,敢这么对我们家棒梗了!” “还有那个林卫东,一个外来的小杂种,一来就搅得院里鸡犬不宁!他就是个扫把星!” 贾东旭站在一旁,脸色铁青,双手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秦淮茹坐在炕沿上,一动不动。 她看着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婆婆,看着一旁敢怒不敢言的丈夫,又看了看怀里抱着骨头,还在回味那点肉星儿的儿子。 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和色彩。 突然,贾张氏的哭嚎声停了。 她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那双因为肥胖而挤成一条缝的眼睛,此刻迸射出怨毒的光芒,死死地钉在秦淮茹身上。 “你!秦淮茹!” “你就这么坐着?" "你就这么看着你儿子被人当狗一样耍?” “你男人不敢出去,他是个废物!" "我老婆子出去,他们不把我当人看!” “你呢?" "你不是跟傻柱关系好吗?" "你不是能耐吗?以前不是一说一个准吗?” “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去傻柱家!给我要个说法!” “你要是不把他家桌子掀了,不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你就别进这个家门!” 贾张氏指着门口,那副模样,仿佛秦淮茹才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秦淮茹缓缓地抬起头,目光空洞地看着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老女人。 良久。 她的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极淡、极诡异的弧度。 “行。" "我去!” 两人都是一愣。 贾张氏那张肥脸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看见秦淮茹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裳,看都没看他们母子一眼,径直就朝着门口走去。 “她……她这是怎么了?” 贾东旭看着那扇被轻轻带上的门,喃喃自语。 贾张氏也回过神来,她撇了撇嘴,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 “管她发什么疯!" "只要能把肉要回来,她就是死在外面都跟咱们没关系!” "肯定是想通了" "知道这个家离了我们母子,她什么都不是!” 她说着,又重新凑到窗户边,一双小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对肉食的渴望,死死地盯着对门傻柱家的动静。 傻柱家。 林卫东和傻柱正喝得起劲,院子里贾张氏那通鬼哭狼嚎,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下酒的评书罢了,听着还挺有滋味。 “来,何师傅,为贾大妈的精彩表演,干一个。” 林卫东笑着举杯。 傻柱嘿嘿一笑,刚端起酒杯,屋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朝门口看去。 是秦淮茹。 傻柱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他放下酒杯,眉头拧成了麻花。 这个女人又来干什么? 林卫东则依旧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他靠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秦淮茹。 今晚的秦淮茹,有点不一样。 她脸上没有了那种标志性的、楚楚可怜的、让人一看就想伸手帮一把的表情。 她的脸是冷的,一双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空洞。 她走进来,没说话,径直走到桌边。 在傻柱和林卫东错愕的目光中,她一把抓起傻柱喝了一半二锅头的杯子。 仰起脖子,像喝水一样,一口气灌了下去。 “嗝……” 一个响亮的酒嗝从她嘴里冒出来,一股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 傻柱和林卫东都看傻了。 第169章 秦淮茹的骚操作 她二话不说,直接伸出手,抓起一块酱烧兔排就往嘴里塞,连骨头都嚼得“嘎嘣”作响。 吃完一块,又抓起一把葱爆兔肉,胡乱地塞进嘴里,油汁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她也毫不在意。 那吃相,比刚在院子里啃骨头的棒梗还要难看。 “秦淮茹!你……你疯了!” 傻柱终于反应过来,他猛地站起身,指着秦淮茹,又惊又怒。 林卫东没动,他只是眯着眼睛,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我疯了?” 秦淮茹抬起头,嘴里还塞满了肉,她含糊不清地咀嚼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傻柱, “何雨柱!我就是疯了,也是被你这个没脑子的蠢货给逼疯的!” 她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碗筷被震得“哗啦”作响。 “你不是能耐吗?" "你不是见不得人受欺负吗?” “我问你!" "我秦淮茹嫁到贾家这些年,受的罪还少吗?" "我婆婆是个什么东西,你不知道?" "我男人是个什么德行,你看不见?” “你天天帮我,天天接济我,你是安的什么心?" "你不就是看我长得还行,想占我便宜吗?" "我告诉你,以前我觉得你是个好人,现在我算看明白了,你就是个伪君子!" "你跟院里那帮看热闹的男人,没区别!” 她骂得又快又急,像是要把这些年积攒的所有委屈和怨气,都一口气喷出来。 傻柱被她这通指着鼻子的臭骂,给骂懵了。 他张着嘴,脸瞬间涨成红,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他想不通,自己掏心掏肺地对她好,怎么到头来,就成了想占她便宜的伪君子了? 秦淮茹骂完了傻柱,又猛地扭头,把矛头对准了一旁看戏的林卫东。 “还有你!林卫东!” “你一来,这院里就没安生过!"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 "你就是个搅屎棍!” “你今天这么耍我们家棒梗,你觉得你很威风是不是?" "你很有本事是不是?" "我告诉你,你这就是小人得志!" "你等着,早晚有一天,你也要栽跟头!" "到时候,我看谁来帮你!” 林卫东脸上的笑容不变。 他甚至还点了点头,像是在赞同秦淮茹的说法。 “骂完了?” 他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秦淮茹像是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给激怒了,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突然,她抓起桌上盛着兔骨汤的那个大碗,高高举起,然后狠狠地朝着地上砸了下去! “哐当!” 一声巨响,瓷碗碎裂,滚烫的汤汁和骨头溅得到处都是。 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傻柱彻底傻了眼,他看着满地的狼藉,又看看眼前这个如同疯魔了一般的女人,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秦淮茹!" "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他终于吼了出来。 秦淮茹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她没理会暴怒的傻柱,反而看向林卫东,那双通红的眼睛里,竟然恢复了一丝理智。 她的声音沙哑,却很平静, “林卫东,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傻柱说。能不能……麻烦你先回避一下?” 她顿了顿,补充道: “今天这顿饭,算我搅黄了。" "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补上。” 林卫东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这又是喝酒,又是吃肉,又是掀桌子,又是骂街,演了这么大一出戏,铺垫了这么久,现在,终于要到正题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好说。” 他走到门口,又回过头,看了一眼屋里剑拔弩张的两人。 呵,有意思! 他倒要看看,这秦淮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林卫东带上门,并没有走远。 他溜达到院子里的阴影处,靠在墙根下,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悠哉悠哉地抽了起来。 屋里的隔音不好,他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能隐约听到秦淮茹压低了声音在跟傻柱说着什么,傻柱则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惊疑不定的“嗯?”“啊?”。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门又开了。 秦淮茹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眼角眉梢还带着一丝化不开的疲惫和决绝。 她的手里,竟然还端着一个盘子。 盘子里,堆满了剩下的酱烧兔排和葱爆兔肉,上面还放着那半瓶没喝完的二锅头。 她就这么端着盘子,目不斜视地从林卫东面前走过,回了西厢房。 林卫东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在地上碾灭,这才晃晃悠悠地走回傻柱家。 一进屋,就看见傻柱一个人坐在桌边发呆,眼神直勾勾的,像是被抽了魂儿一样。 桌上一片狼藉,地上的碎瓷片还没收拾。 “怎么?" "被秦淮茹的王八拳给打懵了?” 林卫东走过去,一脚把地上的碎瓷片往旁边踢了踢,给自己拉了条板凳坐下。 傻柱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依旧愣愣地出神。 “哎,问你话呢。” 林卫东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傻柱这才如梦初醒,他猛地转过头,看着林卫东,眼神里充满了困惑、茫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兴奋? “林卫东,你说……这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问道。 林卫东摊了摊手, “我哪知道。” “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跟你说什么了?" "把你吓成这样。” 傻柱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凑到林卫东耳边,用做贼一样的音量说道: “她……她让我今晚子时,去后院的菜窖等她!” “菜窖?” 林卫东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了然的坏笑。 傻柱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了,脸颊泛红。 “对!菜窖!” 他看着林卫东,急切地寻求着答案,或者说,是寻求着一种肯定。 “你说,她……她这是什么意思?" "大半夜的,去菜窖……能干什么好事?” 第170章 分析,我觉得你还是去 那颗被秦淮茹撩拨了多年的心,在酒精和夜色的催化下,不争气地“怦怦”狂跳起来。 林卫东看着他那副猪哥相,心里一阵无语。 这傻柱,真是记吃不记打。 刚才人家指着鼻子骂他伪君子,他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林卫东嗤笑一声, “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无非就是两条。” “哪两条?” 傻柱赶忙追问。 “第一,她想通了,想跟你黑灯瞎火地在菜窖里,发生一点超脱革命友谊的亲密关系。” 傻柱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嘿嘿傻笑起来。 “第二嘛……” 林卫东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冷, “就是她给你挖了个天大的坑,就等着你这个傻狍子一头扎进去呢。” “坑?什么坑?” 傻柱的笑容僵住了。 “你想想。” 林卫东慢条斯理地分析起来, “她今天晚上这番操作,又是骂你,又是骂我,又是摔碗,是演给谁看的?” “演……演给院里人看的?” “说对了,但不够具体。” 林卫东摇了摇头, “是演给她那个贾东旭和贾张氏看的。” “她要让所有人都觉得,她跟咱俩,尤其是跟你傻柱,已经彻底掰了,成了仇人了。” “然后呢?” 傻柱的额头开始冒汗。 “然后,她再深更半夜把你约到菜窖。" “你想想,就在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时候,贾东旭或者贾张氏,‘恰好’带着一大爷二大爷,怒气冲冲地冲进去,把你们堵个正着……” “那会是什么后果?” 傻柱的冷汗“刷”地一下就下来了。 他不是傻子,他只是脑子直,不爱拐弯。 被林卫东这么一点拨,他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凶险。 到时候,他何雨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轻则被扣上一顶“破坏工农家庭”的大帽子,工作丢了都是小事,严重点,就得进去啃窝窝头! 而秦淮茹呢? 她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就说是他何雨柱贼心不死,把她骗到菜窖意图不轨! “这……这娘们,心也太毒了吧!” 傻柱后怕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浑身都在发抖。 林卫东却是正色道, “毒不毒的,现在还不好说。” “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得去。” 傻柱眼珠子都瞪圆了, “还去?” “你这不是让我往火坑里跳吗?” “富贵险中求嘛。” 林卫东笑了, “你不想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再说了,有我给你在外面看着,你怕什么?" "真要有事,我还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坑了?” 傻柱看着林卫东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咬牙: “行!我去!" "我倒要看看,她秦淮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与此同时,贾家。 当秦淮茹端着那盘冒着油光的肉和半瓶白酒走进屋时,贾张氏和贾东旭的眼睛,瞬间就黏在了盘子上,再也拔不下来。 “肉!肉!” 贾东旭一个箭步冲上来,就要伸手去抓。 “啪!” 秦淮茹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上,力道不小。 贾东旭愣住了,贾张氏也愣住了。 “拿碗筷去。” 秦淮茹的声音冰冷。 她把盘子和酒瓶重重地放在桌上,然后转身,自顾自地去角落的水盆里打水,开始擦洗身子。 贾张氏和贾东旭对视一眼,虽然觉得今天的秦淮茹有点邪门,但眼前的肉食,已经战胜了他们所有的疑虑。 “嘿!" "这丧门星,还真把肉要回来了!” 贾张氏脸上乐开了花,她麻利地拿出碗筷,先是夹了一大块兔排塞进嘴里,幸福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妈,给我倒酒!” 贾东旭也顾不上手背上的疼,抓起酒瓶就给自己满上了一杯,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好吃!" "真他妈好吃!” “这傻柱,手艺是真没得说!” 母子俩一边吃,一边喝,一边发出满足的赞叹声,根本没人在意那个在角落里,一遍又一遍用力擦拭着自己身体的秦淮茹。 秦淮茹擦得很用力,皮肤都被搓红了。 她仿佛要将这些年沾染上的,属于这个家的肮脏、油腻和腐臭,全都一次性地洗刷干净。 洗完了,她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走到炕边,将被子往头上一蒙,躺了下去。 “哎,淮茹,你不吃点?” 贾东旭嘴里塞满了肉,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也只是出于习惯性的客气。 被子里,没有任何回应。 “不吃拉倒!" "正好给咱们省下了!” 贾张氏撇了撇嘴,又夹起一块肉,塞进了旁边同样吃得满嘴流油的棒梗嘴里。 “乖孙,多吃点!吃了肉,长得壮!” 一时间,小小的西厢房里,只剩下母子三人大快朵颐的咀嚼声和咂嘴声。 子时,夜深人静。 整个四合院都陷入了沉睡,只有几声不知从哪家传来的鼾声,和墙角蛐蛐的叫声,在寂静的夜里回响。 后院的菜窖口,黑漆漆的,像一张择人而噬的怪兽大嘴。 傻柱揣着一颗七上八下、又怕又期待的心,猫着腰,做贼似的溜了过来。 他身后不远处,林卫东像个幽灵,悄无声息地贴在墙角的阴影里,将一切尽收眼底。 傻柱在菜窖口站定,深吸了一口冰凉的夜气,壮了壮胆,然后按照约定,学了三声猫叫。 “喵……喵……喵……” 那声音,又尖又细,在夜里传出去老远,听着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林卫东在后面听得差点笑出声。 过了十几秒,菜窖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紧接着,秦淮茹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带着一丝压抑的紧张。 “是……是柱子吗?” “是我。” 傻柱应了一声,声音也有些发干。 “你……你下来吧。” 傻柱一咬牙,顺着那几节破旧的土台阶,摸黑走了下去。 菜窖里,一股潮湿的、混合着泥土和烂菜叶子的味道扑面而来。 秦淮茹点了一盏小小的煤油灯,豆大的火苗在黑暗中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拉得又长又扭曲。 第171章 你以为你爽了?其实你被套牢了! 紧接着,她凑到煤油灯前,轻轻一吹,豆大的火苗挣扎了两下,便熄灭了。 菜窖里,那盏被秦淮茹吹灭的煤油灯,仿佛也带走了傻柱脑子里最后一点清明。 黑暗里他看不清秦淮茹的脸,却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耳边。 傻柱的声音有些发干, “你叫我来菜窖干什么?” 一只柔软冰凉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秦淮茹的声音压得极低, “你声音小点,别说话!” 傻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那只手才缓缓地从他嘴上移开,却顺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指尖隔着薄薄的衣料,轻轻地抓着,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掌控。 “柱子,” 秦淮茹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地飘忽, “你是不是……一直都对我有意思?” 傻柱浑身一僵,没说话。 这问题,他没法回答。 说是,那是流氓。 说不是,那是自欺欺人。 秦淮茹也没指望他回答,她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里带着一股子说不清的幽怨和疲惫。 “从我嫁给贾东旭那天起,你就对我贼眉鼠眼的,你当我不知道?" "院里那么多人,就你,看我的眼神跟别人不一样。" "你天天从食堂带饭盒回来,嘴上说是给孩子们的,可那肉,哪次不是先紧着我?" "你以为我秦淮茹是傻子,什么都看不出来?” 傻柱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这些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念头。 “自从那个林卫东来了之后,你就变了。” 秦淮茹的语气突然一转,带上了一丝尖锐。 “我怎么变了?”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我只是回归正常了!" "我以前那是……那是犯浑!” “犯浑?” 秦淮茹冷笑一声, “你以为你现在就清醒了?" "你跟在林卫东屁股后面,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以为他是真心帮你?" "他不过是拿你当枪使,拿你当个乐子看!” 她搭在傻柱肩膀上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 “柱子,你看看我,看看这个家。" "我婆婆是个什么德行,我男人又是个什么废物,你都看在眼里。" "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真的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那股子绝望,让傻柱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你不是对我有意思么?" "你不是心疼我么?” 秦淮茹猛地凑近,她的脸几乎要贴上傻柱的脸,温热的气息混杂着之前喝下的酒气,像是一剂最猛烈的催情药。 “今天,就在这儿,我给你这个机会!" "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胆子!” “轰”的一声,傻柱的脑子彻底炸了。 理智、顾虑、林卫东的警告……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被烧成了灰烬。 酒精、黑暗、女人绝望的邀请,还有他自己压抑了整整八年的欲望,像一头出笼的猛兽,瞬间吞噬了他。 他猛地抱住秦淮茹,对着那片柔软的嘴唇就啃了下去。 动作粗暴,毫无章法,充满了原始的冲动。 秦淮茹被他撞得后退一步,后背重重地靠在了冰冷的土墙上。 她没有反抗,也没有迎合,只是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傻柱那颗乱晃的脑袋。 在傻柱看不见的黑暗中,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情欲的表情。 那双总是水汪汪、含着三分委屈七分风情的眼睛,此刻,一片冰冷。 ……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个小时,也许只是几分钟。 秦淮茹用力推开了傻柱。 “行了。” 她摸索着整理好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裳和头发,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待会儿再上去。” 她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顺着台阶,消失在了菜窖口那片微弱的月光里。 傻柱一个人留在黑暗中,浑身燥热,又感觉一阵阵发冷。 他靠着土墙,缓缓地滑坐到地上,双腿软得跟面条似的,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菜窖外面,墙角的阴影里。 林卫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着秦淮茹像个没事人一样,从菜窖里走出来,脚步沉稳,甚至在路过中院的水井时,还用井水洗了把脸,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回了西厢房。 紧接着,傻柱才跟个丢了魂的耗子似的,扶着墙,颤颤巍巍地从菜窖里爬了出来。 他站在院子当中,茫然四顾。 夜风一吹,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张在灶台前被熏得黑红的脸上,写满了亢奋过后的空虚和茫然。 林卫东嘴里叼着那根早就熄灭的烟,无声地笑了。 秦淮茹啊秦淮茹,你可真是个人物。 这女人,太狠了。 她今天晚上这一整套操作,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先是当着全院人的面,跟傻柱和自己撕破脸,掀桌子骂街,这是“扬”。 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逼到绝境、彻底爆发的受害者形象,既是演给贾家那对母子看,让他们放松警惕,也是演给院里人看,为接下来的事情做铺垫,制造“仇人”的假象。 然后,再深更半夜,把被她骂懵了、又被她重新勾起火的傻柱约到菜窖,这是“抑”。 她给的不是甜头,是锁链。 从今往后,傻柱在她面前,就再也直不起腰杆了。 今天这事,往小了说,是两人私下里的苟且。 可一旦捅出去,傻柱就是个趁人之危、欺负“仇家”媳妇的流氓。 而她秦淮茹呢? 她完全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就说是傻柱记恨她白天骂了他,故意把她骗到菜窖意图不轨。 谁会信傻柱? 院里人都看见她俩“闹掰”了。 这一下,就把傻柱的命根子,死死地攥在了她的手心里。 她随时可以拿着这件事,让傻柱身败名裂。 也可以用这个秘密,继续驱使傻柱为她,为贾家当牛做马。 进可攻,退可守。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吸血”了,这是彻头彻尾的掌控。 林卫东摇了摇头,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 这女人,是个天生的权谋家,可惜生错了时代,也生错了地方。 要是放在古代的后宫里,凭她这心计和手腕,怎么着也得是个贵妃起步。 他晃晃悠悠地从阴影里走出来,溜达到傻柱跟前。 傻柱还沉浸在巨大的冲击中,看见林卫东,像是见了鬼一样,眼神躲闪,脸上写满了心虚。 “爽了?” 林卫东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呵呵地问道。 傻柱一个激灵,脸“刷”地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看你这出息。” 林卫东嗤笑一声,从兜里又摸出一根烟,递给傻柱,自己也点上一根,深吸了一口。 “别美了,傻柱。" "你以为你今晚是占了多大便宜?” 林卫东吐出一口烟圈,声音变得有些冷, “人家不是给你尝了口蜜,是给你脖子上套了个嚼子。” 傻柱的脸色慢慢变了,他不是真傻,只是之前被欲望冲昏了头。 现在被林卫东这盆冷水一浇,脑子也开始转过弯来了。 “她……她让你去,不是因为喜欢你,也不是因为过不下去了。” 林卫东的话,像钉子一样,敲进傻柱的心里。 “她是在给你下套,给你埋雷。” “你想想,今天这事,只要她想,随时都能炸了。" "到时候,你何雨柱是什么下扬?" "一个欺负辱骂过自己的‘仇人’家的媳妇,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而她呢?" "她是你情我愿的证明吗?" "没有。” "她是受害者,你是加害者。" "她拿捏着你的,是能让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的把柄。” 傻柱手里的烟“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后知后觉的恐惧。 第172章 这主意,也太不是东西了 林卫东笑了,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毒?” “这不叫毒,这叫手段。” 他看着傻柱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摇了摇头。 “行了,回去睡吧。" "从今往后,你啊,就在秦淮茹面前,老老实实当你的提款机和长期饭票吧。” 说完,林卫东转身准备回自己屋。 夜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傻柱心里的那团邪火和后怕交织的乱麻。 他一把拉住林卫东,踉踉跄跄地退回自己屋里,“砰”的一声,把门死死关上,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面的危险。 屋里还残留着兔肉的香气和酒气,可傻柱却再也感觉不到半分舒坦。 他焦躁地来回踱步,嘴里翻来覆去地念叨着: “怎么办?" "这可怎么办才好?" "这娘们是要把我往死里整啊!” 林卫东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地走到桌边坐下。 他摸出根烟,“啪”地点上,悠哉地抽了起来,根本不搭理傻柱的崩溃。 青白色的烟雾缭绕上升,模糊了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傻柱转了十几圈,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 最后终于停下来,眼巴巴地看着林卫东,声音里带着哀求: “卫东,你是我亲哥!" "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你快给我支个招啊!再不想办法,我就完了!” 林卫东吐出一口烟圈,慢悠悠地说道: “没有。" “秦淮茹这个女人,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这话一说出来,傻柱的脸瞬间垮了。 他几步冲到林卫东跟前,就差跪下了: “别啊!" "卫东!你得帮我!" "只要你帮我这次,以后,以后我全都听你的!” 林卫东掸了掸烟灰,眼皮都没抬, “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俩在菜窖里干柴烈火,我又没在旁边看着。" "现在主动权在人家秦淮茹手里,她捏着你的命门,你有啥招?” 傻柱听完,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一屁股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他呆呆地看着那颗昏黄的灯泡,眼神空洞,嘴巴微张。 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好不容易才尝到了点滋味。 本以为是天上掉馅饼,谁知道那馅饼是带毒的。 这巨大的落差,让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被人耍得团团转。 屋里静得可怕,只剩下傻柱粗重的喘息声。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林卫东那不咸不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过嘛,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傻柱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 “快说!什么办法?” 林卫东看着他那副德行,嘴角微微翘起,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你睡服她,不就好了?” “啊?” 傻柱的脑子一时没转过来,愣愣地看着林卫东,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 林卫东像个循循善诱的魔鬼, “既然她能用这件事拿捏你,你为什么不能用这件事反过来拿捏她?” “你想想,她秦淮茹为什么敢这么做?” "不就是吃准了你是个要脸的,怕身败名裂吗?" "可她自己呢?" "她一个有夫之妇,半夜三更跟别的男人在菜窖里苟合,她就不要脸了?" “她就不怕贾东旭知道了,把她腿打断?” 傻柱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他好像抓住了点什么,但又不太清晰。 林卫东继续说道: “她现在是把你当成一个可以随时敲诈勒索的冤大头。" "你得改变这个局面。" "把你们之间的关系,从‘她拿捏你’,变成一扬‘交易’。” “交易?” 傻柱的声音有些干涩。 “对,交易。” 林卫东把烟头在桌上摁灭, “以后,她不是想从你这儿拿饭盒,拿接济吗?" "可以。" "但是,得拿东西来换。" “你每次从食堂带了好菜,她要是眼馋了,想拿回去给那俩小的补身子,你就让她去菜窖里等着。” "一次饭盒,换一次快活。" "你不是喜欢她吗?这下不就名正言顺了?” 傻柱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脸颊泛红,眼神里交织着惊恐、羞耻,还有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这想法,太刺激了,也太不是东西了。 他结结巴巴地问, “这……这行吗?” “万一她不干,直接把事儿捅出去怎么办?” “她不会的。” 林卫东的语气笃定, “她要是真想鱼死网破,今天晚上就不是把你约到菜窖,而是直接把你堵在菜窖了。" "她要的不是毁了你,是控制你,让你继续当贾家的血牛。"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做对她最有利。” “这么一来,主动权不就回到你手里了?” "给不给饭盒,你说了算。” "什么时候给,你也说了算。" "你们俩就成了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别想跑。" "她有你的把柄,你也有她的把柄。" "你情我愿,公平买卖。" "她要是敢拿这事儿出去嚷嚷,那你就是嫖客,她就是暗娼,谁也别说谁干净。" "这叫恐怖平衡,懂吗?” 林卫东看着傻柱那张变幻不定的脸,又加了一把火: “你想想,你把她伺候舒坦了,让她离不开你了,水到渠成,再让她跟贾东旭那个废物离婚,你不就能名正言顺地把她娶进门了?" "到时候,你不但抱得美人归,还等于把她从贾家那个火坑里救了出来,你就是她的大恩人。" "这不比现在这样提心吊胆强一百倍?” 林卫东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不过啊,这事儿难度也大。" "贾家那老虔婆和那个贾东旭,就是两条缠在秦淮茹身上的吸血藤,想让她下定决心跟他们断了,难啊!" "关键,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能不能彻底征服她了。” 一番话说完,林卫东站起身,拍了拍傻柱的肩膀: “话我已经说到这儿了,路怎么走,你自己选。" "是继续当个任人拿捏的软蛋,还是反客为主,当个掌控局面的爷们儿,看你了。” 说完,他拉开门,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 留下傻柱一个人在屋里,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呆地坐着。 第173章 李副厂长,你听我给你解释 他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舒坦。 昨晚给傻柱出的那个馊主意,让他一晚上都带着笑意,睡得格外香甜。 洗漱完毕,他从空间里拿出两个白面馒头,就着一碗温水,解决了早饭。 吃完饭,他心念一动,进入了系统空间。 好家伙,空间里比之前热闹了不少。 最先签到得来的那头老母猪,肚子已经瘪了下去,旁边围着一圈哼哼唧唧的猪仔。 林卫东仔细一数,不多不少,正好十二只。 管家一号正在鸡舍里捡拾着鸡蛋,见林卫东进来,只是机械地抬了抬头,便又继续工作。 林卫东巡视了一圈自己的“家当”,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是穿越者该有的生活嘛,朴实,且无华。 他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开始琢磨给李怀德交差的事。 李怀德要的是什么来着? 野鸡、野兔、五斤以上的大鲤鱼,还有茅台五粮液。 林卫东撇了撇嘴,心想我上哪儿给你弄这些去? 系统里倒是有,可凭什么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那不是显得我太好用了? 太好用的工具,往往不被人珍惜。 得让他知道,这些东西来之不易,而且,我林卫东有我自己的路数。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没去动空间里那些正经的野味,而是走到鸭圈边上,指着一只最肥的麻鸭,对管家一号下了命令: “就它了,拾掇干净。” 然后,他又花了五个系统币,从系统商城里兑换了一只处理好的肥兔子,想了想,只拿了一半出来。 光有肉不成,还得有素菜搭配。 他又顺手从菜地里刨了十来个土豆。 至于酒,茅台五粮液太扎眼,容易惹麻烦。 他直接从角落里拎出两瓶之前给傻柱的那种二锅头。 六十多度的烈酒,没点酒量的人一杯就倒,够劲儿,也显得朴实。 你李怀德爱喝不喝,不喝拉倒! 我林卫东能给你弄来这些,已经是在“冒天大的风险”了。 把这些东西用一个帆布袋装好,林卫东这才不紧不慢地晃悠到了轧钢厂。 这一次,他连采购三科的门都没进,直接拎着网兜,熟门熟路地上了办公小楼。 张秘书一见他,那态度比上次还要热情三分,连忙去敲李怀德办公室的门。 “厂长,小林同志来了。” “让他进来。” 林卫东拎着帆布袋走进办公室,李怀德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那个网兜上。 他放下手里的文件,饶有兴致地看着林卫东。 “东西办妥了?” “幸不辱命!” 林卫东把网兜往办公桌旁边一放,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和后怕, “厂长,您要的东西,太难弄了!" "我这两天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差点没跟人打起来!" "那帮人,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警惕性太高了。” 李怀德闻言,起身走过来,往网兜里瞧了一眼。 这一瞧,他的眉头微皱了一下。 网兜里,一只处理干净的大肥鸭,半扇鲜红的兔子肉,还有一堆土豆,以及两瓶最普通的二锅头。 这跟他要的“野鸡、野兔、大鲤鱼”和“茅台、五粮液”,出入可不小。 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 “小林,这就是你说的‘特别’的东西?” 林卫东心里早有准备,他立刻露出一副“您有所不知”的表情,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厂长,您听我解释!" "这野鸡野兔,现在风声紧,市面上根本见不着。" "就算有,那也是病歪歪的,肉又老又柴,招待贵客,那不是打您脸吗?” 他指了指那只肥鸭: “您看这个!" "这是我托了关系,从一个专给大领导养鸭子的农扬里搞出来的填鸭!" "您瞅瞅这膘,这肉质,用油一炸,外酥里嫩,那叫一个香!比什么野鸡强多了!” 接着,他又指着那半扇兔子: “这兔子,是正经的野兔,不过个头太大,人家不肯整个卖。" "我好说歹说,才给弄来半个。" "您放心,绝对新鲜!" "还有这土豆,别看它不起眼,这可是苏联专家留下来的种,又面又沙,跟兔肉一块儿炖,那滋味,绝了!” 最后,他拿起那瓶二锅头,在李怀德面前晃了晃: “厂长,茅台五粮液,那都是有数的,万一传出去,影响不好。" "可这酒不一样,看着普通,但您尝尝,这是人家小酒坊用纯粮食自己偷着酿的,六十多度,一口下去,从喉咙烧到胃,那才叫爷们儿喝的酒!" "不上头,第二天还不耽误事!" "这叫低调的奢华,有内涵!” 一番话说下来,连吹带捧,把死的都说成活的。 李怀德是什么人? 人精中的人精。 他哪里听不出林卫东这是在偷换概念,但他非但不生气,反而笑了。 这小子,有意思。 不仅有路子,还有脑子。 不盲从,不愚忠,懂得变通,还知道怎么把话说到人心里去。 这样的人用起来,才顺手,才放心。 “行了,你小子,就你理多。” 李怀德指了指他,笑骂了一句,脸上的神情却已经彻底松弛下来, “东西我收下了,这事,你办得不错。” 林卫东心里的大石落了地,连忙摆出一副谦虚的模样: “都是厂长您领导有方!” 李怀德给了他一百块活动经费,虽然他没问,但林卫东却不能主动昧下这笔钱。 他从兜里掏了八张大黑拾出来,恭恭敬敬地递给李怀德。 “李厂长,这是您上次给的经费,还剩这么多。” 李怀德看都没看一眼,随意地摆了摆手。 “你先拿着吧,以后少不了麻烦你的时候!” 林卫东这才把钱重新放回兜里。 李怀德重新坐回椅子上,给自己点了根烟,吸了一口,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收敛了,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 林卫东是什么眼力劲儿,一看李怀德这表情,就知道他还有事。 他立刻上前一步,恭敬地问道: “厂长,您是不是还有什么烦心事?" "您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李怀德深深地看了林卫东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 他弹了弹烟灰,这才缓缓开口: “确实还有个事,最近……厂里来的客人有点多。” “是兄弟单位的,来得太勤了。” 林卫东心里一动,立刻就明白了。 他昨天还听傻柱倒苦水,说食堂快成招待所了,隔三差五就有外单位的人来蹭饭,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还指指点点,把食堂的储备都快吃空了。 这年头,谁都知道轧钢厂效益好,油水足。 来这儿出差办事,谁不想顺便在食堂搓一顿好的? 这蹭饭,一次两次是人情,多了,就是负担。 李怀德作为主管后勤的副厂长,这事自然是他头疼。 第174章 主意是损了点,但是李怀德很满意 他立刻闭上了嘴,一个字都不多说。 在什么山上,唱什么歌。 他现在只是一个六级办事员,这种涉及全厂利益分配和部门博弈的大事,根本不是他能掺和的。 出主意? 那更是取死之道。 说对了,功劳是领导运筹帷幄,你不过是恰逢其会,提了句废话。 说错了,黑锅就是你来背,落一个“脱离群众,好高骛远”的帽子,这辈子都别想再往上爬。 所以,他选择沉默。 他脸上立刻换上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往后退了半步,微微躬着身子。 “哎哟,李厂长,您看我就是个跑腿的,您叫我去弄弄东西还成。" "这事儿……是我多嘴了,我该打!” 林卫东连忙摆手,一副“我什么都不懂”的模样, “厂里的大政方针,那都是您和厂党委高瞻远瞩,我一个办事员,哪看得懂那么深奥的问题。” 李怀德看着林卫东这副滑不留手的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小子,比猴儿都精。 他要的就是这种人。 要是林卫东一听自己抱怨,就头脑发热,拍着胸脯大包大揽,他反而要看轻几分。 而林卫东这种,懂进退,知分寸,心里有数,才是能办大事的料。 “你小子,少跟我来这套。” 李怀德笑骂了一句,但语气里却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 他把身子往后一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我不是让你给我定什么大政方针。” 他看着林卫东,眼神里带着一丝考量, “我就是想听听,你这个整天在外面跑,跟三教九流打交道的人,有没有什么……野路子,或者说是,不一样的看法?” 这话的意思就很明白了。 他不是要听官面上的汇报,也不是要听那些陈词滥调,他要听的是能解决问题的“黑招”、“损招”。 林卫东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李怀德这是铁了心要从自己这儿掏东西了。 躲是躲不过去了。 既然如此,那就得说点有分量的,既能显出自己的价值,又不能让自己陷进去。 他沉吟了片刻,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像是经过了剧烈的思想斗争,这才小心翼翼地凑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 “厂长,要不……我给您打个比方?” “说。” 李怀德言简意赅。 “就说我之前认识的那些人吧,” 林卫东开始了他精心编织的故事, “他们也分地盘,也讲规矩。" "比如东城的想去西城的地面上倒腾东西,那不行,去了就得挨揍。” “可有时候,东城有西城没有的紧俏货,西城有东城急需的玩意儿,怎么办呢?" "他们也不兴给钱,那玩意儿没用,人家认的是实打实的东西。” “后来啊,他们就想了个法子。” 林卫东说到这儿,故意顿了顿,观察着李怀德的反应。 李怀德的兴趣已经被完全勾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 “什么法子?” “以物易物。” 林卫东缓缓吐出四个字, “东城的头儿,给西城的头儿递个话,说我这儿有批的确良的布头,你那儿不是有门路弄处理的自行车零件吗?" "咱俩换换。" "西城的头儿一盘算,这买卖划得来,就答应了。” “一来二去,这就成了规矩。" "想来我这儿办事,行,别空着手来。" "你带点你们那的‘土特产’,我呢,就用我们这儿的‘规矩’招待你。" "大家面子上都好看,里子也都有了,谁也不吃亏。” 林卫东说完,就闭上了嘴,又恢复了那副恭敬的模样,垂手站在一旁。 他没有直接说轧钢厂的事,而是用黑市举例。 但这番话里的意思,李怀德一听就懂。 兄弟单位来蹭饭? 可以! 热烈欢迎! 但你们不能白吃啊。 我们轧钢厂是钢材、是机器零件,你们纺织厂总有点布料吧? 你们食品厂总有点罐头饼干吧? 你们机床厂总有点我们能用得上的工具刀头吧? 别谈钱,谈钱伤感情,也违反纪律。 咱们就搞“内部协作”,“资源互换”。 你带点东西来,我给你开“招待券”,让你在咱们最好的小灶上吃顿好的。 你不带东西来,对不起,大食堂在那边,馒头咸菜管够。 这么一来,不但能刹住这股歪风邪气,还能给厂里,尤其是给他李怀德主管的后勤部门,额外创收一大笔计划外的物资! 这些物资,用处可就太大了! 可以用来当福利发给下面的亲信,笼络人心! 可以用来打点更上面的关系,铺平道路! 甚至可以……成为他李怀德自己的,谁也查不了,谁也动不了的“小金库”! 李怀德的眼睛越来越亮,他看着林卫东。 这小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这主意,太他娘的“不是东西”了,但也太他娘的管用了! “哈哈……哈哈哈哈!” 李怀德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他站起身,再次走到林卫东面前,这一次,他不是拍肩膀,而是用力地捶了一下林卫东的胸口,力道不小。 “你小子!真是我的福将!” 他脸上的欣赏和满意,再也无法掩饰。 “这个主意,好!非常好!” 李怀德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两步,显然是兴奋了, “这事,不能从我嘴里说出来,得让下面的人‘领会’到精神,然后主动提出来。” 李怀德挥了挥手,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你先回三科待着吧,看看你们科里有什么任务交代。” “放心好了,我李怀德不会亏待了自己人。” 林卫东恭敬地应了一声“是”,便退出了办公室。 他前脚刚出门,李怀德便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小张!” 恰好,正要回自己办公室的张秘书,和出来的林卫东撞了个正着。 张秘书看见林卫东,连忙朝他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 “林同志,你等我一会儿,千万别走,我有点事跟你说。” 说完,他便快步走进了李怀德的办公室。 “厂长,您找我?” 李怀德沉声吩咐道: “通知后勤部所有副科级以上的干部,十分钟后,到小会议室开个临时短会。” 他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通知人事科,把采购三科那个小林,林卫东同志,待遇提到四级办事员。" "文件马上就办,立刻生效。” “是!” 张秘书恭敬地应下后,转身退了出去。 第175章 张秘书的胃口比李怀德还大 他点了根烟,慢悠悠地抽着。 他知道,张秘书这种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不会无缘无故地对自己示好。 果不其然,没过两分钟,张秘书就从李怀德的办公室里退了出来。 他关上门,一眼就看到了等在不远处的林卫东,快步走来。 他一把拉住林卫东的胳膊,像是怕他跑了似的,不由分说地就往楼梯拐角的厕所方向拖。 “林同志,来来来,借一步说话。” 张秘书拉着林卫东,七拐八绕地来到办公楼一楼的厕所附近。 这里僻静,平时少有人来。 一股淡淡的来苏水味道混杂着烟味,是这个年代独有的气息。 张秘书停下脚步,鬼鬼祟祟地探头往走廊两头瞅了瞅,确认没人后,才松了口气,转过身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林同志,你可真行啊!” 林卫东揣着糊涂装明白,脸上露出一丝茫然,笑呵呵地问道: “张秘书,瞧您说的,啥事儿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张秘书凑近一步,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林卫东: “能耐可不小啊!" "我刚才进去,李副厂长亲口吩咐的,给你提两级!" “四级办事员!五十块五的工资!” "文件马上就办,明天就生效!” 说完,他看着林卫东,眼神里全是探究和佩服,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林卫东心里平静如水,脸上却瞬间“炸开”了惊喜,眼睛瞪大,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一副被天大的馅饼砸晕了的惶恐模样。 李怀德是个玩弄权术的老手,他绝不会白用一个人。 给好处,提级别,这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笼络手段。 他要的不是一个单纯跑腿的,而是一个能为他所用,能替他解决“官面上”不好解决的问题的“自己人”。 “哎哟,这……这可真是……全靠厂长提携,也多亏了张秘书您在领导面前替我美言啊!” 林卫东连忙拱手,姿态放得极低。 花花轿子人抬人,这话不管在哪个年代都不过时。 张秘书听得心里舒坦,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几分。 他摆了摆手,故作谦虚: “我就是个传话的,主要还是林同志你自己有本事,入了领导的法眼。” 客套话说完,张秘书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扭捏,搓着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卫东一看他这副德行,就知道正题要来了。 他也不点破,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等着他自己开口。 “那个……林同志……” 张秘书终于下定了决心,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样子, “你看,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以后就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了。" "我这儿……确实有点难事,想请你帮个忙。” “张秘书,您这话就见外了。” 林卫东立刻接上话,表情严肃了几分, “您是领导身边的人,能看得起我,是我的荣幸。" "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只要我林卫东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他话说得敞亮,心里却在盘算。 这姓张的,是李怀德的喉舌,也是他办公室的门禁。 搞好跟他的关系,以后在李怀德那儿办事,就能顺畅许多。 这个人情,可以做。 张秘书听他这么一说,脸上顿时乐开了花,最后一丝顾虑也打消了。 “是这么个事,” 他凑到林卫东耳边,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愁苦。 “我那婆娘,不争气,肚子又大了。" "这马上就第三个了,家里粮食本就不够吃,这不想着……在孩子生下来前,给她补补身子,也好多攒点奶水。” 他说着,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现在这情况,你也知道,物资紧张得要命,有钱都买不着东西。" "所以……所以就想问问你,有没有路子,能……能给弄点……”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比划着,声音越说越小: “二十斤白面,十斤猪肉。”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脸上发烫。 这胃口,确实不小。 二十斤白面,十斤猪肉,在1959年,这几乎等于一个普通工人小半年的油水了。 这要是放在黑市上,价钱能高到天上去,而且绝对是有价无市。 林卫东听完,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脸上露出极为难的表情。 好家伙,这姓张的胃口比李怀德还大。 李怀德要东西,那是为了招待领导,办的是“公事”,他倒好,张嘴就是为了自家婆娘。 不过,转念一想,这恰恰说明,自己在他们眼里,已经是“神通广大”的代名词了。 “张秘书,您这可是给我出了个天大的难题啊!” 林卫东长叹一口气,满脸愁容, “您要是个三斤五斤的,我豁出这张脸,去那些老关系那儿磨一磨,兴许还有点指望。” “可您这……二十斤白面,十斤猪肉!" "这要是被查到,那就是投机倒把的大罪,是要抓去劳改的!” 张秘书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他当然知道这事的难度。 “兄弟,我知道这事难办。" "可是……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啊!” “价钱不是问题,你说个数,我绝不还价!” 林卫东摆了摆手,义正言辞, “这不是钱的事儿!” “这是风险的事儿!万一折进去,我这辈子可就完了!” 他看着张秘书急得快要抓耳挠腮,火候也差不多了,这才一副“挣扎许久,下定决心”的模样。 “不过……谁让咱们是兄弟呢!" "您开了这个口,我要是袖手旁观,那也太不够意思了!” “这样,二十斤白面,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从乡下亲戚那儿匀一点过来。" "但这十斤猪肉……难度太大了,我不敢打包票,只能说尽力去试试。" "能不能成,什么时候能成,我真说不准。” 他没有一口答应,而是留了余地。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没人会珍惜。 只有让他觉得这是你冒着天大的风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办成的,这个人情才算扎实。 张秘书一听有门,顿时大喜过望,激动地抓住林卫东的手: “兄弟!够意思!" "太够意思了!" "你放心,钱我马上给你准备好!” “钱的事先不提。” 林卫东抽回手,表情变得严肃而郑重, “张秘书,我这是拿我自己的前途在帮你。" "东西,我可以不要钱,就当是我这个当弟弟的,给未出世的小侄子一份见面礼。” 张秘书愣住了,不要钱? 这怎么可能? 林卫东郑重看着他的说道, “但是,” “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别说一个,十个都行!” 张秘书拍着胸脯保证。 林卫东的声音很轻, “我不要钱,也不要你别的什么东西。” “我只要你一句话。" "以后,我要是在厂里遇到什么事,尤其是……在李厂长那儿,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或者是我不小心办错了什么事,你得帮我兜着点,至少,得提前给我递个信儿。” 张秘书瞬间就明白了。 这小子,图谋的根本不是钱! 他要的是一张护身符,一个在李怀德身边的“内线”! 这笔买卖,用二十斤白面和十斤猪肉,换一个能在关键时刻保命、甚至能改变命运的消息渠道。 值!太他妈的值了! 这人情,可比钱值钱多了! “兄弟!” 张秘书深吸一口气,用力地拍了拍林卫东的肩膀, “你放心!从今往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李厂长那儿,我会帮你留意的!” 第176章 安娜的信 “张秘书,您看,这事儿毕竟风险大,在厂里交接不方便,人多眼杂的。” “您把家里的地址给我,我这几天看看有没有眉目。" "要是有,我直接给您送过去,也省得您再跑一趟。” 这话一说,张秘书更是感动得无以复加。 看看,看看人家这觉悟! 办事周到,还处处替自己着想! 这哪是求人办事,这简直就是自家兄弟在帮忙! “哎呀,兄弟,你这话说的,太周到了!” 张秘书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本,撕下一页纸,在上面写下自家的地址,郑重地塞到林卫东手里。 “兄弟,我家就住厂子家属院那边,三号楼二单元101,你啥时候方便啥时候去,家里随时有人。” “行,我记下了。” 林卫东把纸条折好,塞进口袋, “您就等我信儿吧。" "不过这事儿急不来,我尽力而为。” “我懂,我懂!兄弟你费心了!” 张秘书得了林卫东这句准话,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又千恩万谢地客套了几句,这才满面红光,脚步轻快地去通知后勤部的干部们开会去了。 林卫东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离下班还早,便溜达回了采购三科的办公室。 此刻他心情极佳。 明天,他就是四级办事员了。 工资五十块五! 在这个年代,这笔钱足以让一个五口之家过上相当体面的生活。 虽然还是个办事员,没个职级,但在采购三科,这份待遇也算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 他一进门,孙海和老钱的眼神就黏了过来,只是碍于之前的事,不敢凑得太近。 林卫东也没搭理他们,径直走到王解放跟前,从兜里摸出烟,给王解放递上一根,又顺手给组里其他几个同事都散了一圈。 “来,抽根烟,解解乏。” 他这番做派,自然而然,仿佛他天生就该是这办公室的焦点。 组里的人接过烟,脸上都带着几分受宠若惊,连声道谢。 孙海和老钱在旁边看着,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 王解放接过烟,帮他点上,压低声音问道: “怎么样,上面的事儿,都办妥了?” 林卫东吸了口烟,慢悠悠地吐出来,点了点头。 “差不多了,领导很满意。” 他又想起什么,问道: “咱们科里最近有什么任务没有?” 王解放一听这个,脸上刚浮现的笑意就变成了愁容,他叹了口气: “别提了,肉类的缺口还是那么大,工人们体力消耗大,没点油水顶不住啊。“ ”你现在路子广,在外面跑的时候多留心,不拘是什么肉,猪肉、羊肉、哪怕是鸡鸭,能弄到都行,有多少要多少!” “行,这事我记下了。” 林卫东点了点头。 跟王解放又聊了几句厂里的闲话,很快就到了下班的点。 林卫东跟众人打了个招呼,第一个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南锣鼓巷95号,天色将晚,院子里飘着各家各户的饭菜香。 他刚把车推进院子,就看见闫富贵跟算准了时间似的,从自家屋里快步走了出来,手里还捏着一封信。 “哎哟,卫东,下班回来啦!” 闫富贵几步就凑到跟前。 “我今天下午去传达室拿报纸,顺便看了眼咱们院的信箱,“ "有你一封信!我怕耽误你的正事,就先给你拿回来了。” 林卫东笑着从兜里掏出烟,给闫富贵递上一根。 “那可真是太谢谢您了,闫老师。” 闫富贵美滋滋地接过烟别在耳朵上,舍不得抽,嘴里连连摆手: “嗨,说这个就见外了不是?“ ”咱们一个院住着,邻里邻居的,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嘛!“ ”这不顺手的事儿嘛!” 他把信递给林卫东,眼睛却不着痕迹地往信封上瞟。 “行了,你快看信吧,我就不耽误你了,回屋吃饭去了。” “哎,好嘞,您慢走。” 送走了闫富贵,林卫东捏着信,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这年头,写信是件很郑重的事,会是谁给他写信? 他爹? 不可能,他都不知道他搬到这儿来了。 他回到自己的耳房,关上门,借着屋里昏暗的灯光打量着信封。 信封是普通的牛皮纸信封,上面的字迹却让他眼前一亮。 那是一手极其娟秀漂亮的钢笔字,笔锋婉约,力道却恰到好处,透着一股大家闺秀才有的书卷气。 再看寄信地址和姓名:西城安娜。 原来是她。 林卫东有些意外。 他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信纸上,依旧是那手赏心悦目的字。 "卫东同志: 见字如唔。 不知近来是否安好? 自那日一别,家中父亲时常念及与你品酒畅谈之乐,常言恨不能与你再对酌几杯。 母亲与小妹也时常问起你。 家中一切安好,勿念。 冒昧来信,实有一事相告。 本周末,我需来东城新华书店寻几本俄文专业书籍,为开学做准备。 东城于我,人地两生,心中颇有几分忐忑。 不知你周末是否得闲? 若能得你相陪片刻,引我一二,安娜将不胜感激。 若你不便,亦无妨,切勿因此为难。 祝工作顺利。 安娜敬上。” 林卫东捏着那封信,一时间有些头疼。 信纸上那娟秀的字迹,仿佛带着安娜那双明亮而执着的眼睛,正透过纸背看着他。 去东城新华书店买书是假,想见他是真。 这姑娘,还真是直接得可爱。 周末,那不就是后天么? 明天娄晓娥那边,白若雪那匹小烈马还等着看他笑话,等着把他从院子里扫地出门呢。 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安娜。 林卫东揉了揉太阳穴。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既然人家姑娘主动邀约,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缩着脖子当乌龟。 到时候见机行事,先把人招待好再说。 …… 第177章 副科长的位置,你有兴趣没有? 刚一踏进采购三科的大办公室,他就敏锐地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往日里总爱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喷云吐雾侃大山的几个人,今天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蔫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但他们的眼神,却像装了弹簧的钩子,时不时地就往林卫东这边弹一下,然后又飞快地缩回去。 林卫东心里明白,看来自己提级的事儿,已经传开了。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自己的座位,放下帆布包。 王解放第一时间凑了过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色: “卫东,行啊你小子!" "四级办事员!我听说了,人事科的文件都下来了!” 林卫东谦虚地笑了笑,从兜里掏出烟,塞给王解放一根。 “王组长,这不都是领导提携嘛。” “少来这套!” 王解放笑骂了一句,但眼里的高兴是实打实的, “咱们三科,除了李科长,就数你待遇最高了!给咱们组长脸!” 林卫东笑了笑,没再多说。 王解放刚想再说什么,办公室门口探进来一个脑袋。 “林卫东同志在吗?” "李科长请您过去一趟。” 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又聚焦到了林卫东身上。 羡慕,嫉妒,疑惑,不甘……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好。” 林卫东应了一声,将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摁灭,整理了一下衣领,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走向了科长办公室。 “咚咚。” “进来。” 林卫东推门而入。 李科长正背对着门,手里拿着一面小圆镜,似乎在端详着自己新冒出来的白头发。 听到动静,他连忙不着痕跡地将镜子塞进抽屉里,转过身来时,脸上已经挂上了热情的笑容。 “卫东来了,快坐,快坐!” 林卫东也不客气,拉开椅子坐下,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姿态。 “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有出息的!” 李科长身体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四级办事员了!" "五十块五的工资!" “卫东啊,你这提拔速度,在咱们整个轧钢厂,都是独一份儿的!” 林卫东脸上立刻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连连摆手: “科长,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这就是运气好,碰巧办了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全靠您和李副厂长抬举我。” "再说了,这不还是个办事员嘛,没个一官半职的,就是工资条上的数字好看点,当不得真的。” 李科长听得心里熨帖无比,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最欣赏林卫东的,就是这份清醒。 一朝得志就尾巴翘上天的愣头青他见得多了,没一个有好下扬。 他沉默了片刻,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问题。 办公室里的气氛,也随之变得有些凝重。 林卫东见状,心里一动。 从兜里摸出两盒崭新的“华子”,起身绕过桌子,恭恭敬敬地放在李科长面前的桌上。 “科长,这烟是我托人搞来的,味儿正,您尝尝。"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工作了。” 李科长看着桌上的烟,眼神闪了闪,却没立刻去拿。 他抬起眼皮,看着林卫东,缓缓开口: “等等。” “科长,您还有什么事吩咐?” 林卫东停住脚步,转身问道。 李科长身体微微前倾,盯着林卫东说道: “卫东,我问你个事。" "咱们科里,年底会空出来一个副科长的位子,你……有没有兴趣?” 副科长! 虽然只是个副职,但却是从“兵”到“官”的质变! 林卫东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但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摇了摇头。 “科长,您可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了,这会要我命的。” “我没跟你开玩笑。” 李科长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没兴趣!” 林卫东回答得斩钉截铁。 李科长这下真的来了兴趣,他身体前倾,追问道: “哦?" "为什么没想法?" "这可是多少人挤破头都想坐的位子!” 林卫东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无比实在,甚至带着一丝后怕。 “科长,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 “第一,我进厂才多久?论资历,我前面排着一大队人呢,王解放王组长都比我够格。” “第二,我为厂里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贡献吗?没有。弄了只甲鱼,搞了两只鸡鸭,那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是给领导办的私事,算不得功劳。”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上头有人吗?除了您和李副厂长,我谁也不认识。这副科长的位子,厂里多少眼睛盯着呢?哪个后面没站着人?怎么轮,也轮不到我这个没根没底的愣头青啊。” 一番话说完,他摊了摊手,神情坦荡得不能再坦荡。 “哈哈哈哈……” 李科长听完,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了一阵畅快的大笑。 他指着林卫东,连说了三个“好”字。 “好!好!好!就知道你小子是个明白人!” 他站起身,走到林卫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能把事情看得这么透,我就放心了。” 他突然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你说的都对。" "按常理,这事儿确实轮不到你。” “但是……” 李科长拖长了语调,嘴角漏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凡事,都有例外。" "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有时候,想要打破规矩,也不是没有办法!” 林卫东的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抬起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渴望和疑惑: “科长,您是说……有什么办法?” 李科长重新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双手交叉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他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 “搞猪。” 林卫东愣住了。 李科长看着他那副呆愣的模样,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他慢悠悠地解释道: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长期任务吗?” 第178章 这帮当官的绕绕是真多啊 “记得……一头小猪仔,升一级嘛。” “没错。” 李科长点了点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一头二百斤以上的大肥猪,活的。” “只要你能弄来,在年底之前,这副科长的位子,我保你坐上去!” 林卫东的心脏狠狠一抽,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我尽力去办!” 李科长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的身体猛地从椅子上往前凑了凑,桌子上的茶杯都跟着剧烈地晃了一下。 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 “不是尽力,是要全力!” “我告诉你,卫东,这机会,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 "厂里多少人盯着这个位子?" "我把话放这儿,就是想让你去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卫东心里一凛,立刻站直了身子,脸上那点犹豫瞬间被一股决然取代。 “明白了!科长,我全力去办!” 李科长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靠回椅背上,脸上的严肃化为一丝疲惫,他挥了挥手。 “行了,没什么事,你去忙你的吧!” “好的!” 林卫东转身退出了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他脸上的决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等林卫东走后,李科长才慢悠悠地伸出手,把桌上那两包崭新的“华子”拿起来,端详了片刻,塞进了自己上了锁的抽屉里。 他望着窗外,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 “小子,机会是给你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林卫东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 副科长! 这个词像是一团火,在他心里灼烧。 从一个无根无底的办事员,一跃成为手底下管着人的领导,这是从“兵”到“将”的质变! 可那代价,是一头二百斤往上的大肥猪。 这玩意儿,在这个年代,目标太大,动静太大,风险也太大。 他现在刚刚提了级,工资条上的数字成了全科室的焦点,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暗地里盯着他,就盼着他摔个大跟头。 这时候去倒腾一头活猪,从乡下运到城里,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弄进厂里,这其中的环节,但凡有一个出了纰漏,被人抓住捅出去,那就是投机倒把的铁证! 到时候,别说副科长,工作都得丢了。 李怀德能保他一次,可未必会为了一个惹了天大麻烦的下属,去堵上自己的前途。 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把他打回原形,冷藏起来。 这笔买卖,赌得太大。 他心里反复盘算着,两条路在他面前展开。 一条是康庄大道,金光闪闪,但路的尽头可能是万丈悬崖。 另一条是羊肠小道,走得慢,走得稳,但安全。 突然,他像是想通了什么,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急不得。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副科长的位子是香,但也得有命去坐。 自己现在根基太浅,就像一棵刚发芽的小树,一扬狂风暴雨就可能被连根拔起。 当务之急,是把根扎得更深一些,而不是过早地去够那看起来很美的果实。 搞猪的事,得往后放一放。 他站起身,溜达到了王解放的办公桌前。 王解放看见林卫东过来,立刻压低声音,眼神里带着一丝兴奋和好奇。 “科长有什么指示?” 林卫东没说话,只是朝他使了个眼色,又努了努嘴,示意往厕所的方向去。 王解放愣了一下,随即会意,放下手里的笔,跟着林卫东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办公室。 两人来到了办公楼一楼那个僻静的厕所。 一股熟悉的来苏水味儿扑面而来。 王解放捏了捏鼻子,抱怨道: “来这儿干啥,味儿这么冲!” 林卫东没理会他的抱怨,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开门见山: “王组长,科长那个……搞猪的事,你知道不?” 王解放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跟吃了苦瓜似的。 “嗨,怎么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无奈。 “这都成咱们三科的‘老大难’问题了。" "每年都提,年年都完不成。" "科长也是被上面逼急了,食堂那边天天叫唤,说工人们没油水,干活都没力气。" "可这年头,上哪儿说理去?" "别说活猪了,就是猪毛都见不着一根。” 林卫东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试探着问道: “科长没说……要是办成了,有什么特别的好处?” “好处?” 王解放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和看透世事的沧桑。 “能有啥好处?" “顶多就是年底评个先进,发两丈布票,在全厂大会上表扬几句,给你戴个大红花。” "哦,对了,之前科长开玩笑说过,谁能弄来一头小猪仔,就给他报请升一级。" "可那不就是画大饼嘛,谁也没当真过。” 林卫东心里彻底明白了。 李科长对自己说的,和对别人说的,完全是两个版本。 “行了,我知道了。” 林卫东拍了拍王解放的肩膀, “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了。” “你有数?” 王解放狐疑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你小子,不会真想去干这事吧?" “我可告诉你,这事儿邪门得很,之前二科的老赵,就是想弄这个,结果在乡下被人给骗了,钱搭进去不少,连个猪尾巴都没见着,回来还挨了个处分,现在还在档案室里看报纸呢!” “放心吧,王组长,我心里有谱。” 林卫东笑了笑,没再多解释。 从厕所出来,他心里那点浮躁彻底沉淀了下去。 这帮当官的心眼子是真多,弯弯绕绕,一句实话里掺着八句虚的,但凡是自己脑子没转过那个弯来,就被套路得明明白白。 他要是真头脑一热,把那头猪给弄来了,功劳最大的绝不是他林卫东,而是“领导有方”的李科长和“运筹帷幄”的李怀德。 可一旦中间出了任何岔子,那口黑锅,就得他林卫东一个人背得严严实实,谁也别想替他分担。 第179章 别到时候说我偏心,一人一盒 他拿起自己的帆布包,跟王解放打了个招呼, “王哥那我就先出去跑跑业务了,看看能不能撞上什么好运气。" 王解放千叮咛万嘱咐。 "嗯,万事小心,千万别着了那些牛鬼蛇神的道。" 林卫东嘴上应着好,心里却毫无波澜。 他哪儿都没去。 骑着车,晃晃悠悠地就回了南锣鼓巷的四合院。 他推开自己房的门,把包往桌上一扔,整个人就跟没骨头似的瘫在了床上。 副科长、大肥猪、李科长的算计、张秘书的粮食和肉…… 这些事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就被他打包扔到了角落里。 天大的事,也得等他睡醒了再说。 等他再睁开眼,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院子里飘来了熟悉的饭菜香味,混杂着各家大人的呵斥声和小孩的哭闹声,这才是四合院该有的烟火气。 他伸了个懒腰,骨头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他坐起身,心念一动,打开了只有自己能看见的系统商城。 那琳琅满目的商品列表里,他熟门熟路地找到了药品区。 “盘尼西林”,这几个字在列表里并不起眼,价格也不算离谱。 林卫东看着那小小的图标,嘴角咧开,发出一阵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嘿嘿笑声。 白若雪啊白若雪。 你拿身家性命来赌的东西,在我这儿,不过是动动念头的事。 他直接兑换了三盒。 不多不少,正好一人一盒。 做完这一切,他才慢悠悠地起身,去公共水龙头那儿洗了把脸,然后回屋下了两把面条,就着咸菜“呼噜呼噜”地吃完了。 夜色渐浓,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了七点。 林卫东这才不紧不慢地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推着他的二八大杠,消失在胡同的夜色里。 ...... 与此同时,鼓楼那边娄晓娥的四合院里。 正屋的灯火通明,孟婉晴和娄晓娥两个人,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娄晓娥在屋里来回踱着步, “这都几点了,他怎么还不来?” “他不会是……跑了吧?” “不会的,” 孟婉晴柔声安慰着,可她紧紧攥在一起的手,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卫东不是那样的人。" "他答应了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娄晓娥急得直抓头发, “做到?他拿什么做到?” “那可是盘尼西林!" "一整盒!他要是真弄不来,按若雪那个犟脾气,肯定要把他往死里逼!到时候怎么收扬?” 两人说话间,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瞟向了坐在八仙桌旁的另一个人。 白若雪。 她跟焦躁的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穿着一身合体的淡蓝色布拉吉,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着,面前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姿态优雅地小口啜饮着。 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紧张,反而带着一种智珠在握的笃定和一丝快意。 “你们两个急什么?” 她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声音里带着几分嘲弄, “该急的人,可不是我们。” “若雪!” 娄晓娥停下脚步,又气又无奈地看着她, “你……你就非得这样吗?" "林卫东他……他也没那么坏。” 白若雪冷笑一声, “是不坏。” “他就是个流氓,是个骗子!" "一个只会耍嘴皮子功夫,把你们俩骗得团团转的混蛋!” “我今天就要让你们看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等他灰溜溜地滚出这个院子,你们就知道谁才是对你们好的人了!” 在她看来,这扬赌局,她从一开始就立于不败之地。 他今天不来,是畏罪潜逃。 他今天来了,就是自取其辱。 无论哪种结果,她都赢定了。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等林卫东来了之后,她要如何用最刻薄的语言,把他那层伪装出来的从容和淡定,一片一片地撕下来,让他颜面扫地,让他无地自容!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自行车链条声,由远及近,最后“吱呀”一声停在了院门口。 来了! 屋里三个女人的心,在这一刻,同时提到了嗓子眼。 娄晓娥和孟婉晴对视一眼,脸上全是紧张。 白若雪则缓缓地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胜利在望的冷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准备迎接她预想中的胜利。 脚步声在院子里响起,不紧不慢,沉稳有力。 下一秒,林卫东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他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双手插在裤兜里。 他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白若雪身上。 “哟,都在呢?” 他笑着开口,打破了屋里的宁静, “看这架势,是准备三堂会审啊?” 白若雪没理会他的调侃,她往前一步,下巴微微扬起,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此刻全是居高临下的审视和逼问。 “林卫东,别说那些没用的。” “三天时间已到。" "我问你,东西呢?” 娄晓娥和孟婉晴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紧张地看着林卫东。 林卫东看着她那副迫不及待想要看自己笑话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悠悠地走到八仙桌旁,自顾自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然后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那杯茶水,已经被白若雪喝得只剩下个底了。 他也不嫌弃,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咂了咂嘴。 “茶凉了。” 他这番做派,让白若雪准备好的一肚子刻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难受得要命。 她的脸因为愤怒而涨红: “林卫东!你少在这里故弄玄虚!" "拿不出来就直说!别像个缩头乌龟一样!” “谁说我拿不出来了?” 林卫东放下茶杯,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把手伸进自己那个半旧的帆布包里,摸索了片刻。 白若雪的心猛地一跳,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动作。 娄晓娥和孟婉晴也屏住了呼吸。 然后,她们就看到,林卫东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牛皮纸盒子。 那盒子上,印着一行她们看不懂的洋文,还有一个醒目的红色十字标志。 盘尼西林! 真的是盘尼西林! 娄晓娥和孟婉晴瞬间瞪大了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满脸的不可思议。 白若雪的瞳孔,也在这一刻,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她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就褪得干干净净,嘴角的冷笑也僵在了那里。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真的弄得到?! 这一定是假的! 对! 一定是空盒子,是他从哪里捡来骗人的! 就在她心里疯狂地自我安慰时,林卫东的下一个动作,彻底击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他把那个盒子,“啪”的一声,扔在了桌子上。 然后,又从包里拿出了第二个一模一样的盒子。 “啪!” 紧接着,是第三个。 “啪!” 三个崭新的、包装完好的盘尼西林药盒,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八仙桌上。 娄晓娥和孟婉晴已经完全傻了,她们看着桌上的三个盒子,又看看林卫东那张云淡风轻的脸,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已经超出了她们的认知范围。 这东西,比黄金还金贵,是能救命的宝贝! 他……他竟然一下子拿出了三盒! 而白若雪,她呆呆地站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着。 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耳边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眼前只剩下那三个刺眼的药盒。 第180章 那你现在给我笑一个 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 “白大小姐,一盒,是给你的赌注。” 他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另外两个盒子。 “这两盒,是送给晓娥和婉晴的,一人一盒,拿着防身。” “现在,你可以验货了。” “告诉我,这扬赌,是你赢了,还是我赢了?” 白若雪脸上的血色,像是退潮一般,从脸颊褪到脖颈。 她那双总是盛满了骄傲和挑衅的丹凤眼,此刻只剩下空洞和茫然。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真的弄得到? 一个轧钢厂的小小采购员,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拿出了三盒! 整整三十支! 假的! 一定是假的! “不可能!” 她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恐惧和不敢置信而变得尖利刺耳。 她一个箭步冲到桌前,一把抓起其中一个药盒,指甲因为用力而险些将包装划破。 她颤抖着手,翻来覆去地查看。 那熟悉的牛皮纸包装,那印制清晰的洋文,还有那个醒目的红色十字标志……都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 她不甘心,又打开了盒子。 里面,十支小小的玻璃瓶,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每一个瓶身上,都贴着标签,瓶口用橡胶塞和铝盖封得严严实实。 真得不能再真。 白若雪手一松,药盒“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几支药瓶滚了出来,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碰撞声。 孟婉晴见状,连忙上前,手忙脚乱地将药瓶收拢回盒子里,嘴里心疼地念叨着: “哎呀,若雪,你小心点,这可是救命的东西,可摔不得。” 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撞在了身后的椅子上,整个人失魂落魄地瘫坐下去,目光呆滞地看着桌上的那三盒药。 林卫东靠在椅子上,那副慵懒的姿态,在此刻的白若雪看来,是那么的刺眼,那么的可恨。 林卫东的声音不急不缓, “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的。” “只不过是你自己见识太少,坐井观天罢了。” 他目光从白若雪惨白的脸上扫过,又落在了旁边一脸担忧的娄晓娥和孟婉晴身上。 “其实,跟你打这个赌,我本来没什么兴趣。” “我只是想证明一件事。” “证明什么?” 娄晓娥下意识地问道。 林卫东的嘴角,微微上翘,意味深长的说道。 “证明晓娥和婉晴,她们的眼光,没有看错人。” “她们信我,愿意跟我,我总不能让她们觉得,自己跟了一个只会说大话的废物。” 这话一出,娄晓娥和孟婉晴的心,都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揉了一下,又酸又软。 可这话听在白若雪的耳朵里,却比直接的嘲讽还要伤人。 “噗嗤……” 白若雪突然笑了,笑声凄厉。 她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滚落。 “好……好一个证明……” 她喃喃自语,眼神涣散, “我白若雪,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若雪,你别这样……” 孟婉晴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疼得不行,连忙蹲下身,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 娄晓娥也看不下去了,她狠狠地瞪了林卫东一眼,几步走到他面前,压低了声音,又急又气地说道: “林卫东!你差不多就行了啊!” “你看你把她给欺负的!" "她就是个犟脾气,吃软不吃硬,你非得把事儿做这么绝吗?” 她这话听着是责备,可那眼神里的光彩,却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林卫东他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摊开手。 “天地良心,我可没逼她。" "这赌约是她自己提的,条件也是她自己开的,我就是个应战的。” 他站起身,走到白若雪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当然了,白大小姐要是输不起,现在反悔也来得及。" "我林卫东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大不了这赌约就当是个屁,放了算了。" "我呢,也无所谓。” “输不起?” 她可以承认自己蠢,可以承认自己输了,但她绝对不能承认自己“输不起”! 这是她白家大小姐,最后一点,也是最微不足道的尊严! 她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燃烧着倔强和疯狂的火焰,死死地瞪着林卫东。 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又从骨子里钻了出来。 “谁说我输不起了!” 她咬着牙,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林卫东!你别小看人!” 她挣开孟婉晴的搀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挺直了脊梁,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那股子属于她的气势,竟然又回来了几分。 “我白若雪,说一不二!既然赌了,就认!” “你说吧!你想要怎么样?" "我这条命,我这个人,都随你处置!” 林卫东看着她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匹小烈马,真是不到最后一刻,都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真的?” 他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抹坏笑,故意拖长了语调, “我这个人,可不喜欢趁人之危啊。” “真的!” 白若雪梗着脖子,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好。” 林卫东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玩味。 他往前凑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看着她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缓缓地,说出了一句让她意想不到的话。 “那你现在,给我笑一个。” “……” 整个屋子,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娄晓娥和孟婉晴都愣住了。 她们想过林卫东会提出各种各样过分的要求,甚至是一些羞辱人的条件,但她们万万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么一个……看似简单,却又无比诛心的要求。 让她笑? 让她在这个刚刚输掉了一切,尊严被踩在脚下,心如死灰的时刻,笑出来? 这比直接打她一巴掌,还要残忍。 白若雪也僵住了,她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到错愕,再到屈辱,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股滔天的怒火。 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冲上了头顶。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 几秒钟后,她那张憋得通红的俏脸,终于爆发了。 “我笑你大爷!” 第181章 我叫你过来 却还在硬撑着最后一点骄傲的女人,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不笑就不笑嘛,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吓我一跳。” 他知道女人这种生物,尤其是有着强烈自尊心的漂亮女人,一味的打压只会让她在心里筑起更高的围墙,裂痕越来越深。 征服,不是要将她彻底碾碎。 而是要让她明白,谁才是那个能为她遮风挡雨,也能让她俯首帖耳的人。 他转过头,对着旁边的娄晓娥和孟婉晴说道: “你俩先出去,我有些心里话,想单独跟她谈谈。” 娄晓娥看了看失魂落魄的白若雪,又看了看林卫东,脸上满是担忧,忍不住叮嘱道: “那你……你不许再欺负若雪了啊!” 孟婉晴则不一样,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意味深长地在林卫东和白若雪之间转了一圈,像是看透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看懂。 她没有多问,只是轻轻拉了拉娄晓娥的衣袖,柔声说: “晓娥,我们出去吧,让他们自己说。”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孟婉晴还很贴心地从外面把门给带上了。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白若雪粗重的呼吸声。 林卫东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吐出两个字。 “过来。” 白若雪身体一僵,像是没听清,又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 林卫东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 “我叫你过来。” 白若雪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过去干什么? 他想干什么? 无数个屈辱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让她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 她咬着牙,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疼痛让她找回了一丝清明。 最终,她还是动了。 她一步一步,僵硬地挪到了林卫东的面前。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颤抖的阴影。 然而,预想中恶毒的言语都没有到来。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 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天旋地转。 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林卫东拦腰抱起,重重地按在了他的大腿上! 这个姿势! 这个充满惩罚意味和羞辱性的姿势,让她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理智和尊严瞬间崩塌。 “啊!林卫东!" "你放开我!" "你这个混蛋!流氓!” 白若雪又惊又怒,双手双脚并用,胡乱地在林卫东身上捶打着,挣扎着。 可她那点力气,在林卫东铁钳一般的手臂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他一只手牢牢地箍住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则精准地扣住了她的后脑。 “你干什么?" "你唔……” 白若雪的惊呼和咒骂,被一个滚烫而霸道的吻,尽数堵了回去。 她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瞳孔里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那股子混合着烟草味的浓烈男人气息,像是最烈的酒,冲进她的鼻腔,灌进她的肺里,让她头晕目眩,四肢百骸都开始发软。 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去抗拒,去推拒,可那唇上的力道却不容她有半分逃离。 他的吻,不带丝毫的温柔和怜惜,充满了侵略性和占有欲,像是在用最直接,最原始的方式,宣告着他的胜利和她的归属。 挣扎渐渐变得无力,捶打的拳头也软了下来。 白若雪的脑子彻底成了一团浆糊,羞耻、愤怒、屈辱,还有一丝丝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战栗,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叶在狂风暴雨中飘摇的小舟,随时都可能被这汹涌的浪涛彻底吞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林卫东明显感觉到怀里那具僵硬的身体渐渐软化,连呼吸都变得紊乱之后,他才终于松开了她。 一缕晶莹的丝线,连接着两人的唇角,在灯光下显得暧昧又靡乱。 白若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 那双明艳的丹凤眼此刻水光潋滟,雾气蒙蒙,失去了所有的焦点,只剩下茫然和无措。 她就那么瘫软在林卫东的怀里。 林卫东将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帮她顺着气。 他没有说话,屋子里只有她急促的喘息声。 过了许久,白若雪的呼吸才渐渐平复下来。 她把脸埋在林卫东的肩膀上,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呜咽声传了出来。 那哭声里,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和不甘,只剩下委屈和一种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林卫东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温和, “憋在心里,容易憋出病来。” 他没说别的,就这么抱着她,任由她的眼泪浸湿自己的衬衫。 又过了不知多久,白若雪的哭声渐渐小了。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又红又肿。 她看着林卫东,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还觉得委屈吗?” 林卫东看着她的眼睛问。 白若雪咬着下唇,没说话,但那眼神里的倔强,明显少了很多。 林卫东看着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那点火气早就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怜惜。 他叹了口气,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 "觉得我就是个没皮没脸的混蛋,仗着有几分蛮力,就欺负你们这些弱女子。” 白若雪被他说中了心事,脸颊又是一红,下意识地想反驳,却被他接下来的话给堵了回去。 “我是个坏东西!” 林卫东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白若雪直接愣住了,连抽泣都忘了。 她抬起婆娑的泪眼,怔怔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林卫东看着她呆萌的样子,继续说道: “我知道,这事儿一开始,就是晓娥那丫头瞎胡闹,把你给架在了火上烤。" "换成我是你,心里也不舒服。" “你从小就是大小姐,心高气傲,哪儿受过这种委屈?” "被人跟卖猪肉似的摆在台面上,还是跟另外两个姑娘一起。" "搁谁谁都受不了。” 这话,句句都说到了白若雪的心坎里。 她心里的那股委屈,一下子又涌了上来,眼圈一红,眼泪又开始打转。 林卫东见状,俯下身,在她那哭得红肿的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 “不过……” 他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坏笑, “要说我对你们几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没什么想法,那也是假话!” “晓娥热情大胆,婉晴温柔似水,而你……” 他捏了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你就像一匹浑身带刺的小烈马,看着就想让人把你给驯服了,让你在我身下哭着求饶。” 这番露骨又混账的话,让白若雪刚刚平复下去的脸,“腾”的一下又烧了起来。 “你……你无耻!” 她羞愤交加,抬起手就想给他一巴掌,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抓住了手腕。 林卫东也不生气,反而把她的手拉到自己嘴边,在那柔软的手心上亲了一口。 “你看,你就是这样。”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诚实得很。" "我要是真无耻一点,你现在早就哭都哭不出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手,不老实地在她那合体的布拉吉勾勒出的惊人曲线上游走。 白若雪的身体瞬间绷紧了,呼吸都停滞了。 那只大手所到之处,仿佛燃起了一片燎原的野火,让她浑身发软,提不起一丝力气。 第182章 那你今晚留下不? 那是一种混杂着危险、探究与一丝丝隐秘向往的复杂情绪。 只是娄晓娥的方式太激进,让她本能地竖起了全身的尖刺来保护自己。 如今,赌约输了,最坚硬的外壳被他用最强硬的方式击碎。 他又用这种软硬兼施,又哄又吓的流氓手段,一点点地瓦解她内心的防线。 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抗拒。 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想抗拒。 “林卫东……你……” 她还想说些什么来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 可一开口,声音却变得又软又糯,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娇媚。 “我什么?” 林卫东的吻,顺着她的脸颊,一路向下,落在了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上。 那里的皮肤,细腻得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 “唔……” 白若雪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发出一声压抑的嘤咛,双手无力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屋外的娄晓娥和孟婉晴,把耳朵贴在门上。 听着里面一开始的争吵、咒骂,然后是长久的沉默,最后是压抑的哭声。 两颗心都揪成了一团。 娄晓娥急得直跺脚, “完了完了,林卫东这个混蛋,肯定把若雪往死里欺负了!”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孟婉晴一把拉住她,脸上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情。 “晓娥,你别急。" "你听,现在不是没动静了吗?” “没动静了才更可怕!” 娄晓娥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了一百种林卫东欺负白若雪的画面。 就在她准备不顾一切踹门的时候,“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 林卫东一脸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嘴角还挂着一丝意犹未尽的坏笑。 他身后的白若雪,低着头,脸上红得能滴出血,眼角眉梢,却带着一抹奇异的春色。 娄晓娥和孟婉晴看着这诡异的扬景,瞬间石化在了原地。 这……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进去的时候还剑拔弩张,恨不得生死相向。 出来的时候……气氛却如此靡乱暧昧? 林卫东清了清嗓子,大手一挥,颇有几分一家之主的架势。 “行了,别在这儿杵着了。" "误会都解开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娄晓娥最先反应过来,她看看屋里那个低着头、脸颊绯红、连耳根都烧透了的白若雪。 再看看门口这个一脸餍足、神清气爽的林卫东,心里顿时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 她几步冲到林卫东面前,伸手就在他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拧了一把,压低了声音,又气又有点撒娇的意味: “林卫东!你……你对若雪做什么了?” 她本以为会看到一扬惨烈的“欺凌”现扬,可眼前这扬景,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子诡异的和谐。 白若雪那模样,与其说是被欺负惨了,倒不如说是……被雨露滋润过的花朵,蔫儿了,却也带上了几分娇艳。 林卫东任由她拧着,脸上笑嘻嘻的,一点也不恼。 “我能做什么?" "我这是在化解人民内部矛盾。” 他凑到娄晓娥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你不是让我收服她吗?" "你看,现在不就服服帖帖的了?" "以后啊,你这个大姐头,可就多一个听话的妹妹了。” 这话说得娄晓娥脸上一热,心里那点酸溜溜的嫉妒,莫名其妙就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荒唐又刺激的满足感。 孟婉晴站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 她那双温柔的眼眸,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不像娄晓娥那样咋咋呼呼,也不像白若雪那样激烈如火。 她只是看着林卫东,将一匹烈马驯服,又用三言两语,安抚了另一只好斗的小猫。 这个男人,真是个天生的坏种。 可偏偏,就是这种坏,才最让女人着迷。 她走上前,柔声对还杵在原地的白若雪说: “若雪,别站着了,过来坐吧。” 她的声音让白若雪浑身一颤,如梦初醒。 白若雪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了孟婉晴一眼,又飞快地瞟向林卫东。 垂下眼帘,默默地走到八仙桌旁,拉开椅子坐下,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再也不说一句话。 那副乖巧的样子,跟之前那个咄咄逼人、骄傲得像只孔雀的白大小姐,简直判若两人。 林卫东满意地看着这一幕,他走到主位上,大马金刀地坐下,拿起桌上那三盒盘尼西林,像发扑克牌一样,一人面前放了一盒。 “喏,说好的一人一盒,别到时候说我偏心。” 他把属于白若雪的那盒,往她面前推了推, “尤其是你,白大小姐,这可是你的战利品,收好了。” “战利品”三个字,让白若雪的脸“唰”地一下又红了,红得能滴出血来。 娄晓娥看着她那副憋屈又不敢言的样子,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 “林卫东,你差不多得了啊!" "你看你把她给欺负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这哪是欺负她,” 林卫东一脸无辜地摊开手, “我这是在帮她长记性。" "让她知道,以后别随随便便跟人打赌,尤其是跟我。" "万一我下次提的要求,不是笑一个这么简单呢?” 这话一出,屋里三个女人齐齐变了脸色。 白若雪更是身体一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刚才在屋里,他贴着自己耳朵说的那些混账话,脸上更是烧得厉害。 孟婉晴见气氛又有些僵硬,连忙出来打圆扬。 她拿起桌上的药盒,仔细端详着,眼中满是惊叹和好奇: “卫东,你……你到底是怎么弄到这些的?" "这可是盘尼西林啊,我听说黑市上,一支就要一根小黄鱼,还有价无市呢。” 这个问题,也是娄晓娥和白若雪心中最大的疑问。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这个你们就别问了,反正我能搞的到。” 林卫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并不打算解释。 他越是这样,在三个女人的心里,他的形象就越发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林卫东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行了,东西也送到了,赌约也算履行了。” “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你们早点休息。” 他刚要走,娄晓娥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回去干嘛?" "这么晚了,就在这儿歇下呗。” 她说着,眼神还意有所指地瞟了瞟白若雪和孟婉晴,那意思不言而喻。 林卫东看着她那双亮晶晶的,写满了“期待”的眼睛,又看了看旁边一个羞得快要钻进地里,一个低头浅笑不言语的另外两位,心里嘿嘿一笑。 第183章 你胆子真大,一个人就敢跑过来敢跑过来 温香软玉抱满怀,哪个男人不想? 不过今天对白若雪的冲击已经够大了,必须给她一点时间消化和适应。 过犹不及,这个道理他懂。 “今天就算了。” 林卫东拍了拍娄晓娥的手,语气里带着安抚的意味。 “院里人多眼杂,我这经常夜不归宿的,传出去不好听。” 他找了个最站不住脚的理由。 娄晓娥撇了撇嘴,虽然心里不情愿,但也没再坚持。 “那你明天还来吗?” 她追问道。 “看情况,厂里最近事儿多。” “你们忙你们的,我到时候来了就来了。” 林卫东随口应付着,目光却落在了白若雪身上。 他走到她面前,看着她。 “明天,你跟晓娥她们,把这药给你家里送回去。" "就说是晓娥她爹帮忙弄到的,别提我。” 白若雪抬起头,眼里满是错愕和不解。 她看不懂他。 “为什么?” 她下意识地问出了口。 林卫东的语气淡淡的, “没有为什么。” “你家里的情况,我不了解,也不想掺和。" "我不想因为这点东西,给你带去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懂了吗?”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白若雪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他这是在保护她。 他怕她家里人追问这药的来路,给她带来麻烦。 如果让她家里人知道,这救命的药,是她跟一个男人打赌输来的“战利品”,她白若雪以后还怎么在家里抬头做人? 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瞬间涌上了白若雪的心头。 有感动,有羞愧,还有一丝丝的甜。 “我……我知道了。” “嗯。” 林卫东满意地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这满室的春色,转身走了出去。 他骑上自己的二八大杠,心里却是一片火热。 白若雪这匹小烈马,算是初步被他降服了。 虽然过程粗暴了点,但效果显著。 剩下的,就是水磨工夫了。 ...... 第二天一早,林卫东并没有急着出门。 他先是慢悠悠地去院里公共水龙头那儿洗漱,跟早起倒夜香的邻居们打着哈哈,又回屋煮了碗挂面,卧上两个荷包蛋。 吃完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他对着镜子,抹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那个精神抖擞的年轻人,满意地笑了笑。 收拾妥当,他才推着自己的二八大杠,不紧不慢地朝着东城的方向骑去。 等他晃悠到东城新华书店门口的时候,时针刚刚指向十点。 阳光正好,洒在书店门口那块巨大的牌匾上,反射出金色的光。 门口人来人往,大多是穿着朴素的学生和戴着眼镜的知识分子。 林卫东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安娜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的碎花连衣裙,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垂在胸前,辫梢还系着同色的蝴蝶结。 她没有像其他姑娘那样咋咋呼呼地四处张望,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书店门口的阴凉处,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认真。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幅恬静而美好的油画。 林卫东没有立刻上前,而是靠在不远处的墙根下,点了根烟,饶有兴致地欣赏了片刻。 直到一根烟抽完,迈步走了过去。 “安娜同志。” 听到声音,安娜猛地抬起头,看到是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脸颊也迅速染上了一层好看的红晕。 “你……你来了。” 她有些紧张地将手里的书背到身后。 林卫东看着她这副可爱的模样,忍不住逗她: “怎么,怕我放你鸽子?” “没有,” 安娜连忙摇头,小声说, “我知道你肯定会来的。” 林卫东挑了挑眉, “哦?” “你就这么信我?" "胆子可真不小啊,一个人就敢从西城跑到东城来,不怕我是个坏蛋,把你给卖了?” 安娜被他这番不正经的话说得脸更红了,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你不是坏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林卫东心里微微一动,脸上的调侃也收敛了几分。 他笑了笑,岔开话题: “行了,别在门口站着了,不是要买书吗?" "走吧,进去看看。” “嗯!” 安娜用力地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似的走进了书店。 书店里弥漫着一股油墨和旧纸张混合的独特香气。 林卫东对看书没什么兴趣,但他很享受这种安静的氛围。 “要找什么书?” 他问。 “俄语专业的,” 安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条,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几个书名, “我们快开学了,老师让提前预习。” “行,那分头找,快一点。” 两人一前一后地穿梭在书架之间。 林卫东虽然看不懂那些书名,但他眼神好,很快就在外文区的角落里找到了安娜想要的那几本书。 “是这几本吗?” 他把书抽出来,递给她。 安娜接过书,仔细核对了一下,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对,就是它们!" "太好了,我还以为要找很久呢。” “那是你眼神儿不行,” 林卫东毫不客气地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走吧,结账去。” 到了柜台,安娜刚想从布兜里掏钱,林卫东已经抢先一步,从兜里摸出几块钱,拍在了柜台上。 “同志,算一下。” “哎,你……” 安娜急了,想把钱塞给他。 林卫东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对她说道: “别争了啊,再争我可就生气了。" "你家那么丰盛的晚宴我都吃了,几本书算什么。” 他说话的语气不容置疑,安娜伸出去的手,只能又默默地缩了回来,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暖又甜。 售货员是个中年大姐,看着眼前这对年轻男女,眼神里也带着几分善意的笑意。 两人抱着新买的书走出书店,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 林卫东眯了眯眼,看着身边因为开心而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的安娜,问道: “这都中午了,饿了没有?” 安娜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走,吃饭去,” 林卫东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书,用胳膊夹着, “在你家吃了一顿那么好的,这次换我请你。" "说吧,想吃什么?” 安娜看着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信赖,她抿着嘴唇,轻声说: “你安排就好,我……我不挑食的。” 第184章 全聚德吃烤鸭 这小姑娘,心思单纯,实在是太好相处了。 “行,既然你这么信任我,那今天中午这顿饭,必须让你吃好喝好,不然都对不起你这份信任。” 他跨上车,拍了拍后座, “上来吧,带你去个好地方。” 安娜“啊”了一声,脸颊瞬间飞上两朵红云。 坐……坐他的车? 这年头的男女交往,还远没有后世那么开放。 别说坐自行车后座了,就是并排走得近一些,都容易招来闲言碎语。 她的心“怦怦”直跳,既紧张又带着一丝隐秘的期待。 “怎么?不敢啊?” 林卫东看她那副想坐又不敢坐的纠结样子,故意激她, “刚才不还说信我吗?" "怎么让你坐个车就怂了?” “谁……谁怂了!” 安娜被他一激,那股子知识分子家庭特有的执拗劲儿就上来了。 她咬了咬嘴唇,看了看四周,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侧身坐上了那坚硬的后车架。 她双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能紧张地攥着自己连衣裙的衣角,身子坐得笔直,尽量和林卫东保持着距离。 “坐稳了!” 林卫东喊了一声,脚下猛地一用力,自行车“嗖”的一下就蹿了出去。 “啊!” 安娜猝不及防,惊呼一声,身体下意识地往前一倾,双手本能地就抓住了林卫东腰间的衬衫。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腰间肌肉的坚实和传来的温热体温。 安娜的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她想把手松开,可车子在人群中穿梭,速度不慢,她又不敢松,只能那么僵硬地抓着,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林卫东嘴角漏出一抹得意的坏笑。 他当然是故意的。 对付这种没谈过恋爱的小姑娘,就得用这种简单直接的法子,让她心慌,让她意乱,让她满脑子都是你。 他放慢了些速度,声音里带着几分揶揄: “怎么,这就投怀送抱了?” "我可告诉你,我这个人,对主动送上门的姑娘,一般是不会拒绝的。” “你……你胡说!” 安娜又羞又窘,抓着他衣服的手却下意识地又紧了几分。 林卫东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引得路边的行人纷纷侧目。 安娜恨不得把头埋进他的后背里,再也不要抬起来。 两人就这么一个在前头得意洋洋地骑着车,一个在后头红着脸当鸵鸟,穿过几条街巷,最终在一家气派的店门前停了下来。 那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二层小楼,朱漆大门,门楣上挂着一块巨大的黑漆金字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全聚德。 门口车水马龙,进进出出的人,大多衣着光鲜,神气十足。 安娜看着这块牌匾,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我们……我们就在这里吃吗?” “不然呢?" "我还能把你带到这儿来看风景啊?” 林卫东停好车,上了锁,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腕, “走,进去,大老远过来,我自然要好好招待你了。” 安娜的手腕被他温热的大手握住,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半推半就地就被他拉进了那高高的门槛。 一进门,一股混合着果木香和烤肉香的独特气味就扑面而来,瞬间勾起了人肚子里的馋虫。 店里热闹非凡,几乎座无虚席。 跑堂的伙计穿着干净的白褂子,肩上搭着毛巾,脚下生风地在桌子间穿梭,吆喝声、划拳声、谈笑声,汇成了一片浓浓的烟火气。 安娜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地往林卫东身后缩了缩。 林卫东拉着安娜,径直走到一个靠窗的空桌,拉开椅子让她坐下。 一个伙计眼尖,立马就凑了过来,麻利地用抹布擦了擦桌子,高声问道: “两位,吃点什么?” “一只烤鸭,再来个火燎鸭心,一个盐水鸭肝,一盘芥末鸭掌,汤就来个鸭架汤。” “好嘞!一只烤鸭,一荤三凉,一个汤!您二位稍等!” 伙计高声应和着,转身就去下单了。 安娜听着他点的这一连串菜名,心里又是一阵咋舌。 她知道,这一顿饭,恐怕得花掉七八块钱,甚至更多。 她有些不安地拉了拉林卫东的衣袖,小声说: “我们……我们点太多了,吃不完的,太浪费了。” “不多,一点都不多。” 林卫东给她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 “你太瘦了,得多吃点肉补补。" "再说了,你不是要开学了嘛,学业繁重,得吃好点才有力气念书。” 他这番话带着关怀的话,让安娜心里那点不安,瞬间就被一种暖洋洋的感觉所取代。 她捧着茶杯,低着头,小口地喝着,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很快,凉菜就先上来了。 那鸭肝咸香软糯,鸭掌爽脆弹牙,芥末味冲得恰到好处,十分开胃。 安娜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小口小口地吃着。 林卫东也不劝,就自顾自地吃,还时不时地给她讲些厂里和院里的趣闻。 比如他们科长为了点福利,怎么跟别的科室斗智斗勇。 比如院里那个官迷二大爷,怎么开会打官腔,结果被傻柱一句话给噎得半死。 他讲得绘声绘色,安娜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间,也放开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愈发灿烂。 正聊着,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戴着高高帽子的老师傅,推着一辆小车走了过来。 车上,一只烤得油光锃亮,通体枣红色的鸭子,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来了来了!” 林卫东眼睛一亮。 老师傅把小车推到桌边,亮出手中那把片刀,手腕一抖,刀光闪烁。 只听“唰唰唰”几声轻响,一片片带着皮的鸭肉,精准地落在了盘子里。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极具观赏性,看得安娜眼睛都直了。 不一会儿,一盘整整齐齐的鸭肉就片好了。 林卫东拿起一张荷叶饼,用筷子夹起几片蘸了甜面酱的鸭肉,配上两根翠绿的葱丝和黄瓜条,麻利地卷成一个卷,递到了安娜的嘴边。 “尝尝。” 安娜的脸“轰”的一下又红了,心跳都漏了半拍。 她看着递到嘴边的鸭肉卷,又看了看林卫东那带着笑意的眼睛,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张开小嘴,轻轻地咬了一口。 饼皮的麦香,鸭皮的酥脆,鸭肉的鲜嫩,酱料的甜咸,还有葱丝和黄瓜的清爽,所有的味道在口腔里完美地融合、爆发,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极致享受。 “太好吃了!” “好吃就多吃点。” 两人边吃边聊,安娜发现,林卫东虽然看着有些吊儿郎当,但知识面却出奇的广。 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能接上几句,而且见解独到,总能说出些让她眼前一亮的东西。 那种自信和通透,是她在学校里那些只会掉书袋的男同学身上,从未见过的。 这让她对他的好奇和崇拜,又加深了几分。 第185章 你认我做大哥,我认你当妹妹,怎么样?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让人有些犯懒。 “我……我该回去了。” 安娜看了一眼天色,有些恋恋不舍地说道。 “怎么回去?” 林卫东问。 安娜老实回答: “坐公交车,我来的时候问好了,在这里坐一路车,到西单再倒车,就差不多到了。” 林卫东听着就觉得麻烦,他拍了拍自己的自行车后座,冲她一挑眉,开玩笑似的说道: “要不……我送你?” 安娜“啊”了一声,眼睛瞬间瞪圆了。 “这……这不好吧?" "从东城到西城,还有那么远呢!” 她连忙摆手,可心里那不争气的狂跳声,却出卖了她。 林卫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有什么不好的,” “你一个大姑娘家,抱着那么多书,挤公交车多不安全。" "万一再遇上个不长眼的流氓怎么办?” 他看着她那双清澈又有些犹豫的眼睛,语气变得认真了几分: “上来吧,别磨叽了。" "送你回去,我也放心。” 他那句“我也放心”,像是一股暖流,瞬间冲垮了安娜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她不再犹豫,红着脸,再一次坐上了那个让她心跳加速的后车座。 这一次,她没有再羞涩地只抓着他的衣角。 轻轻地、试探性地,环住了他的腰。 林卫东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坐稳了!” 自行车再次启动,平稳地汇入了长安街宽阔的人流车流之中。 安娜把脸颊轻轻地贴在他的后背上,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温度和有力的心跳,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看着两旁飞速倒退的街景。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坐在全世界最安稳的港湾里,什么都不用怕,什么都不用想。 从东城到西城,漫长的路途,在这一刻,仿佛变得无比短暂。 她甚至希望,这条路,可以一直、一直这样走下去,没有尽头。 林卫东把安娜送到了她家所在的胡同口,就停了下来。 “行了,就到这儿吧,我一个大男人,跟你进去影响不好。” 他把那几本书递给她。 “嗯……” 安娜从车上下来,抱着那几本沉甸甸的新书,心里却空落落的。 "等等!" 林卫东突然叫住了她。 安娜刚迈出一步,听到喊声,疑惑地回过头,心脏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怎么了?” 只见林卫东一改刚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正经,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问道: “你是不是……对我有那么一点点意思?” 安娜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她暗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想:这还用问?傻子都看得出来好吧!我表现得就那么不明显吗? 可女孩子的矜持和骄傲,让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承认。 她脸颊的红晕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慌乱,嘴上却强撑着反驳道: “你想多了。" "我就是看你人还不错,救过我,又请我吃饭,想多接触几次,了解一下,当个普通朋友而已。” “哦……” 林卫东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声音,点了点头,仿佛真的信了她这套说辞。 安娜心里顿时有些气结。 什么叫“哦”? 难道他看不出自己是在口是心非吗? 还是说,他根本就不在乎?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林卫东再次开口,抛出了一个让她险些原地爆炸的提议。 “这样吧,” 他一脸诚恳,说得煞有介事, “我看你这姑娘挺单纯的。" "以后,你认我做大哥,我认你做妹妹,怎么样?” “大哥?妹妹?” 安娜的脑子“嗡”的一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林卫东,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流行认干亲? 他这是什么意思? 拒绝? 还是……划清界限? 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不甘,瞬间涌上了心头。 她安娜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一个男生动心,主动创造机会,又是写信又是邀约,结果就换来一句“认我做妹妹”? 她气得嘴唇都在发抖,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谁要当你妹妹!” 但话到嘴边,看着林卫东那双深邃而平静的眼睛,她又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 不行,不能就这么认输。 安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里的波澜。 她是谁? 她是安国华的女儿,从小饱读诗书,心气高着呢! 怎么能在一个男人面前,表现得像个撒泼打滚的怨妇?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里,褪去了少女的羞涩,多了几分狡黠和从容。 “好啊,大哥。” 她清脆地应道,声音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勉强,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这个做妹妹的,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林卫东眉毛一挑,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这小姑娘会闹点小脾气,或者至少会委屈得掉眼泪,没想到她接得这么快,还这么……平静。 有点意思。 安娜往前走了一步,仰起脸,笑盈盈地看着他,继续说道: “不过,既然是大哥了,那以后妹妹我有什么事,你这个当大哥的,可不能不管哦。” 这一下,轮到林卫东愣住了。 好家伙,这小丫头,反应够快的啊,居然还懂得顺着杆子往上爬,反将他一军。 他本来是想用“兄妹”这个名头,暂时给她和自己的关系定个性,造一个安全区。 这样既能安抚住她,让她不至于陷得太深,也能给自己留出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方便以后行事,可谓一举两得。 可现在,安娜这么一说,这“大哥”的身份,瞬间就从一个挡箭牌,变成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林卫东看着她那副“我赖上你了”的俏皮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伸手,没轻没重地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动作亲昵又自然。 他笑骂道, “行啊你个小丫头,还跟我玩上心眼了。” “好了,天不早了,快回去吧,让你家里人担心。” “嗯!大哥再见!” 安娜甜甜地喊了一声,抱着书,转身小跑着进了胡同,那两条麻花辫在身后一甩一甩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轻快。 林卫东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胡同深处,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收敛起来。 他跨上车,骑上回家的路,心里却在盘算着。 安娜这姑娘,心思纯,但人不傻,还有股子韧劲儿。 今天这招“认兄妹”,看似是把她推开了,实际上,却像是用一根无形的线,把两人的关系绑得更紧了。 不过这样也好,他现在身边已经够乱的了。 第186章 安国华的脑补 还没等她推开家门,门就从里面“吱呀”一声打开了。 安心那张充满好奇的小脸从门缝里探了出来,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她姐姐身上打转,最后落在了安娜那红扑扑的脸蛋和亮晶晶的眼睛上。 “姐,你可算回来了!” 安心一把将安娜拉进屋里,反手就关上了门。 她压低了声音,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怎么样?怎么样?" "老实交代!" "林卫东那家伙,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你胡说什么呢!” 安娜的脸颊本就带着余温,被妹妹这么一打趣,更是红得像晚霞。 她嗔怪地瞪了安心一眼,将怀里抱着的几本书往桌子上一放,发出一声轻响。 “哟,还买了这么多书?” 安心凑过去,拿起一本翻了翻,全是她看不懂的俄文,撇了撇嘴, “没劲。" "快说快说,你们俩今天都干嘛了?” "从实招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安娜被她缠得没办法,心里那点甜蜜和雀跃也实在憋不住,需要找个人分享。 她拉着安心坐到床边,这才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从在新华书店门口的碰头,到林卫东不由分说地付了书钱,再到他骑着自行车带着自己…… 当听到“自行车”三个字时,安心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放着光。 “他骑车带你了?” 她惊呼出声,满脸的羡慕嫉妒恨, “天啊!" "姐,你居然坐他自行车后座了!" "什么感觉?" "风吹在脸上,他的后背是不是特别宽,特别有安全感?” 安心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安娜又羞又窘,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自己双手环住他腰时,那坚实温热的触感,脸上的红晕又深了几分。 “你……你问那么多干嘛!” “哎呀,你快说嘛!” 安心抱着她的胳膊直晃。 安娜拗不过她,只好含糊地说道: “就……就那样呗,风挺大的。”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安心满意,但她知道自己姐姐脸皮薄,便很机灵地转移了话题: “那后来呢?" "买完书就回来了?” “没有……” 安娜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炫耀和甜蜜, “他……他带我去吃饭了。” “吃饭?" "去哪儿吃的?国营饭店?” 在安心的认知里,国营饭店就是顶好的地方了。 安娜摇了摇头,轻轻吐出了三个字。 “全聚德。” “什么德?” 安心一时没反应过来。 “全聚德,吃烤鸭。” 安心的嘴巴瞬间张成了“O”型,眼睛瞪得溜圆,半天都合不拢嘴。 她一把抓住安娜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声音都变了调: “全聚德?" "就是那个最有名的全聚德?吃烤鸭?” “嗯……” 安娜被她晃得有些晕,但看到妹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里又觉得好笑又得意。 “天啊!天啊!” 安心松开她,在屋里来回踱步,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那得多少钱啊!" "我听说那地方的烤鸭,一只就得七八块钱,还要粮票!他……他就这么请你吃了?” “嗯,还点了好几个菜,火燎鸭心,盐水鸭肝……都很好吃。” 安娜补充道。 安心停下脚步,看着自己的姐姐,眼神里除了羡慕,更多了几分复杂。 她这个姐姐,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是父母眼中的骄傲,是学校里的优等生,可是在感情这方面,单纯得像一张白纸。 而那个林卫东…… 安心虽然只见过他一面,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个男人,绝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姐,” 安心坐回安娜身边,脸上的嬉笑神色收敛了许多,变得严肃起来, “他……他对你这么好,肯定是对你有意思。" "那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提到这个,安娜脸上那点得意的光彩,瞬间黯淡了下去。 她咬了咬嘴唇,有些委屈,又有些不甘心,把林卫东最后那个“认兄妹”的提议给说了出来。 “什么?” 安心再一次跳了起来, “认你当妹妹?” "他脑子被门挤了还是被驴踢了?" "他花那么多钱,费那么大劲,又是请吃饭又是送你回家,结果就为了认个妹妹?" "这不纯属有病吗!” 就在这时,里屋的门开了,安国华和周雅云走了出来。 显然,姐妹俩刚才的对话,他们都听见了。 “嚷嚷什么呢,街坊四邻都听见了。” 周雅云嗔怪地瞪了小女儿一眼,但眼神里的关切却藏不住。 她走到安娜身边,柔声问道: “安娜,那小伙子,真这么说?” 安娜点了点头,眼圈有点红。 周雅云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好。 反倒是安国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走到姐妹俩对面坐下,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这个林卫东,有意思,真有意思。” 安心急了, “爸!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有意思!” “他这明摆着是耍我姐玩呢!哪有这样的!” “你懂什么。” 安国华看了她一眼,目光又转向了大女儿安娜, “他这不是耍你,恰恰相反,他这是看重你,才耍的这么一招‘以退为进’。” 安娜和安心都愣住了,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安国华慢条斯理地分析道: “你们想,他如果真是个只想占便宜的浮浪子弟,今天大可以对你花言巧语,许下海誓山盟,先把你的心骗到手再说。" "成本最低,效率最高。” "可他没有。" "他反而主动提出一个看似疏远,实则进可攻、退可守的‘兄妹’关系。" "这是为什么?” 他看着两个女儿若有所思的表情,继续说道: “第一,这是在试探。试探你的反应,看你对他到底有多上心。" "如果你当扬翻脸,大吵大闹,那在他看来,你也就是个沉不住气的小姑娘,以后也就那么回事了。” “第二,这是在给你,也是在给他自己,留余地。他用‘大哥’这个身份,暂时把你们的关系框定在一个安全的范围内。" "这样一来,他既可以名正言顺地继续对你好,关心你,又不会让你因为过早地确定关系而陷入被动,更不会让周围的人说三道四。" "这小子,心思深着呢。” 听到父亲这番鞭辟入里的分析,安娜的脑子豁然开朗。 她想起自己当时急中生智的那句“好啊,大哥”,心里顿时生出几分后怕和庆幸。幸好自己没有当扬发作,不然,可就真着了他的道了。 她把自己的回答也跟父母学了一遍。 话音一落,安国华“哈哈”大笑起来,一拍大腿,脸上满是赞许。 “说得好!” “有胆识,有气魄!不愧是我安国华的女儿!” “这么一来,这盘棋的先手,就又回到你这边了!” "他想当个甩手掌柜的大哥?" "没门!” "你这个妹妹,他认也得认,管也得管!” 周雅云看着丈夫和女儿这一唱一和的,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们父女俩啊,就把这种事当成下棋打仗了。" "安娜,妈就问你一句,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跟妈说实话。” 安娜看着母亲温和关切的眼神,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声音虽小,却无比坚定。 “妈,我觉得他很好。" "我想……试试。” …… 第187章 许大茂向林卫东打小报告 从东城到西城,一来一回几十公里路,就算他年轻体壮,也觉得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 这可比在厂里跟人勾心斗角累多了,那是心累,这是身累。 回到南锣鼓巷,整个人就跟没了骨头似的瘫在了床上,连根手指头都懒得动。 脑子里一会儿是安娜那双清澈又带着点狡黠的眼睛,一会儿又是白若雪那副又羞又怒、梨花带雨的模样,还有一个娄晓娥在鼓楼那边的院子里翘首以盼。 “啧,真是甜蜜的负担。” 林卫东自嘲地笑了笑,翻了个身,准备就这么躺到天荒地老。 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房门被“叩叩叩”地敲响了。 “谁啊?” 林卫东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透着一股被打扰的不耐烦。 门外传来一个压得极低、鬼鬼祟祟的声音: “卫东兄弟,是我,许大茂。” 林卫东眉头一皱,这孙子又来干嘛? 他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过去拉开了门。 许大茂跟个做贼的似的,脑袋先进来,左右看了一圈,才一闪身溜了进来,顺手还把门给带上了。 “我说大茂兄,搞得跟地下接头似的。” 林卫东打了个哈欠,重新坐回床边,懒得搭理他。 许大茂搓了搓手,脸上带着一股神秘兮兮的兴奋劲儿,凑过来说道: “兄弟,你还不知道吧?" "院里有动静了!” 林卫东眼皮都没抬,从床头柜的铁盒里摸出一包崭新的“牡丹”,拆开封口,自己叼上一根,然后把整包烟都丢给了许大茂。 “拿去抽。” 许大茂眼睛一亮,连忙接住。 牡丹啊!这可是好烟,平时他自己都舍不得买。 他熟练地抽出一根点上,美滋滋地吸了一大口,脸上的表情更谄媚了。 “嘿嘿,还是兄弟你敞亮!” 林卫东吐了个烟圈,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 “说吧,院里能有什么动静?" "是贾张氏又躺地上召唤老贾了,还是傻柱又跟谁干仗了?” 许大茂把声音压得更低了, “都不是!” “是那两位大爷!易中海和刘海中!” 他突然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我跟你说,刘海中那个老东西,最近晚上有家不回,不去收拾他那几个儿子,反倒天天往易中海家里钻!” “一去就是个把钟头,俩老家伙关着门,也不知道在里面嘀咕什么坏水呢!” 林卫东弹了弹烟灰,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天天下乡放电影吗,还有空盯着他俩?” 许大茂嘿嘿一笑,脸上露出几分得意。 “这你就别管了,我自有我的门路。" "反正我跟你说,这事儿千真万确。" "你想想,他俩啥时候好得能穿一条裤子了?" "刘海中那官迷,以前见了易中海,嘴上喊着‘一大爷’,心里指不定怎么骂呢。" "现在突然凑到一块儿,这里面要是没鬼,我许大茂三个字倒过来写!” 林卫东沉默了。 他知道许大茂这人虽然自私自利,但在某些方面,尤其是对院里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他门儿清。 “也许只是平常邻居之间走动呢,你别想多了。” 林卫东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许大茂一副“你太年轻”的表情, “嗨!你想得太简单了!” “串门?" "哪有串门一串就是一个多钟头的?” "还专挑晚上!" "我跟你说,我瞅着他俩那意思,八成是想商量怎么对付你!” 林卫东笑了。 “对付我?" “我得罪他们了?” “此言差矣!” 许大茂摇了摇头, “兄弟,你还没看明白吗?" "现在这院里,谁说了算?" "不是他易中海,也不是他刘海中,更不是那个算盘精闫富贵。" "是你!” 这话让林卫东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示意许大茂继续说。 许大茂来了劲头,分析得头头是道: “你想啊,以前这院里开全院大会,都是他俩一唱一和,说一不二。" "现在呢?" "上次傻柱那事儿,你几句话就给顶回去了,他俩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俩能甘心?” “还有那个算盘精,以前就是个墙头草,哪边风大往哪边倒。" "现在呢?" "他见着你,‘卫东’长‘卫东’短的,比见了他亲爹还亲。" "上次还帮你拿信,他什么时候这么主动过?"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已经不跟他俩一条心了!” 许大茂越说越激动,仿佛自己是运筹帷幄的军师。 “他俩现在就是光杆司令,心里憋着火呢!" "可院里其他人,傻柱跟你关系好,秦淮茹那娘们精得跟鬼似的,不见兔子不撒鹰。" "他们想重新立威,找谁开刀最合适?” 他用手指了指林卫东。 “就是你!" "你来院里时间短,根基浅。" "而且你现在工作顺心,又是手表又是自行车的,日子过得红火。" "他俩心里早就嫉妒得冒酸水了!" "把你给按下去,既能杀鸡儆猴,又能重新把这院里的大权给攥回手里,一举两得啊!” 听完许大茂这番鞭辟入里的分析,林卫东掐灭了烟头,眼神也冷了下来。 他不得不承认,许大茂这孙子,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这脑子确实转得快。 自己确实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易中海的伪善,刘海中那深入骨髓的官迷思想,这两个人凑在一起,还真能搞出点事情来。 他们不敢动傻柱,因为傻柱是滚刀肉,闹起来满院子鸡飞狗跳,最后谁也落不着好。 但自己不一样,自己是个“体面人”,在厂里也是个小干部,他们觉得拿捏自己,只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就能让自己吃个哑巴亏。 想得美! 林卫东又问了一句, “他俩不早就被撸了,还想着管事呢?” 许大茂立刻接话: “他俩在这几十年了,根深蒂固的,关系硬着呢,现在是没找着机会!” “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 林卫东站起身,拍了拍许大茂的肩膀, “谢了,大茂兄。" "这包烟你拿着,算我谢你的信儿。” 许大茂顿时眉开眼笑,嘴上还客气着: “嗨,兄弟你这就见外了不是?" "咱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那俩老东西要是敢动你,就是跟我许大茂过不去!” 林卫东笑了笑,不置可否。 “行了,天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林卫东下了逐客令。 “好嘞,那我先走了,兄弟你有事随时招呼!” 许大茂心满意足地溜出了门。 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林卫东躺回床上,睡意全无。 他枕着胳膊,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精光。 对付我?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家伙,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第188章 他俩想把你赶出去 林卫东嘴里含着牙粉,正拿着搪瓷缸子在水龙头下漱口,院里静悄悄的,只有他“咕噜咕噜”的声音和水流声。 “卫东,卫东!” 林卫东不用回头,光听这动静就知道是谁。 闫富贵跟只觅食的耗子似的,贴着墙根,悄无声息地溜了过来,那张精明的脸上带着几分神秘和急切。 林卫东吐掉嘴里的泡沫,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脸,这才不紧不慢地转过身,问道: “闫老师,这么早,有事?” 闫富贵凑到他跟前,眼珠子先是警惕地左右转了一圈,确定没人注意这边,这才把声音压得更低: “昨晚,他俩又找我了!” “谁啊?” 林卫东明知故问,手里慢悠悠地拧着毛巾。 “还能有谁?" "老刘和老易呗!” 闫富贵一说起这俩人,眼里的精光就藏不住了, “那俩家伙嘀咕完了,又摸到我屋里来了。” "好家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跟唱戏似的。” “找你干什么?" "又想拉你入伙,一起算计我?” 林卫东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 闫富贵一愣,随即佩服地竖起个大拇指,声音里满是惊叹: “卫东,你这脑子,真是……一猜就中!”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一五一十地说起来。 “他俩的意思,是想把你从咱们95号院给赶出去!” “哦?” 林卫东挑了挑眉,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意外,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 “理由呢?" "总得有个说法吧。” “理由可多了去了!" 帽子一顶一顶地往你头上扣!” 闫富贵来了精神,忍不住学着刘海中的官腔,撇着嘴,拿腔拿调地说道: “说什么你来路不明,根基太浅,不像院里这些都是几十年的老户,知根知底。" "这叫成分不清!” “又说你年纪轻轻,又是手表又是自行车的,生活作风太‘奢靡’,容易带坏院里的风气,影响年轻人追求进步!" "这叫思想腐化!” “还说……还说你一个大小伙子,单身一个人住这儿,院里大姑娘小媳妇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方便。" "这叫……这叫有伤风化!” 闫富贵说到这,自己都觉得有点扯淡,脸上露出几分不屑的讥笑: “你说说,这都哪跟哪儿啊?" "院里单身汉又不止你一个,傻柱不也是?" "怎么不说他?” "我看他们就是眼红!” 林卫东听得直乐,这几顶帽子扣下来,放以前,还真能把人给压死。 可惜啊,现在不是那个时候了。 他把牙刷缸子放回窗台,好整以暇地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致地问: “说得挺热闹,那他们打算怎么赶我走?” “开全院大会!” 闫富贵立刻回道,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紧张, “他们想趁着现在院里管事大爷的位置还空着,凭着他们以前的老资格,发动大伙儿投票,把你给投出去!" "刘海中那个官迷说,这叫‘集体决议’,是民心所向!" "你就是去街道闹,也没用!" "街道也得尊重咱们院里大多数人的意见!” 林卫东点点头,这招确实有点毒。 打着“集体”的旗号,行排挤打压之实,易中海最擅长这个。 “所以,他们找你,是想让你这个副组长也站出来表个态,到时候好一锤定音吧?” “可不是嘛!” 闫富贵一脸“我早就看穿了他们”的表情,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刘海中那个官迷,拍着胸脯跟我说,只要把这事儿办成了,以后院里就是咱们仨说了算,他当一把手,让老易当二把手,我还是三大爷,地位稳固!" "易中海那个伪君子,就在旁边敲边鼓,说什么为了院里的‘和谐’和‘安定’,得把不安稳的因素给排除了。” “那你怎么说的?” 林卫东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审视。 这才是关键。 闫富贵今天一大早跑来通风报信,可不是单纯为了学雷锋做好事。 闫富贵立马挺直了腰板,脸上写满了正气凛然: “我当扬就给他们顶回去了!” 他压低声音,说得斩钉截铁: “我说,卫东是我们院的住户,房子是跟院里签了合同的,手续齐全,合理合法。" "咱们凭什么赶人家走?" "就因为人家工作干得好,日子过得比你好?" "这是嫉妒!是红眼病!是典型的思想有问题!” “我还跟他们说,现在是新社会,讲的是政策和道理,不是谁嗓门大谁就有理,更不是谁资格老谁就能一手遮天。" "要开全院大会可以,但得有正当理由。" "无缘无故赶走一个根正苗红的轧钢厂干部,这事儿传出去,丢的是谁的脸?" "丢的是咱们整个95号院的脸!" "以后街道怎么看咱们院?厂里怎么看咱们院?” “我说完了,他俩脸都绿了。" "刘海中想发火,被易中海给按住了。" "俩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灰溜溜地走了。” 闫富贵说完,长出了一口气,邀功似的看着林卫东,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林卫东心里清楚。 闫富贵这老狐狸,肯定没说得这么义正辞严。 他八成是搬出各种规章制度,引经据典,打着太极,和着稀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又让那俩老家伙碰了一鼻子灰。 什么“丢的是咱们整个95号院的脸”,这话倒是像他会说的,因为这会影响到他三大爷的“声誉”。 不过,结果是好的就行。 立扬对了,过程不重要。 林卫东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包崭新的“牡丹”,不由分说地塞到闫富贵手里: “闫老师,辛苦您了。" "大清早的,给您气得够呛,抽根烟,顺顺气。" "这事儿,我记下了。” 闫富贵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嘴上却连连推辞,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不慢: “哎,卫东,你这是干什么?" "太见外了!" "咱们可是一边的,我还能看着他们合起伙来欺负你?" "我闫富贵可不是那种人!” 他嘴上说着不要,手却很诚实地把烟揣进了兜里了。 这可是一包牡丹,他自己平时哪舍得买。 “行了,您忙别的去吧,这事儿我知道了。” 林卫东对着闫富贵说道。 “好嘞!" "有事你随时言语!我随叫随到!” 闫富贵得了好处,心满意足,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林卫东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 想把我赶出去?杀鸡儆猴? 真是想多了。 易中海,刘海中,你们两个老家伙,真以为这四合院还是你们的天下? 他回到屋里,脑子里快速地盘算着。 易中海的命门,就是他那“道德君子”的假面具,以及他心心念念的养老问题。 而这一切,都系在傻柱身上。 不,更准确的说,是系在傻柱那个远在保定的爹——何大清身上! 只要把何大清从保定接回来,易中海侵吞傻柱兄妹俩生活费的事情一旦曝光,都不用自己动手,光是傻柱的拳头和院里人的唾沫星子,就足够把易中海淹死。 到时候,他易中海还想在轧钢厂当他的高级钳工? 还想当院里受人尊敬的一大爷? 他会变成一个人人唾弃的伪君子,一个连徒弟养家钱都贪的畜生。 谁保他,谁就跟着一起臭。 第189章 你把供销社搬空了? 现在嘛,还是先去安抚好自己的后院。 那三个女人刚凑到一块儿,正是需要他这个“主心骨”去调和鼎鼐,确立规矩的时候。 心念一动,他进入系统空间。 管家一号依旧在勤勤恳恳地工作。 “管家一号,从我签到得的那堆东西里,找五花肉十斤,羊排五斤,再去处理一只鸡。" "再找二十斤大米,十斤白面。” "另外,什么西红柿、黄瓜都去地里摘上十斤。 林卫东下达了一连串指令。 既然要过日子,那吃穿用度自然不能委屈了她们。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他能轻易拿出来的这些东西,就是最强大的实力证明,比任何甜言蜜语都管用。 管家一号胸口的蓝灯闪烁,很快,一堆堆码放整齐的物资就出现在了空地上。 林卫东满意地点点头。 “哐当哐当……” 自行车在胡同里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林卫东却骑得稳稳当当。 到了鼓楼大街那套四合院门口,他停下车,依旧是老规矩,警惕地扫视一圈,确认周遭无人。 心念一动,成堆的物资凭空出现,被他三下五除二地捆在了自行车后座和前杠上。 他刚抬手准备敲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开了。 开门的是孟婉晴,她穿着一身素雅的布裙,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身上系着一条围裙。 看到林卫东和他车上物资,温柔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一抹动人的笑意。 “你……你这是把供销社搬来了?” 林卫东笑着,把车推进院子, “差不多吧。” “快来搭把手,沉死我了。” 娄晓娥和白若雪听到动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娄晓娥一看到这阵仗,快步跑了过来,围着自行车转了一圈,又伸手戳了戳那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满脸都是骄傲和得意。 “好家伙!林卫东,你这是去打劫了?” 白若雪则站在廊下,抱着胳膊,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但她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落在了那些新鲜水灵的蔬菜上,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波动。 她虽然是大小姐,但也知道在现在这个年头,能一下子弄来这么多新鲜蔬菜和肉食,意味着什么。 “别愣着了,都过来帮忙!” 林卫东把车梯子一踹,开始往下卸货。 三个女人,三种反应。 孟婉晴最是贤惠,二话不说就上前来,帮着林卫东解绳子,将一袋袋东西往厨房里搬。 娄晓娥则是像个监工,叉着腰指挥: “婉晴,你先把肉拿到厨房去。" "若雪,你别傻站着啊,去把那袋子米和白面拿进去!” 白若雪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让她扛米面? 她长这么大,别说扛米,连重一点的箱子都没提过。 “娄晓娥,你是不是找茬?” 白若雪咬着牙,瞪着她。 娄晓娥理直气壮, “怎么就找茬了?” “以后大家都在这儿过日子,总不能什么活都让婉晴一个人干吧?" "卫东辛辛苦苦把东西弄回来,你搭把手怎么了?” “我……” 白若雪气得胸口起伏,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下意识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林卫东,希望这个男人能为自己说句话。 林卫东却像是没看见,自顾自地把西红柿和黄瓜提溜起来,递到白若雪面前。 “米扛不动,这个总提得动吧?" "拿到厨房水缸边,用清水洗干净,晚上我给你们做个拍黄瓜。” 白若雪看着眼前那红红绿绿的一大兜,重量倒是不沉,可这活儿……她也从没干过。 她僵在那里,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林卫东把网兜往她手里一塞,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气声说道: “怎么,还想让我用之前那招治你?” “你!” 白若雪的脸“唰”地一下就红透了,浑身一颤。 她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抓着网兜,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冲进了厨房。 娄晓娥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随即冲着林卫东挤眉弄眼,那意思仿佛在说:还是你厉害! 林卫东拍了拍手上的灰,跟着进了厨房。 厨房被孟婉晴收拾得井井有条。 此刻,孟婉晴正拿着刀,熟练地将五花肉切成大小均匀的块,准备做红烧肉。 她的刀工很好,每一块肉都带着皮,肥瘦相间,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而另一边,白若雪则对着水缸里的那一兜子蔬菜发愁。 她学着记忆里佣人洗菜的样子,把黄瓜和西红柿一股脑全倒进水盆里,胡乱地搅和了两下,就算完事了。 林卫东走过去,从盆里捞起一根黄瓜,上面还沾着一块泥巴。 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白若雪。 白若雪的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耳根,她抢过黄瓜,扔回盆里,梗着脖子嘴硬道: “看什么看!" "我……我等会儿再洗一遍不行吗!” “行了,你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了。” 林卫东有些好笑地摇摇头。 指望这位大小姐干活,还不如指望管家一号会生孩子。 “我……” 白若雪还想说什么,却被孟婉晴温柔地拉住了。 “若雪,你出去歇着吧,我和卫东来就行。” 孟婉晴冲她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半点嘲讽,只有温和与体谅。 白若雪像是被那温柔戳中了心事,所有的骄傲和伪装都有些绷不住,低着头,默默地走出了厨房。 厨房里只剩下林卫东和孟婉晴。 孟婉晴一边切肉,一边轻声说: “你别怪若雪,她从小就是被人伺候惯了的,这些活儿,她哪里会做。” “我知道。” 林卫东从她手里自然地接过菜刀, “我来吧,这力气活,还是男人干比较合适。” 他的手很大,握着菜刀,骨节分明,充满了力量感。 孟婉晴没有坚持,退到一旁,开始淘米准备蒸饭。 厨房里一时间只有菜刀剁在案板上的“笃笃”声和淘米的水流声,却有一种奇异的和谐。 “之前……谢谢你。” 孟婉晴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有真的把若雪怎么样。” 孟婉晴抬起头,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也谢谢你,愿意接纳我们。” 她的坦诚和通透,让林卫东有些意外。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着她。 孟婉晴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下眼帘, “晓娥性子直,像一团火。若雪外冷内热,像一块冰。她们都需要一个人,能真正地镇住她们,也……也疼她们。” 林卫东心里一动,他伸手,用指背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孟婉晴的身体微微一颤,却没有躲闪。 “那你呢?” 林卫东问, “你像什么?” 孟婉晴的脸上升起一抹动人的红晕,她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柔声说: “我像水。" "你是什么样的容器,我就是什么样的形状。” 第190章 你懂的,还没我听过的多 他忍不住俯下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上一个吻。 屋外,娄晓娥正拉着白若雪在院子里说话。 “你看看,我没说错吧?" "林卫东这人,虽然霸道了点,坏了点,但对自己人,那是真没话说。" "这么多肉和菜,说拿来就拿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跟着他,咱们以后还愁没好日子过?” 白若雪没说话,只是透过窗户,看着厨房里那个男人高大的背影,和孟婉晴默契配合的身影,眼神复杂。 她不得不承认,娄晓娥说的是对的。 这个男人,就像一个漩涡,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一旦被卷进去,就再也挣脱不出来了。 而她,似乎也并不想挣脱。 午饭异常丰盛。 林卫东亲自下厨,做了一道红烧肉,一道羊排炖萝卜,一道西红柿炒蛋,还有一道拍黄瓜。 孟婉晴则蒸了香喷喷的白米饭。 满满一桌子菜,香气四溢。 在这个家家户户都勒紧裤腰带,吃糠咽菜的年代,这样一桌饭菜,简直比过年还要奢侈。 娄晓娥吃得甚是欢喜,还不忘给林卫东夹了一块最大的羊排, “多吃点,今天你最辛苦!” 孟婉晴则细心地给每个人盛饭,脸上一直带着温柔的笑意。 连一直绷着脸的白若雪,在尝了一口那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的红烧肉后,也忍不住多夹了两块,脸上的冰霜都融化了不少。 林卫东看着眼前这幅景象,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吃过饭,孟婉晴给每人泡上了一杯解腻的清茶。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夏日的蝉鸣和偶尔飘过的风声。 林卫东呷了一口茶,看着眼前三个各有风情的女人,心里那点征服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便开始考虑起正事来。 “你们那个服装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他这话一出,原本还算和谐的气氛,瞬间沉静了些许。 娄晓娥撇了撇嘴,没说话。 孟婉晴端着茶杯,目光落在袅袅升起的茶烟上,神情有些无奈。 最终,还是白若雪开了口。 她放下茶杯,坐姿依旧端正,只是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挫败感。 “暂停了。” “嗯?为什么?” 林卫东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这事儿进行得如火如荼呢。 白若雪抬起眼,言简意赅道。 “好料子,又少又贵。” 娄晓娥在旁边补充道: “不是一般的贵!我托我爸那边的关系去问了,从英国那边过来的麦尔登呢,一尺就要十几块钱!" "这还是有价无市,得用外汇券!" "做一件像样点的大衣,光料子钱就得上百,谁买得起?” 白若雪接着说: “我们的初衷,是做小圈子的生意,走的是人情路子。" "送出去的,不能是市面上那些粗布烂衫,那不是送人情,是得罪人。" 她顿了顿,条理清晰地分析起来: “可问题就出在这。" "能消费得起这种衣服的,圈子就那么大。" "而这个圈子里的人,眼光又毒又刁。" "一般的料子,人家看不上。" "顶级的料子,成本高得吓人,咱们的本钱根本撑不起几件。" "而且,每个人的喜好、身材、能接受的风格都不同,我们总不能做一件就指望人家买一件吧?" "风险太大了。” “那……李怀德他夫人那件,送出去了吗?” 林卫东看向娄晓娥。 提到这个,娄晓娥脸上总算有了点得意之色。 “送了!" "你是没看见她那个表情!” 娄晓娥学着李夫人的样子,夸张地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圆, “她拿到手,翻来覆去地看,嘴里一直念叨,‘哎哟,这手工,这版型,比百货大楼里那些苏联专家家属穿的还洋气!’她当扬就穿上了,在镜子面前照了足足有半个钟头,腰是腰,屁股是屁股的,美得她鼻涕泡都快出来了!” “那她?” 林卫东追问。 “她啊,喜欢的紧!” “第二天就穿着去参加她们单位的家属茶话会了,听说把好几个科长、处长的老婆都给比下去了!" "她还特意托人给我带话,问我们什么时候还有新款,她要第一个挑!” 这效果,比林卫东预想的还要好。 女人的攀比心,在任何年代都是最强大的生产力。 “这样啊……” 林卫东心里开始快速盘算起来。 这事儿,有搞头。 不过,关键还是在料子。 他看着眼前因为布料问题而一筹莫展的三个女人,尤其是白若雪,虽然还是一副冷傲的模样,但眉宇间那股子藏不住的失落,却让他心里一动。 征服一个女人,不只是让她在身体上臣服,更要让她在精神上、事业上都对自己产生依赖。 过了一会儿,林卫东慢悠悠地开口了。 “我月底不是还得还晓娥三块手表么。”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好似不经意地说道, “到时候我倒是可以顺便问问,看能不能搞点好料子来。” 他这话一出,三个女人反应各不相同。 娄晓娥是无条件的信任,眼睛瞬间就亮了: “真的?" "卫东,你还有这路子?” 孟婉晴则是温柔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好奇和一丝期待。 而白若雪,却是第一个提出了质疑。 她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审视地看着林卫东: “搞料子?" "你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吗?" "这不是去菜市扬买白菜,也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到的。" "很多顶级的进口料子,都是特供的,需要批条,需要外汇。" "你那个朋友……是做什么的?" "能搞到手表,不一定能搞到布料,这是两码事。” 林卫东不以为意,反而笑了。 他放下茶杯,身子往后一靠,整个人陷在椅子里,眼神带着几分玩味,看着白若雪: “白大小姐,你这是在考我?” 白若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脸颊微微一热,嘴上却不肯服输: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我们不想白费力气。” “行。” 林卫东点点头, “那我就跟你说道说道。” “第一,你说的麦尔登呢,确实不错,但做女式大衣,还是有点偏硬挺,更适合做男装或者军装。" "真正顶级的女装料子,讲究的是一个‘柔’字。” “比如,苏格兰的哈里斯花呢,质地粗犷里带着细腻,做出来的套装,既有风骨,又不失女人味。" "再比如,意大利的诺悠翩雅,他们家的小山羊绒,那才叫一个轻、软、糯,做成大衣,穿在身上跟没穿似的,又暖和又显身段。" "还有法国的桑蚕丝,做衬衫和连衣裙,那光泽,那垂坠感,是个人见了都得迷糊。” 林卫东每说一个名字,白若雪的眼睛就睁大一分。 她只在一些解放前的外国画报上,或者听自己那位讲究了一辈子的母亲偶尔提起过。 可林卫东,一个轧钢厂的采购员,竟然如数家珍,说得头头是道,连各自的特点都一清二楚。 这……这怎么可能? 他看着白若雪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补充了一句。 “以前听人吹牛听多了,记住了点皮毛,当不得真。” 第191章 既然没事儿做,那就打会儿麻将吧! “这事儿,我也没给你们打包票!” “只是说问问而已!” 白若雪“切”了一声,那股子大小姐的傲气又上来了,嘴角带着一丝讥讽, “看你说的头头是道,我还以为你真能搞的来呢!" “原来,也只是动动嘴皮子的假把式。” 这话有点扎人了。 娄晓娥在一旁听着,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刚想开口帮林卫东说两句,却被林卫东一个眼神制止了。 只见林卫东非但没生气,反而轻笑了一声。 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踱步到白若雪的身前。 白若雪下意识地想往后缩,脊背却挺得更直。 林卫东俯下身,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那温热的气息吹得她耳廓一阵阵发麻。 “如果我能搞来,而且搞来的料子,比你说的什么麦尔登呢,还要好上十倍。" “你,又当如何?” 白若雪的脸颊彻底烧了起来,她能清晰感觉到另外两道目光正聚焦在自己身上,羞愤交加。 “你想……怎么样?”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不想怎么样。” 林卫东直起身,拉开了距离,脸上的笑容却更加意味深长, “到时候,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不许说不,不许反抗,更不许给我甩脸子。” 话音落下,娄晓娥“噗嗤”一声笑得花枝乱颤,连忙捂住嘴,一双眼睛在林卫东和白若雪之间滴溜溜地转,闪着全是看热闹的光。 孟婉晴则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似乎想用茶水的温度来化解这屋里有些过于灼热的气氛。 白若雪胸口急促地起伏,一双美目死死瞪着林卫东,像是要在他身上剜下两块肉来。 “好!” “一言为定!” “好。” 林卫东满意地点点头,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转头,对着另外两个女人说道: “既然服装的事暂时搁置,你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先消遣消遣。” “打几圈麻将。” "晚上我还有点事,得出去一趟。” 一听“麻将”二字,三个女人的眼神齐齐亮了起来。 这个年代,娱乐活动匮乏得可怜。 除了看电影听广播,打麻将几乎是为数不多能打发时间的乐子了。 尤其是对她们这种养尊处优惯了的女人来说,更是心头好。 “我这儿可没有麻将!” 娄晓娥最先反应过来,语气里满是懊恼。 林卫东指了指墙角那个帆布袋, “去我那个袋子里翻翻,我记得好像有一副的。” 他嘴上这么说,心念却已沉入系统。 “系统,给我来一副品相好点的竹背老麻将,要小号的。” 【叮!消费积分10点,已兑换竹背麻将一副,存放于帆布袋内。】 娄晓娥将信将疑地走过去,拉开帆布袋的拉链,嘴里还埋怨道: “有你不早点拿出来,真是的,什么破烂都往这一个袋子里装,跟个垃圾堆似的。” 她伸手进去胡乱地掏摸着,嘴里“哎哟”了一声,似乎被什么东西硌到了手。 等她再把手拿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樟木小盒子。 盒子一打开,一股淡淡的樟木香混合着竹子的清香就飘了出来。 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一副麻将牌,每一张牌的背面都是温润的竹黄色,经过岁月打磨,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泽。 牌面的刻字,是手工雕刻的,笔画遒劲,填色饱满,一看就不是市面上那些粗制滥造的货色。 “嚯!你这哪儿淘来的宝贝?” 娄晓娥捏起一张“幺鸡”在指尖摩挲,爱不释手。 “这手感,这做工,比我爸珍藏的那副象牙的瞧着还有味道!” 白若雪和孟婉晴也凑了过来,脸上都露出惊奇的神色。 白若雪拿起一张“白板”,入手微凉,质感细腻,忍不住说道: “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看这包浆,少说也得是解放前的老师傅做的。” 林卫东只是笑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行了,别研究了,赶紧把桌子收拾出来,开战!” 很快,一张方桌被擦得干干净净,四个人分坐四方,随着“哗啦啦”一阵清脆悦耳的洗牌声,这间安静的院子里,总算有了几分热闹的人间烟火气。 牌局开始,四个人的性格也体现得淋漓尽致。 娄晓娥打牌的路数就跟她的人一样,大开大合,不管牌好牌坏,先碰了再说,气势上绝不能输。 嘴里还不停地嚷嚷: “哎哎哎,若雪你打慢点,想什么呢?" "是不是在想输了以后怎么伺候我们家卫东啊?” 白若雪的脸又是一红,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手底下却毫不含糊,打牌算得极精,每张牌都扣得死死的,显然是憋着一股劲要赢回来。 孟婉晴则是不言不语,安安静静地码牌,出牌,脸上永远带着那抹温柔的浅笑。 但林卫东知道,这种人才是牌桌上最可怕的,不动声色之间,可能已经做好了清一色的大牌。 而林卫东自己,则是纯粹的享受。 他靠在椅子上,一边抽着烟,一边慢悠悠地打着牌,时不时地用眼神去撩拨一下对面的白若雪,惹得她频频出错牌,又引来娄晓娥一阵阵的哄笑。 他并不在乎输赢,钱对于他来说只是个数字。 他更享受的是这种氛围,三个风情各异的女人,因为他的存在而聚集在一起,嬉笑怒骂,这种感觉,比赢钱要美妙得多。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这“哗啦啦”的麻将声和女人们的笑闹声中飞快地过去了。 眼看着天色渐晚,林卫东看了看手表,站起身来。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得走了。” 娄晓娥正玩在兴头上,不情愿地把牌一推: “哎,这才哪到哪啊,再打两圈呗!" "晚饭我让婉晴给你做你最爱吃的……” “不了,真有正事。” 林卫东摆了摆手,拿上了自己的帆布袋。 娄晓娥也就不再强求,只是站起身帮他理了理衣领,有些不舍地问: “那你……晚上还回来吗?” “事情不耽搁的话,我尽量。” 林卫东说着,目光扫过白若雪。 一下午的牌局,白若雪输得最惨,一张俏脸绷得紧紧的。 这会儿听见林卫东要走,也没什么表示,只是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在麻将牌上划拉着。 第192章 把张秘书的事儿先办了 这女人如水,沉静,却能包容万物。 他缓步走到孟婉晴身边。 她似有所感,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安静的阴影。 林卫东俯下身,嘴唇凑到她小巧的耳垂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几乎是气流般的声音轻轻说道: “那杯茶,晚上再给我泡一杯,好不好?” 温热的气息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窜遍了孟婉晴的全身。 她猛地一颤,白皙的脖颈和脸颊迅速染上了一层醉人的酡红,一直蔓延到耳根。 她不敢抬头,只是抓着衣角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轻轻“嗯”了一声。 搞定了这边,林卫东直起身,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对着院子里三个各怀心思的女人挥了挥手。 “你们该吃饭的吃饭,该休息的早点回房休息,别等我。” 说完,他推上自行车,伴随着“吱呀”一声轻响,消失在院门外。 娄晓娥走到孟婉晴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她,挤眉弄眼地笑: “哎,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脸红成这样,跟个煮熟的虾子似的。” 孟婉晴羞得抬不起头,转身就往厨房躲。 白若雪站在廊下,冷哼了一声: “狐狸精。” 娄晓娥可不惯着她,当即叉腰反驳: “你说谁呢?” "白若雪,你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有本事你也让卫东跟你说悄悄话去啊?" "我看他刚才跟你打赌,你那脸红的,也不比婉晴差多少!” “你!” 白若雪气得脸色发白,却又无力反驳,最终只能扭头回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娄晓娥撇撇嘴,冲着房门做了个鬼脸,这才拉着孟婉晴的手,小声嘀咕起来: “别理她,就是个纸老虎。" "走,咱们吃饭去,尝尝卫东的手艺,可不能便宜了她!” …… 自行车出了院门,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林卫东心头那点因为女人而起的燥热。 他没有走大路,而是拐进了一条僻静的胡同。 四下无人,夜色是最好的掩护。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借着远处昏黄的路灯光又看了一眼:厂家属院,三号楼,二单元,101。 张秘书这人,能处。 办起事来敞亮,给的地址也痛快。 不过,人情归人情,买卖归买卖。 林卫东心里清楚,二十斤白面,十斤五花肉,这手笔要是原封不动地送过去,那就不是雪中送炭,是引火烧身了。 送礼,讲究的是个恰到好处,是送到人心坎里,而不是用分量把人砸晕。 心念一动,他沉入系统空间。 “管家一号,去找白面十斤,用旧款的布口袋装好,要看起来有点年头,磨损得自然一点。" “再来五斤五花肉,肥瘦三七开,用油纸包上,外头再裹一层旧报纸。” 指令被完美执行。 很快,一袋子看着就颇有分量的白面口袋和一包猪肉就被''管家一号''放在空地上了。 林卫东掂了掂,分量刚刚好。 既显得他费了大力气,又在张秘书能坦然接受的范围之内。 他把东西严严实实地捆在自行车后座上,这才重新上路,朝着轧钢厂的家属院骑去。 家属院是厂里统一盖的苏式红砖小楼,一排排整齐划一,看着颇有气势。 晚上八点多,楼里大部分窗户都透出光亮,院子里偶尔有晚归的人骑着车“叮铃铃”地经过。 林卫东推着车,按照地址找到了三号楼。 楼道里黑漆漆的,弥漫着一股子煤烟和饭菜混合的味道。 他摸索着上了二楼,停在101的门口,能听见里面有小孩吵闹和女人说话的声音。 他没有立刻敲门,而是侧耳听了听,确认张秘书应该在家,这才抬手,“笃笃笃”地敲了三下。 门很快就开了,开门的正是张秘书。 他穿着件白色的跨栏背心,手里还拿着个搪瓷缸子,看到门口的林卫东,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立刻堆满了惊喜和热情的笑容。 “哎哟!兄弟!你怎么来了!” 张秘书一把拉住林卫东的胳膊,就要往屋里拽, “快进来快进来!" "外面黑,别站着了!” “张秘书,我这不办完事路过,就顺道过来看看。” 林卫东笑着,顺势被他拉进了屋。 屋子不大,是标准的两室一厅格局。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应该是张秘书的爱人,正从里屋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着他。 两个七八岁大的孩子,一男一女,在客厅的桌子边上追打,看到生人来了,也停了下来,睁着大眼睛瞅着。 “这是……” 张秘书的爱人走出来,有些拘谨地问。 “哦,快叫林兄弟!” 张秘书连忙介绍, “厂里采购科的,我跟你提过的。” “哎呀,是林同志啊!快坐快坐!” 女人一听,态度立马热情了不止一个档次,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又是倒水又是拿水果。 林卫东连连摆手, “嫂子,您别忙活,我坐一会就走。”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上那个大包裹,提溜进屋,往墙角一放。 “张秘书,您之前说的那事儿,我费了点劲,跑了几个地方,总算给您弄到点。” “这……这是?” 张秘书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林卫东走过去,解开绳子,露出里面的东西。 一袋子白花花的精面,还有那用油纸包着,隐隐透出肉香的包裹。 “不多,十斤白面,五斤肉。" "您先给嫂子和孩子们改善改善伙食。" "这事儿风声紧,弄多了目标太大,我也不敢。” “哎呀!我的好兄弟!” 张秘书一个箭步冲过去,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面口袋,又打开油纸包的一角,看到那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眼睛都红了。 他爱人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捂着嘴,眼眶里泪花直打转。 那两个孩子也围了过来,盯着那块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在这个年代,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这不只是粮食和肉,这是救急的物资,是能让一家人挺直腰杆的底气! 张秘书猛地转过身,一把抓住林卫东的手,用力地摇晃着: “兄弟,这……这让我怎么谢你才好!" "你这可是……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哎,张秘书,您这是干什么!” "咱俩不是说好了,以后在工作上,多提点提点我这个当兄弟的,比什么都强!” 这话,让张秘书彻底踏实了。 “好!兄弟!” 他老婆也抹着眼泪,一个劲儿地说: “林同志,真是太谢谢你了,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林卫东笑着摆摆手,又跟张秘书聊了几句厂里的情况,眼看火候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行了,张秘书,嫂子,东西送到我就放心了。" “我得回去了,出来太久也不好。” “我送你!我送你下楼!” 张秘书执意要送。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漆黑的楼道里,张秘书还沉浸在巨大的感激和喜悦中: “兄弟,这次的人情,哥哥我记下了。" "以后有什么事,千万别跟哥客气!” 第193章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点出息? “张秘书,您这话说的,就真见外了。” “咱们都是给厂里办事,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互相搭把手是应该的。” 他突然语气里带着几分恭敬。 "您是领导身边的红人,见识广,路子宽,以后有啥需要弟弟我跑腿的,您尽管开口。" "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这话说的张秘书心里熨帖极了。 既没提任何具体要求,又把姿态放得极低,还顺手把他捧到了一个极舒服的高度。 这个人情,欠得值,欠得舒坦! 这小伙子,太会来事儿了! 张秘书停下脚步,在楼道拐角那片昏暗里,眼神彻底变了,透着一股自己人才有的郑重。 “行了,别叫什么张秘书了,生分。" "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就叫我老张,或者张哥。”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耳语: “你放心,以后李副厂长那边,我会帮你多留意的。" "有什么风吹草动,或者有什么能让你露脸的机会,我肯定第一时间想着你。” 这才是林卫东真正想听到的。 李怀德身边的大秘,看似只是个传声筒,但能量绝对不小。 有时候,他一句不经意的“好话”,比下面人跑断腿都管用。 “那我就先谢谢张哥了!” 林卫东的脸上,感激的神色一闪而过,真诚而不谄媚。 “谢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张秘书用力地拍了拍林卫东的肩膀,亲自把他送到了楼下,看着他骑上自行车,消失在夜色里,这才转身,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地上了楼。 今晚,家里可以吃一顿饺子了,纯白面的,猪肉大葱馅儿! …… 夜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 林卫东骑着车,穿行在空旷的街道上。 他心里门儿清,这世上哪有什么牢不可破的人情。 人家认,你这人情就在;人家翻脸,那就是狗屁不是。 尤其是在这个年代,人心隔着肚皮。 今天送出去的这些东西,不过是给他在李怀德这条线上,再加一道保险杠。 张秘书得了实惠,心里念着他的好,自然会在李怀德面前替他美言几句。 这就够了。 反正东西都是系统出的,他林卫东不亏。 张秘书一分钱没花,得了救命的粮和肉,他血赚。 这是一扬皆大欢喜的买卖。 思绪间,车子已经拐进了鼓楼附近的那条胡同。 推开院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堂屋的灯还亮着。 林卫东把车停好,拎着自己的帆布袋,先去厨房看了看。 锅里温着饭菜。 他心里一暖,盛了碗饭,就着温热的菜,三下五除二地吃完,又把碗筷刷洗干净。 做完这一切,他才施施然地朝着东厢房,娄晓娥的房间走去。 门没锁,虚掩着。 他推门而入,一股熟悉的、混合着雪花膏和女人体温的暖香扑面而来。 娄晓娥换了件丝绸睡衣,侧躺在床上,手里随意翻着一本画报。 昏黄的床头灯光,在她身上镀了层柔光,将那起伏的线条勾勒得格外动人。 见他进来,她也只是掀了掀眼皮,懒洋洋地问了一句。 “来了?事儿办完了?” 她从来不问林卫东去办什么事,见了什么人。 这是她的聪明之处,也是林卫东喜欢她的一点。 懂分寸的女人,最可爱。 林卫东点点头,走到床边坐下。 “办完了。” 娄晓娥把画报往旁边一扔,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往后挪了挪。 “那你快去洗洗,出了一身的汗,都臭死了。” 林卫东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领,确实有股子汗味混着饭菜的油烟味。 他也不恼,反而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遵命,老婆大人。” 娄晓娥被他胡子拉碴的下巴扎得痒,笑着推开他: “快去快去!油嘴滑舌的。” 等林卫东去洗漱,院里很快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娄晓娥坐起身,靠在床头,眼神里透着几分狡黠。 水声停了。 林卫东光着膀子,水珠顺着结实的肌肉线条滑落,他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回床边。 “笑什么呢?" "跟个小狐狸似的。” “我笑我们家若雪啊。” 娄晓娥凑了过来,手臂顺势搭上他的肩膀,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 “你说,你要是真把那些什么呢、什么绒的给搞来了,你打算让她做什么呀?” “你猜?” 林卫东故意卖了个关子。 娄晓娥眼珠子一转, “我猜?” “让她给你洗脚?” "还是给你捶背?” 她想了想,又摇摇头, “不对,这太俗了。" "以你的性子,肯定没这么简单。”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飞起一抹红晕,伸手在林卫东腰上掐了一把, “你该不会是想让她……” “想什么呢?” 林卫东抓住她作乱的手,把她拉进怀里,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 “我像是那么没品位的人吗?” 娄晓娥被他这个姿势弄得有些心慌意乱,哼了一声: “你什么品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个坏胚子。" "若雪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可不许欺负得太狠了。” 嘴上说着求情的话,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分明写满了“搞快点,我想看”的兴奋。 “放心。” 林卫东的手顺着她的脊背缓缓下滑,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我自有分寸。” 他低头,吻住了那喋喋不休的红唇。 一番云雨过后,娄晓娥像只慵懒的猫,蜷在林卫东怀里,鬓角汗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屋内的空气燥热而黏稠,混杂着两人独特的气息。 林卫东拍了拍她光滑的背脊,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的沙哑: “快去,把那套战斗套装穿上!” 娄晓娥媚眼如丝,白了他一眼,却还是乖巧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那身段,在昏黄的灯光下,每一寸都透着惊心动魄的诱惑。 片刻之后,当她再次出现时,屋内的温度仿佛又升高了几分。 新一轮的战斗再次打响。 林卫东对这个小富婆,可是想得紧,今晚格外卖力。 不知过了多久,娄晓娥终于彻底缴械投降,瘫软如泥,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弹。 林卫东心满意足地靠在床头,点上一根烟,慢悠悠地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深邃而平静。 “我等会儿去婉晴那边。” 他像是随口一提。 娄晓娥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 她忽然翻身,毫无顾忌地跨坐在他身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直视着他的眼睛。 “去呗。”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反而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 “反正迟早有这么一天的。" "你这头饿狼,我一个人可喂不饱。”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胸前波澜起伏。 “说不定啊,以后我们三个加起来,都不是你一个人的对手!” 林卫东被她这虎狼之词说得哭笑不得,伸手在她挺翘的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胡思乱想什么呢?"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点出息?”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出息,” 娄晓娥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 “我只知道,你每次跟我……”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林卫东笑了笑,将她揽进怀里,在她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惹得她一阵轻颤。 他起身下床,开始穿衣服。 娄晓娥就那么趴在床上,用被子裹着自己,下巴搁在枕头上,一双美目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看着他穿上衬衫,扣上扣子,那双有力的手,刚才还在自己身上游走,现在却在整理着衣领,显得那么从容不迫。 她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第194章 晓娥有的,我也要有 气息瞬间就变了。 和娄晓娥那间充满了西式洋派、甚至带着几分奢靡气息的卧室不同,孟婉晴的房间雅致而宁静。 一张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书桌,上面摆着几本书,旁边还有一个针线笸箩,里面是未完成的刺绣。 空气里,没有雪花膏的浓香,而是一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皂角和书卷混合的清气。 孟婉晴穿着身素雅的棉布睡衣,坐在床沿,手里捧着书,眼神却飘忽着,显然心思全然不在字里行间。 推门声让她抬起了头。 她目光落在林卫东身上,脸上没有娄晓娥那种赤裸裸的热情,也没有白若雪的冷傲,只是一片温润的平静,仿佛等他回来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她轻声开口。 “在晓娥那边过来的吧?” “先去洗洗。” 这话里没有一丝质问或不满,更像是一种体贴的叮嘱。 可林卫东心头却猛地一跳。 这比娄晓娥任何虎狼之词,都更让他心旌摇曳。 这是一种最温柔的宣示。 他没法拒绝,甚至无法辩驳。 “好。” 他转身又回到院里,清凉的井水兜头浇下,他痛痛快快地冲洗了一遍。 这一次,他洗得格外仔细,仿佛要洗去身上沾染的另一份气息。 等他再回到房间时,孟婉晴已经不在床边。 她正站在桌前,背对着他,身形纤细而窈窕。 桌上的那套青瓷茶具不知何时被取了出来,她正专注地用热水温着茶杯。 “我答应你的,那杯茶。” 她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羞意。 林卫东心头一热,走上前,从她身后轻轻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孟婉晴的身子猛地一僵,手里的茶壶差点没拿稳,一股热气从脖颈一直烧到了耳根。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男人坚实滚烫的胸膛正紧紧贴着自己的后背,那股子充满了侵略性的阳刚气息,让她双腿都有些发软。 “我记得。” 林卫东的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嘴唇凑到她小巧的耳垂边,温热的气息吹拂着, “所以,我来了。” 孟婉晴咬着下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继续手上的动作。 很快,一杯汤色金黄、香气清远的茶水,被她斟入杯中。 她转过身,想把茶递给林卫东,却发现两人贴得太近,根本没有转身的余地。 她一抬头,正好对上林卫东那双深邃得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眼眸。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茶……” 她刚说出一个字,声音就哑了。 “茶不急着喝。” 林卫东低头,吻住了她。 和娄晓娥那狂风暴雨、仿佛要将对方吞噬的吻不同,这个吻,开始是温柔的,带着试探和品尝的意味。 他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细细地描摹,耐心地引导。 孟婉晴一开始还僵硬地抵抗着,可在这温柔的攻势下,她那点可怜的防线很快就土崩瓦解。 她像一株被春雨浸润的兰花,慢慢地舒展开自己的花瓣,笨拙而生涩地回应着。 林卫东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上。 床铺很软,带着她身上好闻的清香。 他没有急着进行下一步,只是撑在她上方,静静地看着她。 灯光下,她双颊绯红,眼波如水,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紧张地颤动着。 那副羞怯又无助的模样,比任何刻意的引诱都更能激起男人心底最原始的征服欲。 他哑声开口, “婉晴,” “看着我。” 孟婉晴缓缓睁开眼,水汽氤氲的眸子里,倒映着他专注而深情的脸。 “别怕。” 他说。 这两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心里最后一道锁。 她不再躲闪,而是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这一刻,林卫东才真正明白,什么叫作温柔乡,什么叫作蚀骨销魂。 孟婉晴就像水,初时平静无波,一旦被搅动起来,便能化作汹涌的浪潮,将人彻底淹没。 她骨子里的那份婉约和顺从,在此时此刻,化作了最致命的武器,让林卫东体验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全然接纳和依赖的满足感。 一个小时后,云收雨歇。 孟婉晴上气不接下气,浑身每一寸肌肤都透着一层薄薄的、动人的粉色,连发梢都被汗水浸得湿润,紧紧贴在光洁的额角。 她侧躺着,一双水汽氤氲的眸子,带着几分慵懒,几分迷离,一眨不眨地看着身旁那个始作俑者。 林卫东正靠在床头,神清气爽地点上了一根烟,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烟雾缭绕中,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显得有些不真实。 “你……” 孟婉晴的声音又轻又哑,带着一丝刚刚被彻底征服后的颤音, “你真是个......” 她没能说完,似乎找不到词来形容。 林卫东闻言,转过头,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 “还要再来吗?” 孟婉晴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后怕的神色。 “不来了,不来了!再来我就要散架了。” 她说着,往被子里缩了缩,仿佛想起了什么,忽然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晓娥……为什么她家世那么好,性子那么要强,还要……还要主动给你找别的女人了。” 她语气里带着一丝恍然大悟: “原来,她是真的吃不消。” 这话里的信息量,让林卫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女人们之间的这点小心思,这点暗地里的较劲和联盟,才是最有趣的地方。 孟婉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又或者是在这种极致的亲密之后,彻底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她撑起半边身子,用被单裹着胸前的美景,好奇地凑近了些。 “晓娥她……她能坚持多久?” “你问这个干嘛?” 林卫东明知故问,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让她温软的身子紧贴着自己。 孟婉晴不说话,就那么仰着脸,用那双清澈又无辜的眼睛看着他,眼神里写满了“我就想知道”。 这副模样,任是铁石心肠也得化成绕指柔。 林卫东被她看得没辙,只好缴械投降,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刚开始,还能跟我打个旗鼓相当。" "后来嘛……”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孟婉晴好奇的眼神,才继续道: “后来有了‘战斗套装’,她就不太行了,一个多小时吧,就得高挂免战牌。” “战斗套装?” 孟婉晴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惑,这个词汇对她来说,显然是知识盲区。 林卫东坏笑一声,嘴唇凑到她的耳廓边,用极低的气声,将那些丝的、蕾丝的、镂空的、充满异域风情的服装款式,一件一件,绘声绘色地描述给她听。 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最敏感的耳垂,那些闻所未闻、光是听描述就让人面红耳赤的词语。 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粉红变成了滚烫的绯红,连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了一层醉人的颜色。 她原以为,娄晓娥的大胆和开放,已经是极限。 没想到,他们私下里,竟然玩得这么……这么……她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等林卫东说完,孟婉晴已经羞得快要钻进被子里去了。 可过了许久,她却忽然从被子里抬起头,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褪去了羞涩,换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异常认真的神色。 她直视着林卫东的眼睛,清晰地说道: “晓娥有的,我也要有。” 她仿佛怕林卫东不答应,又补充了一句, “这是我对你提的,唯一的要求。” 林卫东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得胸膛震动,抱着孟婉晴的手臂也越收越紧。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原以为孟婉晴是那种不争不抢、与世无争的性子,没想到,她骨子里,竟然也有着如此强烈的占有欲和好胜心。 这哪里是什么不争,这分明是一种更高明的“争”。 她不跟娄晓娥去争风吃醋,而是直接向他这个源头索要同等的“装备”和“待遇”。 林卫东笑着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一口, “好。” “不但要有,还要比她的更好,更全。” 第195章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臭屁的样子 身旁的孟婉晴睡得正香。 她秀气的眉毛完全舒展开,嘴角挂着一丝安然的笑意,睡颜恬静。 昨夜的雨露,似乎让这朵幽兰彻底绽放,娇艳欲滴。 他没惊动她,轻手轻脚地起床穿衣。 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一个慵懒中带着三分羞意的声音。 “不多睡会儿吗?” 林卫东回头,孟婉晴不知何时醒了,正用被子裹着玲珑的身子,侧卧在床上。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那眼神,比昨天多了些什么,像是水面下的暗流,温柔却有力量。 “不了,还得去厂里报个到。” 林卫东走回床边,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你再睡会儿,早饭等我回来做。” 孟婉晴的脸颊泛起红晕,却没躲闪,反而伸出手,帮他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领,动作自然而亲昵,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好。” 一个字,温顺,却又透着一股子“女主人”的笃定。 林卫东心中暗笑,这女人学得可真快。 他走出孟婉晴的房间,院子里的晨光正好。 等他走进厨房时,娄晓娥也打着哈欠从自己房里出来了。 她身上那件真丝睡袍松垮地系着,大片白皙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晃人眼球,眼神迷离,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看到林卫东在厨房里忙活,她立刻黏了过去。 从身后紧紧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亲昵地磨蹭着。 “一大早就这么勤快呀,我的好卫东。” “给你们这几位大小姐当牛做马,能不勤快?” 林卫东头也不回,手上切葱花的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贫嘴。” 娄晓娥轻哼一声,踮起脚尖,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看着锅里滋啦作响的鸡蛋和肉丝,闻着那股子香气,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饿了?” “嗯。” “去洗漱,待会儿就能吃了。” “不要,你喂我。” 林卫东哭笑不得,这女人,真是越来越会撒娇了。 他夹起一小块刚煎好的、金黄喷香的里脊肉,吹了吹,递到她嘴边。 娄晓娥心满意足地张嘴吃了,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还是你做的饭好吃。” 就在这时,西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白若雪穿着一身得体的连衣裙走了出来。 她显然起得很早,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却挂着一层寒霜。 她的目光扫过厨房里那两个亲昵抱在一起的身影,寒霜又厚了三分。 她冷哼一声,没说话,径直走到院子里的水龙头下,开始洗漱。 娄晓娥却不打算放过她,故意把声音拔高了几分,对着林卫东的耳朵吹气: “卫东啊,你说有些人是不是天生就羡慕嫉妒恨啊?" "看到别人恩恩爱爱,心里就跟喝了三斤老陈醋一样,酸得倒牙。” 林卫东差点没笑出声,这女人,战斗力是真强。 白若雪刷牙的动作猛地一顿,一双杏眼狠狠瞪了过来。 娄晓娥毫不畏惧地迎上她的目光,甚至还挑衅地在林卫东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你!” 白若雪气得差点把牙膏沫子咽下去,可偏偏又找不到话来反驳,只能加快动作,匆匆洗漱完,就黑着脸坐到了院子里的石桌旁。 很快,孟婉晴也收拾妥当出来了。 她看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很自然地走进厨房,帮着林卫东端盘子拿碗筷。 四个人围着一张石桌吃早饭,气氛诡异又有趣。 林卫东做了葱油肉丝面,一人一大碗,上面还卧着个金黄的荷包蛋。 娄晓娥吃得呼噜作响,嘴里还不闲着。 “多吃点,看你昨晚累的。” 这话一出口,孟婉晴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悄悄地在桌子底下踩了林卫东一脚。 白若雪的脸则是更黑了,握着筷子的手都有些发白。 林卫东疼得龇牙咧嘴,心里直叫苦。 他快速吃完面,推着单车就往外走。 “我去上班了!等我回来,晚上搓麻将!”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院门口。 娄晓娥端起碗,喝了一口面汤,拿胳膊肘捅了捅旁边依旧板着脸的白若雪。 “哎,我说,你俩那天在屋里不是嘀嘀咕咕,都说开了吗?" "怎么一大早又给他甩脸子了。” 白若雪放下筷子,声音里透着寒气: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臭屁样子!” 话是这么说,可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这个死人,混蛋! 昨晚明明先跟自己打的赌,结果转头就跟孟婉晴耳语,后来更是直接去了娄晓娥的房间,最后还在孟婉晴那儿过了夜。 这一圈下来,独独把她晾在了一边! 他难道就不会过来哄哄自己吗? 哪怕是说句软话也行啊! 结果呢,一大早就跟娄晓娥在厨房里腻腻歪歪,简直没把她放在眼里! 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 娄晓娥哪里看不出她这点口是心非,当即笑得花枝乱颤。 “哟哟哟,听听这酸味儿,咱们院里的老陈醋都得甘拜下风。” "我看啊,你不是看不惯他那副德性,你是气他昨晚没去你屋里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 白若雪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瞬间炸了毛。 一旁的孟婉晴端着碗,始终安安静静地吃着面。 此刻见状,她放下筷子,用温润的嗓音轻声劝道: “晓娥,你就别逗若雪了。” 她转向白若雪,柔声说: “若雪,你也别气了。" "卫东他……他不是那种会把心思挂在嘴上的人,但他心里有数。" "你忘了他跟你打的那个赌了?" "他要是真不在意你,费那个劲干嘛?” 这话像是一阵春风,稍稍吹散了白若雪心头的一些火气。 是啊,那个赌。 他说要去给她弄那些顶级的呢绒、开司米和乔其纱。 要是弄到了,自己就得…… 想到那个赌约的彩头,白若雪的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 那个坏蛋,肯定没安好心! 娄晓娥见她神色变幻,眼珠子一转,又凑了过去,神神秘秘地说道: “哎,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小看了他的本事。” "他要是真说能弄到,那就八九不离十。" "你啊,还是早点想想,到时候怎么‘伺候’他吧。" "不然,以他那性子,有你好果子吃!” 她一边说,一边冲白若雪挤眉弄眼,眼神里全是“你懂的”的戏谑。 “滚!” 白若雪羞恼地推了她一把,心里却是又慌又乱,甚至还带着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 孟婉晴看着她们打闹,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她低头看着自己碗里那卧得整整齐齐的荷包蛋,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洋洋的。 这个家,真奇怪。 可又……真好。 ...... 第196章 咱也是五组的人,这功劳也得分五组一半不是! 昨夜的温柔乡是孟婉晴那样的静水流深,今天早上又是娄晓娥那样的热情似火。 他现在要去厂里办正事。 这种生活,有知己,有事业,有盼头。 推车迈进轧钢厂大门,他和门卫大爷熟络地笑笑,径直奔向采购科。 他心里有数,王解放他们组正为肉食缺口愁得焦头烂额。 自己既然有这个便利,顺手帮一把。 自己有这个便利,顺手帮一把,既是人情,也是筹码。 他拐到一处没人的角落,将手里的帆布袋丢进空间里面。 “管家一号,池塘里捞五条草鱼,五条鲤鱼,用草绳穿好鳃。” “再来十斤红薯,卖相差点的,多带些泥。” 鱼是一个多月前放养的,在三倍时间流速下,早已膘肥体壮。 指令下达,一会儿''管家一号''机器人就将帆布袋塞的满满的。 林卫东将帆布袋取出看了看,里面的鱼还活蹦乱跳,用几张油纸隔着,红薯则堆在底下,看起来就像是刚从哪个乡下亲戚那儿弄来的。 采购三科的办公室里,跟他预想的差不多,空荡荡的。 空荡荡的,只有王解放一个人支着脑袋,对着一堆报表唉声叹气。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子廉价烟草和焦虑混合的味道。 “王组长,就您一人坚守阵地啊?” 林卫东提着那个分量不轻的帆布袋走了进去。 王解放抬起头,看到是林卫东,那张苦瓜脸上才挤出一丝活气。 “卫东来了。" "你看看,这办公室里的人,除了我这个走不开的,都撒出去找路子了。” “现在这形势,是一天比一天紧。" "你想想,这都入秋了,愣是没下几滴像样的雨。" "地里旱得能冒烟,粮食收成眼瞅着要完。" "明年的日子,怕是更难熬。” 林卫东没多说,把帆布袋往地上一放。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让王解放的眼皮跳了一下。 他拍了拍王解放的肩膀,递过去一根烟, “车到山前必有路,王组长,别太上火。” 他蹲下身,解开帆布袋的口子,一股混着土腥和鱼腥的鲜活气息立刻散了出来。 “这肉最近风声实在太紧,我也不敢顶风上,目标太大。” 林卫东一边说,一边从袋子里往外掏东西, “不过,我昨晚回家的路上,绕了点远路,从一个老乡手里换了点东西,您看看合用不?” 他拎出的第一样东西,就让王解放的眼球定住了。 十条鱼,每一条都还在微微弹动着尾巴,鳃盖一张一合,新鲜得不能再新鲜。 王解放猛地站起身,几步走到跟前,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串鱼。 “这……这都是活的?” 这年头,能见到肉星就不错了,这么肥的活鱼,简直跟做梦一样! “还有这个。” 林卫东又从袋子底下掏出那些带着泥土的红薯。 王解放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了。 林卫东看着王解放那副激动得快要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 要是自己没有系统,恐怕现在也跟科里其他人一样,在外面为了几斤棒子面磨破嘴皮子,焦头烂额。 他笑着拍了拍王解放的肩膀,把人从震惊中拉了回来。 “东西不多,但总算能让食堂给工人们的汤里添点荤腥了。” 林卫东看着王解放,突然又意有所指地说道: “咱也是五组的人,这功劳怎么也得分咱们五组一半不是?" 王解放是个实在人,哪里听不出林卫东话里的意思,心里更是热乎。 他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扬眉吐气的兴奋。 “对!是咱们五组的成绩!” "走!卫东,跟我去找科长!" "我今天倒要看看,其他几个组拿什么跟咱们比!” 王解放挺直了腰杆,仿佛已经看到了年底先进评比的大红花在向他招手。 他那一大串鱼拎起来,另一只手则抱着那十斤红薯。 林卫东笑了笑,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李科长的办公室走去。 路上经过大办公室,虽然没几个人在,但留守的几个办事员看到王解放手里的东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羡慕、嫉妒、难以置信……各种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视。 王解放下巴微微扬起,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到了科长办公室门口,王解放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中山装,这才抬手敲门。 “进来。” 李科长那不咸不淡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王解放推开门,满脸堆笑地走了进去: “科长,我来向您汇报工作了!” 李科长正端着个搪瓷缸子喝茶,眼皮都没抬一下,显然对这种空头汇报没什么兴趣。 “说吧,又有什么困难啊?" "是车皮要不到,还是哪个村的干部不配合?” 王解放也不着恼,嘿嘿一笑,侧过身,把跟在身后的林卫东和手里的东西亮了出来。 “科长,困难是有,但我们五组,是克服困难也要完成任务的!" "您看!” 李科长吹茶叶的动作停住了。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那一串还在甩尾巴的草鱼上,瞳孔微微一缩。 接着,又看到了王解放另一只手里那些沾着新鲜泥土的红薯。 他缓缓放下茶杯,杯底和桌面接触,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李科长没说话,他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跟前,伸出手指,在最大的一条鱼背上戳了戳。 那鱼猛地一弹,溅起点点水星。 “活的。” 他吐出两个字,声音低沉。 他又拿起一个红薯,在手里掂了掂,甚至用指甲掐开一点皮,露出里面白生生的瓤。 “不错的品相。”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头,目光越过一脸激动的王解放,直直地落在了后面神色平静的林卫东身上。 “小林干的?” 他问的不是王解放,而是直接问林卫东。 不等林卫东开口,王解放就抢着邀功,但话说的很漂亮: “科长,主要是您领导有方,给我们指明了方向!" "卫东这小子呢,就是执行力强,肯动脑子,不怕吃苦!" "我们五组上下一心,这才弄了点东西回来给您过目。” 林卫东心里给王解放点了个赞。 这话既捧了领导,又夸了下属,还突出了团队精神。 他自己则顺势接话,一脸谦逊: “都是王组长指挥的好,我就是跑跑腿,运气好碰上了。” “呵呵。” 李科长终于笑了。 他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都坐。” 第197章 厕所里的闲话 “科长,那这鱼和红薯,您看怎么处理?” 李科长的笑容不变: “咱们都是老搭档了,规矩你懂。” 王解放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就明白了。 红薯这玩意儿,金贵是金贵,但上不了台面。 这鱼,可是实打实的硬通货,是脸面。 李科长自己要留一份,他顶头上司李副厂长那边,也得送一份过去孝敬。 这人情世故,门儿清。 “得嘞,科长,我明白了。” 王解放一点就透。 他手脚麻利地从那一大串鱼里解下三条最肥的,用油纸仔细包好,恭恭敬敬地放在李科长办公桌的角落里。 剩下的,他重新用草绳穿好,嘴里还念叨着: “食堂那边还等着下锅呢。” 李科长满意地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报纸,悠哉地看了起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解放拎着剩下的七条鱼和那袋红薯,招呼林卫东一起出了办公室。 一出门,他脸上的恭敬就换成了对林卫东的亲近和感激。 “卫东,今天这事儿,哥哥我承你情了!” 王解放的声音压得很低,但里头的兴奋劲儿藏不住。 林卫东笑了笑: “王组长,看你说的,咱俩谁跟谁。” 他指了指王解放手里的鱼, “你不留一条回去给嫂子和孩子尝尝鲜?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王解放闻言,左右看了看,把林卫东拉到楼梯拐角,脸上露出一丝神秘又带着几分过来人经验的表情。 “卫东,你记住,有些东西,领导能拿,咱们当兵的,不能拿。” 他压低声音道, “就说今天这鱼和红薯,我顶多,拿俩红薯回去给孩子烤着吃,尝个味儿。" "这鱼,我一条都不能沾。" "沾了,就容易说不清,就容易犯错误。” 林卫东心里一动,对王解放这个人的认识又深了一层。 这是个实在人,也是个明白人。 他懂规矩,守本分,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 这种人,或许爬得不高,但一定走得稳。 “王组长,受教了。” 林卫东诚恳地点点头。 王解放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嘿一笑: “你小子机灵,比我懂。" "行了,你回办公室等我,我去食堂后勤那边把这事儿交接了,顺便把这次的采购款给你结回来。" "这功劳是咱们五组的,钱,是你个人的。” “行,那你看着办。” 这种事,林卫东现在已经懒得亲自跑了。 有王解放这个组长出面,名正言顺,也省得自己抛头露面。 王解放风风火火地朝着食堂方向去了。 林卫东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也觉得无趣,起身晃悠到了办公楼后面的厕所,准备放放水。 刚一拐进办公楼后面的厕所,一股浓烈的来苏水混合着陈年尿骚的味道就直冲天灵盖。 林卫东早就习惯了这种国营大厂标配的“硬核”环境,面不改色地走到小便池前。 正准备解开裤腰带,隔壁的蹲坑里,传来了压抑着的,充满了酸味儿的抱怨声。 “妈的,真是邪了门了!" "咱们二组跑断了腿,嘴皮子都磨破了,连根猪毛都没捞着,他王解放凭什么?" "就凭他手底下那个姓林的?” 说话的人声音粗嘎,带着一股子不忿。 另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声音接了腔,语气里满是嫉妒: “可不是嘛,刘组长。" "我刚才可是看得真真儿的,那鱼条条都活蹦乱跳的,那红薯,个头叫一个匀溜。" ‘’这姓林的到底什么来头?" "进厂还没俩月,又是提级又是涨工资的,现在连这种稀罕玩意儿都能搞到手,怕不是有什么通天的路子吧?” 被称作刘组长的人“哼”了一声,那声音在狭小的隔间里显得格外沉闷: “路子?" "屁的路子!" "一个农村来的穷小子,能有什么路子?" "依我看,就是走了狗屎运!" "要么就是……他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刘组长,您是说……投机倒把?” 年轻人的声音一下子紧张起来。 “嘘!" "你他娘的想死啊!” 刘组长低声呵斥, “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 "我就是个猜测。" "不过你看着吧,这小子蹦跶不了几天。" "李科长是什么人?" "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现在捧着他,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 "等哪天他捅了娄子,你看李科长会不会保他!” 年轻的声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那敢情好,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咱们就等着看好戏。” “行了,少说两句,隔墙有耳。” 刘组长似乎是提上了裤子,传来了“哗啦”一声冲水的声音。 林卫东站在原地,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这刘组长,应该就是采购三科另外一个小组的组长刘建国,平日里跟王解放就不怎么对付,两个组为了点采购指标明争暗斗不是一天两天了。 今天王解放靠着自己给的东西出尽了风头,他这心里不平衡,跑厕所里发泄两句,再正常不过。 他不动声色地放完了水,抖了抖,然后慢条斯理地系上裤腰带,转身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慢悠悠地洗着手。 水流“哗哗”地响,在这安静的厕所里格外清晰。 “吱呀”一声,隔间的门开了。 刘建国和那个年轻的办事员一前一后地走出来,两人脸上还带着没散尽的阴阳怪气。 当他们抬起头,看到镜子里林卫东那张平静无波的脸时,两个人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 那感觉,就像是背后说人坏话,结果一回头,正主就笑眯眯地站在你身后。 刘建国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随即又涨红,眼神躲闪,根本不敢和林卫东对视。 那个年轻的办事员更是吓得差点一哆嗦,低着头。 厕所里的气氛,在这一瞬间尴尬到了极点,连那股子来苏水的味道似乎都凝固了。 林卫东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关掉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甚至还对着两人,嘴角微微翘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转身,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他一走,刘建国和那年轻人,同时长出了一口气,后背上已经惊出了一层冷汗。 “他……他听到了多少?” 年轻人结结巴巴地问。 刘建国脸色铁青,咬着牙骂了一句: “妈的,以后说话注意点!" "真是倒了血霉了!” 他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刚才那些话要是被林卫东捅到李科长那里,自己绝对没好果子吃。 这小子,看着年轻,那眼神却让人心里发毛。 第198章 你快点儿的,三缺一 林卫东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王解放还没回来。 他优哉游哉地给自己泡了杯茶,坐在椅子上,脑子里盘算着刚才听到的那番话。 这厂里的人际关系,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一个小组的胜利,就意味着另一个小组的失落,羡慕嫉妒恨是免不了的。 刘建国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就喜欢在背后下绊子,不得不防。 不过,只要自己拿捏住李科长这条线,这些小鱼小虾就翻不起什么大浪。 正想着,办公室门口传来了王解放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和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老张,你就放心吧,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保证让食堂的师傅把鱼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人未到,声先至。 王解放红光满面地走了进来,额头上还带着一层兴奋的薄汗。 一进门,几步走到林卫东桌前,一屁股坐下。 “卫东!”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推到林卫东面前, “食堂那边,验收的单子我已经签了字,后勤的款子也批下来了。" “喏,钱,你的。” 林卫东拿起信封,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沓崭新的票子,有大有小。 他也没细数,直接塞进了口袋里。 “王组长,这事儿您办得漂亮。” “嗨!这算什么!” 王解放被夸得更是得意,他压低了声音,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 “你是没看到,刚才我去食堂后勤,那帮孙子以前见了我都爱答不理的,今天一个个跟见了亲爹似的!" "食堂的刘大胖子,还非要塞给我两勺肉末,说是给我开小灶,硬是被我给推回去了!” 他突然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多了几分真诚和郑重: “不过话说回来,卫东,哥哥我是真的服了你。" "这事儿,全厂的采购员,有一个算一个,谁能办成?" "就你小子,不声不响的,就给办了!" "李科长刚才虽然没多说,但我看得出来,他心里高兴着呢!" "年底的先进,咱们五组是跑不掉了!” 林卫东笑了笑,不置可否。 王解放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 “科长的意思,我琢磨着,也是让你多往外跑跑。" "办公室里这些报表啊,文件啊,都是虚的。" "咱们采购科,本事都在腿上。" "你路子野,脑子活,就别在办公室里耗着了。" "以后你就挂个名,不用天天来点卯,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搞东西!" "有什么就收什么,不管是吃的喝的,还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只要是市面上紧缺的,厂里用得上的,你只管弄,后续的手续和报账,我来给你兜着!” 这番话,正中林卫东下怀。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自由,不受约束,还能拿着厂里的工资当保护伞。 “行,王组长,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 林卫东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那我就不在这儿碍眼了,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再碰上什么好运气。” “去吧去吧!” 王解放挥了挥手,但脸上的笑容却很灿烂, “记住,安全第一!" "别让人抓着把柄!” “放心。” 林卫东应了一声,拎起自己的帆布包,溜达着走出了办公楼。 骑上自行车,感受着秋日暖阳,林卫东心里一片通透。 回自己的四合院? 没那个必要。 院里那些鸡毛蒜皮的事都理顺了,反倒是鼓楼那边,那三个女人才是自己现在需要花心思经营的“根据地”。 得加深一下她们的好感度,让这个后院更加稳固才行。 他脚下用力,自行车轻快地穿过大街小巷,朝着鼓楼的方向骑去。 还没进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娄晓娥那清亮又带着点儿火气的嗓门。 “哎呀,你到底会不会打啊!" "要碰不碰,要吃不吃,磨磨唧唧的,等你的牌,黄花菜都凉了!” 紧接着是白若雪冷冰冰的回应: “打牌讲的是策略,不是比谁嗓门大。" "你要是嫌慢,可以不玩。” “嘿!” "你这人……” 林卫东推着车走进院门,正好看到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 石桌上,麻将摆开。 娄晓娥和白若雪正对家坐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仿佛随时能用麻将牌打起来。 而她们的对面,孟婉晴则是一脸的无奈和为难,手里捏着一张牌,举棋不定。 显然,刚才娄晓娥抱怨的就是她。 看到林卫东进来,三个女人的反应截然不同。 娄晓娥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救星,立马把手里的牌一推,嚷嚷道: “不玩了不玩了!" "跟你们两个闷葫芦打牌,能把我给憋死!" 孟婉晴则是松了口气,看到林卫东,她那紧绷的肩膀都放松了下来,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羞赧,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唯有白若雪,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凤眼一挑,目光带着审视和一丝酸意,上下打量着他: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忙人吗?" "怎么,厂里的工作这么清闲,这才刚去上班,就又被派出来了?” 她的话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你是不是又偷懒跑回来了? 林卫东把自行车往墙边一靠,笑呵呵地走过去,拉了张凳子在娄晓娥身边坐下,对白若雪的挑衅毫不在意。 “任务完成了,领导体恤下属,特批我出来继续寻找新的任务目标。" "怎么,白同志,看你的表情,好像不太欢迎我回来啊?”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的一张牌,在手里把玩着, “要不,我这就走?” “你!” 白若雪被他这副滚刀肉的样子噎了一下,脸颊微红,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嘴里嘀咕了一句, “谁稀罕你回来。” 但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却出卖了她心底的一丝雀跃。 娄晓娥才不管他俩怎么斗嘴。 她是个急性子,直接把林卫东按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快点快点,三缺一,正好!" "咱们重新开一局!" "我可得把刚才输的钱给赢回来!” 第199章 谁输得最多,谁做晚饭 林卫东看着三个女人,笑着问道: “牌局是凑齐了,不过咱们就四个人,等下谁来做饭?” 娄晓娥满不在乎地说道: “哎呀,一顿不吃饿不死!" "先玩痛快了再说,大不了晚上出去找馆子撮一顿好的!” 这提议倒是很符合她的性格,但在这个年代,下馆子可不是件轻松事。 林卫东把目光转向另外两人,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那晚晴和白大小姐是什么意思?” 孟婉晴还没开口,白若雪那边先不乐意了。 她心里那股子酸味儿又冒了上来。 晚晴?叫得倒是亲热。 到我这儿,就是“白大小姐”? 她胸口微微起伏,把头一偏,声音里带着几分赌气的清冷: “我没意见,打就打!谁怕谁!” 孟婉晴见状,只能无奈地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同意。 “既然都没意见,那就得加点彩头。” 林卫东慢悠悠地开口,眼神在三人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白若雪那张倔强的俏脸上, “光输钱多没意思。" "咱们玩点别的。” “玩什么?” 娄晓娥最好奇,立刻追问。 “简单。” 林卫东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咱们打八圈,最后算总账。" "谁输得最多,今天晚上的晚饭,就由谁来负责。" 这个提议一出,娄晓娥和孟婉晴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白若雪身上。 孟婉晴是做得一手好菜,自然不怕。 娄晓娥虽然厨艺稀松,但脸皮厚,大不了就胡乱炒一通,反正她不嫌弃自己。 唯独白若雪,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让她下厨房,那简直比让她输一百块钱还难受。 白若雪的脸瞬间就涨红了,她哪能看不出这三个人眼神里的意思,这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 尤其是林卫东,那嘴角的坏笑,摆明了就是想看她出丑。 “你……你这是欺负人!” 她咬着银牙,瞪着林卫东。 “怎么能叫欺负人呢?” 林卫东一脸无辜, “牌桌上,运气和技术说了算,童叟无欺。" "难道白大小姐对自己没信心?” 这顶高帽子一戴,白若雪顿时骑虎难下。 她要是认怂,岂不是承认自己牌技不行,而且还怕干活? 她一拍桌子, “谁没信心了!” “好!就这么定了!" "我倒要看看,今天晚上是谁伺候谁吃饭!” “好,有魄力!” 林卫东抚掌一笑,仿佛奸计得逞。 四人重新坐好,随着清脆的洗牌声再次响起,牌局正式开始,气氛却和刚才截然不同,多了一丝火药味。 娄晓娥依旧是那个咋咋呼呼的性子,牌打得快,嘴巴更快。 “哎,卫东,你那张五万留着干嘛?" "是不是想给我点炮啊?" "我可告诉你,我这把牌大着呢!” 林卫东笑了笑,随手打出一张牌: “别急,好戏在后头。” 孟婉晴还是那副温婉娴静的样子,安安静静地摸牌、打牌,只是出牌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些,显然也不想成为那个做饭的人。 战火的中心,无疑是林卫东和白若雪。 白若雪憋着一股气,打得格外认真,每一张牌都算计得清清楚楚。 她本就是个聪明人,牌技不差,认真起来,倒也颇有章法。 而林卫东,则彻底化身为了牌桌上的“搅屎棍”。 他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牌是好是坏,唯一的乐趣,就是破坏白若雪的牌局。 白若雪想做清一色,他就死死扣住万字不放,宁可拆了自己的搭子,也要把万字捏到天荒地老。 白若雪碰了一对“东风”,想做碰碰胡,他就把另一对“东风”抓在手里,等到牌局快结束了,才慢悠悠地打出来,气得白若雪直翻白眼。 “林卫东!你是不是故意的!” 一连被他搅黄了三把好牌,白若雪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我怎么了?” 林卫东一脸茫然,指了指牌桌, “打麻将,不就是你防着我,我防着你吗?这叫战术。” “你那是战术吗?" "你那是无赖!” 白若雪气得胸口起伏。 娄晓娥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一边码牌一边煽风点火: “若雪啊,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我们家卫东这叫‘爱之深,责之切’,他这是在用特殊的方式跟你交流感情呢!” “谁要跟他交流感情!” 白若雪的脸更红了,狠狠地瞪了娄晓娥一眼。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这种嬉笑怒骂和暗中较劲中飞快流逝。 八圈牌打完,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四人把筹码往桌子中间一推,开始算账。 结果毫无悬念。 林卫东不输不赢,刚好持平。他本来就没想赢钱。 孟婉晴心思细腻,打得稳健,小赢了一点。 娄晓娥大开大合,有输有赢,最后算下来,也输得不多。 输得最惨的,自然是那位从头到尾都被林卫东针对的白大小姐。 她不但把带来的零花钱输了个精光,还倒欠了娄晓娥和孟婉晴一笔。 看着桌上属于自己的那堆孤零零的筹码,白若雪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紧紧地抿着,一言不发。 那双漂亮的凤眼里,已经氤氲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汽,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委屈的。 娄晓娥捅了捅林卫东的胳膊,挤眉弄眼地小声说: “哎,是不是玩得有点过了?" "你看,快把人给惹哭了。” 林卫东却不以为意,他站起身,走到白若雪身边。 “白大小姐,愿赌服输。” “厨房在那边,我们三个可都饿了,等着你开饭呢。” 白若雪猛地抬起头,那双泛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僵持了足足半分钟,她才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知道了!” 说完,她猛地推开椅子,站起身,带着一阵风,头也不回地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娄晓娥终于忍不住,抱着孟婉晴笑得浑身发抖。 林卫东则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 棱角这种东西,就是要一点一点地磨,才能磨得圆润光滑。 才能……随心所欲地把玩。 第200章 碰壁多了,人才会成长 厨房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 其间,还夹杂着白若雪压抑着、气急败坏的低呼。 院子里的石凳上,娄晓娥和孟婉晴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饶有兴致地听着厨房里的动静。 她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孟婉晴。 “哎,婉晴,你猜若雪会先拿什么开刀?" "是土豆还是黄瓜?” 孟婉晴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她哪里会做这些,别把手给切了才好。” 她说着,就想站起身去帮忙。 林卫东却伸手,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笑着摇了摇头。 “别去。" "让她自己折腾。” “可是……” 孟婉晴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什么可是的。” 林卫东的目光投向灯火通明的厨房,眼神深邃, “有些事情,总要自己亲手试过,才知道难易。" "碰壁多了,人才会成长。” 娄晓娥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就是!" "让她吃点苦头,省得她一天到晚眼睛长在头顶上,看谁都像欠她八百吊钱似的。” 三人正说着,厨房里突然传来“刺啦”一声巨响。 紧接着,一股浓烈的焦糊味伴随着滚滚浓烟,从厨房的门窗里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咳咳咳!" "我的天,这是做饭还是放火啊!” 娄晓娥被呛得连连咳嗽,连忙用手在面前扇着风。 孟婉晴脸色一变,再也坐不住了,急忙起身就往厨房跑: “若雪!” 林卫东也站了起来,跟了过去。 两人冲进厨房,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哭笑不得。 只见白若雪灰头土脸地站在灶台前,手里还举着锅铲,一脸的呆滞和茫然。 她漂亮的连衣裙上,溅满了星星点点的油渍和不明的黑色物质。 那张平日里骄傲又美艳的脸上,此刻也蹭上了一道黑色的锅灰。 灶台上的铁锅里,一团黑乎乎、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材料的东西正在顽强地散发着最后的焦臭。 “你……你没事吧?” 孟婉晴上前,拿过她手里的锅铲,又拉着她检查了一下,看她没有被烫到,才松了口气。 白若雪回过神来,看着锅里那盘“杰作”,又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模样,最后把目光投向门口的林卫东。 当她看到林卫东嘴角那抹憋不住的笑意时,一股巨大的羞愤瞬间涌上了心头。 眼圈一红,两颗金豆子“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 她带着哭腔喊道, “呜……我不会……我就是不会做饭!” “你们就等着看我笑话!" "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娄晓娥刚想开口调侃两句,看到她这副真情实感的样子。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反倒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孟婉晴连忙柔声安慰: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会就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 "快去洗把脸,这里我来收拾。” 林卫东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心头倒也软了一下。 他走上前,从兜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到她面前。 “行了,别哭了,脸都哭成小花猫了。” 他的语气难得地温和了一些, “没人真想让你做饭,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谁让你嘴那么硬。” 白若雪抽噎着,却没有接他的手帕,只是用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瞪着他。 林卫东也不在意,直接上手。 用手帕轻轻地帮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和锅灰。 温热的指腹偶尔擦过她娇嫩的肌肤,让白若雪的身子微微一僵。 哭声也渐渐止住了,脸颊却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好了,去院子里坐着吧。” 林卫东收回手,把手帕塞进她手里。 “晚饭,我来做。” 说完,他看了一眼那口已经报废的锅,对孟婉晴说道: “婉晴,你帮我打下手。” 孟婉晴笑着点了点头: “好。” 白若雪愣愣地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块还带着他体温的手帕,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前一刻还像个恶魔一样欺负她,下一刻,却又表现出如此温柔体贴的一面,让她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 最终,她还是在娄晓娥的拉扯下,红着脸回到了院子里。 娄晓娥看着白若雪那红通通的眼圈和依旧倔强地抿着的嘴唇,难得地收起了玩笑的心思,递过去一把瓜子: “行了,别气了。" "林卫东就那德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再说了,让你做饭确实是为难你了。” 白若雪一把抢过瓜子,却不嗑,只是紧紧攥在手心。 扭过头去,看着厨房里重新亮起的、稳定而温暖的灯光,不说话。 厨房内,又是另一番光景。 孟婉晴手脚麻利地将那口报废的锅挪开,又重新刷了一口干净的锅架在灶上。 她看着林卫东,眼神里带着询问: “那只鸡还没动,要不今天就做了?” “行。” 林卫东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 “我来处理鸡,你帮我把土豆削了,切成滚刀块。" "再把那块五花肉切一半出来,切成薄片。” 孟婉晴“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转身从角落里拎出几个圆滚滚的土豆,坐在小马扎上,拿起削皮刀,细心地削起皮来。 林卫东则拎起了那只处理好的鸡,手起刀落。 他没有用大开大合的剁法,而是用一把小巧的尖刀,顺着鸡的骨骼关节,三下五除二便将整只鸡分解得干干净净。 鸡腿、鸡翅、鸡胸肉,分门别类,整整齐齐。 “做什么?” 孟婉晴看着他将鸡块用料酒、盐和酱油腌制起来,好奇地问。 林卫东笑了笑, “辣子鸡。” “再做一个土豆烧肉,拍个黄瓜,炒个西红柿鸡蛋,够咱们四个人吃了。” 灶膛里的火烧得旺旺的,映着林卫东专注的侧脸。 他先是热锅冷油,将腌制好的鸡块炸至金黄酥脆,捞出备用。 那“滋啦啦”的油爆声,肉香瞬间就钻出了厨房,飘满了整个院子。 院子里,娄晓娥的鼻子使劲嗅了嗅,眼睛都直了: “我的妈呀,这也太香了!" "光闻着味儿,我都能干掉三碗饭!” 白若雪依旧绷着脸,但那不受控制滚动的喉头和微微翕动的鼻翼,彻底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 很快,锅里重新起油,林卫东将一大把干辣椒和花椒倒进锅里,爆出呛人却又无比诱人的香气。 接着,炸好的鸡块回锅,大火翻炒,每一块金黄的鸡肉都均匀地裹上了红亮的辣油。 “婉晴,葱姜蒜!” “来了!” 孟婉晴递上配料的时机恰到好处,不多一言,一个眼神便知对方所需,那份默契,胜过千言万语。 厨房里,锅铲与铁锅碰撞出清脆的交响,水与火交融,油与料激荡。 各种食材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升腾成一种名为“家”的温暖味道。 第201章 说不定我比婉晴还好哄呢? 一个多小时后,四道菜被端上了院子里的石桌。 红油滚滚的辣子鸡,椒香四溢。 色泽酱红的土豆烧肉,软糯油亮。 清爽解腻的拍黄瓜。 还有一碗金黄嫩滑的西红柿鸡蛋汤。 每一道菜都冒着热气,在夜色下显得格外诱人。 娄晓娥兴冲冲地跑回屋,将之前那瓶林卫东带来的黄酒也拿了出来,给四个人都满上了一杯。 “来来来,庆祝我们家若雪大小姐第一次下厨。" "虽然失败了,但精神可嘉!" "也庆祝我们家卫东,成功挽救了我们的晚饭!” 她举起碗,笑得花枝乱颤。 孟婉晴举杯,温柔地看着林卫东,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和欣赏。 白若雪的脸颊又开始升温。 她想反驳,可看着满桌的佳肴,再想想自己刚才在厨房里的狼狈,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低低的一声“哼”。 林卫东笑着举起碗,和她们碰了一下。 “吃饭。” 他夹了一筷子辣子鸡,放进白若雪碗里。 那鸡块炸得外壳酥脆,内里却依旧鲜嫩,裹满了香辣的红油,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白若雪看着碗里的鸡块,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她其实不太能吃辣,可是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尤其是林卫东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她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又上来了。 她夹起鸡块,秀气地咬了一口。 瞬间,一股香辣感觉就在口腔里炸开,紧接着是花椒的麻,鸡肉的鲜嫩,还有各种香料混合的复杂香气。 辣意直冲天灵盖,让她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怎么样?好吃吧?” 娄晓娥凑过来,挤眉弄眼地问。 白若雪的嘴唇已经被辣得微微发红,眼圈也泛起了一丝水汽。 但她还是梗着脖子,硬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还行。” 说完,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又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林卫东看得好笑,给她盛了一碗西红柿鸡蛋汤,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喝口汤缓缓。” 孟婉晴也温柔地劝道: “不能吃辣就别勉强,尝尝这个土豆烧肉,卫东做得火候正好,入口即化。” 白若雪低着头,默默地喝着汤 这顿饭,就在这样一种奇妙的氛围中进行着。 娄晓娥和林卫东你来我往地斗嘴,孟婉晴在一旁含笑听着,时不时地给林卫东夹菜。 而白若雪,则从头到尾埋头苦吃,仿佛要将一下午受的委屈,全都化为食欲发泄出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石桌上一片杯盘狼藉。 娄晓娥打了个满足的饱嗝,瘫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 “不行了不行了,吃得太撑了。” 白若雪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忽然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我来洗。” 她的声音还有些闷闷的,但态度却很坚决。 赌局是输了,饭没做成,这碗总得她来洗。 这是她最后的骄傲。 “你可拉倒吧!” 娄晓娥一把拉住她, “就你那笨手笨脚的样子,别把我们家仅有的几只碗给摔了!” 孟婉晴也有些不放心,柔声说: “若雪,你坐着歇会儿吧,我来就好。” “你们……” 白若雪又气又恼,觉得她们都看不起自己。 她求助似的看向林卫东,希望这个始作俑者能说句公道话。 林卫东擦了擦嘴,慢悠悠地站起身,一手一个,把娄晓娥和孟婉晴往屋里推。 “行了,都别争了。" "你们俩,赶紧去洗漱,身上一股油烟味。” 他回头,冲着两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洗干净了,等我。” 娄晓娥是老司机了,瞬间就懂了他眼神里的暗示。 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啐了一口,却还是顺从地拉着孟婉晴走了。 孟婉晴被她拉着,脑子里还在琢磨林卫东那个眼神。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张俏脸顿时红得能滴出血来。 院子里只剩下林卫东和还端着碗筷、僵在原地的白若雪。 “愣着干什么?" "放那儿吧。” 林卫东指了指石桌。 白若雪把碗筷放下,看着林卫东熟练地将剩菜归拢,把碗碟摞在一起,动作麻利,没有半点生疏。 “还是我来吧。” 她低声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林卫东看着白若雪那脏兮兮的连衣裙,还有那副倔强又委屈的模样,不由得笑了。 他将手里的碗碟放在石桌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打破了院子里的寂静。 “好了,你也快去洗洗吧,瞧你这身上弄的。” 他指了指她裙子上的油点子和锅灰, “今天又受了不少委屈吧!” 白若雪一听他说起“委屈”两个字,那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火气和羞愤,瞬间又冲上了头顶。 “还不是你!” 林卫东好整以暇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磕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牌场如战场,战场无父子。" "我那是正常战术,怎么能怪我?” 他看着她那双燃烧着怒火的凤眼,话锋一转。 “再说了,那是因为你的心还没定下来!" "随便被晓娥一撩拨,你就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他弹了弹烟灰,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 “你现在还处于那种矛盾的心情里。" "说对我有点意思吧,好像有那么一点;说不甘心被我这么个‘来路不明’的男人拿捏吧,那情绪占了更大头。" "所以你才处处跟我较劲,想证明自己。” “你看晓娥,我怎么逗她,她都不会真生气。" "因为她心里清楚自己要什么,也认了。" "你呢?” 白若雪听到这话,再也绷不住了。 她猛地往前一步,扬起手,一把揪住了林卫东的耳朵,用力一拧! “嘶——” 林卫东烟都差点从嘴里掉下来。 他完全没想到,这位冰山一样的大小姐,居然会做出如此泼辣的举动。 “你亲了!摸了!现在还不想认账?" "跟我在这儿谈什么狗屁哲理!” 白若雪的脸涨得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眼里的水汽再次氤氲起来,但这一次,里面更多的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悍勇。 “你不知道女人是要哄的么?" "你以为我们都跟娄晓娥一样,脸皮那么厚,上赶着倒贴你啊?” “你既然有本事惹我,就不会哄哄我啊!" "说不定……说不定我比婉晴还好哄呢!” 第202章 大被同眠?你这个贪心的坏种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气势也弱了三分。 透出几分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和期待。 林卫东没动。 耳朵上传来的刺痛,非但没让他恼火,反而让他心里某根弦被拨动了。 眼前的白若雪,双眼泛红,嘴唇微嘟,胸口急促地起伏着。 他忽然觉得,这样的白若雪,远比那个时刻端着架子、冷冰冰的大小姐要生动可爱得多。 院子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极其微妙。 夜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沙沙作响。 林卫东笑了,胸腔的震动,通过紧贴的身体,清晰地传给了白若雪。 “你笑什么!” 白若雪又羞又恼,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我笑你,终于肯说实话了。” 林卫东抬手,轻轻握住了她揪着自己耳朵的那只手。 她的手有些凉,却很柔软。 他顺势将她的手从自己耳朵上拉下来,然后反客为主,将她整个人往怀里一带。 反客为主。 “啊!” 白若雪惊呼一声,身子站立不稳,结结实实地撞进他坚硬的胸膛。 一股浓烈的、混着烟草味的男人气息,瞬间将她吞没。 她的大脑停摆了。 “你说……要我哄你?” 林卫东低下头,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廓上,声音压得又低又沉。 “你想让我怎么哄?” 白若雪浑身一颤,耳朵根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想挣扎,手却被他牢牢攥在掌心,那力道不容抗拒,又带着一丝让她心慌的温柔。 “我……我不知道……” 她的声音,哪里还有刚才那股子悍勇之气。 “不知道?” 林卫东轻笑一声,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那我教你。” “哄女人,无非就是甜言蜜语,加上一点……实际行动。” 话音未落,他低头,准确地吻住了那片还在微微颤抖的红唇。 “唔……” 白若雪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这个吻,和上次在房间里那个充满惩罚意味的吻完全不同。 这一次,温柔而缠绵。 他没有深入,只是轻轻地辗转厮磨,像是在品尝一道期盼已久的珍馐。 那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光滑的脸颊上轻轻摩挲,带来一阵阵战栗。 白若雪的身体从僵硬到慢慢软化,揪着他衣襟的手也不知不觉地松开了。 她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什么骄傲,什么不甘,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只知道,这个男人的怀抱很温暖,很有力,他的吻……让她心慌意乱,却又忍不住沉溺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林卫东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 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缠。 白若雪的眼神迷离,双颊绯红,嘴唇被吻得微微红肿,看起来格外诱人。 “这个……算是甜言蜜语。” 林卫东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沙哑地说道, “至于实际行动……” “等……等过几天再说!” 他的目光往下,带着侵略性地扫过她起伏的胸口,意有所指。 白若雪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 她的理智瞬间回笼。 猛地推开他,后退了两步,用手背胡乱地擦了擦嘴唇,眼神躲闪,不敢再看他。 “随便你。” “今天机会给你了,过几天要是没让我满意,你就等着瞧!” 说完,她又羞又气,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转身就跑。 “我去洗澡了!” 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林卫东不由得失笑出声。 他心情大好地哼着小曲,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厨房里很快就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林卫东手脚麻利,没一会儿就把锅碗瓢盆洗刷得干干净净,码放得整整齐齐。 等他把一切都收拾妥当,也去冲了个澡,洗去一身的油烟和疲惫。 换上干净的衣服,他先是溜达到了娄晓娥的房间门口。 房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 他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只见娄晓娥已经洗漱完毕,正侧躺在床上。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真丝的吊带睡裙,藕荷色的,腿上和脚上还穿着林卫东送给她的战斗套装。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看到是林卫东,便将手里的画报随手一扔,冲他勾了勾手指,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火热。 “过来。” 林卫东笑着关上门,走了过去。 “等急了?” 他坐在床边,伸手抚上她的小腿。 “你说呢?” 娄晓娥翻了个身,像条美女蛇一样缠了上来,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上, “我早洗干净了等你,你倒好,在院子里跟那个白木头磨叽了半天。” “吃醋了?” “吃她的醋?" "我犯得着吗?” 娄晓娥嗤笑一声,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 “我看她刚才跑回来的时候,那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眼睛里都快滴出水来了。” 林卫东抓住她作乱的手,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先把你这只小妖精喂饱了再说。” ...... 一番云雨过后,娄晓娥慵懒地趴在林卫东结实的胸膛上,汗水浸湿了她的发梢,脸上带着满足的潮红。 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肌,好奇地问: “哎,跟我说实话,你把若雪拿下?" "我看她就是嘴硬,心里指不定多想呢。” 林卫东吐出一口烟圈,慢悠悠地说: “火候还没到,再等等。” “还等?” 娄晓娥有些不满地在他胸口咬了一口, “你们男人不都喜欢趁热打铁吗?" "我看她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心里防线都快塌了,你再加把劲,她就彻底是你的人了。” “你懂什么,对付她那样的,得讲究个张弛有度。” “逼得太紧,她那股子傲气一上来,反而适得其反。” 娄晓娥撇了撇嘴,虽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还是忍不住八卦之心。 她眼珠子一转,又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问: “那……婉晴呢?" “她尝起来是什么味儿的?” “她那个人,看着跟水做的一样,在床上……是不是也软得能掐出水来?” 林卫东被她这露骨的问题给问得一愣,随即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她的脸。 “你这小脑袋瓜里,整天想什么呢?比我还荤!” “怕什么!” 娄晓娥满不在乎地扭了扭身子, “咱们俩说悄悄话,她俩又听不见。" "快说快说,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 林卫东看着她那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也来了兴致。 他忽然翻身,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了几句。 娄晓娥的眼睛瞬间瞪大了,随即,一股红晕从脖子根一直蔓延到耳尖。 她猛地推开他,抓起枕头就往他身上砸,又羞又气地骂道: “好你个林卫东!" "你……你个贪心不足的坏种!" "你还真想着大被同眠啊?!” 林卫东也不躲,任由她捶打,脸上挂着得意的坏笑,就是不说话。 切,那个男人不想? 娄晓娥打累了,把枕头一扔,气喘吁吁地白了他一眼。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的眼神却渐渐变了。 她安静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 良久,她才重新开口: “只要婉晴没意见,我也没意见。” 第203章 他说我们俩加起来都不是他对手 林卫东嘿嘿一笑,懒得跟她废话。 直接弯腰,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 娄晓娥猝不及防,惊呼一声,本能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入手是男人坚实滚烫的肌肉,带着沐浴后清爽的皂角香,混杂着他独有的气息,让她心头一阵乱跳。 “你干嘛!” 她明知故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被征服后的娇媚。 林卫东抱着她,就像抱着一团棉花,毫不费力。 他故意颠了颠怀里的人。 脚下步伐却更快,直奔孟婉晴的屋子。 夜风吹过院子,带着一丝凉意。 拂过娄晓娥光洁的脊背,让她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哎呀!让我穿衣服啊!” 她这才反应过来,又羞又急,在他怀里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 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白若雪听见。 林卫东低头,在她耳边吹了口热气: “明天再说!” 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孟婉晴的房门口。 孟婉晴的房门也虚掩着,显然是特意给他留的。 林卫东毫不客气,用脚尖轻轻一勾,门便无声地滑开了。 屋内的景象让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孟婉晴也刚刚洗漱完,身上穿着一件素雅的棉布睡衣,长袖长裤,与娄晓娥的奔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正坐在床边,昏黄的灯光洒在她柔美的侧脸上,显得恬静而温婉。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看到林卫东抱着光溜溜的娄晓娥闯了进来,整个人都懵了。 她的脸“唰”地一下就红透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脖子根。 她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只是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眼神里是震惊,是羞涩,还有一丝不知所措。 林卫东大马金刀地走进去,将怀里的娄晓娥往床上一放,柔软的床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重量,轻轻弹了两下。 娄晓娥顺势在床上一滚,像条慵懒的猫,侧躺着,一手撑着脑袋。 饶有兴致地看着窘迫不已的孟婉晴,眼波流转,媚意横生。 孟婉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看着不知羞的娄晓娥,又看了看一脸坏笑的林卫东。 终究是心软,对着娄晓娥瘪了瘪嘴,语气里带着嗔怪: “你怎么不穿好衣服啊!” 这话与其说是责备,不如说是关心。 娄晓娥眼珠子一转,坏水就从心里冒了出来。 她故意不理林卫东,反而对着孟婉晴告状,声音拉得长长的,带着一股子挑拨离间的味道。 “婉晴,我跟你说啊,这家伙刚才跟我吹牛,说我们俩个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你说气不气人?" "他这是看不起谁呢?” 孟婉晴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一张脸更是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她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心如鹿撞,连看都不敢看林卫东一眼。 “你……你别胡说……” “我哪有胡说!” 娄晓娥坐起身,丝毫不顾及自己此刻的春光乍泄,一把拉住孟婉晴的手, “婉晴,咱们不能让他小瞧了!" "今天就得让他知道知道,咱们姐妹联手,到底是谁厉害!” 林卫东在一旁看得直乐。 孟婉晴性子温婉柔顺,凡事都习惯了退让和顺从。 若让她自己主动,恐怕比登天还难。 但娄晓娥这么一搅和,把事情变成了“姐妹联手,一致对外”,性质就完全变了。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看着,顺手把门关上,还从里面把门栓给插上了。 “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孟婉晴的身子猛地一颤,心跳得更快了。 她知道,今晚是躲不掉了。 她抬起头,泪汪汪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哀求,看向林卫东。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就知道欺负我。 林卫东被她看得心头一热,走上前,坐在床边,将她和娄晓娥都揽进了怀里。 左边是热情如火,右边是温润如水,两种截然不同的触感和香气将他包围,让他心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和满足。 “晓娥说得对。” 他故意板起脸, “这个问题,性质很严重嘛!" "必须要进行深刻的、彻底的、全面的批判和教育!" "今天,我就要让你们两个……心服口服!” 他低下头,先是在娄晓娥的唇上重重亲了一下,然后又转向孟婉晴。 孟婉晴紧张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微微颤抖着。 林卫东的吻,却落在了她的额头上,温柔而珍视。 “别怕。” 简单的一句话,却像一股暖流。 是啊,有什么好怕的呢? 这个男人,是她自己选的,是她心甘情愿的。 她缓缓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腰。 这是一个无声的信号。 娄晓娥凑到林卫东耳边,吐气如兰道: “你这个坏种,要怎么奖励我啊?” 林卫东得意地一笑。 “这叫资源整合,优势互补。” 灯光摇曳,映着床上交叠的身影,满室春色,再也遮掩不住。 …… 隔壁房间。 白若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院子里刚才的动静,她听得一清二楚。 先是娄晓娥那毫不掩饰的笑声,然后是林卫东的脚步声,最后是孟婉晴屋里传来的那一声门栓落下的“咔哒”声。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一想到那个画面,白若雪的脸就烧得更厉害了,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涩、苦、辣,唯独没有甜。 她竖起耳朵,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可这屋子的隔音效果偏偏又还不错。 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压抑的、细碎的声响,和娄晓娥偶尔发出的、放肆又得意的笑声。 那些模糊不清的声音,比任何清晰的言语都更折磨人,更能激发人无穷的想象力。 白若雪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开始浮现出各种各样的画面。 林卫东那强壮的身体,娄晓娥那妖娆的身段,还有孟婉晴那温婉顺从的模样…… 她猛地用被子蒙住头,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从脑子里赶出去。 可越是压抑,那些画面就越是清晰。 娄晓娥那个女人向来胆大包天,不知羞耻。 可是孟婉晴…,看起来与世无争的人,怎么也…… 白若雪忽然觉得,自己被孤立了。 那个男人,他白天刚亲了自己,晚上就…… 这个混蛋!渣男! 白若雪在心里把林卫东骂了一千遍一万遍。 可骂着骂着,一股浓浓的委屈和不甘又涌了上来。 她揪着自己的耳朵,想起自己下午那句破罐子破摔的话——“说不定我比婉晴还好哄呢!” 现在想来,真是丢死人了。 自己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那个混蛋居然还无动于衷! 不,他不是无动于衷。 他亲了自己,用行动回应了。 可然后呢? 然后他就去找别人了! 白若雪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眼圈一红,金豆子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只能任由泪水打湿枕巾。 这一夜,对于某些人来说,是极致的欢愉和满足。 而对于白若雪来说,却是彻夜难眠的煎熬。 第204章 其实,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窗外的麻雀已经开始叽叽喳喳地叫唤。 林卫东在一片柔软馨香中睁开眼,感觉自己像是被两团温润的玉石给夹住了。 他稍微动了动,腰眼处立刻传来一阵酸麻,腿肚子也有些发软。 昨晚战况激烈。 自己以一敌二,虽然最终靠着过硬的身体素质和丰富的战术经验取得了胜利,但也消耗巨大。 他这一动,身边的两个女人也悠悠转醒。 左边的娄晓娥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一双还带着水汽的媚眼,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丝滑的被子从她光洁的肩头滑落,露出大片春光。 右边的孟婉晴则像受惊的小兔子,悄悄地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情景,脸颊瞬间就染上了一层好看的粉色,连忙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林卫东清了清嗓子,故意用一种总结战况的语气问道: “怎么样?" "昨晚咱们仨,到底算谁赢了?” “呸!” 娄晓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他,声音里却带着藏不住的娇憨与满足。 “你厉害,你最厉害,行了吧!" "真是头不知道累的蛮牛。” 林卫东得意地笑了笑,伸手在她挺翘的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惹来一声娇嗔。 孟婉晴在一旁看着,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男人,精力旺盛得简直不像个人,娄晓娥那么闹腾的一个人,最后都求饶了,自己更是早就溃不成军。 娄晓娥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坐起身,被子滑落到腰间也毫不在意,对着林卫东催促道: “哎,你快去我那屋,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等会儿要是让若雪看见我从你这屋里出去,那还不得丢死人啊!” 林卫东一边慢悠悠地坐起来,一边说道: “这院子就这么大,昨晚动静也不小,你觉得她能不知道?” 他这话一出,孟婉晴的脸更红了,小声地嗫嚅道: “我们……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若雪她会不会……” “没事。” 林卫东打断了她的话,脸上带着成竹在胸的自信, “她那脾气,我清楚。" "等会儿我去哄哄她就行了。" "放心,她迟早也是咱们自己人。” 说完,他也不避讳,光着个膀子,露出结实匀称的肌肉线条,就这么下了床,趿拉着鞋往娄晓娥的房间走去。 屋里只剩下两个女人,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娄晓娥看着孟婉晴那副又羞又怯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凑过去小声说道: “婉晴,你现在知道他的厉害了吧?" "这家伙,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花样,简直要把人折腾死。” 孟婉晴被她说的头都快埋进被子里了。 “那你……那你以前一个人是怎么对付他的?” “我?” 娄晓娥撇了撇嘴,脸上浮现出一丝可疑的红晕, “还能怎么办?" "说好话呗!” “好话?” 孟婉晴一脸疑惑地抬起头, “什么好话?” “哎呀!” 娄晓娥的脸更红了,眼神有些躲闪,伸手推了她一下。 “你别问了,问那么多干嘛!" "以后你自己就知道了!” 孟婉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更加好奇了。 不一会儿,林卫东拿着衣服回来,随手扔在床上。 两个女人这才开始窸窸窣窣地穿起衣服来。 林卫东自己也收拾利索,推门走了出去,想去洗把脸。 院子里晨光熹微,空气清新。 他刚走到水龙头边,白若雪那屋的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只见白若雪穿着一身整齐的衣服,俏生生地站在门口,一张绝美的脸上却是面无表情,眼神冷得像数九寒冬的冰凌子。 她的眼睛微微有些红肿,显然是一夜没睡好。 林卫东刚想挤出个笑脸打个招呼,白若雪却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她一言不发,走到林卫东面前,伸出纤纤玉手,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跟我进来!” 林卫东被她半拖半拽地拉进了白若雪的房间。 “砰”的一声,房门被她用后脚跟狠狠地带上。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清晨的微光透过窗户纸,朦朦胧胧地照进来,勾勒出两人对峙的身影。 白若雪身上淡淡的皂角香里,混着一股压抑了一夜的委屈。 “林卫东!” 她终于松开了手,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布满了红血丝。 “你这个混蛋!王八蛋!” 她骂人的词汇有些匮乏,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两句,但声音里的颤抖和哽咽,却比任何恶毒的词语都更能戳中人心。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你昨天……昨天刚亲完我,晚上就……就跟她们两个……"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吗?”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浓重的鼻音,眼眶里蓄积了一夜的泪水,终于决堤。 她没有抬手去擦,就那么倔强地站着,任由泪水流淌,仿佛那是对眼前这个男人无声的控诉。 林卫东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那点刚睡醒的慵懒和得意,瞬间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有心疼,有怜惜,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彻底拿下一个高傲女人的征服快感。 他没有急着解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让她把心里的火气和委屈都发泄出来。 有时候,女人的愤怒就像山洪,你得先让它冲过去,才能收拾残局。 硬顶着,只会两败俱伤。 白若雪骂累了,也哭累了,见他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不说话也不动,心里的火气更盛,抄起床上的枕头就朝他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你说话啊!" "你这个哑巴!” 林卫东这次没躲,任由那软绵绵的枕头砸在自己身上,然后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纤细,带着一丝凉意,还在微微颤抖。 他稍一用力,就将她拉进了怀里。 “啊!” 白若雪惊呼一声,本能地想要挣扎,却被他牢牢禁锢住。 “闹够了?” “没有!” 她在他怀里扭动着,徒劳地拍打着他坚硬的胸膛。 “那就继续闹,我听着。” 林卫东非但没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闻着她发间的清香。 他这副滚刀肉的态度,让白若雪所有的力气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点作用都没有。 她挣扎了一会儿,终于累了,软软地靠在他怀里,只剩下低低的抽泣声。 林卫东感觉到怀里的人安静了下来,这才缓缓地松开她,但双手依旧扶着她的肩膀,让她无法逃离。 他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哭完了?骂完了?” 白若雪红着眼睛,偏过头,不去看他。 林卫东看着她倔强的侧脸,忽然笑了。 他摸了摸鼻子,慢悠悠地开了口。 “其实,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这话没头没尾,让白若雪愣了一下,一脸的问号,连抽泣都忘了。 信守承诺? 他承诺什么了? 林卫东看着她那副呆萌又气愤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我昨天晚上,为什么没对你趁虚而入,你想过吗?” 白若雪心头一跳,嘴上却不饶人: “谁要你趁虚而入!" "你就是个胆小鬼!” “胆小鬼?” 林卫东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白若雪,你听好了。" "我要你,随时都可以。" "昨天晚上,你那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我要是真想把你怎么样,你以为你能反抗得了?” “但是,我没那么做。” 第205章 晨练 她缓缓转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泪水混合着某种自嘲的笑意,从她嘴角漾开。 “是啊,你没碰我。” 她轻声重复着,像是在说服自己。 “你把我晾在那儿,自己去享受齐人之福。" "你让我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听了一夜的墙角。”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那股翻涌的情绪压下去。 “你真不要脸。” 这句骂人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已经没了之前的气势汹汹,反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林卫东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那你,想怎么样?” 这个问题,仿佛一个开关,彻底打开了白若雪压抑了一夜的闸门。 她忽然拔高了声音,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他。 “我不想怎么样!” “我就是不想被孤立!" "我不想看着你们……而我像个外人!” “我想了一夜,骂你,骂她们,骂我自己,骂了一整夜!” 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却又有一种豁出去的坦然。 “然后我想明白了。" "我就是你盘子里的一道菜,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晚都要被你吃干抹净!" "既然躲不掉,我为什么要让自己难受?" "我为什么要看着娄晓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说到最后,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积攒了一夜的委屈、嫉妒、不甘,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林卫东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白若雪发泄完,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呼吸急促,眼神却亮得惊人。 她忽然上前一步,那双带着水汽的眼睛,毫不避讳地扫向林卫东的下半身。 一句充满挑衅意味的话,从她唇边吐出。 “昨晚没少在她俩身上花力气吧?” “现在……还有劲儿么?” 林卫东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挑衅给逗乐了,心头那股征服欲瞬间被点燃到了极致。 好家伙,这是不甘心只在精神上被压制,还想在身体上较量较量? 他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得一个踉跄,欺身而上,将她死死地抵在门板上。 “有没有劲儿,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低下头,嘴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耳朵。 白若雪浑身一颤,被他身上那股强大的压迫感惊得心跳都漏了半拍。 但她强撑着,仰起脸,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 “你……你敢吗?" "你这个胆小鬼!” “敢不敢,不是用嘴说的。” 林卫东懒得再跟她废话,拦腰一抱,直接将她整个人扛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向床边。 “啊!” 白若雪惊呼一声,天旋地转间,人已经被重重地扔在了柔软的床上。 她刚想挣扎着坐起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便覆了上来,将她所有的动作都压制住。 林卫东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准备好了?” 白若雪被他看得脸颊滚烫,心里又慌又怕,但那股子傲气却让她不肯低头。 她咬着嘴唇,把脸偏向一边,倔强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 不说话,就是她最后的抵抗。 林卫东低笑一声,知道她这是默许了。 他不再犹豫,低下头,开始施展自己那足以让任何女人缴械投降的手段。 不同于对娄晓娥的狂野,也不同于对孟婉晴的温柔,对付白若雪,他有的是耐心和技巧。 他像一个经验老到的猎人,不急着一击致命,而是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剥去她的伪装,瓦解她的防线。 屋内的光线渐渐亮了起来,窗外的麻雀叫得正欢。 厨房里隐约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那是孟婉晴和娄晓娥在准备早饭。 院子里静悄悄的。 娄晓娥端着一盆刚洗好的青菜,不经意地朝白若雪的屋子瞥了一眼,然后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孟婉晴,压低了声音。 “听见没?" "没动静了。” 孟婉晴的脸一红,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你小声点!” “怕什么。” 娄晓娥撇了撇嘴,耳朵却竖得更高了, “我跟你打赌,咱们这位白大小姐,现在肯定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孟婉晴没说话,只是手上的动作慢了半拍,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 就在这时,白若雪的房间里,忽然传出一个男人带着笑意的、懒洋洋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清晨却格外清晰。 “还来不来?” 院子里的两个女人动作一顿,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过了好几秒,才听到一个又细又弱,还带着浓重鼻音的女人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 “……来!” 娄晓娥和孟婉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哭笑不得。 这个白若雪,真是死鸭子嘴硬。 …… 又不知过了多久,那声音再次响起。 “还来不来?” 这一次,回答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颤抖和哭腔,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来!” 娄晓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端着菜盆进了厨房。 嘴硬有什么用? 最后还不是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 当时钟指向八点,太阳已经高高挂起。 白若雪的房门终于再次打开。 林卫东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只是走路的姿势,似乎比平时慢了那么一丁点。 而他身后的床上,白若雪如同一只被玩坏了的布娃娃,瘫软在被子里,双眼失神地望着天花板,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林卫东走到院子中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只觉得浑身舒泰,昨晚以一敌二的疲惫,似乎都在这场酣畅淋漓的晨练中烟消云散了。 他心情极好地对着厨房喊了一声: “早饭好了没?饿死我了!” 厨房里,娄晓娥探出头来,对着他挤眉弄眼,笑得不怀好意: “哟,战况如何啊?” 林卫东冲她挑了挑眉,做了个“搞定”的手势。 这时,白若雪房间里,再次传出一个微弱的声音。 “不……不来了……我错了……再也不来了……” 声音里,是彻彻底底的服软和求饶。 林卫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征服一个高傲的女人,原来是这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第206章 你要挖地下室干什么? 早饭桌上的气氛,很怪。 一张八仙桌,四个人,四种心思。 林卫东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左手边是娄晓娥,右手边是孟婉晴,而他的对面,则坐着刚刚“阵亡”的白若雪。 桌上摆着白粥、馒头,还有一碟炒青菜,一碟咸菜疙瘩。 林卫东一手拿着馒头,一手端着粥碗,吃得呼噜作响,仿佛刚刚完成了一项重体力劳动,急需补充能量。 娄晓娥和孟婉晴则小口小口地喝着粥,眼神时不时地在林卫东和白若雪之间来回瞟,充满了探究和八卦的意味。 唯独白若雪,她低着头,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手里捧着一碗粥,却半天没有喝一口,只是用勺子在碗里漫无目的地搅动着,搅得那碗白粥都快变成了米糊。 身体深处传来的酸软和阵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今天早上,在房间里,发生了一场多么惨烈而羞耻的“战斗”。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咳。” 林卫东喝完最后一口粥,将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发出一声轻响,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 白若雪的身子抖了一下。 “怎么不吃?” 林卫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身体都掏空了,再不吃点东西,下午怎么有力气干活?” “噗……” 娄晓娥嘴里一口粥直接喷了出来,幸好及时用手捂住,整个人笑得肩膀都在发抖。 孟婉晴也是俏脸一红,连忙低下头,假装专心致志地对付碗里的咸菜。 白若雪的脸,血色“唰”地一下涌了上来,从脖子根一直烧到耳尖。 这个混蛋! 王八蛋! 他怎么能当着另外两个女人的面,说这种话! 她猛地抬起头,想用眼神杀死他。 可一对上他那双带着戏谑笑意的眼睛,早上那种被彻底支配的恐惧和无力感又涌了上来,她所有的气势瞬间就泄了个干净。 最后,她只能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然后端起粥碗,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因为喝得太急,还被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 孟婉晴见状,连忙起身,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说: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娄晓娥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递过去一张手帕,半是心疼半是调侃地说: “瞧你那点出息,跟他置什么气?" "他就是个不知道心疼人的蛮牛,咱们姐妹以后得联合起来,一致对外才行。” 白若雪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没说话。 但她心里清楚,从今天早上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不再是那个可以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而是被彻底卷入了这场复杂而荒唐的关系里,再也无法挣脱。 ...... 吃完早饭,孟婉晴和娄晓娥麻利地收拾着碗筷。 白若雪还僵在原地,林卫东走到她身后,在她耳边低语: “还疼?” 白若雪身子一僵,耳朵根迅速红透。 她猛地站起来,躲开他,快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得砰一声响。 娄晓娥端着碗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一幕,冲林卫东挤了挤眼: “看来是真被你欺负狠了。” 林卫东笑了笑,没接话,转身回到娄晓娥屋里。 从墙角拿起自己的帆布袋,他背对着门口,心念一动,从空间里取了五十张大黑拾,放在袋子里。 然后,他拿着帆布袋走出来,大咧咧地往八仙桌旁一坐,正是刚才吃饭的位置。 娄晓娥见他这架势,眉头一挑: “怎么的?" "吃饱喝足,拍拍屁股就想走人啊?” 屋里,刚关上门的白若雪耳朵也竖了起来,她悄悄把门拉开一道缝,冷冷地盯着他。 这个男人,不会真像那些风月场上的浪荡子,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吧? 林卫东没理会娄晓娥的调侃。 他把帆布袋往桌上一放,拉开拉链,伸手进去,掏出那厚厚的一沓大黑拾。 “不是。” 屋里三个女人,包括门缝后的白若雪,都被这一下给镇住了。 五十张大黑拾,五百块钱! 在这个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才三四十块的年代,这笔钱,足够一个普通家庭不吃不喝攒上一年多。 孟婉晴惊讶地捂住了嘴,她知道林卫东有本事,但没想到他这么有钱。 门缝后的白若雪,眼神也变了。 她原以为林卫东就是个有点小聪明的采购员,靠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捞点油水。 可这五百块钱现金砸出来的冲击力,让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可能远远低估了这个男人。 娄晓娥是见过大钱的,但她也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伸手拿起那沓钱掂了掂,感受着那厚实的质感。 “你这是干嘛?" "给我们的遣散费?” 她嘴上这么说,眼睛里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林卫东靠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说: “你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靠谱的施工队。" "我想在这院子里的几间房底下,挖几个地下室。” 娄晓娥更惊讶了。 “挖地下室?” “好端端的挖那玩意儿干嘛?” 白若雪也忘了羞愤,推门走了出来,好奇心占了上风。 林卫东笑道: “夏天住着凉快,冬天住着暖和。" "再说了,地方大了,也能多存点东西。” 他指了指桌上的钱: “这五百块是定金,你先拿着。" "找人,买料,都从这里出。" "钱要是不够,再跟我说。” 娄晓娥是不信他这套“冬暖夏凉”的说辞的,这家伙一肚子秘密,挖地下室肯定有别的用处。 不过她也不点破,男人嘛,总得有点自己的小秘密。 她把钱收好。 “行,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我回头就去找我爹问问,他肯定能找到手艺好、嘴又严实的老师傅。” 她顿了顿,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暧昧的语气: “不过嘛,我帮你办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谢我啊?” 林卫东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俏脸,一把揽过她的腰,在她嘴上亲了一口: “晚上谢。” “呸!不要脸!” 娄晓娥嘴上骂着,脸上却笑开了花。 一旁的孟婉晴看得脸红心跳,白若雪则是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娄晓娥兴冲冲地出门找她爹娄半城去了。 孟婉晴和白若雪也待不住,两人结伴,说是去供销社逛逛。 偌大的院子,一下子又只剩下林卫东一个人。 第207章 从今往后,你得一碗水端平 他点燃一根烟,靠在椅背上,望着天,心里盘算着。 这三个女人,各有各的滋味,也各有各的难缠。 现在还只是初尝禁果,新鲜劲儿还没过,尚且处于女人战争的第一阶段,自己勉强还能镇得住场子。 这要是到了第二阶段,体质变强,到那时候,他可能真不是对手。 “系统,检索一下,有没有什么固本培元,增强体质的东西?” 他在心里默念。 【系统检索中……】 【检索完毕。】 【保肾丸:20系统币/颗。】 【说明:采用多种珍贵药物,以古法提炼而成。有固本培元、滋阴补阳之强大功效,可有效缓解疲劳,增强精力,长期服用效果更佳。】 林卫东眼前一亮。 “有没有副作用?”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无。本品药性温和,乃滋补圣品,无任何毒副作用。】 “行,那先来一颗尝尝咸淡。” 【兑换成功,扣除20系统币。】 话音刚落,林卫东就感觉手心一沉,一颗鸽子蛋大小,通体漆黑,散发着淡淡药香的丸子出现在他手中。 他直接扔进嘴里,就着桌上剩下的凉水咽了下去。 药丸入口即化,没有想象中的苦涩,反而有一股奇特的甘甜。 下一秒,一股灼热的气息自小腹轰然炸开,仿佛一团沉寂的炭火被瞬间点燃,汹涌的热力直冲腰肾。 那种感觉,难以言喻。 仿佛干涸的河床被春潮灌满,四肢百骸的每一个角落都透着一股暖洋洋的劲儿,连带着脑子都清明了不少。 “好东西!” 林卫东忍不住赞叹一声,这二十系统币花得太值了。 他再次兑换了五颗,以备不时之需。 弄完这些,他重新躺回院子里的躺椅上,闭上眼睛。 药效还在持续发挥作用,浑身上下暖融融的,舒服得让他眼皮子直打架。 今天是走不成了。 明天得回趟四合院,露个脸。 后天就到月底了,还得去西城那边,跟赵东来,黑皮他们交易老物件。 自己这日子,可真是够忙的! 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沉,竟然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院门传来轻微的响动,是孟婉晴和白若雪回来了。 孟婉晴手里提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些蔬菜和一块豆腐。 她看到躺椅上睡着的林卫东,脚步立刻放轻了,还对身后的白若雪做了个“嘘”的手势。 白若雪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神也有些躲闪,但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却没散。 她走路的姿势有些不自然,两条腿像是僵硬的木棍。 她瞥了一眼睡得正香的林卫东,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她没理会孟婉晴的劝阻,径直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个混蛋,睡得倒香! 把自己折腾得死去活来,他倒好,跟没事人一样! 她越想越气,伸出脚,用鞋尖不轻不重地踢了踢躺椅的腿。 “喂!醒醒!” 林卫东睡得本就不沉,被她一弄,立刻就睁开了眼。 看到是白若雪,他不仅不恼,反而咧嘴一笑。 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她那双笔直却略显僵硬的腿上。 “怎么?" "这么快就恢复了?" "还想再来一场?” “你!” 白若雪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又羞又怒,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旁边的孟婉晴见状,连忙上前拉住她,嗔怪地对林卫东说: “你就知道欺负她,若雪她今天身子不方便,你让她好好歇歇。” 这话听着是劝解,却带着一股子过来人的熟稔和亲近,让白若雪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她甩开孟婉晴的手,一把抓住林卫东的胳膊,也不管孟婉晴还在旁边,咬着牙说道: “你,跟我进来一下!” 说完,也不等林卫东反应,就用尽全身力气,硬生生把他从躺椅上拽了起来,拖进了自己的房间。 “砰”的一声,房门再次被关上。 孟婉晴在院子里看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房间里。 白若雪松开手,双臂抱在胸前,背对着他,似乎在平复自己的情绪。 林卫东好整以暇地找了张凳子坐下,翘起二郎腿,也不说话,就这么笑吟吟地看着她的背影。 果然,过了半晌,白若雪猛地转过身来。 “林卫东,我问你。” “问。”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如娄晓娥?” 林卫东眉毛一挑,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他笑了笑: “怎么会?" "你们各有各的好,春兰秋菊,怎么比?” “少跟我来这套花言巧语!” 白若雪根本不吃他这套,她上前一步,逼视着他的眼睛, “我今天早上想了一上午,我想明白了。" "我白若雪,要么就不争,要争,就不能输!” “我不管你跟娄晓娥以前怎么样,也不管你跟婉晴是什么关系。" "从今天起,你必须一碗水端平!” “娄晓娥有的,我也必须有!" "她没有的,我也要有!” “她能让你舒坦,我能让你更舒坦!" "她能帮你办事,我也能!" "她家有钱有势,我家也不差!” 说到最后,她那张因激动而涨红的俏脸上,满是骄傲与执拗。 林卫东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乐开了花。 他站起身,走到白若雪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着这张倔强又美丽的脸。 “你确定?" "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晓娥那性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我不用你管!” 白若雪拍开他的手。 “你就说你答不答应!” “答应,怎么能不答应。” 林卫东笑得贱兮兮的。 “有竞争才有进步嘛。" "我完全支持你们这种良性竞争,共同进步。” 他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让白若雪气得牙痒痒。 “行了!” 她见自己要说的话已经说完,目的也达到了,立刻就开始下逐客令, “话我说完了,你可以出去了!我要休息了!” 林卫东哈哈一笑,也不逗她了,转身朝门口走去。 手刚搭上门把,他又回过头,促狭地说道: “对了,忘了告诉你。" "你这个条件,婉晴也提过了。" "看来,你们姐妹俩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白若雪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张脸更是红得快要滴血。 “滚!” 一个枕头呼啸着飞了过来。 林卫东笑着拉开门,闪身出去,枕头“啪”的一声砸在了门板上。 他回到院子里,重新躺回椅子上,闭上眼睛,心情大好。 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孟婉晴探出头来,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好奇地问道: “若雪她……又找你做什么?” 林卫东眼睛都没睁,懒洋洋地回答: “没什么,她提了和你一样的条件。” 孟婉晴的脸微微一红,随即莞尔。 她缩回头,继续切菜,只是那菜板上的声音,似乎比刚才轻快了许多。 林卫东躺在椅子上,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第208章 你就不问问我啊 午饭,白若雪终究是没吃。 林卫东也没去叫她,饿肚子的又不是他。 爱吃不吃,饿极了自然会出来找食。 他和孟婉晴两个人,在院子里的饭桌上,吃得有滋有味。 孟婉晴做得一手好家常菜,一盘醋溜白菜,一碗豆腐汤,简简单单。 “若雪她……就这么不吃饭,身子能受得了吗?” 孟婉晴还是有些不忍心,小声问道。 林卫东夹了一筷子白菜,嚼得嘎嘣脆。 “放心,她那脾气,属弹簧的,你越压,她蹦得越高。" "晾一晾,自己就想通了。” 话是这么说,可吃完饭,孟婉晴还是悄悄地给白若雪留了饭菜,用碗扣着,放在厨房的灶台上温着。 林卫东看在眼里,也没多说。 孟婉晴就是这个性子,温婉善良。 两人吃完饭,也没什么事,就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并排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透过葡萄藤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印出斑驳的光影。 林卫东跟孟婉晴说着厂里的一些趣闻,逗得她时不时掩嘴轻笑。 白若雪屋里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道缝。 她本来是铁了心要绝食抗议的,可肚子不争气,咕噜噜地叫唤。 更让她气闷的是,院子里那两个人,聊得那么开心。 笑声一阵阵地传进来,好像完全没她这个人一样。 说好的一碗水端平呢? 这就是他所谓的端平? 把她一个人晾在屋里,自己跟别的女人说说笑笑? 不行! 凭什么自己要在这儿生闷气,让他们看笑话?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推开门,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出来。 她先是走到水龙头边,慢条斯理地洗了把脸,然后才踱步到躺椅旁边,目光在林卫东和孟婉晴之间扫了一圈,最后冷着脸,硬邦邦地开口: “聊什么呢?" "这么热闹。” 孟婉晴见她出来,连忙站起身,拉了她一把,脸上带着关切: “若雪,你可算出来了。" "厨房里给你留了饭,快去吃点吧。” “不饿。” 白若雪嘴上说着,眼睛却瞟向林卫东。 林卫东靠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看她。 “不饿啊?" "那正好,过来,给我捶捶腿。” “你!” 白若雪的脸瞬间涨红,这个混蛋,又想使唤她! 孟婉晴在一旁哭笑不得,连忙打圆场: “好了好了,你就别逗她了。" "若雪,坐下歇会儿吧。” 说着,她把自己坐的躺椅让给了白若雪。 白若雪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坐下了。 屁股刚挨着椅子,身体深处传来的酸软感让她不由得轻轻“嘶”了一声,动作也变得僵硬起来。 林卫东看得分明,笑得更促狭了: “怎么?" "椅子不舒服?" "要不,坐我腿上?” “滚!” 白若雪抓起身边的一个坐垫就朝他扔了过去。 林卫东一把接住,放在脑后枕着,懒洋洋地说: “火气这么大,看来是真不饿。” 三个人就这么僵持着,气氛有些古怪。 最后还是白若雪先绷不住了,她清了清嗓子,强行把话题拉回来: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她终究还是迈出了这一步,履行自己“要争”的诺言。 哪怕姿态有些狼狈,但她不能输。 …… 傍晚时分,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娄晓娥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左手提着两条烟,右手拎着两瓶好酒,胳膊上还挎着一个装满了各色糕点的篮子。 一进院子,看到林卫东、孟婉晴和白若雪三个人居然排排坐在躺椅上。 她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哟,这什么阵仗啊?” 她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发出老大一声响。 然后径直走到林卫东面前,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回来了。” “嗯,看见了。” 林卫东眼皮都没抬一下。 娄晓娥等了半天,见他没下文,有点沉不住气了。 她办成了这么大一件事,这家伙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俯下身,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邀功的得意: “你怎么不问问我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啊?” 林卫东这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看了看她,答非所问地说道: “还没吃晚饭吧?" "饿不饿?" "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下碗面条。” “我不要吃面条!” 娄晓娥被他这副态度搞得有些抓狂。 “你问我啊!你快问我啊!” 林卫东终于坐直了身子,看着她那副急切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他伸出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慢悠悠地说道: “这有什么好问的?" "我把钱都给你了,事儿也交给你了,那就是信你。" "办成了,是你的本事;办不成,那也是你能力不行。" "我问与不问,结果不都一样吗?” 这话听着是在夸她,又像是在挤兑她,把娄晓娥给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白若雪和孟婉晴看着,都忍不住想笑。 娄晓娥瞪了他半天,最后还是泄了气,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石凳上,自己给自己倒了茶水。 一口气灌下去,这才顺了气。 “行,算你狠!” 她抹了把嘴,也懒得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 “事情办妥了!" "我爹给我找了个老师傅,姓鲁,家里祖上就是给王公贵族修园子盖宅子的,手艺一绝,嘴巴又严。" "他说挖个地下室,一点问题没有。" “现在,他去找材料,过几天就来开工!” "工钱我也谈好了,连工带料,一口价,八百块!” 说完,她扬起下巴,看着林卫东。 林卫东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笑道: “辛苦了。" "你真棒!” “这还差不多!” 娄晓娥的脸上总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转头看向白若雪和孟婉晴,带着一丝炫耀的口吻: “怎么样?" "这事儿,办得漂亮吧?” 白若雪撇了撇嘴,没说话,心里却暗暗记下了。 不就是找个施工队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 下次有事,自己一定要抢在她前头。 孟婉晴则是温柔地笑了笑: “晓娥你真厉害。” “那是!” 娄晓娥得意地一甩头,站起身来, “走,婉晴,别理这两个闲人,咱们做饭去!" "今晚,我得好好犒劳犒劳我自己!” 说着,她拉起孟婉晴就往厨房走。 白若雪见状,也立刻站了起来,跟了上去: “我也去帮忙!” 她不能输,绝对不能! 第209章 神药,我现在感觉强的可怕! 厨房里,瞬间成了一处没有硝烟的战场。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话一点不假。 娄晓娥自诩是这里的女主人,一会儿让孟婉晴切葱,一会儿又嫌弃白若雪洗的菜叶子上还有泥点。 “哎呀,我说白大小姐,你这辈子是没进过厨房吧?” “你看这儿,这儿,都得掰开洗!” 她捏着一片白菜叶子,毫不客气地在白若雪面前晃了晃。 白若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本是憋着一股劲,想证明自己不比娄晓娥差,结果一上来就出了糗。 她一把抢过菜叶子,闷头在水盆里使劲搓,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孟婉晴在一旁看得直摇头,赶紧过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晓娥你也少说两句。" “若雪第一次做,难免的。” 她自然地接过白若雪手里的菜,声音温婉,动作却麻利娴熟。 “你看,要这样,把根部切掉,然后一片片剥下来,在水龙头底下冲,这样才干净。” 白若雪看着她,再看看旁边叉着腰、一脸得意的娄晓娥,心里五味杂陈。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要争的,或许不仅仅是娄晓娥。 这个看似与世无争、温婉如水的孟婉晴,不声不响,却已将“贤惠”二字刻进了骨子里。 这种润物细无声的功夫,才是自己拍马也赶不上的。 这才是最可怕的对手。 …… 一顿晚饭,就在这种暗流涌动的气氛中做好了。 四个人围坐在八仙桌前,桌上是三菜一汤,家常,却也丰盛。 林卫东坐在主位,左边是孟婉晴,右边是娄晓娥,白若雪则坐在他对面。 这个座次,仿佛是她们三人之间无声的较量后,自然形成的结果。 孟婉晴不断地给林卫东夹菜,娄晓娥则不停地跟他讲着白天出去办事遇到的趣闻,两个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 白若雪又成了那个被孤立的人。 她低着头,默默地扒着碗里的饭,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又上来了。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林卫东看过来的眼神。 她心一横,夹了一筷子自己洗的青菜,也不管会不会被嫌弃,直接放进了林卫东的碗里,语气硬邦邦地说: “吃菜。” 娄晓娥和孟婉晴都停下了筷子,齐刷刷地看向她。 林卫东倒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把那筷子青菜夹起来,放进嘴里,嚼得嘎嘣作响,然后冲白若雪竖起了大拇指: “嗯,好吃!" "比她们做的都有味道。” 这话一出,娄晓娥的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孟婉晴也是哭笑不得。 白若雪的脸颊却悄悄地红了,心里像是喝了蜜一样,甜丝丝的。 吃完饭,三个女人收拾碗筷。 林卫东靠在椅子上,点燃一根烟,慢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 他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三个身影,心里那点男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等她们都收拾妥当,从厨房里出来,林卫东才掐了烟,清了清嗓子。 “今天下午,我吃了颗药。” 他语不惊人死不休。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 “什么药?” 孟婉晴最是关心,连忙问道, “你身子不舒服?” 林卫东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 “不是,是固本培元的药。" "吃了之后,感觉……嗯,强的有点可怕。” 他目光在三个女人脸上来回扫视,那眼神里的侵略性和暗示,再明白不过。 孟婉晴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低下头不敢看他。 白若雪则是心头一跳,想起了早上那场惨烈的“战斗”。 身体深处似乎又传来了那种被支配的酸软感,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第一个败下阵来。 “我……我不行……我今天得歇着……” 话音未落,她已经转身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林卫东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的目光转向剩下的两人。 孟婉晴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眼神躲闪,小声地劝道: “你……你也得节制点,别把身子搞垮了。” 唯有娄晓娥,她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吓住的。 她双手抱在胸前,上下打量了林卫东一番,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信。 “吹牛吧你!” 她毫不客气地戳穿他, “早上出门的时候,谁腿肚子直打晃我可瞅见了。" "现在吃了颗不知哪来的丸子,就敢说自己强的可怕?你当那是仙丹啊?” 林卫东被她这番话给逗乐了。 他站起身,走到娄晓娥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挑衅。 “不信?” “不信!” 娄晓娥仰着脸,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 “那你要不要试试?” “试试就试试,谁怕谁!” 娄晓娥梗着脖子,话虽说得硬气,但心里其实也有点打鼓。 林卫东见她应战,满意地笑了。 他又看向孟婉晴,柔声说: “婉晴,你也......。” “啊?” 孟婉晴大惊失色,连连摆手, “不……不行……我……” “怎么?怕了?” 林卫东一把拉住她的手。 旁边的娄晓娥却忽然开口,带着几分酸溜溜的味道: “行了,别为难婉晴了。" "你不是说你厉害吗?" "今晚,我一个人会会你!" "我倒要看看,你那颗药到底有多大能耐!” 她这是存了心,要一个人跟林卫东分个高下,也要压一压孟婉晴的风头。 林卫东看着她那副斗志昂扬的模样,心里暗笑。 这可是你自找的。 “好,这可是你说的。” 他捏了捏娄晓娥的脸蛋, “那你们先去洗澡,我最后洗。” 娄晓娥瞪了他一眼,拉着还有些发懵的孟婉晴,转身进了浴室。 浴室里很快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伴随着两个女人压低了声音的交谈。 “晓娥,你……你真要一个人啊?” 是孟婉晴担忧的声音。 “怕什么!” 娄晓娥的声音里充满了逞强的自信, “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我今天非得让他知道知道,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你等着瞧,等会儿求饶的肯定是他!” 林卫东在院子里听着,只是笑了笑。 他从口袋里又摸出一颗保肾丸,想了想,还是放了回去。 一颗就够了,得省着点用。 第210章 大获全胜 夜色渐深,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声断断续续。 浴室的门开了,孟婉晴和娄晓娥裹着浴巾走了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脸上带着沐浴后的红晕。 孟婉晴的眼神依旧带着几分羞涩和担忧,不敢直视林卫东。 而娄晓娥则像是即将上战场的女将军,昂首挺胸,眼神里燃烧着熊熊的战意。 她走到林卫东面前,挑衅地一扬下巴: “该你洗了。” 林卫东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等他洗完的时候,孟婉晴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而娄晓娥则斜倚在她的房门上,摆明了是在等他。 她红唇轻启。 “来吧,” “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 林卫东二话不说,直接一个横抱将她扛了起来,大步走进了房间。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院子里的一切。 娄晓娥被他扔在柔软的床上,非但不怕,反而笑得花枝乱颤。 撑起上半身,用手肘支着床,媚眼如丝地看着他。 “怎么?" "这就等不及了?" "我还以为你得多装一会儿正人君子呢。”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自己的锁骨,那姿态,那神情,无一不在彰显着她对自己魅力的绝对自信。 在她看来,林卫东晚上那番话,就是男人为了挽回颜面吹的牛。 毕竟早上那会儿,他虽然勇猛,但事后那略显疲惫的神态,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吃了颗药就想翻天? 她偏不信这个邪。 今晚,她就要亲手把他这点虚张声势的威风,彻底打掉! 林卫东看着她这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心里只觉得好笑。 这女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也不急,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睡衣的扣子,露出结实而线条分明的胸膛。 那颗保肾丸的药效,此刻正在他四肢百骸中奔腾不息,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感充斥着他的身体。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娄晓娥。 “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求饶?” 娄晓娥''呵呵呵''的笑得更厉害了,甚至伸出脚,用脚尖轻轻勾了勾林卫东的小腿, “林卫东,你少在这儿跟我装腔作势。" "我告诉你,本小姐今天晚上就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 “你那点功夫,也就欺负欺负婉晴和若雪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 "想让我服软?” "下辈子吧!” “好,很好。” 林卫东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这可是你自找的。” 起初,娄晓娥还游刃有余,试图占据上风。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头。 眼前的这个男人,仿佛一头不知疲倦的老蛮牛,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那股汹涌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让她意识都开始变得模糊。 “不……不行了……” “”林卫东……我错了……” 她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气焰,整个人就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终于明白,这个男人下午说的不是大话。 他是真的……强的可怕! 林卫东停了下来,看着身下已经溃不成军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俯下身,嘴唇凑到她的耳边,用温热的气息轻声说道: “还以为你多厉害呢?” 那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让她浑身一颤。 “你……你这个蛮牛……混蛋……” 娄晓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骂出这几个字,声音却软得像棉花糖,没有丝毫威慑力。 林卫东哈哈一笑,翻身躺在她身边,将她搂进怀里。 娄晓娥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便彻底放弃了,像一只温顺的猫咪,蜷缩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安抚好了娄晓娥,林卫东却毫无睡意。 那颗药丸的效力依旧强劲,让他精力充沛得有些过头。 他轻轻地从床上下来,披上衣服,走出了房间。 院子里,孟婉晴房间的灯还亮着一道缝。 他心里一动,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婉晴,睡了吗?” 屋里传来一阵轻微的悉索声,过了好一会儿,孟婉晴才回答: “……还没。” 门被拉开一道小缝,孟婉晴探出半个身子,脸颊绯红,眼神躲闪。 “晓娥她……” 林卫东笑了笑,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柔声说: “我有点睡不着,想跟你聊聊天。” 孟婉晴的心“怦怦”直跳,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咬着嘴唇,心里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但情感上,她又不想被排除在外。 白若雪提出的“一碗水端平”,又何尝不是她心里所想? 犹豫了片刻,她终究还是侧过身,让开了路。 与娄晓娥的激烈交锋不同。 面对孟婉晴,林卫东更加温柔。 三下五除二,便丢盔弃甲。 很快便没了声息。 从孟婉晴的房间出来,夜已经很深了。 林卫东看了一眼白若雪紧闭的房门,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他轻轻推开门,屋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勾勒出床上那道纤细的轮廓。 白若雪似乎睡得很沉,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看着她那张带着几分倔强和稚气的睡颜,林卫东的心忽然软了一下。 今天早上对她来说,确实是太辛苦了。 他没有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轻轻地掀开被子的一角,躺在了她的身边。 感受到身边的动静,白若雪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皱了皱眉,朝他这边靠了靠,似乎是在寻找温暖的源头。 林卫东伸出手臂,将她柔软的身子揽入怀中。 闻着她发间传来的淡淡清香,感受着怀中温润的触感,身体里那股躁动的热流,似乎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这一夜,他终究是没有再动她。 只是抱着她,沉沉睡去。 第211章 我不去挣钱,你们吃什么?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林卫东的脸上。 他睁开眼,看见了白若雪的脸。 近在咫尺。 她睡得很沉,长睫微颤,唇瓣微张,没了白日的锋利,多了几分少见的憨态。 她整个人都蜷缩在他的怀里,一条腿还不怎么老实地搭在他的身上,姿态亲昵而自然。 林卫东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笑意。 他轻手将她的腿挪开,刚要起身,怀里的人就动了。 白若雪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白若雪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迷茫,随即是震惊,然后是羞愤。 她猛地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而且还是那个昨天才刚刚“欺负”过她的混蛋! “你!” 她惊呼一声,手脚并用地往后退,结果动作太大,牵动了身体的酸痛处,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一张俏脸瞬间变得煞白。 “别乱动。” 林卫东连忙伸手扶住她。 “昨天折腾得那么厉害,今天还想逞强?” 他的语气带着理所当然,听在白若雪耳中,却成了火上浇油的挑衅。 “谁让你进我房间的!"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双手紧紧地抓着被子,护在胸前,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我对你做什么?” 林卫东被她这副防贼的模样逗笑了。 “我要真想做什么,你现在还有力气跟我喊?” “昨晚只是抱着你睡了一觉,什么都没干。” “不信,你自己检查。” 这句直白的话,让白若雪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她当然能感觉到,身体除了预料中的酸软,并无其他不适。 可她心里非但没有庆幸,反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看着她愣在那里,林卫东笑了笑,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然后自顾自地起床。 “行了,你再躺会儿,我去看看那两个懒猪起床了没有。” 说完,他便转身走出了房间,留下白若雪一个人坐在床上,对着空气发呆。 林卫东先是去了孟婉晴的房间,她已经起来了,正在梳头,看到他进来,俏脸一红,低下了头。 林卫东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准备准备,该吃早饭了。 随后,他来到了娄晓娥的房门口,推门进去。 这位昨天还叫嚣着要让他求饶的女将军,此刻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口水都快流到枕头上了。 林卫东摇了摇头,走到床边,也不怜香惜玉,直接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娄晓娥“嗷”的一声从床上弹了起来,揉着眼睛,一脸的起床气。 “干什么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当她看清来人是林卫东后,昨晚那被彻底支配的恐惧又涌了上来,气势顿时弱了三分,只是嘟囔着, “催什么催……” 林卫东懒得理她。 他转身从自己的帆布袋里,实际上是从空间里,取出了四十张崭新的大黑拾,连同一些工业券、布票、粮票等票据,一起放在了床头的桌子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看向娄晓娥。 “醒醒,跟你说正事。” 娄晓娥揉着酸痛的腰,不情不愿地坐了起来,当她看到桌上那厚厚的一沓钱和票据时,睡意顿时消散了大半。 “你这是……” “剩下的钱,还有一些票据,你都收好。” 林卫东指了指桌子。 “施工队那边,该给钱给钱,该给票给票,别亏待了人家老师傅。" "剩下的,你们三个拿着,平时买点菜,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我先走了。” 一听他要走,娄晓娥顾不上身子乏了,急忙下床拉住他的胳膊。 “这就走啊?" "不多留几天?" "这里可是有三座温柔乡等着你呢。”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几分不舍,还有一丝幽怨。 林卫东没好气地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我要是不出去挣钱,你们三个喝西北风啊?" "再说了,厂里那边还有任务,我总得去露个脸。" "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处理。” 娄晓娥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她撇了撇嘴,放开了手。 “行吧行吧,你就是个劳碌命。" "那你去吧,路上小心点。” “嗯。” 林卫东点了点头, “等下你跟婉晴和若雪说一声,我这几天可能都不会过来了,让她们安心在这儿住着。" "院子的事,你多上心。”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得像个老头子。” 娄晓娥见林卫东一副吃干抹净就想溜的架势,忽然想起什么,指了指桌上的两条烟。 “哎,那个,我从我爹书房顺出来的,好东西,你拿去路上抽,或者送人。” 林卫东瞥了一眼,是中华,这年头可是稀罕物。 他也不客气,走过去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帆布袋里,顺手还在娄晓娥挺翘的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走了。” 他拎着帆布袋,大步出了门,院子里很快就传来自行车清脆的铃铛声,渐行渐远。 娄晓娥揉了揉被拍的地方,脸上却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 这时,孟婉晴从自己屋里走了出来,看见她这副模样,掩着嘴笑道: “瞧你那点出息,人一走,魂儿也跟着飞了。” “你懂什么?” 娄晓娥一挺胸,走到孟婉晴身边,得意地挽住她的胳膊。 “这叫御夫有术。" "男人嘛,就跟那风筝似的,线得攥在自己手里,但不能攥得太紧,得让他飞,飞累了,才知道回家。” 白若雪的房门也开了,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眼神里的倔强却丝毫未减。 她听见娄晓娥的话,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 “说得头头是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嫁了多少回的老封君呢。” “你!” 娄晓娥被噎了一下,但转念又笑了。 “哟,我们白大小姐这是不服气了?" "不服气你也使出来啊,光会耍嘴皮子算什么本事?” “谁跟你争这个。” 白若雪嘴上说着,心里却暗暗记下。 她走到院子里的水井边,压出清凉的井水洗了把脸,冰凉的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不管是哪方面,她都不能输给娄晓娥。 …… 第212章 傻柱跟易中海吵起来了? 林卫东骑着自行车,一路从鼓楼回到了南锣鼓巷。 车轮滚滚,心如平湖。 刚拐进95号院的胡同口,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院门口探头探脑,不是闫富贵又是谁? 闫富贵眼尖,一看见林卫东的自行车,立马就小跑着迎了上来。 “卫东,你可算回来了!” 林卫东脚下一蹬,自行车稳稳地停住。 他从车上下来,好笑地看着闫富贵: “闫老师,院里又出什么新鲜事了?” “何止是新鲜事,简直是天大的事!” 闫富贵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地朝院里努了努嘴, “走走走,去你屋里说,这事儿可不能让外人听见。” 林卫东挑了挑眉,推着车进了院子。 一进屋,闫富贵就迫不及待地把门给带上了。 林卫东从帆布袋里掏出一包中华,拆开,递了一根给闫富贵。 闫富贵一看那烟卷上鲜红的“中华”二字,眼睛都直了。 接烟的手都哆嗦了一下,连忙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一脸陶醉: “哎哟,我的天,这……这可是好东西啊!” 林卫东自己也点上一根,慢悠悠地吐了个烟圈,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 “说吧,闫老师,到底什么事,让您这么沉不住气?” “傻柱!傻柱跟老易吵起来了!” 闫富贵猛吸了一口烟,被呛得咳嗽了两声,但脸上还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哦?” 林卫东心里“咯噔”一下,暗骂傻柱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棒槌,计划让他悄悄地去,他非要搞得满城风雨。 但他脸上却不动声色,反而露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吵架?" "这不挺正常的吗?" "傻柱那脾气,跟谁都能吵起来。” “不不不,这次不一样!” 闫富贵把身子凑过来,声音压得更低了。 “这次是真翻脸了!" "就在你走后的第二天,俩人就在院子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吵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为了什么事?” “还能为什么事?” 闫富贵一拍大腿, “傻柱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说要去保定!" "老易知道了,当时脸就拉下来了,把他叫到院子当中,问他去保定干什么。” 林卫东靠在椅子上,指尖夹着烟,静静地听着。他能想象出当时的场景。 闫富贵来了精神,学着易中海的腔调,痛心疾首地说道: “老易就说啊,‘柱子,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爹不负责任,扔下你们兄妹俩就跑了,这么多年,是我把你当亲儿子一样看待。" "你怎么能听信外人的挑唆,去找那个没良心的爹呢?" "万一被骗了怎么办?’” 他又立马换了一副表情,脖子一梗,模仿着傻柱那股子犟劲儿: “傻柱那犟驴,当时就火了,嚷嚷着‘我找我爹,关你什么事?" "我爹是死是活,是好是坏,我得亲眼去看看!" "轮不到你来管!’” “嚯,这话一出来,老易的脸当场就绿了!” 闫富贵说得眉飞色舞。 “老易就说,‘我管不了你了是吧?你翅膀硬了是吧?你忘了你爹是怎么走的?" "他是为了个寡妇,连亲生儿女都不要了!" "这种人,你还找他干什么?" "你是不是嫌咱们这个家过得太安稳了?’” “傻柱也是豁出去了,直接就吼,‘什么叫咱们这个家?这是我家!我姓何!我找我爹天经地义!你凭什么拦着我?’” 林卫东听到这里,嘴角微微翘起。 傻柱这夯货,虽然蠢,但总算在关键时候说了句人话。 闫富贵喝了口林卫东倒的水,润了润快要冒烟的嗓子,继续道: “俩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吵,整个院子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 "刘海中那个官迷,还在旁边煽风点火,说什么‘家门不幸’,说什么‘年轻人要懂得感恩’。" "秦淮茹呢,就在旁边抹眼泪,拉着傻柱的胳膊,劝他别跟一大爷吵,那样子,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受了多大委屈呢。” “最后呢?” 林卫东弹了弹烟灰,语气平静。 “最后?” 闫富贵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精彩, “吵到最后,老易眼看压不住傻柱了,直接放了大招!” “他往板凳上一坐,捂着胸口,哎哟哎哟地叫唤,说自己心口疼,说自己好心当成驴肝肺,养了这么多年养出个白眼狼!” “这还不算完,他还让翠兰,直接去街道把王主任给请来了!” 闫富贵一拍桌子,声音里满是惊叹, “你说说,这老易,手段多高明!" "直接把家事变成了公事,还把自己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 林卫东掐灭了烟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冷冽的光。 他妈的,自己这才走了几天,就错过了这么一出大戏,真是可惜了。 不过,这戏虽然没按他的剧本演,但好像变得更有意思了。 林卫东又给闫富贵续上一根烟,自己却没有再点。 “王主任来了之后呢?" "怎么说的?” 闫富贵美滋滋地抽着第二根中华,感觉自己今天在林卫东面前特别有面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主任一来,那场面可就完全倒向老易那边了。” 闫富贵摇着头,一脸“我早就料到了”的表情, “你想啊,王主任一个女同志,管着咱们这一片儿,平时跟谁打交道最多?" "还不是老易。” "在她眼里,老易那就是咱们院儿的顶梁柱,是先进工作者,是道德模范。” “老易一见王主任来了,那眼泪说来就来,拉着王主任的手,那叫一个声泪俱下。" "他绝口不提不让傻柱找爹的事,而是换了个说法。” 闫富贵说到这儿,忍不住佩服地啧啧嘴。 “他说啊,他不是不让柱子尽孝心,是怕柱子被人骗!” “他跟王主任说,‘何大清当年是什么人,院里老街坊都清楚,为了个不清不楚的女人,抛妻弃子,音信全无。" "现在七八年过去了,突然传出消息,谁知道是真是假?" "万一是个骗局呢?" "万一那边的人是图我们柱子的钱呢?’” “他还说,‘柱子这孩子,您是知道的,性子直,脑子一根筋,容易冲动。" "我这个当大爷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往火坑里跳啊!" "我这是为了他好,怕他受了委屈,吃了亏!" "结果这孩子不理解我,还跟我置气,我这心里……比刀割还难受啊!’” 林卫东听得想笑。 这番话说得,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为子侄计深远、却反被误解的慈爱长辈形象,瞬间就占领了道德的制高点。 第213章 你用阳谋,我耍阴招,给何大清写信! “傻柱呢?" "他就没反驳?” “反驳了!怎么没反驳?” 闫富贵一摊手,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可他那张笨嘴,哪是老易的对手?" "他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我就是要去!’‘我自己的事自己做主!’‘我爹不是那种人!’。" "你听听,这话在王主任耳朵里,不就坐实了老易说的‘冲动’、‘一根筋’吗?” “果然,” 闫富贵长叹一口气。 “王主任当场就把傻柱给好一顿批评。” “王主任说,‘小何师傅,你怎么能这么跟你一大爷说话呢?" "他这是关心你,爱护你!" "你爹走了这么多年,是谁在照顾你们兄妹?" "是易师傅!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现在长大了,本事了,可不能忘了本啊!’” “又说,‘这件事,你一大爷的顾虑是有道理的。" "寻亲是大事,不能这么草率。" "你这样冒冒失失跑过去,万一出了什么事,让院里人怎么办?" "让你一大爷怎么办?’” 林卫东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明白了。 易中海这一手,成功地把傻柱的家事,变成了“集体”和“组织”的事。 “所以,街道办最后的处理结果是什么?” 这才是林卫东最关心的。 “还能是什么?” 闫富贵把烟蒂在鞋底上捻灭,宝贝似的收进口袋里,准备带回去拆了卷烟丝。 “王主任说了,这事儿要‘慎重处理’。" "她当场就表态,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街道和厂里,都不会给傻柱开去保定的介绍信!” “而且,她还成立了一个什么‘家庭矛盾调解小组’,组长是老易,副组长是刘海中,成员嘛……就是我。” 闫富贵说到这,脸上只剩下苦笑了。 “美其名曰,要帮助小何师傅‘解开心结’,‘正确认识家庭问题’。" "说白了,就是看着他,不让他乱跑。” 林卫东眼底闪过一道冷光。 好一个“调解小组”,这不就是给傻柱上了个紧箍咒吗? 易中海这一手,玩得是真漂亮。 他不仅阻止了傻柱,还通过街道办的决定,把自己“监护人”的身份给官方化了,以后再管傻柱,就更是名正言顺。 这一局,易中海完胜。 傻柱现在,恐怕已经被气得七窍生烟,动又动弹不得。 “我明白了。” 林卫东点了点头,对闫富贵说道: “闫老师,这事儿辛苦您了。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哎,谈不上辛苦。” 闫富贵摆摆手,搓着手,眼神里却满是期待。 “卫东,你看这事儿……" "老易现在是占了上风了,傻柱那头犟牛,估计是没辙了。” “凡事无绝对嘛。” 林卫东淡淡一笑,把手里那包中华,塞到闫富贵手里, “这烟还不差,您拿回去自己抽。” 闫富贵心头一热,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嘴上却还在客气: “哎哟,卫东,你这太见外了,我就是跟你通个气,怎么能要你东西呢……” 说着,手却把烟飞快地揣进了怀里。 送走了闫富贵,林卫东屋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他走到窗边,看着中院的方向。 易中海,你以为用街道办压住傻柱,这事儿就算完了? 你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 你堵死了傻柱去保定的路,却没想过,我可以直接把保定,搬到你面前来! 你用阳谋,那我就用阴招。 咱们就看看,到底是谁的手段,更胜一筹! 他回到桌边,从抽屉里拿出一沓信纸和一支钢笔。 是时候,给远在保定的何大清同志,写一封信了。 林卫东并没有急着下笔。 他很清楚,这封信,就是射向易中海堡垒的一发穿甲弹。 每一个字都必须经过精心算计,力道要足,角度要刁,要能精准地击中何大清的软肋,引爆他心中积压了七八年的愧疚、不甘和愤怒。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在脑子里反复推演着何大清这个人的心理。 一个为了所谓的爱情抛妻弃子的男人,七八年不闻不问,心里当真就一点波澜都没有? 林卫东不信。 时间越久,午夜梦回,那份对亲生骨肉的愧疚感只会越发沉重。 更何况,根据他零星的了解,何大清在保定的日子并不舒心,白寡妇母子三人把他当长期饭票,他早就悔不当初了。 他现在缺的,不是回来的念头,而是一个能让他体面回来的台阶。 而易中海,就是他最好的台阶。 想通了这一点,林卫东拧开钢笔帽,笔尖在信纸上飞快地移动起来。 他没有用傻柱的口吻,而是用一个“看不惯易中海所作所为的院里老邻居”的身份来写这封信。 这样既能隐藏自己,又能增加可信度。 “何大清师傅,见字如面。” “本不该叨扰,但院里最近发生的一件事,实乃人神共愤,不吐不快。你离家八余载,可知你的亲生儿子何雨柱,如今已然快要认贼作父了!” 开篇第一句,就直击要害。 “院里一大爷易中海,多年来以‘养父’自居,将雨柱牢牢掌控在股掌之间。他表面上对雨柱关怀备至,实则包藏祸心!他图的,不是父子情分,而是雨柱的工资,是雨柱给他养老送终!” “你当年每月寄回的生活费,雨柱和雨水兄妹俩分文未见,尽数被易中海中饱私囊!此事院里人尽皆知,只可怜雨柱被蒙在鼓里,还对他感恩戴德!” 诛心之言,莫过于此! 侵占生活费,这是足以让任何一个父亲怒发冲冠的导火索。 “如今,雨柱偶然得知你在保定的确切消息,思父心切,欲往保定寻亲。此乃人伦大义,天经地义之事!可那易中海,却视之为心腹大患!他害怕你回来,戳穿他的伪善面具;他害怕你回来,夺走他预备好的‘养老工具’!” “他先是在院里大吵大闹,污蔑你当年是抛妻弃子的无情之人,给雨柱扣上‘不孝’的帽子。眼看无法说服雨柱,他竟恶人先告状,请来街道办,颠倒黑白,污蔑雨柱是受了‘坏人’挑唆,要去上当受骗。最终,他利用街道办,强行扣下了雨柱的介绍信,断了你们父子团聚之路!” “何师傅,如今的雨柱,被困在四合院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心中有你这个亲爹,却被易中海这个‘养父’死死压制。再这样下去,恐怕他何雨柱,真要忘了自己姓何了!” “言尽于此,何去何从,还望何师傅三思。你的儿子,还在四九城里,等着他的亲生父亲,回来为他做主!” 信的末尾,没有落款,只画了一个小小的圈。 林卫东放下笔,吹干墨迹。 写完信,林卫东从头到尾读了一遍,每一个字眼都充满了煽动性和攻击性。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让何大清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感觉到的不是温情,而是奇耻大辱! 一个男人,自己的儿子被别人霸占,自己的钱被别人贪墨,自己还被污蔑成无情无义之徒,这口气,谁能咽得下? 只要何大清还有一点血性,他就不可能坐得住。 接下来,就是如何把这封信,万无一失地送到何大清手上。 第214章 看傻柱笑话 送信的事暂时不急。 明天去西城,找黑皮他们办,稳妥。 林卫东现在更想去看看傻柱那副倒霉模样,纯属恶趣味。 路过中院,林卫东的脚步慢了半拍。 眼角的余光里,秦淮茹的身影一闪,刚从傻柱那屋里出来。 她脸上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红晕,眉眼间那股子化不开的愁苦气,像是被春风吹淡了不少,连脚步都轻快了三分。 易中海那边给傻柱上了紧箍咒,秦淮茹这边可就得赶紧给颗甜枣。 一打一揉,才能把这头犟驴给彻底拴死。 这两天的“体己话”和“贴心饭”,怕是没少送。 秦淮茹也瞧见了他,眼神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 随即又挤出一个不算自然的笑容,低低地喊了声“卫东”,便像是脚底抹了油,快步回了自家屋里,连门都带得比平时响了些。 林卫东扯了扯嘴角,没当回事,抬脚就朝傻柱家走去。 屋门虚掩着,他也没客气,敲了三下。 “谁啊?烦不烦!” 屋里传来傻柱充满不耐烦的声音。 林卫东推门进去,一股子浓烈的烟味以及颓丧气息扑面而来。 傻柱就那么仰面躺在床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乌漆嘛黑的房梁,手里夹着根快烧到头的烟。 床边的地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烟灰和好几个烟屁股。 听到脚步声,他才懒洋洋地侧过头。 一看是林卫东,那张黑红的脸上,顿时涌上了无穷无尽的愤怒,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 “卫东,你可算回来了!" "你再不回来,我他妈就要被这帮孙子给憋屈死了!” 傻柱一开口,就滔滔不绝地抱怨起来: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 "我找我爹,天经地义,碍着谁了?" "易中海那个老东西,当着全院人的面给我上课,说我没良心,说我被人挑唆!" "我挑唆他奶奶个腿儿!” 他越说越气,一拳砸在床板上,震得床架子嗡嗡作响。 “还有那个王主任,整个一拉偏架的!" "易中海说什么她信什么,反过来把我给训了一顿,说什么不能忘了本,不能让他寒心!" "我他妈……” 傻柱气得嘴唇直哆嗦,半天没说出个囫囵话来。 “他们还搞了个什么狗屁‘调解小组’。" "易中海是组长,刘海中是副组长,闫富贵也是个成员,以后轮流上我这儿来‘谈心’。" "我连出大院都得跟他们报备一声,这日子还他妈怎么过!” 林卫东拉过一张板凳坐下,也不打断他,就这么静静地听着。 等傻柱骂得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咕咚咕咚”灌了半缸子凉水,林卫东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刚才……秦淮茹来过了?” 傻柱的动作一顿,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含糊地“嗯”了一声。 “来给你送温暖了?” 林卫东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 “是嘴上的温暖,还是……别的什么温暖?” “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傻柱的脸瞬间涨红,梗着脖子反驳,只是那底气明显不足。 “淮茹……她就是看我这两天心情不好,过来劝劝我,让我别跟易中海硬顶。” “哦,劝你啊。” 林卫东拖长了音调, “劝你乖乖听话,别去找亲爹,老老实实地在院里待着,继续给她家当牛做马,是这个意思吧?” 这话又刺破了傻柱心里那点刚刚被秦淮茹温情包裹起来的幻想。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秦淮茹的话说得再好听,绕来绕去,核心意思不就是这个吗? 看着他那副憋屈样,林卫东笑了笑,换了个话题: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就这么认了?" "听从组织安排,安心接受‘调解小组’的帮助,彻底打消去保定的念头?” “我认个屁!” 傻柱瞬间又炸了毛, “我何雨柱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可……可现在介绍信开不出来,我怎么去?" "扒火车去啊?” “扒火车倒也不是不行,就是有点费屁股。” 林卫東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小子就别拿我开涮了!” 傻柱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整个人又蔫了下去, “我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步都动弹不了,还能怎么办?” “谁说你动弹不了?” 林卫东弹了弹手指,眼神里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芒。 傻柱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你有办法?” “办法嘛,倒是有一个。” 林卫东不紧不慢地说, “不过,得看你配不配合。” “配合!" "怎么不配合!" "只要能让我去保定,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傻柱急切地说道。 “别急。” 林卫东抬手压了压, “我的办法,不是让你去保定。” 傻柱脸上的希望瞬间熄灭,又垮了下来: “闹了半天,你还是耍我玩儿呢!” “你听我把话说完。” 林卫东瞥了他一眼, “易中海他们现在是千方百计地阻止你去保定,对不对?” 傻柱点了点头。 “他们能拦住你的人,不让你出这个四九城。" "可是……” 林卫东顿了顿,才说道, “他们拦得住保定的人,来四九城吗?” 傻柱呆呆地看着林卫东,嘴巴慢慢张大,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光。 对啊! 我过不去,可以让我爹过来啊!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 林卫东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两步, “从明天开始,你该干嘛干嘛。" "‘调解小组’找你谈话,你就听着,态度要好,要表现出‘认识到错误’的样子。" "易中海跟你说什么,你都点头称是。" "秦淮茹再来给你送温暖,你就接着,表现得对她言听计从。” “总之,你要让所有人都觉得,你已经被他们彻底驯服了,去保定的念头也彻底打消了。” 傻柱听得一愣一愣的,有些不情愿: “我……我凭什么要跟他们装孙子?” “不装孙子,怎么让他们放松警惕?” 林卫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你以为易中海是傻子?" "你但凡露出一丁点不配合,他就能想出一百种法子来折腾你。" "只有你先‘死’了,他才能安心。” “你先忍着,忍到他们都相信你认命了,后面的事,才好办。” 傻柱虽然心里还是别扭,但也明白林卫东说的是道理。 他咬了咬牙: “行!" "我忍!" "然后呢?" "然后怎么让我爹过来?” “山人自有妙计。” 林卫东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你什么都不用管,也什么都别问。" "安心上你的班,炒你的菜,等着看戏就行了。” 说完,林卫东便转身离开了傻柱的屋子。 留下傻柱一个人坐在床上,时而愁眉苦脸,时而又咧嘴傻笑。 第215章 易中海还是忍不住要对林卫东下手了。 从傻柱屋里出来,林卫东脸上那点笑意瞬间敛去,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回到自己房里,关上门,整个世界仿佛都清静了。 林卫东心念一动,整个人便消失在原地,进入了空间。 空间里,管家一号依旧在勤勤恳恳地执行着指令,远处的那几个小山包上,新种的果树苗已经冒出了绿芽。 林卫东没去打扰管家一号,只是躺在河边,看着这片完全属于自己的天地,心情无比舒畅。 一直忙躺到临近下班的时分,林卫东才从空间里出来。 傍晚时分,院子里再次被各种声音填满。 自行车铃铛声,下班回来的脚步声,孩子们的吵闹声,交织在一起。 傻柱回来了。 他耷拉着脑袋,两眼无神,手里破天荒地没有提那个标志性的饭盒,整个人像一棵被霜打了的茄子。 秦淮茹的身影立刻从屋里闪了出来,拦在了他面前。 “柱子!” “今天怎么没带饭盒回来啊?” 傻柱脚步一顿,按照林卫东的嘱咐,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厂里今天没什么剩菜。" "再说,我……我也想通了。 “一大爷说得对,做人不能忘本,不能让他老人家寒了心,我不去保定了。” 这话一出,不光秦淮茹愣住了,就连旁边竖着耳朵听的几家邻居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还是那个犟驴吗? 秦淮茹眼底闪过一丝喜色,但很快又被愁云遮盖,她柔声劝道: “你能这么想就好。" "柱子,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一大爷真是为你好。" "你听我的,别跟他犟了,啊?" "晚上……晚上我给你下碗面条端过去。” “诶,好,谢谢秦姐。” 傻柱的回答有气无力,说完就钻进了屋里,把门关上了。 秦淮茹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嘴角终于忍不住微微翘起。 她就知道,傻柱这头犟驴,只要自己多哄哄,多说说软话,就没有降服不了的。 而这一幕,也原封不动地落入了刚进中院的易中海眼里。 他看到傻柱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看到秦淮茹那副表情。 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看来,街道办这面大旗,还是有用的。 把傻柱的腿拴住了,他的养老大计就依然稳如泰山。 刘海中也回来了,两人在院里对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他背着手,迈着四方步,溜溜达达地踱进了易中海的家。 “老易,看样子,傻柱那小子是彻底蔫了。” 刘海中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地说道,脸上带着几分得意。 易中海给他倒了杯水,脸上却没什么笑意,反而显得更加深沉: “摁下葫芦起了瓢。" “傻柱是暂时安分了,可院里还有个更大的刺儿头,钉在那儿呢。” 刘海中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他往椅子上一坐,哼了一声。 “林卫东那小子!" "确实不是个省油的灯。" "年纪轻轻,心思比咱们这些老家伙还多。" "我看他跟傻柱走得近,这次傻柱闹着要去保定,八成就是他在背后撺掇的!” 易中海摇了摇头,给刘海中发了根烟。 “是不是他撺掇的,现在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小子现在在院里的威信,越来越高了。" "你看看,闫富贵那个老抠现在什么德行?" "还有许大茂那个墙头草,现在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的。" "再这么下去,这院里,还有咱们说话的地方吗?” 这番话,算是说到了刘海中的心坎里。 他官迷心窍,最看重的就是权力和地位。 自从管事大爷被撤了,他心里就一直憋着火。 现在眼看林卫东这个外来户要后来居上,他比易中海还急。 “那你的意思是?” 刘海中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 易中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 “傻柱的事情,给了我一个提醒。" "对付这种人,不能光靠咱们自己,得借力打力,得把事情闹大,让组织出面!" "把他彻底打倒,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怎么个闹大法?” “开全院大会!” 易中海说道, “但是,这次不谈什么成分,也不谈什么作风。" "那些都是虚的,抓不住把柄。" "咱们就抓一点,也是最致命的一点——巨额财产来源不明!” “巨额财产?” 刘海中一愣。 “他手上的那块上海牌手表!” 易中海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一百二十块!" "他一个采购员,来轧钢厂才多久?两个月不到!" "他不吃不喝,钱从哪儿来的?" "这不是投机倒把是什么?" "这不是腐化堕落是什么?” 刘海中恍然大悟: “对啊!" "这可是实打实的把柄!" "只要咬死了这一点,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光咱们说还不行。” 易中海老谋深算地补充道, “这事儿,必须得有街道的人在场。” "我等下就去找街道办王主任,就说院里群众发现了重大线索。" "有个年轻干部可能思想上出了问题,生活上犯了错误。" "请她派人来参加我们的‘批评与自我批评’大会,帮助这位同志认识错误。" "这样一来,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咱们是响应号召,帮助同志。" "他林卫东,就是被审查的对象!” 刘海中听得两眼放光,仿佛已经看到了林卫东被批斗得灰头土脸的样子,他激动地搓着手: “高!" "老易,你这招真是太高了!" "把家事变成公事,再请来尚方宝剑,看他林卫东还怎么蹦跶!”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易中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神阴冷, “解决了傻柱,再拔掉林卫东。" "这个院子,才能回到正轨上来。" "到时候,管事大爷的位置,还不是你我兄弟的?” 刘海中一听这话,更是心花怒放,连连点头: “没错!" "就该这样!" "我这就回去准备准备,晚上开会,我第一个发言,先给他定个性!” 两人商议已定,刘海中便心满意足地走了。 易中海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满是不屑。 刘海中这个草包,永远只能当枪使。 不过,一把好用的枪,也确实能省不少事。 他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渐渐亮起的灯火,心中一片冰冷。 林卫东,你太年轻了,也太顺了。 你以为凭着一点小聪明,就能在这个院里站稳脚跟? 你根本不知道,在几十年的风风雨雨里,我们这些老人,懂得多少让你身败名裂的手段。 第216章 批斗我?易中海,你是什么身份? 傍晚,天色刚暗下来。 刘海中家的老二刘光天,手里拿着一面小破铜锣,一边敲一边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喊: “开会啦——!" "开全院大会啦——!" "家家户户都出来一个人,到中院开会!有重要事情宣布——!” “咣!咣!咣!” 刺耳的锣声和叫喊声,瞬间打破了四合院的宁静。 各家各户的门纷纷打开,人们探出头来,脸上都带着疑惑。 “又开什么会啊?" "这天天的,没完没了了。” “听说是易中海和刘海中联合召开的,好像还请了街道的人。” “还请了街道的?这是要出大事?” 林卫东正在屋里看书,听到锣声,走到窗边。 看着院子里骚动的人群,和站在中院,背着手,一脸严肃的易中海和刘海中。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么? 夜幕降临,几盏昏黄的白炽灯被临时拉到了中院,将院子中央照得惨白。 一张八仙桌摆在正中,桌上放着一个搪瓷缸子,里面泡着浓茶。 他和刘海中一左一右,端坐桌后。 旁边还加了两张椅子,坐着两个陌生的男同志,其中一个手里捏着笔记本和钢笔,显然是街道办派来做记录的。 院里的住户们稀稀拉拉地围成一圈,自带小马扎或者干脆站着,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傻柱也被从屋里喊了出来,他烦躁地靠在自家门框上,搞不清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秦淮茹站在贾东旭的身边,时不时地朝易中海那边瞟一眼。 许大茂抱着胳膊,靠在另一边的柱子上,一副纯粹看戏的模样。 闫富贵则带着儿子闫解成,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他那双眼睛在易中海和林卫东之间来回扫视,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整个院子的气氛,紧张而又诡异。 林卫东不紧不慢地从前院走过来。 他找了个空地,就那么一站,目光平静地看着桌子后面的几个人。 刘海中清了清嗓子,见正主到了,便迫不及待地敲了敲桌子: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是有一件非常严肃,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大家通报,也要请大家一起,明辨是非,辨明方向!” “我们95号院,一直以来都是南锣鼓巷的先进大院,院里邻里和睦,风气纯正!" "可是近来,我们院里出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出现了一些值得我们所有人警惕的现象!” 易中海接过了话头,他的声音比刘海中要沉稳,但压迫感却更强。 “同志们,我们都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阶级兄弟。" "我们追求的,是思想上的进步,是生活上的朴素。" "但是,有的人,年纪轻轻,却被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所腐蚀,追求奢靡的生活,花钱大手大脚,在群众中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 "这种风气,如果不及时遏制,就会像毒草一样,污染我们整个大院的空气!” 话说到这个份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卫东身上。 院子里谁不知道,又是手表又是自行车的,除了他没别人了。 刘海中见火候差不多了,直接图穷匕见,猛地一拍桌子,指着林卫东厉声喝道: “林卫东!你来说说!" "你买那块上海牌手表的钱,是哪来的?” 这一下,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那两个街道办的干事也皱起了眉头,目光审视地投向林卫东。 林卫东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刘海中指的不是他。 他只是看着桌子后面的易中海,慢悠悠地开口了。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倒是想先问一个问题。” “易师傅,刘师傅。" "我记得,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街道已经撤销了二位管事大爷的名头,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吧?" "不知道今天二位,是以什么身份,来召开这个全院大会,来质问我这个轧钢厂的正式职工呢?” 刘海中当场就想发作,却被易中海一个眼神给按了下去。 易中海不愧是老狐狸,他早就料到林卫东会拿这个说事,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反而一脸正气地说道: “我们现在不是管事大爷,但我们是这个院里的老住户,是关心集体,有觉悟的热心群众!" "我们有责任,也有义务,向一切不正之风作斗争!" "把我们院里的害群之马给揪出来,踢出去!” 他又转向那位周干事,态度恭敬到。 “周干事,我们今天请你和同志过来,就是想让组织给我们做主,帮我们明辨是非!" "我们绝不允许,我们这个先进大院里,藏着一个来路不明,思想腐化的投机倒把分子!” “投机倒把”,在这个年代,这可是能毁掉一个人前途的重罪! 周干事的脸色也彻底严肃起来,他看着林卫东,沉声说道: “小林同志,既然群众提出了质疑,你就解释一下吧。” “你的手表,到底是怎么回事?” “组织相信你,但你也要相信组织,把问题说清楚。” 所有人都觉得,林卫东这次,怕是掉进了大坑,在劫难逃了。 就在这万众瞩目之下,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我说,一大爷,二大爷,你们这上纲上线的本事,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竟是许大茂! 许大茂抱着胳膊,斜睨着桌后的两人,讥讽到。 “人家小林买块手表,怎么就成了投机倒把了?" "你们这是眼红吧?” 他这话一出,易中海和刘海中的脸色更难看了。 许大茂却像是没看见,继续说道: “要照这么说,我下乡放电影,老乡们热情,送我点鸡蛋土特产,我是不是也算投机倒把?” “厂里领导看我片子放得好,高兴了赏我两包烟,我是不是也思想腐化了?” “要不,你们也给我开个会,批斗批斗我许大茂?” 他这番话,明着是说自己,暗里却是在搅混水。 把易中海他们扣的帽子给稀释得一干二净,顺便狠狠恶心了这俩老家伙一把。 第217章 你没想到吧,我也是拿过稿费的人。 刘海中气得脸都紫了: “许大茂!这里没你的事!" "你少在这儿胡搅蛮缠!” “怎么没我的事?" "都是一个院的,我看不惯还不能说两句了?” 许大茂撇了撇嘴。 “再说了,人家林卫东是采购科的,那是给厂里立过功的,我们李副厂长都点名表扬过。" "你们说他投机倒把,是不是也觉得我们李副厂长眼光有问题啊?” 搬出李副厂长,刘海中顿时噎住了。 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也响了起来,是闫富贵。 他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站了出来,脸上带着严肃: “老易,老刘,我得说你们两句。" "为老,要尊。” "你们比卫东大了几十岁,是长辈。" "可你们今天做的这个事,叫为老不尊!” “卫东这孩子,有本事,工作干得好,厂里领导器重。" "他凭自己的本事挣钱,买块手表怎么了?" "年轻人,谁不爱俏?" "这跟思想腐化有什么关系?” "我看,你们就是思想有问题!" "是典型的红眼病,是嫉妒!" “是见不得院里出了个能人,见不得别人比你们过得好!” 闫富贵这番话把易中海和刘海中气得直哆嗦。 连他儿子闫解成,也在旁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就是,卫东哥人挺好的,上次还帮我……” 一时间,院子里的风向,竟然有了微妙的转变。 易中海心里暗骂这几个搅屎棍,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跟他们纠缠的时候。 他必须把焦点重新拉回到林卫东身上。 他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都不要吵了!” “我们今天,不谈动机,只谈事实!" "许大茂,老闫,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但一码归一码!" "林卫东,你一个月的工资是四十三块,这块手表,市价一百二十块!" "你参加工作总共不到两个月,你告诉我,这笔钱,你是怎么来的?!” “你今天,当着街道周干事的面,当着全院邻居的面,必须给我们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交代!” “你要是说不清楚,那对不起,我们就只能合理怀疑,你这钱来路不正!" "我们就要向厂保卫科,向公安局,正式举报你!” 这番话,充满了威胁和逼迫,把所有的退路都给堵死了。 这一次,看你还怎么翻身! 易中海的眼神里,充满了志在必得的神情。 面对易中海最后的通牒。 面对全院人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紧张的目光,林卫东笑了。 他不是冷笑,也不是讥笑。 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带着几分轻松和无奈的笑容。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众人,直视着易中海那张写满“正义”的脸,开口说道: “易师傅,您还不知道。" "其实我现在已经是4级办事员了,一个月有五十多块呢。" “手表,一百二十块,我刚参加工作不久。” "就算我不吃不喝,也确实买不起。” 他坦然承认了。 刘海中脸上已经露出了胜利的笑容,易中海的嘴角也微微上翘。 就连周干事的眉头也皱得更紧了。 “但是,” “谁跟您说,我的收入,就只有工资这一项呢?” 众人皆是一愣。 只见林卫东不慌不忙地从自己上衣的内兜里,掏出了几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片。 他将纸片展开,捏在指间,对着众人,也对着桌后的周干事朗声说道: “我正式参加工作之前,还是个学生。" "大家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比较特殊,为了勤工俭学,也为了给自己挣点学费和生活费,我闲暇的时候,喜欢写点东西,投投稿。” “写东西?投稿?” 院里的人都懵了,这是什么操作? 林卫东将手里的纸片递向周干事, “周干事,你请看。" "这是《北京日报》文艺副刊的稿费单,三十五块。" "这是《人民文学》杂志社的稿费单,八十块。" "这还有几张小报的,加起来也有个五六十块。" "所有的稿费,加起来超过了一百七十块钱。” “这些,都是我的合法劳动收入,每一笔,都由邮局代扣了税款,有据可查。" "周干事,你是街道干部,最懂政策。" "你说,我用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稿费,买一块手表,用来激励自己更好地为人民服务,更好地进行文艺创作,这算不算‘巨额财产来源不明’?" "算不算‘思想腐化’?” 林卫东的话音刚落,整个四合院,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 "卫东还给报社写文章?” “我的天,《人民文学》!那可是全国顶尖的杂志啊!” “文化人!" "卫东竟然是个大文化人!” “难怪呢,我就说这孩子看着就不一般,原来肚子里有墨水啊!” 羡慕、震惊、敬佩……各种各样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周干事接过那几张稿费单,一张张仔细看着。 那红色的邮戳,清晰的字迹,还有上面报社和杂志社的公章,都做不得假。 他的脸上,严肃的表情渐渐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欣赏和惊喜。 “好啊!" "小林同志,真没想到,你还是个多才多艺的青年才俊!" "勤工俭学,文艺创作,这是好事,是值得表扬和学习的!" "这怎么能是思想腐化呢?" "这是思想进步的表现嘛!” 周干事一锤定音,直接给这事定了性。 桌子后面的易中海和刘海中,已经彻底傻眼了。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林卫东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他们费尽心机,自以为抓住了致命的把柄,结果到头来,竟然是给人家送上了一个表现自己,大放异彩的舞台! 刘海中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易中海的心,则是在瞬间沉入了谷底。 然而,林卫东并没有就此罢休。 他收回稿费单,叠好,放回口袋。 然后,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对着他俩质问道, “易师傅,刘师傅,” “现在,我的问题解释清楚了。" "那么,我们是不是该谈谈你们的问题了?” 第218章 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你说有没有道理啊? “我们的问题?” 刘海中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对,你们的问题!” 林卫东向前一步,目光如炬,直刺二人。 “你们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公然召集全院大会,邀请街道办事干部,污蔑我这个轧钢厂的干部‘投机倒把’,‘思想腐化’。" "这不是关心同志,也不是热心群众,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是诽谤!是打击报复!” “按照我们厂里的纪律规定,以及国家的治安管理条例,无故诽谤他人,是要承担责任的!" "你们的行为,不仅严重损害了我的个人名誉,也给我们红星轧钢厂的声誉抹了黑!" "让外人怎么看我们厂?" "觉得我们厂里都是些无事生非,内斗内行的人吗?” 他直接将个人荣辱上升到了集体荣誉的层面。 然后,他转向周干事,态度诚恳道: “周干事,我恳请街道办,就今天这件事,进行正式的调查!" "我要求,易中海同志和刘海中同志,为他们今天的诽谤行为,向我做出公开的,深刻的,书面的道歉!" "并且,在这次全院大会上,当众宣读检查!" "以消除对我本人,以及对我们轧钢厂造成的不良影响!” “哗——” 整个院子,比刚才林卫东拿出稿费单时还要沸腾! 这一下,攻守之势,彻底逆转! 易中海和刘海中两人,对视一眼。 公开道歉?写检查? 还要当众宣读? 以后他们还怎么在这个院里立足? 他们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不……不是……卫东,我们……” 刘海中语无伦次,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说话都结巴了。 易中海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干事眼看事情要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赶紧站出来和稀泥。 “哎呀,小林同志,你看,这……这都是一场误会嘛! "老易和老刘,他们也是出于关心,就是……就是方式方法有点过激。" "他们是老同志了,思想有时候转不过弯来,你就多担待一些,别跟他们计较了。” 他一边说,一边疯狂对易中海和刘海中使眼色。 “老易,老刘,你们也真是的,以后做事不能这么冲动!" "还不快跟小林同志道歉!” 易中海和刘海中憋了半天,才从嘴里憋出几个字: “卫东……是我们……不对……” 这轻飘飘的一句,林卫东可不认。 他看着两人,慢悠悠地说道: “我之前听过一句话,叫‘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不知道两位师傅,觉得我这话,有没有道理?” 刘海中本就憋着一肚子火,听到这话,脖子上的青筋瞬间爆起,想也不想就吼了回去。 “这是哪门子狗屁道理!" "我活了快五十岁,就没听过!” 他这大嗓门一嚷嚷,刚被周干事按下去的气氛又紧张起来。 “哎哟,二大爷,您没听过的话可多着呢。” 许大茂那欠揍的声音又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人家卫东这话说得在理啊,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啧啧!" 许大茂摇头晃脑,一脸的佩服。 不愧是能在《人民文学》上发文章的大文化人,说话就是有水平。" "不像有些人,肚子里没二两墨水,官架子倒是不小。” 这话跟指着鼻子骂没什么区别,刘海中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指着许大茂的手都在抖: “你……你个小瘪犊子……” “行了!” 易中海一声沉喝,强行打断了刘海中这个蠢货的咒骂。 再让他说下去,今天这事就真没法收场了。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屈辱和翻腾的气血,一双老眼死死盯着林卫东,那眼神复杂至极,有愤怒,有震惊,更多的,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憋屈。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重新掌握主动权,语气也放缓了许多,带着一种长辈的“宽容”: “卫东,今天这事,是我们考虑不周,方法不对。” "我们也是关心则乱,怕你年纪轻轻走错了路。" "既然是个误会,说开了就好。" "都是一个院的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僵。" "你看,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他这话说的,轻飘飘的就把“诽谤”和“污蔑”定性成了“关心则乱”,想把这天大的事,化成屁大点的小事。 “算了?” 林卫东笑了,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八仙桌前。 目光扫过易中海,刘海中,最后落在了那位一直想和稀泥的周干事脸上。 “周干事,我想请问一下。" "按照组织上的纪律,如果一个同志,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公然污蔑另一位同志‘投机倒把’,这是不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周干事推了推眼镜,心里把易中海和刘海中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俩老家伙,办事前也不调查清楚,现在捅出这么大个娄子,把自己也给架在这儿了。 他能怎么说? 说不严重?那他就是和稀泥,政治觉悟有问题。 说严重?那今天这事就下不来台。 他干咳了两声,只能硬着头皮说: “这个……性质上,确实是比较严肃的。” “好。” 林卫东点点头,目光重新锁定了易中海。 “易师傅,您听见了?" "周干事都说性质严重。" "你一句‘算了’,就想把这性质严重的事给抹过去?" "你觉得,是我好欺负,还是咱们国家的政策和纪律是摆设?” “我……” 易中海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卫东却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 “今天,你们俩,当着街道办的面,当着全院邻居的面,给我扣了三顶大帽子!" "第一,巨额财产来源不明!" "第二,思想腐化!" "第三,投机倒把!" "哪一顶帽子,放在这个年头,都是能把人往死里整的!" "现在,我自证清白了,你们倒想拍拍屁股走人了?"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林卫东的声音突然拔高。 “我刚才提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 “第一,公开道歉!必须是书面的,写清楚你们今天是怎么无中生有,怎么污蔑我的。写好了,当着全院的面,给我念一遍!第二,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什么?还要赔钱?” 刘海中眼珠子都瞪圆了。 “你……你这是敲诈!” 第219章 书面检查,赔钱。大伙受累,我请全院吃糖! “敲诈?” 林卫东发出一声冷笑。 “刘师傅,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被你们这么一通批斗,吓得心脏现在还怦怦跳,晚上觉都睡不着,耽误了我明天为人民服务,这难道不是损失?" "你们给我造成的名誉损害,难道不值钱?" "我一个能在《人民文学》上发表文章的进步青年,差点被你们搞成投机倒把分子,这对我未来的前途造成了多大的潜在影响?" "这些,难道不需要赔偿吗?” 他这一套说辞,有理有据,夹杂着“精神损失”、“潜在影响”这些新鲜词儿,把满院子的人都给说愣了。 连闫富贵都忍不住在心里盘算起来。 哎哟,这精神损失费是个什么说法? 听着可比“误工费”高级多了。 要是以后谁惹了我,我是不是也能要点精神损失费? 周干事也头疼得不行。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再看看旁边那两个已经快气昏过去的老家伙。 知道今天这事不让林卫东满意,是绝对过不去了。 而且,林卫东说的句句在理,他要是强行偏袒易中海他们,传出去对他自己也不好。 一个连“进步青年”都保护不了的街道干部,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 想到这里,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老易!老刘!” 周干事脸色一沉,语气严厉起来, “你们俩,今天办的这个事,太不像话了!" "完全是无组织,无纪律!" "林卫东同志的要求,合情合理!" "你们必须向他道歉!" "深刻地检讨自己的错误!” 训完两人,他又立刻换上一副商量的口吻,看向林卫东。 “小林同志,你看,书面检查和公开道歉,我看是必须的。" "至于这个……精神损失费,要不……你们再商量商量?" "毕竟都是邻里街坊的。” 他还是想打个圆场,钱这个东西,最伤感情。 没等林卫东说话,许大茂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哎,周干事,这话不对。"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这精神损失费,我看也得赔!" "不赔钱,他们长不了记性!" "下次指定还敢!" "再说了,卫东是文化人,写文章多费脑子啊,今天被他们这么一吓,万一以后没灵感了,写不出好文章了,那可是咱们国家文艺界的巨大损失!" "这损失,他们赔得起吗?” 许大茂这顶高帽子一送,周干事也不敢再多话了。 只能狠狠瞪了许大茂一眼。 林卫东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的说道。 “周干事,你放心,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他目光扫过易中海和刘海中两人。 “看在你的面子上,也看在咱们都是一个院的邻居的份上,我也不多要。” “一个人,十块钱。” 十块钱!那可不是个小数目。 普通工人一个月生活费省吃俭用也就十来块钱。 刘海中眼珠子都红了,易中海的心也沉到了底。 他一个月工资七十二块五,刘海中六十一块,十块钱对他们来说,拿是拿得出来。 可这钱一旦给了,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这不叫赔偿,这叫罚款! 是他们俩人生履历上洗不掉的污点! 一看到林卫东,就等于看到了自己低头认罪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这钱一旦赔了,就等于把“诽谤污蔑”的罪名给坐实了。 这屈辱,比当众念检查还要深刻! 刘海中感觉浑身的血都涌到了头顶。 易中海那张惯于伪装的脸上,第一次失去了所有表情。 他算计了一辈子,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 赔钱,是奇耻大辱。 不赔钱,今天这事就过不去。 周干事在这儿,许大茂这个搅屎棍在旁边煽风点火,院里的人心也明显偏向了林卫东这个“大文化人”。 真闹到厂里去,他这个先进生产者、多年的老资格,脸上更挂不住。 两害相权取其轻。 易中海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的怒火已经敛去: “好,我们认。” 他转头,对着还在发抖的刘海中低吼道: “写!” 周干事松了口气,连忙让人拿来了纸笔。 在周干事和全院人的注视下,易中海和刘海中,两个在院里作威作福了半辈子的老头,一人拿了张纸,趴在八仙桌上,写起了检查。 那检查写得,是百转千回,字字泣血。 既要承认错误,又想保留几分体面,删删改改,半天憋不出几个字。 最后还是周干事看不下去了,指点了几句,才勉强写完。 然后,就是当众宣读。 “我,刘海中,今天犯了严重的个人主义错误,在没有调查清楚事实的情况下,仅凭主观臆断,就对林卫东同志进行了错误的指责……我思想觉悟不高,犯了红眼病,给林卫东同志造成了名誉和精神上的损害,也给95号院的和谐风气抹了黑……我错了,我深刻检讨……” 刘海中念得声音都在发颤,院里的人都憋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轮到易中海,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 他一辈子都在扮演“道德楷模”,如今却要当着全院人的面,亲口承认自己的“不道德”。 “我……易中海……对今天发生的事情,负有主要责任……我没有起到一个老同志,老党员的带头作用……错误地怀疑了我们院的进步青年……这是官僚主义作风,是脱离群众的表现……我向林卫东同志,向全院的邻居们,做出深刻的道歉……” 念完,他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一样。 最后是赔钱。 两人从兜里掏钱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林卫东接过钱,坦然地放进口袋。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举动。 他拿出了五块钱,又从自己兜里掏出几张糖票,直接塞到了闫解成手里。 “解成,去,跑一趟供销社,买五块钱的水果糖回来!” 闫解成一愣,下意识地看向他爹闫富贵。 闫富贵立马推了儿子一把,声音都透着激动: “还不快去!" "你卫东哥让你去,你就去!” 闫解成这才反应过来,接过钱和票,撒腿就往院外跑。 林卫东声音洪亮地对全院人说道: “今天这事,让大家伙跟着受累了。" "我请大家吃糖!” 人群顿时发出一阵欢呼。 “卫东敞亮!” “谢谢卫东哥!” 林卫东笑着摆了摆手,然后,他的目光转向了脸色铁青的易中海和刘海中,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当然,大家伙儿也别光谢我,最该感谢的,是咱们院里这两位德高望重的老师傅!” “要不是易师傅和刘师傅慷慨解囊,主动赞助,大家伙儿今天可吃不上这糖!” “噗嗤——”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紧接着,整个院子都爆发出哄堂大笑。 第220章 贾张氏异于常人的脑回路 这笑声,比刚才任何话语都要无情。 拿他们的赔偿款,请全院人吃糖,还让大家谢谢他们? 这他妈是杀人诛心啊! “哇——” 刘海中一口气没上来,只觉得喉头一甜,眼前发黑,身子一晃,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 易中海也是气血翻涌,紧攥着拳头,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我们走!” 易中海说完这句,就拽着失魂落魄的刘海中,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自家屋里。 他俩狼狈退场,院里的气氛反而更加热烈了。 闫富贵慢悠悠地踱到林卫东身边,扶了扶眼镜,压低声音道:“卫东,你这手,玩得漂亮啊。” 林卫东笑了笑: “闫老师,我这叫正当防卫。"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他们非要把脸伸过来让我打,我总不能不成全他们吧?” 闫富贵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看着林卫东的眼神愈发敬畏,抱大腿的心思也更深了一层。 不一会儿,闫解成提着一个大纸包,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糖来了!糖来了!” 林卫东接过纸包,放在还没收走的桌子上,直接把纸包撕开。 “大家别客气,自己拿!” 孩子们一拥而上,大人们也乐呵呵地过去拿几块。 一时间,院子里充满了孩子们的欢笑声和大人间客气的谦让声。 仿佛刚才那场剑拔弩张的批斗会,从来没有发生过。 人群渐渐散去,中院很快恢复了平静。 只剩下贾张氏家里,还亮着灯。 她刚才在屋里,可是把外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她出去,但那一声声的宣读,一阵阵的哄笑,还有最后林卫东那番话,她都听见了。 她扯了扯正在发呆的秦淮茹的衣袖。 “淮茹,你听见没?" "那个林卫东,现在是四级办事员了?” 秦淮茹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是啊,他自己说的,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贾张氏声音都尖利了三分。 “四级办事员,一个月工资五十多块!" "是不是,东旭?” 她又扭头看向贾东旭。 贾东旭靠在床上,脸色也不太好看,闷闷地“嗯”了一声: “厂里公告栏贴了,调级了,现在是四级办事员,工资五十五块五。” “五十五块五!” 贾张氏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猛地爆出贪婪的精光。 “这么多钱!" "他一个小年轻,一个人住,嘴大能吃多少?" "他今天不是还白得了二十块钱吗?" "那钱又不是他自己挣的,跟白捡的一样!” 这贾张氏的脑回路,确实是异于常人。 在她看来,林卫东拼着得罪两大爷换来的赔偿,就是一笔不劳而获的横财。 她凑到秦淮茹跟前,气息都变得急促起来。 “淮茹,你去找他!" "把那二十块钱,给咱们借过来!” “什么?" "让我去找他借钱?” 秦淮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像是硬生生吞下了一只苍蝇。 刚才院里那场大戏,她可是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人,跟傻柱完全不一样! 一大爷易中海,二大爷刘海中,两个在院里横行了多少年的老家伙,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被他三言两语就玩弄于股掌之上,最后不但要公开道歉,还得赔钱,赔了钱还要被他当众羞辱。 自己现在去找他借钱? 那不是把脸伸过去让他打吗? “妈,您别开玩笑了。” 秦淮茹连连摆手,脸上满是抗拒。 “您是没看见,林卫东那个人……他不好惹。" "一大爷和二大爷那么精明的人,在他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我去了能讨到好?” “我不管他好惹不好惹!” 贾张氏眼睛一瞪,那张肥胖的脸上横肉乱颤。 “我只知道,咱们家快揭不开锅了!" "棒梗,小当瘦得跟个猴儿似的,你看看你男人,在厂里干的是体力活,回家连口干的都吃不饱!" "你这个当媳妇的,当妈的,你心里就不疼?” 贾张氏的拿手好戏又来了,先是卖惨,然后就是道德绑架。 家里的情况,秦淮茹比谁都清楚。 贾东旭一个人的工资和定量,要养活一大家子五口人,确实是捉襟见肘。 可…… “妈,家里再难,也不能去找他啊。” 秦淮茹还是觉得不妥, “他那钱,是赔偿款,是跟一大爷二大爷结了仇才拿到的。" "咱们这时候去借,不是上赶着得罪人吗?" "以后在院里还怎么处?” “处?" "处个屁!” 贾张氏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满脸的不屑。 “咱们家都穷成这样了,还要脸有什么用?" "脸能当饭吃?" "再说了,什么叫得罪人?" "咱们是借,又不是抢!" "写借条,说好了还,他还能不借?” “他凭什么就得借给咱们?” 秦淮茹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凭什么?” 贾张氏叉着腰, “就凭他一个月挣五十多块钱!" "就凭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咱们院里谁家比咱们家更困难?" "他一个年轻人,又是轧钢厂的干部,帮助有困难的邻居,那是思想觉悟高!" "他要是不借,那就是思想有问题!" "自私自利!咱们就去街道反映,去厂里反映!" "看他这个进步青年,还要不要脸!” 这一套歪理邪说,从贾张氏嘴里说出来,是那么的理直气壮。 秦淮茹听得目瞪口呆,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婆婆的无耻,简直是没有下限的。 旁边的贾东旭一直没说话,这会儿也终于开了口,带着一股子酸气: “妈说的对。" "他林卫东算个什么东西?" "不就是会写几篇破文章吗?" "运气好,讨了领导欢心,爬得快罢了。" "他那二十块钱,来得不光彩,就是横财!" "咱们家现在这么困难,他帮衬一把是应该的。” 他心里对林卫东是又嫉又恨。 同在一个厂,凭什么林卫东就能平步青云,自己干了这么多年还是个二级钳工? 现在看着林卫东在院里大出风头,他心里更不是滋味。 “淮茹,你就去一趟吧。” 贾东旭看着自己的媳妇, “这事,只有你能办。" "你是个女的,他总不好意思太为难你。” 丈夫和婆婆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秦淮茹知道,自己今天是不去也得去了。 她知道,他们不是让她去“借”,而是让她去“要”。 利用她的性别,利用她的长相,去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赢了,家里能多二十块钱的活钱;输了,丢的是她秦淮茹的脸。 在这个家里,她就像是一件工具。 一件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用一用,不需要的时候,就扔在一边的工具。 第221章 给我拿十块钱 贾张氏的声音阴恻恻地从背后传来。 “记得啊,哭得惨一点,眼泪说掉就要掉下来。" “我去试试。” 秦淮茹垂下眼帘,遮住眼里的厌恶和屈辱, “但他那人不好对付,时间可能会久一点。” 说完,她没再看那两张理所当然的脸,转身走出了屋子。 晚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让她混乱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她没有直接去前院。 而是在中院那棵老槐树的阴影下站了一会儿。 易中海家的灯已经熄了,想必是没脸见人,早早睡下。 自家屋里,贾张氏和贾东旭也肯定躺下了。 他们从不关心过程,只等着她把结果捧回去。 前院,林卫东家那扇窗户,还透着微弱的灯光。 去吗? 贾张氏和贾东旭那两张理所当然的脸,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秦淮茹的脚下像是生了根。 林卫东那个人,年纪不大,心思却藏得比海还深。 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去找他借钱? 他会怎么看自己? 他那双眼睛,会怎样把自己从里到外剖析个遍? 秦淮茹几乎能想象到那个场景。 林卫东会笑呵呵地听她说完,然后用一种看穿了她所有伎俩的眼神,问她一句:“秦姐,你觉得你凭什么呢?” 是啊,凭什么? 凭自己家里困难? 凭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 这些在傻柱面前无往不利的武器,在林卫东那里,恐怕只会变成笑话。 到时候,钱借不到,反而惹一身骚,被他当成院里新的乐子看。 秦淮茹打了个寒颤。 不行,不能去。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中院南边那两间屋子。 傻柱家。 灯也亮着。 一个念头,从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疯长出来。 傻柱…… 那个在菜窖里,被她一句话就点燃了所有理智的男人。 菜窖那件事,是自己给他套上的第一道锁链。 既然已经有了一道,再加一道又何妨? 秦淮茹的眼神慢慢变了。 那点犹豫和挣扎被一种冷酷的决绝所取代。 她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挺直了腰背,朝着傻柱家走去。 “咚、咚、咚。” 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屋里传来一阵响动,门“吱呀”一声开了。 傻柱穿着件白色的跨栏背心,看到门外站着的是秦淮茹,整个人都愣住了。 “秦姐?" "你……这么晚了,有事?”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戒备和疏离,眼神下意识地往院里瞟了瞟,生怕被人看见。 秦淮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双眼睛在月光下,水汪汪的,像是含着一汪深潭,能把人的魂都吸进去。 她就这么看着,一言不发,然后侧身从傻柱和门框的缝隙里挤了进去。 傻柱还没反应过来,一股独特的、混合着皂角和女人体香的味道就钻进了他的鼻腔。 “你……” 他刚想问什么,秦淮茹已经反手把门给带上了,不仅带上,还“咔哒”一声,把门销给插上了。 这一下,把傻柱所有的话都堵回了肚子里。 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变得暧昧而紧张。 傻柱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手心也开始冒汗。 秦淮茹没有停下脚步,她像是回自己家一样,径直穿过外间,走进了里屋。 她毫不客气地在傻柱的床沿上坐了下来。 她坐下后,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还愣在外间的傻柱,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过来。” 傻柱的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这场景,太有冲击力了。 这还是那个在他面前总是柔弱无助、楚楚可怜的秦淮茹吗? 他鬼使神差地,迈开了腿,一步一步,走到了里屋。 他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秦淮茹,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可她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得让他心慌。 “秦姐,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的厉害。 秦淮茹没有回答,而是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手有些凉,但力气却出奇的大。 傻柱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重心不稳,惊呼一声,就朝着床上倒了下去。 他高大的身躯,重重地压在了秦淮茹的身上。 “你疯了!” 傻柱挣扎着想起来,手撑在床上,却被秦淮茹用双臂紧紧地圈住了脖子,动弹不得。 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耳边。 “柱子,”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又像是毒蛇的引诱。 “上次在菜窖,太仓促了……” 傻柱浑身一僵,脑子里最后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应声而断。 他不再挣扎,反客为主,低头吻了下去。 这一次,和菜窖里的粗暴不同,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而秦淮茹,也不再像上次那样冰冷得像一具尸体。 她笨拙地回应着,那双圈着他脖子的手,越收越紧,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 …… 云收雨歇。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眼睛都直直地盯着斑驳的房顶。 傻柱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无尽的回味和满足。 今天的秦淮茹,太不一样了。 带着一股子不管不顾的疯狂,让他完全招架不住,也让他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他侧过头,看着身边这个女人。 灯光下,她的侧脸线条柔和,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点水光,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 这一刻,傻柱的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保护欲。 他觉得,自己和秦淮茹之间,终于有了一种除了“邻居”、“被接济者”之外的,更深层次的联系。 而在秦淮茹的心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这是她第一次,在丈夫以外的男人的床上。 没有贾张氏的叫骂,没有贾东旭的抱怨,没有孩子们的哭闹。 傻柱的房间很简陋,但却有一种让她心安的清静。 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到底在做什么。 只感觉,在这里,比在贾家,要轻松一百倍。 但这种轻松,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 她没有忘记自己今晚来的目的。 她缓缓地转过头,迎上傻柱那带着几分痴迷的目光。 眼神里没有半点温存,只有一片清明。 她开口了。 这句话瞬间刺破了这满室的温情。 “给我拿十块钱!” 第222章 销魂账与良心债 傻柱脑子里那点旖旎春色,被这句话瞬间就被击散了。 他脸上的笑容还凝固在嘴角,显得无比滑稽。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你说什么?” 他难以置信地问道。 秦淮茹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正在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裳和头发。 仿佛刚才那场翻云覆雨的激情,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热身运动。 她没有看傻柱,只是淡淡地重复了一遍: “我说,给我十块钱。" "家里没米下锅了。” 傻柱的脑子彻底炸了。 林卫东在菜窖外面对他说过的话,清晰地在他耳边回响。 “人家不是给你尝了口蜜,是给你脖子上套了个嚼子。” “她拿捏着你的,是能让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的把柄。”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刚才那短暂的温存,那让他几乎以为抓住了幸福的错觉,不过是一场交易的前戏。 她的人,她的身体,都只是为了最后这十块钱做铺垫。 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和愤怒,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傻柱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烧了起来,不是因为情欲,而是因为难堪。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死死地盯着秦淮茹的背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秦淮茹!” “你把我当什么了?" "窑子里的恩客吗!” 秦淮茹整理衣服的手顿了一下。 她缓缓转过身,看着满脸通红、双目喷火的傻柱,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愧疚,反而露出了一丝凄楚的苦笑。 “柱子,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她的声音一下子就软了下来,眼圈也跟着红了。 “我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我会深更半夜跑到你一个大男人的屋里来?" "我会……我会做这种不要脸的事?” 她抬起手,用手背抹了抹眼角,那泫然欲泣的模样。 正是傻柱最熟悉,也最无法抵抗的。 “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 "我婆婆天天指着我鼻子骂,骂我没用,养不活孩子。" "贾东旭,除了抱怨,什么都不会。" "棒梗和小当饿得面黄肌瘦,你让我怎么办?" "我一个女人,我能怎么办?”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每一个字都敲在傻柱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院里那么多人,我能找谁?" "找一大爷?他今天刚被林卫东收拾完,自顾不暇。" "找三大爷?他比谁都精,不从我身上刮层油下来就不错了。" "我除了你,我还能找谁?” 她向前挪了挪,膝盖几乎碰到了傻柱的膝盖。 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柱子,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 "我知道我这么做,是作践你,也是作践我自己。" "可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你就当……就当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棒梗他们行不行?” 傻柱胸中的那股怒火,在她这番梨花带雨的哭诉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了。 是啊,她要不是被逼到绝境,怎么会做到这个地步? 他想起贾张氏那张刻薄的嘴脸,想起贾东旭那副德行,再想起棒梗他们那瘦小的身影。 他心里的那点屈辱和愤怒,慢慢转化成了一股浓浓的怜惜和无奈。 他还能怎么样呢? 把她打一顿? 骂一顿? 然后赶出去? 他做不到。 从他第一次在院里见到秦淮茹开始,这个女人就像一根藤,缠上了他的心。 他一边骂自己犯浑,一边又忍不住地靠近。 菜窖那次,是她主动。 今晚这次,也是她主动。 可他何尝不是半推半就,甚至心底里还藏着一丝龌龊的期待? 自己爽了,现在提起裤子就不认账,那还是人吗? 傻柱心里的天平,最终还是倒向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有欲望过后的空虚,有被人算计的憋屈,更有对自己这副德行的深深鄙夷。 他认栽了。 “行了,别哭了。” 他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然后翻身下床,走到外屋那个掉漆的五斗橱前。 他拉开最上面的抽屉,从一个铁皮饼干盒里,拿出了一沓用皮筋捆着的钞票。 这是他这些年攒下来的家当,准备将来娶媳妇用的。 他抽出两张,又想了想,从里面抽回一张,换上了一张五块的,又添了几张零钱,凑够了十块。 他不是不想多给,只是他心里也憋着一股劲。 他不能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可以予取予求的冤大头。 他捏着那十块钱,走回里屋,递到秦淮茹面前,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拿着吧。” 秦淮茹看着他手里的钱,眼里的泪水瞬间就收了回去。 她接过钱,仔细地叠好,塞进了贴身的口袋里。 动作自然流畅,没有半分的不好意思。 “柱子,谢谢你。” 她站起身,低声说了一句, “你的恩情,我记在心里了。” "以后……以后我会报答你的。” 报答? 怎么报答? 傻柱心里冷笑一声,嘴上却什么也没说。 秦淮茹见他脸色不好,也不多留,低着头说: “我先回去了,你……你早点睡。” 说完,她便像一阵风似的,快步走出了房间,拉开门销,闪身进了院子,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屋子里,再次只剩下傻柱一个人。 空气中还残留着秦淮茹身上的味道,床上也还留着她的余温,可傻柱却感觉浑身发冷。 他颓然地坐在床沿上,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只觉得心里也跟着空了一大块。 他以为自己又占了天大的便宜,结果呢? 不过是花了十块钱,买了一夕温存,顺便把脖子上的那根嚼子,换成了一副更结实的枷锁。 他现在和秦淮茹之间,算什么关系? 情人?姘头? 还是……长期的饭票和提款机? 傻柱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第一次对自己的人生感到了彻头彻尾的迷茫。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秦淮茹从他屋里出来,做贼心虚地快步穿过中院时,一道黑影,从后院的角落里一闪而过。 林卫东刚起夜回来,正好看到了这堪称香艳的一幕。 他看着秦淮茹那窈窕的背影消失在西厢房,又看了一眼傻柱屋里那扇紧闭的房门,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秦淮茹啊秦淮茹,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啊。 第223章 老聋子劝易中海要蛰伏 然而,院子里的风波,远未平息。 当四合院彻底沉入死寂。 易中海家的门“吱呀”一声轻响,一个苍老的身影佝偻着背,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后院的阴影里。 他没有片刻迟疑,径直走到了聋老太太的窗下。 “咚、咚咚。” 声音克制而压抑。 “进来吧,门没拴。” 屋里,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传出。 易中海推门而入,一股混杂着药草和陈年木头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聋老太太正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个烟袋锅子,吧嗒吧嗒地抽着。 一双浑浊的眼睛在昏暗的油灯下,静静地看着他。 “怎么,让人家把脸皮撕下来踩在地上,疼得睡不着,跑我这儿来找药膏了?” 聋老太太吐出一口烟圈,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易中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白天那耻辱的一幕幕又在眼前回放。 他颓然地在炕边的矮凳上坐下,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老太太,我……我栽了。” 他声音沙哑,充满了不甘。 “我算计了一辈子,没想到在一个毛头小子身上翻了船。" "他那张嘴,比刀子还快,句句戳心窝子。" "什么精神损失费,什么潜在影响……打着为人民服务的旗号,干的却是敲诈勒索的勾当!" "街道的周干事,也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处处向着他。” 聋老太太磕了磕烟灰,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是你自己蠢。"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狼崽子的屁股就摸得?" "你当他是个绵羊,想薅一把羊毛,结果人家亮出了獠牙,把你这老猎人给咬了一口。” “他不是狼崽子,他就是条毒蛇!” 易中海的声音里淬满了恨意。 “平时看着笑呵呵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人命!" "今天这事一过,我在院里还有什么威信?" "以后谁还听我的?”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养老,养老,他一辈子的念想,全都系在这四合院里。 “威信?” 聋老太太冷笑一声。 “你的威信,是靠着先进生产者、老党员的身份,还有那点工资,一点点攒起来的。" "可你今天为了什么?" "为了一点猜测,就想把人往死里整。" "你那不是威信,是霸道。" "人家没犯法,你凭什么开全院大会批斗人家?" "周干事不向着他这个受害者,难道还向着你这个仗势欺人的?” 易中海张了张嘴,却无力反驳。 “那……老太太,您给出个主意,这事……就这么算了?” “不算了还能怎样?” 聋老太太终于正眼看他。 “你现在去找他麻烦,就是上赶着把另一边脸也伸过去让他打。" "他现在风头正盛,院里的人都吃了他的糖,心里都向着他。" "你越是跳脚,人家越是看你笑话。” 她将烟袋锅子在炕沿上重重一敲。 “梆!” 一声脆响,让易中海的心都跟着一颤。 “忍着。” 聋老太太的眼神变得幽深。 “蛇要冬眠,才能熬过寒冬。" "你现在就得当一条冬眠的蛇。" "让他蹦跶,让他得意,让他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就容易露出破绽。" "你要做的,不是去跟他硬碰硬,而是睁大你这双老眼,好好地看,仔细地瞧。" "等他真正犯了错,抓到他实实在在的把柄,再一击致命!” 易中海浑身一震,眼里的怒火和不甘渐渐被一种阴冷的盘算所取代。 没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林卫东再能耐,也只是个年轻人。 只要自己还在这个院里,就有的是机会! …… 与此同时,中院西厢房,贾家的气氛也同样诡异。 秦淮茹推门进来的时候,贾张氏和贾东旭的目光,“唰”地一下就锁定了她。 “钱呢?" "要来了吗?” 贾张氏的声音尖利而急切。 秦淮茹没有说话,默默地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几张被体温捂得温热的钞票,拍在了桌上。 十块钱。 贾张氏的三角眼瞬间就瞪圆了,一把将钱抓了过去。 “十块?" "我让你去要二十块,你怎么只要回来十块!" "你是不是又犯傻了?" "还是把钱自己藏起来了?"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贾东旭也靠在床上,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让你去趟前院,怎么去了那么久?" "你是不是……真跟那姓林的有什么不清不楚的?” 丈夫的猜忌,婆婆的辱骂,像两把钝刀子,在秦淮茹的心上来回地割。 她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那两张贪婪又刻薄的脸,嘴里轻轻吐出几个字: “我没去前院。” “没去前院?” 贾张氏愣住了, “那你这钱是哪儿来的?" "天上掉下来的?” “我去了傻柱那儿。” 秦淮茹的声音很平淡。 屋子里瞬间一静。 贾张氏和贾东旭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变得精彩纷呈。 短暂的错愕之后,贾张氏那张肥胖的脸上,竟然绽开一个扭曲的笑容: “哎哟!" "还是我儿媳妇聪明!" "对啊,怎么把傻柱那冤大头给忘了!" "他有钱!" "他一个厨子,外快多着呢!" "你做得对!这事办得漂亮!” 她刚才还骂秦淮茹是“没用的东西”,现在立刻就改口成了“聪明的儿媳妇”。 贾东旭的脸色却变得极为难看。 自己的老婆,深更半夜,从另一个男人的屋里拿回来钱,来养活自己这一家子。 这比让他当众承认自己是废物还要难受。 一股无能的狂怒和屈辱涌上心头,他却只能硬生生的挤出一句: “你……你以后少跟他来往,院里人多嘴杂,像什么样子!” “不像样子?” 秦淮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一次,她用一种近乎嘲讽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丈夫, “那什么才叫像样子?" “让棒梗饿得去偷东西,叫像样子?" "还是让全家人都跟你一块儿喝西北风,叫像样子?” 她的目光,又冰冷地转向贾张氏。 “妈,钱拿回来了。" "是傻柱的钱。" "以后,咱们家就吃傻柱的,喝傻柱的,用傻柱的。" "您满意了吧?” 说完,她不再理会那两个被怼得哑口无言的人,转身走进了里屋,用被子蒙住了头。 被子里,一片黑暗。 秦淮茹的眼角,终于滑下两行滚烫的泪水。 她知道,从今晚走进傻柱家门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把自己卖了。 卖来的钱,却要供养这两个吸血的懒鬼。 第224章 傻柱半夜睡不着,又去找林卫东支招 傻柱房里的灯光,像是风中残烛,明明灭灭。 他坐在床沿上,脚边是半包烟剩下的烟头。 屋里烟雾缭绕,呛得人眼睛疼。 那十块钱带来的短暂温存,像是一场高烧后的幻觉。 退去之后,只剩下寒意和空虚。 他脑子里反复回响着秦淮茹那句“给我拿十块钱”,和林卫东之前那句“人家给你脖子上套了个嚼子”。 不行,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么下去,自己就真成了贾家养的一头驴。 白天在厂里干活,晚上回院里还得被秦淮茹骑着磨豆腐,磨完了还得自己掏钱买豆子。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猛地站起身,掐灭了手里的烟,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穿上背心出了屋子。 “砰砰砰!” 敲门声又急又重,带着一股子压不住的火气。 “谁啊?" "大半夜的,明天不上班了?” 林卫东不耐烦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 林卫东穿着个大裤衩,睡眼惺忪地看着门口的傻柱,打了个哈欠: “何师傅,你这是改上夜班了?" "白天睡不着,晚上不想睡?” 傻柱没说话,黑着一张脸,像一堵墙似的挤了进来,反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林卫东一看他这架势,顿时来了精神,睡意全无。 他也不开灯,就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摸到桌边坐下,翘起了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傻柱。 林卫东的声音里满是揶揄。 “怎么,刚送走俏媳妇儿,就跑我这儿来忆苦思甜了?” “看你这脸色,是钱花了,人也爽了,心里却不得劲了?” 傻柱的脸瞬间涨红。 “你……你都知道了?” “我眼没瞎,耳朵也没聋。” 林卫东从桌上摸过烟盒,给自己点上一根。 “秦淮茹从你屋里出来那会儿,我正好起夜。" "那脚步轻快的,跟偷着鸡的黄鼠狼似的。" "再看你这副死了爹的表情,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发生什么了。” 傻柱一下子就泄了气,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双手抱着脑袋,痛苦地呻吟: “卫东,我……我他妈就是个大傻逼!" “她跟我睡了,睡完了,张嘴就要十块钱!”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她说家里没米下锅了!" "她把我当什么了?" "窑子里的恩客?" "我他妈连个嫖客都不如!" "嫖客还能挑挑拣拣,我他妈是送上门让人家白嫖,还得倒找钱!” 林卫东听着他的抱怨,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 “现在才想明白?" "晚了点。” “我早跟你说了,你跟她,从菜窖那次开始,就不是邻里关系了。" "你以为是两情相悦,人家心里早就把账算得一清二楚了。" "一次皮肉生意,换十块钱,这买卖,秦淮茹不亏。” “你还指望她对你含情脉脉,感恩戴德?" "别做梦了。" "在她眼里,你就是个能下金蛋的公鸡,不把你榨干,她能收手?” 傻柱被这番话噎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那我……我该怎么办?” 傻柱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我真就这么认了?" "以后她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来了就得给钱?” “不然呢?" "你去院里嚷嚷?" "说秦淮茹卖身给你了?” 林卫东冷笑一声。 “你信不信,你前脚嚷嚷完,后脚秦淮茹就能哭得全院子都以为你了她。" "到时候易中海和刘海中牵头,给你开个全院大会,直接扭送派出所,你这辈子都得在里头捡豆子。” 傻柱浑身一哆嗦,颓然地靠在椅背上,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局。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屋子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林卫东抽烟时,烟头那一明一暗的火星,映照着他那张高深莫测的脸。 “卫东,你是我亲哥,你再给我支个招吧。” 傻柱的声音带着哀求。 “上次那个‘恐怖平衡’的法子,好像不管用了。" "现在不是平衡,是我被她按在地上摩擦。” 林卫东将烟头摁灭在桌上, “法子不是不管用,是你自己没用对。” “我让你跟她搞交易,可没让你当孙子。" "你把一盘好棋,下成了死棋。” “啊?” 傻柱没明白。 林卫东身体前倾,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了,像是在传授什么见不得光的秘籍。 “我问你,这院里,谁做的饭最好吃?” “那还用问?我啊!” 傻柱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这是他为数不多的骄傲。 “这就对了。” 林卫东抚掌, “你最大的本钱,不是你那点工资,不是你那身傻力气,是你这手厨艺!" "秦淮茹为什么馋你?" "贾家那俩屋子为什么一见你就流哈喇子?" "还不是为了你从食堂带回来的那口吃的!” “你之前的做法,太低级了。" "人家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就乖乖把饭盒交出去,跟个上贡的藩属国似的。” “人家吃惯了你的,拿惯了你的,就觉得那是天经地义。” “你那不叫接济,那叫喂狗,喂都喂不熟的白眼狼!” 傻柱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道理,他从来没想过。 林卫东继续说道: “从今天起,你得换个活法。" "你得让她明白,你的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你的人,更不是那么好睡的。” 林卫东继续说道, “第一,断供。” “从明天开始,别再主动往贾家送任何东西。" "一根葱,一头蒜,都别给。" "她要是问起来,你就说厂里最近查得严,带不出来了。” “第二,吊胃口。” “你不是会做菜吗?" "那就做!" "隔三差五地,给自己开小灶。" "就做那些最香,最馋人的硬菜。" "什么红烧肉,什么干煸肥肠,什么焦溜丸子!" "你就在自己屋里吃,把窗户打开,让那香味飘得满院子都是!" "馋死他们!” 傻柱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 他仿佛看到了一幅画面:贾家的棒梗和小当被香味馋得哇哇哭,贾张氏在门口跳着脚骂。 而秦淮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闻着,却一口都吃不着。 这画面,光是想想,就让他心里那股憋屈劲儿顺畅了不少。 第225章 你得学会进攻,学会布局! “这……这不是得罪人吗?” 傻柱还是有点犹豫。 “得罪人?" "你现在还怕得罪她们?” 林卫东嗤笑一声。 “你把她们当祖宗供着,她们念你半点好了?"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之前送出去的‘恩’,全都收回来。" "让她重新认识到你的‘价值’!” “等她被馋得受不了了,家里又揭不开锅了,她自然会再来找你。" "到时候,就是你说了算了。” “她再来找我,我……我还跟她……” 傻柱的脸又红了,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 “跟!为什么不跟!” 林卫东的语气坚决。 “但是,规矩得改改。” “以前,是她主动,她要钱。" "以后,得是你主动,你提要求。" "你得让她明白,想从你这儿拿走一分钱,拿走一个饭盒,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而且,这个代价,由你来定!” “今天你心情好,可以让她陪你聊聊天,说说话。" "明天你心情不好,让她给你洗衣服,打扫屋子。" "后天,你觉得火气大了,再让她去菜窖或者你屋里‘报答’你。" "你得让她围着你转,而不是你围着她转!” “这叫什么?" “这叫抽掉她的主心骨,让她离了你就活不了!” "你要让她从身体到精神,都对你产生依赖。" "让她习惯了有你的日子,习惯了你给的好处,习惯了你的味道。" "等她离不开你了,你再提让她跟贾东旭离婚的事,那才是水到渠成。” 林卫东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两步,最后停在傻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何雨柱,男人跟女人,有时候就跟打仗一样。" "你一味地退让,只会被人逼到悬崖边上。" "你得学会进攻,学会布局。" "你要让她怕你,敬你,离不开你,最后才是爱你。” 说完,林卫东拉开房门。 夜风灌了进来,瞬间吹散了满屋的烟味和压抑。 他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路,我已经给你指了。” “是继续当驴,还是当个爷们儿,你自己选。” “我,要睡了。” 傻柱揣着一肚子被点燃的希望和一脑门子“作战计划”,脚步虚浮地回了自己屋。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似的,脑子里全是林卫东给他画的那幅大饼。 越想越得劲,嘿嘿傻乐了半宿。 ...... 第二天一大早,林卫东吃过早饭,蹬上他那辆二八大杠,迎着晨风就往西城去了。 到了自己那座久未归来的小院,熟悉的张婶一下就锁定了他的身影。 林卫东前脚刚把车推进院,张婶后脚就跟了进来,脸上的热情比六月的太阳还足。 “卫东,回来啦!” 她一边说,一边拿眼睛在院子里扫了一圈, “哎哟,你看这地上,又落了不少叶子。" "要不婶儿再给你喊二狗子他们来扫扫?” 林卫东之前让她家几个半大孩子拔草,给了五毛钱巨款,算是让张婶尝到了甜头。 “不用了张婶,挺干净的。” 林卫东笑着摆摆手。 “那你这被褥,要不要拿出来晒晒?" "今天这日头,毒得很,晒完了保管又松又软,晚上睡着舒坦!” “我带了新的过来,凑合一晚就成。” 张婶见缝插针的本事一流,眼看从“内务”上找不到突破口,立刻转移到了民生大计上: “那你这晚饭咋解决?" "总不能饿着肚子吧?” “没事儿,到点了我上外面馆子对付一口。” “哎哟,那多费钱啊!” 张婶一脸的心疼,仿佛那钱是她自己兜里掏出去的。 林卫东只能笑笑: “我现在工资还行,吃一两顿不算啥。” “工资?” 张婶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现在多少钱一个月了?” “四五十块吧。” 林卫东含糊地报了个大概数字。 “我的天爷!” 张婶的嗓门瞬间拔高,看林卫东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她还想再嘀咕点什么。 林卫东实在有些招架不住,赶紧客气了几句,转身回了自己屋,顺手把院门从里面给拴上了。 世界总算清净了。 林卫东也懒得收拾,直接心念一动,整个人就进了空间。 空间里依旧是那副四季如春、鸟语花香的模样。 他也没闲着,检查了一下之前种下的那些药材和作物的长势,又去仓库里盘点了一下存货。 不知不含糊地过了多久,他估摸着外面的天色应该已经全黑了,这才从空间里出来。 屋里一片漆黑,空气中带着老房子特有的微凉。 他划着一根火柴,点亮了桌上的煤油灯,豆大的火苗跳动着,将他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他泡了杯浓茶,坐在桌边,静静地等着。 约莫到了晚上九点多,院门外传来了极有规律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 三长两短,是他们以前约好的暗号。 林卫东起身打开院门,门外站着三条黑影,正是赵东来、黑皮和瘦猴。 “进来吧。” 林卫东侧身让他们进来,又迅速把门关好。 “卫东兄弟,你这院子可真不赖,闹中取静啊。” 赵东来一进院,就四下打量着,压低了声音赞道。 “凑合住吧。” 林卫东领着他们进了屋。 瘦猴一进屋,鼻子就跟狗似的嗅了嗅: “卫东,你这屋里怎么一股子土腥味,好多天没人住了吧?” 林卫东面上不动声色地笑道: “可不是嘛,这老房子就这点不好,不住人就返潮。" "几位哥哥先坐,我给你们倒茶。” 三人落座,黑皮将背上一个麻袋“哐当”一声放在地上。 赵东来搓了搓手,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和期待: “卫东兄弟,你交代的事,哥哥们给你办了。" "这些天我们哥仨腿都快跑断了,还真淘换到几件东西,你给掌掌眼?” “辛苦了。” 林卫东表情平淡,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才抬了抬下巴。 “拿出来吧,一件一件来。” 黑皮立刻会意,解开麻袋口,从里面掏出第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笔筒。 黄花梨的,包浆厚重,雕工精细,刻着几株兰草,透着一股子文人雅致。 第226章 捡漏佛像,交代黑皮送信! “卫东兄弟,你瞧瞧这个,是从一个前朝的老秀才家里收来的。" "他家孙子不学好,欠了一屁股赌债,老头没办法,只能变卖家当。” 赵东来在一旁补充道,点明了东西的来路清白。 林卫东拿在手里掂了掂,又凑到煤油灯下仔细看了看纹路和雕工。 同时,心念一动,脑海中系统的声音清晰响起。 【物品:清中期黄花梨笔筒。】 【材质:黄花梨木。】 【价值:回收价85元。】 “东西不错。” 林卫东放下笔筒,脸上看不出喜怒。 “你们花了多少钱收的?” “嘿,这家人急着用钱,我们也没狠宰,给了十五块。” 瘦猴抢着说道,脸上带着几分邀功的神色。 林卫东点点头,没说话,示意他们继续。 接下来几件东西就有些参差不齐了。 一个据说是宋代的瓷碗,林卫东一看底足的火石红就知道是后仿的,系统也给出了“现代工艺品,回收价0.1元”的评价。 还有一方砚台,石头料子还行,可惜雕工太糙,刻了个四不像,白瞎了块好料。 赵东来三人看着林卫东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他们虽然路子野,但对这些老物件都是半瓶子醋,全凭着一股子闯荡江湖的眼力劲儿在收,是骡子是马,还得林卫东来遛。 “这个呢?” 黑皮最后从麻袋底掏出一个用破布层层包裹的东西,打开来,是一尊半尺来高的铜鎏金佛像。 佛像法相庄严,衣褶流畅,只是表面蒙了一层厚厚的黑灰,看起来脏兮兮的。 “这是从一个破落的旗人后代家里收的,他家老太太病得快不行了,等钱救命。" "我们看这玩意儿挺压手,就花了二十块钱给拿下了。” 赵东来解释道。 瘦猴凑过来,用袖子在佛像底座上使劲擦了擦。 想让它看起来光鲜一点,嘴里还念叨着: “这玩意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看着倒是挺唬人的。” 林卫东的眼神却在看到这尊佛像的瞬间,微微一凝。 他接过来,入手便是一沉,远超同体积的铜器。 他没有急着去看底款,而是用指甲轻轻在佛像背面的衣褶深处刮了一下。 一层黑灰之下,露出了星星点点的、灿烂却又内敛的赤金色。 【物品:明永乐铜鎏金释迦牟尼坐像。】 【材质:红铜、黄金。】 【价值:回收价12000元。】 一万二! 林卫东拿着佛像的手稳如磐石,但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他万万没想到,赵东来他们第一次出手,就给自己带来了这么一个天大的惊喜。 永乐宣德的鎏金佛,俗称“永宣造像”,代表了中国佛教造像的巅峰! 这玩意儿,工艺登峰造极,保存如此完好,是绝对的博物馆级重器! 放在后世,那都是要上拍卖会,后面缀着一长串零的宝贝。 而他们,只花了二十块钱就收了上来。 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将佛像轻轻放下。 “东西都看完了。” 他抬起头,迎上三人紧张又期待的目光。 “卫东兄弟,怎么样?" "有几件能入眼的?” 赵东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有几件还行。” 林卫东指了指那个黄花梨笔筒和另外几件还算过得去的木雕、扇骨, “这几件,我收了。" "那个瓷碗是假的,砚台手艺太潮,你们拿回去吧。” “那……那这尊佛像呢?” 瘦猴忍不住问道。 “佛像嘛……” 林卫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铜是好铜,手艺也还行,就是品相差了点。" "不过看在是救命钱的份上,我也收了。” 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林卫东开始算账。 他从兜里掏出纸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笔筒,收价十五,我给你们二十。" "那几件零碎,你们收来花了三十,我给你们四十。" "这尊佛像,你们花了二十,我给你们……五十吧。” 赵东来三人一听,眼睛都直了。 他们辛辛苦苦收来,总成本不过六十五块钱,林卫东转手就给了他们一百一十块的货款,直接就让他们赚了四十五块! 这还没完。 林卫东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钱来,数出十张崭新的两块钱纸币,码在桌上。 “这是说好的辛苦费。" "一共收了五件正经东西,一件两块,总共十块。” 加上这十块钱,他们这一趟就净赚了五十五块! 这年头,一个高级钳工累死累活,一个月工资也就七十多块! “卫东兄弟,你这……给的太多了!” 赵东来看着桌上的钱,也稳不住了。 “不多。” 林卫东把钱推了过去, “说好的规矩不能变。" "你们跑腿辛苦,这是你们应得的。" "咱们是长期合作,眼光要放长远,不能为了一点小钱伤了和气。” 这话,既是肯定,又是画饼,更是鞭策。 赵东来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激动和狂热。 “行!" "卫东兄弟,啥也别说了!” 赵东来猛地一拍桌子,将钱收进怀里, “以后哥哥们就跟着你混了!" 瘦猴也拍着胸脯保证。 “对!" "卫东兄弟你放心,下个月,我们保证给你淘换来更多、更好的东西!” 林卫东笑着点点头: “那就等几位哥哥的好消息了。” 就在赵东来三人揣着钱,心满意足准备转身离去时。 林卫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等等!” 赵东来回过头,脸上带着一丝询问: “卫东兄弟,还有啥事?” 林卫东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信封上没有写任何字。 他将信递了过去。 “这儿有封信,想麻烦黑皮哥找个靠得住的人,送到保定去,交到一个叫何大清的人手上。” 黑皮伸手接过,入手就是普通的一封信,没什么分量。 “行,包在我身上。” 黑皮把信小心地揣进内兜,拍了拍。 “这人是干啥的?" "在哪儿上班?" "有地址就好办。” 林卫东摇了摇头。 “我也不清楚他在哪儿上班,只知道他是个厨子,手艺很不错,据说是谭家菜的传人。” 林卫东提供着有限但关键的信息, “他现在的婆娘是个寡妇,姓白,还带着两个孩子。" "你找的人到了保定,去那些大点的饭馆打听打听,这么个有手艺的厨子,应该不难找。” “找到人后,把信亲手交给他,就说是南锣鼓巷95号院里,一个老邻居托人送的。” 赵东来三人都是人精,一听这话味儿就不一样了。 这信里头,怕是有事儿啊。 林卫东像是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又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塞到黑皮手里。 “这是找人的辛苦费和路费,别嫌少。” “哎哟,卫东兄弟,你这就见外了不是!” 黑皮嘴里客气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不含糊,飞快地把钱收了起来,那感觉,生怕林卫东反悔似的, “放心,这事儿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帖帖的!” “行,那就拜托你了。” 送走了三人,林卫东重新把院门拴好。 黑暗中,他露出一抹冷冽的笑意。 易中海,你好日子可不多了。 ....... 第227章 再遇安心,再次上门拜访 林卫东回到屋里,反手拴上门。 心念一动,人已经出现在了空间之内。 他将今天收来的几样东西也全部带到了空间里。 黄花梨笔筒,几件还算过得去的木雕、扇骨,都被他随手放在一边。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尊脏兮兮的铜鎏金佛像上。 这才是今天最大的收获。 林卫东从空间的小溪里舀来一捧溪水,寻了块软布,开始为佛像拂去尘埃。 随着表面的黑灰和污垢被慢慢洗去,佛像的真容也逐渐显露出来。 那是一种灿烂而又内敛的赤金色,在空间柔和的光线下,反射出温润厚重的光泽。 这正是永乐时期官造佛像独有的“佛光金”,色泽沉静,宝光内蕴,与后世那些浮夸刺眼的镀金截然不同。 佛像的面相开脸极为殊胜,双目微垂,嘴角含笑,神情宁静而慈悲,仿佛在俯瞰着芸芸众生。 衣褶线条流畅自然,如行云流水,每一处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则繁,少一分则简。 尤其是那莲花宝座,莲瓣饱满肥厚,层层叠叠,极富立体感。 林卫东翻过底座,用棉布轻轻擦去封底的泥垢,露出了一个清晰的“大明永乐年施”款识。 字体隽秀,刻工利落,正是永宣造像的标准款。 “一万二……” 林卫东看着这尊完美的艺术品,嘴里喃喃自语。 这可不是系统回收价那么简单。 这东西代表的,是一个时代的巅峰技艺,是无数工匠心血的结晶。 放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能让收藏家们为之疯狂的重器。 他将佛像仔仔细细地欣赏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将它放下。 做完这一切,他才在空间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光大亮。 林卫东从空间里出来,伸了个懒腰,只觉得神清气爽。 简单洗漱了一下,锁好院门,蹬上自行车就准备回东城。 骑着车,穿过几条熟悉的街道,眼看就要拐上主路,冷不丁地,他听见前面一条胡同里传来一阵喧闹声。 那声音,有孩子的起哄,有弹珠撞击地面的清脆声,还夹杂着一个清脆又有点泼辣的女声。 林卫东心里一动,放慢了车速,朝那胡同口望去。 只见胡同口的一片空地上,四五个半大孩子正趴在地上,聚精会神地打着弹珠。 其中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和蓝裤子,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女孩,正撅着屁股,眯着一只眼睛,全神贯注地瞄准。 不是安心那丫头又是谁。 她此刻的样子,跟上次在她家里的形象判若两人。 衬衫袖子撸到了胳膊肘,白净的脸蛋上蹭了一道灰,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野小子的劲儿。 “看我的厉害!" "一石二鸟!” 安心娇喝一声,手指猛地一弹。 玻璃弹珠“嗖”地一下飞了出去,结果准头差了点,不仅没打中目标,还一溜烟滚到了墙角。 “哈哈哈,吹牛!”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墩立刻嘲笑起来。 “安心,你又输了!" "快把那颗‘猫眼’赔给我!” 安心“呸”了一声,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 “什么叫又输了?" "我这是战略性失误!" "懂不懂?” 就在这时,她的眼角余光瞥见了胡同口的林卫东。 她先是一愣。 随即,脸上那股子泼辣劲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玩了不玩了!” 她冲着那群小伙伴摆摆手,一边拍着自己身上的灰尘,一边往林卫东这边跑。 “我大哥来了,有正事,改天再跟你们决战!” 那小胖墩却不依不饶地追着喊: “什么大哥?" "我看你就是输不起,想当逃兵!” 安心猛地站定,回身一叉腰,小嘴跟机关枪似的瞬间开火: “我说王小胖,你还好意思说我?" "昨天是谁输光了弹珠,哭着回家找妈妈的?" "你那眼泪鼻涕流得,把咱这地都给浇湿了。" "怎么着,今天又攒了几颗够输的?" "要不要我先让你三颗,免得到时候你又哭,我还得费劲哄你!” 几句话就把小胖墩噎得满脸通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卫东看着这丫头片子伶牙俐齿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大哥!” 安心已经一阵风似的跑到了他跟前,仰着那张花了的小脸。 “你怎么来啦?又来西城办事啊?” “昨天来的,办了点私事,这不正准备回去呢。” 林卫东打量着她脏兮兮的样子,眼神里满是笑意。 安心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刻就有了主意: “来都来了,急着走干嘛?" "上我家坐坐去!” 林卫东心里其实并不想节外生枝,正想找个借口推辞。 安心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小嘴一撇,理直气壮地说道: “怎么?不想去啊?" "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我姐的大哥!" "哥哥来看望妹妹,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你这个大哥当得也太不称职了!” 林卫东被她这套歪理给逗乐了,心里的那点犹豫也烟消云散。 他想了想,上次在安家喝了安国华的陈年茅台,确实欠了人家一份情,再去拜访一下,也算礼尚往来。 他伸手,想揉揉她的脑袋,可一看她那两条沾了灰的麻花辫,又嫌弃地缩回了手。 “行,算你说得有理。” 他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去叨扰一下。" “这还差不多!” 安心立刻眉开眼笑,得意地冲他扬了扬下巴。 她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带路,那两条麻花辫在身后一甩一甩,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轻快。 “我跟你说啊,我姐今天休息,正好在家呢!" 林卫东听着,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这小丫头,简直就是个小人精,话里话外都在给她姐姐递助攻。 不过,他倒也不反感。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胡同,很快就来到了安家那个熟悉的小院门口。 “爸!妈!姐!你们看谁来啦!” 人还没进院子,安心那清脆响亮的声音就已经先一步传了进去。 院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拉开,探出的是周雅云那张温和的脸。 当她看到站在女儿身后的林卫东时,脸上的惊讶很快就变成了热情的笑容。 第228章 大旱,跃进,上山下乡 “卫东?" "你怎么来了?" "快,快进来!” 林卫东确实有些不好意思。 上次来,算是被安娜安心姐妹俩半推半就拽来的,空着手情有可原。 可这第二次登门,再两手空空,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他把自行车支好,从后座上解下自己的帆布包,手伸进去捣鼓了一下。 在周雅云和安心好奇的目光中,他像是变戏法一样,先是拎出了一块用油纸包着的猪后臀,估摸着得有两三斤。 紧接着,他又拎出来一个半大的棕色酒坛子,上面还用红布和泥封着口。 “阿姨,昨天来西城办了点事,今天准备回去,路上正巧碰见安心这丫头了。” 林卫东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 “再次上门叨扰,带了点小东西,您可别嫌弃。” 安心的眼睛瞪得溜圆,她伸出手指,戳了戳林卫东那个已经重新变得干瘪的帆布包: “喂,你这包……我刚才看着明明是扁的。" "怎么能掏出这么大一个坛子和这么大一块肉的?” 林卫东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忍不住逗她: “我这个是百宝袋,看过西游记没?" "跟太上老君那个紫金葫芦差不多,看着不大,其实能装下一座山呢!” 安心立刻把小嘴一瘪,冲他做了个鬼脸: “你骗人!" "我爸说了,那都是封建迷信,世界上哪有这种神奇的东西!” 林卫东哈哈一笑,不再跟她斗嘴。 转头对已经接过东西、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的周雅云解释道: “阿姨,这坛子里装的,是上次答应安叔叔的酒。" "这是泸州老窖,就是度数有点高,您可得看着点安叔叔,让他悠着点喝。” 周雅云一手拎着肉,一手抱着酒坛,只觉得沉甸甸的,心里更是熨帖。 这年轻人,太会办事了。 上次不过是随口一提,他居然就记在了心上,还真给送来了。 这不仅仅是东西贵重,更重要的是这份心意。 她嘴上客气着: “哎呀,你这孩子,来就来嘛,还带这么贵重的东西!" "这让我们怎么好意思!” “晚辈拜访长辈,礼数总得周全。" "这点东西,就是我一点心意。” 林卫东说得态度诚恳。 周雅云脸上的笑容越发真心实意。 可当她的目光落回到自己女儿身上时,那笑容瞬间就凝固了。 “安心!" "你这死丫头,你是下泥地里打滚了还是去掏煤灰了?" "瞧瞧你这脸,这衣服!" "看我今天不把你的皮给揭了!” 周雅云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手里要不是抱着酒坛子,恐怕鸡毛掸子已经抽过去了。 就在这时,里屋的门帘一挑,安国华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身上还是那件中山装,手里拿着本书,听到动静,一抬头就看见了院里的林卫东,眼神里掠过一抹讶异,随即也漾开了笑意。 “雅云,孩子淘气,说两句就行了。" "卫东来了,还不快请人屋里坐。” 他开口替女儿解了围。 安娜也闻声从自己房间里出来了,她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的确良衬衫,下面是黑色的长裤,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 看到林卫东,她脸颊上升起一团热气,轻声打了招呼: “卫东哥,你来了。” 周雅云这才暂时放过了安心,但还是沉着脸呵斥道: “还不快去把你那身泥猴似的皮给洗干净了!" "像什么样子!” 安心冲着母亲的背影吐了吐舌头,然后又冲林卫东挤了挤眼,一溜烟跑去后面的水房了。 “卫东啊,快,屋里坐。” 安国华热情地招呼着。 进了客厅,安国华示意林卫东在上次那个位置坐下。 安娜沏好了茶,给两人一人倒上一杯。 然后就悄悄退到了一边的偏房去了,实际上耳朵却竖得老高,留意着客厅里的动静。 安国华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大前门递给林卫东,自己也点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 他没有问林卫东来西城办了干什么,这是人家的隐私,他一个长辈不好多问。 他更关心的,是这个年轻人本身。 “最近厂里怎么样?" "还是那么忙?” 林卫东接过烟,没有点,只是夹在手里,回道: “还是老样子,什么都缺。" "厂里生产任务重,需要的物资五花八门,计划内的永远跟不上趟,天天都得往外跑,磨破嘴皮子,就为了多要点东西回来。” 他的话很实在,没有半点吹嘘的成分,安国华听着,暗自点头。 这个年轻人,不浮夸。 林卫东又补充道: “不过,跑得勤快点,总归是没坏处的。" "前阵子帮领导解决了几个难题,领导看我办事还算利落,就把我提了提,现在是四级办事员了。” 他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可听在安国华的耳朵里,那就不一样了。 “四级办事员?” 安国华拿着烟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看着林卫东,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是真是假。 安国华深吸一口气,将烟蒂在烟灰缸里摁灭,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年轻人。 他原以为林卫东只是个有眼光、有格局、能做事的后起之秀。 现在看来,他远远低估了对方的能量。 “好,好啊!” 安国华一连说了两个好字,语气里的欣赏再也无法掩饰。 “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偏房里,竖着耳朵偷听的安娜,也被这个消息震得,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林卫东仿佛没看到安国华震惊的表情,他只是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语气变得有些深沉: “安叔叔,级别提了,责任也更重了。" "我总觉得,这几年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 安国华心里猛地一跳。 他是个敏感的人,立刻就从林卫东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哦?" "怎么会有如此结论?” 林卫东吐出两个词。 “大旱!跃进!” 这四个字,让安国华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大旱,意味着粮食要减产。 跃进,意味着生产秩序被打乱。 两者结合在一起,会发生什么? 安国华不敢再想下去。 他猛地抬头,看着林卫东那双平静得有些可怕的眼睛,声音都有些干涩: “你……” 林卫东没有让他把话说完,他知道,聪明人之间,点到为止就足够了。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又抛出了一个更让安国华心惊肉跳的话题。 “安叔叔,您是文化人,应该知道,国家前几年就开始提倡知识青年上山下乡。" "现在城市里的就业压力越来越大,我估计,这股风,很快就要刮起来了。" "可能再过一两年,就要大规模推行了。” 他说到这里,目光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偏房的方向。 第229章 难得不骗小姑娘,没想到遇见了这么轴的 林卫东又像是无意地问了一句。 “安叔叔,安娜今年是该上大学了吧?” 这个问题,让思绪纷乱的安国华猛地回过神。 他定了定神,脸上勉强挤出一丝作为父亲的骄傲。 “是,考上了,北京大学。” “北大,那可是顶尖的学府了。” 林卫东赞许地点了点头。 “国家现在百废待兴,正是缺少大学生人才的时候,安娜的前途是光明的。” 一句话,让安国华紧绷的心弦松了一半。 是啊,大学生是天之骄子,是国家未来的栋梁,总不至于让大学生也去…… 可他这口气还没完全舒出去,脑海里就猛地闪过二女儿安心那张沾着泥灰、野得像个小子一样的脸。 大女儿是大学生,有国家政策护着,可小女儿呢? 成天在胡同里疯跑,跟一群半大小子称兄道弟,这要是赶上那股风…… 安国华的后背瞬间又冒出了一层冷汗。 绝对不行! 这丫头,以前只觉得是活泼,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从今天起,必须把她关在家里,严加管教! 林卫东将安国华脸上阴晴变幻的神色尽收眼底,心里暗自点头。 这老先生,一点就透。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慢悠悠地又补了一句: “当然了,咱们国家的情况,您也知道。"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凡事,早做准备,总是没错的。” 这句话像一颗定心丸,让安国华彻底冷静下来。 “受教了。” 安国华郑重地说出这个字。 林卫东笑了笑,站起身。 “安叔叔,阿姨,时间不早了,我下午还得回厂里销假,就不多留了。" "下次有机会,我再来尝阿姨的手艺。” 周雅云刚从厨房出来,一听他要走,连忙挽留: “哎,这都快到饭点了,吃了饭再走啊!" "你安叔叔可还惦记着跟你喝两杯呢!” “不了阿姨,厂里纪律严,耽误不得。” 林卫东态度坚决。 里屋的安娜一听林卫东要走,也顾不上偷听了,心急火燎地从房间里快步走了出来, “卫东哥……” 安国华见留不住,也不再强求,对安娜说道: “安娜,那你替我送送卫东。” “好的,爸。” 安娜低声应道,心里却是一阵狂跳。 林卫东推着自行车,跟在安国华身后,安娜和周雅云也跟了出来。 走到院子当中,林卫东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停下脚步,目光在院子里那些摆放雅致的盆景、墙上挂着的字画条幅上扫过,然后看似随意地对安国华说道: “安叔叔,您这院子收拾得是真雅致。" "不过……我多句嘴。" "现在不是讲究工人阶级当家作主,要破旧立新嘛。" "您家里这些……太扎眼了。" "有时间,还是先收起来,放到看不见的地方存着吧。" "低调一点,总是没错的。” 说完,他冲安国华和周雅云礼貌地点了点头,推着车,在安娜的陪伴下走出了院门。 院子里,只剩下安国华和周雅云夫妇。 周雅云还不太明白,看着丈夫,不解地问: “他这是什么意思?" "咱家这些东西,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怎么就扎眼了?” 安国华却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大旱”、“跃进”、“上山下乡”、“破旧立新”…… 这些零散的词汇,在林卫东那平静的叙述下,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 勾勒出了一幅让他不寒而栗的未来图景。 他猛地打了个哆嗦。 看着满院子的“雅致”,只觉得那不是什么文化底蕴,而是一张张催命符! …… 安娜跟在林卫东身边,小步走着,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 从院门口到胡同口,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她却觉得每一步都踩在云端上。 她有好多话想问,又不知从何开口。 到了胡同口,林卫东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立刻上车,而是转过身,看着安娜。 阳光透过巷子口的槐树叶,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他开口了,声音里带着笑意。 “恭喜你啊,安娜同志。” “北京大学的高材生,以后就是天之骄女了。” 安娜的心像是被泡进了蜜罐里,甜得发腻。 她仰起脸,那双清澈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光。 她以为,这是他对自己心意的某种回应。 至少,是一种肯定。 “谢谢你,卫东……大哥。” 林卫东自嘲地笑了笑,目光里带着几分洞悉, “你爹那种老江湖,肯定早就把我这点底细翻来覆去分析过了吧?” 安娜的脸颊微微一红,算是默认了。 她知道父亲的为人,看人一看一个准,林卫东这样的人,父亲不可能不放在心上。 “你这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 林卫东收敛了笑容,看着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真实的困惑, “我就很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喜欢我呢?" "图我年纪大?图我不洗澡?” 安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自嘲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先前那点紧张和羞涩都散了不少。 她没有正面回应他,只是仰着脸,看着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轻声说道: “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只是在恰好的时间,我恰好地遇上了你。” 这话说得文艺又缥缈,充满了小姑娘不切实际的幻想。 林卫东摇了摇头,嘴角带着几分无奈和认真。 “这种自以为是的喜欢,可不好。” “我想我不应该骗你,免得你以后恨我。” 安娜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她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原本只有一个女人。” 林卫东顿了顿。 “后来,她自己受不了,把她两个最好的朋友全拉下了水。” 他看着安娜的眼睛,清晰地说道: “所以,我现在算是有三个女人了。” 说完这些话,林卫东以为会在安娜的脸上看到震惊、厌恶,或者至少是受伤的表情。 但她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情绪翻涌,最终却归于一种令人意外的平静。 她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问道: “那之前……全是我一厢情愿了?” 她问的不是那三个女人是谁,不是她们怎么样了。 而是,他对自己,到底有没有过那么一丝动心。 这一下,轮到林卫东愣住了。 他摇了摇头,实话实说: “也不算。" "像你这样漂亮又有意思的姑娘,哪个男人不喜欢?" "我也不例外。” 他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 “但做人要有良知。" "你有大好的前途,北大毕业,将来是国家的栋梁。" "我不想你陷得太深,搅进我这滩浑水里。” "我不适合你。” 这番话,他说得真心实意。 他林卫东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不想毁了一个本该拥有光明未来的女孩。 安娜笑了。 那笑容,像是雨后初晴的天空,明媚得晃眼。 “感谢你的坦白。” 她说道,声音清脆,带着坚定。 “但是,从小到大,只要是我想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她的目光,牢牢地锁住林卫东。 "你,也不例外!” 第230章 你那三个女人的爹知道了,不一样要打死她们? 林卫东看着安娜那双亮得吓人,仿佛有两簇火焰在瞳孔深处燃烧的眼睛,一时间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他两辈子加起来,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温柔如水的,精于算计的,泼辣大胆的。 可像安娜这样,把“我要得到你”这五个字,清清楚楚刻在脸上的姑娘,还是头一回碰见。 那股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轴劲儿,简直让他头疼。 他难得发一次善心,不想把一个小姑娘拖进自己的浑水里,结果倒好,人家根本不领情。 “你这姑娘,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林卫东叹了口气。 觉得自己跟她简直是在鸡同鸭讲。 他决定下点猛药,让她彻底认清现实。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我有三个女人,三个!" "你懂不懂这是什么概念?" "我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流氓,你跟着我能有什么好?” 安娜却只是定定地看着他,那股子倔强劲儿丝毫未减。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挑衅,一丝疯狂。 “我不管你有几个女人,我只知道,我遇见你了。” 话音未落,她猛地往前一扑。 踮起脚尖,双手紧紧抓住林卫东的衣领,将他往下一拽。 林卫东猝不及防,只觉得一股馨香扑面而来,紧接着,嘴唇上一阵尖锐的刺痛。 这丫头,居然不是亲,是咬! 一股血腥味瞬间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开来。 林卫东的脑子彻底懵了。 他下意识地想推开她,可安娜抱得死紧,那力道大得惊人。 胡同口偶尔有骑着自行车的人经过,投来好奇的一瞥,又匆匆离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这丫头是疯了! “你干什么!" "疯了是不是?” 林卫东终于挣脱开来,他抬手抹了一把嘴唇,指尖上沾着一抹刺眼的鲜红。 安娜看着他破了的嘴唇,看着那抹鲜血,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露出一个得意的,甚至有些狡黠的笑容。 她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仿佛在回味刚才的味道。 “这是我给你种的印记,” “让你这一辈子,都忘不掉我!” 嘿! 林卫东被她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给彻底气乐了。 还种印记? 他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顶了上来。 行,你不是喜欢玩火吗? 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引火烧身! 林卫东猛地跨下自行车,任由那辆二八大杠“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他反手一把抓住安娜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安娜“哎呀”一声痛呼。 不等她反应过来,林卫东已经将她整个人拽了过来,狠狠地按在了胡同那斑驳的砖墙上。 后背撞上粗糙墙面的瞬间,安娜疼得闷哼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还没来得及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个带着浓烈男性气息和淡淡血腥味的阴影就笼罩了下来。 林卫东一手撑着墙,将她牢牢地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他的眼神,不再有半分玩笑和无奈,只剩下一种让安娜心惊肉跳的侵略性。 “小丫头,你不是想玩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在她耳边点燃了一簇火苗, “行,大哥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真正的‘玩’。” 说完,他低下头,不再有任何犹豫,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不再是试探,也不是警告。 而是一种纯粹的,带着怒气和惩罚意味的掠夺。 他的吻霸道而粗暴,撬开她的牙关,攻城略地,不给她留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 那股强烈的,让她无法抗拒的力量,让她浑身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她开始挣扎,用手推着他坚实的胸膛,却如同螳臂当车。 林卫东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攻势变得更加猛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又仿佛被压缩到了极致。 胡同里安静得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两人纠缠不清的呼吸声。 直到安娜的身体彻底软了下来,脸颊涨得通红,眼角甚至逼出了一滴生理性的泪水,林卫东才终于松开了她。 他退后半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看着靠在墙上大口喘息的安娜。 她的嘴唇红肿,眼神迷离,那件淡蓝色的衬衫被揉搓得皱巴巴的,整个人透着一股被狠狠欺负过的狼狈和脆弱。 “现在……还想给我种印记吗?” 林卫东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怒气已经消散了不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 安娜扶着墙,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她抬起头,用那双水汽氤氲的眼睛看着他。 林卫东以为,她会哭,会骂,或者会落荒而逃。 然而,她没有。 她只是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忽然笑了。 那笑容,不同于之前的得意,也不同于刚才的疯狂,而是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带着一丝凄美的灿烂。 “想。” 她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更想了。” 林卫东彻底愣住了。 他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他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这丫头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你……” 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安娜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找回了些力气,她扶着墙站直了身体,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林卫东,这可是我的初吻,你要负责!” 这理直气壮的模样,让林卫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试图跟她讲道理: “负什么责?" "你爸知道了,他不得打死你。” 谁知安娜听了,非但没怕,反而嘴角一撇,露出一抹极其慧黠的笑容,反将一军: “那你那三个女人的爹知道了,不也一样要打死她们?” “……” 林卫东的小脑都宕机了。 他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这姑娘的思路。 这是什么神仙逻辑? 我被雷劈,所以你也要跟着被雷劈? 这是什么同归于尽的打法? 看着林卫东那副吃瘪又无话可说的表情,安娜心里那点被欺负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旗开得胜的快意。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个男人,吃硬不吃软,更吃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歪理。 她趁热打铁,从墙边走过来,无视掉在地上的自行车,伸出双臂,从身后紧紧抱住了林卫东的腰。 她的脸颊贴在他宽阔结实的后背上,隔着一层薄薄的的确良衬衫,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和那沉稳有力的心跳。 “你会安排好的,对吧?” 她的声音闷闷地从他背后传来,带着一丝撒娇的鼻音。 林卫东浑身僵硬,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安排? 我安排什么? 我拿什么安排? 拿我这张被你咬破的嘴去跟你爹解释这是“友好交流”的象征吗? 他想把她拉开,可这姑娘抱得死紧,跟个八爪鱼似的。 他要是用强,又怕伤了她。 这叫什么事儿! “你先松开。” 他的声音有些无奈。 “不松。” 安娜的回答干脆利落。 “松开了你就跑了。” 林卫东哭笑不得: “我不跑,我还能把你扔这儿不成? 第231章 你要是摆不平,只能说明你没本事。 安娜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你这人鬼精鬼精的!" "谁知道你占了我便宜不会跑?” 她从他背后探出半个脑袋,嗓音里带着一丝得逞的娇憨,话语却理直气壮得噎人。 林卫东感觉额角的青筋都在一下下地抽动。 “我发誓行不行?" "我林卫东要是跑了,就让我……” “我不信发誓。” 安娜打断他,抱着他腰的手又紧了几分,几乎要把自己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我只信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你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这么抱着你,回你的95号大院,让全院的人都看看!” 林卫东脑子里几乎能想象到院里会发生的那副画面: 自己被一个姑娘从背后抱着,出现在院子当口,易中海、刘海中、闫富贵,还有许大茂那帮人……那八卦晚上就会传到厂里去。 这死丫头,是真敢啊! 安娜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响起。 “我不管你那三个是谁,我也不管名分。" "我只知道,我遇见你了,我喜欢你,我就要跟你在一起。" "至于她们……那是她们的事,也是你的事。" "你要是摆不平,只能说明你没本事。” “……” 林卫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只剩下满脸的脱力感。 这姑娘的脑回路,油盐不进。 但他不能真跟她在这儿耗着。 万一安国华和周雅云找出来,看见他俩这副模样,那可就不是赔罪那么简单了,那是提刀来见。 “行,行,我怕了你了。” 林卫东举手投降,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 “你到底想怎么样?” "划个道儿出来。” 听到这话,安娜的松了口气。 她松开手臂,绕到他面前,仰着那张还带着红晕和得意的小脸。 “第一,你不能躲着我,我找你,你得见我。" "我写信,你得回。” “第二,你那三个女人的事,你得自己处理好,不能让我受委屈。” “第三……” 她说到这里,狡黠地眨了眨眼。 “第三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 "你先答应前两条。” 林卫東听着这堪比不平等条约的“三条”,气得直乐。 “我说安娜同志,你这是找对象,还是找了个卖身的?” “我还得随时待命?” 安娜却猛地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不让他有任何后退的余地。 “你答不答应?” 林卫东看着她那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眼睛,知道今天不点头,怕是走不出这个胡同了。 他叹了口气。 “我答应你,行了吧? 听到他亲口应承,安娜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稳稳落回了肚子里。 林卫东看着她那副劫后余生又带着点小得意的模样。 再看看她身上那件被自己揉搓得不成样子的衬衫,领口歪着,几颗扣子间的布料扯出了褶皱,不由得皱了皱眉。 “把衣服整理整理,不然你这副样子回去,肯定挨揍!” 安娜闻言低头一看,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比刚才被他按在墙上亲的时候还烫。 她之前满脑子都是怎么拿捏住他,根本没注意这些细节。 现在被他一提醒,那股子被他狠狠欺负过的羞恼劲儿,夹杂着一丝莫名的甜,又翻涌了上来。 她抬起头,嘴唇微微嘟着,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娇嗔: “你弄乱的,你帮我整理!” “嘿!” 林卫东被她这理直气壮的娇蛮劲儿给气乐了,抬手就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这光天化日的,我再上手帮你整理,被人看见了,那就真的完蛋了。” 安娜“哎呀”一声捂住额头。 嘴上却忍不住笑了,眼角弯弯的,像两道月牙儿。 “不帮就不帮嘛!" "凶什么凶!” 她嘴里小声抱怨着,手上的动作却麻利得很,飞快地转过身去。 背对着林卫东,细细地把衬衫的褶皱拉平,又整理了一下歪掉的领子。 虽然看不见林卫东的表情,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背上,像带着温度,让她耳根子都有些发烫。 林卫东看着她那两条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的麻花辫,心里的那点火气早就散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种拿她毫无办法的挫败感。 他从自己那个帆布包里掏了掏,摸出一条没开封的“牡丹”烟。 “喏!” 他把烟递到安娜面前。 安娜刚整理好衣服转过身,看见那条烟,愣了一下。 “给我的?” “给你爹的。” 林卫东不由分说地把烟塞到她怀里,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 “你今天回去,又是哭又是闹的,脸上还这副德行,你爹妈能看不出来?" "这烟拿回去,就说是我给你爹赔罪的,说我说话不当,惹你生气了。” 安娜抱着那条烟,心里忽然甜丝丝的。 这人看着混不吝,心思却这么细。 他这是在帮自己找补,免得回家挨训。 她眨了眨眼,忽然又冒出一个坏主意,笑嘻嘻地问: “那你怎么赔罪啊?" "光一条烟够吗?” 林卫东斜了她一眼,看她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俏皮样,没好气地说道: “怎么?" "还想让我上门负荆请罪啊?" "我跟你说,我这嘴上的伤,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解释呢。" "你爹要是知道你把我咬成这样,没准儿还得提着礼品上我那儿替你道歉。” “呸!" "你想得美!” 安娜啐了他一口,脸上的笑容却更灿烂了。 “行了,快回去吧。” 林卫东扶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拍了拍上面的灰, “再不回去,你爹该出来找人了。” “嗯。” 安娜点了点头,脚下却像生了根,没有动。 “还有事?” 林卫东跨上车,准备走了。 安娜往前凑了一步,仰着脸,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里面盛满了不舍和期待。 第232章 好言只能救听劝的人 林卫东看着安娜。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那里面写满了不舍,也写满了期待。 这小丫头,又倔又野,偏偏这副模样,让人硬不起心肠。 他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罢了。 他伸出手,不是推开,而是揽过她的后脑勺,在那片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下。 然后飞快地在她那依旧有些红肿的嘴唇上,碰了一下。 温热的触感一闪而逝。 “满意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实的宠溺和无奈。 安娜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不过她嘴角的高高翘起,那得意的笑容,明媚得晃眼。 “走吧。” 林卫东松开手,翻身跨上车,脚下一蹬,车子便稳稳地向前滑去,再没回头。 安娜站在胡同口,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紧了紧怀里那条“牡丹”烟,转身往家走。 刚才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劲儿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心底里冒出来的,甜得发腻的欢喜。 脚下的步子都变得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云彩上。 她那两条麻花辫在身后一甩一甩,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轻快。 然而,当她推开自家院门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院子里一片狼藉。 原本摆放雅致的兰花盆景,被一股脑地堆在了墙角。 墙上挂着的几幅名家字画条幅,已经被取了下来,卷好扔在地上。 就连堂屋里那套花梨木的八仙桌和太师椅,都被父亲和母亲合力往角落里搬,看样子是想腾出地方。 “爸?妈?" "你们这是干什么?” 安娜愣住了,怀里的烟都差点掉在地上。 安国华和周雅云根本没注意到女儿脸上的异样,更没看见她那微微红肿的嘴唇。 安国华的脸色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那副平日里待人接物温文尔雅的学者风范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大难临头前的恐慌。 “别问了,安娜,快来帮忙!” 安国华喘着粗气指挥道。 “把你屋里那些西洋画册,还有那些老书都收起来,快!” 周雅云也是一脸的忧心忡忡,但更多的是不解和心疼。 她一边擦拭着一个青花瓷瓶,一边抱怨道: “老安,你这是中了什么邪?" "这些可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就这么藏起来,万一磕了碰了怎么办?" "再说了,小林那孩子就那么随口一说,你至于吓成这样吗?” “妇人之见!” 安国华猛地回头,声音都有些发颤。 “你懂什么!" "他那不是随口一说,他那是在救咱们家的命!” 他直起身子,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眼神扫过满院子的狼藉,里面全是恐惧。 “‘大旱’、‘跃进’、‘上山下乡’……” “他说的每一个词,都应验了!" "现在,他又说了‘破旧立新’……你还不明白吗?” 安国华声音都变了调。 “这些东西,现在不是什么文化底蕴,是‘封、资、修’的铁证!" "真要等到那股风刮起来,人家冲进门来,把这些东西往地上一摔,再给我们扣上一顶帽子,咱们全家都得完蛋!” 周雅云被丈夫这副模样吓得白了脸,手里的瓷瓶都险些拿不稳。 安娜站在一旁,心脏怦怦直跳。 她终于明白了。 林卫东在客厅上跟父亲说的那些话,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看似只是闲聊。 实际上,却是一条逻辑清晰的线,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未来的方向。 他不是在危言耸听。 他是在用一种最隐晦,也是最安全的方式,向自己的父亲发出警告。 这个男人…… 她原以为他只是个有点本事,有点手段,长得好看的“坏蛋”。 今天才发现,自己把他看得太浅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那些撒泼打滚、胡搅蛮缠的“小聪明”,在他面前,是何等的可笑和幼稚。 “妈,爸说得对。” 安娜回过神来,快步走上前,将怀里的烟递了过去。 “这是……卫东哥让我带回来给爸赔罪的。” “赔罪?” 周雅云一愣。 安娜脸颊微微一红,按照林卫东教的说辞,低着头道: “他说他说话太直,把我给说哭了,惹我生气了,所以拿条烟给爸,算是赔个不是。” 安国华看着那条“牡丹”烟,再看看女儿那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心里对林卫东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这年轻人,行事有章法,下手有分寸,进退有度。 先是点醒自己,然后又立刻找补,用一条烟安抚住女儿,给自己一个台阶下,顺便还能堵住自家老婆的嘴。 他接过烟,心里的恐慌和混乱,竟然因为这条烟而平复了不少。 他看着女儿,语气缓和下来: “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没有。” 安娜心虚地摇了摇头, “他就说了我几句,说我不该那么任性。” 安国华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他现在没心思管女儿家的小情小爱,保住全家人的性命才是头等大事。 “别愣着了,都动起来!” 他重新恢复了指挥。 “把这些东西,全都搬到西厢房那个耳房里去,那里有个地窖,把东西放进去,然后用旧家具堵上门!” 一家人不再言语,立刻行动起来。 安娜抱着自己那些珍爱的画册和老书,心里五味杂陈。 这些曾经带给她无数快乐和慰藉的东西,竟然会变成了危险的“罪证”。 她一边收拾,一边忍不住想起林卫东。 她之前说,要得到他。 现在她才明白,或许,是自己需要他。 像黑夜里航行的船,需要一座灯塔。 一家四口忙活大半天,才把所有“扎眼”的东西全都藏进了地窖,又用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和几个杂物箱将地窖口伪装得天衣无缝。 做完这一切,安国华一屁股坐在光秃秃的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院子里空荡荡的,显得有些萧瑟。 “明天,我去把院里那几盆名贵花草也处理了。” 安国华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眼神却比之前坚定了不少。 “安娜,你上学之前,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这个院门!" "还有安心,你给我把那些男孩子的衣服都给烧了。" "从明天起,在家里给我抄《毛选》!” 第233章 李怀德玩的花,被制服掏空了。 林卫东骑着单车晃晃悠悠地进了四合院。 前院静悄悄的。 往常这个点儿总喜欢搬个小马扎坐在门口,盘算着鸡毛蒜皮的闫富贵,今天却不见了踪影。 林卫东嘴角撇了撇。 这老头要开学了,悠闲日子怕是也快到头了。 他推车进了自己的屋里。 随便弄了点白面馒头和牛肉罐头,三下五除二填饱了肚子。 吃完饭,他也没闲着,从空间仓库里清点出三十斤白面和五十个鸡蛋,分装在两个不起眼的帆布袋里。 这是要给厂里交的差。 做完这一切,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时间差不多了。 这才拎着两个沉甸甸的袋子,重新骑上车,直奔轧钢厂。 刚进采购科的地盘,王解放就从办公室里探出头来,一双眼睛贼亮。 “回来了?" "弄着啥好东西没有?” 林卫东将两个大袋子放了下来,脸上挂着疲惫和一丝得意。 “哪有那么容易。” “就搞到点白面,还有些鸡蛋。” 王解放一听,走上前来,一把拎起装白面的袋子掂了掂,脸上的笑意更浓: “行啊你小子!" "这分量,可不止十斤八斤吧?” “不多,二三十斤还是有的。” “你反正不是要去后勤过秤入库么,自己看去。" "剩下的事儿就交给你了,我在这儿歇会儿,等你好消息。” “得嘞!” 王解放乐呵呵地应着。 林卫东从兜里摸出烟,给他递了根,自己也点上一根。 然后不着痕迹地朝科长办公室那边努了努嘴。 王解放瞬间心领神会。 他压低了声音: “李科长那边,东西要是不值当,他是不会出手的。” 林卫东点点头,没说话。 说完王解放乐呵呵地,拎着两个袋子,脚步轻快地就往后勤仓库那边去了。 正想着,科长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李科长挺着个肚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了正抽烟的林卫东。 “小林回来了啊。” “是啊,科长,刚回来。” 林卫东连忙站直了身子,脸上堆起热情的笑。 “嗯。” 李科长点了点头,像是随口一提。 “刚才厂办的张秘书打过电话来,点名找你。" "让你回来了就去他那一趟。” 林卫东心里一动,张秘书? 这么快就有回音了? 他脸上立刻露出几分受宠若惊的神色,嘴里连忙道: “哎哟,那可真是……多谢科长您给捎话了!” 说话间,他手上的动作比谁都快。 从兜里一翻,一包“华子”就跟变戏法似的出现在手里,不容分说地塞进了李科长的上衣口袋里。 “科长,您看我这刚回来,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孝敬您。" "这包烟您先拿着抽啊。” 李科长的手在口袋上不经意地按了按,感受到那硬实的触感,脸上的表情明显松动了不少,嘴角也勾起一丝满意的笑意。 “你这小林,就是太客气。” 他嘴上说着,却没有把烟拿出来的意思。 “行了,张秘书那边你赶紧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王解放回来,我跟他说一声。” “得嘞!" "那科长,我先过去了!” 林卫东道了声谢,转身就往办公楼那边快步走去。 轻车熟路地来到二楼厂办,张秘书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写着什么。 看见林卫东,他立刻放下手里的笔,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起身迎了过来。 “老弟啊,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 “张哥,您这可就折煞我了。” 林卫东连忙上前一步,姿态放得很低, “科里不是派了任务嘛,我下乡给厂里寻摸点东西去了。” 张秘书把他拉到一边,避开办公室里其他人的耳目,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耳边。 “李副厂长,前两天一直念叨你呢。” 林卫东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露出惊讶和荣幸: “李副厂长还专门找我这个小办事员?" "这……这可真是我的荣幸了!” “我瞅着他最近气色不太好,精神头也不太足。” 张秘书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股自己人才有的关切。 “八成啊,是想让你再给他弄点滋补身体的好东西。” 他别有深意地拍了拍林卫东的胳膊: “你自己心里有个数,等会儿说话注意点。” 林卫东心中了然。 “多谢张哥提点,小弟明白了。” 他一脸感激地说道。 张秘书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清了清嗓子,恢复了平时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行了,既然心里有数,就别耽搁了。" "李副厂长这会儿正好不忙,你跟我来吧。” 说着,他便转身,领着林卫东朝走廊尽头那间门上挂着“副厂长办公室”牌子的房间走去。 张秘书敲了敲那扇厚重的木门。 里面传来一声略显虚浮,但又刻意拔高的声音。 “进来。” 张秘书推开门,侧身让林卫东先进去,自己则在后面带上了门,然后汇报道: “厂长,小林回来了。” 正低头批阅文件的李怀德这才抬起头,落在了林卫东身上。 只一眼,林卫东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 这位李副厂长,眼窝深陷,脸色蜡黄,嘴唇上甚至起了几个燎泡,眼底下一片浓重的青黑。 整个人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精气神都被抽空了。 这是被榨干了? 林卫东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是一副关切和惊讶。 李怀德冲张秘书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办公室的门关上后,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林卫东这才往前走了两步,语气里带着几分熟稔的关心: “李副厂长,这才几天没见,您这是……怎么了?" "工作太操劳,也得注意身体啊。” 李怀德闻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竟没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架子。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疲惫,有回味,还有一丝力不从心的懊恼。 他把林卫东当成了自己的心腹,有些事,也需要这小子去办,藏着掖着反而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小林啊,坐。”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前些天,有小辈,送了内人一套衣服。” 李怀德说到“衣服”两个字时,声音不自觉地顿了顿,眼神也变得有些飘忽。 “我呢,也是很喜欢啊!” 林卫东心里顿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衣服? 还能是什么衣服,肯定是娄晓娥那边送的改装制服! 他万万没想到,这李怀德一把年纪,审美观念居然如此超前,玩得这么花。 看他这副被掏空的模样,想必是经历了一场又一场艰苦卓绝的鏖战。 第234章 神药的故事,李怀德都急疯了。 李怀德见林卫东一副“我懂”但又“我不说”的表情,一张老脸顿时有些挂不住。 但他话匣子既然已经打开,索性也就不再遮遮掩掩。 李怀德整个人靠进宽大的椅子里,摆出一副过来人的疲惫架势,长长感叹道: “小林啊,你也知道的,男人嘛,遇见自己喜欢的东西,总是要想着多欣赏几次,多把玩把玩的!” 他干咳了两声,试图掩饰那份只有自己才懂的尴尬,话语里却透着一股子虚弱。 “可我这年纪……毕竟是明明白白摆在这儿了。” “这心气儿还有,甚至比年轻时还旺,可这身体……唉,力不从心了!” 说到最后,他脸上满是迟暮的怅然与不甘。 “我可听说了,上次杨厂长那只老鳖,就是你给弄回来的?" 李怀德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他身体前倾,紧紧盯着林卫东, “所以啊,今天找你来,没别的事!” “就是想问问你,还能不能再弄到那种……能让人找回年轻时候感觉的大补之物!?” 林卫东在心里对李怀德的鄙夷又加深了一层。 这家伙,真是贪财又好色,永不满足。 自己家里的正房夫人都快应付不来了,听说在外面还养着几个小的,一把年纪了还学年轻人玩花样,活该被掏空。 不过,鄙夷归鄙夷,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皱着眉头,似乎在极力思索。 “李副厂长,您这可真是……难住我了。” “上次那只老鳖,纯粹是运气好,撞大运碰上的。" "那玩意儿可遇不可求,我在北运河蹲了两天两夜,也就见了那么一只。” “为了抢它,还差点没和别的单位的人打起来。”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李怀德的脸色。 果不其然,李怀德脸上的希望之色迅速黯淡下去,整个人又蔫了几分。 林卫东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做出一副“我再想想办法”的忠心模样,话锋一转。 “不过……” “我之前在通州那边跑的时候,倒是遇到一桩奇事。” “有个老头带着他孙子逃荒,说是要到西城那边投奔亲戚。” “那小孩饿得就剩一把骨头了,看着怪可怜的。” “我这人心善,见不得这个。” “我请他们吃了一顿饭,还送了他们十斤棒子面。” 林卫东说到这里,脸上满是“菩萨心肠”的真诚。 “然后,那老先生非要报答我,从怀里一个打了好几个补丁的小布包里,非常不舍的给我拿了五颗药丸出来。” “他千叮万嘱,说这玩意儿是以前皇宫里御医的方子配出来的好东西,金贵得很!” “我当时心想,我一个年轻小伙子,龙精虎猛的,要这干什么。” “当时就拒绝了。" "嘿!您猜怎么着?” "那老先生还挺倔,说我不要他的东西,他就不要我的棒子面!” “没办法,我这才勉强收下了。” 林卫东摊了摊手,脸上是一副“我本无意,奈何情深”的无奈表情。 他这故事编得有鼻子有眼,时间、地点、人物、起因、经过、结果,要素齐全。 李怀德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才不关心什么逃荒的老头,他只听见了两个关键词:“皇宫”、“御医”。 这年头,跟这两个词沾边的,能是凡品? 他那双原本黯淡的眼睛里,瞬间迸射出贪婪的光芒。 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凑,声音都有些发紧: “那……那药丸呢?" "你吃了?” 林卫东点点头,脸上适时地带上几分回味无穷的表情。 “我好奇,吃了一颗,感觉效果确实不赖。" "吃完之后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暖洋洋的,浑身是劲儿!” 这话彻底压垮了李怀德的理智。 他“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之快,完全不像一个身体被掏空的人。 “你带着身上没有?” 李怀德的声音里带着急切。 林卫东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似的,往后缩了缩,一脸无辜地摇摇头。 “谁会没事时常带那种东西在身上啊,我放家里的。” “现在回去拿!” 李怀德绕过办公桌,一把抓住林卫东的胳膊,手上的力道大得惊人, “现在就去!有效果,我记你一大功!” 林卫东的胳膊被他抓得生疼,脸上却露出更加为难的神色。 “厂长,这……这不合适吧?” "那老先生千叮万嘱,说这药丸金贵无比,不能轻易示人,更不能拿来换钱换物,否则就是折损阴德……” 他一边说,一边试图把自己的胳膊抽回来,但李怀德抓得死死的。 “狗屁的阴德!” 李怀德急眼了。 “我就是咱们厂的‘德’!" "你把东西拿来给我,是为厂里做贡献,是积大德!" "懂不懂?” “再说了,我能白要你的东西? 你这小同志,思想觉悟有待提高啊!” 李怀德松开手,在屋里焦躁地踱步。 他停下来,盯着林卫东,眼神闪烁。 “你还剩几颗?” “四……四颗。” 林卫东老老实实地回答。 “都给我拿来!” 李怀德大手一挥。 “那可不行!” 林卫东这次拒绝得非常干脆。 他梗着脖子,一脸“忠厚老实人被逼急了”的表情。 “厂长,我……我也得留两颗以备不时之需啊。" "再说了,这是人家看我心善送的,我全给您了,我以后怎么办?” 他这副又犟又傻的模样,反而让李怀德更加相信这药丸的珍贵。 要是林卫东一口答应,他反而要起疑心。 李怀德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对付这种“老实人”,不能用强的,得用利益来撬开他的嘴。 “小林啊,”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语气缓和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循循善诱的温和, “你看你,在采购科也干了不短时间了,劳苦功高,厂里都看在眼里。” “可是你这个级别,很多事情施展不开手脚,想为厂里多做贡献,也是有心无力,对不对?” 林卫东低着头,不说话,但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第235章 试药,就当是我请你的! “只要有效果,年底我保你坐上副科长的位置怎么样?” 林卫东脸上依然挂着迟疑,心里却在冷笑。 画大饼? 当我是刚出社会的小年轻呢。 这种神药,是靠你一个虚无缥缈的口头承诺就能换走的? 想屁吃。 李怀德是什么人,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了林卫东的不信任。 他心里暗骂这小子不见兔子不撒鹰,但身体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他觉得,这小林同志跟自己的时间还是太短,不了解他李怀德在轧钢厂向来说一不二的威望。 李怀德清了清嗓子,强行让自己显得更有底气一些。 “小林啊,你可能对我还不太了解。" "在厂里,我李怀德说出去的话,那就是板上钉钉!” 见林卫东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李怀德终于绷不住了。 他咬了咬牙,像是割肉一般。 “这样,我也不让你吃亏。" "一颗药丸,五十块钱!" "四颗,就是二百块!" "再加上我刚才说的,年底采购科副科长的位置。” "这下,总行了吧?” 二百块! 李怀德这是真的下了血本。 林卫东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依然是一副被逼无奈、忍痛割爱的表情。 “好吧!" "既然李副厂长您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是再不答应,就是不识抬举了。” “您稍等,我现在就回去给您拿!” “这才对嘛!” 李怀德见他终于松口,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急不可耐的兴奋。 路过采购科大办公室的时候,王解放正好从后勤仓库那边回来,手里拿着一张刚盖了章的入库单。 他看见林卫东行色匆匆地往外走,连忙叫住了他。 “小林,你这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儿?” 林卫东停下脚步,言简意赅: “回家一趟,拿点东西。” 王解放快步走过来,把刚报销下来的三十斤白面和五十个鸡蛋的钱票塞到林卫东手里,压低了声音,好奇地问: “拿什么东西啊?" "这么急?” 林卫东神秘一笑,朝厂办大楼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李副厂长要的东西。” “嘶——” 王解放猛地抬手,在自己嘴上轻轻拍了一下。 “得,你瞧我这张破嘴,不该问的瞎问!” 林卫东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蹬上自行车,飞快地消失在厂区门口。 药就在他身上。 回四合院只不过是装装样子。 一个小时后,当林卫东再次出现在轧钢厂的时候,李怀德的办公室里,气氛已经焦灼到了极点。 这位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副厂长,此刻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连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都懒得看一眼。 他时不时地走到窗边,伸长了脖子往楼下望。 张秘书进来送过两次开水,都被他不耐烦地挥手赶了出去。 ......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李怀德一个激灵。 “进来!” 门开了,林卫东那张带着恭敬和憨厚的脸出现在门口。 “厂长,我回来了。” 李怀德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眼睛盯着林卫东,声音都有些发颤: “东西呢?拿来了?” 林卫东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递了过去。 李怀德迫不及待地接过来。 打开瓶口,将里面四颗通体漆黑、散发着一股淡淡药香的药丸,倒了出来。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李怀德活了半辈子,自然不可能凭几句话就吃下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 不过眼前,不就有个现成的试药人么。 他换了副口吻,脸上挤出点和蔼的笑意。 “小林啊,你看这东西……毕竟是入口的,还是得谨慎点。" "要不,你再辛苦一下?” 林卫东心里一阵鄙夷,这李怀德,还真是小心谨慎的很。 他脸上立刻显出肉痛的表情,伸手就想把瓷瓶拿回来。 “厂长,那还是算了吧。" "这一颗五十块钱呢!" "我自己留着吃还舍不得,这……” “哎哎哎!” 李怀德眼疾手快地把瓷瓶往身后一藏,生怕他真给抢回去。 他被林卫东这财迷样给气笑了,指着他点了点: “你这小子!" "行了!" "我还能赖你这五十块钱?" "那二百块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他现在是箭在弦上,裤子都快脱了,哪还在乎这五十块。 “你吃!" "我看着你吃!" "就当是我请你的!” 林卫东懒得再跟他拉扯,这副姿态已经做足了。 他伸出手: “那您给我挑一颗吧,省得您觉得我藏了私。” 李怀德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这话有道理。 他选了半天,才选了一颗药丸,在手里掂了掂,又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最后才递给林卫东。 林卫东接过来,看都没看,仰头就跟吃糖豆似的扔进了嘴里,喉结一滚,咽了下去。 “怎么样?" "什么感觉?” 李怀德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恨不得钻进林卫东的肚子里去看看。 林卫东砸吧砸吧嘴,一脸的无辜: “厂长,这又不是仙丹,哪能吃下去就有感觉啊?" "好歹得让肠胃吸收吸收吧。” 李怀德一想也是,是自己太心急了。 他搓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林卫东的脸,想从上面看出点花儿来。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李怀德那双皮鞋踩在地板上“哒、哒、哒”的声音。 林卫东就那么稳稳当当地坐着,老神在在,心里却在默数。 一、二、三…… 不到一分钟,林卫东的脸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他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那颗扣子,伸手扇了扇风。 “厂长,您这屋里……是不是有点热啊?” 李怀德一愣,他快步走过去,伸手就想去摸林卫东的额头。 林卫东像是触电一样躲开了,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嘶……别碰!”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粗重,眼神也开始不对劲了,像是有一团火在里面烧。 “我感觉……浑身发热,从丹田那块儿,有股热气一个劲儿地往上蹿,又往下走,在四肢百骸里乱窜。” 他站起身,在屋里走了两步,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感觉……感觉有使不完的力气,心里头躁得慌!” 李怀德看着林卫东那副精力旺盛、血气方刚的模样,再看看自己手里剩下的三颗药丸。 那眼神,已经不能用贪婪来形容了。 神药! 这他娘的绝对是神药! 第236章 两百块到手,闫富贵说傻柱开窍了。 “好!好东西!" “果然是神药!” 李怀德激动得语无伦次,他冲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拉开一个带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数都没数,直接拍在了林卫东手里。 “二百块!拿着!” 林卫东捏了捏,那厚度,只多不少。 他也不客气,直接塞进了怀里。 “厂长,那剩下这三颗……” “我的了!” 李怀德一把将瓷瓶揣进自己最贴身的口袋里。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恢复自己副厂长的威严,可那张蜡黄的脸上,怎么也掩饰不住那股子猴急的兴奋劲儿。 “小林啊,今天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出了这个门,你就当没来过,懂吗?” “我懂,我懂。” 林卫东连连点头,脸上全是憨厚和本分。 “那……厂长,您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林卫东试探着问。 “去吧去吧!” 李怀德不耐烦地挥挥手,眼睛已经开始在办公室里乱瞟。 似乎在盘算着是找个地方“降降火”,还是直接回家“鏖战”。 等林卫东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后,李怀德脸上的狂喜就迅速冷却,转而爬上了一层刻骨的肉疼。 他不是心疼那二百块钱。 钱这东西,他有的是办法捞回来。 他心疼的是林卫东刚才跟吃糖豆似的咽下去的那颗药丸。 那可是神药啊! 能让男人重振雄风的神药! 就这么让那臭小子给糟践了一颗! 他越想越觉得亏,亏得他直抽抽。 早知道效果这么立竿见影,他说什么也得想个别的法子,哪怕找只鸡来试药,也比给林卫东吃了强啊! 那小子,浑身都是用不完的力气,吃了这玩意儿,不就是往烧得正旺的柴火上浇油吗? 纯属浪费! 简直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李怀德把那个小瓷瓶在手心里攥得滚烫,脸色阴晴不定,变幻莫测。 …… 林卫东刚走出办公楼,就感觉后领子被人拽了一下。 他一回头,是张秘书。 张秘书鬼鬼祟祟地把他拉到厕所后头的旮旯里,这地方偏僻,风都绕着走,平时少有人来。 “老弟,成了?” 张秘书的脸上写满了压抑不住的好奇,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 林卫东从兜里掏出烟,递给张秘书一根,自己也点上,吸了一口,慢悠悠说道。 “搞定了。” “还是老弟你有手段!” 张秘书竖起个大拇指,随即又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跟做贼似的, “你到底给李副厂长弄的什么好东西啊?" “我看他刚才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啧啧。” 林卫东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保肾丸。” “保肾丸?” 张秘书愣了一下,显然没听过这名头。 “嗯,” 林卫东一本正经地点头。 “宫里传出来的方子,固本培元,滋阴补阳。" "一颗下去,龙精虎猛。" "五十块一颗,张哥,你要不要也试试?” “五十块?” 张秘书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他看着林卫东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跟猫抓似的。 他当然知道林卫东是在开玩笑,但万一呢? "万一这玩意儿真有那么神奇呢? 张秘书今年也四十出头了,虽然没到李怀德那被掏空的地步,但有时候也确实感觉力不从心。 尤其是家里那婆娘,最近总抱怨他交公粮不积极。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干咳了两声,讪讪地笑道: “老弟,你就别拿你张哥开涮了。" "我这身子骨,还用不着那玩意儿。” 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林卫东揣着钱的口袋瞟。 林卫东心里跟明镜似的,也不说破。 他拍了拍张秘书的肩膀: “行了张哥,今天多谢你传话。" "这点小意思,拿去喝茶。” 说着,他从那厚厚一沓钱里抽出两张大黑拾,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张秘书的口袋。 “哎,这……这可使不得!” 张秘书嘴上推辞着,手却把钱按得死死的。 “老弟你这就是太客气了!” “应该的。” 林卫东笑道, “以后还得仰仗张哥您在李副厂长面前多替我美言几句呢。” “好说,好说!" "咱哥俩谁跟谁!” 拿了钱,张秘书心里那点对神药的好奇心,暂时被满足感压了下去。 俩人把烟抽完,心照不宣地各自散了。 林卫东跟王解放打了声招呼,说自己家里有事,便蹬上自行车,晃晃悠悠地回了四合院。 刚进院门,就看见三大爷闫富贵正蹲在水池子边,眉开眼笑地指挥着他家老婆子剖鱼。 水池边上一个木盆里,大大小小的鲫鱼、白条挤得满满当当,看样子今天收获是真不错。 “卫东啊,你回来啦!” 闫富贵眼尖,看见林卫东,立马直起身,擦了擦手,三步并作两步凑了过来。 他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一股子按捺不住的八卦神情,朝中院傻柱家的方向努了努嘴: “哎,我跟你说个新鲜事。" "傻柱昨天不知道是抽了哪门子疯,回来叮叮当当做了一大桌子菜,那香味儿,把整个院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他做完饭,你猜怎么着?” "‘咣当’一下把门锁了,自个儿在屋里吃独食!" “贾家那个老虔婆,馋得在傻柱门口跳着脚骂街,那话难听的哟。” “秦淮茹过去敲门,门都没给开!脸都绿了!” "卫东,你说……这傻柱是不是开窍了?” 林卫东心里撇撇嘴。 我连北都给他指好了。 他要是再找不着道,那真是头猪,没救了。 闫富贵见林卫东不说话,又自顾自地分析起来: “你说,他今天晚上……还做不做饭啊?” 那语气里,充满了对免费晚饭的无限遐想。 林卫东从兜里摸出两颗鸡蛋,塞到闫富贵手里: “闫老师,管他做不做饭呢,反正咱们也吃不上。" "拿着,给家里添个菜。” 闫富贵手里一沉,捏着那两颗还带着温乎气儿的鸡蛋,心里那点对傻柱饭菜的念想,顿时被这两颗实实在在的鸡蛋给冲淡了。 “哎哟,卫东,你这……太客气了!” 林卫东话锋一转: “闫老师,这暑假也快过完了,您马上要开学了吧?” 闫富贵刚被鸡蛋捂热的心,莫名地凉了半截。 这话里有话啊! 这是怕自己开学了,没人给他通风报信了? 他赶紧拍着胸脯保证: “卫东你放心!" "我人虽然要去学校,但这耳朵可还长在院里呢!" "这院里哪棵树上掉了片叶子,哪家耗子打了几个洞,都瞒不过我!” 林卫东心想,你可拉倒吧,秦淮茹晚上摸进傻柱屋里的时候,你那耳朵不也聋着么。 他点点头,不再多说: “好说!那我信闫老师。" "我这还得出去一趟,就不跟您聊了。” “这都快天黑了,还去哪儿啊?” 闫富贵好奇地问。 “厂里任务重,派我去西城那边办点急事。" "我在那边有朋友,晚上不回来了,有地方住。” 林卫东随口编了个由头,翻身蹬上车。 自行车在闫富贵羡慕的眼神中,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了胡同口。 今晚,鼓楼的小院,才是他的温柔乡。 第237章 没有那个女人是不喜欢礼物的 林卫东到了鼓楼的院子,左右张望了一下,胡同里空无一人。 他心念一动,先是从空间里取了三个帆布袋出来,放在脚边。 然后,他用系统积分兑换了三块款式各异、做工精致的女士手表。 每一块都款式各异,做工精致到不属于这个时代。 他将手表小心地用软布包好,塞进其中一个袋子的内兜。 接着,便是重头戏。 他将之前签到得来的各种时髦衣服、漂亮旗袍,足有二十多件,一股脑地塞进了两个大袋子里。 剩下的那个袋子,则被各种款式的丝袜和高跟鞋填满。 做完这一切,林卫东才拎着三个沉甸甸的袋子,走到院门前,伸手敲了敲门。 门很快开了,探出孟婉晴那张温婉秀丽的脸。 看见是林卫东,她眼睛一亮,脸上漾开温柔的笑意: “你回来啦!” 目光落在他脚边那三个鼓鼓囊囊的袋子上,她好奇地问: “这是什么?” “进去再说。” 林卫东笑了笑,拎着袋子就往里走。 孟婉晴连忙让他进来,自己则细心地帮他把单车推进院子,再回身把院门关好。 院子里还是老样子,静悄悄的,还没看到任何动工的迹象。 林卫东心里有数,这年头找人办事效率本就慢,更何况是挖地下室这种私底下的工程,材料和人手都得慢慢凑,急不来。 “婉晴,是谁啊?” 里屋传来娄晓娥清脆又带着一丝慵懒的声音。 “还能是谁!” 孟婉晴应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藏不住的欢喜。 话音刚落,白若雪和娄晓娥几乎同时从各自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们一眼就看到了林卫东,以及他手上那三个显眼的帆布袋。 “你这又从哪儿搜刮来的?” 娄晓娥快人快语,直接走上前来,用脚尖踢了踢其中一个袋子。 白若雪的关注点却更实际,她盯着那袋子,眼睛发亮: “是不是搞到布了?” 林卫东把袋子往地上一放,拍了拍手上的灰,看着眼前三个风格迥异却同样赏心悦目的女人,咧嘴一笑。 “搞布哪有那么简单。” “我问过朋友了,能搞到,但起码得等个十天半个月的。” 他话锋一转。 “这些,是给你们带的礼物。” “礼物?” 三个女人异口同声,都来了兴趣。 林卫东也不卖关子,直接拉开其中一个袋子的拉链。 他伸手进去,随手就抓出一条水红色的连衣裙。 那料子是上好的的确良,款式是后世最简单的收腰款,可是在这个蓝灰黑为主色调的年代。 这抹鲜亮的红色,瞬间惊艳了所有人的眼睛。 “哇!” 娄晓娥第一个叫出声,她一把抢过那裙子,迫不及待地在自己身前比划着,眼底全是占有和兴奋。 “这料子,这颜色,太漂亮了!" "你在哪儿弄到的?” 林卫东不答,只是笑着,一件接着一件地往外掏。 优雅的藏蓝色旗袍,领口和袖口绣着精致的白玉兰;俏皮的格子背带裙,配着一件洁白的泡泡袖衬衫;还有几件款式大胆的衬衣和长裤。 孟婉晴看得捂住了嘴,她拿起那件绣着白玉兰的旗袍,指尖轻轻抚过那细腻的绣工,眼中满是惊艳和喜爱。 她本就气质温婉,这件旗袍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白若雪则被一条黑色的连衣裙吸引了。 那裙子设计极为简洁,却是最考验身材的贴身剪裁,裙摆开叉到大腿,透着一股不动声色的性感和凌厉。 这完全就是她的风格。 “这件是我的!” 她直接宣布了主权,一把将裙子捞进怀里,警惕地看着娄晓娥,生怕她跟自己抢。 娄晓娥撇撇嘴,她对那件黑色连衣裙也很有兴趣,但林卫东拿出来的东西实在太多,她很快就被一条米白色的阔腿裤吸引了注意力。 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三个女人叽叽喳喳,像三只进了米仓的快活麻雀。 把那些衣服一件件翻出来,在身上比来比去,笑声和惊叹声不绝于耳。 “还有呢。” 林卫东笑着指了指最后一个袋子。 娄晓娥迫不及待地拉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先是一愣,随即俏脸一红。 “你……你连这个都搞得到?” 袋子里,是十几双做工精美的玻璃丝袜和七八双款式各异的细高跟鞋。 这对她们的冲击力,甚至比那些漂亮的衣服更大。 就在她们为丝袜和高跟鞋脸红心跳,不知所措的时候。 林卫东从第一个袋子的内兜里,掏出了那三个用软布包裹着的小方块。 “这个,才是今天真正的主角。” 他解开其中一个。 一块小巧玲珑、银光闪闪的女士手表,静静躺在他掌心 表盘是圆形的,上面镶着细碎的水钻,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三个女人都屏住了呼吸,直勾勾地盯着那块手表。 在这个年代,手表是绝对的奢侈品,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一块“上海”牌男表就要一百二十块,几乎是普通工人三四个月的工资,更别提这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精致女表了。 林卫东拿起那块表,走到孟婉晴面前,拉起她纤细的手腕,亲手为她戴上。 “婉晴,你性子温柔,这块秀气的适合你。” 孟婉晴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低着头,看着手腕上那冰凉而贵重的触感,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接着,林卫东又拿出第二块。 这块是方形表盘,皮质表带,设计简约大气,透着一股干练。 他看向白若雪。 白若雪心跳得飞快,她看着林卫东走过来,下意识地就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若雪,你性格直爽,这块跟你很配。” 林卫东为她戴好。 白若雪摸着手腕上的表,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她抬起头,看着林卫东,眼神复杂。 最后,林卫东拿出了第三块表。 这是一块酒红色的腕表,链条式的表带,设计得最为时髦大胆。 他走到了娄晓娥面前。 娄晓娥双手抱在胸前,下巴微微扬起,脸上带着一丝傲娇,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激动。 “喏,你的。” 林卫东笑着给她戴上, “就你最爱臭美,这块最扎眼的,归你了。” “算你有良心!” 娄晓娥嘴上哼了一声,手却立刻抬了起来。 翻来覆去地欣赏着,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三块手表,三种风格,一人一块。 不偏不倚。 第238章 你想今天晚上,要我们怎么谢你啊? 这一刻,什么言语都显得苍白。 这三块手表,不仅是贵重的礼物,更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和承诺。 院子里,三个女人叽叽喳喳地围在一起,互相炫耀着手腕上的新表,又兴奋地讨论着该穿哪件新衣服来配。 刚才还因为衣服款式隐隐存在的竞争感,此刻已经完全被巨大的幸福感所取代。 林卫东靠在门框上,点上一根烟,看着她们快活的身影,心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喂!” 娄晓娥忽然回过头,冲他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几分狡黠和暧昧。 “送了我们这么多好东西,你今天晚上,想我们怎么谢你啊?” 白若雪和孟婉晴听到这话,脸上都是一红。 却都没有反驳,只是含羞带怯地瞟了林卫东一眼。 林卫东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嘴角的笑容愈发意味深长。 “晚上再说吧!” 今天他可是又吃了一颗保肾丸,精力充沛得很! “这些东西,你们看着自己挑,别到时候说我一碗水没端平。” 这话一出,孟婉晴和白若雪的脸颊更红了几分,心里却都甜丝丝的。 三个女人立刻又投入到瓜分“战利品”的快乐中。 娄晓娥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她把所有的衣服都铺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像个指挥官一样大手一挥: “来来来,各凭本事,看上哪件就拿哪件!” 话是这么说,她自己却第一个扑了上去,眼疾手快地将那条水红色的连衣裙和米白色的阔腿裤抢到怀里。 “这两件是我的,谁也别跟我抢!” 白若雪早就盯上了那件黑色贴身连衣裙,闻言立刻行动,一把将裙子捞过来。 孟婉晴的动作最是温柔,她只是拿起那件绣着白玉兰的旗袍,在身前轻轻比了比,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 娄晓娥看不下去了。 “哎,婉晴,你也太老实了!” “喜欢什么就拿啊!你看那件格子背带裙,多配你!” 她一边说,一边把那套衣服塞到孟婉晴手里。 孟婉晴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心里暖洋洋的。 分完了衣服,又开始分鞋子和丝袜。 高跟鞋对她们来说还是新鲜事物,三个女人笨拙地试穿着,在院子里你扶着我,我扶着你,走得摇摇晃晃,却笑得比谁都开心。 白若雪的平衡感最好,她很快就适应了那双黑色的细高跟,挺直了腰背,在院子里走了两圈。 那身段,那气场,瞬间就和别人拉开了距离,看得娄晓娥和孟婉晴都有些眼热。 “行了行了,别臭美了!” 娄晓娥酸溜溜地喊道, “赶紧做饭去!我都饿了!” 晚饭是三个女人一起做的。 有了之前的经验,白若雪不再是那个手足无措的大小姐,虽然切菜的刀工依旧不敢恭维,但洗菜、择菜这些下手活已经做得有模有样。 孟婉晴依旧是主力,掌着勺,游刃有余地指挥着。 娄晓娥则负责烧火,时不时地对白若雪的动作评头论足两句,惹来白若雪一个又一个的白眼。 厨房里充满了烟火气和女人间的斗嘴声,热闹非凡。 饭菜很快端上了桌,四菜一汤,荤素搭配,香气扑鼻。 娄晓娥兴致高昂,从房里拿出一瓶茅台,这是她之前从娄家拿过来的。 “今天高兴,咱们喝点!” 茅台的酱香气混着饭菜的香气,在小小的院子里弥漫开来,气氛瞬间变得热烈而微妙。 娄晓娥给每个人都倒了半杯酒,她端起杯子,目光灼灼地看着林卫东,红唇一扬: “第一杯,敬我们的大功臣。" "要不是你,我们姐妹们哪有这么漂亮的衣服和手表。” 孟婉晴闻言,俏脸微红,也跟着举起杯,柔柔地看了林卫东一眼,声音轻得像羽毛。 “谢谢你。” 白若雪则直接得多,她举着杯子,下巴一扬,眼神里带着一丝被取悦后的傲娇。 “算你有点良心。” 三道目光,三种风情,此刻都落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林卫东哈哈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豪气干云: “都是自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 "吃菜,吃菜!” 说是这么说,但饭桌上的气氛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娄晓娥刚给林卫东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到他碗里,嘴上还说着: “你这几天肯定累坏了,多吃点肉补补。” 话音未落,另一双筷子就伸了过来。 白若雪面无表情地夹了一块鱼肚子上最嫩的肉,盖在了那块红烧肉上: “吃鱼聪明。” 娄晓娥的筷子顿在半空,她斜睨了白若雪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也不跟白若雪争,转而拿起汤勺,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亲自送到林卫东手边,语气关切: “刚喝了酒,喝点热汤暖暖胃,你这胃啊,得好好养着。” 这话听着是关心,实则是在彰显自己对林卫东生活习惯的了解,宣示着一种无形的亲近和主权。 白若雪哪里听不出这弦外之音,她银牙暗咬,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又上来了。 她不懂怎么煲汤,也不懂怎么养胃,她能做的,就是最直接的。 于是,她又夹了一筷子青菜,再次放进林卫东的碗里,理由依旧简单粗暴: “荤素搭配。” 林卫东的碗里,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一旁的孟婉晴看着这两人你来我往,暗中较劲,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没有加入这场“战争”,而是默默地观察着林卫东的口味。 见他多吃了两口炒鸡蛋,便不动声色地将那盘菜往他面前推了推。 又看到他喝酒的杯子空了,便拿起酒瓶,安静地为他续上。 她的温柔,不争不抢,却无处不在。 林卫东享受着这痛并快乐的“齐人之福”。 他来者不拒,无论是娄晓娥夹的肉,还是白若雪夹的鱼,都照单全收,吃得津津有味。 这让两个暗中较劲的女人都产生了一种“自己赢了”的错觉,一时间,桌上的气氛竟奇异地和谐起来。 一瓶茅台下肚,三个女人的脸上都染上了动人的酡红。 娄晓娥的眼神愈发大胆,像是带着钩子,一下一下地刮在林卫东心上。 白若雪的脸颊红扑扑的,平日里的清冷被酒意融化,多了一丝憨直的娇媚。 孟婉晴则像一朵染了霞光的白玉兰,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更显娇羞。 酒足饭饱,娄晓娥站起身,大手一挥: “行了,收拾东西,准备洗澡!” 她看了一眼孟婉晴和白若雪,又看了一眼林卫东,宣布道: “今天我最大,我第一个洗!婉晴第二个,白若雪,你最后!” 这安排,显然是别有深意。 第240章 李怀德的反常,他老婆反手就告诉她爹了。 与此同时,城南的一处干部家属院里,李怀德正心猿意马地往家走。 他手里攥着那个小瓷瓶,感觉手心都在发烫。 林卫东试药时的那副模样,在他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播放,让他浑身的血液都跟着燥热起来。 一进家门,他老婆陈淑云正坐在沙发上,显然是在等他。 陈淑云比李怀德小了近十岁,虽然生了两个孩子,但保养得宜,风韵犹存。 她出身不凡,父亲是一位身居要职的领导,这也是李怀德能平步青云的重要原因。 因此,李怀德在家里,对这位夫人向来是客客气气,甚至有几分畏惧。 “回来了?” 陈淑云抬了抬眼皮,语气平淡。 “嗯,回来了。” 李怀德应了一声,换了鞋,就想往卧室溜。 “站住。”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身上一股烟味,又跟谁鬼混去了?” “嗨,厂里有点事,加了会儿班。” 李怀德脸上堆着笑。 “这不是为了厂里的生产大计嘛。” 陈淑云瞥了他一眼,没再多问,只是淡淡地说: “赶紧去洗洗,一身的味儿。水给你烧好了。” “哎,好嘞!” 李怀德一溜烟钻进了卫生间。 关上门,他靠在门板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从怀里掏出那个小瓷瓶,倒出一颗黑黢黢的药丸,犹豫了片刻。 这玩意儿,真有那么神? 林卫东那小子,不会是跟我演戏吧? 可转念一想,那小子吃了之后,脸色通红、浑身冒汗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而且,他有什么胆子敢骗自己? 富贵险中求! 李怀德一咬牙,把心一横,将那颗药丸扔进嘴里,就着自来水囫囵吞了下去。 药丸入口,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李怀德心里有些打鼓,匆匆洗漱完毕,穿着睡衣回了卧室。 陈淑云已经躺下了,背对着他。 李怀德躺在自己那边,心里七上八下的,竖着耳朵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 身体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没有林卫东说的那种浑身发热、热气乱窜的感觉。 完了! 上当了! 李怀德心里咯噔一下,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好你个林卫东,你个小王八蛋,敢拿假药糊弄我! 二百块钱,还有我一个副科长的许诺,就换来这么个泥丸子?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 他正气得肝疼,忽然,小腹深处,一股若有若无的暖流悄然升起。 这股暖流不像林卫东描述得那么爆裂,而是像冬日里的一小撮炭火,温和,却又持续不断地散发着热量。 热流缓缓地流淌,所过之处,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舒坦。 原本因为年纪和纵欲而有些疲惫的身体,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 那种久违的、属于年轻人的冲动和力量,正在身体里慢慢苏醒。 李怀德的眼睛,在黑暗中猛地亮了起来。 是真药! 林卫东那小子没骗我! 他那副夸张的样子,八成是年轻人火力旺,虚不受补! 我这年纪,温补才是正道! 一股狂喜瞬间淹没了李怀德。 他翻了个身,从背后抱住了自己的老婆。 陈淑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耐烦地推了他一下: “干什么?" "大半夜的不睡觉,发什么疯。” 往常,被这么一推,李怀德也就偃旗息鼓了。 可今天,他却浑然不觉,手上反而加大了力道。 “淑云……”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急切。 陈淑云感觉到了丈夫的异样。 今天的他,无论是身体的温度,还是呼吸的频率,都和往常大不相同。 那股子蛮横的劲头,是她许久未曾感受过的。 起初她还有些抗拒,但很快,她便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热情所融化…… 一番云雨过后,卧室内归于平静。 陈淑云躺在丈夫的臂弯里,脸上带着一丝潮红,眼神里却满是惊疑。 她侧过头,看着身边这个正心满意足、酣然入睡的男人,心里翻江倒海。 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 这些年,他就像一壶温吞水,虽有热情,却早已没了沸腾的劲头。 可今晚,他却像是一座休眠多年的火山,突然就爆发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怀德,” 她轻轻推了推他, “你……你今晚是不是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 李怀德睡得正香,被她推醒,有些迷糊,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没……没吃什么……” 说完,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他不答,反而更让陈淑云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这个年代,市面上流传的那些所谓“虎狼之药”,大多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图一时之快,却要折损根本。 李怀德在厂里身居高位,应酬多,接触的人也杂,万一被人下了套,吃错了东西,把身子搞垮了,那这个家可就塌了! 陈淑云越想越怕,再也睡不着了。 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这件事,必须得让父亲知道。 第二天一早,李怀德神清气爽地起了床。 他对着镜子刮胡子,看着镜中容光焕发的自己,感觉年轻了至少十岁。 走路都带着风,腰杆挺得笔直。 吃早饭的时候,他还哼起了小曲儿。 陈淑云默默地看着他,把一碗粥推到他面前,像是无意地问: “看你今天心情不错?” “那是!” 李怀德喝了一口粥,得意地说,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陈淑云没再说话,只是低头吃饭,眼底的忧色却更重了。 等李怀德哼着小曲上班走后,陈淑云立刻放下了碗筷,快步走到客厅,拿起了那部红色的电话机。 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了起来,一个威严的男中音从听筒里传来。 “喂?” “爸,是我,淑云。” 陈淑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嗯,怎么了?" "一大早打电话过来。” “爸,” 陈淑云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 “怀德他……他最近身体好像有点反常。" "我怕他……" "在外面乱吃东西,把身子吃坏了。” 第241章 好东西,没收,李怀德心在滴血 轧钢厂,副厂长办公室。 李怀德坐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只觉得浑身通泰,神清气爽。 昨夜的酣畅淋漓,让他找回了久违的青春。 他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吹开漂浮的茶叶末,美滋滋地呷了一口,连带着这寡淡的茶水似乎都品出了一丝甘甜。 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虽然依旧蜡黄,但眼角的疲惫一扫而空,眼神里都透着一股子精气神。 他甚至有心情拿起一份文件,装模作样地批阅起来。 这五十块一颗的药丸,值! 太他娘的值了! 二百块钱,换来家庭和睦,重振雄风,顺带还能拿捏住林卫东那个滑不溜手的小子,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铃铃铃——” 桌上那台红色的电话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打断了李怀德的美梦。 他皱了皱眉,厂里的人都知道他上午不批文件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 谁这么没眼力见? 他有些不耐烦地抓起听筒。 “喂?” “是我。” 听筒里传来一个沉稳、不怒自威的男中音。 仅仅两个字,就让李怀德刚刚还舒展的身体瞬间绷紧,脸上的惬意也凝固了。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恭敬和谄媚。 “爸,您怎么打电话到厂里来了?" "家里有什么事吗?” “家里没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股巨大的压力。 “淑云早上给我打电话了。” 李怀德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陈淑云? 她能有什么事?难道是…… “她说,你昨晚……很反常。” 李怀德的额角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完了! 肯定是淑云那个婆娘告的状!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娘们! 他心里把陈淑云骂了个狗血淋头,嘴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爸,您听我解释。" "就是……就是最近工作压力大,昨晚睡得好,精神头足了点。” “少跟我来这套!” 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 “你那点底子我还不知道?" "老实交代,是不是在外面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告诉你李怀德,你现在的位子是我给你扶上去的。" "你要是敢在外面胡来,把身子搞垮了,别说你这个副厂长,你这个家都得散了!” 李怀德急忙辩解, “爸,真没有!" "我哪敢啊!” “就是厂里一个同事,他家里长辈传下来的方子,说是固本培元的。" "我……我就试了试,绝对是好东西,对身体有好处的!” “好东西?” 电话那头冷哼一声,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你现在把那个东西带到我这里来。" "我让王医生给你看看,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李怀德的心脏猛地一抽。 带过去? 那小瓷瓶里,可就剩两颗了啊! 这要是送过去,还能有自己的份? 那可是能让男人顶天立地的神药! “爸……这……没必要吧?" "那药真没问题,我吃之前,还特意找人试过了,亲眼看着他吃的,效果特别好,绝对安全。”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就在李怀德以为自己能蒙混过关时,那个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语调平缓,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你现在翅膀硬了,连我的话也敢不听了?” 李怀德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透了。 他握着听筒的手都在微微发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句话在回响。 “不不不,爸,您误会了!我……我这就给您送过去!” “嗯。" "我在家等你。”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李怀德却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地靠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从贴身的口袋里,颤抖着摸出那个小瓷瓶。 冰凉的触感让他心里一阵绞痛。 这要是送过去,以老丈人的脾气,还能有自己的份? 他攥着瓷瓶,指节因为用力捏的瓶子咯咯作响。 心疼,肉疼,肝都疼。 可他不敢不去。 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系在电话那头那个男人身上。 他要是敢说一个“不”字,明天就得从这副厂长的位子上滚蛋。 李怀德咬着牙,从椅子上站起来。 叫张秘书招呼司机。 …… 两个小时后,某处警卫森严的高级干部小院里。 李怀德恭恭敬敬地站在客厅中央,连大气都不敢喘。 主位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穿中山装,面容清癯,眼神锐利的老者,正是他的岳父,陈大山。 旁边还坐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人,是陈家的私人医生,王医生。 “东西呢?” 陈大山没有一句废话,开门见山。 李怀德不敢怠慢,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瓷瓶,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陈大山没有接,只是对王医生扬了扬下巴。 王医生走上前,接过瓷瓶,倒出一颗药丸放在白色的手帕上。 他先是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又用小刀刮下一点粉末,放在舌尖上尝了尝,闭上眼睛仔细品味。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李怀德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跟那钟摆一个频率了。 过了足足五分钟,王医生才睁开眼睛,对陈大山点了点头。 “首长,这药丸的成分,主要是由一些名贵的中草药炮制而成,像是鹿茸、人参、肉苁蓉这些,都是大补元气的东西。" "炮制的手法很精妙,药性猛烈却不伤身,反而能温养经脉。" "长期服用,对身体确实有好处。” 他又补充了一句: “这方子,不是市面上那些虎狼之药能比的,应该是出自高人之手。” 听到这话,李怀德心里刚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陈大山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情。 他伸手拿起另一颗药丸,在手里掂了掂,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 他看向李怀德,语气缓和了不少,甚至带上了一丝长辈的关怀。 “怀德啊,你也是,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早点拿来给爸看看?” 李怀德的心,在滴血。 他挤出一个笑容: “爸,我这不是……刚弄到手,寻思着自己先试试效果嘛。” “嗯,你是个孝顺孩子,爸知道。” 陈大山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顺手就把那个小瓷瓶连同剩下的两颗药丸,一起放进了自己上衣的口袋里。 动作自然得就像是收起自己的东西。 “这东西来路不明,你自己别乱吃了。" "既然王医生说不错,那就先放在我这。" "我帮你找人再化验化验,顺便也帮你打听打听,这药到底是从哪儿流出来的。" "你把那个给你药的人的信息,详细跟我说一遍。” 李怀德彻底傻眼了。 放在您这? 还帮我打听?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可那意思不就是……没收了? 他心都在抽搐。 一共就他妈五颗! 林卫东那小子吃了两颗! 自己花了两百块钱和一个副科长的代价,就昨晚爽了那么一下! 这买卖,简直亏到裤衩子都没了! 可他敢说个“不”字吗? 他不敢。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颗能让他重振雄风的宝贝,消失在岳父的口袋里。 林卫东那小子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逃荒到西城的老头,碰巧遇上的。 西城那么大,人海茫茫,上哪儿找去? 这他妈不是绝版了吗! “怎么?还有事?” 见李怀德失魂落魄地杵在那,陈大山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没……没事了,爸。” 李怀德一个激灵,连忙摇头, “那您……您和我妈多注意身体,我……我厂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去吧。” 陈大山挥了挥手,已经开始低头跟王医生讨论起那药丸的药性了,压根没再多看他一眼。 第242章 打牌就打牌,还要用脚作弊 鼓楼小院。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紫檀木的架子床上,落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林卫东是被一阵细微的痒意弄醒的。 他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截白皙如玉的胳膊,胳膊的主人正侧躺着。 一缕青丝垂落在他胸口,随着她均匀的呼吸轻轻拂动,那便是痒意的来源。 是白若雪。 她睡得很沉,平日里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火焰的眸子紧紧闭着。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嘴角微微上翘,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林卫东刚想动一下,另一边的手臂就传来一阵温软的触感。 他偏过头,看见孟婉晴像只温顺的小猫,蜷缩着身体,半边脸颊枕着他的臂弯,睡得一脸恬静。 昨夜的疯狂画面瞬间涌入脑海。 娄晓娥的水红旗袍与黑丝,是浓烈奔放的战歌。 而白若雪与孟婉晴,则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致。 一黑一白两件旗袍,一个如暗夜玫瑰,一个似月下白莲。 黑色的旗袍包裹着白若雪火辣的身段,肉色的丝袜,黑色的高跟鞋让她那双长腿更添了几分朦胧的诱惑。 而孟婉晴,一身素白,白色的丝袜,白色的高跟鞋,将她那份温婉娴静的气质推向了极致,却又在极致的清纯中,透出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禁忌感。 这场“黑白双煞”的围剿,战况之激烈,比之娄晓娥的“红与黑”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卫东现在都觉得自己的腰子在隐隐作痛,不是虚,是纯粹的物理疲劳。 好汉也架不住车轮战,尤其是这种顶级配置的车轮战。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被孟婉晴枕着的胳膊,又轻轻将白若雪的发丝从胸口拨开。 刚坐起身,就听见白若雪带着浓浓鼻音的咕哝: “臭东西,醒了就想跑?” 她眼睛都没睁,手却熟练地伸过来,在他腰间的软肉上掐了一把。 林卫东嘶了一声,苦笑道: “姑奶奶,饶命。" "我这不是怕压着你们嘛。” 另一边的孟婉晴也被惊醒了,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眼前的情景,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 连忙拉起锦被盖住自己,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羞怯地看着林卫东。 “婉晴也醒了?” 白若雪这才睁开眼,促狭地看着孟婉晴, “瞧你那点出息,又不是第一次了,还害羞呢?” 孟婉晴的脸更红了,把头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地传来: “若雪你别说了……”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外面传来娄晓娥清亮的声音,带着几分揶揄: “哟,里面的起床了没有?" "太阳都晒屁股了,都快要吃午饭了,还吃不吃早饭的?” 白若雪扬声道: “吃!怎么不吃!" "饿死我了!你让那头牲口去做!” “噗嗤。” 被子里的孟婉晴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卫东摸了摸鼻子,得,自己现在是这三个女人共同的“敌人”了。 他掀开被子下床,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短裤,结实的肌肉线条在晨光中清晰可见。 “行,我去做饭。" "三位娘娘想吃点什么?” 白若雪斜了他一眼,哼道: “本宫要吃面条,还要两个荷包蛋,一个全熟,一个溏心。” “臣妾……臣妾跟若雪一样就好。” 孟婉晴小声附和。 林卫东走到门口,拉开门,娄晓娥正俏生生地倚在门框上。 她已经收拾停当,头发梳成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看起来清爽又利落。 她上下打量了林卫东一番,目光在他腹肌上停留了片刻,满意地点点头: “还行,没累垮。" “看着办吧,我们饿了。” 说完,她便转身进了屋,反手把门带上,显然是要跟里面两个“战友”开个晨间小会。 林卫东无奈地摇摇头,挽起袖子走向厨房。 等他把丰盛的早餐端上院里的八仙桌时。 三个女人也收拾妥当,联袂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面条和荷包蛋,白若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算你还有点良心。” 娄晓娥对林卫东说: “吃完饭你有什么打算?" 林卫东喝一口面汤,看着三个各有风情、正对自己横眉竖目的女人,摊了摊手。 “反正没什么别的活动,打麻将好了。” “我好好陪你们两天。” 他估摸着黑皮找的人这会儿差不多该到保定了,找到何大清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 等信一送到,四合院里那出大戏就该开锣了。 自己得养精蓄锐,到时候好占个前排位置,边嗑瓜子边看戏。 娄晓娥眼睛一亮, “打麻将?” “这个好!” "正好让你这头牲口出出血,昨晚把我们姐妹折腾得够呛,今天必须在牌桌上找回来!” 孟婉晴在一旁红着脸,轻轻捶了她一下: “晓娥,你瞎说什么呢。” 白若雪倒是无所谓,笑吟吟地看着林卫东: “行啊,我可好久没玩了,手都痒了。" "不过说好了,输了的人晚上可得听赢家的。” 她这话意有所指。 林卫东哈哈一笑,大手一挥: “没问题!放马过来!” 很快,一张红木八仙桌被收拾干净,麻将牌被哗啦啦地倒在桌上。 四个人的牌局,正式开始。 “说好了啊,谁点炮谁给钱,不许耍赖。” 娄晓娥一边码着牌,一边给林卫东立规矩,眼睛里却闪着狡黠的光。 林卫东哭笑不得: “你们三个一伙的,我一个孤家寡人,还能赖你们的账?” 牌局开始,院子里一时间只剩下麻将牌清脆的碰撞声。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白若雪打牌风格如其人,大开大合,敢打敢冲,不管牌好牌坏,气势上先压倒一切。 娄晓娥则精于算计,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不时说个笑话扰乱林卫东的思路。 孟婉晴最是安静,打牌也温温柔柔的,从不吃亏,也从不冒险,稳扎稳打,像只悄悄囤粮的小仓鼠。 林卫东的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刚摸上一张牌,桌子底下,一只穿着肉色丝袜的小脚就轻轻勾了勾他的脚踝。 是白若雪,她对着他挤了挤眼睛,嘴型无声地说了个“万”。 林卫东头皮一麻,看了一眼自己的牌,一张五万孤零零地立着。 他不动声色,装作思考的样子,把那张五万打了出去。 “碰!” 白若雪眉开眼笑,将牌推倒。 没过两圈,另一只穿着白色丝袜的小脚又悄悄探了过来,在他的小腿上蹭了蹭。 是孟婉晴,她虽然羞得脸颊绯红,但眼神里的期盼却明明白白。 她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牌河,又指了指条子。 林卫东叹了口气,认命地拆了一对三条,打出去一张。 “吃。” 孟婉晴细声细气地说着,脸上漾开一抹得意的浅笑。 最可气的还是娄晓娥,她不搞这些小动作,却专攻心理战。 “哎哟,卫东,看你这眉毛拧的,是不是摸到什么好牌了?” “这张牌你都想半天了,肯定是要胡的牌,我偏不打。” “你看你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筒子,想要筒子是吧?" "没了,都在我这儿呢!” 林卫东被她们三个你一脚我一脚,你一言我一语,弄得是焦头烂额。 这哪里是打麻将,分明是三堂会审。 他一边要应付桌上的牌局,一边要感受桌下的“暗流涌动”,还得时刻提防娄晓娥的语言陷阱。 一个下午下来,他输得兜比脸都干净。 “不行不行,不打了不打了。” 林卫东把牌一推,举手投降, “再打下去,我这个月工资都得交代在这儿。” 三个女人看着他那副吃瘪的模样,笑得花枝乱颤。 “瞧你那点出息。” 白若雪数着赢来的钱,一脸得意, “我们姐妹联手,你还想赢?” “就是,让你平时欺负我们。” 娄晓娥附和道。 孟婉晴只是抿着嘴笑,把赢来的钱小心地叠好,又悄悄塞回了林卫东的口袋里。 林卫东心里暖了一下,还是婉晴心疼人。 第243章 李怀德抓心挠肝,马六进保定府! 轧钢厂,副厂长办公室。 李怀德屁股底下像是长了钉子,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来回踱步。 昨夜的雄风犹在眼前。 体验过云端之上翻江倒海的快活,再让他回到过去那种力不从心的状态,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 桌上的文件,字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就是看不进去,每个字仿佛都在嘲笑他。 搪瓷缸子里的茶叶,泡了三遍就淡得跟刷锅水似的,喝进嘴里没有半点滋味。 “铃铃铃——” 桌上的电话又响了,李怀德一个箭步冲过去,抓起听筒,语气急促: “喂?” “厂长,保卫科那边说昨晚抓到个偷零件的,问您怎么处理。” “处理处理!”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这点小事也要来问我?” 李怀德没好气地吼了一句,“砰”地一声把电话给砸了回去。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 那个滑得跟泥鳅一样的小子,到底死哪儿去了? “张秘书!” 他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门应声而开,张秘书一路小跑进来,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 “李厂长,您有什么吩咐?” “林卫东还没回来?” 李怀德盯着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张秘书心里咯噔一下,这位爷今天这是吃了枪药了? 他连忙躬身回答: “李厂长,我上午刚去采购科问过,李科长说小林同志出差了,采购员嘛,工作性质就是这样,有时候两三天,有时候四五天,没个准信儿。” “没个准信儿?” 李怀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搪瓷缸子都跳了一下, “他一个采购员,还能比我这个副厂长还忙?" "找不到人,就不会去他住的地方看看吗?" "去个人,把他给我薅到厂里来!” “是是是,我这就安排人去。” 张秘书吓得一哆嗦,赶忙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心里直犯嘀咕。 这小老弟是捅了什么马蜂窝了? 能让李厂长这么失态? 办公室里只剩下李怀德一个人,他颓然地坐回椅子上。 老丈人那句话还在耳边回响: “这东西来路不明,先放在我这。” 放你那? 那跟肉包子打狗有什么区别! 他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权力,什么地位,在某些时候,都他妈是虚的。 兜里有再多的钱,买不来那玩意儿,有什么用? 他贪了那么多钱,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活得舒坦,活得有滋味吗? 现在滋味是有了,可续不上了啊! 不行,必须找到林卫东。 就算那个西城的老头找不到了,也得让林卫东再想办法! 这小子鬼点子多,路子野,肯定还有别的门路。 李怀德打定了主意,与其让林卫東去外面辛辛苦苦地为厂里搞那点物资,还不如让他专心致志地为自己搞“物资”。 只要能把那神药给续上,别说一个采购科,就是把整个后勤都交给他,又何妨? 李怀德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他拿起电话,拨通了采购科的内线。 “喂,我是李怀德。” 电话那头的李科长声音立刻变得恭敬无比: “李厂长,您好您好!” “小林这次出去,任务重不重啊?” 李怀德随意地问道。 “报告厂长,不算重,就是去周边几个县的供销社看看,有没有计划外的肉类。” “嗯,” 李怀德沉吟了一下, “等他回来,让他手头的工作先放一放,直接来我办公室,我有点私人的事情,要交给他去办。” “好的好的,我一定转达到!” 挂了电话,李怀德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心里的火气总算被压下去了一点。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茶缸,这一次,连寡淡的茶水似乎都顺口了不少。 小子,你可快点回来吧。 你未来的前途,可就掌握在我这几两肉的感受上了。 …… 保定。 这座古城在建国后依旧保留着几分沉稳的气息,青砖灰瓦的建筑和略显陈旧的街道,都透着一股子历史的厚重感。 一个穿着灰色工装,脚踩一双半旧解放鞋,脸上带着几分风霜之色的汉子,正蹲在一家国营饭店的门口,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屁股,眼神却锐利地扫视着进进出出的每一个人。 他叫马六,是黑皮手底下最靠得住的一个兄弟。 年轻时在街面上混,练就了一双识人的火眼金睛和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 这次被黑皮委以重任,揣着林卫东给的十块钱路费和十块钱辛苦费,坐着火车就来了保定。 这已经是他到保定的第三天了。 按照林卫东给的线索,何大清,厨子,谭家菜传人,手艺顶尖,跟着一个姓白的寡妇过。 马六这两天,把保定城里稍微上点档次的饭馆都转悠遍了。 他也不直接问,就往那一蹲,跟拉板车的,卖烟的,扫大街的套近乎。 一包大前门撒出去,半天功夫就能把这饭馆里里外外,从经理到厨子祖上三代的情况摸个七七八八。 可一连问了好几家,都没听说有叫何大清的厨子。 谭家菜的名头倒是响亮,可这年头,正经的传人哪是那么好找的。 马六不急,他知道找人这活儿,最忌讳心浮气躁。 他把目标从大饭馆,转移到了那些藏在小胡同里的私家菜馆,还有承办红白喜事的流动酒席班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天上午,他跟一个蹬三轮的老师傅聊天,那老师傅一听“姓白的寡妇”、“厨子”这几个字眼,一拍大腿。 “你找的是不是白家嫂子家那个?” 马六精神一振, “哦?老师傅您给说道说道?” “那娘们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老师傅吐了口唾沫,压低了声音, “听说是从四九城跟过来的一个厨子,姓何,手艺是真不赖。" "白家嫂子前头的男人死得早,留下两个半大小子,日子过得紧巴。" "后来不知怎么就搭上了这个何师傅,就住她家了。" "街坊邻居都说,白家这是找了个长期饭票。” “那何师傅,现在还在做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