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三年:我转身狱中勾引暴君》 第1章 你个不要脸的灾星! “沈湄,你这个灾星,你为什么不去死!!” 一道突如其来的咒骂声如晴天霹雳一般,在沈湄的耳旁突然炸开,惊醒了她沉浮不知几时的意识。 怎么回事? 刚才是谁? 谁在骂她? 沈湄想要睁开眼睛,可那双眼皮却不知为何十分沉重。 她努力挣扎着想要脱离这种奇怪的混沌感。 可当她意识越来越清晰时,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强烈无比的剧痛,一瞬间就淹没了她。 同时还有那再次响起的咒骂声,在她耳边接连不断—— “沈湄,你这恬不知耻的东西!” “你连自己妹妹的婚事都抢,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你这个该死的灾星!” “你祸害你们忠勇侯府还不够,还要祸害我们永王府,你怎么这么歹毒啊?!” “我们如今都被你害得抄家判罪,全府入狱,这一切都怪你!” “你要是还有良心的话就该立刻以死谢罪!” “没错,只有用你的血才能洗净你的罪孽!” “快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 在那不堪入耳的咒骂声里,沈湄猛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昏暗的环境,而她此时不知为何正躺在又冷又脏的地面上。 少女略微皱了皱眉头后,却不知这小小的一个动作却似乎牵扯到了什么,让她顿时忍不住闷哼一声。 好痛! 她这是在哪儿? 怎么感觉身体像是被人暴揍了一顿?全身上下都痛得厉害。 沈湄轻轻动了动发疼的脑袋,想抬手却突然发觉自己的手竟然动不了?! 她睁大眼睛瞧去,才发现她此刻的身体可不只是被暴揍那么简单。 不仅身上满是伤痕,就连双手双腿也都被打断了,左眼视野中遍布血迹,显然脑袋上的伤也不轻。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见周围十几道披头散发的黑影突然如鬼一般冲了上来,一把拽住她的头发,恶狠狠的瞪着她。 那表情像是恨不得要将她撕碎了,生吞活剥一样。 “醒了!她又醒了!” “母亲,她还没死!” “什么?这该死的小贱蹄子还真是命大!” 那些人当中,唯一坐在凳子上,被人簇拥其中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 老太太梳着一个古代的发髻,手中拿着一根拐杖,看上去倒是比其他人整洁一些,可她身上却穿着一身奇怪的囚服。 不对,是这些人身上都穿着囚服! 唯独一个没有穿着囚服的则是站在栏杆之外的一名少女,那少女身上穿着干净漂亮的古装,还有满头精致的发饰。 一眼瞧去,倒是颇为好看。 只是那少女对上沈湄的视线时,脸上却是瞬间划过一抹嫌恶及鄙夷之色。 怎么回事? 这些人是谁? 她到底在什么地方,怎么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太对劲? 还不待沈湄弄清楚周围情况,突然,一大股原本不属于她的记忆就疯狂涌入她的脑海当中。 沈湄在恍惚间终于弄清楚了一切。 她堂堂华夏学府的天才医学少女,竟然穿到了一个什么大越国,成了这里一个侯府中不受宠的嫡女…… 且在她穿过来之前,就已经发生了什么妹妹逃婚,姐姐替嫁,王府判罪,还被牵连的无辜下狱等等一系列的狗血剧情。 难怪看这地方像坐牢,而那些人身上的衣服像囚衣…… 就算要让她穿越也穿好点测,这简直就是天崩开局! 沈湄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最狗血的是—— 她穿到的这具身体原主人还背着个什么“克星”之名。 原身就是因为这个才被这些人打死了。 而直接导致她被打死的罪魁祸首,就是现在站在这间牢房外的那个少女。 也就是原身那逃婚的妹妹! 注意到沈湄看过去的视线,牢房外的沈青燕眼波流转,一副柔弱但善解人意的姿态开口说道:“姐姐,你不要怪燕儿,燕儿也只是不想让你再继续祸害永王府罢了。” “燕儿早就劝过你,可你却一意孤行,非要抢走我与王爷之间的婚事,如今永王府受你连累,落得现在这个下场,这都是你的罪。” “姐姐,你该替他们赎罪就下去赎罪吧,永王府的人都是无辜的,他们不该受此磨难,所以还请姐姐不要再继续留在这世上,否则会有更多人被你牵连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眼角噙泪。 那秀丽的脸上满是对永王府所有人的担忧之情。 可唯独对沈湄这个亲姐姐却是字字相逼。 牢房里同样被关着的老王妃等人,本来对沈青燕还有些怨怪的心思,这会儿也忍不住全变成愤恨,发泄在沈湄身上。 “真不知道忠勇侯府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不知羞耻的东西!” 老太太居高临下的瞪着地上已经浑身是伤的沈湄,眼神里充满鄙夷和嫌恶之色。 她厉声说道:“如今咱们永王府都已经被你给祸害得下了大狱,但凡你要是还有点良知,就在此自戕了罢,否则别怪我等心狠手辣!” 自戕? 沈湄顿时在心底冷笑一声。 好个老东西! 竟然一开口就想让她自杀? 想得美! 什么灾星不灾星,关那些什么事? 好歹也是个王府,一府的皇亲国戚,要不是真犯了罪,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下大狱?! 沈湄又不是傻子,连这都不懂。 她要不是这会儿身体实在不行,都想一口唾沫喷在老王妃和外头那个沈青燕的脸上。 “姐姐,你也别怪老王妃他们。” 就在这时,沈青燕又开口了,她柔柔道:“妹妹我特去道观求清风道长替你和永王府的大家算了一卦,那卦象上说,只有用你的血蘸着这佛前供过的馒头吃下,这样才能祛除你留在老王妃他们身上的晦气,让永王府的大家转危为安。” 说着,沈青燕还真就从她拎来食盒里面拿出一堆馒头来。 不少永王府的人听完她的话后就瞬间眼神灼热,看了看那馒头,又目光阴狠的看向沈湄。 “所以姐姐,你若是真心爱着永王殿下,那就更应该为大家着想,早些去了吧,这样也好让永王殿下和王府的大家都能早点出狱,你也能得到解脱,不是吗?” 沈青燕露出一副纯真无邪的笑容,和认真劝慰的样子,看着沈湄如此说道。 是你个头! 别说原身了,现在沈湄都恨不得想一口咬死她。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逼自己姐姐去死,还拿什么佛前供过的馒头让人蘸她的血吃? 你道观的卦关佛前供过的馒头屁事啊? 沈湄只觉得她的话实在荒唐至极。 可牢房里那些永王府的人却不这么觉得。 他们全都拿着沈青燕分给发的馒头,目露凶光的盯着沈湄。 那样子不像是要吃血馒头,而是想把她给生吃了一样。 “燕儿姐姐说得对,你该死!” 第2章 要打就打她 一道声音在牢房中响起,紧跟着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没错,是你不要脸!是你抢走青燕的婚事,才害得我们所有人落到这个地步!” “你不死,我们就活不了!” “你怎么还不去死?!快去死啊!” “她根本就不想赎罪!打死她!现在就打死她!” 永王府的人坐了这么多天牢,又受了那么大的打击,不少人早就已经有些情绪崩溃,神志不清了。 这会儿被沈青燕一番故意诱导,顿时就再也忍不住,如发疯一般全都朝着沈湄扑了过来! “不,等……” 该死的! 这沈青燕就是想杀了她! 不行! 不能被他们打死! 沈湄虽然不知道她这穿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某种直觉告诉她,真要是在这里被打死了,那她就真的回不去了! 她张口想要解释,可谁知道这具身体却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她才刚说了两个字,嗓子就骤然失去声音,根本说不出话来。 “砰!”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一个硬邦邦的拳头便毫不留情砸在她脑袋上。 沈湄顿时被砸得头晕耳鸣,有那么一瞬间她都失去了意识。 可紧跟而来的无数的暴打和唾骂,又将她的意识生生拽了回来—— “去死去死去死啊!” “该死的灾星,都是你害得我们!” “不要脸的贱人!我打死你!” “打她,狠狠的打!” “这种歹毒的灾星,绝不能让她继续活着!” 无数的拳头狠狠落在她的身上,还有拽着她头发,将她想要躲避的脑袋扯出来,对准了扇的巴掌,还有往她小腹、后背不停踹踢的脚。 这场暴打如狂风骤雨一般,让原本就四肢被打断的沈湄更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要死了。 真的要被打死了。 那一刻,沈湄深深地感觉到了,死亡离自己好近。 就在她几乎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牢房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严厉的呵斥声——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这里是天牢,不是让你们吵吵嚷嚷的地方!” “谁再敢吵一声儿,老子就让你们尝尝老虎凳的滋味儿!” 来的三人正是这牢狱中的狱卒,其中领头的牢头,恶狠狠的呵斥了一顿牢房里关押的永王府等人。 若是换作平时,永王府的人根本不会怕这些狱卒。 可如今他们是身负重罪的死刑犯,个个脑袋上都顶着“通敌叛国”的大罪,等到秋后便会全部问斩。 所以如今的他们,那是比阶下囚还要不如。 一听到牢头狱卒的声音,便立马如惊弓之鸟一般飞散开来,全都躲去了角落。 “你怎么还在这儿,探监的时间到了,赶紧走!” 牢头一来就看到了还站在牢房外的沈青燕,皱着眉头,满脸不悦的呵斥道。 “大人息怒,小女只是还有些事还未跟姐姐说完,能否麻烦大人再给小女一点时间?” 这贱人都还没死,不亲眼看着她被打死,自己怎么放心的下? 沈青燕还想拖延些时间,可那三名狱卒中领头的牢头却是毫不留情的直接呵斥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这儿是天牢!你要是不想走那就别走了!” 沈青燕顿时脸色难看,差点就绷不住自己那温柔善良的形象。 该死的! 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区区狱卒也敢如此对她! 都怪这该死的贱人! 要不是因为她,自己也不会来这种肮脏的地方,受这些下等人的气! 沈青燕咬紧后槽牙,狠狠横了一眼牢房里面已经被打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沈湄。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忘在离开之前跟老王妃说道:老王妃殿下,燕儿之后再来探望你们,若是永王殿下醒了,还请告诉他,燕儿来过。” 她深情款款的样子,又一副依依不舍的语气说完,随后才转身离开。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与永王真爱依旧。 不相干的人走了,牢头直接望向牢房里面,眉头都不皱一下,便戾气横生的看向永王府其他人。 “这是把人都给打死了?好啊,那既然如此,今个儿就在你们当中挑个出来受刑吧。” 一听到要受刑,那先前还对沈湄打得毫不留手,恨不得打死她的永王府众人,这会儿却是一下子慌了。 “什么?怎么还要受刑?!” “今个儿不是都已经过时间了吗?” “该死,快看看沈湄这小贱蹄子死了没?!” “没死没死,还有口气儿!” “真是命大,赶紧让她去!” 自从进了天牢以后,狱卒每日都要在他们之中挑一个出去接受刑罚,前几日永王府的人都是把原来的沈湄给推出去,接连挨了整整七天。 这七天时间里,沈湄被打折磨遍体鳞伤,她的双手双腿就是在刑罚之中被生生折断的。 而今天,这狱卒过了往日受刑的点,也还是一直没来,永王府的众人便以为是终于可以结束受刑,于是才对沈湄下死手。 可没想到,刑罚居然还没结束。 这狱卒竟是又来了! 光是听到那些刑罚之名就怕得不得了的永王府等人,他们哪里敢去? 其中一个连忙拖起地上的沈湄,将半死不活的人扔在牢头面前,又是害怕又是讨好的说道:“人没死,人没死呢!您等看看,这还有一口气儿呢。” “对对对,要打就打她!” “这种灾星各位随便收拾,就算把人打死了也没事。” 牢头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沈湄。 的确是活着,不过也就剩那么一口气了。 等牢头和狱卒把沈湄给拖出去后,那牢房里的永王府众人才松了口气。 “这次那灾星应该死定了吧?” “绝对的!那刑罚可比我们动手要重的多,她那条小命能经得起几个折腾?” “那尸体怎么办?” “管她呢,只要她死了就行,这些馒头……” “快给我一个!” “我也要我也要!” “我要血最多的那个,我这些天最倒霉,肯定是沈湄都把晦气传到我身上了!” 隔壁牢房里还有分开关着的永王府男丁,也是一窝蜂的伸手要那血馒头。 他们拿着血馒头一口一口吃下去时,个个脸上神情狰狞,如在撕咬血肉一般,吃得还是那沈湄的血肉。 仿佛这样就真的能洗去他们身上的晦气,和快要把他们给压垮的罪名。 另外一边—— 两条断腿被人生拉硬拽拖着走的沈湄痛得几度昏厥。 此刻的她甚至已经连惨叫做不到了,只能任由那牢头狱卒把自己给拖到刑房。 “起来!别装死!” 第3章 当心,你时日无多 狱卒把沈湄一把提起来,动作十分粗鲁的将她绑到了刑架上。 沈湄勉强抬头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这一眼瞬间吓得她昏沉的脑袋都强行清醒了。 只见刑房两边的墙面上,挂满了各种各样骇人眼球的刑具,带钩的带刺的带刃的带尖的,还有带枷板的…… 有些上面甚至都还在滴血,沈湄不想知道它们刚才都被用来做了什么,更不想它们被用在自己身上! 会死的,绝对会死的! 不行,她得赶紧想个办法自救! 沈湄目光看向牢头和狱卒,电光火石间,她在牢头脸上忽然捕捉到了什么。 “你要死了。” 这话突然在刑房内响起。 狱卒们愣住,安静了一瞬。 转头就见沈湄盯着他们的牢头,一字一句道:“牢头大人,你要死了。” 她话落,下一秒,狱卒们顿时都哈哈大笑起来—— “牢头你听,这囚犯居然还敢咒你?” “真是找死啊。” “不是在说自己吧?咱们这一套刑罚下去,怕是还没收拾两下呢,她这小身板就得挨不住嗝屁咯。” 狱卒越笑越大声,牢头却半点笑不出来。 毕竟他可是听说了,这灾星的名头是实打实的,从娘胎里出来就差点害得自家家破人亡,这刚成亲又害得婆家下了大狱。 如今临死之际竟然还要害他! 牢头顿时脸色阴沉的厉喝道:“闭嘴!” 狱卒们见他真生气了,立马闭嘴不敢再笑。 牢头如看死人般盯着沈湄阴冷的看了看。 随后他抬手从墙壁上取下一排形状各异的小刀,怒火翻涌道:“看来你是真想找死,放心,爷会成全你的,不过在你死之前老子还得先招呼招呼你。” 说罢,他就对狱卒示意道:“弄块参片给她,把小命吊好,老子今天非叫她尝尝这里所有宝贝们的滋味儿不可!” 眼看着牢头就要动手,沈湄在嘴被塞上东西之前,赶紧一口气说道: “你是不是经常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但最近却总是频繁咳嗽,且时常感到腹部隐隐作痛,酒后更是疼痛加剧?” 此言一出,原本都已经抓住沈湄,准备一刀朝她手指切下去的牢头,动作却是忽然一顿。 “牢头?” 狱卒疑惑看向他。 牢头表情依旧不太好看,但他微微眯了眯双眼后,问道:“你会医术?” 沈湄点了点头,“会一点,咳咳……” 她轻声咳嗽着说道:“或许牢头不知,小女在回京之前,是住在乡下与祖母一块的,恰巧家宅隔壁有一老大夫,偶尔闲来无事便教了小女一些医术……” 这话半真半假。 会医术的不是原主,但原主家乡下的老宅隔壁的确曾住过一名老大夫,只是后来搬走了。 所以这话说出来沈湄也是不怕被查的。 牢头盯着沈湄看了看,见她神情不虚,不似说谎,便道:“你刚才说的那些,继续。” 沈湄闻言,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上钩了。 于是她接着前头的话,“大人面色发黄且暗沉,眼神也不大有光彩,看大人气势逼人,该是身体十分强壮才对,但小女仔细观察,却觉得大人已是外强中干,咳咳……如果刚才小女说的那些话是对的,那么大人得当心了。” “当心什么?” 牢头语气变得有些危险。 沈湄却面不改色的说:“当心,您已时日无多。” 又听到这种话,狱卒们这会儿却是都笑不出来了。 他们全都看向了牢头,个个眼睛瞪大了使劲儿盯着看。 头儿的脸色好像真的不太好! 头儿的眼睛好像真的没什么光彩了! 还有头儿的身体! 有一狱卒忍不住上前捏了捏牢头的膀子,然后惊愕道:“头儿,你的身体怎么瘦了这么多?!” 牢头还穿着平时的皂隶服,不仔细看确实看不出来什么,但狱卒上前这么一捏,衣服明显宽松了不少。 这些其他狱卒顿时也稳不住了。 “怎么回事,头儿你难道真的……?” “说起来,头儿平时确实又爱喝酒又爱吃肉!” “还有咳嗽!先前在外头我还听见头儿咳了两声!” “头儿,你腹部真的痛吗?喝了酒后更痛?” 牢头没答话,但看他沉默的样子狱卒们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医师!” 狱卒里突然有个年轻面嫩的,转身冲上前,冲着沈湄急声叫道。 “你既然看得出我师父的病,那你肯定能救他对不对?!” 终于等到了这话的沈湄缓缓点了点头,她张口道:“小女的确……” 可刚说了四个字,她突然眼前一黑。 艹,撑不住了! 然后人就直接昏了过去。 她这一昏,顿时把狱卒们给吓坏了。 “天爷啊!快救人!” “不能让她死!” “快把参片给她!” “不是,先把人给放下来!” 别说狱卒了,就连刚升起一点希望的牢头也是吓了一大跳。 手里的小刀一扔,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刑罚哦。 “赶紧救人!!” 等狱卒们好不容易把沈湄的小命给保了下来,但这人显然是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 牢头只好吩咐道:“先把她给送回去。” 狱卒迟疑:“送回原来的牢房吗?” 牢头一顿,想到沈湄原来的牢房里,那一大家子如狼似虎的人。 本来就差点把沈湄给弄死了,这要是再送回去,还有命活? 刚救回来的,可不能让那些永王府的人给折腾没了。 “有没有空的牢房?” 狱卒摇头,“最近陛下大发雷霆,弄下来的人太多,咱们这儿都关满了。” “一个空的都没有?” “没有。” 狱卒无奈。 牢头更无奈,牢房里关不了,这总不能把人送外头去吧? 这时,牢头的徒弟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师父,甲子牢房里不是一直都只关着一个人吗?那人最近也挺安静的,不如就把小医师送那儿去?” 第4章 小七好疼啊 听到“甲子牢房”四个字,牢头脸上顿时露出古怪之色。 纠结了半晌,他才一咬牙,“罢了,就先让她在里面呆两天。” 就像徒弟说的,那位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挺安静。 想来只是两天的话,应该不会出事。 等有牢房空出来了,他再把沈湄给转移出来。 于是,牢头便招呼了两名狱卒,把沈湄给抬去了甲子牢房。 …… “唔……好热……” 昏睡间,沈湄总觉得身后好似有一个大火炉,在紧紧地挨着她。 等她实在热得不行,几乎浑身是汗时,她猛的睁开眼睛,再次醒了过来。 不过这次醒来,她身边已经没了那些吃着血馒头的永王府众人。 显然是她昏迷前的计划成功了。 沈湄顿时有些庆幸。 她在穿越前是华夏大学的医学研究生,所以能从牢头的面相上看出一些他的情况。 当时为了保命,说他时日无多,虽然夸张了些,但那牢头若继续酒肉无忌,怕是也只有三两年可活了。 眼下稳住了牢头,不出意外的话,短时间她不会再被拖出去受什么刑了。 但她身体原本的伤势却是得想想办法。 否则以原主这具身体的素质,怕是熬不了多久。 正在思考间,沈湄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在动。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突兀的声音—— [香香的,凉凉的,好舒服~] 那声音像是响在她脑海中,让沈湄心头猛的一惊。 等等,她身后的不是火炉吗?! 沈湄背上的伤不少,所以牢头和狱卒把她搬进来的时候是把她侧着放的。 而沈湄自己也知道,所以刚才醒来,她一直没有翻身动弹,也就根本没往身后看过。 直到此时,沈湄才突然察觉不对。 尤其是当有一道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后脖颈间,腰上更是摸上来一只大手时,沈湄瞬间寒毛竖起。 “滚开!” 沈湄猛的用手肘往后一击。 身后之人顿时闷哼一声,显然是吃了痛,一下子就从沈湄的背后跳开了。 沈湄这才忍着伤势侧身看去,只见略显昏暗的牢房中,刚才那一大团身影正抱着自己的脑袋,瑟瑟发抖的蜷缩在角落里。 [好痛,好痛……] [被香香的凉凉的打了,呜呜呜……] 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沈湄却是面露古怪之色。 等等,这声音怎么感觉不对? “你……是谁?” 那角落的一大团抬起脑袋,露出一张戴着面具的脸,看了沈湄一眼,就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打人痛痛,不理不理!] 沈湄顿时神情更加古怪。 这人……他明明没有张嘴,可说话的声音却居然在她耳中响起。 这难道是他的心声? 沈湄想了想,继续试探着说道:“抱歉,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被吓到了。” 她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比之前要稍微好点。 听到沈湄的道歉,那角落里的一大团这才重新转过头来看向她。 只是对方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她看了半响。 好一会儿后,才慢慢挪动着自己的脚,也不站起来,就那么蹲抱着自己,像座小山似的,一点一点挪回到沈湄身后,然后就这么挤着她。 被挤到后背伤口的沈湄:“……” “稍微……我说是咱们稍微留出一点空间可以吗?我的后背有点疼。” 听到这话,那一大团便真的“稍微”的挪了挪,然后等同于没有挪一般,继续挤着沈湄。 沈湄:“……” 算了,她还是自己动吧。 她勉强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往另一边挪动了大概半臂距离,然后重新躺下。 结果她刚躺下,后面的家伙就又挤上来了。 沈湄继续挪,他挤。 沈湄再挪,他再挤。 沈湄顿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下一秒,她直接忍痛翻了个身,然后伸手就抵住对方还要靠近过来的身体,“兄台,知道什么叫距离产生美吗?你要是再挤过来,我今天非得被你给挤死在这里了!” 她刚说完这话,一抬头就发现某人透过上半张脸的面具,一双澄澈的眼睛正亮晶晶的看着她。 [香香,凉凉,舒服,抱抱?] 再次听到某人心声的沈湄,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 “啪!” 沈湄一个头槌,毫不犹豫的朝着面前这人直接撞了上去。 “唔!” 那人猝不及防。 面具下的鼻子直接撞了个生疼,疼得他一下子就红了双眼。 他捂着面具下露出来的鼻子,满眼委屈和不解的看着沈湄,“撞?” 只一个字,沈湄就听出来了对方似乎是在问自己为什么要撞他。 她露出微笑,用勉强能动的手肘抵着某人的还想挤过来的厚实胸膛,警告道:““就算你是傻子,也不准给我耍流氓。” “流氓?” 某人不懂,只傻傻的歪着头。 但是下一秒,他似乎感觉到什么。 捂着鼻子的手拿开一看,一团血液顿时出现他手指上。 某人瞳孔倏地一震,双眼睁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东西一般,他捂着鼻子就又转身跑回了那个角落里蹲着。 沈湄则板着脸翻回身,重新侧躺下来,继续思考着刚才的问题。 要想治好身上的伤,就必须得有药,还有治伤的,以及接手接腿的东西。 牢头那里只要自己能治好他的病,让对方帮她带点东西进来应该不成问题。 但买药和其他各种东西的钱她得额外想想办法。 毕竟以她现在这伤势,要想完全治好的话,需要的钱可不少。 且治好之后不想留下后遗症的话,后续甚至还需要调养很长一段时间。 这些费用全部加起来,就算是牢头掏空自己的腰包恐怕也不够。 就在沈湄认真想着此事时,某道挡不住的心声不断传入她耳中。 [呜呜呜呜……] [好疼好疼,小七好疼啊……] [呜呜呜呜,小七流血,小七害怕……] 第5章 刚才他是被怼了吧? 那哭声一直不断,若是旁人过来,是半点声音也听不到的。 但偏偏这哭声是某人的心声,就尽往沈湄的耳朵里钻,哭得沈湄都觉得无奈。 自己穿越一遭受了这么大的罪,突然好像觉醒了个读心术,以为是可以帮到自己的,结果现在却只能在这里听傻子的哭声。 这不是来帮她的,而是来折磨她的吧? 沈湄烦躁的转头看向角落中,那委委屈屈蹲在那儿的一大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 她跟个傻子计较什么? “别哭了,刚才是我错了,我不该撞你,但你也别再挤我了可以吗?我身上有伤,真的很疼。” 沈湄的声音还很沙哑。 她说完这么一大段后,嗓子都是又干又疼的。 但幸好,某人哭泣的心声终于停止了。 那角落里的大黑团在听到她的又一次道歉后,停顿了一会儿,才抬头重新看向她。 沈湄对上那双眼睛,周围光线有些昏暗,但比之前永王府众人所在的那间牢房要好的多。 至少还能看清对方面具下那双狭长漂亮的丹凤眼确实是哭过。 那红通通的样子,颇有些惹人怜爱。 有一丢丢颜控的沈湄:“……” 咳咳,好吧,她刚才那一下头槌好像是有些过分了? “你叫小七是吧?” 名叫“小七”,但实则很大很大一团的某人点点头。 “小七,我,你?” [名字,名字?] 虽然对方说话很不利索,但沈湄结合他的心声倒是能猜到大概意思。 “我叫沈湄。” 互通了名字之后,沈湄自觉二人应该算是有些熟了。 她这一次重新撑起自己的身体,忍着痛勉强坐起来,也就是坐起来之后,她才发现这间牢房真的不一样。 先前永王府等人被关押的牢房,简直堪比污水横流的垃圾场,臭气熏天的牲口棚。 但小七所在的这间牢房,却是十分的整洁干净。 甚至还有桌凳桌灯,炭火炭炉,另一边的角落里更是还有一张床。 从这番对比就不难看出,这傻大个儿肯定有背景! 但一个傻子,又怎么会进到这牢狱中来的呢? 沈湄想了想,脑海中便冒出一个可能性比较大的猜测。 替人顶罪。 而且很有可能还是替家中某些人顶罪。 不然不会在把他送进来之后,还替他打点好这一切。 沈湄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一时间,她看向小七的眼神里都透出了几分怜悯的味儿。 “唉,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这糟心的穿越。 惨是惨了点,但日子还得过。 沈湄在叹了口气后,对小七请求道:“小七,能帮我叫一下牢头或者狱卒过来吗?” 她得给自己挣命了。 “好,叫。” 小七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乖巧的点了点头后,才终于站起身。 刚才只觉是一大团,但等他站直身体后才知为什么是一大团的沈湄顿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又高又壮的身形,颇为修长的双腿,除了被面具挡住的容颜外,其他各处哪怕是穿着一身囚服,也难掩其俊逸之姿。 可惜了。 要不是个傻子的话,那放在外面就算不是极品男神,也绝对是极受欢迎的存在。 只是如今却被送到了这里面来。 没有别的观众,也就只能她来欣赏欣赏了。 沈湄美滋滋的在小七背后欣赏着,还下意识的想抬手摸摸下巴,结果这一抬差点没给她疼出颜艺脸来。 还没等她缓过劲儿,下一秒,就见乖乖听她话的小七走到牢房门口,两手扒拉着牢门,突然张嘴—— “啊啊啊!” 声嘶力竭的叫声差点没给沈湄直接送走。 卧槽! 让你叫人就是这么“叫”的啊?! 附近一众牢房中的囚犯都被吓了一跳。 个个都凶狠的瞪了这边一眼,但却没说话。 显然也是知道这间牢房的人不好惹。 不一会儿后,虽然方式有点问题,但小七也确实把人给沈湄“叫”来了。 被牢房中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的牢头跟狱卒们,以飞快的速度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谁?刚才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胆敢在天牢里大吼大叫?!” 跑到甲子牢房外的牢头几人左看右看,最后视线全都落在了还站在牢门边的某人身上。 李牢头顿时嘴角一抽。 怎么是这祖宗? 未免牢头几人把火撒在他身上,沈湄赶紧开口:“小七,快过来。” 她赶紧让小七先离开门边,然后对牢头几人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牢头大人,是我让他叫一下你们的。” 牢头看了一眼在沈湄的招呼下,就屁颠屁颠跑回到她身旁,老老实实蹲下的小七。 随后他才将视线挪牢房里面的沈湄身上,“你叫我们过来做什么?,可是知道该怎么治我的病了?” 出乎沈湄意料的是,牢头的态度很好,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发作小七。 或许也是因为小七的背景? 沈湄在心中快速过了这个猜测,然后点头道:“牢头大人的病虽然严重,但只要牢头大人愿意配合,这病就不是不能治。” “不过在这之前,请牢头大人先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牢头问。 沈湄说道:“做好戒酒的准备,以及需要您的荷包大出血的准备。” 听到这俩,牢头表情顿时严肃。 “放心,银子我倒有的是,就是这戒酒……” 牢头想想都觉得有点痛苦。 他在这之前就猜到,因酒肉而生的病要治肯定就需要戒酒肉,但他喝了几十年的酒,哪里是能说戒就戒的啊? “小医师,这除了戒酒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比如有没有什么可以直接药到病除的灵丹妙药之类的?” 沈湄嘴角一扯,声音温柔的问道:“牢头大人,外面天黑了吗?” 牢头下意识回答:“还没。” “是吗?那您怎么开始做梦了吗?” 沈湄微微一笑。 牢头顿时一噎。 好吧,灵丹妙药什么的确实不太可能。 等等,不对啊? 刚才他是被怼了吧? 第6章 那个灾星终于死了! 在天牢里凶名赫赫的老李还真是许久都没被人这么怼过了。 要知道上一个敢在这儿怼他的人,都已经被他拔了舌头敲了牙,扔在牢里不知死活了。 后面几个狱卒赶紧拉住李牢头。 “头儿别冲动!” “头儿你忍忍!” “人家说的是实话!” “就是,不就戒酒嘛,小弟们陪你一起戒。” 被小弟们围着劝的李牢头只好不耐烦道:“行行行,戒戒戒。”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 又没说戒酒什么时候开始,反正待会儿他先去再喝个最后一顿。 沈湄一眼就看出他的小心思。 要换做其他人,她肯定是直接阻止。 但这李牢头满脸凶相,一看就是脾气暴躁的,现在的她可惹不起,只能跟他循序渐进的来。 沈湄斟酌了一下言辞,“劳烦牢头大人让人拿来纸笔,我现在行动不便,只能先口述给大人说个药方,大人照着药方去抓,先喝上几日缓一缓您目前的身体情况,待我身体好些后,再为大人进一步医治。” 听沈湄这么说,李牢头也想起了她双手双脚都被打断的情况。 这样子确实没办法给他好生治病。 他想想便道:“你这身上的伤自己可会治?需不需要我帮你也抓点药来?” 沈湄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她面露欣喜之色:“有劳大人,只是我这伤势实在严重,要治好的话恐怕得抓不少的药。” 药多少其实不是重点,重点是贵。 沈湄不好意思的说:“我身上没有什么银两,就算给大人诊治,那诊金怕也是不够的,而且托大人的福我才能逃过一劫,又怎好问大人要诊金,还花大人的钱给自己治病?” 原本李牢头听到前面那番话的时候就皱起了眉头。 但沈湄后面紧跟着接上,一套漂亮的话术成功让李牢头松开了眉头,听得心里也十分舒服。 且他到底在天牢里混了这么久,能听不出来沈湄这是话里藏话? 他便挑眉问道:“不要诊金,又没银子,那你打算怎么办?” 沈湄嘴角笑容加深,“我想请牢头大人帮我一个忙,若是能成的话定能收获不小,届时三七分,大人七,我三。” 来银子的活儿? 李牢头顿时双眼亮了,“行啊,什么忙,你说说?” 沈湄随后便将她想的法子告诉了李牢头。 待听完之后,李牢头看着牢房里面的沈湄,笑容意味深长道:“这么做,你就不怕他们更加记恨你?” 沈湄满不在乎的说道:“反正都已经被记恨上了,也不差这一点。” “行,那就等我消息吧。” 李牢头点点头,随即便招呼几个小弟离开了。 第二天。 关押永王府众人的牢房外。 “砰砰砰!” “起来了起来了,该到你们受罚了!赶紧的给我滚出来个。” 脏臭的牢房里,或躺或趴或蜷缩着的永王府众人被狱卒的厉喝声突然吵醒。 一听“受罚”,个个顿时都吓得赶紧往里缩。 众人中的老太太,也就是永王府的老王妃勉强坐起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赶紧问领头的李牢头道:“那沈湄呢,她可是已经死了?那灾星若是还没死的话,就让她继续替我们挨了。” 李牢头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 随后按照沈湄跟他说的,开口道:“甭想了,人刚死,不然你们以为我过来找你们做什么?” 听到这话的老王妃脸上表情又是高兴又是郁闷。 高兴的是,沈湄那个灾星终于死了! 郁闷的是,沈湄那灾星怎么才死,那他们昨天的血馒头不是白吃了吗? “行了行了,少废话,你们赶紧出来个人,等受完刑之后,我等还得去收拾那灾星的尸体,死就死吧,还流那么大一滩血,真是晦气。” 李牢头语气越说越不耐烦,说到最后还满脸嫌恶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看到李牢头这个样子,老王妃越发相信沈湄是真的死了这个事实。 “血?” 老王妃现在听到沈湄的血流忍不住双眼发亮,她忙说道:“等等,这位牢头,可否劳烦你帮我们一个小忙?” 来了! 李牢头一听就知道这老王妃是上钩了。 不过他还是继续一副态度十分不好惹的样子,道:“不帮不帮,少在我面前耍什么幺蛾子,我告诉你,我李牢头可从来不会随随便便帮你们这群囚犯。” 不会随随便便帮? 也就是说……? 老王妃何等人精,听到这话自然就一下明白了李牢头的意思。 她顿时脸色不太好看。 这下作的东西! 竟敢向她索取好处! 要是换作之前,这些个阴沟里头待着的老鼠,可是连巴结他们永王府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见他们永王府落了罪,成了阶下囚,就敢踩在他们头上,还要问她索要好处! 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老王妃心中气愤不已,可偏偏就是拿面前这牢头没有丝毫办法。 今时不同往日,若是惹怒了他,指不定他们还要多受些皮肉之苦。 老王妃只能是勉强维持着得体的笑,憋屈开口道:“牢头放心,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是老身这里有些佛前供过的馒头,想让牢头能帮忙拿去蘸点那灾星的血,只要牢头答应,恰好老身这里还有十两银子,可给牢头作辛苦钱。” “十两?你打发叫花子呢!” 李牢头毫不客气的给她喷了回去,“你看本牢头像是用区区十两就能请动的人吗?!” 第7章 要让她魂飞魄散才行! 从没被人如此对待过的老王妃,顿时惊怒不已,脸色又青又白。 若是平日里,像这些个敢对她不敬的下等杂役,早就被人给拖出去砍了。 哪里还轮得到他在这里嚣张! 老王妃强压着怒火,“那你想要怎样?!” 李牢头举起一根手指,直接狮子大开口道:“一个馒头十两,最多十个馒头,拿一百两来。” 老王妃拿出来的那些馒头足足有三十余个。 李牢头可懒得折腾。 最多十个,多了不干。 躲在老王妃身后那些的永王府的人终于听不下去了。 一名少女猛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李牢头的鼻子就大怒道:“十个馒头你就要一百两!你是想抢钱不成?!” 李牢头打量了少女一眼,面无表情道:“本牢头就是抢了,你又能怎么样?” “你敢!就算陛下判了我们永王府的罪,我兄长也是堂堂永王,我还是陛下亲封的明珠郡主!你敢在天牢里如此欺凌我们,就不怕日后我们永王府东山再起,将你这等小人给千刀万剐吗?!” “明珠!” 老王妃还想着就让她女儿试试看能不能镇住这牢头。 可等到明珠郡主说到最后,老王妃却是突然察觉到不妙。 她伸手想赶紧把北辰明珠给拽回来,可是已经迟了。 “看来明珠郡主是还没认清自己现在的身份啊。” 李牢头盯着北辰明珠,顿时冷笑一声,随后他一扬手,“兄弟们,今个儿就让咱们明珠郡主好好认清一下现实,叫她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好嘞头儿!” 李牢头身后的狱卒们纷纷狞笑着,打开牢门之后,就直冲北辰明珠而去。 “你们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北辰明珠这时才突然意识到不妙,转身就想跑。 可她能跑得过这些个眼疾手快的狱卒? 几乎是她刚转身,都还没来得及跑,就被李牢头的徒弟给一把抓住了。 “啊啊啊!” “放开本郡主,给本郡主滚开!” 北辰明珠吓得花容失色,“母妃!母妃救我!” “住手!快给老身住手!”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老王妃试图阻止,永王府的其他人也愤怒填膺。 可下一秒,李牢头一句话就让他们全都偃旗息鼓。 “怎么,今儿这刑罚你们是想来替她受?” 李牢头环手抱胸,嗤笑道:“老子现在心情很不好,今个刑罚翻倍,你们要是谁觉得自己撑得住,那就尽管站出来,正好让老子好好活动一下筋骨。” 这话一出,女眷们这边除了老王妃外,其他个个都吓得浑身一抖。 而隔壁永王府的男眷们,也全都成了缩着头的鹌鹑。 看见这一幕的老王妃心里简直是无比失望。 一群没出息的东西! 除了尧儿,就没一人能指望得上! 偏偏她的尧儿又染上重病,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 心里苦的老王妃只能继续强撑着咬牙道:“放开她,你们不就是要银子吗?一百两,给你们就是了。” “什么一百两,那时你们求本牢头帮忙的价钱,至于放她……” 李牢头竖起两根手指,凶狠的脸上露出狞笑:“要二百两。” “你——!” 老王妃差点没死的吐血。 可看对方恶意满满的趁火打劫样,她知道这钱她是非出不可了。 否则明珠定会出事。 将三百两的银票都收到手后,李牢头才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让狱卒们把北辰明珠给放了。 不过这刑罚还是得有人挨。 所以狱卒们又从隔壁的那一群缩头乌龟中随便拖了个出来。 “你们这一个个的除了老的小的,剩下的这么多人都身强体壮,居然也好意思每次都让一个弱女子来替你们受刑,看来外头的传言也不假嘛,你们永王府的人还真是群没用的软蛋。” “不过本牢头喜欢软蛋。” 比起那些硬骨头,这软蛋嘛才好刮油水。 在对方惊恐的叫声中,李牢头一边揣着刚到手的银票,一边毫不给脸的嘲讽了一通。 随后他便哼着小调转身就走,狱卒们拖着人跟上。 等他们一走,还在牢房中的永王府所有人全都劫后余生的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在隔壁男眷中响起—— “王兄,你醒了?!” 几乎是李牢头等人刚走,这几天来一直在昏睡中的北辰尧就醒了过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发觉周围有些昏暗,还以为是下人没有点灯,便下意识开口吩咐道:“来人,把灯点上。” 北辰尧的庶弟连忙说道:“王兄,没有灯,咱们已经被关到天牢里来了。” 听到“天牢”二字,北辰尧才恍然想起,他大婚那天,不仅发现自己的心上人被人调包,还突然就被判了“通敌叛国”之罪,整个永王府的人全都被抓入狱。 他当时似乎是打击太大,身体没受住,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想到这里,北辰胤就心里就忍不住升起一阵阵怒意,“那沈湄呢?她人在哪儿!” 他要问问那个毒妇,问她为什么那天她会出现在花轿里! 为什么嫁过来的人是她?! 还有他的燕儿,他的燕儿在哪儿! “她死了。” 隔壁牢房中的老王妃冷哼一声,“尧儿放心,那灾星已死,想必很快我们永王府就会渡过这个难关。” 北辰尧闻言一愣,“沈湄死了?” 他略一皱眉,却是道:“她如何能死!本王都还没有休弃她,让她这么便宜就死了,岂不是做了鬼也会缠上本王!” 原本只觉得沈湄死了就好的老王妃等人听到这话,顿时神情一凝。 “尧儿说的有道理,不行!那沈湄不能死得这么便宜,不仅要休了她,还得请人做法让那灾星魂飞魄散才行!” 第8章 沈湄好疼好疼 老王妃攥紧手,脸上划过一抹狠厉之色。 北辰尧闻言又愣了一下,他只想着要休弃,倒也没想要让那沈湄魂飞魄散。 但仔细一想,如此也是那沈湄活该。 燕儿与他情比金坚,当初说过非他不嫁就不可能反悔,所以定是那沈湄抢了燕儿的婚事! 燕儿柔弱,性子又软,又怎么可能抢的过那沈湄? 他可是早就听忠勇侯夫妇说过,他们这个女儿根本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 “省点油,这会儿外面天这么亮,你这牢房都还有个小窗对着外头,怕什么黑啊。” 沈湄跟小七努了努嘴,让他把灯给熄了。 小七有些犹豫,但还是乖乖听话的照做了,只是做完之后,他就立马挤到了沈湄身边。 这一次,他并没有再碰到沈湄伤口。 沈湄笑了笑,“不要怕,我在这里陪着你。” 小七虽然是个八尺大男孩,但沈湄昨晚就发现,他似乎有点怕黑。 沈湄倒也没有嘲笑他,事实上,她让小七熄灯也不是为了省什么油。 “我身上的伤口需要上药,但我的手脚现在还动不了,你能帮我一下吗?” 李牢头上午卖了那血馒头,下午就帮她把药和她指定的一些简单器具买来了。 甚至还给她留了七十两银子,显然比她跟李牢头最初商量的三七分要多。 沈湄记下了这份情,她一定帮李牢头把病治好,不过在这之前,她得先处理一下身上的伤。 否则用不了多久,她身上的一些伤口就得发炎了。 在这种不比现代环境的情况下,发炎的伤势很容易要人命。 尤其她这具身体的素质本来就不好。 沈湄对此很是着急,所以直接就跟小七说了。 只是她说的轻松随意,她身旁一直挨着她的某“八尺大男孩”,却是在愣了一下后,瞬间脸色爆红。 明明都戴了面具,可那露出来的半张脸到脖子以下,乃至两边耳朵全都像充血了一般,红透了。 沈湄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让小七帮她上一下药,结果小七居然脸红成这个样子! 随后她才反应过来—— 哦对了,这里毕竟已经不是在华夏,而是她穿越过来的古代异世。 她刚才想着只是上一上药,况且小七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大个儿,应该没什么。 但却忽略了这异世界的男女之防,或许也和华夏的古时候一样。 想到这里,沈湄便开口道:“算了,还是我自己想办法……” 她刚想收回先前的话,身旁的小七就突然抓住了地上李牢头送来的药。 他红着脸,绷着身体,结结巴巴说道:“药……要……帮……小七……小七可以。” 沈湄松了口气。 小七若是不介意的话那是最好了。 毕竟她也确实没有别的选择。 至于她自己? 命都不保了,还保什么清白名声。 沈湄转过身去,背对着小七,“虽然我自己看不到,但我背上的伤口应该很多,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不用继续,我之后再想想其他办法。” 她后背一直都是血淋淋的疼。 从她睁眼醒来,就丝毫不敢动作太大,因为稍微牵扯一下,她都能感觉到背后的伤口剧痛无比。 不是只一处疼,而是从上到下,从肩膀到尾椎骨,几乎都是疼的要命。 可见她穿来之前,原主都遭遇了怎样一道折磨。 而现在,这番折磨落到了她的身上。 “小七?” 见背后的人一直没有动作,沈湄还以为是自己的话吓到了他,让他有些不敢了。 但下一秒,有什么突然搭在她的肩上。 沈湄下意识侧头一看,便看见了一只骨节分明、手指根根修长的大手,在停顿了一下后,无声捏住她肩上的囚衣,然后缓缓往后褪下。 没想到小七的手还挺好看的。 话说小七多大来着,看身量和手,应该有二十出头了吧? “嘶!” 沈湄正有些出神地想着,背后的伤口就突然被撕扯的巨疼! 沈湄顿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听到她吸气声的小七有些无措的停下手。 沈湄自己疼得不行,还得安慰他道:“没事没事嘶,别担心,我还忍得住。” 她背后的情况,明显是她身上的囚衣都已经跟她伤口上的血肉粘在一起了。 长痛不如短痛。 沈湄咬牙道:“你继续,不用管我,我没说停你就不要停!” “不……疼?” 小七犹豫的问道。 “不疼不疼,嘶!好吧,有一点点,就一点点疼而已。” 背对着他的沈湄想捂嘴都没办法捂,只能强忍着泪水说道。 等到小七终于把沈湄的囚衣从她背上褪下来时,沈湄都已经疼得面目狰狞,表情扭曲了。 “怎……怎么样?我背上的伤口吓人吗?” 沈湄脸都疼得发白,但她还是强撑着笑了笑,对身后的小七问道。 “疼……好疼好疼,好多好多……” 沈湄一下就听出了小七声音的不对,“怎么哭了?很吓人吗?” 吓人。 非常非常吓人。 小傻子仅仅只是在看见沈湄背上那纵横交错,遍布整个后背的一条条狰狞伤口后,就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沈湄疼!沈湄好疼好疼!” 第9章 这是什么地方? “没事没事,不哭啊不哭,我刚才是骗你,其实一点都不疼,真的!” 沈湄没想到小七在看到她背后的伤口后,反应会这么大。 她以为会吓着,结果却是孩子难受哭了。 她只好微微侧身,想抬手拍一拍小七,结果抬了只断手起来,让看到她手的小七顿时哭得更凶了。 无奈的沈湄只好像哄孩子一样,哄着面前的“大孩子”,“小七啊,你看到了姐姐背后的伤口,所以是心疼姐姐吗?” 小七一边哭一边点头。 眼泪都快把他脸上的面具给淹了。 沈湄看着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大块头,有些手痒的想揭开小七的面具看看。 咳咳,好像有点欺负小朋友的感觉。 沈湄安慰他道:“小七真善良,这样吧,你帮姐姐继续上药好吗?上药的时候如果你觉得姐姐会疼,就帮姐姐吹一吹,吹一吹姐姐就不疼了。” “真的……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姐姐从来不骗人。” “额不过在这之前,你能先帮姐姐拿一小把干草来吗,那个吧,姐姐突然有点想尝尝干草的味道。” 什么尝尝干草的味道。 其实就是用来给她自己咬着的,不然他真怕自己待会儿一个不小心就把舌头给咬了。 也幸好有这一把干草。 等到真上药时,沈湄一边在心里痛骂着永王府的祖宗十八代,一边疼得浑身发抖,额头上冷汗直流。 且背上的伤口弄完后,还有她的双手双脚。 而比起双脚,只能说她的断手情况是不幸中的万幸。 因为她的双手是被狱卒打断的,狱卒们多少还是怜惜她是个女子,又不是主谋也不是帮凶,只是无辜被连累的而已,所以打断她双手的时候很是干脆利落。 几乎没有什么碎骨,只要对位接上就好。 但她的双脚却是永王府的人在对她施暴时狠狠打断的,且打断之后还不解恨的踩了很多下。 可以说她的双脚想完全恢复,是几乎没有任何可能的。 但沈湄不想当残废,就算是死马当活马医,她也要接! 没有专业的接骨师,那她就教小七,现教现接。 无论是死是活,是好是坏,都只能赌! 沈湄死死咬着口中的干草,在这个过程中她数次几乎差点都要疼昏过去,可她还是强行撑住了。 她心里无比清楚,现在才只是开始,连这都撑不住的话,那迟早都是个死。 可她还不想死! 她想活! 甚至她还有仇要报呢! 别以为把她打成这个样子就算了。 她穿越前,所有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她沈湄,是睚眦必报! 敢得罪她的,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在穿越过来那天,她就已经清楚的记下了每一个对她动过手动过脚,包括对她言语羞辱的人! 就算他们原本想打的想骂的人不是她,可那又怎么样? 现在承受这一切的人是她! 这个仇,她必报! 待她伤好之后,她一定会对永王府的那些人百倍奉还! “姐姐……好了……休息?” 小七帮着沈湄忙活了一通,又是上药又是接骨的,全程都很听话。 而且他学的还快,沈湄只教了他两遍,他就已经知道怎么摸骨摸裂,怎么正位复位,怎么固定包扎。 绝好的天赋让沈湄都忍不住惊讶和高兴。 看来她的双脚还是有些指望的。 虽然不大,但希望总是要有。 “好,辛苦你了小七,你也回你的床上睡会儿吧。” 这一番折腾下来,沈湄感觉自己都堪比在阎王殿前溜达了一大圈,且还没溜达回来。 现在是上完药接完骨了,但接下来的两天同样是关键时刻。 在这种地方关着,还浑身是伤,没有现代那般的医疗条件下,她背上的伤口百分百绝对会发炎。 而伤口一旦发炎,那对她来说就是九死一生。 累到虚脱的沈湄无力的闭上眼睛。 她在心中想着:现在就看命了。 而后便很快就睡了过去。 或者也可以说是,昏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也的确如沈湄所料,她很快就因伤口发炎而发起了高烧。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这一场高烧来的快,去的也快。 当天晚上她就高烧不退,但翌日天亮,她的体温就完全恢复了正常,且不再反复发烧。 而这个过程中,陷入昏睡中的沈湄只在某一次因为体温太烫而被热醒时,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似乎有人塞了颗什么东西进她口中。 那东西很苦很苦,苦到沈湄都忍不住哭了出来。 泪水溢出眼角凝聚成珠,但下一秒就被人用手指轻轻刮走。 似乎还有人在她耳边说:“姐姐……不……哭……小七陪你……” 原来是小七啊。 沈湄挣扎着张了张嘴。 她似乎想说一声谢,但最后到底还是抵不过那强烈涌上来的疲惫与昏沉,然后再一次失去了意识,陷入昏睡之中。 只是没过多久,她的意识又一次被什么东西给唤醒。 “滴嗒!” 是水声? 沈湄意识中的疑惑刚升起,下一秒她就突然发现,自己的意识出现在了一个纯白的空间之中。 “这是……什么地方?” 第10章 这是我的金手指? 沈湄的意识在纯白的空间内转了一圈,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在她五米之外,这个空间中唯一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棵只有她巴掌大的小树苗。 树苗上仅有三片叶子。 奇怪的是,最上面的那两片灰黄干枯,而最下面的那片叶子却是青翠欲滴,生机勃勃。 在叶尖上,甚至还挂着一滴即将落下的水珠。 沈湄抬脚走上前,看着那滴水珠。 在水珠落下时,她不知怎的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直觉,让她一定要接住这滴水珠。 沈湄也确实这样做了。 “滴嗒!” 水珠落在了沈湄的手中心。 那一瞬间,伴随着滴水之声响起,而涌入她四肢百骸的是一股无比清凉、舒适到仿佛她全身毛孔都被打开了一样的感觉。 “这该不会是我的金手指,那种小说中能包治百病的灵露吧?” 沈湄顿时兴奋到不行。 正想再伸手去那叶片下接点时,谁知下一秒那小树苗就好似感知到了她的贪心一般,挥动着唯一青翠的叶片,啪”的一下把她的意识给扇飞出了空间。 沈湄的意识回到自己身体,她猛的一下睁开眼睛,然后龇牙咧嘴的动了动自己火辣辣的左边脸。 “不给就不给嘛,干嘛还打人呢。” 看着是棵小树苗,没想到脾气还挺大,而且打得还挺疼! 沈湄一边嘀嘀咕咕着,一边下意识的坐了起来。 这一坐,她却是突然发现了异样。 等等,她的伤口好像不疼了?! 沈湄仔细感受了一下,发现真不是错觉! 她背后的伤口,包括她的双手双脚,还有身上所有先前受过伤的地方,现在全都已经不疼了! 沈湄心中大为震撼。 不会吧不会吧? 那小树苗叶片上滴落的水珠还真是能治伤的灵露?! 沈湄赶紧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就连原本断裂的骨头甚至都已经好全了! 这效果也太好了! 好到沈湄欣喜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心惊。 这种好东西要是传了出去,她必定会被人给盯上! 所以她这伤虽然好了,但她不能“好”的这么快,还得再装一装才行。 沈湄倏地想到什么,她看了看牢房内,发现小七居然不在。 难道是被李牢头他们带走了? 原本还想问问她昏睡之时,是不是小七给她吃了什么药,现在看来只能等小七回来再问了。 沈湄虽然对小七不在牢房的事疑惑了一下,但她并不担心小七会出事或者受刑。 从他在这天牢中的待遇来看,就知道李牢头那些人是不敢把他怎么样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小七的家人来接他了。 或许以后他不会再回这间牢房了也说不定。 沈湄虽然心中有些失落,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还是会为小七感到高兴。 毕竟天牢这种地方,谁愿意呆在这里,能出去自然是最好的。 沈湄转身掀开了身上的被子,发现她是睡在小七的床上。 显然在她昏迷的时候,小七将她从地上转移到了床上。 而且她身上原本那身又破又烂,还血淋淋脏兮兮的囚衣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干净的囚衣。 只是这囚衣的大小……似乎有些太大了。 沈湄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囚衣恐怕是小七自己的囚衣。 难不成他这是走的时候,还把他自己的干净囚衣换给了她? 沈湄有些意外。 她倒不是嫌弃,更不是介意。 只是没想到小七对男女之防抛弃的这么快,明明之前还因为她一个上药的提议,就瞬间害羞到脸红脖子粗的,现在居然愿意把他的衣服换给她了。 想来怕是因为她昏睡的时间里,情况实在不好,所以才给她把身上的脏衣服给换了吧? 太细心了小七。 要不是听过你心声,知道你确实是个小傻子,她都要怀疑小七是不是装的了。 又聪明又细心又体贴。 谁家小傻子这么好啊?! 沈湄真的有些感动。 “小医师,你可算是醒了!” 就在这时,牢房外面突然传来了声音。 是李牢头的徒弟小李巡逻过来,正好看到已经醒过来的沈湄,顿时欣喜出声道。 “小李大人早啊,这天还没亮你就开始巡逻了啊?” 沈湄抬头看向牢房外,笑着招呼道。 小李摆了摆手,“小医师叫我小李就好,已经不早了,这会儿是晚上,所以外面天都已经黑了。” 沈湄“哦”了一声点点头。 此时的她还没发觉事情的不对劲,只道:“看来我是睡了一天一夜啊。” 谁知听了她这话,手里拿着灯笼的小李忍不住哈哈笑道:“小医师看来是睡糊涂了啊,你可不止是睡了一天一夜,而是睡了整整七天七夜,你要是再不醒的话,我师父怕是真要请人来给你做法事了。” “七天七夜?!” 沈湄顿时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不是,她这一觉睡了这么久?! 可她身体明明没有半点虚弱感,甚至都不觉得饿……难道这也是那一滴灵露的功劳? 沈湄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个关键,随后她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等等,小李大人,你刚才说你师父要请人来给我做法事?这是为何?” 换成别人或许只以为是一句调侃。 可沈湄却敏锐的察觉到不对。 小李的语气显然是有些认真的。 但这牢狱之中,死个囚犯而已,堂堂牢头怎么会请人来给区区一个囚犯做法事? 就算这个囚犯要给他治病,可这病不是还没治好吗? 沈湄可不觉得自己目前对李牢头有多大的恩。 而果然,接下来的小李的话就证实了她的猜想—— “可不是我师父要请,而是小医师你的婆母要我师父给你请,只是这法事不是为了超度。” “那是为了什么?” 沈湄追问。 小李笑了笑,说道:“怕小医师变成厉鬼,所以想让小医师魂飞魄散呗。” 第11章 我想去刑房“游玩”一番 沈湄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眼神中满是讥讽。 这永王府的人还真是有够恨原身的。 竟然连死了也不打算放过。 还想让原身魂飞魄散才行。 “对了小医师,听说你的夫君已经醒了,不过吧,我劝你对他也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沈湄听他说“你的夫君”时都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李说的应该是那个永王北辰尧。 原身对于此人知道不多,只大概晓得这北辰尧与她那妹妹沈青燕相识多年,情投意合,原本已经定了一年后的婚约。 却不知怎的,半年前北辰尧突生一病,怎么治也治不好,以至病情越发严重。 所以永王府让婚约提前半年,其中也隐有冲喜之意。 忠勇侯夫妇在老王妃的面前没有别的选择,就算北辰尧是真的要死了,他们也只能把女儿送过去。 但忠勇侯夫妇又不甘心将自己宝贝了多年的女儿送入火坑。 于是他们才终于想起了,那个被他们扔在乡下十多年的大女儿,便将她接了回来,替妹妹出嫁。 至于为什么这一切最后落到永王府众人的口中,却成了原身抢了妹妹的婚事,其中种种沈湄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得到。 一定是原身那对偏心的爹娘,堂堂的忠勇侯夫妇,怕自己的小女儿逃婚后会影响名声,且被永王府的人记恨。 于是就在沈湄被接回来之前,先散布一番她的恶毒名声。 再等她嫁过去之后,宣扬成姐姐因对永王一见钟情而抢妹妹婚约,妹妹顾念姐妹之情,所以不得不忍让。 这样不就一举两得了? 既将永王府的仇恨转移到了姐姐身上,又让妹妹有了善良的名声。 而唯一牺牲的,只不过是他们一个从小就不喜欢的女儿罢了。 沈湄想到这里,眼神冷了冷。 要说她的仇人是永王府的那些人,那么原身的仇人就是她自己的爹娘。 若不是因为她爹娘,原身根本就不会惨死在这牢狱之中。 只可惜,忠勇侯府的人一个都没进来。 否则她也不介意,帮着原身一起报复一下。 “刚才小李大人说的话,似乎是别有深意,难不成我那夫君也对我的‘法事’有些添砖加瓦的想法?” 小李脸上神情意味深长,“可不就是想‘添砖加瓦’嘛,您知道永王想添的是什么东西吗?” 沈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猜测,但她还是很配合的顺着卖关子的小李问道:“什么东西?” “是休书。” 果不其然! 沈湄顿时冷笑。 这是既要她当孤魂野鬼,又要她连鬼都不能做啊。 还真是够狠! 不过没关系,她还怕他们不够狠呢。 他们越狠,自己下手的时候才能更狠! 牢房外的小李还在说话,他啧啧两声,摇了摇头,对沈湄语重心长道:“小医师,我是看在你救我师父的份儿上才劝你一句,你啊最好还是不要再惦记着永王了,你替他们受了那么多的罪,而他们却是如此待你,再继续下去,怕是不等秋后问斩,小医师你这条命就得先丢在这牢狱之中,不值当。” 小李显然是因为某些谣言,以及先前原身一直甘愿替永王府的人受刑之事,所以对沈湄和永王之间的事有些误会。 他以为沈湄是真的对永王一见钟情。 可实则不论是原身还是现在的沈湄,都对那个所谓的永王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随他是死是活,都关她什么事? 哦不对,或许也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毕竟这人刚醒,老王妃那个老太婆就想灭她魂魄,难保不是这人说了什么。 沈湄眼神冷冷,直接就在心里给那个北辰尧狠狠记了一笔。 至于北辰尧是不是无辜的,那还用说吗? 他但凡要写的是和离书,而不是休书的话,那沈湄都不至于记他一笔。 他无辜? 他无辜个锤子! 要说最无辜的,是原身! 是穿越过来的她! 沈湄越想越气,本来还打算过些天再动手,毕竟她现在的身体还在“恢复”中。 但她实在是忍不了! “小李大人,我觉得你说得对,对那些人好确实是不值当,他们根本就不配!” 沈湄皮笑肉不笑,微微咬牙切齿的说道。 小李闻言,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说通沈湄,顿时十分高兴的点头道:“没错没错,小医师你想通了就好,你放心,你为我师父治病,我师父自然也不会再让你去刑房受刑了。” “你只要好好养伤就好,虽然死刑不可改,但离秋后还有数月,这数月时间你还是可以好好活一活的。” 小李想让沈湄想开些。 但沈湄却是摇了摇头,她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声音是温柔:“多谢李牢头的照拂,能不受刑是极好,不过嘛,我刚才突然对先前日日‘光顾’的刑房有了些许兴趣,不知小李大人能否帮我请李牢头过来一趟,我想……去刑房游玩一番。” 第12章 她包治 “什……什么?” 小李听了沈湄的话后,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幻听了。 “小医师,你刚才说的话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甚至要是换个犯人在小李的面前这么说的话,他都能直接一鞭子抽过去,抽得那人再也不敢跟他说这种所谓的“玩笑”。 但面前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正在给他师父治病的小医师。 小李微微皱眉,他有些不悦地提醒沈湄道:“这话小医师以后还是不要再乱说了,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要是被我师父听见,就算你能给他治病,他也……” 不等小李的话说完,沈湄便幽幽开口,打断了他:“只要李牢头能实现我这个小小的心愿,我保他十天就能吃肉,半月就能喝酒,一月时间就能彻底康复,病症全消。” 小李愣在原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沈湄又继续道:“不止如此,我还可以再加一条,如小李大人和你的所有狱卒同僚在内,以后你们和你们的家人,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病,沈湄皆包。” 听到最后那四个字,小李脸上神情微微一震。 人一生无非就是生老病死,这其中要说最让人害怕的,那就是得病。 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达官贵族。 得了病,小病还好,可大病却是又苦又难又折磨。 尤其是有些重病绝症。 若是遇不上能治的大夫,那就算是拿金山银山去治,也不一定能治得好。 可沈湄的医术,却是已经在他们面前展露一角了。 包括她仅凭一眼就能望出李牢头身患重病,这就已经比小李等人平日里见识过的那些大夫还要厉害了。 小李顿时心中一动。 “小医师等等,我去去就来!” 他飞快的扔下话,然后打着那灯笼一溜烟儿的就跑远了。 不一会儿后,李牢头就被他给叫来了。 比起小李高兴的那个条件,李牢头却是因另一点更兴奋:“小医师,你确定能让本牢头十天就能吃肉,半月就能喝酒,且还不会影响病情的那种?” 本来沈湄是无法确定的。 但她现在有金手指了啊! 那灵露的效果实在太好了,根本用不着多少,只需三滴入药,再配合她的针法,就能完全治好李牢头的病。 “没错,牢头大人若是不信的话,正好我现在右手恢复了一些,可帮牢头大人施上几针,让您感受一下效果,如何?” 李牢头当然是迫不及待的答应了。 天知道他这七天以来的日子都是怎么过的! 整整戒酒戒肉七天啊! 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李牢头便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疯了。 所以在听到小李转述的沈湄的话后,李牢头蹭的一下就从板凳上弹了起来,然后火急火燎的就冲到了沈湄在的牢房外,着急忙慌的问道。 沈湄早先就让李牢头给她买药的时候,还买了一套大夫专用的银针。 这套银针虽比不上她上辈子用的那套,但沈湄并不在意。 她们沈家的针法乃是世代相传,她打从出生前就跟在爷爷身边学习。 针灸铜人是她的玩具,银针是她的“青梅竹马”,她用过最好的银针,也用过最差的银针。 爷爷曾对她说过,针法的精妙与好坏只在于手,而不在于针。 若是因银针太差,就施展不出真正的针法,那还不如弃针换碗,去吃别的行当饭吧。 虽然爷爷早已经离开多年,但沈湄依旧谨记爷爷之言。 她右手一拿上银针,手与手腕便立刻稳了下来。 沈湄微微惊喜。 这具身体的底子虽然有些差,但竟也有学针的天赋。 尤其是这手,在受了重创之后,竟还能拿针拿的这么稳当,真是不错。 或许其中也有灵露的功劳,但灵露能治病疗伤,却还不至于能直接改变人的天赋。 或许喝的多了有可能吧。 沈湄不再多想,以火消毒之后,待李牢头盘腿坐下,她便瞬间眼神一凝,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李牢头的身体穴位之上。 一炷香的时间后,沈湄才将已经取下的银针小心包好,然后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好了,牢头大人坐着休息一会儿,待身体适应后你再起身吧。” 沈湄对李牢头叮嘱了一下。 她刚准备转身,去小七的床上也休息会儿,这时李牢头就突然开口道:“你想什么时候去刑房玩?明天还是后天?” 沈湄眼神一动,问道:“牢头大人这么快就同意了?不再等两天?” 李牢头一边闭着眼睛,感受现下身体中让他好久没这么舒服轻松的那股劲儿,一边说道:“用不着,你的医术也不必再证明了,不看其他,就你这一手针法,即便我只是习武之人也能看得出非同一般,所以我信你。” 听到他这话,一直守在旁边的小李也忍不住双眼发亮。 连他师父都这么说,看来小医师是真的很厉害啊! 不过李牢头的话也没有说完。 “只要你记住你答应的话,别说是刑房,这天牢之中任何地方你可以去玩,但你若是没有做到你说的那两个条件,或者你胆敢踏出这天牢半步,那本牢头会亲自砍下你的脑袋。” 他语气淡淡的,却充满了警告之意。 沈湄对此并不意外。 她甚至再一次确信,李牢头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那太好了,牢头大人放心吧,沈湄知道分寸,绝不会让牢头大人难做的。” “那就好。” 李牢头点点头,随即继续问道:“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刑房玩?” 沈湄顿时一笑:“那当然是越早越好了,牢头大人,您觉得今晚子时如何?” 李牢头爽快道:“好。” 第13章 下面好冷,妾身好孤单 深夜。 子时。 乙字九号牢房和十号牢房中。 此时永王府的人皆已经熟睡。 包括北辰尧在内,所有人都睡得极沉,根本没发现,此刻十号牢房外突然来了几名狱卒。 领头的小李用钥匙打开牢门后,便用灯笼往里头照了照。 “都睡死了,进去把人拖出来吧。” 小李随即让开,他身后两名狱卒立马进去,从一堆人中精准的找到了有些灰头土脸的北辰尧,然后将人从里面拖了出来。 整个过程中,两名狱卒的动作算不上轻,简直可以说是十分粗暴了。 那动静可不小,但不知怎的,两间牢房里的人却没有一人醒过来。 甚至暴君北辰尧自己。 在被拖去刑房的路上,北辰尧的身体还在地上磕碰了好几下,那声响听着骨头都疼。 但他都毫无所觉,看起来依旧还在昏睡中。 直到被拖进刑房,被扔在血迹斑斑又十分的冰凉的刑房地上。 “牢头大人的药可真厉害,都这样了他居然还没醒?” 看到被拖了一路后,浑身都变得狼狈无比的北辰尧,坐在刑台边一把椅子上的沈湄顿时一笑。 “嗐,这算什么厉害。” 李牢头摆了摆手,“不过是我们天牢中专门用来对付那些嘴硬之人的药,将这药混入饭菜中,待犯人吃下后,再对他行刑的话,绝对让他痛感翻出数倍,不出半个时辰,便是再硬的骨头也得跪地求饶了。” 沈湄闻言,微微挑眉,“牢头大人就不怕我一个不小心,失手把永王给打死了吗?毕竟永王可还病重着。” “是病重啊,可你不就是大夫嘛,你自己待会儿看着办,感觉要死了就把人先救回来,吊好命了再继续打。” “要是你真把人给打死了,那反正是你把他打死了,大不了就是你提前上法场,跟本牢头可没什么关系。” 李牢头这话说的有恃无恐。 但沈湄爱听。 只要李牢头不来阻止她,那她就能更加肆无忌惮的收拾永王府地人。 “那就……辛苦牢头大人,还有小李大人诸位了,接下来就让我自己来吧。” 很快,李牢头就带着徒弟等人走了。 临走时还给她留了一把十号牢房的钥匙,让她记得完事后把人再送回牢房。 沈湄拿起那把钥匙把玩了一下。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含糊的呢喃声。 是北辰尧醒了。 她侧眸看了看地上的人,见他似乎还有些不太清醒,便放下钥匙,然后伸手提过脚边的水桶,用里面的葫芦瓢舀了一大瓢水。 “哗啦”一声,直接泼在了北辰尧的头上。 本来就有些冷的天气下,这一瓢冷水迎头而下,可以说是十分的刺激了。 北辰尧一个激灵,意识清醒的瞬间,便下意识的大怒道:“放肆!” “是谁胆敢用水来泼本王?!” 沈湄不语,只一味的泼水。 一瓢接一瓢,泼得那北辰尧根本没有再说话的机会,因为一张嘴,那水就直接泼进他嘴里了。 话没说两句,冷水倒是喝了不少。 等到沈湄将一桶水全部泼完,她下一秒就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拎着空桶朝北辰尧的脑袋猛的一砸。 “啊!” 北辰尧顿时惨叫一声,那声音可真是凄厉极了。 李牢头的药果然好用。 沈湄站在北辰尧的面前,一边点头一边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 那满意的神情就像是在看自己的杰作一般。 李牢头有句话对了—— 北辰尧病重又怎么样? 她就是大夫。 只要打不死,那她就能往死里打。 今天不管怎样,她都得把这些天以来积攒的怨气好好发泄一通不可! 沈湄一桶不够,又是一桶。 “哐哐”两声砸得北辰尧头破血流,眼冒金星,人当即就倒在了地上。 但沈湄见他挨了这两下都还睁着一双大眼,虽然满脸怒火,可眼神却清晰。 显然,这位“病重”的永王殿下,比她预料中的还要经打嘛。 既然如此,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你到底是谁?!本王与你有何仇怨,你为何要如此对待本王?!” 北辰尧几次手掌撑地,想起身还手,可别说他本来就身体虚弱,而现在还被下了药,根本就没有能还手的力气,只能硬生生了挨了沈湄的打。 然后顶着额头上的血,满脸愤怒的质问他面前的少女。 “你不知道我是谁?” 北辰尧怒道:“本王都不曾见过你,又怎么会知道你是谁?! “不,你知道。” 少女笃定道。 北辰尧却是气得大吼:“本王都说了不知道,你还想怎样?!你这疯子分明认错了人,报错了仇!你若是再敢动本王一下,本王定叫人杀了你!” 沈湄就那么站在那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副蠢相。 听到他最后那句话时,她倏地弯下腰,将那张苍白的小脸一下子贴近北辰尧。 让他得以看清楚自己这张脸的同时,她脸上露出一抹如死人般阴冷的微笑: “夫君,你忘了吗?我可是你刚死不久的王妃啊。” 她一只手搭在北辰尧僵硬的肩膀上,在抚上他脖子的瞬间,她猛然用力,狠狠掐住了他。 “夫君,下面好冷,妾身好孤单,你下来陪妾身吧,好不好?” 第14章 一个都别想跑 “咳……咳咳,你……你是沈湄?!” 北辰尧终于反应过来,抓住沈湄死死掐着他脖子的手,艰难的开口道:“等……等等,你怎么还……还活着,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沈湄贴笑眯眯的说道:“是啊,妾身已经死了啊,可妾身实在是太想念夫君了,所以这不就上来找你了嘛。” 她一边说着,手下也越掐越用力。 掐得北辰尧双目突出,常年苍白的脸色此刻难得变红,只不过是窒息充血的红。 “不……放开……本王!” 北辰尧几乎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就在他双眼一翻,差点要失去意识之前,掐着他脖子的少女突然松手,然后一脚将他踹翻。 那姿势像个四脚朝天的王八一样,看得沈湄赏心悦目。 “不错不错,这姿势可是太适合你了,永王,王八,永王八,哈哈哈哈……”” 沈湄顿时掩唇一笑,笑得那张脸在微弱的光亮中竟也是百媚生娇。 看得好不容易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北辰尧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但也仅仅只是一下,下一秒他脸上就涌出无尽的嫌恶之色来。 他捂着疼得火辣辣的脖子,如恨极一般咬牙切齿道:“少在这里装神弄鬼!更别以为你这样子就能吸引到本王的注意,本王心中唯爱燕儿一人,而你——连你妹妹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哟哟哟,还一根指头都比不上呢。” 沈湄顿时无语翻了个白眼,毫不犹豫的怼他道:“真是有够普信的好吧?!” “也不瞧瞧你自己什么货色?以为我很想嫁给你吗!真是丑男多作怪,还是个即将秋后问斩的短命丑男,你有什么可稀奇的?” “你们永王府全家被关到这天牢里来了,你居然还有闲心搁这儿说“唯爱”呢,真是可笑,你进来这么多天了,怎么也不见你那‘唯爱’进来探望探望你?是不想吗?还是不敢吗?亦或者是人家爱你爱得不够深啊?” “你!闭嘴!” 从没被人如此怼着脸骂过的北辰尧顿时气得,指着沈湄的鼻子大吼道。 结果下一秒—— “啪!” 沈湄猛的一下打开他的手,然后再一次将他踹翻在地。 不等北辰尧反应过来,沈湄便直接一拳揍在他的脸上,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对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各种揍各种扇,什么方式都用上了,直接把地上的北辰尧打得头晕眼花,两眼冒金星。 且一边打,她还一边比他吼得更大声,大骂道:“吼什么吼!你以为你嗓门大你就了不得吗?我告诉你,我早就受够你们永王府的人了!” “不是打我吗?不是骂我吗?不是还想休了我,想让我魂飞魄散吗?可惜啊,你休不成,你们永王府也别想让我魂飞魄散!” 沈湄说罢,一把拽住北辰尧的头发,将他脑袋提起来,阴恻恻的对着他说道:“我沈湄是被你们永王府的人给害死的,所以我一定会缠着你们,就算是做了鬼我也要变成厉鬼回来,让你们永王府的所有人全都生不如死!” “而你——我的好夫君,我会等着你,等你下来陪我做对鬼夫妻,哈哈哈哈~” 沈湄故意笑得坏死了。 那小嗓子掐的,就跟电视剧里的女鬼声音一样,再加上她的深情演绎,整个就是一反派恶毒女配死后变成厉鬼回来报复一样。 简直是越听瘆人,越听越阴森。 “不,你休想,本王是绝对不会喜欢你……” 脑袋还不清醒的北辰尧一听自己还要跟沈湄做鬼夫妻,顿时又惊又怒。 还不待他指着沈湄的鼻子,又说出什么自以为是的普信话,沈湄就已经捡起地上的水桶,然后“哐”的一声把北辰尧给砸得直接昏死过去。 看着地上已经被她打得半死不活的人,沈湄一抬手,甩了甩额前凌乱的发丝,然后大呼一口气,“爽!” 受了那么多的气,那么多的罪,终于是好好发泄了一下,报复了一通。 唯一有些不太满意的就是她这具身体,实在是力气太小了。 要不是因为这样,她也不会问李牢头借那个药。 用了药都才只是把人折磨到这点程度,不得不说,这具身体真是弱爆了。 沈湄略微嫌弃了一下,然后心里立马就针对这具身体定下了第二个计划。 这第一个计划是先养伤,现在伤在灵露的帮助下,已经提前好了。 那么第二个计划,自然就是要将这具身体练到她前世的那种程度。 比如,一拳打爆一个北辰尧! 沈湄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个目标有多过分。 毕竟她的拳头要是连一个弱鸡北辰尧都打不爆,那其他人她还怎么收拾? 这第一个是北辰尧,接下来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那两间牢房里,可是还关着一堆呢! 不把他们永王府所有人全都打爆一遍,她都对不起自己受的那么多伤,吃的那么多痛! 等到永王府的人打完了,她还要想办法去外头呢。 忠勇侯府的那些人,尤其是沈青燕,别以为在外面待着没进这天牢就没事了。 害原身和她都受了那么多罪的罪魁祸首们,一个都别想跑! 她沈湄一定会追杀出去的! 第15章 她确实是该死! 翌日。 清晨。 一道惨叫声突然在乙十号牢房中响起—— “啊啊啊!” “沈湄!沈湄!” 那听起来十分痛苦和愤怒的嘶吼声,一下子把周围牢房里的所有犯人全部吓醒。 “干什么?” “怎么回事?” “特奶奶的,吓老子一跳。” “要死啊,哪个废物东西,一大清早的,吼你老母呢!” 周围被吵醒的犯人们骂骂咧咧。 而永王府的人此时却根本顾不上和他们吵,一个个全都围到北辰尧身边来。 “王爷怎么了?” “怎么脸色这么白?” “儿啊,你没事吧?是身体哪儿又不舒服了?” 老王妃让人搀扶着过去,到两间牢房的中间,想看看隔壁儿子的情况。 永王府众人所在的这两间牢房并不是用实心墙隔开的。 因为他们还需要进行监管和观察,所以在他们被关进天牢以后,李牢头就直接把他们关在这两间方便他们互相探望和交流的牢房里。 至于为什么要方便他们这些,这就只有李牢头以及他上头如此安排的人才知道了。 老王妃隔着囚栏,一脸担忧的抓住自己儿子的手,以为他是又犯病了,却不料下一秒—— 刚醒过来的北辰尧突然转头,满脸惊慌未定的神情,急切的质问老王妃:“母亲,你不是说那沈湄已经死了吗?可她为什么还活着?!” “什么活着?她明明就已经死了啊。” 老王妃愣了一下,满脸疑惑的说。 北辰尧却是怒道:“她没死!本王都已经亲眼看见了!她不仅没死,甚至昨晚还趁机将本王拖去了刑房,对本王进行了好一顿殴打和羞辱!” “这怎么可能?” 老王妃更加疑惑了,“你昨晚明明就一直都待在这里的啊,你要是被人拖出去了,你二叔三叔他们不可能会不知道。” 北辰尧身后的二叔三叔纷纷点头。 他们是皇室宗亲,但却是旁系的旁系,跟如今的皇帝血缘不深,倒是跟永王府这边更亲一些。 因着又一直没被封王,也没有独立的府邸,所以他们这么久以来,都是依靠着永王府生活。 结果谁能想到,好好的安逸日子,突然一下就都变成叛国贼、死刑犯了? 北辰尧的二叔三叔虽心有怨愤,但也知道就算进了这天牢,他们也得继续靠着永王府。 所以就算对北辰尧突然一大清早的吵醒他们有些不满,但也还是忍着不满,好脸色的说道:“侄儿啊,你放心,我与你三叔一直都是守在你身边的,你要是被人拖出去了,那么大动静我俩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北辰尧的三叔也说道:“是啊是啊,咱们这里这么多人,真有人进来总不能一个都没发现吧?” “对啊王兄,还有我们在呢!” 其他几个堂弟庶弟们也纷纷点头。 “王兄放心。” “王兄或许是做了噩梦吧?” 北辰明珠一提起沈湄就颇为嫌弃,满脸厌恶的说道:“那灾星那般不知廉耻,怕不是做了鬼也不知道收敛,都纠缠到王兄你梦里来了。” 可北辰尧还是皱着眉头,一想起昨晚沈湄对他做的那些事,他就恨得咬牙切齿:“不,绝不可能是梦!她就是还活着,昨晚要不是本王命大,本王甚至差一点就要死在她手里了!” “不信你们看,本王头上这些伤这些血全部都是沈湄拿木桶给本王砸的!” 北辰尧指着自己的额头,情绪十分激动的说道。 可他面前的人,包括老王妃在内往他头上看去后,却都是一脸茫然,面面相觑的样子。 “看到了吧?不止本王头上,还有本王的身上,本王的脖子,那沈湄简直是不知所谓,她一个忠勇侯之女,竟还敢掐着本王的脖子威胁本王,嘲笑本王!” 一想到昨晚他受得那些罪,那些屈辱,北辰尧恨不得现在就去把沈湄给揪出来,将她碎尸万段! 可下一秒,老王妃却是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儿啊,你……你是不是太累了?还是你先前发病时……” 都已经烧到脑子了? 见老王妃这个样子,还不知道情况的北辰尧顿时满脸不悦道:“母亲,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连你也不信儿子的话?” 老王妃赶紧摆手,说道:“不是娘不信你,只是你额头上好像……好像没有伤?” 北辰尧闻言顿时一愣,“没有伤?这不可能!她用木桶砸了本王那么多下,还有本王身上,这儿不是也有——” 北辰尧掀开自己的囚衣,就指向自己的腰腹处,想要再次证明。 可等他囚衣掀开后,他话还没说完,就瞬间瞳孔一缩,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自己的腰腹。 那一片的白皙,毫无痕迹,连一点刑罚都不曾受过,又哪里有他说的什么伤? “不对,这不对!” 这怎么可能! 北辰尧连忙转头问其他人,“二叔三叔,本王头上的伤你们看见了吗?” “小妹,你看看本王的脖子,本王脖子上的伤你看见了吗?” “还有血!你们看看,看看本王身上是不是有血?” 可是等他问了一圈,所有人全都是摇头回答。 “没,真没看见。” “王兄,你身上真的没伤。” “哪里有什么血啊,王兄你是不是记错了?你身上根本就没一丁点的血。” 听到这些回答,北辰尧一时间都陷入了茫然和无法置信之中。 怎么可能会没有? 明明他就是看到了沈湄。 明明沈湄是真的打了他! 可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没有? 难道……难道真是他做了噩梦? 北辰尧忽然间想起沈湄昨晚对他说的话—— “夫君,我是你刚死不久的王妃啊……” “夫君,下面好冷,妾身好孤单,你下来陪妾身吧……” “妾身想念夫君……” “夫君~” “该死的,滚开!” 沈湄的声音如魔音绕耳一般,让北辰尧越发心神震荡。 一股前所未有的憎恶和恐慌感顿时涌上他心头,让他顿时忍不住咬牙切齿道: “母亲,她确实是该死,确实要让她魂飞魄散才行!” 第16章 说不定是你的贵人 “尧儿,你放心,不管她沈湄是人是鬼,娘都一定会请人做法灭了她!” 老王妃对北辰尧保证道。 可就在这时,突然有一道声音在牢房外不远处响起—— “叽叽歪歪的吵死了!” “哪个王八蛋这么一大清早的,就在这儿扰人清梦?!” 听到这骂人的话,永王府的人顿时愤怒的朝着传来声音的那个方向看去。 只见斜对面离这不远处的一间牢房内,一个嘴里叼着根干草的男人,一手撑地坐起来,一手抓挠着头发,满脸的烦躁和火气。 北辰尧只看一眼便认出了对方是谁。 袁天善——曾经闻名天下的镇北大将军,北境第一杀神。 听说他天生神力,只凭一把刀便砍下无数敌寇人头,手中人命更是数以万计,身上功绩累累,功勋卓著。 可就这样一位大将军,如今不也是个阶下囚? 至于其获罪因由,北辰尧倒是知道一些。 这袁天善在回京述职之后的第一天,就看上了皇帝刚纳入后宫不久的一位妃子,只因那妃子不从,此人竟就暴怒而起,直接一手掐死了她。 而北辰尧之所以知道这些,就是因为那名妃子乃是燕儿曾经十分交好的一位手帕交。 如今见到此人,北辰尧顿时就露出了满脸的厌恶和不屑。 若不是因为这好色之徒,他的燕儿也不会那么伤心! 北辰尧冷哼一声,扭过头。 不想搭理那袁天善。 可他不想搭理的,但袁天善身边的几个小弟们可不同意。 那边牢房里,同样蓬头垢面的小弟们一见他们大哥袁天善醒来,就立马端水的端水,拿饭的拿饭,全都簇拥到他跟前,然后纷纷告状道: “大哥,是永王府的人!” “咱们睡着好好的,永王府的那个小子刚突然大叫一声,把我们都给吓醒了!” “就是就是,还一直叽叽歪歪的跟他老娘在那儿说话,根本不把我们当回事!” “什么永王府?” 袁天善一听这三个字,那脸上顿时露出一脸嫌恶之色,同样瞧不起永王府的样子。 他冷声道:“明明就是群通敌叛国的贼子,叫那么好听做什么?以后叫乱臣贼子府。” 袁天善他们比永王府的人先进来,本来是不知道外头消息的,但架不住永王府的人进来那天又哭又嚎,又吵又骂的。 那动静可大了。 还敢仗着王府派头在这里头吵吵,偏生李牢头等人根本就不惯着他们,给他们一宣扬。 这不,整个天牢谁都知道了他们永王府是怎么进来的了。 “闭嘴!” 北辰尧一听到“通敌叛国”“乱臣贼子”这些话,那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铁青着一张脸喝道。 “哟呵,还敢叫本将军闭嘴?” 袁天善顿时就气笑了。 他接过小弟手里的碗,把饭塞进小弟嘴里后,猛的一下就将那碗狠狠砸向了乙十号牢房门口。 “啪”的一声脆响。 直接将永王府的女眷们全都吓得花容失色。 个别胆子不大的男人们也同样吓得一个激灵。 “你有本事再跟本将军吆喝一声试试?别以为你是个病秧子,本将军就不敢砸你,像你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废物东西,信不信本将军一刀就能削死十个你!” “袁天善!” 北辰尧顿时怒火中烧,狠狠瞪着袁天善 自从他身体突然得病,且越来越弱,怎么也治不好以后,他就极其讨厌听到“病秧子”这三个字。 上一个在王府因为口误说了这三个字的奴才,即便知道他说的不是自己,北辰尧也让人直接将那奴才拖下去打了整整八十大板。 之后那奴才自然是被打死了。 从那以后,永王府中再也没人说过那三个字。 可今天他竟然又从袁天善的口中听到这三个字,尤其袁天善还是故意的,甚至还敢骂他是废物。 北辰尧脸色瞬间阴沉如水,“你也不过是个阶下囚,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我们永王府?” “就凭本将军哪怕是战死在沙场上,也绝不做卖国求荣的狗贼!” 袁天善冷笑一声,眼神比他还阴狠。 “闭嘴!我们永王府本来就是被冤枉的!你再敢胡说八道一句,休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笑话,你还以为你是从前的永王啊?有本事你就来,今天你要是不打死本将军,就算你没种!” 别人怕他北辰尧,他袁天善可不怕。 反正都是群死刑犯,有什么大不了的? 北辰尧顿时就被激怒,起身就要冲到牢门前去。 可他手刚碰到牢门囚栏,外头一条鞭子就突然甩过来,“啪”的一声狠狠打在他手上。 “吵什么吵?一个个的都给老子闭嘴!” 听到动静过来的李牢头恶狠狠的大吼道,那带着狰狞刀疤的脸,凶起来简直是比袁天善还要不好惹。 “袁天善,你再给老子砸一个碗试试,信不信老子以后都拿狗盆喂你!” “哎老李,不至于不至于,不就一个碗嘛,我这儿还有两文钱呢,赔你行了吧?” 李牢头一把从他左手上抢过那两文钱,揣进兜里后,那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随后视线落在他一直不曾动弹的右手上,没好气的说道:“算你小子识相,行了,把你那鸡窝头给老子收拾收拾,等下带你见个人。” 早年亲人就全没了的袁天善抬手挠挠头,满脸疑惑的问他:“见人?见什么人?我还有什么亲人会来见我?” “你是没亲人了。” 李牢头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了他的右手一下,然后压低声音道:“但说不定是你的贵人。” 一瞬间看懂了李牢头眼神的袁天善脸色微微一变。 第17章 简直就是个狐媚样! “贵人?” 袁天善先是愣了一下,但在接收到李牢头的眼神示意后,他瞬间明白过来,眼神微微一动。 随即也跟着压低声音道:“真假?可靠吗?” 李牢头顿时“啧”了一声,不爽道:“你觉得要是不靠谱的,本牢头会介绍给你认识?” 袁天善一听这话便点了点头。 倒也是,老李以前做事就挺靠谱的。 想来这事上也不会骗他。 “行,那我就跟你去看看。” 袁天善随便收拾了一下,便跟在李牢头的身后出了牢房。 小弟们原本也想跟上,但这事李牢头暂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就没同意他们去。 把几人关好后,就在他们眼巴巴的注视下,带着袁天善走了。 路过乙九号牢房和乙十号牢房时,里头的老王妃突然出声叫住人,神情冷厉的质问道: “李牢头,你之前说沈湄死了的事,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牢头顿时不悦的扫了她一眼,“怎么,你这是在怀疑本牢头的话?” 老王妃一顿,听出李牢头不高兴的情绪后,她脸色便立马缓和下来。 作出一副只是老母亲忧心儿子的样子,她道:“当然不是,李牢头别误会,只是老身的儿子昨夜做了噩梦,梦见那灾星竟化作厉鬼回来纠缠他,老身实在是有些担心,既怕那是真的厉鬼,又怕是有人背着牢头装神弄鬼,所以这才开口问李牢头一声。” 虽然北辰尧身上确实没有任何伤,但直觉还是让老王妃在听了儿子的话,忍不住生出一丝怀疑。 毕竟他们也确实没见过那灾星尸体。 谁知道是真死还是假死? 但真死假死不要紧,要紧的是,万一那沈湄是假死的,也就是说李牢头等人已经被她给收买。 那灾星虽然命不好,还祸害他人,可着实是长了几分姿色,就算是在这京城中,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 只是那样子实在不是老王妃喜欢的来的。 简直就是满脸的狐媚样! 若那灾星为了活命,甚至不知廉耻的出卖色相,在这天牢中勾引男人的话,指不定这些个天天待在大牢里,没见过几个正经女人的牢头狱卒,还真就会被她给勾了魂儿去。 万一再听信了那灾星的花言巧语,直接站在了她那边,那她岂不是想怎么收拾他们永王府的人,就能怎么收拾? 老王妃实在是担心这一点。 但她却不知,她从根本上就太过轻视沈湄,更是对于能一手掌控这方天牢的李牢头过于小瞧。 李牢头在天牢中,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还看不出来老王妃那点龌龊心思? 他顿时冷笑一声,突然一下扬起手中的鞭子,“啪”的一声狠狠打在老王妃面前的牢门上。 “啊!” 鞭子虽然没伤到老王妃,可老王妃却是因猝不及防而受了惊吓。 她下意识后退,却是差点摔倒在地。 “母亲小心!” “老王妃!” “老嫂嫂!” 永王府众人纷纷大惊。 北辰明珠赶紧扶住她娘,然后冲着李牢头就怒吼道:“你想干什么?我母亲她可是陛下的皇嫂,也是你这等人能随便鞭打的?!” “本牢头是打不得陛下的皇嫂,可打一打老王妃的儿子,老王妃的女儿,还有老王妃的各位亲人们还是能行的。” 李牢头阴狠的眼神落在北辰明珠身上,然后从她开始,一一划过永王府的所有人,最后落在老王妃的身上。 对她冷笑道:“所以老王妃最好是安分守己些,这里可不是你们永王府,这里是天牢,是本牢头的地盘,你猜猜,要是本牢头一个不高兴,从你们当中拖一个出去直接打死,陛下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专程来天牢看望你们?” 李牢头语气故意在“小事”二字上着重道。 毕竟这天牢里死个人多正常啊? 那可不就是件小事嘛。 就算他们是皇亲国戚又怎么样? 皇亲国戚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像北辰尧那所谓的二叔三叔们,堂兄弟堂姊妹,庶兄弟庶姊妹……这些里头别说死一个,就是全死了,那位暴君陛下也绝不可能来看一眼。 甚至还会嫌那个胆敢在他耳边提起这种闲杂小事的人多嘴无聊。 原本在老王妃的庇护下,还有些分不清形势的永王府众人,在这一刻瞬间浑身一冷,皆是像坠入冰窟中一般,脸色惨白到根本不敢再说一个字。 尤其是北辰明珠。 她最是知道她那位皇叔是怎样一个暴君。 当初他可是当着她的面,直接提剑就砍杀了数人,那溅在她身上,手上,还有脸上的血,到现在她都还能回忆起那股温热的感觉。 不行的,不行的! 绝对不能让皇叔来这里! 否则他会亲手杀了他们的! “母亲!别说了,别说了!” 眼看着老王妃还要拦着李牢头说什么,北辰明珠赶紧拉住老王妃的袖子,对她哀求道。 就这么一会儿,根本不想搭理他们的李牢头等人便已经抬脚远去。 被阻止的老王妃顿时不满的瞪了北辰明珠一眼,“你怕什么,我们永王府本来就是被栽赃陷害的,只要那灾星一死,我们永王府的清白自然很快就会被还回来,到时候就算是你皇叔也不得随便杀害我等。” 听到最后那句话,北辰明珠都觉得心惊肉跳。 可老王妃却依旧是满不在意的说道:“现在的关键不是你们皇叔,而是那灾星究竟是不是真的死了?她若真的死了,那就必须得做法灭了她,不然她就会一直缠着你哥,说不得还会害了你哥的性命。” “要是没死,那就再让她死一次!” 老王妃眼底划过一抹杀意,冷哼道:“就算她真勾搭上了那牢头狱卒,也保不住她的小命,她害了我们永王府,她就必须死!” 第18章 你刚才做了什么?! “我说老李头,你平时也不像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啊,怎么今个儿还帮着一个小姑娘说话了?” 甚至还动怒警告了那永王府的人。 刚才袁天善可是看得明白,他这老伙计绝对是动真火了。 李牢头瞥了一眼凑到他跟前来的袁天善,语气冷冷道:“关你屁事,什么时候你袁天善也成了那碎嘴妇人,喜欢打听别人的七七八八了?” 被怼了一通的袁天善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说就不说嘛,你看看你这人,脾气还是这么大,难怪这么大人了也找不到媳妇儿。” 再也忍无可忍的李牢头顿时一脚踹在袁天善的屁股上,把他狠踹了出去。 “再废话一句,就给老子滚回牢房去!” “哎哎哎,别啊,咱真不问了行了吧?对了,你刚才说那贵人是谁来着,咱们以前见过吗?叫什么名字?他真能给我这手臂治好吗?他……” “闭嘴!”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的斗嘴,主要是某个姓袁的话最多嘴最碎的吵闹中,终于到了甲子牢房外。 “叩叩。” 与先前李牢头拿鞭子说摔牢房门就摔牢房门的蛮横行径相比,这会儿李牢头用手敲了敲牢门囚栏的动作,可谓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他甚至上一秒还是对袁天善的满脸嫌弃,下一秒转头看向甲子牢房里面的人时,脸上表情就变成了一脸温和的笑意。 “小医师,人给你带过来了,你给他看看怎么样,能不能治好他这手?当然,若是实在没办法的也没关系,小医师不用勉强。 说实话,李牢头虽然很相信沈湄的医术,但他同时也很清楚袁天善右臂的情况。 已经有很多大夫,包括宫里的御医都给袁天善看过了,而这些人给他下的论断统一都是—— 废了,已经治不好了。 只是李牢头想着,万一呢? 万一这小医师真就有办法呢? 她那针法那么神奇,都能把他给扎好,说不定也能把他这老伙计的手也给扎好! “好,多谢牢头大人,放心,若是能治得话我定会竭尽全力。” 直到沈湄转过身来,开口说话时,袁天善才惊觉,老李头跟他说的那个“贵人”竟然是个小丫头? 袁天善顿时眼皮子一抽。 从未觉得他这牢头会办事不靠谱的袁天善,此时真觉得老李头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不是老李?你这是在跟老子开玩笑吗?你跟老子神神秘秘说了半天说的贵人就是她?” 袁天善脸上的表情此刻充满了怀疑。 “你怕不是在逗老子玩儿呢?就她这么一个小丫头,能治好老子的手?开什么玩笑!” 他此刻真就觉得李牢头是在逗他玩,一时间心情很是不爽。 不想再让这通闹剧继续下去的袁天善直接转身就走,“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不陪你玩儿了!” “我说你急什么急?” 李牢头一把拽住了气呼呼的某人,不耐烦的说道:“反正来都已经来了,让人家给你看看能怎么着你啊?是能让你少块肉还是能让你少口酒?看看你这死德行,还说老子脾气大,你自己看看你这牛脾气!” “老子真是欠了你的,要不是兄弟这么多年,你以为老子会对你这么操心,你要是不领情那就滚,以后也别想老子再给你送酒了!” 李牢头气得大骂了袁天善一大通,但都不如最后一句话有用。 几乎是他刚说完,袁天善就立马乖乖在牢房门口站好了,然后伸手对着牢门上的锁,“牢头大人,请开门。” 沈湄顿时忍俊不禁。 看来这李牢头还真是给她介绍了一位牛脾气的老伙计来。 看这两人的吵嘴,想来关系也是挺好的。 但怎么这二位,一人成了天牢的牢头,一人却成了天牢中的囚犯? 沈湄心中微微疑惑,但她并没有去多嘴问。 只是在李牢头打开牢门进来后,转头看向袁天善,眨了眨眼睛问道:“这位大人,听牢头大人说,您的武功特别好,而且还擅于教人,请问是真的吗?” 跟着进来的袁天善闻言微微皱眉,扭头刚想问老李头,他武功那当然是特别好没错,可他什么时候擅长教人了? 被他教过的那些废物,不是被他打死了就是被他打残了。 让他教人,让他杀人还差不多。 可不等袁天善开口说话,李牢头就突然踹了他一脚,然后代替他说道:“没错没错,绝对是真的,只要小医师能治好,无论你想学什么,我这老伙计都能想尽办法的来教会你!” 李牢头说着,还给袁天善使劲儿使眼色,让他赶紧配合配合。 被踹得屁股疼的袁天善黑着脸,本也不报什么希望,便敷衍的配合他随便道:“啊对对对,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什么叫‘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牢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所幸沈湄也并没有将他这敷衍的态度放在心上,反正她也同样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想着若是能在这天牢里找到一位能教她些身手的人最好。 毕竟她还要报仇呢。 要多练练,才能打人更疼,打人更狠。 何况,她也从未想过真要跟着永王府去死,到时候她一定会想办法逃出天牢的。 等出去了,在这种社会时代,女子若无些拳脚功夫傍身,很容易就会被人盯上。 所以沈湄才会找李牢头商量,让他帮自己在这天牢里面找一位可以教她一些武身手的武师父。 听到这请求,李牢头可不就第一时间想到了他的老伙计嘛。 于是,这才将袁天善给带了过来。 但袁天善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 一区区黄毛丫头,怎么可能治得好他的手——“啊!” 袁天善突然失声惊叫一声,把李牢头都给吓了一跳。 他瞪着一双大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沈湄,又看了看沈湄扎在自己手臂上的针。 袁天善声音颤抖的问道:“你你你……你刚才做了什么?我的手怎么会突然就有知觉了?!” 第19章 还是自己亲手报仇来得爽 “当然是帮大人试试针啊。” 与袁天善的激动不同,沈湄的表情那叫一个淡定,说话的语气都没有半点波动。 她伸手又拿出第二根针,在袁天善的注视下,稍稍过火后,便再次扎入他萎缩的右手臂上。 这一次,这一针,让袁天善更加清楚的感受到了变化。 若第一针那一晃而过的感觉,他还可以骗自己说是幻觉。 可这第二针一扎,他就根本没办法再骗自己了。 他眼神瞬间变得无比灼热,黝黑的大脸上满是兴奋和震惊。 左手抬了又放下,放下后又抬起来,激动的都有些不知所措。 但他唯独右手臂一直不动,或许说袁天善现在连右半边身体都不敢动了,就怕影响了沈湄施针。 憋了好半天,黑脸都快憋成红脸后,他才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真的能治好我的右手?” 沈湄听到他这话,浅浅的笑了笑,一边施针一边道:“可不只是右手吧?大人你这整条右手臂都得好好医治才行。” 袁天善脸憋的更红了,小心激动的连连附和:“对对对,是整条右手臂!所以说你是真的能治好?” 沈湄没正面回答他。 只是在专心的下了第五针后,她才慢悠悠开口:“大人,先前我问的问题你还没好好回答我呢。” “什么问题?” 袁天善下意识的愣了一下。 但在又挨了一旁的李牢头一脚后,他立马反应过来。 这次他毫不犹豫的点头:“没错,这满京城武功比我高的人只有一个,除那位之外,我便是最强的!” 袁天善毫不谦逊的说道。 他这可不是大言不惭,而是京城中所有人都知道的不争事实。 “小医师你想学什么?枪法刀法剑法?还是杀人砍人剁人?我瞧着永王府的那些个就很欠砍!小医师你要是想学来对付他们的话,其实也不必那么麻烦,只要你帮我治好我这右手臂,我直接出马帮你剁了他们!你想剁成什么样就剁成什么样!” 袁天善满脸自傲得意,且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 教人什么的他不擅长,但剁人他擅长啊! 反正小丫头肯定是为了报仇,他直接出手帮她收拾了不是更简单? 袁天善如此想着,结果旁边的李牢头一听就觉得不对。 “哦,你右手臂没废前确实如此,现在你都半个废人了,还好意思继续称第二?” 李牢头开口就泼了袁天善一盆冷水。 这白痴,在想什么呢?! 光看人家年纪小,但这沈家姑娘可是有主意的很。 她先前一连两次算计及报复永王府那些人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不会让他们死的太容易。 而且比起袁天善出手,只怕沈湄是更想自己动手。 否则又怎么会指明让他找个能教武功的人来? 不得不说李牢头的确是猜中了沈湄的心思。 让别人替自己报仇,哪有自己亲手报仇来的爽? 所以她没有接袁天善后面的话。 只是袁天善还不明白,那一张涨红的脸又变回了黑脸,他咬牙切齿道:“李混蛋!你不是来帮老子的吗?” 现在又拆老子台是想干什么?! 李牢头生怕刚有点希望就被袁天善自己给自己折腾没了,站在一旁就给了他一个白眼。 然后理都没理他,就跟沈湄说:“这家伙其实也所言不假,放在之前他确为京中第二,但三年前他的右手臂在战场上被敌寇所伤,至此才会实力下降,但这京城中如今还能打得过他的也依旧是没几个,这天牢里的就更别说了,所以小医师有想学的还是可以找他。” 这蠢蛋,光知道吹牛。 关键时刻还是得他来帮忙。 说了那么多屁话,也不知道把自己的手臂问题给说清楚。 不说清楚,人家小医师如何能放心给你治? 虽然李牢头和袁天善二人都是俩五大三粗的糙汉子,但李牢头还是比袁天善更心细一些。 果然,听李牢头把话说明白后,沈湄这才点了点头。 她再次开口道:“这位大人手臂的问题我稍微看了一下,要说复杂吧也不算太复杂,按理来说一般大夫都能替大人治好此伤,不至于让大人的右手臂废到如此程度才对?” 沈湄看着袁天善那右手臂的情况,心中有些疑惑和猜测。 袁天善皱着眉头,一提到这个,他那张脸瞬间变得十分凶狠,眼神满是戾气:“谁知道那些庸医都是干什么吃的,一个个连个伤都治不好,用了那么多药结果越治越坏!” 都还没出一月,他这右手臂就愣是被那些人给直接治废了! 天知道那时候他甚至连刀都拿不起来时,他有多想杀人! 要不是他手底下的人给拦着,他都恨不得把那些庸医全给砍了! 听完袁天善的话,沈湄思索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对于大人的情况,小女或有一点猜测……” “什么猜测?” 袁天善急忙问道,“难道你已经知道我这手臂是什么问题了?” 沈湄犹豫了一下,说道:“不知先前给大人看过伤势的大夫中,可有人提过,或许大人的伤口中染有毒药?” 第20章 忠勇侯府来人 “毒药?!” 袁天善瞳孔一缩,“你是说,我这伤口上有人下了毒?” 沈湄道:“大人莫急,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 “那要什么时候才能确定?” 袁天善不急不行啊。 先前原本是没人提起过这个方向,但听沈湄一说,袁天善和李牢头都纷纷心中一震。 二人相视一眼,都看出对方似乎联想了什么,一时间表情都不是很好看。 沈湄将银针一一取出,见上面没有反应,心下却是更加确定。 只是袁天善不懂,他看银针不曾变黑,便疑惑问道:“小医师,你这银针也没变黑啊,所以我这到底是不是中毒?” “银针能测毒,但却并不能测出所有的毒。” 沈湄说了这一句后,便没再解释,等取完银针后,她才问道: “大人,你受伤之后,是否曾有出现呼吸困难,心悸,且受伤的手臂肌肉逐渐麻痹,而后没过多久就失去了知觉等等情况?” 袁天善一听这种种症状,这可不就是他三年前受伤后全都出现过的情况嘛。 他连忙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些!小医师你果然厉害,我当时还以为是伤势太重的影响,都没跟那些大夫说过。” 李牢头简直想抽他一巴掌。 “你伤的是手臂,不是脑子,这能影响你呼吸困难?影响你心悸?!” 怪不得人家那些大夫都没想到中毒上去,不仅银针没测出来,合着你这伤患也不曾配合啊! 袁天善捂着脑袋,无辜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谁知道战场上挨一刀还能挨出毒来啊。” “战场上?呵。” 李牢头闻言冷笑一声。 他瞥了袁天善一眼,就问沈湄道:“所以小医师,他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具体是什么毒我不知道,但这毒里面肯定加了两种药草,一是致使大人手臂被废的钩吻,此毒草也名为断肠草,沾染到伤口上,同样会导致严重的后果;二是导致大人伤口无法疗愈,以至越来越严重的乌头,这两种毒药都无法被银针测出,大人若要查,可从这两种毒下手。” 沈湄从二人的对话中,大概猜到这可能是针对袁天善的一场阴谋算计。 不过这都不关她的事,她只负责治和医。 “嘿,既然知道了线索,看我非得把那算计我的狗贼给揪出来不可!” 袁天善恶狠狠的说道。 结果下一秒又挨了李牢头一巴掌,“你揪?你揪什么揪?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戴罪之身,给我老实在牢里面待着吧你!” 虽说如此,但李牢头还是淡淡补了一句:“这件事我自会向那位大人禀报。” 听到李牢头口中的“那位大人”,袁天善立马神情严肃且恭敬起来。 甚至听到李牢头要跟“那位大人”禀报时,他那黢黑的脸上竟还露出了一抹迟疑和畏惧之色,“这……这确定要麻烦那位大人?他不会一气之下直接把我给杀了吧?” “白痴。” 李牢头都懒得理他,看向沈湄问起最后的问题—— “小医师,那他这手臂可还能治好吗?” 沈湄眼观鼻鼻观心,完全不对袁天善和李牢头二人口中“那位大人”产生任何好奇心。 只在李牢头问起她时,她才开口道:“因为时隔太久,我现在也有六成把握,而且需要大量的药材供应,才能让他这手臂恢复如初。” 沈湄这话说的随意。 毕竟她有灵露在手,让袁天善的手臂恢复如初自然是有很大可能。 她如此想着,却完全没想到她说的话有多惊人。 只见对面的袁天善和李牢头都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有些不敢置信。 “六成把握?!还能恢复如初?!” 袁天善激动的差点都要对沈湄上手,抓着她问:“小医师说的可是真的?!我这手真的还有可能恢复如初?我的手真的还能再次用刀吗?!” 当然,在他抓住沈湄手的前一秒,李牢头就十分靠谱的拽住了他。 把人摁下后,他同样语气也有些抑制不住的欣喜,“只要小医师能治,不管是多少药材,我都去给你弄来!” 天知道当初他们这些兄弟为了袁天善这条手臂,都操碎了多少心,费了多少力,可都还是没有任何办法。 本以为已经彻底没救了,没想到在这天牢之中竟还能峰回路转! “是真的,可以治,只是我也说了是六成把握,你们同样也要做好有可能会失败的心理准备。” 沈湄自然是没把话说太满。 毕竟有些事情总是意外来得更多。 “小医师放心,我明白的。” “没错,小医师尽管治,哪怕最后结果不尽人意,也决计不会怪到小医师身上。” 幸好袁天善和李牢头早就已经经历了很多失望,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可以说他们已经够多了。 “好,那大人就尽快做好准备吧,我这里写一些药材清单及需要的工具,等你们准备好后,我们就开始治……” 沈湄这边正说着,牢房外头突然来人。 李牢头的徒弟小李在面前喊了一声,“师父,外头来了忠勇侯府的人,说是来探望小医师的。” 第21章 女儿死的好惨啊! “哎呀不见不见不见,没看我们正忙着呢嘛!” 沈湄和李牢头都还没开口,袁天善就先不耐烦的摆手道。 李牢头顿时瞪了他一眼,“你瞎哔哔个什么劲儿,人是来探望小医师的,有你什么事?” 袁天善这时才反应过来,“哦对,小医师是忠勇侯府的女儿,那应该是小医师的爹娘来探望你了吧?” 沈湄对这话不置可否。 就原身那对偏心眼的爹娘,会专程来探望她? 沈湄怎么听都不信。 她对李牢头道:“我现在还不想见他们,能麻烦牢头大人帮我解决一下吗?” 见,是肯定要见。 但不是现在。 毕竟她才刚伙同李牢头,装死骗了那永王府的钱,这么快就被拆穿的话,说不得会给李牢头惹来麻烦。 沈湄是不想太过麻烦李牢头。 但沈家的人却似乎打定主意要见她。 甚至对李牢头说:“她沈湄好歹也是我们忠勇侯府的女儿,就算是死了,也该让我们这做爹娘的见见她的尸骨吧!” 听到李牢头派人来转述的这话,沈湄微微挑眉。 见她的尸骨? 她似乎想到什么,问小李道:“小李大人,他们在来见我之前,是不是先去见了永王府那边的人?” 小李果然点头道:“他们确实先去见了永王府的人。” 听到这话,沈湄便顿时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看来原身这对爹娘,根本就不是真心想来探望他们这个因被迫替嫁从而受到牵连下狱的可怜女儿。 因为他们是冲着她的尸骨来的。 想到这里,沈湄冷笑一声。 既然如此,那就见吧。 不过,可不能就这么见。 “小李大人,能麻烦你帮我准备一样东西吗?我想……给我好久不见的爹娘们来一份‘惊喜’。” 听沈湄说了她要的东西后,小李诧异了一下,但没有多问。 “这东西在咱们天牢里最是好弄,小医师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弄一桶真的来。” 半个时辰后,被迫在外等了半天的忠勇侯夫妇总算是得到了李牢头的答应。 “你们那女儿啊,可是惨哦,这些天在这天牢里受了老大的罪,你们既然想看看她,那就看吧。” 李牢头并没有将忠勇侯夫妇带到甲子牢房,而是将他们带到了另外一间极为阴暗的牢房外。 而牢房里面,隐约可见那地上,正躺着一个一动不动,好似已经没了气息的人。 “进去吧。” 李牢头把牢房门打开,示意二人进去。 但没等忠勇侯说话,忠勇侯夫人却是一手拿着手帕捏着鼻子,颇为嫌弃的开口道:“这么脏臭的地方怎么进去?还是李牢头你进去吧,直接把人给拖出来就行。” 听到这话的李牢头顿时冷笑一声,“怎么,刚才是无论死活非要见不可,现在见到了却是不想进了?你们耍本牢头玩儿呢?” 他双眼一瞪,凶相毕露。 不等忠勇侯夫人再说话,他便直接道:“要么自己乖乖给本牢头进去,要么今天本牢头就亲自请你们进去!” “放肆!” 忠勇侯夫人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本夫人面前如此说话!” 一旁的忠勇侯同样皱眉不悦。 只是他忽然想到什么,抬手示意他夫人停下,淡淡道:“罢了,既然来都来了,便进去吧。” “可是夫君,他……” 忠勇侯夫人还有些不满。 区区一个牢狱里的牢头,谁给他的胆子敢在他们面前如此嚣张的? 但没等她话继续说下去,忠勇侯就拽住她的手腕,微微给她使了下眼色。 他夫人不知,但他却是知道一点。 据说这天牢中有个牢头,明明孤家寡人,却似乎背景极强。 无论是谁犯了罪,无论那些犯人后台有多大,只要是进了这天牢的,最后都得乖乖做人,夹着尾巴当囚犯。 虽说只是个小道消息,忠勇侯先前也不信,但在见过永王府那些人在这天牢里的境地后,忠勇侯就多留了个心眼。 不管是真是假,总是小心一些为上。 免得日后就像那永王府一样,一朝摔落,竟就是满门抄斩。 惨啊。 不过幸好,他们在这之前就先将他们的宝贝女儿给从中替换出来了。 剩下这一个灾星女儿,死了也无妨。 忠勇侯本就对着从小不在身边养大的女儿毫无感情,所以即便看到沈湄的“尸体”,他也没有半分愧疚。 只是带着忠勇侯夫人进了牢房后,他刚要掀开那地上的白布,却看见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突然一下就坐了起来,然后缓缓转头露出一张狰狞可怖的血脸,死死盯着他们。 “啊!” 猝不及防的忠勇侯夫人顿时就被吓得惨叫一声。 “鬼啊!是鬼,是鬼!” 别说忠勇侯夫人,就连忠勇侯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给吓了一跳。 紧跟着,又听见那“尸体”,用仿佛死了好几天的沙哑嗓音,粗粝的呼唤道:“爹,娘,你们终于来看女儿了,女儿死的好惨,好惨啊!” 第22章 灾星!灾星啊! 李牢头不怪忠勇侯夫妇会被吓到,眼前这“尸体”简直就跟那血里泡过的一样。 浑身上下包括那一张脸,满满都是血迹。 再加上这间牢房阴暗中透着一股莫名的阴森感,一下子就衬托得更加恐怖。 “啊啊啊滚开滚开!谁是你的爹娘!” 忠勇侯夫人简直被吓得花容失色,差点摔倒在地,一边往忠勇侯身后躲,一边叫道:“侯爷,这小贱种诈尸了,你快杀了她!快杀了她!” 忠勇侯不带犹豫,刷的一下拔剑而出,立马动手就要杀了地上的沈湄。 可还不待他剑刺到沈湄面前,沈湄手中将手中原本拽着的绳子一扯—— 只听见“哗啦”一声响,一大通血水便从牢房顶上倾倒而下,直接将忠勇侯给浇了个狗血淋头。 连带躲在他身后的忠勇侯夫人也没能幸免,直接从头到脚血淋了个遍。 这下忠勇侯夫人的叫声又响彻了整个牢房。 她透过牢房中微弱的光,看清自己满身的血后,顿时眼前一黑,竟是被吓得直接昏了过去。 “该死的,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忠勇侯赶紧抱住他夫人,怒火中烧的大喝道。 到现在他要是还不明白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搞鬼的话,那他这忠勇侯可就真是白当了这么多年。 然而此时牢房外,李牢头把人弄进来后,便早就已经不知去向。 唯一还在此处的就只有还坐在地上的沈湄。 只不过此时,她也拍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满脸戏谑的看向忠勇侯夫妇。 “瞧爹你说的这话,真是奇怪了,你们不就是打着主意来看鬼的吗?怎么,对自己看到的不太满意吗?” 此时沈湄顶着一脸的血,虽有些看不太清,但忠勇侯到底还是认出了她来。 只是,正因为认出来了,他的怒火便瞬间升腾—— “放肆!果然是你这逆女在装神弄鬼!” 他抬剑指向沈湄,怒斥道:“你这大逆不道的东西,竟还敢如此吓唬你娘亲,还不给本侯立刻跪下!” “我就是不跪,你又能怎么样?在这里杀了我?” 沈湄冷笑一声,“忠勇侯若是来逞威风的,可要好好掂量掂量,看看你的官帽够不够格让你这天牢之中大开杀戒?” 那当然是不够的。 可忠勇侯怎可能会被这小丫头给吓住? 他脸色一冷,顶着一身的血迹,一边抱着自己的夫人,一边手腕微动,然后直接毫不留情的刺向了沈湄。 沈湄现在的身体到底还是不够强,跟常年习武的忠勇侯相比,可是差的太多。 她躲不掉,也索性不躲。 就这么任由剑尖“噗嗤”一声刺入她肩膀。 沈湄只是略一皱眉,却并没有痛呼出声。 她只是冷冷的看着面前忠勇侯。 “你瞪什么瞪?怎么,你以为本侯当真不敢杀了你这孽畜?” 忠勇侯同样眼神冰冷,但眼底更多的是厌恶。 听到忠勇侯这话,沈湄顿时不屑的轻笑一声。 她垂眸扫了一眼她肩膀上的剑,讥讽道:“忠勇侯当然敢,为了让自己宝贝的小女儿抽身,将另一个不闻不问多年的女儿接回来,逼她替嫁跳入火坑这种事情,你们都做得出来,又哪里不敢了?” 沈湄面带嘲讽的说笑着。 说完,便在忠勇侯的注视下,伸手抓住他的剑刃,然后一点一点将剑从她的肩膀上拔出。 “只是下一次,忠勇侯还是看准了刺的好,我的脖子在这儿,我的心脏在这儿。” 她用被割破掌心血淋淋的手先是指了指脖子,后又指了指心口,开口嘲笑着他:“忠勇侯这都能刺错,看来不是眼瞎就是废物。” “放肆!” 忠勇侯顿时大怒。 他眼睛当然不瞎! 他堂堂忠勇侯谁敢说他是废物?! “小声点,瞧把我娘都给吵醒了。” 刚才被吓昏过去的忠勇侯夫人,这会儿终于是醒了。 可醒来之后,她一看见沈湄,顿时就怒火冲天。 “你这反了天的小贱种!你竟敢连本夫人都吓唬!” 先前是没反应过来,可现在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再看看还有闲情逸致坐在那儿给自己倒水喝的沈湄,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小贱种不仅装神弄鬼来吓唬她,还用血水来泼她! 浑身萦绕的浓烈血腥味简直让忠勇侯夫人都快要吐了! “早知道当初生你出来就是让你这么气本夫人,欺负本夫人的,本夫人就该直接掐死你!” 忠勇侯夫人越说越气,越看她这女儿就越不顺眼。 本就不是从小在身边养大的,忠勇侯与她根本就没有半点母女之情。 何况忠勇侯夫人对于沈湄当初刚出生,就正好遇到忠勇侯府遭了难,差点要获罪流放一事一直耿耿于怀。 她认为是沈湄的出生克了忠勇侯。 所以特意去请来了大师,没想到大师看到还在襁褓中的沈湄之后,竟是吓得大叫—— “灾星!灾星啊!” “此女克父克母,克亲克友!未来在她身边之人都将有血光之灾!” 第23章 只有你死我活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忠勇侯与夫人你们二位的歹毒却是令我大开眼界。” 沈湄冷笑一声。 此话一出,顿时惹得忠勇侯夫人怒不可遏,“你这小贱种还敢反嘴!” “怎么,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沈湄眼神冷的吓人,“天灾常有,人祸常出,你们忠勇侯府时运不济,却将一切怪罪在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身上,真是又无能又废物。” “连大师都说你就是灾星,你还有脸狡辩!” 忠勇侯夫人似乎对那所谓的大师的话颇为认同,对于沈湄的反驳则是嗤之以鼻。 “要不是你妹妹出生,才给我们忠勇侯府带来了福气,怕是我们早都已经被你这灾星给害死了。” 所以在忠勇侯夫人眼里,她的二女儿就是祸害人的灾星,而她的小女儿青燕则是他们忠勇侯府的大福星。 所以她跟侯爷偏爱小女儿怎么了? 这就是命! 要不是当初心软,没能下得手,只怕这祸害早就已经死了。 忠勇侯夫人还在后悔当初。 沈湄已不欲与她继续说这些废话。 说再多,也不过是对牛弹琴。 她喝完一杯水,茶杯“啪”的一下放在简陋的木桌上,只面无表情道:“所以呢?现在我这个灾星都已经被你们推入火坑,下了大狱,你们既然不喜我,还来探望我做什么?” 她又好似才想起什么,然后似笑非笑道:“哦,我知道了,是永王府的人让你们来给我‘收尸’的吧?想将我挫骨扬灰,还是让我魂飞魄散?更或者是,两者皆有?” “可惜了,我还没死,想给我‘收尸’,早着呢。” 沈湄不客气的将两人那见不得人的目的给直接点出来,进行了嘲讽。 她以为这样就够臊他们两人的脸皮了吧? 可接下来沈湄才发现—— 有些事,有些人,她到底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忠勇侯夫妇相视一眼,紧跟着忠勇侯又扭头看了看牢房外。 确认李牢头和狱卒都不在这附近后,他便将手中的长剑一下子扔在了沈湄的脚边。 “当啷”一声过后,忠勇侯没有开口,忠勇侯夫人却是满脸不耐的说道:“若不是你祸害了永王府,我们何必跑这一趟。” “行了,别废话了,你即刻便自我了断,省的你父亲动手。” 听到这话的沈湄垂眸,她看了地上还带着血迹的长剑一眼。 而后又抬眸,用无比嘲讽的表情看向他们,好笑的问道: “你说,让我自杀?” 这对无比偏心眼的爹娘,在自己的女儿被他们坑害的入狱之后,好不容易来探望一次,竟是“收尸”不成,便来直接逼他们的亲生女儿自杀? 沈湄都觉得荒唐。 “是你自己害了永王府,害得人家老王妃和永王殿下等人落到如今这个下场,让你以命相偿,这难道不是你应该的?” 说这话的人是忠勇侯。 他脸上表情一直冰冷,再加上还算不错的相貌,身姿挺拔的外形,放在小说中,那都是妥妥的冷酷男主,霸道侯爷。 可惜现在他的霸道用错了地方。 沈湄对上他凌厉的视线,目光毫不退缩的直盯着:“是我害了永王府?这话侯爷还真是有脸说得出来。” 她讥笑道:“若以你们的说法,说我是祸害他人的灾星,那将我接回来,并让我替我那个所谓的福星妹妹嫁入永王府的你们,不才应该是真正害了永王府的凶手吗?” “好一副伶牙俐齿的嘴。” 忠勇侯眼神越发冰冷,“但你没得选择。” 沈湄攥紧手中的茶杯。 只听他冷冷的威胁道:“要么你即刻自我了断,要么本侯亲自动手。” 他当然是更希望沈湄自己了断。 毕竟就如沈湄先前所说一般,他若是亲自动手,在这天牢之中杀人的话,那绝对是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但沈湄必须死。 而忠勇侯今天就是来让她死的。 先前去了永王府那边的牢房,听那老王妃说的话,还以为沈湄是真的已经死了。 以为他可以用不着那么麻烦。 结果却没想到,这孽障竟然还活着。 永王府那边的人不知道这点,怕也是被她给骗了。 小小年纪就学得如此奸诈,果然是留不得。 忠勇侯眼神中的杀意越发明显。 牢房昏暗,可沈湄却觉得她此时看得无比清楚。 忠勇侯是真的要杀她。 不,应该说他是真的要杀原身。 她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忠勇侯夫妇二人非要逼原身至此。 但显然不论如何,她跟原身的这对爹娘之间,看来也只有你死我活了。 想到这里,沈湄微微侧身,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剑。 她抬手轻弹,清脆的兵刃声让她唇角勾起一抹笑。 “好剑,真是好剑呐。” 她站起身,拿着剑说道:“可惜,这把好剑今天看来……得弑主了。” 她话音一落,牢房中顿时剑光一闪,长剑直刺忠勇侯而去。 第24章 本夫人一定会杀了你! “找死!” 沈湄一动手,忠勇侯就冷哼一声。 在他看来,就沈湄那点身手连七八岁的小孩儿还不如。 也的确如他所想,沈湄举剑刺向他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也太僵硬了。 简直就像是一个从来没学过剑的人。 当然,无论是原身还是沈湄自己,她们确实也都没学过剑。 但想要刺中一个人,必须就要学过剑才行吗? “哗!” 就在忠勇侯对沈湄妄想刺杀他的举动嗤之以鼻,准备抬手给沈湄一个好看时—— 被他们忘却的,那个依旧还悬吊在他们头顶上的木桶竟是再次倾斜下来。 又一大桶的血水,将忠勇侯夫妇二人又一次淋得宛如落汤鸡一般。 只是这汤却是“血汤”。 “贱种!你这个该死的贱种!” “孽障,你——!” 噗嗤! 而就在忠勇侯与忠勇侯夫人气得怒火冲天,破口大骂的那一刻,紧跟上的就是沈湄那缓缓来迟的一剑。 剑入心口,精准无误。 沈湄看着忠勇侯满脸错愕和不敢置信地眼神,她毫不留情的又把剑身往里送了送。 “不好意思啊,忠勇侯夫人,或许今天你得换个人收尸了。” “啊啊啊啊!” “侯爷!” 忠勇侯夫人撕心裂肺的声音顿时传遍整个天牢。 李牢头等人终于闻声赶来,一见这场面,几人瞬间惊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看到忠勇侯心口上插着的那一剑。 李牢头感觉自己头都大了一圈。 完了完了! 不是吧? 忠勇侯该不会是真的死了吧?! “哎哟小医师,你怎么……” 怎么这么快就动手了啊! 天爷哟,这忠勇侯要真是死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李牢头赶紧叫他的徒弟和其他狱卒们把忠勇侯给抬出去,“快去叫大夫,快去!” “你这贱种给本夫人等着!” “本夫人一定会杀了你!” 忠勇侯夫人此时都顾不得找沈湄算账,眼神恶狠狠的剜了沈湄一眼后,她便转头满脸担心的赶紧随着被抬走的忠勇侯出去找大夫了。 等他们一走,这混乱的牢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只是还剩下一片狼藉,以及正在收拾东西的沈湄跟李牢头二人。 “小祖宗,你可真是会给我找麻烦!你说你要杀他何必非得现在就杀?逞一时之气可是会让你死得更快!” 当今陛下眼里最是容不得半点沙子。 本来如今陛下就看永王府的人极其不顺眼。 这要是知道了沈湄竟然敢在牢里对朝廷大臣下杀手,只怕是会直接派人过来,当场就处死她! 李牢头愁的不行。 要是沈湄死了,那他的病怎么办? 袁天善那家伙的手臂怎么办? 好歹他还治了几次,如今他感觉身体都好了不少,可是袁天善那家伙的手臂都还没开治呢。 这人要是死了,那袁天善的希望不就没了嘛! “不行,我得赶紧看看去!” 要是忠勇侯真死了,那他得另外想想办法才行。 但他刚准备转身,正不疾不徐将顶上两个重叠的木桶放下来的沈湄,却是淡定自若地开口道:“放心吧,他死不了。” 嗯? 李牢头顿时停下脚步。 “你没下死手?” 沈湄耸了耸肩,“我倒是想,可惜到底还是太弱了啊。” 原身从小就被送到乡下祖宅,跟在祖母身边教养。 一天天的不是坐着学规矩,就是站着学规矩,根本不曾学过半点武。 没学过武也就算了,偏偏她还是个早产儿。 忠勇侯夫人之所以那么厌恶原身这个女儿,除了那所谓的灾星之论外,还因为当初她在怀“沈湄”之时,曾在府中不甚摔倒。 以至于当时才怀孕七个多月的忠勇侯夫人直接早产,然后生下了“沈湄”。 虽然后来明明已经查出,那是某一位姨娘为了争宠而耍的手段,可忠勇侯夫人还是怪在了当时还是个婴儿的原身身上。 她认为“沈湄”就是灾星! 是“沈湄”给她和忠勇侯府都带来了灾难。 不仅在出生前差点害死了她,还在出生后差点害了整个忠勇侯府。 所以忠勇侯夫人对原身这个女儿可谓是恨之入骨。 也正如她先前所言,她当初可是差点就将还在襁褓中的“沈湄”给活活掐死。 即便留了一命,也是厌恶的将“沈湄”直接送走,不肯多看一眼。 经历了这一切,原身的身体自然是比正常人更虚弱几分。 这一点,沈湄在穿过来之后就无比的清楚。 所以今天跟忠勇侯夫妇二人的这一会面,她早就料到了结果。 她不是忠勇侯的对手,但她也可以是忠勇侯的对手。 他能杀得了她,但在这里他还不敢杀。 否则他就不会选择让沈湄自我了断。 沈湄正是利用这一点,让小李给她准备了两桶血。 第一桶,先给忠勇侯夫妇二人来个“惊喜”。 无论他们在来之前准备了什么手段和话术,都先把真面目露出来吧。 而第二桶,藏在第一桶血水之上,让忠勇侯放松警惕,以为沈湄已经没了手段之时,才在关键时刻用上。 她武功不行,可她有手段。 第一次会面,她让忠勇侯好好的记住了这一剑。 她身体不行,可她还活着。 她早晚会让自己强大起来。 等到下一次,或者下下一次,下下下一次,总有机会能杀得了他,杀得了所有的,每一个敢骂她打她折辱她的人。 收拾完就坐在桌子边的沈湄,慢悠悠掏出了一个小本子。 那是她让李牢头帮她从外面买的。 上面记着很多个代号,没有清楚写着谁谁谁。 但沈湄自己清楚。 她翻开本子,在第一页的第二行,一坨形象生动的“狗屎”后面,写了个“一”。 第25章 照顾一点吧 翌日。 御书房。 “忠勇侯在天牢被人刺杀?” 一道低沉而又威严的声音在御案后响起。 李牢头恭敬的跪在地上,垂首应声道:“是的,陛下。” “凶手是谁?” “回陛下的话,是忠勇侯的女儿。” “喜欢永王那废物的那个?” 御案后再次传出那人的声音。 李牢头心下有些疑惑,陛下怎么好像对忠勇侯府的事情挺感兴趣? 换作平常,这种事上报到陛下面前,最多也就得个“哦”字。 然后该杀杀,该罚罚,根本没有多余的话。 这会儿竟是都多问了两句。 好怪。 还有,陛下这话也问的奇怪。 那忠勇侯的女儿不都喜欢永王吗? 一个有青梅竹马之谊,一个还是对永王一见钟情。 虽然后面因爱生恨,还把永王给狠狠揍了一顿。 但想来小医师应该还是对永王喜欢过的吧? 李牢头刚准备来个肯定回答,却突然想起什么,心头一惊。 等等! 陛下现在可是对永王厌恶得紧,要是说小医师喜欢永王的话,那岂不是会害了她? 可他又不能骗陛下…… 李牢头谨慎的斟酌了一番,才开口道:“回陛下的话,那姑娘是喜欢永王,据说还是一见钟情,但没想到成亲当日就被牵连下狱,还差点死于牢中,如今对永王可以说是因爱生恨了。” “因爱生恨?” 御案后的人忽然发出一声嗤笑。 李牢头顿时吓得脸色一白,额头上直冒冷汗。 遭了! 他果然还是多嘴了! 陛下可不喜欢有人敢在他面前糊弄于他。 这要是惹了陛下生气,别说救小医师,怕是连他的性命也不保了! 就在李牢头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陛下一刀砍了脑袋的时候,御案的人却又再次接着问道:“继续说,凶器是何?” “是……忠勇侯的佩剑。” 李牢头在心里狠狠的松了口气。 看来陛下并没有生气。 幸好幸好。 虚惊一场。 可下一秒—— “他的佩剑?谁让他带着佩剑进天牢的?” 御案后的人声音倏地冷了下来。 不言而喻的威严瞬间让李牢头立刻叩首在地。 他不敢狡辩:“是属下失察,还请陛下责罚!” “哼,你的确是该罚。” 啪嗒一下,是折子扔在了御案上的声音。 随着椅子挪动的声音响起,那位起身走出,抬脚迈步到李牢头的面前。 “区区一个忠勇侯,胆敢偷带着佩剑进入天牢,已是冒犯皇权,你身为司狱使,总管天牢,为何不将他直接砍杀在天牢之中?” “真是,还不如一个小丫头。” 叩首在地的李牢头,哦不,是李司狱使,在听了北辰胤的话后,他更加不敢抬头。 没错。 按陛下的话,他是该杀了那忠勇侯! 就算不是杀了他,在发现对方竟然携带佩剑入天牢时,他也该直接将忠勇侯给抓起来! 因为现在的天牢里,可不只是有那么一群犯人。 还有……还有另一个陛下! 李司狱使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落下。 他紧紧攥着双手,视野中可看见一双玄色龙纹靴就停留在他半丈之外。 陛下在看他。 头顶上方传来的灼灼之感,让李司狱使敢肯定,陛下定是又在盯着他的脑袋了! 陛下想杀他! 李司狱使简直是欲哭无泪。 事实上,他在发现忠勇侯带了佩剑时,就已经想着要将他抓起来,然后面见陛下了。 只是他没想到,沈湄动手竟然比他还快! 这忠勇侯才来探监一会儿,就被自己的女儿给一剑捅了。 虽然这会儿是救过来了,但此时李司狱使更想让他死了得了。 “陛下,属下知错,属下罪该万死!” “你的确罪该万死,若不是你还有些许用处,朕早已经砍了你的脑袋,让你去跟忠勇侯作伴。” 北辰胤眼神无波,垂眸俯视着他。 随即,他抬手将一样东西扔在了李司狱使的脑袋旁。 “待他回狱之后,将里面的药想办法给他吃下,若是连这都做不到,你便自去领死吧。” “……是,陛下。” 李司狱使听到这话,脸上表情憋的不行。 让他给……给“那位陛下”喂药?! 这跟要他死有什么区别?! “那位陛下”若是发了疯,可是十个他也拦不住啊! 可惜李司狱使没得选择。 他只能小心的把那装了药的小盒子给先收起来。 等回去后再想办法吧。 “陛下,那忠勇侯那边如何处置?” 北辰胤冷冷道:“让锦衣卫前去。” 李司狱使顿时心头一凛。 锦衣卫上门,可是有那忠勇侯好受得了。 挺好,谁叫那老贼竟然坑害了自己一把。 他最好是别再来天牢。 否则定要他好好尝尝自己刑房里那一堆“宝贝”的滋味不可! 李司狱使在心里咬牙切齿了一番。 随后,他以为应该没事了,陛下也没什么吩咐了,便正准备拱手退下时,还不待他开口,他头顶上方传来再一次的问话—— “是沈青燕,还是……沈湄?” 李司狱使一顿,反应过来北辰胤问的是什么狗,他回道:“回陛下的话,是沈湄,沈二小姐。” 他话音落下后,御书房里微微安静了一瞬。 之后他便听见他家陛下再开口:“照顾一点吧。” 李司狱使倏地瞪大了眼睛。 短短的几个字,简直是给李司狱使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陛下说什么? 陛下竟然会开口让他照顾人? 好怪! 今天的陛下太奇怪了。 强烈的好奇心终于还是让李司狱使忍不住抬头,偷偷瞄了一眼北辰胤。 只见北辰胤那张如精雕玉琢般的俊美脸庞上,依旧是冷酷无情的样子。 好似他刚才什么话也没说过一般。 第26章 小七不简单! 等回到天牢。 李司狱使立马变回了他的李牢头,然后迫不及待的就跑去找沈湄。 “小医师!” “快快跟我说说,你跟陛下到底是什么关系?竟能让陛下对我网开一面,还甚至让我照顾你一点!” “啊?” 沈湄一脸茫然的看向他,“什么什么关系?” “就是你跟陛下啊!” 李牢头实在好奇的紧。 要不是那位太可怕,他爆棚的好奇心根本就憋不到现在。 这会儿找到沈湄,可不得赶紧问问。 “跟陛下?” 沈湄从原身的记忆里倒是知道一点有关这大越国的那位君主的事。 总结下来就是两个字——暴君。 还是智商值武力值双爆表的暴君。 整个大越国在他手中,就没人斗得过他。 也没人敢跟他斗。 甚至都不敢忤逆半句。 敢的那些,现在全都在黄泉路上排队了。 “牢头大人是不是弄错了?我跟陛下怎么会可能有什么关系?” 除了上述的以外,原身的记忆就没有再多一丝一毫有关那位暴君陛下的任何东西。 而原身本来的记忆也并没有什么中断,缺失之类的情况。 要是这个世界里没有什么换忆之术的话,那她可以肯定,原身跟那位暴君陛下之间绝对没关系。 “不可能!” 李牢头毫不犹豫的说:“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弄错?” 当时陛下那话他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要是小医师跟陛下没关系的话,陛下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特意吩咐那么一句? 你看换个人来,陛下不直接把人给赐死都算好的了。 “可我并没有印象……” 沈湄摇了摇头,随即又浅浅的笑了笑,“要是真有什么关系的话,大人你觉得我还会待在这里?” 本来李牢头还很肯定。 但听到沈湄这话后,倒是忍不住迟疑了起来。 好像小医师这话也有点道理? 虽说永王府犯的是叛国大罪,可谁都知道沈湄是被无辜牵连其中的。 让沈湄跟永王府断绝关系,洗脱罪行,从这儿离开也不过是陛下一句话的事。 可沈湄还在这里…… 可陛下又吩咐了他? 李牢头实在是搞不懂了。 所以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真猜错了,陛下跟小医师之间确实没有关系? 或许有关系的不是陛下跟小医师,而是陛下跟小医师家里的其他人? 可李牢头把忠勇侯府家的人全都想了一圈,随即就立马摇摇头。 算了吧,就忠勇侯府那些人,别说他瞧不上眼,陛下怕是更瞧不上眼。 任由李牢头在那儿纠结猜想,沈湄继续做着自己手里的事。 她用水壶里最后的一点水倒在她手上,一块明显是从囚服上撕下来的巴掌大的碎布上。 碎布不算干净,但比起她此时身上其他满是血迹斑斑的地方,也可以说是十分干净了。 她就着弄湿的碎布,将自己的脸擦了擦,又将头发弄到前面,将那一缕缕好些天都没洗过的头发一点点擦拭着。 这样的方法当然没办法完全弄干净,但在这种地方,沈湄也只能将就着如此。 李牢头盯着她手里动作,似乎在想着什么,就那么一直盯着,然后微微出神着。 这是有些冒昧的行为。 所以沈湄停下手,正准备说什么时,李牢头忽然道:“对了,虽然不知道你跟陛下到底有没有关系,但刚才我说那话是陛下亲口说的,想来是绝对不会有错。” 沈湄没反应过来,“什么话?” “陛下说,让我稍微照顾你一点……” 李牢头顿了一下,“所以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只要我能办到,我都可以尽量帮你。” 沈湄顿时双眼一亮。 她知道李牢头在她都说了没关系后,还特意再次提出来是什么意思。 这是李牢头在借着陛下的话,想要顺势帮她! 就算以后出了什么问题,李牢头也能用一句“是陛下吩咐”来做挡箭牌。 想到这里,沈湄也不再客气。 便宜不占白不占。 她第一件事便是问道:“不知牢头大人,可否给我安排一处地方,再给我一些水,我想……好好的洗漱一下。” 半个时辰后—— 沈湄重新回到了甲子牢房。 李牢头先一步进去,然后抬手在甲子牢房的墙上某一处一按一推,一道密室门就这么打开。 一间隐秘的密室就这么出现在了沈湄眼前。 而这密室之内竟还隐隐约约传出了水流之声。 “以后你要洗漱都可在此处,这密室里面有活水,热水比较困难,这天牢里你只能将就着冷水洗洗,还有平时你记得避着点其他人,不可让人瞧见,知道了吗?” 听着李牢头的话,沈湄满脸惊愕。 她是知道小七家肯定不简单,但没想到小七家会这么不简单! 在这天牢里竟都还能住上一室一卫的套间! 这也太夸张了吧? 这可是天牢哎! 沈湄震惊过后,便连忙点了点头:“牢头大人放心。” 这种事还真不好让别人瞧见。 否则也是会给李牢头带来麻烦。 不过只要能给自己好好的洗一洗就行! 因为她现在全身上下简直是又脏又臭,那股酸臭味儿还混杂着浓烈的血腥味,从头到脚,简直没一处幸免! 沈湄本来都等不及了。 但李牢头又让她再等等。 之后就有人给她重新送来了一身新囚服,一张干净帕子,甚至还有一块清洁身体用的胰子。 等李牢头走后,沈湄拿着这些东西就迫不及待的进入密室中,然后三两下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囚服,抬脚便直接跨入密室里面那小水池中。 好些天没清洗的身体,在终于接触到水的那一刻,沈湄都忍不住舒服的喟叹一声。 “总算是活过来了。” 天知道她这些天都是怎么忍下来的。 学医的多少都有些洁癖,沈湄不算严重,可也实在是忍到了极限。 她半躺着泡了泡,随后便避着伤口开始了一番尽情的洗刷刷。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忠勇侯才刚从太医院捡回一条命,被抬回忠勇侯府。 得知消息的沈青燕满脸着急和担心的赶紧迎了上来。 “爹爹,你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你和娘亲不是去牢里探望王爷他们的吗,怎么会差点丢了性命,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第27章 她可是要入宫的 “还能是什么,你爹变成这样,都是沈湄那个贱种干的!” 忠勇侯夫人等下人把忠勇侯抬到房间里安置好后,一关上门,她就立马气得破口大骂道。 “姐姐干的?怎么会,姐姐怎么会伤害爹爹?” 沈青燕露出一副诧异的表情,惊讶问道。 “她就是一个灾星!她一回来就祸害我们家,祸害你爹!就连到了那牢狱里也还不知悔改!” 忠勇侯夫人怒火腾腾的说道:“你爹本是想去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她能乖乖的在牢里自我了断,便可弥补她犯下的这些大错,可她竟然还敢还手,拿着你爹的一剑就刺了你爹身上!” 现在回想起来,忠勇侯夫人都觉得后怕。 那阴暗的牢狱里,血淋淋的场面,还有刺在她夫君心口上的剑…… 当时忠勇侯倒下时,忠勇侯夫人脑袋都蒙了一瞬。 若不是她夫君命大,恐怕就真要死在那她那贱种女儿的手里了! “她怎么就下得去手啊?” 忠勇侯夫人忍不住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骂道:“那可是刺得心口啊!她沈湄怎么就下得去手,那是她亲生父亲!” “她竟然……她竟然想要杀了她的亲父!” “真是造孽哟,我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灾祸女儿!” 听到自己母亲说的这些话,沈青燕顿时更为震惊。 不是吧? 这还真是沈湄那个晦气的小贱人干的? 她竟然敢对爹动手,还是在天牢里杀人! 难道沈湄是活腻了,想提前找死吗? 沈青燕在心中疑惑着,可下一秒她又忽然发觉不对—— 等等? 她上次去天牢探望王爷他们的时候,那沈湄都快被老王妃她们给打死了,就剩了那么一口气的人,怎么到现在都还活着? 她记得当时那牢头狱卒不是还要拉人去受刑吗? 先前老王妃她们都是把那沈湄给推出去挨的,这事沈青燕也知道。 以她对永王府那些人的了解,她估摸着上次肯定也一样。 可要是沈湄上次也受了刑,那她怎么会还活着? 再怎么命大,也不可能大到这种地步吧? 还是说,老王妃她们在自己走之后就放过沈湄那小贱人了? 沈青燕眉头微蹙,她正思索着,却发现她娘亲正在旁边吩咐下人去买什么药? “你偷摸的从后门出去,去城北离咱们忠勇侯府最远的那家药铺,买一包红信石回来,手脚利落点,可别叫人瞧见了。” 信石,通常分为红信石和白信石。 而它们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名为砒霜。 而这红白两种砒霜当中,属红信石的毒性最强。 忠勇侯夫人咬牙切齿道:“等把东西买回来了,本夫人就去那天牢里毒死那小贱种!免得她再活在这世上祸害我们沈家!” “娘亲等等!” 听到自己娘亲就这么直接吩咐一个下人去干这种事,沈青燕赶紧拦住了她。 “这可使不得啊娘亲,要是被人给发现了,怕是会给爹爹带来大.麻烦的。” 沈青燕脸上一副无奈的样子。 心里却是对她这个没脑子的娘亲唾弃不已。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要是让她娘真用这样的方法去杀了那沈湄,沈湄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 可要是被外头那些盯着他们忠勇侯府的人发现,然后带着证据去那位陛下面前参他们忠勇侯府一本的话,那不只是她爹,就连她都会受到牵连! 沈青燕可不想被她这娘给拖累。 她可是要入宫的。 犹记得那日宫宴之上,那位陛下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高居九重的帝王威严,而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庞更是让无数女子忍不住想要为之倾倒。 可那些小女子却又害怕那位陛下。 他是一位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的暴君! 他在前朝后宫亲手提剑屠杀了足足上百人,朝臣妃子,宫女太监,杀了太多太多,以至于整个皇宫之中都血流成河。 凭一己之力让整个天下都害怕他的大暴君! 可沈青燕却是不怕。 沈青燕甚至在想到那位陛下的时候,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一抹羞红的笑意。 那日宫宴上,陛下看她了。 沈青燕得意的扬起唇角。 陛下可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那位不喜女色的暴君陛下,整个宫宴之上,从开始到离席他都没有看过其他女子,却唯独看了她。 那一眼让沈青燕几乎心跳炸开。 时至今日,她回想起来都忍不住心中狂跳,激动的心情再次翻涌。 陛下肯定是对她有意的。 可她却居然与王爷有婚约在身。 这怎么能行! 跟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王相比,永王算什么东西? 还是一个活不久的病秧子。 她要选肯定也是选陛下啊! 虽说北辰尧的确与她从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甚至还与她定下了婚约。 可她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她反悔也没什么错吧? 何况她不是还给北辰尧送了个“妻子”过去嘛。 她都把自己的亲姐姐嫁给他了,就算死了也有人陪葬。 她这样做的也算够意思了。 只是沈青燕先前没想到,自己才刚刚决定让爹娘换个人替她嫁给北辰尧,陛下居然后脚就让整个永王府都下了狱。 这实在是太巧了! 沈青燕想不多想都不行。 什么“通敌叛国”的,她跟北辰尧相识那么多年,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北辰尧根本就不敢做那通敌叛国之事。 所以罪名肯定是假的。 那陛下会这么做定然就是有其他的原因,至于这原因是因为谁…… 沈青燕越想,唇角越是上扬。 那得意又娇嗔的笑容都完全掩盖不住了。 真是的,早知陛下有此心意,她早就与那永王府解除婚约了。 罢了,如今这样也不是不行。 总归这婚是成了,他们忠勇侯府可不算对不起永王府。 只是不知道陛下何时才会下旨,迎接她进宫呢? 沈青燕在心里越发期待着。 “青燕……青燕?你在想什么呢,怎么想的这么出神?” 一旁的忠勇侯夫人见她拦住自己后,就站在那儿发呆半晌,甚至还傻笑起来。 忠勇侯夫人就赶紧推了推她,语气担忧道:“好女儿,你该不会也是被那灾星给影响了吧?果然那灾星真是一日也留不得!” 忠勇侯夫人从回来就一直十分急切的想要弄死沈湄。 回过神来的沈青燕拍了拍她娘的手,“娘亲别急,那天牢之地到底不适合娘亲去,既是要送姐姐一程,那还是由我这个妹妹去吧。” 第28章 清醒——疯傻 就她娘这脑子,办什么事都让人觉得不靠谱。 让她去弄死那沈湄,别那小贱人没死,却是把自个儿给栽里头了。 自己栽了也罢,就怕把她也给连累上。 所以沈青燕才不放心让忠勇侯夫人去。 “可是你好好一个女儿家,那天牢之地又脏又臭,又阴森又晦气,怎是你能常去的地方?上次去了也就算了,这次还是娘去……” 忠勇侯夫人心疼女儿。 那天牢她就去了那么一次,就心有余悸的根本不想再去第二次,又怎么舍得让沈青燕替她去? 但不等她把话说完,沈青燕就紧握了握她的手,娇嗔着打断她道:“哎呀娘亲,女儿是心疼您,才不想让您去,您就乖乖的待在家里,好好照顾爹爹就是了,如今爹爹还在昏迷不醒,这身边可离不得人。” 她说话的语气亲昵,却又暗带着一股强势的意味。 忠勇侯夫人没听出来,可也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顺从道:“你说的也是,娘确实还得照顾你爹,那沈湄那儿便交给你了。” 她不放心的叮嘱道:“到时动手你千万别自己上,要么让她自戕,要么让别人来,免得惹了一身晦气。” “好好好,女儿都听娘亲的,娘亲你就放心吧。” 沈青燕见劝住了她娘亲,便不欲再多说废话,让忠勇侯夫人进了房去。 不亲自动手? 怎么可能? 沈青燕不耐又无语的摇了摇头。 上次她就是因为没亲自动手,才让那沈湄逃过一劫。 若是她自己来,直接将那沈湄掐死了了事。 再不然捂住口鼻,捂到那沈湄彻底死绝了为止,最后灌着泥沙,给她堵死,看她还能怎么活的过来。 如此简单的事情,偏偏那么多人都没办好。 一次两次,次次都让那贱种苟活下来! 真是让人厌烦极了。 沈青燕眼下是根本不放心再把这事交给任何人去做。 她要做就自己做。 做绝做狠,绝不会给那贱种一丝机会。 沈青燕:“朝露。” “奴婢在。” 沈青燕身后的丫鬟应声上前。 “去把本小姐那漆红妆匣里的银票取来,还有里面那支绞丝簪也一并带上。” 说了送那贱种一程,她自然是要准备齐全。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天牢中,甲子牢房内。 刚舒舒服服洗了一澡的沈湄小心的擦干净身体。 正穿衣物时,密室门口突然传来什么声音。 外头有人? 沈湄表情一顿,手上动作却是没停,三两下迅速穿好后,这才拿着脏兮兮的旧囚衣抬脚走去门口。 她站在门后听了一下动静,下一秒,便伸手将密室门给打开。 谁知门一开,外头的人就突然朝着里头倒了下来。 站在门内的沈湄原本还未反应过来,只是愣了一下。 可当那人倒下来后,那高大的身影和熟悉的面具让沈湄顿时就睁大了眼睛。 “小七?!” 她赶紧扔了手上的旧囚衣,去接住小七。 结果谁知道,这一接,她不仅高估了自己的力气,还低估了小七的体型和重量。 一下子,沈湄就被小七给“扑通”一声直接压倒在地。 整个人猝不及防。 只来得及在地上惨叫一声。 好痛! 伤口,她的伤口! 虽然她身上的伤已经被她用灵露给治好了,可这才刚好没多久,哪经得起压啊! “好重啊小七,你快先起来一下,再不起来姐姐我就要被你给压死了!” 沈湄忍着疼,咬牙对她身上的那长得实在高大的家伙说道。 可她话说了半天,身上的人却没有半点反应。 直到耳边传来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粗重。 沈湄才察觉到似乎不对劲。 “小七?小七?你怎么了?” 她强撑着上半身,让自己终于坐起来,半抱着给北辰胤翻了个身,然后赶紧检查了一下他的口鼻呼吸。 好烫! 怎么小七周身的温度这么高! 刚才隔着衣服还未察觉,可手一摸到小七脸上,那滚烫的温度顿时让沈湄皱紧眉头。 她下意识伸手,想去撑开北辰胤的眼睛看看,可看到他那脸上的面具,沈湄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放弃了这个做法,转而抓过他的手腕一掐。 这一掐,沈湄原本皱着的眉头逐渐松开,漂亮的小脸上浮现出一副古怪的神情。 沈湄:“……” 确诊了。 看来是中了那啥药无疑了。 沈湄哭笑不得的伸手,轻轻拍了拍北辰胤的脸,想将他给弄醒,“小七,你先醒醒,让开一下,我给你配药,等下吃了就好了。” 幸好她让李牢头给她弄了不少药材进来,虽然有限,但至少能暂时让小七好受一些,能冷静下来。 待事后他再自己纾解一下,便没什么大问题了。 然而沈湄虽然医术高超,但她到底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尤其是她还不能明白,当一个男人身处“火炉”之时,有一只冰冰凉凉的小手不仅没远离,还对他各种“上下其手”,最后还轻轻拍在他脸上,用温柔的声音呼唤着他时,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北辰胤:“……” 清醒——疯傻。 两种意识在药物的作用下,使得他更加混乱,在他脑海中宛如两个敌人般不断交织厮杀,疯狂争抢。 最后,在他缓缓睁开眼睛,只来得及用清醒的意识看到沈湄那一眼时,下一秒,疯傻便瞬间篡夺了一切。 “你……姐姐!” 身上的“大狗狗”突然一下醒来,一把将沈湄给整个抱进了怀里。 “姐姐,小七痛痛,小七不舒服,呜呜呜……姐姐帮帮小七,小七好难受啊!” 第29章 问题来了 “等……等等!” 沈湄费力的从男人结实宽阔的胸膛中抬起头,秀气的鼻尖微微皱着。 “小七你别急,你先放开我,你放开我我才能帮你。” 眼下二人姿势实在尴尬,沈湄只得是用力去推北辰胤,试图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 但某人抱得实在是太紧了,沈湄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也还是根本推不开,只能两只手被迫抵着北辰胤此时过于火热的胸膛。 “不放不放,姐姐凉凉,小七舒服,小七不放……” 沈湄听懂了他的话。 小傻子中了药,这会儿身上就跟个大火炉一般。 而她却是刚洗了个冷水澡,身上的确冰冰凉凉的,可不就被这家伙给当成冰枕抱着不放了。 沈湄以为自己现在在北辰胤眼里就是个消热的冰枕。 可哪有她这么软乎乎的冰枕? 此时完全没有清醒意识的北辰胤,一抱住她就根本撒不了手。 沈湄实在无奈,“你要是想给自己凉快一下,那就进去里面泡一泡,水池的水可是有够冰凉的,能让你暂时好受一些。” 沈湄想着先把人从自己身上哄下来。 可她话音刚落,整个人就突然天旋地转起来。 再一看,原是小七把她给打横抱了起来,然后一转身,竟是抱着沈湄就往密室里去。 耳边响起的水池里的流水声,让沈湄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别!你放我下来,我不……” 沈湄连“我不泡”的话都还没说完,便被小七直接抱着跳进了水池里。 “扑通”一声。 被带入水里浑身湿透的沈湄:“……” 她抽出手抹了一把脸,然后再也忍不住,一巴掌狠狠拍打在小七的臂膀上,“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说完想起小七确实是傻,沈湄又气得咬牙切齿道:“你说你泡你的,你把我给弄进来干嘛?我才刚换的衣服,就这一套新的干净的,你现在给我弄湿了,你让我穿什么?!” 沈湄气不过,又在他臂膀上狠狠抽了几下。 被打的小七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露出傻乎乎的一笑,“小七舒服,姐姐泡,姐姐也舒服。” 再次听明白后,沈湄更觉哭笑不得了。 “是你中了药,所以你泡着舒服,但我可没中药,要是泡多了会生病的。” 听到“生病”两个字,小七顿时惊慌起来。 他赶紧摇头,“不生病,姐姐不生病!” “既然不想让姐姐生病,那就赶紧放开姐姐……” 沈湄说着就按住他的肩膀借力,想从他身上离开,从水池里出去。 可她才刚一动,就感觉小七忽然浑身一颤,紧跟着就是闷哼一声。 “怎么了小七?” 原本还未有察觉的沈湄低头担忧看向他。 结果这一看,却是发现了不对。 前凸后翘的身材,极致的曲线,再加上她此时还浑身都已经湿透,可以说是从上到下充满了诱惑。 尤其是那湿漉漉的囚衣,还紧紧贴在她的身体上,将她的身材完全显露了出来。 沈湄目光再一转,视野间便出现了一抹红。 只见抱着她不想撒手的小七,那面具之下鼻子的位置处,正缓缓流出一抹血迹。 沈湄:“……” “姐……姐姐,我……” “哗!” 此时才意识到眼前的小七虽然是个小傻子,但也是个身体健康的男人,而且还是个中了药的男人! 不想继续在危险旁逗留的沈湄,猛的一下推向这会儿已经六神无主的小七。 这次她总算是把人从身上弄开了,紧跟着她便不敢犹豫,赶紧转身上岸。 又一边羞愤的吼道:“给我闭眼!” 小七“啪”的一下把抬手,把自己眼睛给紧紧闭上。 可他又不想沈湄离开他,便忍不住偷看。 可沈湄却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他刚偷偷打开两根手指,已经上了岸的沈湄便再次怒道:“再敢看一眼,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 [姐姐凶凶!] 被吓到的小七顿时惊慌失措,再也不敢偷看。 “你的囚衣在哪儿?” 上是上岸了,可衣服却还是湿淋淋的。 沈湄一转头,看到他现在身上还穿着外面进来的常服,便问他的囚衣。 “小床。” 小七乖乖说道。 “你在这儿老实泡着,等我给你配药进来。” 扔下这句话后,沈湄便赶紧去了密室外面,一边警惕的听着周围动静,一边趁着没人,赶紧换上了小七的囚衣。 但小七的囚衣对于沈湄而言,实在是太大了。 单一个上衣都几乎够沈湄当件及膝裙穿,但裤子不穿也不行,沈湄只好给他上下都团吧团吧扎了起来。 最后穿出来的感觉就是,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一样。 沈湄:“……” 没办法,也暂时只能这样了。 待会儿再问问李牢头,看能不能找他多要一套囚服吧。 顺便再问问,能不能给她换一个牢房。 对于小七的突然又回来天牢这件事,沈湄是又担心又开心。 她不知道小七为什么都已经出去了还会回来。 但或许是因为小七是她在这天牢里,除了李牢头他们以外唯一认识的人,认识的“室友”,还是个总是喜欢叫她“姐姐”的小傻子。 所以一见到小七,沈湄就忍不住开心了起来。 但她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尴尬的事情! 先前因为小七是个小傻子,她本身也不是太介意什么,所以一直都不觉得男女同在一间牢房有什么问题。 现在问题却是来了! 还差点弄出事来了! 不管怎样,果然还是得换一间牢房。 第30章 这是跑了? 沈湄在心里默默的对小七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赶紧给他配置解药。 解药一配好,她就在密室外面给小七扔了进去,“小七,药给你配好了,你赶紧吃,吃了就不会难受了。” 她正说着话,就听见里面似乎传出来一阵脚步声,而且还是离她越来越近。 沈湄顿时心中咯噔一下,来不及多想,赶紧就把密室门给重新关上了。 伴随着门关上后“砰”的一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撞在门上的声音。 门后,北辰胤的呼吸比刚才更加粗重了。 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通红无比,紧紧盯着面前的石门,脑海中回响的尽是刚才那道轻柔又小心翼翼的声音。 该死的蠢货! 这话是在骂他自己。 或者说,是在骂另外一个他自己。 明明先前每个月他都有十五天的清醒时间,可这次他才清醒了不到十天,他身体里的那个家伙就突然钻出来,还因为贪吃而误吃了那种药! 若是北辰胤清醒着,他当然不可能会中毒,更不会有人能有半点机会在他眼皮子底下耍那种腌臜手段。 偏偏就是这一次! 感受到体内欲火焚身的北辰胤攥紧拳头,脸色更加冰冷。 到底还是杀得少了些。 才让那些贪婪又愚蠢的东西还敢算计他。 北辰胤眼底划过一抹嗜血之色,这么一会儿时间,便已经有数十人直接上了他的死亡名单。 他低下头,垂着眼睑,看了眼手中用撕下来的小半张油纸包着的药,没有半分犹豫,便仰头直接吞咽而下。 利落的动作,仿佛对外面的人尤其信任一般。 事实上,欺骗过他的,背叛过他的,全都已经是他的刀下亡魂了。 若外面那个女人也胆敢骗他的话,他不一定会死,但她一定会死。 沈湄此时还不知道,密室里面的小七已经换了个人。 她找来李牢头后,便向对方说明了自己的两个需求。 本以为李牢头可能会有些为难,毕竟她先前听说这天牢里的牢房似乎都已经关满了。 原以为自己可能不一定能顺利换到,但没想到李牢头十分爽快的就点头道:“区区囚服而已,有的是,你要的话我待会儿就让小李那小子给你再送两套来,牢房的话,正巧昨天刚拖出去砍了一批,倒是有几个牢房已经空出来了。” 沈湄闻言,顿时欣喜:“那太好了,有劳牢头大人帮我安排一下。” “这个没问题,只是刚空出的那几间牢房都在乙字号牢房那边,要调换的话也得等两天,你要现在就过去,还是等两天再换?” 沈湄起初还没反应过来。 但很快她就想起为什么李牢头这么说了,因为永王府的那两间牢房正是乙字开头的牢房。 她现在要过去的话,肯定就是和永王府的人同在一片区域。 沈湄想了一下,却是道:“就那边的牢房吧,不用再特意调换了。” 李牢头诧异的看向她。 沈湄浅浅一笑:“反正忠勇侯府的人都已经知道我先前是假死的了,说不得他们很快就会再来天牢,届时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告诉永王府的人。” 既是如此,她又何必再遮遮掩掩? 还不如直接搬过去。 而且,让永王府的人知道了是小,主要是她不想给李牢头惹上麻烦。 万一那永王府的人跟忠勇侯府的人联合起来,上告了李牢头的话,说不得还会害李牢头丢了饭碗。 沈湄对有些事情还是清楚的,这天牢里头别看大家都是囚犯,但囚犯与囚犯之间可不一样。 有些人是在这里头关着,但不代表他们外头就没有人。 沈湄就怕李牢头等人受她牵连。 她不后悔当初拉着李牢头一起坑永王府的钱,毕竟命都要没了还能考虑什么? 但现在,能提前解决的麻烦最好是先一步解决了。 所以沈湄才觉得回去也好。 她几乎都能想到,永王府的那些人在看到她后,得是气得有多狠。 当然,肯定骂她也会骂得更狠。 但她怕吗? 她沈湄的字典上就从来没有“怕”这个字。 不管是骂她的,还是打她的,还有算计坑害她的,她全部都会百倍千倍万倍的还回去! 而且总躲着也不行。 她现在伤都已经好了,习武的先生也找好了,既然要学,这可不得有练手的对象? 沈湄心里冷哼一声,便已经盘算好了怎么对付永王府的那些人。 “你既然已经考虑清楚,那我就不劝你了,正好姓袁的也在那边,到时候你去给他治手也方便。” 李牢头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来,又从其中挑出一把递给她,“喏,这是乙三号牢房的钥匙,你收好,待会儿自己搬过去吧,有需要帮忙的就叫小李,有什么搞不定的就找袁天善。” 沈湄没想到李牢头竟是直接就把牢房钥匙给了她。 她忍不住睁大眼睛,有些愕然的看向李牢头,“这……让我拿着钥匙,这可以吗?” 李牢头顿时笑道:“有什么不可以的?难不成你要越狱?” 他瞅着沈湄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语气不是嘲笑,却胜似嘲笑一般:“不是本牢头看不起你,就算你跟袁天善那些人一起联手越狱,都不可能从我这天牢逃出半步。” 听到这话,沈湄反倒安心下来。 毕竟平白无故的信任可不一定是真信任,反而更有可能是坑。 何况她要出去也不会选择越狱这种方式,这样会断绝她的所有后路。 反正距离问斩还有时间,届时她自有办法能从这里光明正大,清清白白的出去。 接了李牢头的钥匙,怕等下会有些尴尬的沈湄赶紧趁着小七还未出来,就利落的收拾了她这些日子攒起来的药材工具以及少许行李,然后飞快的搬走了。 等北辰胤药效解除,再从密室里出来时,眼前便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牢房。 先前他进来时看见的,那些属于另外一名少女的生活痕迹,此时已经全部消失。 这是……跑了? 北辰胤眼神顿时一暗。 第31章 她要的是气死人 沈湄跑的干脆。 她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手里有李牢头给她的钥匙,所以也没去麻烦小李他们。 自个儿搬了两趟,就赶在北辰胤出来之前全都搬到了乙三号牢房。 她这么大摇大摆的在牢房里,穿着一身囚服却是来去自如。 原本没怎么注意到她的周围一些囚犯,也很快都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窥探目光,沈湄不但没有丝毫遮掩,还特意扭头朝着斜对面的乙九号牢房和乙十号牢房那边大摇大摆的看了看。 这一看,正好就对上了那两间牢房里唯一一个注意到这边动静的北辰明珠。 北辰明珠起初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抬手揉了揉,直到发现这并不是幻觉以后,她霎时间惊恐的睁大眼睛,张口猛的大叫一声: “啊——鬼啊!” 这一叫,直接把周围所有牢房里的人全部都吓醒了。 “谁特么又在鬼吼鬼叫的!” “是永王府!老子看到了,就是那小婊砸!” “艹了,你们永王府的人是有病是吧?!” “再敢给老子鬼吼鬼叫一声,老子把你们这群孬种的屎都给打出来!” 周围囚犯们骂骂咧咧,其中就属袁天善几人骂的最狠,把永王府其他的人都骂红了脸,吓得赶紧去拽北辰明珠。 “明珠,你突然的在干什么?!” “我说明珠侄女,你们到底能不能消停会儿,一天一叫的,是不是嫌咱们死得不够快?” “就是,咱们都被你们给牵连到这种地步了,如今就剩这几个月的时间,还能不能让咱们好生稍微活的舒心一点?” “到底要给咱们惹多少麻烦?” “你哥也是,你也是……” 这永王府里的某些人心里到底是有些对北辰尧和老王妃等人的怨气在的。 他们不知道北辰尧他们到底有没有叛国,他们只知道他们被关了这么些天,受了这么多苦,甚至过不了几个月,还要被拖去砍头。 落得这样的结果,都是因为永王北辰尧。 就算他没有叛国,也肯定是他惹了那位暴君不快,才害了他们所有人。 所以时间一长,便有不少人逐渐的显露出了怨气。 听到这些人责怪的话语,北辰尧脸色当即就有些难看。 但他此时根本顾不上理会那些人,因为现在他正死死盯着斜对面那间乙三号牢房,盯着站在那牢房里,一身无伤,还笑眯眯冲着他招了招手的沈湄。 他看到沈湄张了张嘴,无声的说了一句话。 明明没有声音,可莫名的,北辰尧就仿佛听见了她在说—— ‘好夫君,我变成鬼来找你了~’ 当然,“变成鬼”这三个字纯属是北辰尧自己脑补的。 不过呈现的结果也很令沈湄满意。 仅隔着几束透进来的光线,沈湄也看到了北辰尧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 看来上次没白忙活嘛。 果然还是得多打,多吓,才能让这家伙有刻骨铭心的教训。 正在北辰尧因为自己的脑补,以为沈湄真的是变成鬼来找他的时候,北辰明珠被吓哭的声音在隔壁响起—— “呜呜呜,母亲救我!” “有鬼!那沈湄来变成鬼来找我们了!” “她就在那儿!看到了吗?她在那儿!” 同样被吓到以为沈湄是鬼的北辰明珠连滚带爬跑到老王妃身边,声音里满是惊恐的哭喊着。 “鬼?” 老王妃到底是比她这两个儿女多活几十年,虽然没见过鬼,可也不是随便吓吓就能糊弄住的。 她顺着北辰明珠指的方向一眼看过去,便看到了乙三号牢房中的沈湄。 沈湄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整个人懒洋洋的倚靠在牢门上。 一来就吓唬了俩,感觉自己赚翻了的沈湄心情颇好的对上老王妃的目光,冲着她微微一笑,笑容里满是挑衅。 “好久不见啦,老王妃。” 她还特意打了个招呼。 这次她不是无声的说了。 可对永王府众人来说,她这无比熟悉的声音在响起的那一刻,简直比鬼还要吓人。 “沈湄?!” “是她!真的是她!” “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该死的,我们都被骗了!” “灾星回来了!灾星她又回来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灾星没死,我们都要死!” 情绪压抑了好些天的永王府其他人,在看到沈湄的那一刻,本就濒临崩溃的情绪一下子全崩了。 一个个跟瞬间得了疯病似的,刚才还毫无生气的两间牢房里的人,这下全都跳了起来。 不是冲到牢房门口去唾骂沈湄,就是在原地崩溃哭嚎着“完了完了”。 沈湄一看这动静。 哎哟,看来她还真是比那灵丹妙药还好用呢,瞧这一个个的,刚才还都是一副死样,现在却全都被她给气活了。 这怎么能行呢? 她是要把人给气死,可不是要把人给气活的。 沈湄隔着两边牢房距离,露出一副欠揍的表情,笑嘻嘻道:“哎呀别骂了别骂了,我死这件事虽然是假的,但人血馒头是真的啊,虽然那死人血里是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脏病,不过你们放心,反正迟早都是死,不影响不影响。” 她这话一出,永王府的所有人全都脸色大变。 “你,你——呕!” 一时间,斜对面的两个牢房里,唾骂声是消停了,可呕吐声却是此起彼伏。 第32章 你太可笑了 “你这下贱的小娼妇!你怎么敢这样做,你怎么敢!” 其中被气得最狠的当属老王妃。 她脸色一白,双手颤抖的指着沈湄的方向,整个人差点就栽倒下去。 当时为了那些馒头,可是整整花了她三百两啊! 若是在永王府被抄家之前,这三百两银子根本就不值一提。 那可是他们永王府被抄家之后,她费尽心思才藏起来的银票! 拢共就五百两,进来时为了打点而花掉了一些,为了那血馒头又花掉了大半,如今她身上几乎都所剩无几了。 现在却告诉她,她花掉的那一大半银子竟然是白花了! 血馒头上的血不是沈湄的。 而沈湄这个灾星也没死! 她藏了这么多天才跳出来,亏得自己还在想着如何将她挫骨扬灰,如何让她魂飞魄散! 结果她没死! 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死! 最最可怕的是,她竟然说那些血馒头上的血有脏病! “贱人,你想害死我家尧儿,想祸害我们永王府!老天爷怎么就不收了你这祸害!” “你这种毒妇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老王妃骂的越凶,此时永王府的其他人就越是庆幸。 庆幸当时那血馒头总共就只有十个。 老王妃一个,北辰尧一个,北辰明珠再一个。 剩下七个血馒头根本就不够他们分。 当时两间牢房里的人为了争抢那剩下的七个血馒头,几乎抢得头破血流,就为了吃上那么一口沾了沈湄血的馒头。 可谁知道,抢到最后竟是没抢到吃的人赢了!? 当时的他们有多么懊悔不甘,现在的他们就有多么幸灾乐祸。 “哈哈哈哈。” 不过先笑出声的并不是他们,而是正面迎着永王府众人的怒火,不仅丝毫不惧,还敢放声大笑的沈湄。 “就你们这脑子,还想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沈湄,你这样做有意思吗?” 对沈湄质问出这句话的人是北辰尧。 他缓缓站起身,抬脚走到牢门边,双眸直视着斜对面牢房里的沈湄,脸色很冷。 不得不说,能让京城中不少大家闺秀芳心暗许,就连沈青燕在让沈湄替嫁时也有些舍不得的永王北辰尧,在外形上还是有那么一点傲人的资本。 那玉树临风的气质,英俊潇洒的容貌,即便是穿上了一身囚服,也依旧对他没有半分影响。 他就那么往那儿一站,目光冷冷的看着沈湄。 “欲擒故纵这种手段,还是少耍些吧,本王最不喜的就是在本王面前耍心机的女子,而你做的这些,只会让本王越发厌恶。” 那一副不屑的姿态,让沈湄听完他的话后都忍不住愣了愣。 “我?欲擒故纵?” 她都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北辰尧是怎么把她刚才戏耍永王府这些人的事,跟什么欲擒故纵联系到一起。 她难道不是在报复他们吗? 她当然是。 可北辰尧却不这么认为,“你不是欲擒故纵又是什么?你刚回京城就因为看了本王一眼,便对本王暗生苟且之情,甚至还强行从青燕那里抢过婚事。” “进了这牢狱之后,你更是不知羞耻的趁着本王昏迷之时,利用夫妻关系而赖在本王身边,隔着牢门也要照顾本王,甚至为了讨好母亲他们,你还不要命的替所有人去受刑,你以为这样本王就会感动?会在醒来之后爱上你?” 这些事全部都是北辰尧在醒来之后,从北辰明珠等人口中听来的。 是事实,却也不是事实。 “可惜,你不过是痴心妄想,但你偏偏还不死心!” 北辰尧越说表情越是冰冷,那语气更是毫不留情的讥讽着沈湄:“本王都对你说了,本王只爱青燕一人,绝不可能给你任何机会,可你居然还因爱生恨,不仅想报复本王,还报复本王的家人,企图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引起本王的注意。” “沈湄,你真是太可笑了。” “你这样不知羞耻,还心思不正的女子,连青燕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还敢妄想本王垂爱于你?” 北辰尧一番话说完,周围所有牢房里的人全都露出了满脸看好戏的表情。 永王府的那些人在他说完之后,更是一个接一个的骂着沈湄。 “那当然是因为她不要脸啊!” “她一个灾星,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哪个男人敢要她,可不就得抢自己亲妹妹的婚事。” “心思歹毒的贱人,那牢头狱卒还跟她一起诓骗我等,怕不是这狐媚子不仅不要脸,还不检点吧?” 说这话的是先前被吓得有些丢脸的北辰明珠。 她此刻正恶狠狠的瞪着沈湄,恨不能把沈湄给立刻拖过来,然后狠狠挠花她那张狐媚的脸! “我早就看她跟那些牢头狱卒眉来眼去,要不是勾搭上了,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北辰明珠说这话的时候简直是底气十足。 至于证据,还需要证据吗? 她沈湄受了那么重的伤,被拖去受刑却居然没死,还好端端的回来了! 这些事实难道不就是证据? 听到北辰明珠这“有理有据”的话,永王府的其他人也纷纷觉得有道理。 “说的没错,肯定是这样!” “这小贱人,难怪她天天替咱们去受刑,敢情那受刑还是让她去找男人滋润了。” “呸!不要脸的东西,简直是丢尽咱们永王府的脸!” “休了她!尧儿,这种肮脏的东西就不能让她进咱们永王府的家门!” 那一个个唾骂的更加难听,言辞之污秽简直是不堪入耳。 周围牢房里看热闹的犯人们更是纷纷开始对沈湄指指点点。 甚至有些男囚犯更是盯着沈湄的方向,一边咽着口水,一边露出淫邪的眼神。 “说了那么多,你们说完了吗?” 沈湄的声音在牢房中终于响起。 她眼神冰冷的看着那两间牢房里的永王府众人,好似在喃喃自语般,一边冷笑一边道:“看来是我做的还不够,既然如此,是得对你们加把劲儿才行。” 不然,可真是让这些人蹬鼻子上脸了。 第33章 明明他也是你的亲弟弟啊 她从自己的包袱里取出一样东西,夹在手指间。 正准备重新打开牢房门,去收拾收拾北辰尧,还有北辰明珠那几个嘴贱的家伙时,侧方不远处,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怎么回事,你们这是在吵什么?!” 说话人的声音十分年轻。 伴随着几道脚步声,来人很快就走到了沈湄等人的牢房前。 沈湄一眼便认出了沈青燕。 但跟在她身旁的还有一少年。 对方个头跟沈青燕差不多,且长相还有几分相似,单论这一点便不难猜出,这少年绝对是忠勇侯府的人。 沈湄很快就将其与原身记忆中的某一人对上了号。 沈鸿武,忠勇侯府四公子。 是原身的亲弟弟。 同时也是几个弟弟当中,最最讨厌原身的一个。 他还没出生时,沈湄便早就已经被送到了乡下。 沈鸿武出生时,祖母还十分高兴的在祖宅中摆了喜宴庆贺。 只是忠勇侯夫妇根本没有回来,也更没有将沈鸿武他们带回来过一次。 就因为沈湄在。 所以他们不回。 一年又一年,一次又一次,见不到自己的儿子儿媳,也见不到自己其他的孙女孙儿。 就因为这样,时间一长,便连原本对沈湄还算好一点的祖母,也对沈湄越发冷漠和厌恶。 可沈湄什么也不知道。 她只是知道,自己有弟弟了。 虽然十多年都不曾见过面。 可原身也是一直期待着,能有朝一日与自己的弟弟妹妹们见面。 可当原身好不容易被爹娘接回来时,她怀揣着紧张忐忑又有些高兴的心情,在第一次见到自己弟弟妹妹们的当天,却是被沈鸿武一脚踹倒在地,然后用最狠的话伤了她的心—— “你这种灾星回来做什么?你想害死我们全家不成?赶紧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 “滚!” 那一天,沈湄才知道,原来自己不仅在爹娘眼里是个灾星。 就连弟弟妹妹们,也同样视她为灾星。 他们讨厌她,害怕她,疏远她。 要不是后面忠勇侯夫妇出来,她甚至连家门都根本进不了。 原身永远记得那一天,那之后她就被替嫁到了永王府,直到死都再没见过沈鸿武他们。 沈湄打量着牢房门外的人,她视线刚落在沈鸿武身上,对方就似乎察觉到了一样,猛的扭头,恶狠狠的先瞪了沈湄一眼。 “你是到哪儿都不消停,非要闹得所有人全都不得安生才行是吧?” 沈湄冷着脸看他,没有搭理他半个字。 但沈鸿武却是不依不饶,“说话啊你,哑巴了是吗?” 沈湄冷笑,“不好意思,我不跟狗说话。” 沈鸿武听到这话的瞬间都愣了一下。 因为他根本没想到,他这个灾星姐姐居然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等他反应过来沈湄刚才说了什么时,他顿时大怒:“你说什么?你说谁是狗?!” “谁应谁是狗。” 沈湄翻了白眼给他,甚至还火上浇油的送了他两个字,“白痴。” 这一下给沈鸿武气得,当场就狠狠踹了牢房门一脚,“你有本事从里面出来,你看我不踹死你!” “呵。” 沈湄嘲讽一笑,“可惜,你也没本事进来。” 沈鸿武气得咬牙切齿:“你别以为在这牢房里关着,我就不能对你怎么样,你信不信,本少爷有的是办法弄死你!” 沈湄直接转头就朝着外面故作大声的喊:“牢头大人,这里有人要动用私刑,弄死囚犯啦!” “闭嘴!” 沈鸿武没想到沈湄这么无耻,打不过竟然就喊人,“本少爷什么时候说要动用私刑了,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沈湄却是嗤笑一声,“你不是说你有的是办法弄死我吗?你敢弄死我,那你就是动用私刑。” “别忘了这里是天牢,你想在这里杀人,你是要挑衅当今陛下,挑战皇权吗?”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所有人全都被吓得噤声。 沈青燕赶紧拉住沈鸿武,换她对上沈湄,“姐姐,四弟他不过是不小心说错了话,你怎能给他扣下这么大的罪名,你这……你这不是想害死他吗?明明他也是你的亲弟弟啊。” 沈青燕将沈鸿武护在身后,语气中满是愤怒和失望的责怪着沈湄。 沈湄冷冷开口,表情讥讽,“是啊,他也是我的弟弟,可他刚才还想着弄死我呢。” 沈青燕满脸无奈的叹了口气。 “姐姐,他只不过是个孩子,你怎么能这般小气,与一个孩子计较呢?” 是啊,这个灾星简直就是小肚鸡肠,还是个心思恶毒的女人! 她根本就不配当他的姐姐! 沈鸿武愤恨的瞪着沈湄,同时又忍不住因为沈青燕为他那般说话而感动。 果然还是三姐姐最好。 三姐姐心地善良又温柔,还总是护着他,根本就不像那灾星。 一回来就抢了三姐姐的婚事,还把永王府都给祸害的被判罪下狱! 她简直是太坏了! 因着沈青燕的关系,北辰尧当初对沈鸿武他们可是爱屋及乌,所以沈鸿武也对北辰尧很是亲近,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三姐夫了。 可没想到,一夜之间,三姐夫变成了二姐夫。 尤其是在之后,从爹娘口中得知竟是沈湄抢了他三姐姐的婚事时,沈鸿武就更加讨厌他的这个二姐姐。 要是让原身知道他所想的这一切,绝对会十分伤心。 因为她当初在看到沈鸿武第一眼时,是真的很喜欢她这个弟弟。 沈鸿武与沈青燕长得有几分像,但其实他长得更像沈湄一些。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沈湄莫名的就在看到他的时候便有了亲近感。 然而这一切却全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所以沈鸿武对她说了那样的话后,她心中遭受到的打击才会那么大。 “孩子?狗屁的孩子,一个十四岁就对着自己亲姐姐喊打喊杀的孩子,我看是混世魔王才对吧?” 沈湄冷笑一声。 幸好她才不是原身。 什么弟弟妹妹,关她屁事? 敢踹她,还要打她杀她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别说他十四岁,他就是四岁也不行! 第34章 姐姐,你觉得如何? “沈湄!他是你的弟弟!” 乙十号牢房内,从看到沈青燕起就一直心情激动又复杂的北辰尧,半晌都没有说话。 直到听到沈湄对沈青燕姐弟二人说话越来越过分,他才终于忍不住出声斥责道。 沈湄转头就是一声“呸”。 “这样的弟弟我可不稀罕。” 她眉头一挑,眼珠一翻,一张小脸本就如娇艳的花儿一般,还是带刺儿的娇花。 那劲劲儿的感觉让从未被这么对待过的北辰尧既是恼羞成怒,又莫名有些挪不开眼。 那盯着不错眼的样子就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一旁的沈青燕却是眼神一暗。 她倏地抬脚走上前,有意无意一般挡住了北辰尧看向沈湄的视线。 “王爷,许久不见,你可还好?” 沈青燕双眸柔情似水,深情的望着北辰尧,脸上带着浓浓的愧疚之色:“是青燕对不住你,没能如约嫁与王爷,王爷心底可还是怪罪于我?” “当然不是!” 北辰尧被沈青燕的声音拉回心神,听到这话,立马就下意识的开口否定道。 一边说着,一边心底为刚才自己居然看沈湄看失了神这点而感到羞恼。 那沈湄果真是个仗着一点姿色就勾引男人的狐媚。 勾引别的男人不说,竟还当着青燕的面,对他耍起了这种手段! 真是下贱! 北辰尧藏起恼羞成怒的情绪,然后专心看着眼前的沈青燕,声音温柔道:“青燕,你放心,本王知你心意,更知你品行善良端庄,若不是某些人强抢婚事,你绝不会做出违背誓言之举的。” “所以本王虽遗憾,也失落,但唯独没有怪罪过你,毕竟你也是不得已。” 沈青燕闻言顿时露出满脸的感动之色,感动到泫然欲泣的样子,让北辰尧看得更加心疼她。 而“某些人”在听到北辰尧还敢说她后,她顿时就翻了个白眼。 装,使劲儿装。 两个装货。 “谢王爷还愿意相信青燕,只可惜青燕无以为报,如今更是连救王爷的性命都做不到,青燕愧对王爷。” 沈青燕双眸一垂,眼泪便缓缓落下。 北辰尧不禁心中一动,伸手越过牢房门,抓住了站在牢房外的沈青燕的手。 “你不必自责,这件事就算是忠勇侯夫妇来了,也是做不到的,所以本王也很庆幸,庆幸当初嫁过来的人不是你。” 至少这样,他的青燕不会因此而被牵连。 然而他却不知,这一切都是沈青燕他们计划好的。 正是忠勇侯先一步得知永王府很有可能会将获罪的事情后,才将人替换成了沈湄。 要是这事真,那他们保住了沈青燕。 要是这事假,那他们也可以沈湄抢婚妹妹为由,再将二人重新替换回来。 总之这个计划是完全不会对他们的宝贝女儿沈青燕造成任何影响。 唯一在其中承受了一切的,只是那个被他们视若敝履的灾星女儿而已。 最后果然,永王府真的被判罪了! 而且还是在成亲当天就被抄家下狱。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忠勇侯夫妇的第一反应都是庆幸。 庆幸他们早就已经把两个女儿给替换了。 “傻*。” 已经被这两人恶心到想吐的沈湄冷笑着,把脏话扔到他们脸上。 北辰尧瞬间黑了脸,“沈湄,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我悔改什么?我有什么需要悔改的?悔改我当初第一眼见到你们这些人的时候,怎么就没直接提刀把你们全杀了? 沈湄不客气的反问道。 “姐姐,你犯了那么多的错,害了那么多的人,或许不是你故意,可如今王爷他们偏偏就是因为你才落到这个境地,你难道就不明白,什么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 沈湄听到这些人的话居然又绕回了这一点,她顿时就气笑了。 “合着说了半天,还是想杀我呗?” “还找那么多借口,说我犯错?说我害人?我还没说你们忠勇侯府和永王府联合起来害了我呢!你们倒是给我倒打一耙,真是可笑至极。” “你说谁倒打一耙?!” 北辰明珠恶狠狠的瞪着沈湄,“要不是你这个灾星,我们永王府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你就该去死!” 先前消停的永王府众人再一次闹了起来。 沈鸿武也跟着点点头,十分赞同的说道:“没错,你这种灾星就不该活着,沈湄,你要是还有良心,就赶紧去死,免得再害人。” 听着这一声声要沈湄去死的话,沈青燕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姐姐,我知道你恨爹娘,恨我们,可你的命就是如此,你活着就会害人,你死了才会让大家活下来。” “所以……就算是为了大家,也为了你自己积善行德,你就早些去了吧。” 沈青燕说着,从后面拿出一个食盒来。 随后,她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两碟香气逼人的饭菜,摆放在了乙三号牢房门外的地上。 “这里面是我专门去给你买的天上人间的饭菜,你若喜欢便尝尝,待吃了以后再上路,这样对你也算是弥补了。” “姐姐,你觉得如何?” 第35章 你休想迫害青燕! 沈湄看了看摆在地上,跟给狗吃的似的那饭,还有那颜色过于鲜艳,莫名有些黏腻的菜。 沈湄眼底划过一抹暗光,随即她蹲下身伸手一抄—— 左手一碗饭,右手一碗菜。 那动作快的,沈鸿武还以为她是因为饿的所以抢饭吃,“看你嚣张那样儿,结果还不是想吃……” 然,他话还没有说完,下一秒就看见端着那两碗饭菜的沈湄直接朝着沈青燕的脑袋迎面一扣。 “啪!” “啊啊啊!” 根本没有走开的沈青燕都没来得及躲,就这么被那饭菜扣了满脸满头。 一下子,那尖叫声就响彻了这片牢房。 “疯子!疯子!” 沈青燕本想着这牢房里吃不好睡不好,沈湄在这牢里被关了那么久,肯定会被那两碗看上去香喷喷的饭菜给诱惑。 所以她才没有走开,就等着沈湄当面跪下求自己。 可她万万没想到,沈湄不但没有求她,还趁她不注意,那动作快得跟贼一样,直接就飞快的抢过了那两碗饭菜! 抢也就罢了,她竟然还扣在自己头上! 此时满头饭菜,满脸是油的沈青燕霎时间再也顾不得什么温婉形象,失声大叫过后,就是怒骂声不断—— “你这个灾星!你这个疯子!” “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此时的沈青燕都恨不得生撕了沈湄。 因此也就没注意到,她后方的北辰尧在看到她这副模样后,下意识的微微皱眉。 而沈鸿武则是在看到他三姐姐这样后,立马就指着沈湄鼻子大骂:“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这可是三姐姐特意给你买的饭菜,你不想吃也就算了,可你怎么能这么对三姐姐?!” “果然娘亲说的就是没错,你这种灾星冷血无情,就不配有家人!” “嘁。” 沈湄扣完饭菜就往后退了一步,退到两人根本碰不到的位置。 她双手交叉抱臂,表情略带得意又不屑的切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给我送断头饭,还想让我感谢你们?要是我在刑场上我算你们好心,可我这都还没上断头台呢,你们就想下毒害死我,还让我识好歹?当我白痴呢!” 沈青燕听到“下毒”二字,脸色微微一变。 此时她已经将头上的那些饭菜给擦掉了。 要换作平常,她早就恨不得立马回去换洗干净,可这会儿她目的还没达到,怎可能轻易就走? 所以沈青燕只好强忍着头上油腻腻的感觉,留下来继续道:“姐姐误会我了,我虽希望姐姐改过自新,弥补过错,可也绝不会对姐姐下毒……” 她知道沈湄不可能会答应自戕。 所以她是下了药。 但这药可跟忠勇侯夫人买的红信石不一样。 她准备的药并不会让沈湄立刻就死。 而是会留在她体内,慢慢折磨她半月之后才让她死去。 到那时,沈湄体内的毒药便会所剩无几,一切症状看起来也只会如发病猝死一般,绝不会有人发现这是她干的。 原本该是这样的,可她没想到沈湄竟然看出了她饭菜里下了毒! 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她瞎猜的? 沈青燕脸上表情迅速恢复正常,从地上捡起那摔碎的碗,放入食盒后,她垂眸楚楚可怜道: “我知姐姐不信我,可我做这一切也只是为了大家好,更为了姐姐你好,所以就算姐姐再怎么讨厌我,也还请姐姐莫要如此诬陷于我……” 她说着,眼角就掉落出两滴晶莹的泪水。 那速度,快的让沈湄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好演技啊! 也难怪原身根本斗不过她。 这要是放在她们那儿,可不得去拿个影后奖。 沈青燕一哭,北辰尧和沈鸿武两个护花骑士顿时都忍不住了。 “沈湄!你有什么气就冲着本王来,再敢如此对待青燕,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休了你!” 他以为这样威胁沈湄她就会怕,可谁知沈湄直接扬起笑容—— “好啊,那你就休了我。” 她竟爽快的答应,然后笑眯眯道:“正好你休了我,我就上告,说我乃是被忠勇侯府逼迫替嫁,而原本该嫁入你们永王府的人是她沈青燕,到时候我虽损失点名声,可也出去了,不过你的心肝宝贝说不得就得进来了。” 这个可能性当然不大。 毕竟婚都已经成了,人都已经判罪下狱了,这时候才休人,就算沈湄再无辜也不大可能出去的了。 但让沈青燕进来却是真有可能。 毕竟以往沈青燕和永王之间的恩恩爱爱,那可是高调到整个京城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可忠勇侯府却临时换嫁。 这要细查起来,不仅沈青燕得进来,就连忠勇侯府都有可能会受到牵连。 她看着北辰尧和沈青燕二人齐齐一变的脸色,嘴角挂着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她不疾不徐的继续道:“如此也好,正好妹妹你也用不着总是过来探望你家王爷,直接进来作陪不是更方便?还有父亲,娘亲,大家一起进来,这多热闹啊,你们说是不是?” 是个屁! 他们疯了才进来! 沈青燕差点没气得直接失态爆粗口。 幸好比她反应更大的是“爱的太深”的北辰尧,人一听沈湄这话,瞬间就沉下脸来。 “沈湄,你休想迫害青燕!先前是本王想的不周,你既进了我永王府的门,生是永王府的人,死是永王府的鬼,让你替青燕一死,也是你的福气。” “我呸。” 沈湄斜了他一眼,轻蔑道:“这福气还是你们自己留着吧。” 她早晚会出去,而且还会带着跟北辰尧的和离书一起出去。 至于休书什么的,她可不要。 原身的名声本就已经被毁的不成样子,要是再来一封休书,她怕是走到大街上都得被人扔臭鸡蛋。 所以沈湄宁可再等等,也不着急这么早就出去。 但有些人却是等不下去了。 沈青燕盯着牢房内的沈湄,扭头给沈鸿武使了个眼色。 她无声的张了张口,‘得救爹爹。’ 这话让沈鸿武立刻就反应过来。 是了,他和三姐姐来这里的目的可是为了弄死沈湄。 她要是不死,指不定他们爹就得被这灾星给害死! 第36章 叛国罪,株连九族 想到这里,沈鸿武立马大步上前,怒瞪着沈湄:“你少说废话!三姐姐已经给了你机会,你若识相就立刻自戕,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沈湄嗤笑一声,“怎么着,你这混世魔王还想着挑战天威?” 沈鸿武板着一张脸,冷冷说道:“刚才是我被你给绕了进去,这天牢之中的确是不能动用私刑,但谁说只要动手就一定是私刑了?” “我乃忠勇侯的儿子,来探望之时发现自己叛国的姐姐竟冥顽不明,企图越狱而逃,于是我出手阻拦,只是不小心出手过重,将你这叛国贼误杀,也算不得是什么大罪。” 大不了就是进牢里关上数月。 以他忠勇侯之子的身份,谅那牢狱之中也没人敢对他怎么样。 反正,总是比让他这个灾星姐姐继续活在世上害人要好的多。 此刻,十四岁的沈鸿武就已经展现出了他小小年纪就已有的残酷手段和心计。 偏偏沈青燕等人还不觉得有什么。 就连一旁听着的老王妃等人听到这个办法后,也是纷纷眼睛一亮。 “对对对,这个法子不错!” “她沈湄如此贪生怕死,自私自利,企图越狱这种事根本就是她干得出来的!” “没错!沈四公子言之有理!” “沈四公子别犹豫了,就这个办法好,赶紧现在就杀了她!” 永王府的人巴不得沈鸿武立马杀了沈湄。 北辰尧和沈青燕更是不会阻拦。 只有沈湄脸色一沉,眼神冷冷的看着牢房外的沈鸿武。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心肠倒是堪比那毒蛇猛兽。” “比不得你这灾星歹毒,害了永王府还不够,还要继续害我父亲。” 沈鸿武冷哼一声。 显然认定,无论是忠勇侯在天牢差点被刺死的事,还是永王府被判罪的事,这一切都是因为沈湄,都是沈湄的错。 谁让她是灾星呢。 “你想杀我,她想杀我,你们,还有他们全部都想杀我,可惜,你们休想。” 沈湄目光从沈鸿武、沈青燕,还有北辰尧等人身上一一扫过。 她声音冰冷,“我说过,这里是天牢,这里关住了我,可你们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 “沈鸿武,你给我安的罪名很好,但你想得太简单了,你把牢头狱卒当摆设也就算了,还把外面的所有人都当成白痴,更甚至是把我也当成了白痴。” 她轻蔑一笑,“看在你们俩进来给我唱了一出出大戏,讲了一堆堆‘笑话’来逗我笑的份儿上,今天我就好好教教你们——” 沈鸿武满脸不屑,更不想听。 他认为沈湄这些话全都是在临死挣扎。 可他没想到,沈湄的话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和沈青燕二人都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更是差点害了整个忠勇侯府。 “小子,你可以用我越狱而逃,但被你阻拦误杀的办法来杀我,这样就算当今陛下降罪,也的确最多只会让你坐几月牢,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我的确是你口中的叛国贼。” “你怎么就不是叛国贼了?” 沈鸿武觉得她的话可笑,这个前提难道不是板上钉钉吗? 然而沈湄却摇了摇头,她扯着嘴角微微一笑,“我当然不是啊,因为整个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我只是一个刚从乡下被接回来,就在成亲当天被牵连入狱的无辜者,永王府是叛国贼,可我只是受牵连的人,是犯人,却不是叛国的犯人。” “所以你们二人才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牢门外跟我说话,否则,整个忠勇侯府所有人都会进来这里,跟永王府的人一起等死。” 沈湄看着他们脸色逐渐从不屑到皱眉,到最后惊慌失措,和满脸愤怒。 她笑眯眯的继续说道:“你们知道的吧?叛国罪,当株连九族,永王府虽只是满门抄斩,但我若是也被扣上叛国罪的罪名,那么你们俩,还有整个忠勇侯府在内的九族所有人全都得死。”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直接吓得沈青燕和沈鸿武姐弟二人冷汗直流。 因为他们清楚,沈湄说的话一字都不假。 更让沈青燕害怕的是,沈湄接下来的话。 “当然了,我是不是叛国贼,有没有跟永王府的人联手合谋叛国之类的,当今陛下只要一查肯定就能清楚,毕竟我可是从小就不在京城,在回京之前跟永王府根本就没有半分牵扯,但是——” 沈湄话锋一转,将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她看着似乎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而脸色骤变的沈青燕,兴奋道:“我的好妹妹,你可是永王的青梅竹马,是他的未婚妻,是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啊,要真论起来,你才是最有可能跟永王府合谋叛国的啊!” “闭嘴!你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沈青燕一下子就被沈湄的话给整破防了。 该死的! 她绝不能跟永王府这些罪人牵扯到一起! 她可是要入宫嫁给陛下的人,她才不会叛国! “怎么就胡说八道了?我说的难道不是句句属实吗?” 沈湄满脸无辜的看着牢房门外的二人。 偏这姐弟二人还无法辩驳于她。 直到这时不远处另外一间牢房内传来赞同的喝声—— “属实属实!沈二姑娘说的话分明就是句句真言,半点也无虚假!” “没错!沈二姑娘本就是被无辜牵连的,你们谁要说她是叛国贼,那你们就一起进来!” “敢欺负沈二姑娘,真当我们是死了不成!” 第37章 这里是本牢头的地盘! 在隔壁听了半天戏,袁天善觉得事情清楚了,也对沈湄这个人了解的差不多了,便给手底下的弟兄们使了个眼色。 几个小弟立马大声嚷嚷起来。 “你们忠勇侯府和永王府的人分明就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什么灾星克星,要不是你们自己犯了罪,人家沈二姑娘还能凭白让你们坐牢不成?” “一个个自己不检点,还污蔑别人,我看啊,就是你们这些个蠢材自己心脏,看什么都脏!” “说的对,今儿老子把话放在这儿,你们要是敢欺负沈二姑娘一下,我就叫你们打娘胎来,回娘胎里去!” 听到这些话,年轻气盛的沈鸿武立马瞪向声源处方向的牢房,怒声呵斥道:“哪儿来的贼子,一个个都是阶下囚了,还敢对我们忠勇侯府不敬!” “忠勇侯府又能怎么着?小子,今儿就算你把你爹叫来了,你信不信老子也能叫他回娘胎里去!” “好大的口气!” 被成功激怒的沈鸿武气势汹汹的就冲向那边,“看我今天如何教训你们这些……” 他话还没说完,刚从远处瞧着不明显的袁天善等人直接从地上站起来后,那个个气势逼人,杀气腾腾的,顿时就把沈鸿武给吓了一跳。 尤其是领头的袁天善,那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顿时就把小小一个沈鸿武给衬得仿佛一个弱鸡似的,一伸手就能将他直接掐死。 “嗯?小子,胆子很大嘛。” “说说吧,你想怎么死?” 沈鸿武:“……” 他声音瞬间戛然而止,表情十分难看。 可又怕在这些多人面前丢了脸,他只能站在原地嘴硬道:“你……你们嚣张什么!我只是想起这里是天牢,我就算打你们也是胜之不武,有本事你们就从里面出来,我再跟你们决一胜负!” 袁天善满脸不屑,“老子只决生死,不决胜负,小子,胆儿怂了就识相的给老子滚!” 他说着,左手直接一巴掌拍在囚栏上。 他面前的囚栏顿时就变了形。 沈鸿武瞬间变了脸,立刻脚步飞快的跑回了沈青燕这边。 一边跑,他一边还故作气势的大吼:“你们敢越狱就是死罪!信不信我现在立刻就去找来牢头狱卒告发你们!” 沈湄听得都笑了。 还告发呢。 就李牢头跟这位袁大人的关系,和两人看起来在这天牢里肆无忌惮的态度,显然根本就不怕什么告发不告发。 正如沈湄所想,下一秒便说曹操曹操到—— “干什么呢!” 李牢头一声大喝从乙字牢房廊道大门那边传来。 “你们几个吵什么吵,这里是天牢,都给本牢头安静点!” 他眼神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凌厉的眼神扫过周围一圈。 “谁再敢嚷嚷一声,小心本牢头的鞭子!” “啪”的一下,那清脆的鞭子声音直接吓得所有犯人心惊胆战。 永王府的人除了北辰尧外,其他的纷纷赶紧缩了回去。 袁天善那边除了袁天善以外,几个小弟全都乖乖的不说话。 至于别的犯人……谁不知道李牢头的手段有多狠,所以见他一来就纷纷不敢再吱一声,有的甚至连脑袋都埋了起来。 看什么热闹,小心把命给看没了。 犯人们全部安静下来了,但唯独有一个自以为不是犯人,便毫不安生的—— “可算是来了,你们这天牢到底是怎么管的!这些犯人一个个犯了罪还不知悔改,你们难道没有对她们用刑吗?连我这个忠勇侯府的四公子都敢威胁,简直是太放肆了!” 刚才还被吓得像个鹌鹑一样的沈鸿武,这会儿看到李牢头等人,立马就气急败坏的冲着他们斥责道。 “现在我要你们立刻把这些犯人全都拖出来,让他们去刑房狠狠受罚!” “对了,还有这个灾星!还有她!” 沈鸿武指着袁天善等人说完,又想起沈湄了。 他恶狠狠的瞪着还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的沈湄,“先把她拖下去,给本公子狠狠打她五十大板!” 不把沈湄重重教训一通,都难以消解他心头之火。 可他说了这么多,旁边的人却半个字也没给他回应。 “你们愣着干嘛,还不快……” 沈鸿武正觉奇怪,皱着眉头满脸不悦的抬头看向李牢头等人时,却对上了一双冷漠的眼神。 “小子,这里是本牢头的地盘,这里的犯人也通通都归本牢头管,还轮不到你个小鸡仔在这里喊打喊杀,耀武扬威。” 李牢头居高临下,眼神冰冷的看着他。 “你要是皮痒了,想去刑房里玩玩儿,那本牢头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哦对,还有你。” 李牢头说着,目光又瞥向一旁安静不吱声,只把自己弟弟当枪使的沈青燕,“看在忠勇侯府的份儿上,这次本牢头就饶了你,下次再敢把这些个污糟的东西带进天牢来……” 李牢头一脚将地上的洒落的饭菜和碎瓷片踢到沈青燕的跟前,冷冷笑道:“本牢头就让你尝尝拶刑的厉害。” 拶刑,就是用绳子将几根木条穿起来,套在受刑者的手指上,然后用力收紧绳子,木条会挤压手指,造成剧烈疼痛。 这种刑罚一般都是用于逼供。 听到拶刑,早在永王府和沈湄他们入狱的时候,就打听过这些东西的沈青燕一下子白了脸。 她想过这种可怕的刑罚会落在沈湄身上,却唯独没想过会落在自己身上。 沈青燕心生害怕,对上李牢头眼睛的那一刻,那双凌厉的眼神告诉她,对方绝对是认真的,不是在吓唬她,而是真的敢这么做! “我……我只是……” “少狡辩!” 李牢头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本牢头不听废话,现在,立刻给本牢头滚!” 沈青燕被呵斥得心中一抖,顿时再也不敢在这儿停留,连忙带着沈鸿武转身就要走。 可这时,李牢头又叫住了他们—— “站住。” 他瞥了眼地上的东西,不悦道:“把你们的东西,怎么带进来的就怎么给本牢头带出去,敢有一粒漏在了这天牢内,本牢头就给你们塞进肚子里去。” 第38章 她怎么会有牢房钥匙?! “你——!” 你这小小牢头怎么敢如此威胁忠勇侯府的人?! 沈鸿武本来是想这么质问李牢头的。 可他话才刚说出一个字,便被李牢头凶狠的眼神吓得直接把话给咽了回去。 太可怕了。 这人实在是可怕! 他那眼神绝对是见过血,杀过人,而且杀过不少人! 沈鸿武咬紧牙关,最后到底还是跟沈青燕一起,两人一边压抑着怒火一边屈辱的将地上那些饭菜给收拾带走了。 他们一走,这牢狱里才终于重新平静下来。 永王府的其他人本就怕李牢头怕得要死,除了北辰尧和老王妃以外,其他一个个甚至都不敢对上李牢头的眼神。 袁天善倒是跟李牢头对了一眼,然后就嘿嘿的傻笑起来。 “那什么……我们刚才可是护了小医师的……” 就是前面看了会儿戏而已。 袁天善说着自己都有点心虚。 他的小弟们更是一个个纷纷躲在他身后。 帮大哥打人可以,但帮大哥挨打这事还是大哥自己来吧。 毕竟李司狱使打人是真的疼啊! 李牢头都懒得搭理他,白了他一眼之后,便转身看向沈湄。 当着其他犯人的面儿,他没有多说什么,只用眼神询问了一下。 沈湄下意识的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但又很快反应过来李牢头或许看不懂,所以重新摇了摇头,笑着让他不用担心。 李牢头这才放下心,临走之前还又警告了周围所有犯人一圈,这才转身离去。 虽说沈湄跟李牢头的互动并不明显,但架不住某些人一直睁大眼睛在那儿盯着。 愣是没有错过两人那隐晦的交流。 北辰尧顿时想到先前他妹妹北辰明珠,还有永王府其他人说沈湄勾搭了牢头狱卒的话,他原本还有些不太相信。 毕竟区区几个狱卒,就算眼前这个是牢头,又怎么比得上他的身份? 他可是永王,是出身高贵的王爷! 沈湄都嫁给他了,至于眼光这么差,看上一群卑贱的牢头狱卒吗? 他以为是沈湄的欲擒故纵,是沈湄的报复手段…… 可当他看到眼前这一幕,他心中原本的不信也彻底被打破。 沈湄! 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她竟是真的和那些牢头狱卒勾搭在了一起! 北辰尧眼神瞬间一暗,心中升起一股无名怒火来。 不行,他必须得想办法休了这女人! 还不能将青燕给牵扯进来。 想来想去,最后唯一的办法也只有最开始那个,那就是—— 杀了沈湄! 只有她死了,才不会玷污他们永王府的名声,更不会让她有机会伤害到青燕。 等她死后,自己再补上一封休书。 让这水性杨花的女人变成孤魂野鬼! 最后再想办法让她魂飞魄散,让她这个灾星无论生前死后,都再也没办法祸害任何人! 似乎是他的目光太过明显,斜对面牢房的沈湄倏地一下扭头对上他的视线。 沈湄的动作很快,所以并没有错过北辰尧眼底那瞬间消失的神色。 愤怒,嫌恶,还有杀意。 好大的胆子! 沈湄顿时瞪眼。 这狗东西竟还想杀我? 看来还是上次打得太轻了。 上一次在刑房里收拾北辰尧的时候,她这具身体在灵露的作用下,到底才刚痊愈不久,力气没多大。 要说真把北辰尧打得有多狠那是不可能的,吓倒是吓到了不少。 这会儿某人显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想找打。 沈湄可不会惯着他。 打是肯定要打的。 不过她得先把这具身体给练起来。 练到有足够的功夫了,她再好好的给北辰尧还有永王府的所有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当然,在那之前,她得先让她新找的“武师傅”尝到一点甜头,这样才能让人家教的尽心尽力嘛。 沈湄想到这里,便拿起她略有些简陋的小医药箱,用钥匙打开牢房门后,抬脚便走了出去。 不远处正看见这一幕的北辰尧瞬间瞪大了眼睛,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沈湄从他们牢房外面大摇大摆的走过去。 尤其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沈湄还冲着他抬起下巴轻哼一声,那小表情又是嘚瑟又是挑衅。 北辰尧:“??” 等等,她怎么会有牢房的钥匙?! 难道也是那牢头给的? 北辰尧顿时更加气怒。 这不检点的女人到底是把那牢头迷的有多鬼迷心窍,竟是连她住的牢房钥匙都给了她! 而后不止北辰尧看到了这一幕,就连反应过来的老王妃等人也很快注意到了牢房外的沈湄。 看着她大摇大摆的走过去,看着她手里拿着的钥匙,老王妃等人也是瞬间就产生了和北辰尧同样的想法—— “这该死的狐媚子!” 老王妃气得咬牙切齿:“必须杀了她,必须杀了她!” “我们永王府的名声绝不能让这腌臜的贱妇给毁了!” 她如此恶狠狠的说道。 却忘了他们永王府在背上“叛国罪”这一罪名之后,便早就已没了所谓的“名声”。 身后永王府等人的骂声不大,却也都尽入了沈湄的耳。 对此,她完全没将其放在心上。 莫须有的事情就算有人来查,她也不怕。 或许可能会对李牢头造成一些影响,但一旦她的医术传了出去,那这种影响也会完全消失。 没错,沈湄如今想得就是将她的医术从这天牢中传扬出去。 收拾永王府和忠勇侯府之人是替她自己做的,也是替原主做的。 但报复只是一时的,报复完永王府的人之后,她是肯定要从这天牢里出去。 如今距离秋后问斩只剩下不到五个月的时间,她必须在这有限的时间内,将自己的医术传扬出去,引来更多人找她治病。 当外面的人意识到她的医术无可取代之时,那么自有人会将她从这个牢里救出去。 可能会麻烦一些,但不是没有机会。 毕竟犯下叛国罪的人又不是她。 当受牵连的无辜者展现出她的重要价值时,便有的是人会替她发声。 到那时,她便只需要等待。 而现在,她得开始行动了。 “袁大人,不知你这会儿可有空闲,在药材和工具到位之前,这两天我想先给你的手臂施一施针。” 原本还坐在地上的袁天善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有空闲有空闲!当然有空闲!” 第39章 别忘了你如今的身份 “等会儿不管有什么反应,你都一一跟我说,尽量不要漏掉任何情况,哪怕只是有一丝丝的痛楚,也要说清楚是在哪个位置。” “沈二姑娘放心,保管给你说的清清楚楚!” 袁天善拍着胸脯保证道。 沈湄点了点头。 接着,她将指间原本藏着的一根银针换下,随即打开她让李牢头帮她弄来的小瓶子,又重新取了数根干净的银针放进里面泡了泡。 “沈二姑娘,你这里面泡的是药水吗?” 袁天善身后的一名小弟冒出头来,好奇盯着沈湄那医药箱里的东西看着。 听他们老大说,这沈二姑娘似乎医术挺好,有可能治好他们老大的手臂。 但看沈二姑娘这年轻面嫩,又瘦瘦弱弱的样子,还有这简陋的药箱,上下加起来实在是让他们想不出这沈二姑娘的医术有多高。 连太医都治不好的伤,医不好的手,这沈二姑娘真能医好? 小弟们表示怀疑。 但既然老大都发了话,他们就算怀疑也没表露在脸上。 只是忍不住想多问问,看看这沈二姑娘是否真的有两把刷子。 “沈二姑娘,你真的能治好我们老大的手臂吗?” “沈二姑娘是出自哪位神医门下?” “沈二姑娘的针法……” 听着这一声声的“沈二姑娘”,沈湄还没不耐烦呢,袁天善就先嫌烦的瞪了他们一眼。 “一边去一边去,别吵着人家沈二姑娘给我施针。” 沈湄倒是并不介意,袁天善的手臂情况从上次施针后她就心里有数了。 这次之所以要问那么清楚,是因为她在银针上多加了一点东西。 也就是那小瓶子里装着的水。 是刚从她识海空间中,那小树苗叶子上取下来的灵露稀释过的水。 她想试试这灵露稀释成几等份后,能对袁天善的手臂情况产生效果。 只有完全有数后,才好方便她以后将灵露加入药中,配制出各种效果奇好,但不至于太过引人注目的药。 “小瓶子里装着的,的确是我特制的药水,可能效果会有点猛烈,所以需要提前了解清楚,这药水对袁大人的伤臂作用有多少……” “袁大人的伤臂虽然时间已久,但还是有机会可以治好……” “只是小时候偶然得一位老大夫指点传授……” 沈湄笑意盈盈,没有半分不耐烦的跟他们一一解释着。 或许是因为她此时态度极好,说话也温温柔柔,完全不似先前对付永王府和忠勇侯府那般尖锐,所以袁天善的几个小弟们听着她说的话,即便再不相信她的医术,也没有再打扰她。 他们安静在一旁看着沈湄施针。 而另一边的永王府等人心里头却并不平静。 “怎么回事?那灾星还会医术?” “怎么可能,她一个乡下来的……” “没听她说嘛,就是在乡下小时候跟人学的……” 几个女眷窃窃私语着,旁边老王妃等人也看在眼里,嫌在脸上。 “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堂堂忠勇侯之女竟跑去学了医女那等子贱役,难怪忠勇侯夫妇对她根本看不上眼。” 老王妃眉头紧皱着,对沈湄此刻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嫌弃到了极点。 一旁的北辰明珠也同样附和道:“就是就是,我早就说了,她根本就不配嫁给我大哥,像她这种乡下来的,哪里就算是出身忠勇侯府,那也是个没见识的土包子。” 这会儿北辰明珠还记恨沈湄前面把她吓到了的事。 当时把她吓得心口都狠狠疼了一下,半天都没缓过来。 害得她连跟她青燕姐姐说句话的功夫都没说上。 这会儿北辰明珠倒是缓过来了,一看沈湄这做派,顿时就嫌弃厌恶的要死。 一群人说话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倒是刚好都能入沈湄的耳。 然而此刻沈湄却是连头都没回一下,只专注的给袁天善施针。 沈湄忍得了,袁天善等人根本忍不了。 一个个气得脸色阴沉。 尤其是当听到老王妃和北辰明珠的话后,袁天善当即就想开口大骂回去。 可沈湄只是刚感觉到他身体肌肉紧绷的瞬间,就立马喝住他:“别动,别乱运气。” 她好看的眉头微微一蹙,葱白的指尖轻捻着银针,一边下针,一边淡淡说道:“不用管他们,先继续专注在你手臂上,别乱了心神,免得影响判断。” 听到沈湄这么说,袁天善只好一口气又憋了回去。 其他几个小弟本也想替她骂,但同样在听到她的话后,也纷纷闭上嘴不敢打扰她和袁天善。 不过骂是可以不骂,让他们就这么忍着那可不行。 于是一个个口水往旁边一啐,眼睛一横,全都狠狠瞪向了乙九号牢房以及乙十号牢房那边。 特别是对乙九号牢房里的老王妃和北辰明珠二人,愣是被他们那眼神给瞪得有些头皮发麻。 像袁天善这样的将军人物,在那战场上可以说是杀人无数。 而跟在他身边的这些心腹,同样也都是在战场上杀进杀出,杀人如麻的狠角色。 那眼神一厉,表情一狠,杀气一出,哪里是老王妃和北辰明珠这样的后宅妇人和小女子能扛得住的? 老王妃不知不觉的止了声。 北辰明珠下意识的缩到老王妃身后。 甚至就连北辰尧的那两个根本就没怎么见过血的二叔三叔,都被瞪得眼神一闪,表情一虚,赶紧就扭过了头去。 至于剩下的其他人,那就更别说了。 一群人当中,也就只有北辰尧还端端的坐在那儿。 只是他并没有对上袁天善那几个小弟的眼神,而是一直在看着牢房外不远处的沈湄。 看着她蹲在十四号牢房,也就是袁天善等人所在的那间牢房外面,满脸认真且专注的替袁天善施针的样子。 北辰尧微微皱着眉头。 心下既是对沈湄学了那医女贱役的不悦,又是对沈湄明明会医术,却不知道替他这个夫君看看,反而又跑去勾搭其他男人的不满。 他顿时就忍不住,下意识的开口斥道:“沈湄,别忘了你如今的身份,好歹也是嫁入了永王府,你就这么不顾身份,不知廉耻的非要去勾三搭四?” 第40章 老天爷终于开眼了! “……” 安静。 北辰尧的斥责与羞辱,并没有换来他想象中的沈湄的任何反应。 她仿佛把身后的人都当成了空气一般,只认真的给袁天善施着针。 “这里感觉如何?” 沈湄轻轻捻了捻已经刺入穴道的银针,黝黑的眼眸只认真看着袁天善的手臂,声音平静的问道。 袁天善愣了一下。 他瞅了一眼不远处的北辰尧。 他没想到沈湄的反应真就完全是视人于无物,太专注了,太认真了。 以至于刚才气得注意力都被分散,没能感受到这根银针下去时的感觉的袁天善都有些羞愧。 “不好意思啊沈二姑娘,刚才我没注意……” 沈湄对此只淡淡抬眸看了他一眼。 明明只是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袁天善愣是瞬间就被那一眼神看得头皮发紧,心脏一提。 “我说了不用管他们,再分心神,今天就不用继续施针了。” 听到这话的袁天善立马急了,“不不不,我保证不会分心了!沈二姑娘大人大量,千万别跟我这粗人计较。” 于是,接下来袁天善再也没敢有半点分心。 管那北辰尧和永王府的人说什么,管那周围犯人看什么,他都只配合着沈湄,一针一应,把自己手臂上的所有感受和变化全都仔仔细细,一点不落的告诉了沈湄。 等到一个时辰后,沈湄才终于施针完毕。 她吐出一口浊气后,将银针一一收起,脸上表情似乎还算不错。 袁天善小心翼翼的问道:“沈二姑娘,刚才施针结果如何?可是有法子了?” 沈湄浅浅笑着,因着袁天善后面十分的配合,所以这会儿她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她点点头:“袁大人可以放心了,对于如何治好你这手臂的事我心中已有成算,不出意外的话,你的手一个月后就能治好,两个月后就能提刀,三个月后就能完完全全的恢复到你这条手臂受伤之前最好的状态。” 这一番结论实在是太过美好。 美好到袁天善都有些不敢相信。 “真、真的?!三个月时间你就能让我这手臂恢复到受伤以前?!” “沈二姑娘,你确定?!” 别说袁天善不信,就连他的那些小弟们都是不敢妄想的。 天知道他们老大这条手臂出事以后,都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 那一个个的愣是就治不好! 可现在竟然就有这么一个小医师告诉他们,她可以治。 而且还是只用三个月。 “沈二姑娘,小医师,你…….你别介意,不是我不相信我,也不是我怀疑你的医术,只是那种感觉,你明白吗?是不敢想啊,这事它……它实在是让我太不敢想了!” 袁天善紧张又激动着,说话都说的语无伦次,整个人在那儿手足无措的感觉。 沈湄看他这样子,感觉再不给他个肯定答案,他都要飙泪了似的。 她顿时笑道:“我明白的,袁大人尽管放心,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我绝不会这样说的。” 袁天善双眼更亮了,说话却也更加小心翼翼了,“所以……是真的三个月?” 沈湄再次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 清清楚楚看着她点下这头的袁天善,突然一下就仰头大笑起来。 “三个月!三个月啊!” “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老天爷终于是开眼了!” 一时间,整个天牢内都充斥着袁天善毫不掩饰的狂笑声。 等到沈湄收拾了东西回自己的牢房后,袁天善也依旧还在笑。 他实在是忍不住啊! 天知道他心里其实都已经快要放弃了,放弃自己的手,放弃自己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功绩,放弃自己的荣耀,以为这下半辈子真就要像这么一个残废一般过了的时候,他终于再次有了希望! 不是袁天善相信的太轻易。 而是沈湄两次施针给他带来的惊喜都让他没办法不去相信! 袁天善低头看着自己刚施过针的右手臂了,那里甚至还有刚才残留的感觉。 是活着的。 他的右手臂真的还没有完全废掉。 在沈湄的那一针又一针下,有时而出现的一丝丝痛楚,有时而感受到的一点点灼热,甚至还有凉意,有刺麻…… 从上臂到下臂,从手肘到手腕,从手掌到他的每一根手指。 沈湄都让他感受到了希望。 袁天善紧握着自己的右手臂,扭头看向了沈湄那间牢房的方向,眼神闪烁着微微的光。 “看不出来,沈二姑娘这么年轻,医术居然就这么厉害!” “不是,你们这就已经确定沈二姑娘真能治好老大的手了?” “老大自己都相信了,那肯定就行啊!” “你也不看看以前那些大夫,哪个给老大看过后,能让老大这么激动和信任的?” “就是,再说了,要没真本事,她敢那么说吗?反正老大信她我就信她!” 几个小弟的话在袁天善的耳边交织着。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对几人道:“以后对沈二姑娘都给我上心点,尊重点,不准再有半点不客气的样子,尤其是沈二姑娘治病的时候。” “哎呀老大你放心吧。” “别的不说,沈二姑娘治病的时候那是真专注啊,还有那语气那眼神,简直比咱们几个瞪人的时候还吓人。” “对对对,刚才我都吓得不敢大喘气了。” 听到这话,袁天善也是回想起了沈湄刚才那眼神。 他顿时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鼻子。 别说,沈二姑娘认真做事的时候,那脾气,确实是比她刻意对付人的时候还吓人。 这边袁天善和他的几个小弟还在悄摸摸压低声音讨论着沈湄的脾气 另外一边回到牢房,就立马开始记录袁天善手臂各种情况的沈湄,则是已经放下了笔。 她目光扫过药箱,接着就将加了灵露的小瓶子拿出来,还有其他的几样已经算在药方上的药材,一一取出后,直接就这么开始炮炙。 虽然药材还不齐,但她准备先做一部分配方试验,后面等药材齐全了,再好好完善她的新药配方。 直到这时,这片牢房区域终于安静下来。 神经紧绷的犯人们,在这一刻才感觉到困意来袭。 很快,便有不少人都在牢房中一一睡去。 乙九号牢房和乙十号牢房的人本也是如此。 但唯独有一人,在众人都睡后,她躺在干草堆上,捂着胸口处辗转反侧,脸色微微苍白的,似乎是疼得怎么也睡不着。 第41章 她还真敢治啊? 翌日。 永王府的众人是在一阵肉包子香味儿中醒来的。 “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 “谁在吃什么?” “是包子,这味儿是肉包子!” “谁在吃肉包子?!” 别说永王府的人了,就是周围的其他犯人,也都被这股味道给香得纷纷醒来。 然后一醒来,就耸着鼻子到处乱闻? 刚闻到牢房门边,一抬头,结果就对上了李牢头那双阴冷的眼神。 “啊!” 那犯人顿时被吓了一个激灵,赶紧往后退到牢房角落里去。 李牢头冷冷的收回视线后,手中拎着包子咸菜,抬脚就走到乙三号牢房门外。 “小医师,来,今早上刚新鲜出炉的肉包子,我给你买了几个来,还有点咸菜,配着吃这味儿可是正好。” 李牢头转头就从面无表情变成了笑意盈盈,将手里用油纸包好的肉包子以及咸菜都递给了沈湄。 这会儿沈湄也是刚醒不久。 昨天搬过来这边牢房的时候,她就给自己打了些水放着。 早早起来,用块小碎布稍微沾了沾水后,便给自己擦了擦脸,刚准备继续她昨晚还没配制完的药方时,李牢头就正好来了。 沈湄一看是肉包子,还那么香,饶是她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天知道这牢狱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先前她穿过来之前,原身甚至吃得都是些剩饭剩菜,还是永王府那些人抢完后落在地上的。 为了不被饿死,原身才迫不得已的去捡起来吃。 但即便如此也是上顿不接下顿。 尤其是永王府的人本就想弄死她的情况下。 她更是连喝口水都难。 在沈湄穿过来的时候,原身就已经被饿了好几顿,只是那时身上的痛已经盖过了她腹中的饥饿,口中的饥渴。 后面换了牢房,李牢头需要她看病,自然也不会亏待她。 至少一天两顿是有的。 但也仅仅是些素菜而已。 要说荤的,这肉包子里的肉馅才是她穿过来以后吃到的第一口肉。 “牢头大人,这……这我真的可以吃?” 沈湄嘴上是这么说,但双手已经非常诚实的将油纸包给接了过来,拿起一个就迫不及待的咬上了一大口。 这一口下去,半口都是香喷喷的肉馅儿,那味道简直是瞬间就让沈湄双眼一亮,脸上满是惊喜又激动的表情。 “好吃!太好吃了!” “哈哈哈,好吃吧?这可是我们那条街上卖得最好的包子铺里买的,你放心吃,反正那位都打过招呼了,这种小事不必担心。” 也就是有陛下那一句话在,李牢头才敢给沈湄带包子进来。 倒不是说他不能带包子进来给犯人吃。 只是这犯人也得分情况,。 如永王府的这些人,可都是在陛下那里判了绝对死刑的。 他们要不是皇室中人,恐怕都得给他们株个九族。 而沈湄虽是无辜牵连,但情况偏偏就是摆在这里。 她如今就是永王府的人,是嫁给了北辰尧的人,是永王的永王妃。 所以,要是没那位发话,就算李牢头再有心,也不敢做的多明显。 听到李牢头的话,沈湄吃着包子的动作一顿。 她下意识的想跟李牢头再确认清楚,毕竟昨晚她睡觉前也反复回想过,原身是的的确确没有半点跟那位有关的记忆。 但嘴刚张开,手中肉包子的香味儿就直往她嘴里钻。 沈湄:“……” 算了算了,管他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 反正先吃再说。 想来李牢头也有分寸,若不是确信如此,昨天也不会连钥匙都直接给了她。 今早甚至还都给她带了肉包子来。 沈湄就这么想着,于是一口咸菜一口包子吃得越发心安理得。 她这边吃得香,周围的犯人以及永王府的人却是看得垂涎三尺,眼睛直勾勾盯着,盯到最后,周围牢房里到处都是肚子咕噜咕噜的响声。 偏那边两人却好似根本没听到一样。 两人在那儿一块吃。 一个在牢房内,一个在牢房外。 “老袁需要的药材都已经买齐了,就剩你说的那些工具,上头有一半都没有找到。” 沈湄想了想,那估摸着是这个世界里还没有。 但她没直接这么说,只是改了下措辞:“可能京城这边没有,这样吧,哪些工具没有的,我画个图纸给你,你拿去找人定制。” “那敢情好,我正好认识一对兄弟,一个木匠一个铁匠,那手艺是杠杠的,你要啥都能弄。” 听他这样说,沈湄索性不客气的又加了两样东西上去,“等这些都弄好,我就可以正式开始给袁大人治他的手。” “对了,牢头大人,这个给你。” 沈湄转身从她昨夜配制好的药液中拿出三瓶来递给李牢头。 “这是给你配制的特效药,你一天喝一瓶,每天喝完记得记下当时身体的感受,然后三天找我复诊一次,我会根据你的情况随时给你调整药方。” 沈湄说着拍拍手,给他把了把脉,随即道:“正好现在就先喝一瓶吧。” 李牢头也不犹豫,揣好两瓶,剩下一瓶直接打开就一饮而尽。 沈湄把空瓶子带木塞一起回收,然后就让他盘腿坐会儿。 等一刻钟后,沈湄再次给他把了把脉象。 如她所料,她识海空间里的灵露果然是真的很厉害。 不管加入哪种药材中,都能将其药效提升。 给李牢头这瓶里加的仅仅只是十分之一滴,就几乎让整瓶药效都提升了超十倍。 说是特效药完全没错。 只不过有一点需要注意,因为,是药三分毒。 而灵露加入进去后,提升的也不仅仅只是药效,还有毒效。 所以她必须要把所有药材都经过一遍遍的提纯过后,才能将灵露加入进去。 否则,直接加入的话,可不定到底是好药还是毒药了。 沈湄这边给李牢头看病,永王府那边却是越看越有不少议论。 “看她那样子,还真敢给人吃她的药啊?” “她就不怕把那牢头给吃死了吗?” “她昨晚还不怕把人给扎死呢。” “我瞧着也就那样,到底是个乡下来的,就算真有医术,难道还能比得过太医院的太医们?” “哈哈哈,那肯定是比不过的。” 窃窃私语下的嘲笑声,在那两间牢房里的人当中传来传去。 老王妃也更没把沈湄那点医术放在眼里,她只是等着李牢头离开后,凌厉的目光立刻看向沈湄。 第42章 别以为有几个包子就了不起! “沈湄。” 老王妃唤了一声。 沈湄没应。 她自顾自地收拾着剩下的药液。 “沈湄。” 老王妃眼底划过不悦之色,提高音量再叫了一声。 沈湄依旧不应。 老王妃这要是还察觉不到沈湄是故意不应的,也枉费她活了这么多年,斗了那么多人。 她黑着脸,直接扯了身旁的北辰明珠一下。 北辰明珠此时不知怎的,脸色有些惨白。 她本是不想动弹,但一想到沈湄刚才吃的那肉包子,她就忍不住咽口水。 于是她眼神一横,站起来就冲着乙三号牢房方向大声道: “沈湄!你耳朵是聋了吗,难道没听到我母亲在叫你?” 沈湄这才转身看向她们,只是表情还略有些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哦,叫我干什么?” “你说叫你做什么?你难道忘了我母亲是谁?” 北辰明珠瞪了她一眼。 沈湄撇了撇嘴,“不好意思,还真不知道,怎么,难不成老王妃除了是永王府的老王妃外,还有什么别的见不得人的身份?” 这话一出,顿时差点就把老王妃气个仰倒。 “沈湄你闭嘴!” 北辰明珠赶紧扶住她母亲,气得咬牙切齿道:“你才有见不得人的身份!” 沈湄无辜脸,摊开双手耸了耸肩,“不是你问我的吗?那我不知道的,可不就是见不得人的身份嘛。” “那是‘不为人知’!不是见不得人!” 北辰明珠气得胸脯不停起伏,正还要怒骂沈湄一番时,老王妃一把抓住了她。 “沈湄,注意你的身份,你是我们永王府的儿媳妇,而老身可是你的婆婆,你在婆婆面前就是这么不守规矩的?!” 老王妃到底是要比北辰明珠精明一些,反应也更快一些。 虽然刚开始也有被沈湄气到,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分明就是沈湄故意那般说。 挑动别人的情绪,让对方陷入她的节奏里。 看看她的蠢女儿,可不就被沈湄给引导了进去,连自己最开始质问的目的都被扯远了。 “这会儿倒是想起你是我婆婆了?不说先前那几天,就说昨日你们永王府的人对我喊打喊杀的时候,你这个婆婆怎么就没想起来我还是你的儿媳妇?” 沈湄冷笑一声。 老王妃面不改色,“那本就是你罪有应得,你罪该如此。” “是是是,我罪有应得,我罪该如此。” 沈湄真觉得好笑。 “既然这样,那你还有什么脸在我面前提什么‘婆婆’,提什么‘规矩’?” 老王妃看她这态度就顿时表情更加不好。 “果然是个没教养的东西,在长辈面前也敢如此毫无礼数!” 沈湄都懒得搭理她这个老太婆。 她收拾完药液,洗了洗手后,就把吃剩下的那几个肉包子包起来,准备等待会儿饿了再吃。 可她刚把肉包子拿起来,那边牢房里就传来老王妃的咳嗽声。 “咳咳。” 沈湄瞥了她一眼。 老王妃见她望过来就立马抬起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沈湄直接收回视线,转身就要把包子放好时,身后又传来了咳嗽声—— “咳咳咳!” 如此再明显不过的“暗示”,沈湄要是还听不懂看不出的话,那她可真是傻子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肉包子,顿时嗤笑一声。 敢情是盯上她的包子了啊。 沈湄听懂了,看出来了,但她偏要装傻。 你想吃包子啊? 可那又关我什么事? 沈湄“砰”的一声把她简朴的小箱子关上,连带着她的肉包子也关在了那小箱子里面。 这一关,顿时就把老王妃等人给关急眼了。 尤其是北辰明珠—— “哎你!你干什么啊,你把包子藏起来做什么?!” 沈湄倪了她一眼,“我藏我的包子,关你屁事。” “你——!” 北辰明珠顿时气的怒火中烧,恼羞成怒,“别以为有几个包子吃就了不起,不过是你这贱妇卖身勾搭来的腌臜物,还真以为谁稀罕不成?!” “明珠!” 老王妃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蠢货”。 她没想到北辰明珠会直接就这么说出来。 虽然她们都知道沈湄那肉包子一看就不是正经来的。 可装着糊涂的时候至少还能吃下。 但这直接就把那肉包子说成是沈湄卖身勾搭的腌臜物了,那她们这是吃还是不吃? 老王妃还想着“吃不吃”的选择呢。 可完全没想过沈湄会不会给她们。 毕竟老王妃觉得自己是有大招在的,她就算沦为阶下囚,可她在沈湄面前,她的身份就是压死沈湄的大招。 纠结过后,老王妃到底还是抵不过腹中传来的饥饿。 她阴沉沉的给了北辰明珠一眼,让她闭嘴后,才重新看向沈湄。 那态度依旧高高在上的—— “沈湄,你要是还有点良心,还有点孝道,就把你刚才得的那些东西全部都给老身拿过来。” 沈湄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她问:“凭什么?” 老王妃直接瞪着她:“你说凭什么?凭老身是你的婆婆,凭你是我们永王府的儿媳,当着老身的面,你敢不孝?!” 孝? 沈湄可真是气笑了。 她望着乙九号牢房的方向,对上老王妃的视线,不闪不躲,毫不客气的怼骂道:“什么孝或不孝,就凭你一通屁话,也真敢放言。” “好你个小娼妇,你还敢顶嘴?!” 老王妃气得直砸拐杖,大骂沈湄。 沈湄却是冷笑道:“我怎么不敢?” “古语有云:母慈子孝,是‘母慈’在先,‘子孝’在后,若母不慈,何来子孝?” “同言之,若是婆婆对儿媳毫无尊重之意,爱护之心,那儿媳又凭什么要对婆婆有孝道?凭你这老太婆那一颗歹毒的心,肮脏的嘴吗?!” 第43章 让你过来你就过来! “好一个巧舌如簧!” 老王妃怒道:“在长辈面前,你如此无礼顶撞,还敢说自己不是不孝!” “老身不过才说了你两句,你倒似那檐下八哥般,叽叽喳喳回了十数遭嘴!” “婆婆管教儿媳,那是天经地义!你身为晚辈,非但没有乖乖听从,还敢跟老身在这儿犟嘴!” “这要还是在王府,老身早就叫人将你这不知尊卑的东西拖去跪祠堂,好好教教你什么是永王府的规矩!” 沈湄冷笑一声,嘴里吐出的话比刀子还扎心。 “是是,你们永王府好大的威风,好大的规矩,可惜,现在这里可不是永王府了,想管教我啊,那还是先从你面前的牢房门钻出来再说吧。” “你!你——你这刁妇!” 老王妃差点没被她给气昏过去。 她重重砸着手中的拐杖,哭喊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我们永王府到底是造了几辈子的孽,才摊上你这么一个祸害啊!”” “可不就是造孽嘛,你们永王府上上下下没一个好东西,都下了牢狱还不老实,一群人仗着人多势众,就非要逼死一个弱女子,你们啊,那手上可都是血!” 是原身的血! 见老王妃根本说不过沈湄,北辰明珠又想上前帮腔了。 “沈湄你别得意!” “你以为你勾搭上那牢头狱卒就能万事无忧了?我告诉你,忠勇侯府是不会容忍你这种败坏家风的女儿还继续活着。” “待青燕姐姐回去告诉忠勇侯夫妇后,你一定很快就会被处置的!” 沈湄完全相信,沈青燕绝对会将她今天在牢房中的所见所闻都告诉忠勇侯夫妇。 甚至她还一定会往里添油加醋。 到时候忠勇侯夫妇绝对会更加厌恶她,更恨不得她赶紧去死。 可那又如何? 若是曾经的沈湄在这里,她肯定会害怕,会担心,会不想让她的爹娘误会她。 可惜现在的沈湄不是。 她不是原身,所以她无所顾忌。 “如果他们敢的话,尽管出招。” 沈湄抬起下巴,隔着囚栏冷漠的看着北辰明珠,声音无波无澜道:“我的话今日就放在这里,也让你们这些人听好,所有想杀我的人,无论是谁,我沈湄都不会放过。” 她神情冷若冰霜。 明明看着瘦瘦小小的一个,看着那般弱不禁风,仿佛是个人都能掐死她一样。 可她此刻站在那里,却是气势凌人,让人不自觉的绷紧了神情。 “你……” 北辰明珠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虽然她跟沈湄不熟,可前几天刚进天牢的时候,沈湄她是这个样子的吗? 那时候她不是还像个受气包似的,任打任骂,怎么现在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那眼神犀利的,让北辰明珠竟是都有些不敢直视。 看得她怪不舒服。 北辰明珠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心口处。 但很快,北辰明珠就发现了更不对劲的地方。 等等,她—— “唔!” 北辰明珠突然表情一变,脸色惨白。 她忍不住痛呼一声后,紧紧捂着心口处,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好……好痛,母亲,我的心口处好痛,呜呜呜呜,好痛啊……” 骤然的疼痛让北辰明珠疼得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滚,哭喊声不断。 乙九号牢房和乙十号牢房的人都被北辰明珠这突然的情况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明珠,你这是怎么了?” “明珠哪里疼?是心口吗?” “快把人扶起来!” “到底什么情况,这该不会是中毒了吧?” 一听到“中毒”二字,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毕竟要是中毒的话,那只可能是在牢头狱卒送来给他们吃的饭菜中! 一时间,永王府的人都纷纷忍不住看向了沈湄。 “哟,瞧着这是怀疑我呢?” 沈湄也注意到了北辰明珠的情况。 不过她一眼就看出,北辰明珠根本不是中毒。 但她懒得说。 毕竟吓一吓这群人也不错。 可惜也就吓了那么一会会儿。 老王妃皱着眉头,颇有些嫌弃的扫了他们一眼,看这些个蠢货,“早饭都还没送来,吃都还没吃呢,中毒?你们上哪儿中毒去?” 永王府的人一听。 啊对,他们还没吃早饭呢! 要是昨晚的饭菜有毒,也不至于到现在才发作吧?而且还是只发作北辰明珠一个。 “所以明珠侄女这是怎么了?” 永王府的人重新关切起北辰明珠。 老王妃心里有猜测,但她绷着脸,只看着地上疼得冷汗直流的女儿,脸上划过一抹犹豫之色。 “母亲,母亲……好疼啊,我好疼呜呜呜,母亲救救我,母亲!” 北辰明珠下意识的哭着找老王妃。 那一张小脸哭得脏兮兮,让老王妃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舍。 “沈湄,你还在那边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给你小姑子看看。” 老王妃伸手将北辰明珠抱在怀里,转头厉声呵斥着斜对面牢房里的沈湄。 沈湄却是懒洋洋的,动也不动。 “喂喂喂,说什么呢?我这乡下来的医女,上不得台面的贱役,怎么能给你们永王府的人看呢?” 沈湄脸上满是戏谑,语气中尽是嘲讽,“这要是把你们给治死了,那还得了?” 怕不是要把她给分尸了,扒皮抽筋,吃她肉? 此刻也看出自己妹妹情况不对的北辰尧,见沈湄这么不懂事的样子,也是忍不住怒了。 “现在是人命关天,母亲让你过来你就过来。” 第44章 救人 “我不!” 沈湄直接翻了他一个白眼。 “你以为你是谁啊?真把你们永王府当成什么香饽饽了。” 天天打着主意想杀她,想把她挫骨扬灰,想让她魂飞魄散,还想喝她的血。 都这样了,还以为他们高高在上的一句话就能把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真是可笑。 北辰尧顿时脸色阴沉的可怕,“现在重要的是是救人,而不是吵架,更不是让你在这里斤斤计较的时候!” “对,我就是斤斤计较,睚眦必报,那又怎么样?” 沈湄勾起嘴角,微微一笑道:“想让我救人啊,可以,有本事你们就跪下求我啊。” “沈湄!” 北辰尧怒喝一声,那眼神愤怒的好像要喷出火来了一半。 “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凡你能像青燕一样稍微善良一点,永王府的人还有忠勇侯府的人,都不至于会对你那般无情。” 北辰尧说着,还失望的摇了摇头。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计较先前那些事那些话!” “母亲她们是嫌弃你医女的身份没错,可那也的确如此,医女本就是贱役,但你要能聪明一些,就该知道如何表现如何争取。” “就好似现在,你若是能将明珠给治好,无论是母亲还是明珠,都会因此对你多一些好感,这是你可以表现的机会,也是在为你先前做错的事赎罪,你明白吗?” 北辰尧说的语重心长。 好似真的在为沈湄着想而劝她教她一样。 可沈湄却是听得脑子瓜嗡嗡的。 她小脸一皱,满脸迷惑。 不是? 他有病吧? “谁要在你们面前表现了?” 沈湄无比嫌弃道:“一群叛国贼,死刑犯,要你们的好感有个屁用,别说没用,就是有用我也不稀罕!” 沈湄懒得再理会他们。 更不想在这里继续听北辰尧给她洗脑。 她拿起钥匙带上药箱,开了牢房门就准备去找李牢头。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人身上,还不如去找李牢头,让他帮自己多弄几个病人来。 最好是病的无药可救那种,那样她才好显露自己的医术。 北辰尧没想到,他都那样教沈湄了,可这蠢女人还跟猪似的,半点都不明白他的意思,甚至说不救就不救。 眼看着沈湄真的要走远了,地上的北辰明珠还在哀嚎着。 “呜呜呜呜,母亲,母亲!” “大哥快救我,大哥,我真的好疼,我要疼死了,咳咳咳……” 就在这时,北辰明珠眼珠骤然凸起,张嘴就吐了一口血出来。 这一下,是彻底把永王府的人都给吓坏了。 “站住……快给我站住!” “沈湄!快回来!” 所有的人都在喊沈湄。 可沈湄却是头也不回,直接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五十两!” 突然,老王妃大吼出声。 她死死咬着牙,盯着那处拐角,“只要你能治好明珠,老身给你五十两银子!” 一旁的北辰尧却是摇了摇头,“母亲,算了,别说了,看来她是真的不想给明珠治……” “一百两。” 北辰尧话还没说完,一道清灵悦耳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 他刷的一下转身,看了看他身后的沈湄,又看了看那处拐角。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沈湄笑眯眯的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要一百两……嗯,诊金。” 老王妃顿时沉下脸来,“一百两?你还真是敢狮子大开口,放在外面,一百两已经足够请来好几位医术上等的大夫,而像你这种医女,给你五十两都算抬举你了。” “哦,那你去外面请啊。” 沈湄脸上表情露出嘲讽之色,“如果你能去外面请到的话。” 老王妃气得胸脯起伏不停。 沈湄偏是无所谓,她耸了耸肩,“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看着她死。” 她看着地上情况已经愈发不妙的北辰明珠,笑得十分明艳道:“大概还能撑个一刻钟时间吧,一刻钟后你就可以给你的宝贝女儿收尸了。” 老王妃有些不相信沈湄的话。 她本来也不信沈湄的医术。 连脉都没把一下,只站在牢房门外看了一眼,就敢这么妄下定论,还真当她自己是什么一眼断病症的神医不成? “对了,你还有十息考虑时间。” 沈湄替老王妃数着。 老王妃脸上不屑之色更甚,“刚才还说一刻钟,现在见唬不了老身,就改口十息了?” 沈湄轻笑道:“老王妃,我看是你误会了吧,我说的一刻钟是她的活命时间,而十息是我仅剩的耐心……现在是六息了。” 一百两固然重要,但她的心情也是很重要的好吧? 要是对方真答应了,那她究竟要不要救北辰明珠呢? 她也是很纠结。 “还有四息,三息,二息,一……” “救!” 在沈湄的最后一声落下之前,老王妃没开口,但北辰尧却是开口了。 老王妃皱眉看向他,语气不赞同道:“尧儿,你怎么能真信她,她根本就……” 是个骗子。 老王妃想这么说。 但北辰尧盯着沈湄,语气不容置疑道:“母亲,我说了,人命关天,明珠是我的妹妹,不能不救她。” 第45章 自有大儒为她辩经 因着北辰尧的话,老王妃最后到底还是妥协了。 只是她从自己仅剩的几张银票中抽出那一张时,愣是递了半天也没有递出去。 但下一秒,一只葱白的小手就从牢房外伸进来,一把拿走了那张银票。 沈湄挑眉看了看,确定是一百两银票后她便喜滋滋的收了起来。 接着,她从自己的药箱中找了找,随后很快就拿出一瓶药液来,递向北辰明珠。 “喏,先把这个喝了吧。” 先前还根本瞧不上沈湄医术的北辰明珠,这会儿看见她的药,却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赶紧抢也似的夺过来,双手颤抖着打开瓶子,仰头喝下。 “这牢中潮闷,环境脏乱,再加上你情绪起伏过大,压抑时极度压抑,吵闹时极度吵闹,以至内外邪火积聚,心膜生痈,才导致你心口骤然发疼。” “那吐血又是怎么回事?这邪火积聚还能导致吐血?” 老王妃满眼怀疑的质问道。 沈湄淡淡道:“这你就要问你的宝贝女儿了,想来这两日她早就已经有了心口疼,喘不上气等症状,我说的对吗,明珠郡主?” 老王妃等人立刻看向北辰明珠。 北辰明珠手里攥着小瓶子,紧抿着苍白的唇,沉默不言。 显然,沈湄是说对了。 她继续道:“若是早一些医治,自然不至于如此,郡主偏是拖延到了严重阶段,以至心脏压塞,引起胃肠淤血,内里糜烂出血,最后导致身体承受不住而吐血,现在你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 解释到这里,一切都已经很清楚了。 老王妃等人就是再怀疑沈湄的医术,也根本找不出来能反驳的地方。 老王妃黑着脸,转而冲着北辰明珠斥责道:“你先前病了怎么也不知道早些说?” 北辰明珠委屈道:“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而且我也只是不想让母亲担心而已……” 谁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 以前他们永王府中有府医,每月都会给主子们看诊,稍有病症便会及时治了。 所以北辰明珠从来就没生过这么大的病,也不知道原来有些病拖久了会这么严重。 老王妃此刻为她那一百两心疼极了,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解释。 “不想让我担心,还搞成了这个样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懂事,真是白白浪费我一百两!” “你知不知道这一百两有多珍贵?都够你治几次病了!” 老王妃说这话的时候,瞧着骂的是北辰明珠,可一双老眼却是在幽幽的盯着沈湄。 企图让沈湄自己懂事点,明白点。 知道那一百两银子有多珍贵的话,就最好是自觉点,赶紧把那一百两银子给交还回来。 偏生沈湄根本就不搭理她。 她等北辰明珠将药液喝完之后,就让北辰明珠坐得离牢门近一点。 “这药是特效药,对你的这种病很有效果,这两天你好好休息,喝点清粥,另外我再给你施一回针。” 她虽是讨厌北辰明珠。 但诊金都收了,这对病人的态度还是该有就有,该叮嘱的就叮嘱。 沈湄说着,从药箱里抽出几根干净的银针,给北辰明珠施了几针后,众人就这么眼看着她原本惨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就这么肉眼可见的好转了。 “这……这是真的有效?” “不会吧,这灾星居然真的会医术?” “刚才她给明珠喝的是什么药?” “我也想问,我看她好像之前也给了那牢头,会不会是那药有什么奇效?” 想把银子拿回来却不成的老王妃,在听到了后面人议论的这话,眼睛微微一转,她便盯上了沈湄的药箱。 待沈湄施针结束后,老王妃立马开口道:“你那药还剩多少,全都拿出来给明珠吧,看在这药的份儿上,那一百两便当老身施舍你了。” 本来还打算给北辰明珠多拿两瓶药液,好让她病情好的彻底一些的沈湄,那手中动作顿时停下。 “呵呵,不好意思啊,我这药可是宝贝,那药效嘛你们也看到了,绝对的好药,这一瓶卖给别人就是十两银子,不过卖给你们嘛……” 沈湄依旧竖着一根手指,但嘴里吐出的话不是气死人就是吓死人,比如现在—— “卖给你们可就得收一百两。” “你这黑心肝的!什么破药也敢收一百两?!” 老王妃顿时表情就变了,怒容满面的指着沈湄就骂道:“看你这些药液颜色不干不净,一看就知道根本不是什么正常药,你想弄虚作假,还卖给人骗钱,也不看看我们是谁!” “就你那庸医的医术,骗了老身一百两银子,还想再骗老身!你这招摇撞骗的骗子,给我滚!立刻给我滚!” 沈湄还一副颇为无辜的样子说道:“你不买就不买呗,怎么还骂人呢,我这好歹也是把你女儿给治好了,是你自己想要我的药液,怎么还能反过来说我是骗子,真是倒反天罡。” 那最后四个字可谓是威力十足。 直接把老王妃都给气昏了过去。 究竟是谁在倒反天罡啊?! 在永王府一群人着急喊着老王妃的时候,沈湄淡定自若的收拾好药箱,然后提着就溜。 北辰明珠本来也想问沈湄再要一瓶药液。 毕竟她刚才可是看见了,沈湄明明都拿了一瓶药液出来,结果在听见她母亲的话后,就又放回去了。 北辰明珠一时间还觉得有些委屈。 是母亲骂的你,又不是我骂的你,怎么还能克扣我的药? 可惜这会儿说什么都迟了。 北辰明珠看了看昏过去的老王妃,心里升起了一丝怨怪之意。 此时已经离开了乙字牢房这边的沈湄,才不知道北辰明珠的想法。 她这会儿还忙着去找李牢头。 因为她想到了一个能快速扬名的更好的办法! 那就是卖药! 不卖其他药,就卖消炎药! 因为最需要消炎药的地方是军中。 而大越国的军队是战打得最多的一个国家。 自然也就是最缺消炎药的。 沈湄此刻双眼亮晶晶的,她知道消炎药的方子,只是有些药材的提取以现在这个世界的情况还做不到,但她有平替啊! 她可以做出一种只有她自己能制作的特效消炎药,且绝不会有任何药能够比得上的。 到时候她就在天牢里制作。 再请李牢头帮她往外卖,当有人真正明白这药的厉害之后,届时不管她头上顶的是什么罪,都自有大儒为她辩经! 第46章 机会来了! 在沈湄离开乙字牢房的时候,她并没有注意到,她擦身而过的乙一号牢房中,有一名背对着她正自顾自下棋的白发老者。 老者手中捻着一颗白子,目光若有似无的瞥了眼沈湄离开的方向。 随后“啪”的一声,白子落下。 “你这药,当真这般厉害?” 沈湄将药液送到了李牢头面前,也将她的计划告诉了李牢头。 “我这儿还有三瓶药液,都是才配制出来的,牢头大人可以先拿去找人试试药效,或者让其他大夫看看。” “若是觉得可以,那咱们再来谈谈后面的计划,大人觉得如何?” 沈湄直接把剩下三瓶都给了李牢头。 反正药材还有,先前她让李牢头买的那些剩下的还可以配个五六瓶。 短时间内是够用了。 “行,那我找人试试,不过这种药见效一般都得等两三天,你别着急。” 李牢头还怕沈湄心急。 可沈湄只是笑了笑。 她当然不急,因为她相信只要有人用了这药,那么不出一天,就有的是人会着急了。 药液的事情第一步安排上了,沈湄又说起了她的另一个来意—— “想来牢头大人对我的医术也已经有数,若是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您尽管安排。” 李牢头一下就听明白了她的话中之意。 他挑眉问:“天牢里的,还是天牢外的?” 沈湄笑眯眯的说:“只要是牢头大人安排的,都可。” 意思就是,她不挑。 不管是天牢里的,还是天牢外来,她都来者不拒。 且她话也说的让李牢头受用。 人家说都听他的安排。 意思就是,这事可以不只是她求他帮忙,还可以是互惠互利。 李牢头顿时一笑,“行,正好我这儿还真有个犯人需要‘治一治’,等明个儿人送到了,到时候你可得来帮我。” “行。” 翌日。 需要“治一治”的犯人还没到,但沈湄配制的药液却已经送到了北辰胤的面前。 如她所料,在她的药液被试用过之后,果然就有人急了。 几乎是跟着李牢头的前后脚,就赶紧追到了皇宫中。 “陛下,臣听说太医院新研制了一个什么药,对创伤消炎颇有奇效,可是真的?!” 曹宗武一进御书房,就看到了书房中的二人。 御案后,北辰胤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刚还火急火燎,满脸着急的曹宗武立马就缩头老实了下来,赶紧先行了礼。 “平身吧,你问的药就在这里,不过不是太医院的。” 北辰胤这会儿心情还算不错,所以并没有计较他那冒冒失失的样子。 但是李牢头瞪了曹宗武一眼,“曹大人,你这消息可真是够灵通的啊,我才从京营那边试了药回来,你这就已经得到消息追过来了?” 曹宗武尴尬一笑,“不是我这消息灵通,是你那药效果太好了,这不,别说京营那边了,现在到处都在传这药有奇效,比之前的清创退热药可是好上百倍不止!” 曹宗武对李牢头解释了这么一句,就又赶紧眼巴巴的望向北辰胤,“陛下,您是知道臣的,臣不是有意探听,只是这药它事关重大啊!” 两个时辰前。 李牢头带着沈湄给他的药,一大早就来了京营,准备找人试药。 没想到逛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等到李牢头都准备走了,忽然听见不远处一阵嘈杂声响起—— “快快快,让人去请大夫!” “我说石头,你脑袋可真是个石头啊!” “看看你这伤口,你这怕不是用了什么假药!?” “这都两天时间了,你看伤口都没好,你就不知道去买点好药吗!” “这种事要是拖严重了,可是会丢命的!” “我……我就是想省点钱,谁知道三文钱买来的药居然是假的。” “三文钱买的药?你你你,你可真是够傻的!我都懒得说你!” 听到这些对话的李牢头莫名双眼一亮。 直觉告诉他,这机会来了! 他立马上前推开那些京军士兵,“让让,让让,都围着干什么,什么事这么吵?” 京营的人都认识李牢头,一见他过来就立马让出一条道来。 “见过李司狱使!” “李司狱使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们将军,正好听到你们这儿似乎有事就过来看看,他这是怎么了,受伤了?” 李牢头穿过人群凑上前来,一双如鹰般的眼睛十分锐利,直勾勾的盯着那名被人围在中间的京军士兵,对那肩膀上的伤口微微眯着看了又看。 石头眨了眨眼,莫名觉得李司狱使眼神好像有点奇怪,怪让人感觉毛毛的。 “前天演练的时候,因着头天晚上下了场大雨,一不小心脚踩滑了,往前撞到了兄弟刀上,就给这肩膀上来了一刀。” 石头略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李牢头顿时无语,直接斥道:“你们这毛毛躁躁的,演练都能撞自己人刀上,这要是上了战场,怕不是得撞敌人刀上!” 被骂的石头那一张黢黑的脸顿时都红了,实在是羞得没脸见人。 “所以呢,现在你们这又是什么情况?” 李牢头瞧着石头脸色不对。 抬手一摸,滚烫! 第47章 直接一步登天 “你这都发高热了!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两天难道没找大夫看过吗?!” 李牢头声音顿时拔高。 于是石头就把刚才跟其他人解释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李牢头皱着眉头看他那伤口,到底是经验多的人,他一眼就瞧出些异样来。 “你这伤口怕不只是药的问题,我问你,你后来是不是又淋雨了?” 石头顿时瞪大眼睛,“李司狱使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你说我怎么知道的!你这伤口都发白了!” 要不是看在他是病号伤患的份儿上,李牢头气得都想狠狠捶他脑袋一下了。 “正好,我这儿有新弄来的药,你要是信我,你就先用我这药试试,等会儿等大夫来了再给你看看。” “信信信!当然信!” 石头脑袋虽然烧的有些晕乎乎的,但好歹还是有些意识在的。 要是别人给的药,他当然不一定会吃。 但是李司狱使是谁啊,那可是他们这些当兵的心中的神! 虽然李司狱使早就已经退下来多年,如今更是低调的不能再低调,外头几乎都没什么人能认得出他来。 但他们京营里面的人却是人人都知道李司狱使的。 石头直接接过李牢头手里的药瓶,没有一丝犹豫就打开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还砸吧砸吧两下嘴,然后傻笑道:“嘿嘿,这药……好像味道还不错?” 李牢头抬手就想拍拍他脑袋,不过半道又改成拍了拍肩膀,“行了,你们先把他抬进去休息下,我还有事就不在这儿守着你了,什么时候退烧了就让人来跟我说一声。” 李牢头不打算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就石头一人可证明不了什么,他得多找几个试试这药才行。 毕竟一般清创退热药至少都需要一天到三天的时间才能见效退烧。 这么长的时间,李牢头可不想一直在这儿耽搁。 在大越国没有消炎药一说,只有清创退热药,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清理伤口,缓解发热等等,多是外敷加内服两种。 但沈湄的这药却是直接一体,可外敷也可内服,但沈湄觉得内服效果更好,再加上工具有限,所以她才做成了药液。 李牢头原本以为,沈湄的药就算再好,怎么着也得一天后才知道结果吧?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才走没多久,还没找到第二个试药的人呢,京营那边居然就有消息了! “退烧了?” “这么快?” “你确定?!” 饶是李牢头也忍不住发出了震惊三连问。 来找他的人正是石头的好友,也是刚才看着石头喝下了李牢头给的那药的那群人之一。 “真的退烧了,属下绝没有骗你!” “给石头看伤的那大夫都惊呆了,连问咱们是不是给石头用了什么好药。” 因为石头那伤口确实被他自己折磨的有些严重。 所以他发了高热之后,他的同僚们都是担心不已。 “哈哈哈,咱们哪儿有什么好药,我估摸着,肯定是李司狱使你刚才给石头吃的药起效了,没想到您那药这么厉害,石头欠您这人情可是欠大了。” 石头的好友兴奋又激动的说了一通。 完全没注意到此刻李牢头的眼神都呆滞了。 “才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啊……” 他知道沈湄的医术高,他知道沈湄的药也好,但他没想到会这么高,药会这么好啊! 他才离开一个时辰! 以为要等上一天时间的,结果这就好了?! 这也太快了吧! 李牢头此刻懊悔不已。 早知道这样他刚才就不走了,就该直接守在那受伤的小子身边,说不定能观察的更清楚。 “走走走,赶紧回去,我要去看看那什么石头!” 他要弄清楚,那石头的伤和他的退烧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确确实实因为沈湄的药才如此的! 李牢头一颗心提得老高。 当初第一次上战场的心情都没他现在这么紧张。 因为他简直不敢想,要是这一切真是因为沈湄的药,那整个京城,哦不,应该说是整个大越国的天都要变了! 最后结果显而易见—— 此刻李牢头站在御书房,站在他们大越国的陛下面前,那嘴角的弧度是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尤其是听了曹宗武说的话以后,他心里顿时道,这老小子还真是上道啊。 一句“事关重大”,就足够证明沈湄这药的重要性,也足够在陛下面前引起注意了。 所以李牢头虽然表面有些不高兴这消息漏的太快,但他实则却是乐开了花。 行了,漏就漏吧。 这么快就有人送上门来,正好当着陛下的面,他只要再度证明沈湄这药的价值,说不得就能让陛下当场点头! 这样沈湄那计划的后续,他就能帮她直接提到台前上,提到陛下的面前来! 此刻还在天牢中的沈湄是万万没想到,李牢头的步子是跨得有这么大。 她昨天把药给李牢头的时候,本是想着让李牢头可以拉些相识的将军武将等人,可以作为她药的第一批顾客。 毕竟消炎药这样的东西,在这个世界里还是在军中需求更大。 可谁想到李牢头竟然直接一步登天! 什么将军武将,再多的兵那都是陛下的兵。 跟那些家伙谈生意,不如直接端到陛下面前。 最好是能让陛下亲自点头! 这样不仅能赚钱,还能让沈湄在陛下面前多露露脸。 李牢头知道沈湄是想做什么,想扬名立功,再将功抵过。 这样的想法自然是不错,但有些事它是可以走捷径的啊! 第48章 她想要什么 李牢头认为,与其把这功立到别人面前,不如直接将功立在陛下面前! 当然了,一切前提都得是沈湄的药足够好才行。 也幸好,沈湄并没有让李牢头失望。 甚至不仅没失望,还给了李牢头一个大.大的惊喜。 除了石头外,李牢头当然是慎之又慎的又找了两个人试药。 结果皆是如石头那般。 甚至有个只是低烧的,竟不到一刻钟时间,那人就直接好了! 效果简直好到离谱! 李牢头心惊之时,却还不知这已经是沈湄尽量控制压低过后的效果了。 要是灵露原液来的话,怕是都能把李牢头吓得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当然,真那样沈湄也别想什么自由不自由了。 她怕是都得被人给重重监禁起来,逼她专门做药。 就是因为怕招惹来这种后果,所以沈湄才将药效控制降低,至少是在正常人能接受的范围内。 但这样的药效也足够引起轰动了。 李牢头在心里帮沈湄盘算着,又怕做的过度,所以在北辰胤面前十分的谨慎小心。 他没替沈湄多说半句好话,一来就只说了这药。 这药好啊! 至于这药为什么好? 嘿,您看看曹宗武现在这心急火燎的样子,不就知道了? 药是刚送来的,北辰胤确实还不知道这药是怎么回事。 待李牢头和曹宗武你一句我自己,叽里咕噜的解释了一通后,北辰胤才明白过来。 他看向李牢头,“这药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 李牢头指天发誓,“绝对没错,那沈二姑娘医术极好,当初只一个照面就看出了微臣病症,若不是她,此刻微臣恐怕已经缠绵病榻,所以以她的医术配制这样的药液不是问题。” “至于这些药液来由,药材是微臣给买的,工具也是微臣让人准备的,配制药液的时候微臣虽然不在,但那牢房里就她一人,除了她以外也没别人了。” 李牢头说到这里,微微拱手,满脸认真:“陛下,您若不信,还可让太医院来查验,此药微臣事先已经亲自用过,可以用性命担保,这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听到这话的北辰胤点了点头。 随即就召来太医院的人,让人即刻查验了那些药液。 结果可想而知。 别说其他太医,就连太医院的院首都震惊了。 “陛下,这药出自是出自哪位高人之手?此等药效着实惊人呐!” 北辰胤立马问道:“此药若是用在军中,赵院首认为如何?” 赵院首直接肯定道:“老朽刚才略作分辨,此药大多药材普通,用在军中乃至民间都完全可行,定能救下无数人。” 赵院首一说话,曹宗武就瞬间红着双眼,呼吸粗重又急促的突然高声哀戚的大喊一声:“陛下!” 正打算再仔细询问一下赵院首的北辰胤被他这一声吓了一跳。 他黑着脸,“曹将军,朕还没死!” 喊这么大声做什么。 曹宗武讷讷的收了收声音,但一想到他那些惨死的士兵们,他就忍不住哀声道:“陛下,您是知道的,咱们镇北军这些年为了驻守北境,时常与蒙族发生摩擦,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这军中士兵常常受伤,年年牺牲的数量中,就有三分之一都是因为伤口没能处理好,才白白丢了性命。” “我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随军大夫太少,也根本顾不过来那么多人,药也是同样,以前那些清创退热药不是效果太低,就是药材太贵。” “但若是能有一种药效果又好,且药材成本还便宜,能普及整个军中的话,那咱们的将士们就再也不用有那种,在战场上只要受伤就会死的后顾之忧了!” 曹宗武说到最后,就差直接点名李牢头送来的这药了。 曹宗武字字恳切,说的话也句句属实。 一下就说到了北辰胤和李牢头的心坎上。 李牢头严肃道:“陛下,正如曹将军所言,这样的情况不只是在镇北军,同样的伤亡也发生在其他边军之中,大越的将士们不怕死在战场上,他们只怕好不容易赢了胜了,可下了战场之后却还是把命给丢了。” 一旁的赵院首和太医们听着这些话,便忍不住面露痛色。 是啊,谁愿意自家的士兵们就这样白白丢了性命,那可是一条条的人命啊。 他们从战场上好不容易捡回了自己的命,可最后却还是丢了。 北辰胤默然片刻,缓缓开口:“查清此药来历,成分,以及具体的药效,有无后遗症,有无毒性等等,这一切朕都要知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若是此药确如赵院首所言,可以普及的话……” 在曹宗武期望的眼神,李牢头郑重的目光,以及赵院首等人严肃的神情中,北辰胤说道:“……那就着手准备,令户部收购药材,太医院负责制药,兵部协调运输,优先供应各路边军。” “是!” 曹宗武激动应声,赵院首等人纷纷拱手。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李司狱使留下。” 北辰胤摆了摆手。 待其他人退出御书房后,他才重新看向李牢头,然后淡淡开口一问:“说吧,她想要什么?” 第49章 她不想脱罪吗 她想要什么? 李牢头一顿,瞬间就反应过来北辰胤这是在问谁。 他脑海中思绪百转,但最后还是将某些求情的话给压下。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所以李牢头他开口道:“回陛下,沈二姑娘其实并不知道她这药有多厉害,有多重要,她给属下这药时,只是求了属下,让属下帮她把这些药拿出去卖一卖而已。” “但属下想着沈二姑娘医术那么好,她的药肯定也好,所以才先拿去一试,没想到结果却是如此令人惊喜。” 何止是惊喜,几乎可以说是把李牢头都给吓了一跳。 至于条件什么的…… 沈湄甚至都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又怎么会一上来就提条件? 御案后坐着的北辰胤从他话语中捕捉到关键,“她卖药做什么?她要银子?” 李牢头斟酌了一下,然后神情复杂道:“陛下有所不知,沈二姑娘似乎刚出世的时候,曾被人指为灾星,所以忠勇侯夫妇对她并不怎么好,甚至包括永王府的人在内,几次三番都是打着想要杀了沈二姑娘的主意,她在天牢里的日子不好过,估摸着她卖药或许就是想多弄些银子,让自己在牢狱里的日子好过些。” 这话说假也不算假。 北辰胤听着,倏地轻笑一声,“她难道就不想借这个机会给自己脱罪?” 李牢头悄悄深吸一口气。 果然,陛下心思可是极深,这一下就想到了这上头。 幸好他刚才没有乱说。 在北辰胤的目光下,李牢头额头上微微冒出冷汗,“或许是想吧,不过沈二姑娘还算聪慧,她自己应该也心知肚明,这个罪可不是那么好脱的。” 叛国罪。 就算犯下这事的人根本不是她,就算她只是被无辜牵连。 但这种事只要是沾上一点,那就是很难甩掉,就算出去了也容易遭到千夫所指。 所以李牢头说不是那么好脱的。 “找她把这药问清楚,看她是要卖药方,还是要如何,总之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她想要什么你可以酌情处理,但是——” 北辰胤话锋一转,淡淡的掀了掀眼皮子,吩咐道:“你得把人给看好了,若是死了或者跑了,你提头来见。” 李牢头瞬间呼吸一滞。 陛下这是要他把人看好,或者说是把人监管好。 那话中意思有保护,可也有监视。 显然沈二姑娘的药是真入了陛下的眼,她人也同样入了陛下的眼。 但还想要再更进一步,甚至到让她脱罪的话,恐怕还得继续努力,而且还是得拼命努力。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好消息。 显然陛下是同意让他帮沈湄卖药了。 李牢头带着这个好消息,很快就回了天牢,让小李把沈湄带了过来。 “沈二姑娘,你的那药可以卖了!而且还经了陛下的点头,不用偷偷摸摸的卖,你要愿意的话,还可以直接把药方卖给太医院,陛下那边愿意出这个数!” 李牢头举起手给沈湄比了个数。 沈湄好奇的问:“三千两?” 李牢头摇摇头,笑道:“是三万两。” 嚯! 沈湄没想到那位据说为暴君的当今陛下竟然会这么大方,一出手就是三万两。 可惜啊,她要是在外面的话,这三万两她立马就答应了,反正药方这种东西她有的是。 但现在,银子她是需要,但却不是最需要的。 她需要的名气,是价值。 是能够让自己无罪释放的功劳。 所以沈湄到底还是摇了摇头,“抱歉牢头大人,所以我对这三万两很心动,但这个药方就算我给出去了也不一定有人能做出来。” 李牢头一愣,“怎么说?” 沈湄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方,大.大方方的递给李牢头。 “这上方有一味药的炮制方法尤其特别,乃是当年那位老大夫特地教给我的,当初我为了学会这门炮制手艺,也是足足用了三年时间,这还是老大夫夸我有天赋的情况下,所以药方我倒是可以卖,就是不知道太医院那边等不等得起。” 当然等不起! 这怎么可能等得起! 这一天时间里,各方边军都可能在发生各种大.大小小的战役,受伤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每多一天,就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会因伤而伤。 这好不容易有了药,有了救命的法子,那些将士们哪里等得起?! 三年时间,别说是他觉得不行,就是曹宗武那老小子来了都得哇哇大叫。 “沈二姑娘,你看这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李牢头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问道。 沈湄挑眉,便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办法告诉他:“当然有,药方的其余部分我可以卖,而最关键的那味药则由我制作,这期间可以同时派人来我身边边看边学,能学多少算多少,李牢头觉得如何?” 太聪明了! 李牢头都忍不住重新打量了一下沈湄。 虽不能立刻给自己脱罪,但这个方法却至少能给她拖延一些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她还可以再继续争取,说不得什么时候就真能攒够功劳给自己脱罪了。 沈湄对李牢头有恩,再加上她本身也是无辜的情况下,李牢头自然也是希望她能脱罪的。 所以她一说出这个方法,李牢头就立马道:“我觉得可以,不过我还是得先去呈报过陛下,沈二姑娘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最后结果还不错。 不知是不是看在药的份儿上,李牢头说了这事以后,他们那位陛下就直接点头同意了。 于是李牢头立马就找人来给沈湄重新弄了一间药房,里面各种药材都有,以及不少从太医院那边搬过来的现成的制药工具。 “你先制作出第一批药来,太医院那边会配合你,将你这边的药加入他们那边,到时候看看第一批效果如何,只要没问题的话,这事就能定下来了,到时候银子和人手也会到位。” 李牢头笑盈盈地跟沈湄说道。 沈湄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应下,“那我第一批先做个两百份的量吧,这会儿天色还早,明天下午你就可以来拿了。” “好嘞!” 在沈湄的努力下,还有太医院那边的配合下,这第一批的消炎药很快就新鲜出炉。 当天药刚装好,也不知道曹宗武从哪儿来的消息,动作飞快的带着一群人跑到太医院想抢药。 结果没想到,还有比他动作更快的! 第50章 不要让朕失望 “我说老李,你们京师成天在京城里待着,一年到头也死不了几个人,你们跑来跟我们抢什么?!” “这话说的,好药难道还嫌少吗?何况这药还是我侄儿那牢里的人弄出来的呢,我来弄几份回去给将士们备着难道还不行?” “备什么备!就这么点药你还想留着用,我们单一个队伍都还不够用呢!” “就是,我们南海军在海上最是容易生病感染,这药我可是问的清清楚楚,那对我们南海军的情况是正合适!” “放屁!我们镇北军还一上战场那就是直接厮杀呢,一场下来,死伤多少人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就这你们好意思跟我抢!” “甭说了甭说了,要抢那今天咱就凭本事抢!” “行啊!来啊!” “怕你们不成!” 北辰胤刚从御书房过来,准备看看那药情况,结果就看见自己那几个已经年过半百的爱卿,在这太医院的大门口上蹿下跳,打成一团。 那一个个抠鼻子的抠鼻子,挠眼睛的挠眼睛,各自后头还有一堆手下们呐喊助威。 那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大街上打架的混混帮呢。 北辰胤瞬间黑下脸来。 一旁的徐太监看见北辰胤那脸色,吓得心底一慌。 哎呦喂,咱的个老天爷哎! 这几位大人在哪儿打不好?干嘛要在太医院的大门口打啊! 他一边用手帕擦擦额头上的冷汗,一边赶紧吩咐手底下的人上去把那几位大人给分开。 但宫里的小太监们,哪里是这几个将军总兵的对手? 上去非但没把人给分开,反而场面越发混乱。 “奶奶个腿儿,今天谁敢跟老子抢这药,老子就跟他没完!” “姓曹的,你跟谁老子呢!你爷爷我今天非代你老爹好好教训你一番不可!” “姓李的你少废话!人老了就得认,小心你的老胳膊老腿儿,待会儿要是不小心被咱卸掉了哪一条,可别腆着老脸在这儿哭!”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是老子的拳头硬,还是你的身板儿硬!” “好啊!来啊!来打!今天你要是打不死我,这药你就别想拿走!” “怎么的,你们两个是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吧?我告诉你们,今天这药我们南海军还非拿不可!” “我们也要!” “你们几个休想独占!” 几人当中,就数京师的都督李成荣,镇北军的将军曹宗武,还有南海军的总兵祁阳天三人争得最是激烈。 眼看着几人个个都掏出了武器,真要开始动真格时,一柄长剑突然从外穿过众人,猛的一下直冲曹宗武几人而去。 “砰!” 七尺长剑落地,竟是直接穿透地面三尺。 这要是被刺中了,怕是人都得被串上去好几个。 正比如,曹宗武这几个。 及时察觉到危险的曹宗武等人,都在长剑刺过来的瞬间,纷纷侧身躲开。 “谁他奶奶的……陛下!” 曹宗武几人躲开之后第一时间都还没反应过来,甚至还想大骂一通。 可直到他们下意识的扭头看向来袭击之人时,个个都瞬间冒出了一背冷汗,然后扑通跪满一地。 “臣等参见陛下!” 我了个老天爷啊! 陛下是什么时候到的?! 刚才打的太激烈了,他们竟然没有一个发现! 完蛋了完蛋了! 这下是真要死人了! 早知道刚才就不躲了,他们还不如让陛下直接串一串呢! 曹宗武几人皆是吓得额头上冷汗直流。 刚才吵的那么凶,现在根本没一人再敢开口说话。 全都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垂着脑袋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生怕一抬头对上的就是他们这位残暴陛下的杀人眼神。 “朕的爱卿们还真是好样的,看不出来诸位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如此血气方刚。” 北辰胤抬脚如闲庭漫步一般走到他的那柄长剑旁,伸手一握,再一提。 竟就将那深入地面的长剑,给轻轻松松的直接拔了出来。 北辰胤提着剑,语气冰冷,眼神凉凉的俯视着他们,“正好,朕今日也有些手痒,那就让朕来陪你们玩玩吧。” 那柄七尺的长剑,寻常人根本握不住也拿不起。 可在北辰胤的手中,却宛如一柄刚刚趁手的玩具一般。 他身量高大,体型颀长,姿容绝美,却冷如冰霜。 那握着剑柄的手更是生的骨节分明,十分有力,修长的手指就宛如他人一般,完美到令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沦陷的程度。 可此时此刻,跪在这里的所有人,包括北辰胤身后的徐太监等人,都没一人敢看他。 因为他是暴君啊! 是真真正正的暴。 他高坐皇位,居于庙堂,可手中之血却不比曹宗武这些战场上厮杀过的将军们少半分。 光是他登基之后,那后宫之中暴毙的妃子就数不胜数! 连同那些妃子身后的世家贵族,更是死得能用尸体铺满整个皇城。 而最近的例子就在昨日,漕运总督之女买通宫中新入宫的太监,对陛下暗中下药。 虽未得逞,但翌日就爆出了漕运总督贪腐案。 一天时间,从上到下斩首近百人,到现在那刑场的血腥味都还久久围绕。 且这事还没完,估摸着这两天还有人的脑袋要掉。 换做平常,曹宗武他们是根本不敢触北辰胤的霉头。 可谁让这会儿偏偏是撞上了。 怎么办? 曹宗武朝着一旁的李成荣和祁阳天等人直使眼神询问。 年纪稍长一些的李成荣硬着头皮开口:“陛下千金之躯,我等身为臣子,怎能与陛下动手……” 万一要是一个不小心…… 李成荣的话没有说完,但就在这时—— “刷”的一下,锋利的长剑瞬间扫过他们头顶。 曹宗武几人那心都吓得差点要跳出来了。 “不动手,那便休要再肖想太医院的新药,不只是第一批,第二批,第三批……皆是如此。” “但若是有人能赢,三年内新药优先供应,有多少算多少。” 这话瞬间让曹宗武李成荣等人眼神一热,双眼发光。 北辰胤手指轻敲着剑身,俊美无情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毫无温度的笑,“希望你们不要让朕失望。” 他话音一落,跪在他面前的曹宗武等人瞬间出手。 第51章 令妹一向低调 战局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同样快。 而结果,只看太医院外那躺着的一堆人就知道,是显而易见。 李牢头在太医院里面等啊等,就等着人来领药,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一个人进来。 反倒是太医院里的太医,倒是突然被叫出去好几个。 李牢头跟着出去一看,就看到了他那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叔叔,以及其他几个不是折了一条腿,就是折了一根手的大将军大总兵们。 其中受伤最严重的就是曹宗武。 不仅折了腿,那肩膀上还被戳了一个血窟窿,且离他脖子极近。 曹宗武对自己为什么会被陛下打的这么严重的原因心知肚明。 包括昨日在内,他已经是两次越界从京师以及皇宫这边探听消息。 陛下没直接杀了他,而是当众警告他一番,已经是足够手下留情了。 否则按照陛下平日里的作风,此刻的他只怕是已经变成了这地上的一具尸体。 “新药如何分配,朕已交由李业康处理。” 活动完身手的北辰胤将剑扔给身后的徐太监,如鹰般的目光扫过被教训一通后都十分乖觉的几个臣子,冷声警告:“再有人胆敢争论抢夺,就提着脑袋来见朕。” “是,陛下。” 曹宗武李成荣等人此时哪里还敢再有异议。 随后北辰胤便转身离开。 小心捧着剑的徐太监连忙带人跟上。 北辰胤一走,太医院门口的众人这才纷纷松了一口气。 李成荣一边任由太医给他上药,一边叹气:“这人啊,还真是不服老不行,看看陛下,一人收拾我们几个,都才只是热热身而已。” 他们这些人可都是身经百战的武官将领。 可那又怎么样? 他们这位陛下虽被称为“暴君”,可人家偏就是有当暴君的实力。 要不是有皇位需要继承,不能随便御驾亲征的话,恐怕人早就已经上阵杀敌,根本没他们这些人什么事儿了。 “陛下强盛便是大越强盛,该是我们庆幸才对。” 曹宗武面不改色的说。 一旁的祁阳天瞥了他一眼,“这会儿你倒是知道溜须拍马了,我劝你啊有些事还是收敛点,咱们这位陛下可不是什么宽容的人。” 祁阳天警告的话落下,曹宗武沉默不语。 李牢头见气氛有些不对,便开口打破:“行了,诸位大人今儿已经够引人注目了,领完药就赶紧回吧,新药已经按照陛下的吩咐分配好了,用不着抢。” “先说好,第一批数量不多,诸位大人领些回去就当试试药,下次兵部的人自会将药送到各处,现在进来吧。” 因着北辰胤的一番威慑,最后不论领到多少药,也没人再敢闹事。 反倒是收到药后,就喜滋滋的赶紧带着回去了。 被召见入宫面圣,刚从御书房出来不久的忠勇侯世子兼任兵部员外郎的沈鸿文,恰好看到这一幕。 因着那几个将军总兵个个身上都不知为何带着伤,所以沈鸿文就好奇的多看了一眼。 谁知道这一眼,就正好对上了曹宗武的视线。 忠勇侯府跟曹家私下往来不多,曹家位高权重,看不上已经一代不如一代的忠勇侯府。 所以两府之间平日里见面,最多也就是点个头打个招呼什么的。 但今日不知怎的,那曹宗武曹将军竟是在看见他之后,就双眼一亮,跟身后人吩咐了什么,就抬脚疾步朝他而来。 “沈贤侄,恭喜恭喜啊。” 沈鸿文没想到曹宗武会突然主动过来跟他打招呼。 他先是有些受宠若惊,后听到对方的话又一脸茫然。 “下官见过曹将军,不知曹将军所言喜从何来?” “怎么?沈贤侄难道还不知道吗?令妹献给陛下的药可是立了大功,这太医院和兵部还有各路军马都给惊动了,想来这两日陛下的赏赐很快就会下来,你和父亲他们可得好好准备了。” 曹宗武一边说一边笑着拍了拍沈鸿文的肩膀,动作颇有些亲近热络之意。 沈鸿文一听“令妹”二字,还以为是他们一家疼爱的妹妹沈青燕做了什么。 就是不知道她是献了什么药,竟惊动了这么多方。 难怪刚才陛下召见他们兵部的人。 燕儿肯定是立下大功了! 想到这里沈鸿文就忍不住惊喜。 就是不知青燕她到底什么时候做的这事,竟半点都没跟家里透漏一声,害他如此猝不及防。 沈鸿文想着想着又在心底小小的抱怨了一声。 他笑着冲着曹宗武拱手道:“多谢曹将军告知,家妹一向是个低调的性子,只是没想到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说一声,要不是曹将军提醒,怕是到时候天使登门这家中都还无准备。” “无事无事,贤侄无须客气,快些回去通知家里吧,届时有空我再请你父亲出来吃酒。” 曹宗武那是满脸的和气。 他还指望着跟忠勇侯府的关系打好,这有人才好办事。 反正陛下只说不能抢,可没说不能用其他法子。 只从天牢那边探听到了一点关于沈湄身份的曹宗武如此想着,却不知他不仅主意打错了人,拉拢错了对象,还把沈鸿文也给误导了。 等沈鸿文告别曹宗武,出宫回到沈家后,第一时间就兴匆匆的跑去找沈青燕。 在沈青燕的院子里没找到人,听说她在忠勇侯夫妇那边后,又赶紧跑去了主院。 “青燕,青燕!” 房间里传来忠勇侯夫人的声音:“是鸿文回来了?你三妹妹在陪你父亲呢,快进来吧。” 沈鸿文一进去就看到了正陪在忠勇侯床边,与忠勇侯夫妇二人说说笑笑,异常和谐的画面。 “爹,娘。” 沈鸿文跟自己爹娘见了礼之后,就着急的对沈青燕赶紧问道:“三妹妹,你给陛下献药这种事,怎么也不跟家里说一声?要不是今天遇到了曹将军,你大哥我都还不知道,妹妹你竟还偷偷帮着家里在陛下面前立功了。” 沈鸿文满脸喜色的说道。 可听他说完,面前的忠勇侯夫妇二人一脸懵。 沈青燕则是面露不解,犹豫了一下后疑惑问道:“大哥,你在说什么啊?谁在陛下那里献药了?” 第52章 那就是他们忠勇侯府献的药! 沈鸿文一看沈青燕这反应就不对。 他皱着眉问:“不是你在陛下面前献了药吗?” 沈青燕摇摇头,“我这些日子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又怎么可能献什么药?” 她说着还有些失落,也不知陛下这些天到底在忙什么,怎么一直都不曾召见过她? 难不成陛下是把她忘了? 不,不可能! 陛下是绝不可能会忘了她的! 她才不信,她一定会等到陛下的旨意! “那为何今日曹将军对我说‘令妹’在陛下那里献了药立了功?还让我回来通知父亲,等着陛下的赏赐下来。” 他就这么一个妹妹,不是青燕还能是谁? 沈鸿文不由得怀疑,难道是曹将军弄错了? 可就在这时,床上的忠勇侯忽然出声问他:“你确定曹将军说的是‘令妹’?” “当然确定,曹将军当时对我的态度简直和气的过分,还说过几日找父亲出去喝酒呢。” 以前曹宗武对他们忠勇侯府哪里有过这种态度? 听到儿子的话,忠勇侯神情复杂的看向自己夫人,忠勇侯夫人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同样皱着眉头看向了他。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 忠勇侯率先有些不确定的说:“难道……曹将军说的是沈湄?” “沈湄?” 沈鸿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对了,他确实还有个妹妹。 是前些日子才从乡下接回来,但他一面都没见过就抢了青燕婚事,自己坐上花轿嫁入永王府,结果当日就跟着永王府一起被判罪入狱的那个二妹妹。 一想起这个二妹妹,沈鸿文的脸上就不由得露出和沈家人一样的嫌弃之色。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心机深沉的女子。 想到自己的亲妹妹是这种人,他心里便不舒服极了。 “她不是都入狱了吗?怎么还会弄出什么药来献给陛下?她连牢房都出不了,怎么可能是她?” 沈鸿文皱着眉头说。 忠勇侯夫妇也不太相信是她。 这时,一旁的沈青燕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或许……可能真的是二姐姐。” 沈鸿文转头看向她,见她似乎还有话未说完,便问道:“难道三妹妹是知道什么?” 沈青燕点了点头,说道:“上次女儿跟四弟一起去牢里看二姐姐的时候,听永王府的老王妃她们说,二姐姐她似乎与那天牢里的牢头狱卒……” 沈青燕话未尽。 沈鸿文听得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只追问道:“她跟天牢里的牢头狱卒怎么了?” “二姐姐她……她……” 沈青燕这时却咬着唇瓣,满脸犹犹豫豫,眼神闪烁,好似有什么话让她耻于开口一般,怎么也说不出来。 沈鸿文皱着眉头还想追问,一旁的忠勇侯夫人却瞬间明白了什么,一下子涨红了一张老脸。 下一秒,她猛的一巴掌拍在床边的小几上。 “砰!” “那个该死的贱丫头,她竟敢在那牢狱里勾搭男人!简直是不知廉耻!” 忠勇侯夫人的话一出,这下是个人都明白为什么沈青燕刚才的话说到一半就不肯说了。 忠勇侯脸色顿时黑如锅底,“早知如此,当时就该一剑刺死了她,也免得留下这等祸害!” 沈鸿文表情也很是难看。 他没想到自己竟小瞧了他那二妹妹。 以为只是个有心机的,没想到却还是个没脸没皮,毫无廉耻之心的人! 在天牢里勾搭牢头狱卒,这与那烟花之地的妓子有何区别?! “父亲母亲当初就不该将她给接回来。” 沈鸿文冷着脸说道。 忠勇侯夫妇二人却是在这话上顿了顿。 他们没将替嫁的事情告诉沈鸿文他们。 毕竟这种事最好是知道的人越少,对他们的宝贝女儿越好。 “你娘也是想着你二妹妹年龄大了,才把她接回来与你们作伴,谁知道她竟是这么一个货色。” 忠勇侯咳嗽一声,将这话给敷衍过去,然后转回先前的事上。 “好了,事已至此,也不必再多说,你将曹将军跟你说的那些话再与为父说一遍,要一字不落的。” 等沈鸿文转述完,忠勇侯想了想,“你的未婚妻邓采薇那孩子的舅舅,不正是太医院的人吗?让他去打探一下这事。” 沈鸿文闻言觉得可以,他点点头,“那儿子去找采薇说说。” 两个时辰后。 沈鸿文回来了。 也带了消息回来。 “果真是她献的药?还引起了李都督曹将军祁总兵这些人的争抢?!” 忠勇侯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脸上神情满是惊愕。 沈鸿文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但采薇她舅舅打探来的消息的确如此。 “药方呢?药方在哪儿?她有没有把药方献上去?” 忠勇侯突然着急的问。 沈鸿文说:“药方好像只给了一部分,听说最重要的一味药需要特别处理,所以献上去的药方并不完整。” 忠勇侯顿时睁大了眼睛,原本因为受了伤而没什么精神的一张脸,此刻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极了。 “鸿文,这是机会!这是你的机会!” 沈鸿文疑惑:“什么机会?父亲在说什么?” 连一旁的忠勇侯夫人也没听懂忠勇侯的意思。 但沈青燕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眼底划过一抹幽光。 “傻儿子,你还不明白吗?如果这药真是沈湄献上去的,那这可就是个大功劳啊!难怪曹宗武那老小子突然就对你那般和气,甚至还想请本侯出去吃酒。” 忠勇侯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哈,看来那药恐怕是对军中将士极为有用的药,否则不会引起那几个老莽夫的争抢。” “好啊好啊,这药既是沈湄献上去的,那就是咱们忠勇侯府献的,是咱们忠勇侯府的功劳!” 听到这里,这一屋子的人顿时全都反应了过来。 忠勇侯夫人更是激动的连忙对沈鸿文说道:“儿子!你去把沈湄手里的药方拿来,只要有完整的药方在手,届时你在兵部还愁不能高升吗?!” 到时候多的是人求到他们忠勇侯府,尤其是兵部,说不得还得把她儿子当祖宗一样给供起来! 第53章 不给就逐出族谱! “这样行吗?那药方毕竟是二妹妹的,直接去要的话她会不会不给?” 沈鸿文犹豫着说道。 “她敢!” 忠勇侯夫人声音瞬间拔高—— “你是她大哥,这种好东西她不想着自家人,还偷偷跑去献给陛下独自占得功绩,这般自私自利的行为,为娘都还没来得及教训她,她敢不给!” “好儿子,你现在去找她要,那就是在给那死丫头机会,是在给她台阶下!” “但凡她有点脑子都该知道怎么做,要是连这点脑子都没有,还敢不答应,你看为娘怎么教训她!” 忠勇侯夫人恼怒的说道。 一旁的沈青燕也附和着点头,笑容盈盈的开口:“是啊大哥,你看看我们这一家人,平日里哪里不是都想着彼此?可二姐姐她却如此自私……” 沈青燕摇了摇头,恰到好处的将脸上笑容收起,故作为难的叹了口气。 “不过大哥忧虑的也是,二姐姐明知我们忠勇侯府这些年过得艰难,全靠大哥你在兵部行走,可她手中有这样的好药却不肯拿出来,只怕是真想独占了这般大的功劳去。” 听了这些拱火的话,忠勇侯更是阴沉着脸,“她当初刚回家时,但凡与本侯或者鸿文你说一声的话,这种事我们都不至于从一外人口中得知,还费力让人去打探消息,真是凭白叫人看了我们忠勇侯府的笑话!” 忠勇侯气得“砰砰砰”的直拍着床边矮几。 可见他此时心中怒火有多大。 忠勇侯夫人冷笑一声,“那丫头打小就祸害家中,当初她出生那年可是害得我们忠勇侯府差点被满门抄斩,这事我们都还没跟她算账,如今该是她还些福气给我们忠勇侯府的时候,她竟还私自占去!” 忠勇侯夫人怒骂一声:“真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最后忠勇侯拍板道:“她既然姓沈,那就该为我们沈家,为我们忠勇侯府付出。” “鸿文,你就去找她要,她要是敢不给,本侯就将她逐出族谱!” 沈湄虽已嫁入永王府,算是永王府的人了,可当初在永王府才刚完成拜堂,甚至那边还以为嫁过去的人是沈青燕,所以根本没将沈湄的名字添进永王府的族谱中。 以至于她现在虽是永王府的永王妃,但身份归属却还在忠勇侯府。 要是忠勇侯真把她名字从沈家族谱中剔除的话,那沈湄也就成了无家孤女,死后更是一个孤魂野鬼。 这在大越国是人人都无法接受的。 “我们沈家没有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她要是敢冥顽不灵,那就从我们沈家滚出去!” 忠勇侯夫人表情不善,冷哼一声。 沈鸿文听完他爹娘的话后,虽不赞同强要,却也觉得他爹娘的话说得在理。 他那个二妹妹确实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一回来就抢了三妹妹的婚事不说,还闹得家中鸡犬不宁,惹得爹娘气大伤身。 如此下去,说不得父亲真要将她逐出族谱。 眼下让她交出药方也是为了她好。 做错了那么多事,本就该弥补过错。 她若是乖乖给了,爹娘才会高兴一些,也就不计较她那么多了。 她若是不肯给的话…… 沈鸿文眉头紧皱着,眼里瞬间闪过一抹冷意。 忠勇侯夫人看他皱着眉头,神色似乎不是很好,她便误会了什么。 以为沈鸿文是不愿意去问沈湄要药方。 毕竟她这些儿女们,除了沈湄那个不省心的以外,其他几个皆是心地善良,兄友弟恭,兄妹情深的好孩子。 让鸿文去要,确实是有些为难他这个当大哥的。 于是忠勇侯夫人开口道:“罢了,鸿文,此事你不必掺和,只管在兵部做好你自己的事,等着到时候陛下恩赐下来的好消息,至于沈湄那边还是为娘去吧。” 她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那天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阴森昏暗,又脏又乱,你可别去沾上了那地方的晦气。” 床上的忠勇侯闻言也点了点头,“你娘说得对,你这个当大哥的确实也不方便去,那地方不干不净的,还是让你娘去吧。” 沈鸿文也正有此意,于是就这么安排下来。 此时天牢里的沈湄还不知道忠勇侯夫人即将来找她这事。 不过就算忠勇侯夫人来了,她也没空见她。 这会儿沈湄可是正忙着呢。 连着三天三夜,沈湄从早到晚一直都在忙着弄药。 各方军马催着太医院,太医院那边又催着李牢头,李牢头又催着沈湄。 从第一批赶制到现在,沈湄就睡了几个小时,吃饭都是匆匆忙忙的扒拉几口。 扒拉完之后,就又赶紧忙起来。 整个人在那药房里忙得就像个陀螺似的转来转去。 幸好灵露原液是现成的,她将灵露稀释过第一遍之后,分散加入她为掩饰灵露存在而单独保留的一味药引之中,再将这瓶药引加灵露混合一起的原液送去太医院。 而太医院那边再稀释一遍,加入无数瓶的半成品中,经过几道工序后,这真正的消炎药也就完整出炉了。 正当沈湄忙着这事的时候,药房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以及小李着急的声音—— “小医师?小医师!” “你这会儿有空吗,我师父那边请您快过去一趟!” 第54章 怎么又犯病了!! 这两日沈湄忙着制药,李牢头他们除了送饭取药以外,没什么重要的事都不会来随便打扰她。 这会儿小李这么着急,只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沈湄连忙放下手中东西,下意识捞过医药箱,打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可是要去救人?” “是是,那犯人现在情况危急,是服毒自尽,上头说了这人绝对不能死,所以烦请小医师加快些脚步,我来帮您拿东西。” 小李赶紧接过她的医药箱,领着人很快就赶到了刑房。 一进刑房,便是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而这血腥之中还夹杂着一股异味。 “小医师,你可算来了,快看看这人还有没有救?” 沈湄顾不上跟李牢头打招呼,一眼锁定地上躺着的那名已经进入休克状态的犯人。 沈湄动作飞快的从小李已经给她打开的药箱中拿出银针包,往犯人身旁的地面上一铺。 而后一根接着一根,被她葱白的手指夹着快速抽出,又精准无误的扎到犯人的人中穴、内关穴、涌泉穴…… 不仅如此,她还一边扎一边吩咐—— “取盐加开水溶解,再加冷水宜温,端来给他灌下。” “我去拿盐!” “我去拿水!” 小李和另外一个狱卒听到这话,立马飞快的跑了出去。 二人动作快,没过一会儿就拿着盐和水跑了回来。 沈湄连给犯人灌了三大碗盐水后,就在李牢头等人的注视下,直接将手指抠入犯人的咽喉中进行了好一阵催吐。 “呕!” 等到犯人连吐几次,呕吐物已经过清时,沈湄也没有放松警惕。 她又从药箱中拿出一瓶含有灵露的灵露水,给那犯人喝下后,才见他状况终于平稳下来。 “小医师,现在人怎么样了?” 刚才沈湄救人时那气势可是不小,李牢头以及他身旁两名手中持刀,身穿黑色飞鱼服的人几乎是全程都没有出声打扰,一直安静等待她救治结束。 直到沈湄收了针直起身,露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时,李牢头这才出声一问。 沈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刚才我给他进行了催吐,幸好才服下不久,已经吐出了大部分,现在暂时算是脱离了危险。” 得到这话的李牢头等人也同样松了口气。 但沈湄的话还没有说完:“虽是如此,不过还是要把解毒药给配制出来让他服下,不然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毒发,到那时可就难救了。” 李牢头忙问,“小医师可能配制这毒的解药?” 沈湄点点头,“乌头毒而已,可以配制,只是药房中的药不全,还差两味药材,需要牢头大人叫人弄来。” 李牢头立马道:“小医师需要哪种药材,尽管吩咐小李去买来。” 他看了看地上的犯人,冷着脸说道:“若不是这人身上有着对我们来说极为重要的线索,也不想劳烦小医师在这么忙的时候还抽出空来救他。” “无碍无碍。” 沈湄摆了摆手,“我早就说了,牢头大人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 因着牢房还有其他人,所以沈湄说完这话后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她转身提起已经装好的药箱。 “那我就先回去了,待解药配置好就让小李大人送来。” “小医师,我来给您拿药箱。” 小李眼疾手快的从她手中接过,然后将人给送了回去。 这边沈湄一走,刑房里刚才一直没有出声的其中一名锦衣卫好奇开口了:“李司狱使,刚才那位我没有看错吧?她不是永王殿下被判罪下狱那日新娶的王妃吗?” 另一人也认出了沈湄:“记得好像是忠勇侯府的那个二小姐吧?原以为是嫁的三小姐来着,结果后来听说是这二小姐抢了自己妹妹的婚事,然后就遭了报应,跟着永王府一起下狱了。” 这事他们记得清楚。 毕竟永王府通敌叛国的这件案子,就是他们锦衣卫办的。 那天也是他们带着陛下的旨意,将正好拜完堂的永王北辰尧,以及永王府的其他所有人都给包围拿下。 而其中,当然就有作为新娘子的沈湄。 “闭嘴。” 李牢头瞪了将人一眼,“少在这儿污蔑人姑娘清白,人进来后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沈二姑娘根本就不喜欢永王殿下,又哪儿来的什么抢婚不抢婚?我看分明就是那忠勇侯搞的鬼把戏。” 指不定就是从哪儿得知了永王府将要出事的消息,为以防万一就把自己心疼的女儿给摘了出去,把不心疼的女儿给推了进来。 李牢头不知道的是,他这随便一说还真就真相了。 这些天李牢头对沈湄也算是有了些了解。 所以他并不相信外头那些谣言。 但他不相信也没办法。 若永王府犯的是一般的罪,那沈湄还有和离脱罪的可能,但可惜她运气太差。 这永王府偏偏涉及的是通敌叛国,这种诛九族的大罪,无论她有没有参与其中都很难置身事外。 因此,李牢头一直都觉得她前路渺茫。 再怎么挣扎,可能也是无济于事。 但即便如此,看在对方对他的救命之恩上,李牢头还是愿意在不违反某些规矩和底线的情况下,他能帮则帮。 “对对对,司狱使说得对,我也看那沈二小姐挺好的!” “没错没错。” 两名锦衣卫听到李牢头一呵斥,立马就赶紧改口了。 别看李牢头顶着个品级不高的司狱使,但他们还真就不敢在李牢头面前造次。 等小李把沈湄配的解毒药送来后,李牢头就把人交给了他们俩,“行了,毒既然已经解了,剩下的拷问就交给你们锦衣卫自己来,要是还把人弄死在我这儿,我就把你们也弄死在这儿。” 李牢头说完这话,甩头就走。 出了刑房就立马兴高采烈的跑去药房准备找沈湄感谢一番。 结果刚到药房附近,他就突然感觉到一股危险。 下一秒,他就猛的往旁边一闪! “砰!” 一只脚突然踢到李牢头身旁的墙壁上。 看着那墙壁破开的一个大洞,李牢头顿时嘴角一抽。 但凡刚才他稍微反应慢一点,这个洞就得破在他身上。 李牢头随后又抬头一看,看着眼前双眼猩红,浑身杀气腾腾,毫无理智的北辰胤。 他顿时更想哭了,“哎哟我的陛下,您怎么……”怎么又犯病了! 第55章 你说能治?! 李牢头说话前,早已经警惕的看过四周,确定无人后,才上前与北辰胤交手。 没错,是交手。 他是为数不多知道他们陛下怪疾的人之一。 也是仅有的,得到了北辰胤准许,能在北辰胤犯病之时将他给制住的人。 当然,是勉强制住。 等到一刻钟后,药房外的这片区域已如风卷残云一般,破烂不堪。 李牢头一边痛得龇牙咧嘴,一边气喘吁吁的扶着被制服后已经晕过去的北辰胤。 “真是,幸好您还记得把面具戴上。” 李牢头在北辰胤身上找了找,一下就找到了那副面具,然后先给北辰胤戴上。 等戴好之后,他才扶着人到药房外敲门。 “沈二姑娘,快开开门。” 不一会儿药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李牢头?小七?你们这是怎么了?” 沈湄一开门出来,就看到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李牢头,和他扶着的好像是已经晕过去了的小七。 沈湄连忙侧身让开叫人进药房,“快进来,我给你们看看,这是去哪儿打了一架,怎么都打成了这个样子?” 沈湄还是头一次看到李牢头这么狼狈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想笑。 “可别提了,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来了牢里就开始接二连三的倒霉。” 李牢头从沈湄手上接过她递过来的消肿祛瘀的药,自个儿在一旁一边上药,一边说:“你先给他看看吧,刚发了病,才晕过去。” “发病?” 沈湄诧异看向李牢头,“小七他还有什么病?” 除了智力问题外,难道还有其他的? 李牢头不好多说,但又想让沈湄给他们陛下看看。 之前那么多太医都看过了,虽然没有一人看出任何问题来,但万一呢? 万一沈二姑娘就有什么办法呢? 李牢头抱着这么一丝希望,在反复斟酌过措辞后,才说道:“这位七公子有一狂症,一旦发作就会毫无理智和意识的开始攻击人,且还是不分敌我,如果不能及时制住他的话,他甚至在发狂时还会伤害自己。” 无意识的攻击? 还会伤害自己? 沈湄一边给昏过去的北辰胤查看情况,一边询问道:“他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老头顿了一下,说道:“是从大概十岁那年开始的。” 沈湄注意到他停顿的瞬间,她敏锐的察觉到这之中似乎有某种隐秘。 按理来说,这种情况她不该多问。 但小七的病症已经发展到会伤害自己的阶段了,若是有哪一天病发时无人察觉的话,他很有可能会不分轻重的将自己给杀死。 无论是作为一名医者,还是作为一个刚认识的朋友,沈湄都不想看到那样的情况发生。 所以她还是追问道:“李牢头若是知道内情的话,还请多说一些,只有这样我才能知道该如何帮助小七。” 听到这话的李牢头在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开口道:“不是我不肯说,只是这些事如果告诉你太多的话,恐怕会给你带来危险。” 毕竟这也是当年皇室的一桩丑事。 知道的人大多都在那次事发后,被先帝灭了口。 还剩下的几人都是北辰胤的心腹。 包括李牢头在内。 所以李牢头是非常希望沈湄能够治好他家陛下。 但他又怕这事沈湄牵扯进太多的话,会会给她带来危险什么。 但沈湄早就猜到了小七的身份不简单。 即便如此,她也还是面不改色说:“那就挑能说的,无论多少,总要给我一点有用的东西。” 最终李牢头还是败下阵来。 他看着躺在药房中那简易床上的北辰胤,在咬了咬牙后,说道:“好吧,这件事其实是发生在七公子十岁那年,他作为家里最受宠的小儿子,又无需继承家族大业,本可以无忧无虑的过完一生,但老天爷却偏偏赋予了七公子一身无与伦比的天赋。 “这天赋若是在继承人身上,那当然是锦上添花,喜上加喜,可落在一个小儿子的身上,这样的结果在一个残酷无比大家族当中,当然是会引来无数的嫉妒。 “原本,以七公子的脾气他是绝对不会在乎那些人的,可他们那个家中的继承人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兄长,而他的母亲是站在他兄长那边的。” 话不用再多说,沈湄也猜到了后面的情况。 她轻声问:“是下毒?还是落水?” 李牢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没想到她竟一下就猜到了,“是落水。” “七公子十岁那年,他掉入湖水中差点溺毙,被救上来后,三天三夜高烧不退,差点就死在了那时,但最后他还是撑住了,并且很快就恢复过来,恢复的就像以前那般,看着好像并没有落下任何影响。” 李牢头说着说着,语气就越发沉重,“可直到他十二岁,同是在生辰当天,七公子突然发狂失控,差点杀了好几人,所幸那时他年纪小,力气不够。” “但从那以后,他的病症就时不时发作,并随着年龄的增长,发作时间的间隙也越来越短,从一年到半年,从半年到一月,如今甚至已是一旬发作一次。” 再这样下去,他怕陛下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失控。 而最可怕的是,随着北辰胤年龄增长而变化的不只是他的病症发作时间,还有他越发强劲的身手。 尤其是这一年时间以来,李牢头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在对上陛下的时候,已经是越来越吃力。 他们的陛下实在是太强了。 这样的人一旦彻底失控,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暴君,一个弑杀之主的话,那将是整个大越国的灾难。 可这只是对失控而言。 知道当年这个秘密的人,也同样无比清楚,若是……若是没有发生当年的事,若他们的陛下没有这个病的话,他将会是整个大越国有史以来最强的君主。 当初他们陛下登基之时,同时还接手了先帝留下的一大堆烂摊子。 因先帝崇文尚武,在陛下登基之前,他们大越国一度缺少强劲的国力和战力。 最差那几年,甚至是连续三年送出了三位公主去和亲,才勉强保住大越。 可那样的耻辱也深深印刻在所有大越将士的心里。 直到他们的陛下登基—— 第56章 谵妄之症 他在第一年便御驾亲征,如天神下凡一般,亲自率领将士们打退并重创了撕毁盟约的两国敌军,还将送去那两国的两位和亲公主都接了回来。 让所有的大越将士们全都狠狠舒了口气。 所以在大越的将士们心中,他们的陛下就是无可替代的君主! 所以他们这些年才不断的替陛下寻找能够治好的可能。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李牢头如此期望着,而下一秒他就听见沈湄平静而淡然的声音响起—— “原来如此,应该是溺水导致颅内感染,而后引发的谵妄之症,能治,但具体情况还需要通过观察过后才能确定他真正的……” “你说能治?!” 李牢头没等到她话说完,就忍不住声音陡然拔高,用满是不敢置信的语气问道。 他以为哪怕是沈湄,就算她能治,肯定也十分困难。 毕竟他们陛下的这个病,可是比袁天善那手臂问题,还要严重百倍! 无论是宫中御医,还是民间神医,至今都无人能从他们陛下身上看出任何问题。 如果不是他亲眼见过陛下发病的样子,他甚至也同样不会觉得陛下有病。 可事实就是如此。 他怀疑自己或许没有听清,看着沈湄风轻云淡的样子,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沈二姑娘,你刚才的话能再说一遍吗?你说陛下得是什么病症?” “谵妄之症。” 沈湄毫不介意的重复了一遍,并解释道:“他这情况的确是已经很严重,你若是再晚个半年跟我说,那恐怕就算是我也束手无策。” 不是治不了,而是只怕没等她,小七就已经杀死了自己。 她指出了李牢头那番话中的一个漏点,“小七当初溺水时,是不是还遭受过极大的刺激?就是精神上的。” 李牢头顿了一下,随后表情十分难看的点了点头。 他虽没有多说,但沈湄也根据他这反应猜到了。 恐怕小七的溺水并不简单,而且很有可能是极亲之人下手,让他身心都遭受到了重创,才会导致如今这样的情况。 既然知道了病症的原由,沈湄识趣的没有追问下去。 “这段时间他是待在牢里,还是要出去?” 李牢头并不奇怪沈湄能猜到北辰胤在天牢中自由进出的情况。 他看了看还没有醒来的自家陛下,“应该是在牢里,不过最多不会超过一旬。” 虽然国事上一直都被陛下安排的井井有条,但朝堂上还是需要陛下时不时出现。 否则时间长了,定会生出一些祸端。 “那我先开两个药方,一个用于内服,先安定心神,一个用于药浴,作为辅助调理,舒缓情绪,也同时缓解身体上的不适。” 有时情绪过激,不仅会影响精神,还会导致身体出现各种问题。 用药浴可舒缓二者,一举两得。 正好她还想试试,将灵露加入药浴中,会不会也有超出预想的效果? 如此想着,沈湄提笔就刷刷写下了两张药方,递给李牢头。 “这上面有些药比较贵,药房里没有,牢头大人得去外面跑一趟,待药准备齐全后,可以先给小七熬一副内服的,今晚睡前喝了可以睡个好觉。” “至于药浴的话,如果可以,最好是将小七那间牢房密室里的水池弄成可提供热水的,也方便泡药浴。” “另外,空间最好是再敞亮一点,尽量弄成温暖、舒适、安全的环境,又冷又暗又压抑的环境只会影响他的病情。” 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小七搬出去。 毕竟没有比牢狱这种地方更压抑的了。 但她并没有提出这一点。 如李牢头所说,小七的病情已经到了不仅会伤害他人,还会伤害他自己的程度。 如此不可控的情况,还不如就待在这牢房之中。 对别人来说,这牢房是监管,对小七来说,这牢房或许还是一种保护手段。 能避免伤害到无辜,且在她和李牢头的照看之下,也能在他发病之时及时发现并采取手段。 沈湄看得出来,李牢头对小七显然是极其上心的。 而且这种态度还不像是普通关系,那种担忧之余掺杂着的更多是恭敬之情。 就像是上下级一般。 沈湄没往小七身上猜,只以为李牢头可能是因为小七的父母双亲之类的? 不过不管小七的身份到底是怎样,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她是想出去没错,但她还不至于连一个傻子都要利用。 何况小七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对她露出善意的人。 “我会治好你的,放心吧,小七。” 沈湄摸了摸小七的脑袋,声音温柔的就像是对待一个小孩子一般。 一旁的李牢头看见这一幕,霎时间就瞪大了眼睛。 他几度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默默闭上了嘴。 算了,反正现在陛下也不清醒。 就算陛下醒过来了,恐怕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至于沈二姑娘,她甚至连陛下的真正身份都不清楚。 所以只要他不说,这世上应该就不会有人知道,他们陛下的脑袋竟然被一胆大包天的小姑娘给摸了。 还是被当成小孩子的那种! 李牢头不敢再继续看下去,连忙起身,“那沈二姑娘,七公子这里就请你先照看一下,我出去买了药回来再来接他。” 药当然是得他亲自去准备。 不过不是去外面,而是去太医院找赵院首,赵院首就是除他之外另外几个知道陛下病情的其中之一人。 毕竟是给陛下用的药,就算李牢头再怎么相信沈湄,也得由赵院首那边看过药方,确认可以用后才行。 这些年,一直都是赵院首在帮陛下控制病情,他对陛下的情况最是了解。 若是连赵院首都认为沈湄的药方可以用的话,说不定陛下的病真的有救了! “可以。” 沈湄点点头,当然不介意小七留在这里,毕竟她还可以再观察下小七的状态。 “对了,袁大人这两天身体将养的不错,他的药材和我需要的工具听说都已经准备好了,正好我这里第二批药也很快就能完成,若是没其他事的话,我想明天早上就把袁大人的手给治了。” 第57章 是真正的神药! 这两天一下子事情来的太多太忙,沈湄不是个做事喜欢拖延的人。 能早点完成的事,自然是早点结束最好。 等袁大人的手治完,她再专心研究一下小七的情况,等定下医治方案后,她还可以让李牢头再帮她找一些病人。 若是换作平时,沈湄绝不会这么着急。 但没办法,她现在的时间太少了。 仅仅五个月不到的时间,若不能在这之前攒够足以将功抵过的功劳,那等时间一到,她恐怕就得同永王府的人一起上断头台。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待李牢头离开后,沈湄在旁点了一炷她亲手做的安神香,然后就继续手速飞快的批量生产她的药液。 亏得这段时间李牢头让人送来的药瓶够多。 等到沈湄把药房里整整五百个药瓶全都打包装满后,她才终于停下,直起身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些应该够太医院那边忙活两天了。” 一瓶原液加入半成品的药液,至少可以做二十到三十瓶左右的消炎药液。 原液稀释得越多,药效就越低。 沈湄将这一点跟李牢头说过,让他告诉太医院那边,就算是要做,一瓶原液最多也不要超过三十瓶。 她知道这些药大部分会送去哪儿,用在哪儿,所以正因为如此,她想要保证这些药的药效和质量,至少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但沈湄太低估她的药,也太低估她空间里的灵露了。 她不知道,她的第一批药仅那两百瓶被李牢头分发出去后,就已经第一时间送去了边关。 两百瓶,在一天之内一瓶不落的全部都被用完。 五百多名刚从战场上送下来的伤兵,有的伤至奄奄一息,有的伤至残肢断臂,甚至其中一大半都是被随军大夫们查看过伤势,认为活不了,已经被判了死刑的重伤员。 可他们活下来了! 五百多人,一个不落的全都活了下来。 这样的奇迹自然是很快就惊动了坐镇边关的军中高层将士们。 他们一调查,便轻而易举的发现,原来这奇迹竟和京中刚送来的那些药有关。 他们原以为那些药,和以往送来的药没什么区别。 只是数量有点太少了。 可现在看来,何止是‘有点太少了’,这分明就是太太太太太太少了! 那些重伤兵中,有好几十人甚至仅仅只喝了一口啊! 就这样他们都没一人死,是全都保住性命! 一人是巧合,两人是巧合,三人四人都有可能是巧合…… 可三四十、五六十……这么多的重伤兵,换作以往至少有一半都会因伤重而死! 然而现在他们都还好好的活着! 有的人不相信。 他们甚至怀疑是不是某种后果可怕的禁药。 可一天两天三天……随着时间越长,那些伤兵们的伤势越来越好,精神越来越佳,完全没有他们预想中的任何可怕的情况发生。 奇迹! 是真正的奇迹! 神药! 是真正的神药! 此时的沈湄还不知道,仅仅半个月时间,各处军营就已经将她的药传出了神药之名。 只是她这个制作出“神药”的人,暂时还其名不显。 —— “为了确保治疗过程中不会出现一些意外情况,接下来我会暂时让你失去意识。” 沈湄让袁天善换了一身李牢头重新送来的干净囚服,然后让他在药房里她特意规整出来的“手术台”上躺好。 接着一边给他的手臂做清洁,一边对他安抚和解释:“就当是睡一觉,等你醒来时手臂治疗就算结束了,李牢头会待在这里替你看着,但必须得在五米范围外,且过程中最好是保持安静,不要有任何干扰行为,当然,如果李牢头发现我有不轨行为时除外。”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李牢头本想笑一笑,毕竟他相信沈湄不会那样做。 但看沈湄每句话每个字都说的十分认真时,李牢头便也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同样的,袁天善原本因沈湄说的那句“暂时失去意识”的话有些顾虑。 毕竟他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愿意将身家性命交托出去的人。 但此时见沈湄和他的好兄弟李牢头都是这般认真的样子,他反倒是安心下来。 罢了。 估计这辈子也就这一次机会,是最有可能治好他手的时候。 无论怎样,就最后赌一次吧。 想到这里,袁天善接过沈湄递给他的药,不再有半分犹豫,服下药后便直接在石台子躺好。 不过躺好之后,他却似乎还有话要提醒沈湄。 “对了,小……额……小医师……” 但让袁天善没想到的是,沈湄给的药效果实在太好,一时间竟是让他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还没等他想起呢,袁天善就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似乎开始模糊了。 “……待会儿……小心,我……防……防……” 袁天善断断续续的说了几个字,一句话根本没说完,那浓重的困意就很快席卷了他的意识。 不过片刻时间,袁天善就彻底进入了睡眠状态,然后完全失去了意识。 见袁天善这样,李牢头忍不住睁大眼睛看了又看。 第58章 盯着她,贴着她 确认袁天善是真的完全没有任何意识后,他视线惊奇的落在沈湄身上。 不得不说,沈二姑娘手里的好药还真多啊。 这给老袁吃的也不知是什么药? 竟这么快就让他完全失去了意识。 李牢头见识过不少迷药,但能对袁天善起作用的却很少。 不是他小看外头那些迷药,而是他这兄弟打小磨难多从骨子里就充满了警惕和防备意识,再加上体质特殊,所以即便是昏睡状态,身体也不会完全放松下来。 若在此时有人敢对他动手的话,就一定会将他给惊醒。 甚至就算不是惊醒,也会无意识的出手防备和攻击。 但袁天善在吃了沈湄给的那一颗药后,真就彻彻底底的昏睡过去,原本紧绷的身体也都放松下来。 任由沈湄开始在他手臂上,又是涂涂抹抹,又是动刀动针。 各种举动,好几次在李牢头看来,都很有可能会惊醒袁天善的危险动作,竟都没能让他醒来半分! 整个就躺在那台子上一动不动的。 要不是还能听见他平稳和缓的呼吸,李牢头恐怕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吃的毒药,然后已经嘎了? 在李牢头戴着沈湄自制的口罩,站在一旁想七想八的时候,沈湄已经完全进入了手术状态。 就算这间药房已经是李牢头能给沈湄提供的最好环境,但可惜再怎么样也比不上前世那样的手术间。 尤其这还是在牢狱之内。 条件有限,环境有限,工具也有限。 这一场手术下来,可以说考验的不是袁天善的身体,而是沈湄的手术实力。 幸好,沈湄自身实力也确实够硬。 两个时辰后—— 这场手术终于结束。 沈湄动作利落的给袁天善包扎好了手臂,然后就把人交给李牢头。 “今天的治疗很成功,手臂情况很好,让他大概还会昏睡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暂时给他换个干净通风的牢房吧。” “后面一旬时间内,每天早上都来我这里让我看看恢复情况,如果这一旬没有任何意外出现的话,那么他的手臂就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那大概多久能恢复?” 李牢头赶忙替还在昏睡中的袁天善问出最关心的这个问题。 沈湄这会儿也是有些累的不行。 主要是她这身体还需要练,至少得练到她前世那种程度,才不至于只做了这么一个手术就累得跟狗一样。 她一边坐在李牢头赶紧给她抬过来的椅子上休息,一边回答他的问题并嘱咐道:“他的手臂一个月左右基本就能恢复了,但后面还得再好好休养两个月,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他这手还伤了这么多年,不好好养够可不行。” “另外,也得记得按时吃药上药,再辅以膳食补身,这些我都记在了这张纸上,后面你们就按照这上面写的来就行。” “他手臂上的毒可是已经解了?” 李牢头也很关心这一点。 毕竟他先前听沈湄说过,是怀疑老袁当初手臂上的伤一直不好,很可能是因为中了毒。 他怕那毒还没解,还有可能在袁天善的体内。 不过他显然是白担心了。 “放心吧,虽是猜测当初袁大人的伤口被人抹了毒,但这么多年过去,袁大人除了手臂外,身上再无半点其他情况,就说明那毒早已经消失。” “不过我知道这么说你们肯定不会放心,所以我先前几次给袁大人施针,其中除了调理外,另外的目的就是为了检查他体内还有没有毒。” 结果很显然。 沈湄准备的解药都没用上。 “好了,人就先交给牢头大人,你带去安排一下吧,我得休息休息……” 沈湄实在是撑不住了。 她勉强说完该说的注意事项后,就拖着沉重的步伐往药房角落里走去,然后朝着简陋小床上一倒—— “zzzZ……” 人睡着了。 李牢头安静下来,悄悄地没再说话打扰她。 沈二姑娘这几天确实是累坏了。 又要制药,又要救人,又要看伤。 简直是忙得团团转。 几天下来,本就瘦瘦小小的身子看着愣是又消瘦了一圈。 不行,明天得给沈二姑娘弄些好吃的进来。 她这身子骨也得补一补才行。 李牢头一边在心里惦记着这事,一边屏着呼吸把台子上还在昏睡中的袁天善背起来,然后轻手轻脚的离开了药房。 李牢头想让沈湄好好休息,还特意去叮嘱了小李他们,不管什么事什么人,都不准来药房这边打扰沈湄。 到他不知道的是,他才刚走没多久,一道高大的身影就如幽灵一般,悄摸的就来到了药房的门口。 整个人贴在门上呆愣着一动不动,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抬手按在门上。 “咔嚓”一声。 也不知这人做了什么,那结实无比的石门竟是就这么裂开了一条缝儿,然后被他一推就推开了。 随后,他缓缓走入其中。 走到角落里,简陋的小床边,盯着小床上熟睡的沈湄又是看了许久。 好半晌后,他慢吞吞地爬上床。 完全不顾小床嘎吱嘎吱的崩溃声,就这么硬邦邦的挤在小床上,挤到沈湄的身边。 然后,闭上眼,贴着她,安静无声的就这么睡着了。 第59章 陛下怎么会在这里? 这一觉,沈湄直接睡到了天黑。 “唔……” 好热。 自从穿到这个世界来,沈湄已经是第二次在这天牢里被硬生生的热醒。 她睁开有些呆滞的眼睛,似乎已经猜到什么,她转头一看—— 果然,熟悉的面具,熟悉的家伙。 这要不是看他是个傻孩子,还是个可怜的傻孩子的份儿上,她早就一脚给他踹下去了。 沈湄叹了口气,然后艰难的从北辰胤的熊抱中挣扎起身。 只是抱着她的家伙,似乎还有些舍不得怀中的温香软玉。 愣是让沈湄挣扎了好半天都没能挣扎出来。 沈湄顿时“啧”了一声,然后小手一扬,啪”的一下拍在北辰胤脑袋上。 “还不快给我放开,你想勒死我不成?!” 打完之后又不解气的踹了一脚,“醒了就赶紧起,别给我在这儿装睡。” 北辰胤,哦不,此刻应该说是小七。 小七倒也不是装睡,他早就醒了。 只是根本不想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姐姐身上好香香,好软。 小小一个,就这么抱着,抱得小七爱不释手。 小七在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殊不知,沈湄正是因为听到了他的这些心声,所以才知道他根本没在睡。 幸得她不是这世界的原住民,否则就这家伙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哪怕他只是个傻子,但以这大越国女子们的性情和从小到大的规矩教养,恐怕是早就已经要死要活的跟小七这家伙拼了。 “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等小七放开了她,沈湄便毫不留情的把他踹下去,然后同样起身下床,把人带到药台后,给他切了切脉。 等心底大概有数后,沈湄就拿起她的小秤,先给小七抓了副药。 最重要的几味药材还未送来,沈湄倒是不着急立马就给他治。 反正他这病得是慢疗长养,急这一时半刻也没用。 不过倒是可以先给小七调养身体。 这体质……用那种修仙文里的话来说,简直就是个纯阳体质! 难怪时时刻刻都跟个大火炉一般,每次挨着她的时候,都能硬生生给她热醒。 本就是病情复杂,又加上这阴虚火旺,可以说是每天都在火上被炙烤着,难怪他这谵妄之症会越来越严重。 “得给你消消火才行。” 沈湄决定给小七来一剂猛药。 她抬脚走向写着“黄连”二字的药屉而去,如恶魔一般坏坏笑着,然后朝药屉里黄连伸出了邪恶的小手。 等到药抓好,熬好,变成一碗药汁端到小七面前时,沈湄笑眯眯的哄他:“快喝吧小七,这可是对你有大好处的药。” 小七看了看沈湄,又看了看那碗黑乎乎的药汁,他竟是还沉默下来。 [姐姐笑得好坏啊……不过好好看!我好喜欢!] 沈湄嘴角笑容顿时一僵。 她立马收敛起来,气呼呼的瞪了小七一眼,“看什么看,还不快给我喝!” 眼看着姐姐突然莫名其妙的生起气来,小七哪里还敢犹豫,一把端起那碗药汁就直接喝了下去。 然后下一秒,端着碗的小七突然就往后倒去。 “哎!” 沈湄下意识伸手去接人。 可没想到这家伙简直重的不像话。 差点连她一起都被带倒了。 “苦……姐姐好苦,不喝不喝,好难喝……” 沈湄却是笑眯眯的看着小七,然后下一秒就张开双臂,直接放开了他。 “扑通”一下,人差点没在地上摔蒙了。 沈湄伸手就在小七头上拍了拍,“不喝也得喝,良药苦口利于病,你这病正得多喝。” 要是连这点苦都喝不下,后面治疗只怕是会更苦。 可不能纵容了小七! 绝不承认自己是为报刚才被挤之仇的沈湄,她如此严肃的想着。 然后亲自监督小七把药一滴不剩的喝完,才给他塞了一小块李牢头给她带进来的麦芽糖。 “吃吧,吃完了在一旁乖乖的待着,今天我可是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不一会儿后,李牢头就把早饭给沈湄送来了。 结果一进来看见药房里小七。 李牢头:“……” 不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陛下会在这里? 他记得他上午离开药房之前,不是把药房门都给关好了吗? 而且陛下不是应该待在甲子牢房吗? 那边的牢房门他也是给关好了的啊! 为了以防万一,这两处的钥匙都只有一把,而且都在他这里。 李牢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腰间挂着的钥匙串,没丢。 那就是陛下又动用他那古怪神秘的武功了。 只是陛下废了那么大的功夫,结果就是为了来找沈二姑娘? 李牢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幸好我也正要去给陛……给七公子送饭,既然他在你这里,那你们就一起吃吧。” 李牢头把今晚的伙食从两个饭盒中一一端了出来。 最丰盛那个是小七的,沈湄的次之。 但今日显然李牢头想给沈湄好好补补,生怕她会因为太忙而身体承受不住垮了,所以今晚给她弄来的菜色也很是不错。 李牢头借着机会,又问了问关于怎么给他们陛下治病的事。 沈湄摆摆手,“他的病没办法急,在你把我清单上所写的药材全都送过来之前,我都没办法给他做正式治疗,所以这两天就先给他调理调理身体。” “那好吧……” 李牢头闻言,就算心里再着急也只好把催促的话咽下,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 “对了,刚才忠勇侯夫人来过了。” 第60章 好像忘了什么 “嗯?” 骤然听见“忠勇侯夫人”这几个字时,沈湄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这些天她忙的时时刻刻都沉浸于制药救人看病,就像她上辈子一样,已经好久没想起忠勇侯府的人了。 甚至别说忠勇侯府的,就连同在天牢的永王府,她都没时间跟他们说上一句话。 当然,真要说上了,是说还是骂还真不一定。 “她来找我做什么?” 沈湄挑了挑眉,疑惑问道。 不会是又想出什么要弄死她的法子了吧? “说是来探望女儿,我说你在接受刑罚,不方便见人,暂且给她拦回去了。” 李牢头还算靠谱,他看得出沈湄跟忠勇侯府的人非常不和,所以直接就给忠勇侯夫人打发走了。 “当然,你要是想见的话,我也可以另外给你安排一下,你放心,这次我保证他们带不进任何危险的东西。” 李牢头说这话时,表情阴阴的。 那忠勇侯府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管辖的天牢中搞出事来。 而且还次次都是冲着要沈二姑娘的命来的。 换作他人,李牢头当然不会这么心烦。 可沈二姑娘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没那本事可以直接帮恩人脱罪离开,但至少在这天牢里,他要保的人还没谁能够动得了。 尤其是沈二姑娘靠着献药还得了陛下的重视。 如今不止他要保,兵部要保,那几位性格最是不好相处的将军们也要保。 甚至陛下也是同样下了令的。 有了命令在身,李牢头在天牢保沈湄,那是连徇私都算不上。 “不见不见,我时间太紧,没空陪她玩儿,等牢头大人把我要的分装机弄来了,我才能有时间歇口气呢。” 沈湄摆摆手。 要是放在之前她肯定有闲心,愿意看看这忠勇侯府的人又要唱哪出戏。 但现在,她实在是太忙了。 给袁天善治手的时间都是硬抽出来的。 这不,治疗完之后,她就又立刻开始了继续原液制作。 幸好她早就想到,这样下去她绝对是一直都忙得不可开交,到时候哪有时间还能做其他事? 甚至别说做其他事了,指不定还没到砍头之日呢,她就得先累死在这天牢里了。 所以她一早就画了一张简易版的“液体分装机”图纸给李牢头。 让李牢头想办法赶紧找人帮她把这东西弄出来。 只要有了液体分装机,她批量生产原液的速度就能更多,效率就能更高。 也幸好李牢头在沈湄解释过后,知道了这分装机的作用和眼下的重要性,所以拿到图纸的时候就第一时间去了工部。 如今工部那边也是忙得热火朝天,正是为了沈湄画出来的这个液体分装机。 “工部那边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听说很快就会制造完成了,到时候一做好,我就立马去弄过来给你看。” 一说到正事,李牢头就神情严肃起来。 “还有药瓶,先前牢头大人送进来的药瓶已经所剩无几,恐怕这上面牢头大人也得想想办法。” 听到沈湄说起这个,李牢头也是有些头疼。 因为沈湄的消炎药太好,以至于要的人实在太多,这数量一上来,自然就得需要更多的药瓶来装。 但想要药效保持的更久一点,需要的药瓶造价就会更贵。 尤其是送往各处边关的那些药。 不仅路途遥远,运输也是个麻烦事。 普通的药瓶要是磕了碰了,指不定路上就碎了。 所以这药瓶不仅需要能保持药效更好的,还需要能禁得住磕碰的。 这要求一高,药瓶的造价可不就贵了起来。 而太贵的话,也就无法支持全军所需。 沈湄一看李牢头那苦恼的表情。 她眼珠一转,顿时就猜到了什么。 想了想,沈湄说道:“若是装药液的药瓶不好弄的话,或许牢头大人可以让太医院那边试试,把完成品的药液弄成是药丸?” 这个提议一出,李牢头顿时双眼一亮。 他连忙问道:“依沈二姑娘所见,那一瓶药液,能弄几颗药丸?” “最多三颗,再多药效可就不保证了。” 沈湄不用想就毫不犹豫的说道。 李牢头摸着下巴沉吟。 一瓶药液做成三颗药丸,倒是正好不用分喝,伤势轻点的就吃一颗,重的就吃两颗或者三颗。 再加上药丸的话,又好运输,又好保存……简直是优势多多! “好好好,不愧是沈二姑娘,不仅医术了得,脑子还这么的聪慧过人!” 李牢头高兴的直夸沈湄。 这个法子实在是太好了! 一下子就解决了他和太医院以及兵部那边这两日来都在愁的好几个问题。 “我这就去让太医院那边试试!” 李牢头说着,立马就转身跑了出去。 等他离开天牢后,才一路摸着脑袋。 总觉得他好像是忘了什么。 此时天牢里的药房中,沈湄看了眼乖乖等在旁边的小七,那老实听话的样子,怎么看都没办法跟李牢头口中那个会发疯杀人的疯子联系到一起。 当然,沈湄可不会仅因为这表面的样子,就否定李牢头的话。 她只是还需要再观察观察。 —— 几天后,忠勇侯府。 这天下值,沈鸿文几乎是一回到府中,就立马火急火燎赶去了主院。 “母亲,方子呢?你到底去找二妹妹要到药方了没?” 第61章 天上皎月,地上泥尘 沈鸿文来的正好,忠勇侯夫人正臭着一张脸向忠勇侯告状中。 一听见自己儿子来了,还问起这事。 她立马拿出手帕,擦着脸上不存在的泪水,无比委屈的哭诉道:“儿啊,你是不知道,沈湄那小贱蹄子进了天牢就跟进了皇宫似的,想见她一面竟比登天还难。 “你母亲我这些天是早也去晚也去,可那天牢里的牢头鼠辈泥腿子,次次都拦着为娘不让进不说,还说什么——‘沈二姑娘不得空’,竟让为娘没事别去打扰!” 忠勇侯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哭。 说到气极之处时还一下拍在自己的大腿上,满脸神情羞愤难当,咬牙切齿,“真真是气煞为娘了!” 听完忠勇侯夫人的话,沈鸿文还没开口,床上刚喝完药的忠勇侯瞬间沉下脸来。 “放肆!区区几条狱狗也敢如此嚣张!” 他抬头看向大儿子,眼神犀利,“鸿文,你自己听听,你母亲为了你都受了多少气,她可是堂堂一品诰命夫人! “咱们忠勇侯府是落魄了,可还没完全倒下呢,咱们父子还立在这里,这些人竟然就敢如此欺辱你母亲,简直是太不把我们忠勇侯府放在眼里了!” “母亲,那天牢里的牢头狱卒当真一直拦着您,不让您进去探望二妹妹,还跟您说了二妹妹不得空的话?” 沈鸿文问忠勇侯夫人。 忠勇侯夫人也不知是哪儿来的泪水,坐在忠勇侯床边越说越哭,哭得帕子都湿了两条。 似乎还真让她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为娘难道还能骗你不成?这些天锁玉这丫头是陪着为娘去的,你若不信为娘你便问问她。” 锁玉是忠勇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她一见沈鸿文转头朝她看来,便顿时忍不住心中一紧,小脸微红的点了点头。 “回大公子,夫人说的没错,确是那天牢中的牢头狱卒嚣张跋扈,这些天实在是让夫人受了不少的气。” 锁玉也没多说什么,只顺着忠勇侯夫人的话说。 她知道自家大公子最讨厌心机之人,自己若是在这时候过多表现,定是会被大公子厌弃的。 有了所谓的“人证”,忠勇侯夫人就好像底气更足了一样,满脸满眼都是委屈。 若是沈青燕在这儿,怕是都要对她娘的功力自叹不如。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 忠勇侯夫人想要拿捏自己的儿子,那实在太容易了。 看见自己母亲这样,身为人子的沈鸿文自然是气得怒火中烧。 事实上忠勇侯夫人说来说去,那牢头狱卒也就对她说了那么一句。 不算重话,又何谈羞辱? 但忠勇侯夫人一番表现,愣是让沈鸿文信以为真。 “一群混账东西!” 沈鸿文怒喝一声。 他母亲可是忠勇侯府的大夫人。 去探望自己的女儿怎么了? 由得着几个狱卒泥腿来多管闲事? 还有那沈湄,她再忙又怎么了? 身为女儿,劳累母亲去探望她,已然是不孝! 可她却不仅不知错,竟还敢称忙不见? 沈鸿文这会儿越想越气。 都已经忘了,忠勇侯夫人之所以去天牢找沈湄,可不是真去探望她的,而是去找她要药方的。 但沈鸿文已经认定就是沈湄的错,就算他事后反应过来,也只会继续怪沈湄。 不然能怪谁? 难道怪他母亲吗? “母亲,累您为儿子受了这许多委屈,您放心,儿子一定会好好教训那些泥腿子的。” “只是教训那些人怎够?我看你该去好好教训的,是牢里那不敬长辈的不孝女!” 忠勇侯冷哼一声,“要说不过是几个看守牢狱的小喽啰,平常哪里有那胆子敢得罪我们忠勇侯府?” “父亲的意思是?” 忠勇侯睨了他一眼,“除了那不孝女指使,还能有谁?别忘了,你那妹妹在牢狱里都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沈鸿文顿时反应过来。 对了,他那二妹妹可是在天牢里勾搭了牢头狱卒的。 若不是她指使,那些个泥腿子,就是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对他们忠勇侯府的人如此放肆! “哼,果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沈鸿文此刻满脸嫌恶。 他知道人和人之间是不同的。 但他没想到自己的两个亲妹妹会是这样的天壤之别。 一个如天上皎月,清辉遍洒,一言一行都合着规矩体统,是爹娘的骄傲,也是他这个做兄长的体面。 一个却是地下泥尘,粗鄙混沌,不仅放荡如街边妓子,连一颗心都好似那锅底之灰,脏污至极,染上分毫对他们忠勇侯府来说都是耻辱。 两相对比,沈鸿文只觉得胸口发闷,恶心想吐。 对那个至今未曾谋面的二妹妹,他如今的排斥之心已是难以言说。 这时,忠勇侯夫人露出一副苦恼的姿态,“儿啊,沈湄她只怕是已经记恨上了爹娘,为娘再去恐怕也见不到她,更别说要她手中的药方了,这样下去岂不是会耽误我儿?” 这话倒是提醒了沈鸿文。 他一下就顾不得再嫌恶沈湄,立马说道:“不行!母亲,这事必须得想想办法,我可是已经向上司保证,一定会拿到药方的!” 只要药方到手再献上去,他就能连升两阶! 第62章 调虎离山 “什么?!” “连升两阶”这四个字一出,原本还半躺在床上的忠勇侯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猛的坐了起来。 他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伸手刷的一下抓住床边不远处的沈鸿文,“你说的可是真的?是真要给你连升两阶?!” “是啊爹!” 沈鸿文正是因为这个,才在下了值后火急火燎的赶回来,“此事正是兵部左侍郎今日告知儿的,他亲口所说,只要儿能将完整的药方弄到手交给他,他定能在陛下面前为儿请功,连升两阶绝无问题!” 听到是左侍郎的保证之言,原本还觉得不太可能的忠勇侯一下子就放下心来。 他喜道:“如今兵部之中势力最大的,除了兵部尚书以外,就是这位兵部左侍郎,若他有此言,说明我儿必能晋升。” 只看兵部左侍郎此人,正三品的官衔,要说能给他儿子连升两阶,是不大可能的。 但关键在于他身后之人。 三大阁老之一的方阁老,便是左侍郎背靠之人。 他敢对沈鸿文放出此言,就说明对方肯定已经与方阁老通气。 若有阁老能在陛下面前美言,再加上他儿献药之功,他儿连升两阶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父子二人皆沉浸在此这份喜悦当中。 好似都已经看到沈鸿文升官之后,整个忠勇侯府再度恢复从前荣耀,那些曾私下瞧不起他们的人,更是纷纷上门送宝送礼,巴结奉承的热闹画面。 那样子,看得屋子里那些近身伺候的下人们纷纷低下头,不敢抬眼多看。 否则就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毕竟他们家主子,梦是开始做了,但药方呢? “儿子,那该怎么去把药方弄来?咱们又进不去那天牢,见不到沈湄的话,咱们还怎么问她要药方?” 这时,忠勇侯夫人忧虑的声音响起。 她说的话一下子就打破了父子二人的美梦。 “这有什么难的?” 忠勇侯满不在意的说道:“我儿既然已经搭上了方阁老,此事就让方阁老帮帮忙,那些牢头狱狗敢拦你,可他们难道还敢拦着方阁老不成?” 就是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 忠勇侯夫人在心里如此嘲讽的想道。 沈鸿文也点了点头,“父亲说的是,明日我便去找方阁老。” 且不说沈鸿文到底能不能见得到方阁老。 在这之前,三人显然是都已经忽略了,无论是方阁老,还是他们忠勇侯府的人,对于普通的牢头狱卒来说,都是一样的借“天大胆子”也不敢招惹的人。 可他们却偏是这么无所畏惧的拦了忠勇侯府夫人。 就算有沈湄指使,可一个死刑犯,如何能指使得动一群牢头狱卒为她得罪堂堂忠勇侯府? 除非是他们本来就不怕。 到这里,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基本就能琢磨出一些不对味的事情来了。 可忠勇侯三人或许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一家三口愣是没一个想过这其中的不对劲之处。 第二日。 李牢头一大早刚给沈湄送了丰盛的早饭来,兵部那边就来人说,让他过去一趟。 “兵部的人找我?” 李牢头看着面前的人,疑惑问了一声。 药液改成药丸,好方便运输之事他不是昨日才告诉太医院那边试试的吗? 难道兵部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李牢头误以为是这事。 毕竟在朝为官,哪家消息若是不够灵通的话才是奇了怪了。 尤其还是兵部。 李牢头以为兵部尚书提前得了消息,想着本来今天也是打算要去找尚书大人一趟,既然对方都派人来找他了,那就正好这会儿过去吧。 “徒弟,你在这儿守着,师父去去就回。” “师父放心吧!” 李牢头照例吩咐了他的徒弟小李一声,随后就跟着那兵部的人离开了天牢。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在他离开没多久,他的徒弟小李在天牢里守着守着,突然就感觉自己肚子一疼。 “小李,你这小子怎么脸色这么白?该不会吃坏肚子了吧?” 旁边有人开口问道。 其他狱卒也扭头看了过来,见小李捂着肚子,脸色惨白的样子,便纷纷关切起来。 “是肚子疼还是怎么回事?” “要不你去找小医师看看?” 小李摆了摆手,他有些尴尬的白着脸说道:“是肚子疼,不行,该是早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得唔——!不行了,我得先去趟茅房,然后再去找小医师看看,你们在这儿守好了!” 师父不在,小李本来不想离开的。 可天有不测风云,而人有三急! 小李不敢先去找沈湄,他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就在沈湄面前泄了一裤裆。 那才真是丢死人了! “你们守着,我马上就回来!在我回来之前,谁来也别放进去!” 小李急急忙忙说完这话,就飞快的消失在拐角处。 而后天牢的茅房里,一阵通天响炮似的声音顿时响起。 就在李牢头去了兵部,而小李去了茅房之后—— 片刻时间,一道身影便出现在天牢乙字牢房区域处。 他一出现,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乙字牢房犯人们的注意。 “鸿文兄?你怎么在这儿?” 听见有人叫他的沈鸿文扭头一看。 只见他背后的牢房里,一道消瘦的身影从地上站了起来,抬脚走到牢房门口,露出那张让人熟悉的脸庞来。 “鸿文兄,好些日子不见青燕了,不知她现在可还好?” 一见到忠勇侯府的人来,北辰尧就忍不住问起沈青燕。 “永王殿下?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沈鸿文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大变样的北辰尧,顿时忍不住唏嘘一声。 北辰尧面露一抹尴尬之色。 即便再怎么注意打理,在这天牢里随着时间一长,他这位曾经也算风华绝代的王爷,如今到底还是变得满身脏污与狼狈了。 也难怪鸿文兄如此诧异。 北辰尧根本没注意到沈鸿文眼底一闪而过的嫌恶之色。 他开口苦涩的笑道:“牢狱之地,戴罪之身,不成如此又能如何?” 第63章 真是令人恶心 不想在这上面交谈太多的北辰尧在说完这话之后,便又开口转移了话题。 “鸿文兄还未回答本王刚才的话,本王许久许久不见青燕,心中实在担忧的紧,还请鸿文兄告知一二,也好让本王安心。” 北辰尧是真的在担心沈青燕。 他怕那天遭了沈湄和那牢头羞辱的沈青燕回去后会不开心,不高兴。 万一她因此吃不下饭,睡不安好怎么办? 青燕本就是个敏感的性子,被自己亲妹妹抢了婚事不说,还遭亲妹妹那般凶恶的对待。 北辰尧对此很是担心。 毕竟青燕那么善良,她肯定会因此伤心的。 而自己现在又出不去,在她伤心的时候自己竟连去陪陪她都做不到。 为此,北辰尧感到十分失落和痛苦。 沈鸿文见他表情的确是在真的在担心沈青燕,他眼中神色这才略微缓和下来。 “放心吧,青燕前些日子一直待在家中,有爹娘照看,她没什么事的。 “听说昨儿还出去散了散心,也不知跑哪儿去散了,直到快天黑了快回家。” 沈鸿文露出一副对自己这三妹妹似是有些无奈,但又满是宠溺的样子,叹了口气道。 北辰尧则是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 “虽然没能和青燕成为真正的夫妻,可只要青燕好好的,即使天人两隔,本王亦不悔。” 北辰尧说这话时满脸深情。 但这话要是沈湄在此听见,只怕是又要喷他一脸了。 你俩没成为真正夫妻,你倒是还委屈遗憾上了。 可怜原身,可怜自己,平白无故被推来替你那青燕妹妹受罪替死,还背上个抢婚的名头。 这该委屈的是她们好吧! 可惜的就是沈湄不在,此刻在的是沈鸿文。 “你的情意我会帮你向青燕转达的。” 沈鸿文没说什么,只略有些敷衍的答应了这么一句。 至于到底会不会真的转达,那就不知道了。 有沈鸿文这么一句话,北辰尧心情便好了许多。 “对了,还未闻鸿文兄究竟因何在此?这天牢之地可不是能多待的地方。” 北辰尧终于想起追问这个了。 而这一会儿时间,沈鸿文却是已经将乙字号区域的所有牢房都扫视了一遍。 可却并没有看见他要找的人。 正好北辰胤问起,沈鸿文便问他道:“不是说沈湄同你们一样被关在这边牢房吗?怎么没有看见她?” “找沈湄?” 北辰尧有些疑惑。 沈鸿文说道:“是啊,毕竟是我的亲妹妹,虽然不讨喜,但如今她已入狱受苦,我作为兄长自然也该是来探望探望她。” 是了。 沈湄是鸿文兄的亲妹妹。 鸿文兄进来探望亲妹,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这却是直到现在,北辰尧才终于反应过来。 毕竟以前他跟忠勇侯府交好时,沈湄还在乡下祖宅里待着。 那时他连沈湄的名字都没有听过。 所以他总是一时半会儿都反应不过来沈湄跟忠勇侯府这些人的关系。 “她前几天便不在这边了。” 北辰尧说道:“前几天这里的牢头将她带离了乙字号牢房的区域,出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所以本王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北辰尧摇了摇头说完,就注意到沈鸿文的脸色忽然变得漆黑无比。 “真是不知廉耻。” 这句话沈鸿文是压抑了怒火,说的极其小声的。 毕竟要是说的太大声了,被其他人给听了去,那就是纯属于给他们忠勇侯府抹黑了。 骤然听到沈鸿文居然骂了这么一句的北辰尧忍不住满脸惊讶。 “怎么回事,是发生什么了?” 北辰尧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她在牢狱里也能过得这么潇洒自在。” 潇洒到现在都还要去勾搭那卑贱的牢头狱狗,真是令人恶心。 沈鸿文心里冷哼一声。 他摆了摆手,面色明显是更加不耐烦了。 “罢了,看来你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还是去找人问问吧。” 反正人肯定是在这天牢里头,跑不了。 他就不信等他把这整个天牢都翻过来了,还能找不到她沈湄? 沈鸿文没想到,他还真是差点就没找到沈湄。 因为药房位置根本就不在牢房区域。 沈鸿文从甲字号牢房,乙字号牢房,甚至到丙丁号牢房都找遍了,也还是没找到沈湄。 直到他眼看时间不多,决定就算暴露也要去找个狱卒,哪怕是威逼利诱也要问出沈湄在哪儿时,他才终于看见前方,有一名提着药箱迎面走来的少女。 一开始,沈鸿文看见沈湄时,第一时间还没认出来。 毕竟他们从沈湄被送去乡下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不过幸好的是,沈湄那张脸到底长得还是有两分像忠勇侯和忠勇侯夫人的。 所以在看了一眼转过头,而后想起什么又转回头重新看向沈湄,认真仔细打量了两眼她的脸后,沈鸿文立马停下了脚步。 “沈湄,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沈鸿文皱着眉头。 想起自己刚才找了好几圈都没找到人,现在却看人如此悠闲在此,他认出人后顿时就忍不住语气不悦的质问道。 第64章 世纪大无敌脸皮 “你谁啊?” 沈湄今天在药房里忙活完,想出来透透气。 虽然都是在天牢里,但一直待在药房里也不是个事。 所以她想了想,便准备去给袁天善复查一下手臂。 结果没想到这去的路上就遇到个拦路虎。 她在这儿怎么了? 关眼前这人屁事啊? 一上来就跟她语气这么冲,想找抽不成? 看着是个认识她的,但不好意思,她不认识。 何况原身的记忆里也没有这玩意儿。 沈鸿文黑着脸,目光极为挑剔的将沈湄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最后落在她那张神情不爽的脸上。 “你可知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让开,好狗不挡道。” 沈湄语气冷冷的说道。 沈鸿文闻言顿时怒瞪她一眼,“你敢说我是狗?!小小年纪就如此不修口德,难怪爹娘那般不喜欢你这个女儿。” 一听沈鸿文这话,沈湄挑了挑眉。 这次换作沈湄上下打量着沈鸿文。 “看你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那见都没见过的大哥啊,怎么,一来就想教训我?” “谁一大把年纪了!” 沈鸿文恼怒说道:“我只比你大五岁。” 是正值年轻气盛的时候。 却被沈湄说做是“这么一大把年纪”?! 沈鸿文心里颇为不悦,“果然在乡下待久了,一点教养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大哥也这么不知礼数。” “大哥这话可有意思。” 沈湄嗤笑一下,眼神里尽是讥讽,“我在乡下待这么久还不是你口中的爹娘送去的,我的教养怎么样还不是咱们祖母教的,大哥现在说我在乡下待久了没教养还没礼数,这是在点爹娘呢,还是在点祖母呢?” 沈鸿文愣了一下,没想到沈湄竟还能从他说的话中倒打一耙。 他一时表情难看,脸色又青又白又红的,跟个调色盘似的。 “牙尖嘴利!” 沈鸿文呵斥道:“明知我说的不是爹娘,更不是祖母,而是你这个身在沈家,却给咱们沈家门楣抹黑蒙羞的东西!” “呸!” 听得都气笑了的沈湄直接呸了他一声。 “也不知哪儿来的一张大脸,自己做人都做不好,还想说教别人,真是可笑。 “什么沈家李家,真以为你们沈家的门楣有多干净不成?上梁不正,下梁也歪,你们整个沈家就没一个好东西,干了一堆龌龊事,还敢跑来说教我,趁着我现在没心情收拾你,还不快滚!” 沈湄瞪了沈鸿文一眼后,提着她的医药箱抬脚就要离开这里。 可谁知道面前的人不滚就算了,居然还敢伸出手臂来拦她。 这她能惯着? 沈湄眼神一厉,直接出手毫不留情的劈向沈鸿文那条手臂。 根本没预想过沈湄会对他动手的沈鸿文,一时间根本没来得及躲开。 是硬生生承受了这一下的。 于是—— “啪嚓!” 是重击声连同骨头碎裂的声音一起响起。 可想而知,沈湄这一下那力道,贼大。 “额啊!” 沈鸿文猝不及防的惨叫一声。 他捂着剧痛难忍的手臂忍不住退后好几步,然后不敢置信地瞪向沈湄,“你、你疯了吗?你竟敢对自己的大哥动手?!” 而且这丫头是哪儿来的这么大力气? 他的手,他的骨头好痛! 沈鸿文抱着自己的手臂,疼得一张脸都扭曲了。 他不知道,但沈湄却是清楚。 自己刚才那一下可就是冲着打断他手臂去的。 可惜到底还是差一点,没能直接打断。 不过这样也足够了。 虽然没打断,可她敢说绝对是给这家伙打骨裂了。 这一下不仅教训了这家伙,说不得等他回去后,还能让那对偏心眼的忠勇侯夫妇二人给心疼死。 想到这里,沈湄此刻的心情才好受了一些, 沈湄冷眼睨着已经退后好几步,都不敢站在她面前的沈鸿文,不屑说道:“我可是早就说了,好狗不挡道,可某些狗非要作死的拦在我面前,那我可不得给他一点教训?” “你——!” 沈鸿文顿时气得想大骂沈湄。 可刚一直起身用力时,就不小心扯到了自己的手臂,疼得沈鸿文脸色发白,冷汗不停地流。 “我可是最后警告你一次,再敢挡我的道,就别怪我对你的另外一条手臂也不客气了,大、哥。” 沈湄故意用充满嘲笑的语气,在最后叫了沈鸿文一声大哥,然后她扭头就走。 这次沈鸿文是不敢再拦着她了。 但等她走出好几米远后,还在抱着手臂倒吸冷气的沈鸿文才突然想起来—— 他还没问沈湄要药方呢! 不行,他好不容易进来,必须得把药方拿到才能走! “等等,沈湄!你给我站住!” 沈鸿文顿时连受伤的手臂也顾不得,转身赶紧追了上去。 “真是烦死了。” 沈湄当然也听见了身后的叫唤声。 这忠勇侯府的人一个个都跟苍蝇似的,自己还没出去找他们麻烦呢,他们还敢一个接一个的跑进来找自己麻烦。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沈湄眼神一暗。 既然你们非要找事,行,那我就成全你们。 沈湄猛的停下脚步,她转身看向身后急急忙忙追上来的沈鸿文。 她眼底按耐着火气,盯着对方语气不善的问道:“你还想干什么?” 沈鸿文追到她面前,但又站定在三步距离处,然后挺直胸背,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听说你献了一种药给陛下,现在家里需要这种药,你赶紧把药方拿给我。 “看在你到底是我亲妹妹的份儿上,我会向爹娘说说情,虽然他们现在还是不喜你这个女儿,但有我的话在,他们至少也是会多进来探望探望你的。” 听完沈鸿文这一番话后,沈湄都忍不住抬手用小拇指掏了掏自己耳朵。 不是? 这是人能说得出来的话? 沈湄气极而笑,“我请问一下呢,你的脸皮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比地还厚,比天还宽的世纪大无敌脸皮?” 不然,他是怎么做到能站在自己面前,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种不要脸不要皮的话的? 第65章 跪下求我啊 “你!妇人短见!” 沈鸿文一听沈湄这话就知道是在骂自己。 他顿时沉着脸,一看沈湄不识好歹的样子,“你莫非还以为是为兄在贪图你的药方不成?岂知为兄此番前来可也是为了救你,你若是明白些事理,就少在此耽搁时间,快快把那药方拿出来交给为兄。” “不给。” 沈湄毫不犹豫的拒绝。 她冷笑一声,“说了半天,你倒还好意思狡辩,听听你自己说的这些话,说到底,你不就是那贪图自己妹妹东西的小人吗? “既然都知道那是我的药方,你又从哪儿长出的第三双手敢朝我要的?我又凭什么要拿出来给你?是凭你脸皮厚,还是凭你脸盘大?” 沈湄不客气的一番回怼,让沈鸿文被她嘲得那脸跟调色盘一样。 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 沈鸿文气得全身颤抖,抬手指着沈湄,“你、你你你——真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沈湄顿时白眼都快翻上天际了。 还君子之腹呢,鸡肠小肚还差不多。 沈鸿文见她还不打算交出药方来,便甩袖怒骂道:“你身为沈家人,更身为忠勇侯府的嫡女,身有长物本就该回报家中,若非你当初回家时对那神药只字不提,为兄又何必废这么大的功夫进来找你讨要!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任性,母亲被那些牢头狱狗几次羞辱,受尽委屈,如今家中因为你这事早已经是急得不可开交,现下为兄好不容易进来了,你若懂事些就赶紧交出!否则……” “否则什么?” 沈湄看着他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那张明艳的脸蛋顿时露出讥讽之色? 她目光鄙夷的从沈鸿文那只已经被她打折的手臂上,嗤笑道:“否则就要打我不成?看看你这蠢样,你打得过吗?” 沈鸿文神情阴晴不定,气得连连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而后他咬牙切齿道:“粗鲁之为!谁说我要跟你动手了?你虽自私自利,可我沈鸿文身为兄长,向来不会对自己的亲妹妹动手。 “只是你非要执迷不悟,不听为兄劝告的话,那我就只能将今日之事告诉父亲,父亲在我来之前,便早已经说过,若是你这次还不懂事,那就别怪我们沈家无情,将你逐出族谱!” 沈鸿文话音落下之后,这片走廊内都突然安静下来。 沈鸿文还以为是他的威胁终于起效,他顿时扬起嘴角,“你该明白,你虽与永王殿下成了亲,但名字还未写入永王府的族谱当中。 “若是被父亲划去了你的名字,那你可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连死后都将是一个孤魂野鬼!” 这话换作是其他人,此时恐怕都已经是被吓得脸色惨白。 尤其是同龄的小姑娘,更是怕成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那样她们以后还怎么活啊? 甚至就算不是其他小姑娘,换做是原身今日在此的话,说不得都会被沈鸿文这话给威胁了去。 毕竟不同于沈湄,原身才是沈家真正的女儿,到死之时,她对沈家的恨意当中也是夹杂着复杂情绪的。 毕竟她从小就一直期盼着爹娘和家人的关怀。 她希望能有一个幸福的家。 她希望家人们不会抛弃她。 可惜到最后她还是被抛弃了。 而且还是第二次。 沈湄在心中默默为原身叹了口气。 也同时对这些忠勇侯府的人更为厌恶。 她只能说,幸好眼下站在沈鸿文面前,被他威胁的不是别人。 是她自己。 沈湄目光如打量一只蛆虫一般,眼神中满是恶心和不屑。 她看着沈鸿文,“划去族谱?那倒是帮了我大忙了。” 她微微笑着说道:“正好你们忠勇侯府不是人的畜生太多,我作为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能跟你们这些畜生在一个族谱上呢? “也用不着你威胁,算我求你,最好是快些把我‘沈湄’的名字从你们沈家的族谱上划去,毕竟让我的名字挨着你们这些畜生的名字多待一天,那都是对我的侮辱。” 此言一出,沈鸿文差点没气得栽倒下去。 “你——你大逆不道!你枉为人子!你……” 他们沈家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廉耻,不懂规矩,还毫无礼数的不孝女!! 沈鸿文此时都已经体会到了忠勇侯的心情。 要不是此刻族谱不在手上,恐怕他是真要气得当场就划去沈湄的名字,好叫她知道知道厉害! 当然,就算此刻族谱在他手上,他也是没资格划的。 毕竟他可不是沈家的族长。 沈湄讥讽一笑,继续火力全开道:“你你你,你什么你?怎么,这是知道自己的畜生身份,所以就真连话也不会说了? “也是,想来你们沈家的人,长了那么一张嘴来就是为了在别人跟前说不要脸的话,做不要脸的事,如今被人戳穿,说不出人话来也正常。” “你敢如此对爹娘不敬,你就不怕外头的人都指着你骂不孝吗?!” 沈鸿文此刻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 他怒瞪着沈湄,那眼神就像是要把她吃了一样。 沈湄却是无所畏惧的耸了耸肩,“外界?外界关我屁事?” 她讽刺着沈鸿文,“我都被你们推进来替你们那宝贝女儿宝贝妹妹受苦受难,还要等死了,我还管外头那些人说我什么?怎么,真当我是好欺负的软柿子不成? “还有,我说的话难道说错了不成,像你们这种偏心偏到了疯魔一样的家人,为了一个女儿,把另一个女儿推入火坑,甚至还逼着她自戕的家人,要说该被千人指万人骂的也是你们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 沈鸿文根本不信她的话,他冷笑道:“爹娘根本就不会那么做。 “就算真那么做了,你也该反省反省自己,心机深沉也就算了,还如此自私自利,丢人现眼,真真是连青燕的一根头发也比不上!” “是是是,我比不上。” 沈湄不屑道:“那大哥你来找我做什么?” 她笑眯眯的说,“既是找人讨要东西,那大哥难道连跪下求人都不懂吗?” 第66章 你算老几? “你说什么?你让谁下跪?!” 沈鸿文一双眼睛瞪得铜铃大,那眼神跟快要喷出火来似的,死死瞪着沈湄,咬牙切齿的怒问道。 沈湄还满眼无辜的眨巴眨巴两下,“我说的难道不够清楚吗?啊,倒是我给忘了——” 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抬手掩唇,扬起嘴角,耻笑道:“这畜生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话呢?” “你找打!” 沈鸿文顿时怒火冲天,大喝一声。 他忍不了了! 他真的再也忍不了了! “爹娘不在,长兄为父,今日我便替爹娘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沈家的家规!” 沈鸿文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毫不犹豫就朝着沈湄的脸用力扇了过去。 按照沈鸿文的设想,刚才被沈湄打伤手臂,不过是因为他没反应过来,猝不及防之下才中了沈湄的偷袭。 但现在这一巴掌可不同。 他用了浑身的力气,誓要让他这个叛逆且不听话的妹妹好好吃个教训不可。 但沈鸿文没想到,他这用尽力气的一巴掌却连沈湄的边儿都没有挨到。 沈湄早就猜到他肯定会动手,所以一直都在防着沈鸿文。 果然自己三两句话,就激得这没胆色还不要脸皮的沈鸿文恼羞成怒。 见对方一巴掌扇过来,沈湄立马后仰头轻松躲过。 可只是躲过还不够。 对方想教训她,那就得付出代价! “既然你先动手了,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 沈湄微笑中划过一抹得逞,然后眼神一凝,伸手精准无误的抓住沈鸿文的手臂,将他人猛的往前一拽。 沈鸿文再次猝不及防,被沈湄拽得直往前扑去。 他企图站稳,却被沈湄直接绊了一脚。 “吃屎吧你!” 沈鸿文顿时身体不受控,“扑通”一声脸朝下,直愣愣的摔了个狗吃屎。 “唔!!” 沈鸿文痛得闷哼一声。 等他再抬起头来时,不仅蹭破了脸皮,鼻子还摔出了血,甚至最严重的是,他竟然还磕掉了半颗牙! 等沈鸿文从嘴里吐出那颗混着血的异物时,他甚至都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直到他摔倒后空白的脑袋终于恢复正常,理智回归时,他看着手掌心里的异物,猛然睁大眼睛—— “这……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怒吼出声后,沈鸿文又惊觉不对。 他说话漏风了! 是牙! 这是他的牙! 他竟然摔掉了半颗牙! 沈鸿文瞬间涨得脸红脖子粗,怒火,屈辱,甚至还带上了一抹恨意。 他紧紧攥着自己的那半颗牙,死死盯着脸上惊讶过后就是幸灾乐祸,还毫不掩饰自己的沈湄。 他顿时恨得咬牙切齿。 “沈——湄!!” 沈湄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在呢在呢,这不人就在你跟前嘛,叫那么大声做什么。” “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我要杀了你!” 自诩是好兄长,所以向来端着一副沉着稳重的沈鸿文,此刻竟然都喊出了一声要杀了沈湄的话。 显然是真的被沈湄气到了极点。 可惜沈湄犹嫌不够一般,她甚至还在挑衅,“想杀我的人可是多了去了,你算老几?还是乖乖搁后面排队去吧。” 沈湄嗤笑着说。 但她可是没说假话。 这想杀她的人可不就是多了去嘛。 看看那永王府,从她穿越过来睁开眼的第一刻,就被人人喊打,人人要杀。 几十号人恨不得将她茹毛饮血。 可惜,她命大。 那么多人都没得逞,还让她活到了现在。 如今他们再想杀她,可没那么简单了。 包括忠勇侯府原身那对偏心眼的爹娘。 “菜就多练。” 沈湄提着她的药箱,无情嘲笑沈鸿文,“大哥,你还是回去好好练练你的花拳绣腿吧,能不能杀得了我且不说,但说不定哪一天或许可以弄断我一根头发呢,你说是吧?” 沈湄说完之后,便懒得搭理他。 手下败将,不足挂齿。 若是之后他真有去练了重新再来找自己报仇的心思,那也无所谓。 毕竟又不是只有他会练。 随后,沈湄转身便离开了这里,继续朝着乙字号牢房区域去。 找死的人实在是太多。 除了治病救人以及制药,她也要加紧时间练练自己的拳脚。 等自己练成之后,这些人再来找死之时,自己便可成全他们了。 沈湄想到这里,心情便更加迫不及待。 徒留沈鸿文一人在原地,气得浑身颤抖。 他双眼发红的看着自己的那半颗牙齿。 “该死的,该死的……”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该来这天牢! 早知道就该让母亲来,都怪母亲实在是太不中用。 如今他变成了这个滑稽的样子,还怎么面对自己的那些同僚?! 他都怕自己一说话,就会迎来那些同僚毫不留情的嘲笑。 怎么办? 这下到底该怎么办! 药方没到手,还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鸿文此刻简直是后悔不已。 但就算如此,他也还是忍不住看向沈湄离开的方向。 药方…… 到了这个地步,不管怎样,他都要把药方拿到手! 碍于时间有限,沈鸿文已经不能继续待在天牢里了,所以他很快就离开了天牢。 但显然他并没有放弃,所以又开始在想办法了。 第67章 出门没看黄历,一遇两个傻* 不管沈鸿文那边,沈湄到了乙字号牢房这边,便径直去往袁天善所在的牢房。 “嗯,情况很好,筋脉和伤口都恢复的不错,不过这段时间还是不能碰水,也不能用力,再继续静养着,相信很快就能恢复完全了。” 沈湄给袁天善检查了一番,又重新上药包扎,一边包扎一边叮嘱着。 “哎哎好,小医师放心,我们一定让老大好好休息!” “没错没错!我们肯定会照顾好老大的!” “多谢小医师,真是太感谢了!” 袁天善还没说话,他的几个小弟就贴在牢门前,激动又热切的感谢着。 要不是顾及着男女有别,只怕这会儿他们都已经抓上手了。 幸好几个小弟还是有分寸的。 袁天善心里松了口气,他们这些大老粗老油条,那在兵营里头是荤素不忌,什么粗话都说,什么混事都干。 但现在这儿可不是兵营! 面前的沈湄更不是他们那些大老粗! 袁天善就怕几个小的把在兵营里头那套带来这里来。 在人家小医师面前丢了脸不要紧,就怕的是惹了人家小医师生气。 这可是他的救命大恩人呐! 不是救命,胜似救命! 人家治好了他的手,那就是给他再一次重返战场的机会! 是给了他第二条命! 袁天善看着自己恢复的越来越好的手臂,那么一个粗犷的大老爷们,竟是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小医师,多谢。” 要不是因为手伤,他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如今终于有了机会。 所以这句谢,他是必须要说的。 沈湄闻言,只是笑着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她将药箱收拾好后,就向袁天善提道:“如果袁大人真想谢我的话,那就按照我们当初的交易开始教我吧,正好时间也差不多了,明日开始我便可得空当。” 她说的是她让李牢头那边弄的药液分装机。 为了各处能便捷些,太医院那边可将成品做成药丸。 而她这边依旧只做原药液就行。 所以只要药液分装机一到,她就能省下不少时间来打理自己的事。 “那可太好了,我正愁如何开始报答小医师的恩情,既然如此,那就明日开练,今天正好我也准备一番。” 袁天善听闻她话,顿时就很是高兴。 他想了想,说道:“开教之前,我想再向小医师确认一次,你想习武一事,目的为何? “防身,报仇,杀人等等等等,目的不同,教习程度也不同。可轻可重,可易可难,还请小医师仔细考虑清楚后再回答我。” 沈湄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没有变过。 她像习武之人一样,朝着袁天善行了个抱拳礼,“袁大人,我早已经想得十分清楚,防身、报仇,缺一不可,而您说的‘杀人’我不知是哪种杀人,我只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犯人’!” “好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小医师说的不错!” 袁天善哈哈笑道:“原以为小医师行医救人,定也是那种善良温婉的性子,想不到却是我老袁有眼无珠,没看出小医师也是如此有血性,有烈性!” 袁天善再次看向沈湄的眼神,已是十分欣赏。 他点点头道:“有了小医师这话,老袁我自然就知道该怎么教了,只是习武之路困难重重,又苦又累,更无捷径可走,对男儿尚且如此,女子更是艰难无比,小医师可得做好准备。” “多谢袁大人提醒,请放心,沈湄早已经准备好了。” 而后,沈湄离开。 袁天善就立马琢磨着怎么教。 毕竟小医师不是他们手底下那群混小子,可不能真像对他们一样往死里练。 那些混账小子皮实,自然是随便怎么收拾,但像小医师这样已经有了一定岁数,身子骨已然长成大半的女子,却是不太好打磨的,更得注意点分寸才行。 所幸小医师的年纪也不算太大,十五六岁的身体,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袁天善这边闭上眼睛,已经开始在想明天的教习计划。 而沈湄提着药箱刚走出不久,就被人给叫住了。 “沈湄,你站住!” 叫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些天才被沈湄救了一命的北辰明珠。 她这会儿气色不错,虽比不得正常人的情况,但却是比她之前好太多了。 显然沈湄的药对她很管用。 北辰尧明珠虽然照不了镜子,看不见自己的气色,但她身体状况如何她自己还是分得清的。 这些天她心口处的疼痛发作次数越来越少,就连肚子内里也总是暖洋洋的,已经好久没有腹痛过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沈湄的药确实很好。 北辰明珠看着被她叫住后望过来的沈湄,她抿了抿唇,绷着脸,张口便道:“之前你给我吃的那种药液是还有的吧?再拿些过来给我。” 沈湄听见她这话,怎么有种熟悉感扑面而来? 沈湄扭头古怪的看了牢房里被关着的北辰明珠一眼。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脸上瞬间露出无语和嫌恶之色。 不是? 她今天从药房里出来时是没看黄历,当然也没得看。 但今天这日子也不至于这么晦气吧? 她好不容易空闲下来,这才一出来遛个弯,怎么就一连遇上两个这么不要脸的人? 遇上一个沈鸿文都叫她够无语的了。 结果没想到这回去路上还能再冒出一个北辰明珠? 沈湄看着北辰明珠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她嘴角抽了抽。 她觉得自己跟沈青燕都不应该是沈鸿文的妹妹,这北辰明珠才应该是。 看看这两人,同样是理直气壮的讨要别人东西,同样是高高在上,一个个还真以为讨她药和药方就是施舍她一样。 是你们蠢还是我蠢? 你们要我就得给啊? “没有!” 沈湄毫不犹豫的甩了北辰明珠这俩字,完全不给她半点面子。 北辰明珠先是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后她顿时气得咬牙切齿。 ”你敢说没有?!那天你给我治病的时候,我明明看到你的药箱里还有!结果就因为我母亲骂了你,所以你就克扣了我的药! “你私心作祟,我那日已是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所以才没当众拆穿你,可如今我再重新问你讨要,你竟然还敢说没有!你这种人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对得起你你们大夫那所谓的医德吗?!” “不好意思,我的良心被狗吃了。” 沈湄冷笑一声,抬手指着她和她背后,“对,就是你们这群狗!一天天的,都没几天可活了还不想着好好做人,成天像个蠢货一样,惹人发笑。” “就你,还想要我的药?行啊,我早就说了,一瓶药一百两银子,你要是想要,那就给钱!” 沈湄说着,直接摊出手要。 她可一点也不打算惯着北辰明珠。 笑话。 她的良心和医德那是给人的,可不是给畜生和蠢货的。 第68章 可她现在还想活啊! “沈湄!” 一听到沈湄谈钱,北辰明珠顿时就气得不行。 她咬牙道:“我好歹也是你的小姑子,你身为嫂嫂,难道就非要如此自私小气,连瓶药都不愿意给吗?!” “你是谁的小姑子?谁又是你的嫂嫂了?” 沈湄可笑的看着她,“看你这么蠢,脑子肯定是不太好使,忘了某些事也正常,不过没关系,我这个当事人可是记得清楚的很呐。” 当初她刚穿到原身身上时,听到的第一道在她耳边大声咒骂,将她给惊醒过来的声音,正是北辰明珠的。 只是那时她醒来后无暇顾及,周围骂她恨她要她去死的人太多了,所以她也根本没时间去仔细清算那些。 说不得时间一长也就忘了。 好比事情过了也就算了。 反正本来她也是一个都不会放过,迟早也能轮到北辰明珠。 但偏偏北辰明珠蠢还不自知。 有点眼色的人,单看她跟老王妃北辰尧,还有沈青燕他们几次交锋,就能看得出来她不好惹。 可北辰明珠却是傻登儿一样,还要跳出来招惹她。 一群人跟沈湄对峙,沈湄或许还想不起来那道咒骂声的事。 但单独北辰明珠一个时,那声音一突出,沈湄要是这都还能想不起来,那可真是辜负了她前世那些导师朋友们,个个调侃她时说的“沈睚眦本眦湄”之名。 沈睚眦本眦湄脸上挂着毫无温度的微笑,她呵呵道:“不好意思哈,我这个人有点子记仇,咱们论关系之前,你先让我数数……” 她放下药箱之后,掰着手指认真清算道:“你骂过我,扇过我,踹过我,打过我,还拽过我的头发,污蔑我的清白,造谣我的名声……呀,这不数不知道,一数还真是让人吓一跳。” 沈湄故作惊讶的看向北辰明珠,看着她越发难堪恼怒的样子,那漂亮的小脸上顿时露出满满的讥讽和戏谑之色。 随即,她轻嗤一声道:“你对自己的嫂嫂毫无尊重,半点没有礼数,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说是嚣张跋扈也不为过。 “或许你想说自己是王府郡主,嚣张一点怎么了?当然不怎么,毕竟你可是堂堂郡主啊。 “但很可惜,花无百日红,而风水也是轮流转,郡主你啊如今可不是郡主了。” 沈湄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有掩饰半分自己脸上和话语中的恶意。 她觉得自己此刻肯定像极了一个大反派。 但那又怎么样。 她是学医的没错。 可她又没说自己是个好人。 身为小人我很抱歉。 但既然大家都是恶人,那要么避着我,要么就给我去死! 沈湄环抱双臂,抬起下巴,走到牢门前。 她看着牢房里面满脸屈辱的北辰明珠,说道:“想跟我讨药是吧?行,看在熟人的份儿上,我就再给你一个选择,除了一百两,你也可以选择——跪下来求我。” 最后那句话一出,北辰明珠呆滞许久。 整个乙字号牢房区域内,所有关注着这边在看好戏的人们更是都静默了一瞬。 而后,率先反应过来的不是北辰明珠,也不是其他犯人,而是已经走到北辰明珠身旁的老王妃。 她醒过神来,意识到沈湄刚才说了什么样的话后,她顿时大怒—— “放肆!你这小贱蹄子真是好大的胆子!” 老王妃怒喝一声。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 北辰尧双目圆睁,眼神凌厉,他快步走到牢房门口,抓着囚栏,冲着外面的沈湄厉声呵斥道:“沈湄!你是疯了吗?你竟然想要明珠给你下跪!” “真是太过分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敢让堂堂郡主给你下跪?” “别以为嫁进咱们永王府,就真是咱们永王府的人了,我们这些长辈可还没有承认你!” 虽说沈湄让下跪的是北辰明珠,但其他永王府的人在听到沈湄这话后,顿时也好似受到了羞辱一般,纷纷忍不住出声斥骂沈湄。 沈湄冷笑一声,冰冷的目光从这一个个冒头的人脸上扫了过去,“骂了她没骂你们是吧?” 要真算起来,北辰明珠对她做过的那些事,骂过的那些话,这群人里头有一个算一个,可是全都干过。 就连北辰尧也同样羞辱过沈湄。 甚至这些人在想要杀她的时候,他是没开口,却也是默认了,纵容了。 此刻,默认和纵容都是帮凶,亦是凶手! 沈湄冷冷盯着北辰尧,盯着他身后的那些人。 “怎么,你们也和北辰明珠一样,蠢得连脑子都掉了?也对,毕竟是一家人,蠢得齐全也不奇怪。 “不过你们想替北辰明珠出头啊?也行啊,我这个人可是好说话得很,要是有人愿意站出来替明珠郡主下跪,我也不是不能答应给她药。” 沈湄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怎么样,老王妃愿意吗?为了你的女儿。” “永王殿下,你愿意吗?为了你的亲妹妹。” “还有你,你,你们……有谁愿意替明珠郡主下跪求药的?” 沈湄伸出一根手指,挨个点着这些人问道。 说实话,其实她还是有些期待能有个人站出来,给众人一个“惊喜”的。 要是真有人因为她的话站出来,替北辰明珠下跪求药的话,那她还真倒是要高看对方一眼的。 可惜…… “惊喜”没有,唯余失望。 沈湄的话说是说了,答应的也十分爽快。 但两个牢房里这一群养尊处优,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愿意舍弃自尊对人下跪? 何况,还不是为了自己。 “母亲……” 北辰明珠从最开始的期待,到最后一点一点的失望累积。 她紧紧咬着牙齿,忍着胸口处难受又愤怒的情绪。 最后,她扭头渴望的看向老王妃,“一百两,就一百两……求求您了。” 她这段时间恢复了很多。 但她同样也清楚,她的病还没好全。 从前很少生过这样严重的病的北辰明珠,这次是真的有些怕了。 她怕万一沈湄给她的药根本不够。 万一没好全,哪天突然自己就病发而死怎么办? 她真的不想再那么痛了! 就算几个月后她也要死,可她现在还想活啊! 第69章 你以为你是天仙呢? 北辰明珠不愿跪沈湄,所以她朝着老王妃“扑通”一声跪下。 她哭着说道:“母亲,求你了,你就给我一百两吧!” 老王妃僵硬在原地,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哀求的女儿,那脸色十分难看。 “明珠!她沈湄要这么高的价,就是为了坑你,你怎么还这么傻,非要傻乎乎的给她送银子不成?” “可我有什么办法,难不成母亲想让我给她下跪不成?” 北辰明珠根本无法接受这种屈辱的行为。 她可是堂堂郡主啊! 在永王府没出事之前,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尊荣加身,众星拱月,那外头的人就没一个敢得罪她的! 那些世家官家的小姐,哪一个不是围绕在她身边的巴结奉承着她的? 可现在,她却落到了这种地步! 还被她瞧不起的人羞辱! “喂,你这话我可是听到了。” 沈湄不满开口。 北辰明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愤怒之下竟然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她咬了咬牙,强忍着怒火不去看牢房外的沈湄,只紧紧抓着老王妃的手。 “母亲,我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你难道想要眼睁睁看着我去死不成?!” “这……” 老王妃紧皱着眉头,因为受不住北辰明珠的眼神,她扭过头去,抽了抽手,想收回来。 但可惜没能抽动。 北辰明珠像是生怕她不答应一样,死死攥着老王妃的手,越攥越用力,几乎攥得老王妃都吃疼抽气了,她也还是不肯放开。 老王妃只能是安抚她道:“母亲当然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可是你也要想想你的大哥啊,他的身体比你更需要这些银子。” 在老王妃的心里,两个儿女之间,到底还是儿子北辰尧更占上风一些。 何况,她不是都已经给明珠出过一次药钱了嘛。 上次就被坑了一百两银子,现在还想让她买那该死的药,绝对不可能! 老王妃坚决不肯答应,也不再看北辰明珠。 北辰明珠顿时哭得更伤心了。 沈湄饶有兴致的看着里头这一幕,她坏心眼的开口说道:“哎呀,其实老王妃说的也对,这药也不是非买不可嘛,反正迟早也要死,不过就是比别人死得更早一点而已,好歹还能再活个把月,也算不错了。” 沈湄当然是骗北辰明珠的。 她那药可不是开玩笑。 虽然先前只给了北辰明珠一瓶,但也足够让北辰明珠的病情恢复得七七八八。 说死还不至于。 反正如果没有被斩首的话,之后再活个几十年也不成问题。 但沈湄并没有将这话说出来,她只是笑眯眯的说道:“要不,你就给我下个跪,求一求我,说不得我比你的亲娘更靠谱呢?” 毕竟只要她心情好了,那她可是有药真给。 但北辰明珠根本不听她的话。 她只一个劲儿不停的求老王妃,一直求一直哭,到最后老王妃都还是没有再答应。 直到这时,一道怒喝声响起—— “够了!” 北辰尧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他睁开眼睛看着对面牢房外的沈湄,他咬牙切齿的质问道:“你这样欺负明珠,又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但能让我高兴。” 沈湄耸了耸肩,毫不在乎的说道。 北辰尧眼神暗了又暗,“你对本王就非要这么执着?甚至不惜以这样羞辱本王妹妹的方式来报复本王,或者更准确来说,是想吸引本王的注意,对吧?” 沈湄:“……” 沈湄在脑子里划过几个点点点。 行吧,这自恋狂怕是又要开始了。 果不其然,北辰尧看她不说话后,便自顾自的一个劲儿在那儿说道:“沈湄,本王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在做什么,可是你该明白,我的心里只有青燕,你就算是费尽心思来做这些也不过都是无用功……” 沈湄闭眼。 沈湄深呼吸了一口气。 北辰尧还在继续,他重重叹了口气,好像很是无奈又不得不妥协一般。 他最后说道:“罢了,看在你先前治好了明珠病的份儿上,只要你把药给明珠,那本王就答应你一件事。 “但无论如何你得知道,本王的心里只有青燕。”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那施舍的语气让沈湄都忍不住嘴角一抽。 再看他那副“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但你不得再妄想更多”的样子,看得沈湄更是想翻白眼。 你以为你是天仙呢? 谁稀罕你啊? 偏北辰尧没有自知之明也就算了,就连北辰明珠都好像觉得这是恩赐了沈湄一个天大的殊荣一般。 她激动的立马说道:“果然还是大哥对我最好了!” “沈湄,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药拿出来,我要三……不,我要五瓶!” 一开始只敢想一瓶的北辰明珠,这会儿一见有北辰尧给她撑腰,她顿时激动的双眼一亮,再张嘴时那简直可以说是狮子大开口了。 从一瓶到三瓶,又从三瓶到五瓶。 北辰明珠实在急得不行,他看也不看沈湄一眼,直接催促道:“赶快啊,我的药呢,赶紧把我的药给我!” 沈湄颇为无语的看着这对奇葩兄妹。 淦! 真的好难忍啊! 要不还是直接打一顿算了? 沈湄顿时眼神凶巴巴的看了看两边牢门上的。 有锁,没钥匙。 可惜了。 沈湄只能无奈叹气,先收回自己想打人的目光。 “行了行了,我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才来这里陪你们浪费时间。” 沈湄翻了个白眼,而后提起她的药箱就走。 北辰明珠顿时慌了,“等等,沈湄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皇兄都愿意答应你的任何条件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满足?!” 沈湄这次走得头也不回,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时,她也顶多就是摆了摆手。 而后,她的身影便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见人是真的走了,北辰明珠顿时扑通一下跌坐在地,满脸呆滞的望着沈湄消失的方正。 安静片刻后,她才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明珠,你看吧,娘都说了那沈湄的药就是骗人的,不然她怎么这就离开了? “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你都治过了,剩下这银子啊还是得省下来,到时候好给你大哥……” “砰”的一声巨响。 老王妃话还没说完,她面前不远处的简陋木桌就突然被人给掀翻了。 第70章 我会管教她的 “你……你这是作甚?!” 老王妃愕然的看着突然掀桌的北辰明珠,她反应过来怒道:“怎么着,就因为为娘没让你给那沈湄送银子,你这就怨怪起为娘了?!” 一旁牢房中,说了那么一大堆却被沈湄无视了个透底的北辰尧,这会儿也是脸上挂不住。 他绷着脸,面色微冷的皱起眉头:“明珠,你够了,别在这里闹了。” 这又不是在府中。 不说牢房里还有这么多叔叔婶婶瞧着,四面八方更是有不少看戏的犯人。 这种时候,怎能让这些外人看了他们的笑话? 可本就心中委屈生怨的北辰明珠,在听到他的话后,顿时就更怒了。 “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连你也觉得我是在胡闹吗?!” 她明明就只是想给自己再买一瓶药而已,可没想到以前向来疼她的母亲如今却这般冷血无情! 就区区一百两银子也不愿意给她买。 就算是沈湄那个小贱人坑她那又怎么样,难道她的命还不值那一百两吗?! 北辰明珠此刻简直委屈极了。 她鼻子一酸,眼眶更红,眼泪哗哗流出来。 她一边大哭一边控诉:“我就生了这么一次病,就花了那么一百两银子,母亲竟就说我不懂事了。 “可是以前大哥生病的时候,一次都要花掉上千两,这两年加起来更是数万两的银子都花进去了,那时候我也没说过什么啊,怎的偏偏到了我,母亲却是连一百两银子也舍不得? “明明有银子,却不肯拿出来为女儿治病,难道说母亲也如那些粗鄙老妇一般,是视子如命,视女却如草芥?” “住口!” 听到最后的老王妃差点没被北辰明珠给直接气厥过去。 “老王妃!” “您消消气,郡主姐姐只是小孩子心性,您千万不要跟她计较啊。” 老王妃身体晃了晃,幸好两个庶女赶紧上前来扶住了她,并劝慰道。 然而听到她们这话的北辰明珠,却是狠狠瞪了她们一眼,“谁小孩子心性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她说完这话的时候,到底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的往另外一边的北辰尧看了一眼。 见她还敢再说,老王妃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北辰明珠怒道:“住口,你给我住口!你这不成器的东西,你不懂事也就算了,如今竟还指责为娘偏心?! “你明不明白,你大哥是继承了你们父王的王位,是你的王兄,是咱们整个永王府的顶梁柱,若不是他突然生了病,让那些外人趁虚而入,咱们永王府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你不仅心疼你大哥,如今竟还要争你大哥的救命钱!你知不知道要是你大哥死了,那我们这些人才真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老王妃很清楚她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 他绝不会去做那所谓的通敌叛国之事。 他们都是冤枉的。 所以她要保住她的儿子,只要她的尧儿还在,他们就还有机会能够洗脱罪名,从这天牢里出去! 北辰明珠听完也明白了老王妃的意思,可她依旧还是很委屈。 她知道大哥也需要银子救命,可她又不是全要走母亲身上的钱,她只要一百两,就最后再买一瓶药而已。 只要治好了病,那她也不可能会再跟大哥争了啊。 可是母亲居然连这样不同意,还说不是偏心大哥! 永王府的其他人面面相觑,随后一会儿劝着这个,一会儿劝着那个。 实在劝不下来,便也都纷纷看向还站在牢门旁的北辰尧。 有的视线是复杂,有的视线戏谑,有的视线是看好戏一般,当然还有幸灾乐祸的…… 承受着这一切的北辰尧,他面不改色。 但同样听完他母亲和妹妹的所有话后,他却是忍不住紧攥着拳头。 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苦涩道:“母亲,是儿子没用。” 老王妃一听他这语气,就立马起身拄着拐杖走到囚栏边,心疼的摸了摸北辰尧低下来的脑袋。 “尧儿,这不是你的错,母亲从来都没怪过你。” 老王妃说的是北辰尧生病一事。 但北辰尧却是摇了摇头,没提他的病,而是将话重新落回到沈湄头上。 他说:“不,是我的错,儿子虽是被那沈湄算计之下才与她成了亲,但她到底还是成了我的王妃,没能将她管束好,让她在母亲和诸位长辈们面前如此放肆,还对妹妹这般苛待,这就是我的错。” 他眼神微微一凝,拳头越攥越紧,“母亲放心,儿子会想办法解决这一切的。” 他对老王妃保证完,又看向站在老王妃身后,有些不敢抬头看他的北辰明珠。 “明珠,不用担心,哥哥不怪你,这都是沈湄捣的鬼,她本就是心术不正之人,做这些不过就是想以此挑拨离间,好达到她的目的。 “可惜我已经看透了她的算计,作为她的丈夫,就算是入了这牢房,我也有权管教她。 “届时,待她学会了三从四德,她自然就知道该将药交出来,等到时候我还会叫她向你们赔礼道歉,并且还要伺候在你们身边,服侍母亲,照顾小姑。” 听到北辰尧这话的北辰明珠顿时双眼一亮。 “真的吗大哥?她真的会答应?” 北辰尧冷哼道:“由不得她不答应。” 老王妃点点头,满意道:“不错,这才是我儿。” 若连一个女人都收拾不了,那还像什么话? 北辰明珠眼珠子一转,“那……要是赔礼道歉的话,大哥不仅得让她给我多点药,还得让她给我下跪磕头才行! “她刚才那般羞辱我,还羞辱大哥、母亲,羞辱了我们所有人,那样过分,可不能轻饶了她!” “没错没错!” “郡主姐姐说的对,就该好好教训她才行。” “让她给咱们一一下跪磕头!” 北辰尧点点头答应道:“我会让她照做的。” 老王妃则是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后对北辰尧沉着脸说:“等教训完了,还是不能放过她,尧儿,该杀就杀,这灾星可绝不能久留。” 北辰尧眼底闪过一抹冷意,“母亲放心,我已经有办法了。” 第71章 金手指,是第二片叶子! 母子俩人后面这段对话说的小声,没被其他人听见。 但北辰尧先前说的那些话,为了安抚母亲和妹妹,却是当众说的,没有半点收声。 周围不少犯人都听了去。 袁天善和他的几个小弟表情极为不善的盯着北辰尧他们。 “老大,怎么着?要不要咱们几个想办法收拾收拾他们!” “就是,凭那几个弱鸡还敢嚷嚷要管教小医师,这必须得狠狠揍他们一顿给小医师出气不可!” 小弟们义愤填膺。 袁天善冷笑一声,“这些人想必肯定小医师肯定更喜欢自己动手教训,咱们啊就帮小医师一把就行。” 随后他就扭头吩咐身后一名体型非常非常瘦小的小弟。 那小弟听完之后,点点头,转身就溜到牢房另外一边没人看见的角落里,在袁天善等人的遮掩下,从两根狭窄的囚栏之间一侧身就轻松的挤了出去。 这边牢房少了个人,除了袁天善他们以外,没人知道。 另外一边的乙一号牢房中,拿着棋谱又在下棋的白发老者,则是一抬眼。 他淡淡的目光扫向拐角处,那里的墙另外一边,正站着一名手里提着药箱,脸上挂着恶劣笑容的少女。 北辰尧他们以为沈湄走了。 但其实她根本没走。 她一过了拐角,就伪装成越走越远的脚步声,实则人一直站在原地不动。 然后毫无意外的就听到了北辰尧那一堆大放厥词的话。 好啊,她这两日不过是因为忙着其他事,就对教训永王府这些人的事懈怠了一些。 没想到就让他们更猖狂了。 尤其是那北辰尧。 还想仗着夫妻关系来管教她? 行行行,想管教是吧? 给我等着! 沈湄在心里给北辰尧和刚才叫的最欢的那些人全都狠狠记了一笔。 正准备离开去想怎么收拾这些人时,刚一抬脚,她余光忽然扫到什么,眼睛一定,就与那乙一号牢房里的白发老者对上了视线。 老者身上虽也是一身囚服,可坐姿端正,气质儒雅,发不乱,面不脏,与自对弈,沉静如海,淡若浮云。 这一瞧,便知道这白发老者肯定进来前也是个有身份的人。 而且沈湄第六感告诉她,绝对身份不低。 沈湄想了想,依着原身记忆当中受她祖母所教时学会的礼仪,向对方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白发老者面露浅笑,抚了抚胡须之后微微颔首。 双方如蜻蜓点水一般,未交流一语,只无声打了个招呼。 而后,沈湄提着药箱转身离开。 这次是真走了。 萧老国师则是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在他的棋盘上,片刻后直到沈湄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他才“啪嗒”一下落下一子。 这一子,让困扰他数天的棋局破了。 而同时被破的不只是棋局。 “沈家二女,命途多舛,早夭之相,如今居然破了……” 甚至,还连他都看不穿了。 真是有意思。 萧老国师揪着自己的胡子,有些遗憾的想,可惜如今在这天牢之中,不能观一观星象。 不然还能看看,这沈家二女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老国师刚想到这里,却倏地一顿。 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还是莫要多看了。” 如今他连自己的困局都还解不开,还想着去看一个已破困局的小姑娘,真是有些不知所谓了。 他收起先前的心思,开始静下心来,一颗一颗的收起棋盘的棋子。 同时他也在思考—— 自己进入这天牢已经两个月时间了,当初那一卦象显示,他破局解困的关键就在天牢内,他只需进入此地静待时机便可。 可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任何与他困局相关联的人出现。 萧老国师也不是没有想过,会不会有可能那个人就是沈湄? 然而这些天观察观察下来,这沈家丫头或许会一些医术和药理。 但可惜,他的困局并不是用医术就可以解决的。 看来他还得继续等。 萧老国师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 这边萧国师情绪不佳,另外一边的沈湄却是在离开乙字号牢房区域以后,突然就加快步伐,赶紧提着药箱回到了药房, 然后“砰”的一声,她把药房门关上。 药房内,沈湄一下就看到了不知何时又跑来找她的小七。 换作平时,她肯定会跟小七聊一会儿,说说话。 但此刻她有更重要的事。 “小七,你自己先玩一会儿,姐姐现在有点困,想睡一觉,不要打扰我。” 沈湄语速极快的跟小七说了一声。 然后她就赶紧走到简易床边,一坐,一躺,一闭眼。 沈湄就“睡”了过去。 全程小七都仅仅只是张了张口,想跟沈湄说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整个药房内就突然重新安静下来了。 有些茫然的小七眨巴眨巴眼。 随后他起身,一步,一步,又一步,悄悄地就挪到了木床边,然后蹲下,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就这么盯着沈湄的脸庞,一动不动的看着。 若不是沈湄此刻意识并不在,或许她还能感受到这灼热的注视。 可惜,她这会儿正在识海空间内,十分欣喜的看着她的金手指。 “太好了,果然这颗小树苗还有惊喜!” 原先的小树苗三片叶子中,两片枯黄,一片翠绿。 而就在刚才,她的识海空间一动,小树苗上不仅又多了两片枯黄的叶子,原本那两片中,更是有一片开始恢复生机,出现变化了! 沈湄意识到这是他的金手指在进行升级,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毕竟第一片叶子产出的灵露虽然很神奇,但到底还是局限了一些,而且若是不小心点使用的话还有一定风险。 若是能多一样保命手段,那对沈湄自然就是最好的。 沈湄颇为期待地看着小树苗上,那第二片叶子的变化。 足足一个时辰后,那片枯黄叶子才终于都变成了翠绿翠绿的生机勃勃之态。 而当整片叶子都展露生机时,一滴黑色的液体突然在叶子上凝聚而成—— 第72章 有仇不报非小猫 “这是……?” 如第一次接灵露一般,沈湄这次也下意识的伸手去接了这滴看起来有些奇怪的黑色液体。 当黑色液体落入掌心的那一刹那,沈湄眼神一闪,就只见那滴黑色液体倏地变成了一只黑色小鸟形状。 拇指那么大点的小鸟。 看得沈湄惊讶又好奇。 她正要用另外一只手去碰碰这只黑色小鸟时,不等她反应过来,眼前再次一闪—— 那一滴黑色液体凝聚而成的小鸟,竟又变成了一只小狗,一只小兔,还有老鼠、狐狸、鸭子、鸡…… 甚至是还变成了一只老虎! 可惜那黑色老虎并没能凝聚多久,几乎是一瞬间就散开了。 沈湄猜测,可能是因为小树苗的力量不够。 她也很想弄清楚到底小树苗是怎么汲取力量的,又是汲取的什么力量? 就像这次变化一样。 但可惜沈湄绞尽脑汁也没能弄明白。 就在她思索之际,她手中那滴散开的黑色液体又重新凝聚了起来,并且还在她掌心中再次变化。 一瞬间,那液体就变成了一只小猫。 而这次,却并没有再继续变化下去。 小黑猫成型之后,慵懒的抻了个懒腰,随即三两下就从沈湄的手上跳到她的手臂上,肩膀上,最后落在了她的脸上。 “嗯?” 这是要干什么? 沈湄注意到这只蹬鼻子上脸的小黑脸。 但再一次,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就感觉自己嘴巴突然张开了。 而后,那落在她脸上的小黑猫直接往她口中一钻。 “咕噜”一声,小黑猫就这么被沈湄咽了下去。 随着小黑猫灵液下肚,沈湄只觉身体忽然一阵变化,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失重了。 从半空中突然落下去,自己四个爪子落地时,沈湄都蒙了。 她举起自己的右手,哦不,是右前爪看了看,而后终于确定—— 她吃了那滴变成小黑猫的黑色灵露后,自己竟然也变成了小猫。 与黑色灵露变化后不同的是,她在变化之后,是变成的一只正常体型的小猫。 沈湄欣喜不已。 所以这次的灵露竟然是具有变身功效的?! 而且就刚才灵露变化的那些动物形状来看,她甚至不只是可以变成猫,还能变成其他的! 沈湄立马试了试,想把自己再变成其他动物。 但可惜这次并没有再变化。 也许是因为一滴灵露只能变一次? 若是如此,要想再测试其他动物的话,那看来就只能明天再进来了。 但这黑色灵露应该是跟第一片叶子的灵露一样,是一天一滴吧? 沈湄看了看此刻那两片都空荡荡的翠绿叶子,如此想到。 就在她进行思考的时候,没发觉她的身体也像小猫一样不由得动了动。 看过去,那样子就是一只小黑猫在跟自己玩。 先是抬起了黑乎乎的右前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而后又往地上一倒,用左后爪往自己头上挠了挠。 正这时,沈湄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等等,这黑色灵露是只变化意识的吧?” 电光火石间,沈湄猛然想起了什么。 她顿时睁大眼睛,紧张的小身体一下就从地上跳起来。 “要是连身体也一起变了的话,那可就遭了!” 这会儿外面,小七也和她一样正在药房呢! 虽说小七如今就是个小傻子,可她有超出常人之理的这些异能力之事,当然最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更安全的,就是除她之外再无第二个人知道。 因为哪怕是个傻子,也很有可能会暴露出她的秘密。 一想到这个情况,沈湄瞬间急的不行。 下一秒,她就赶紧从识海空间里飘了出去。 而当变成小黑猫的沈湄落在外界的药房里的地面上时,它一抬眼就看到了简易床边的小七,以及——床上“睡着”的她。 呼,还好还好。 看到自己身体安安静静躺在那儿的时候,沈湄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这黑色灵露只能作用在意识上,或者说是灵魂。 虽然不能带着身体一起,但这样也有这样的好处。 就像现在,她想要到处活动的时候,可以睡觉、昏倒等理由来掩护,而自己则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能去其他地方。 那现在要去什么地方看看呢? 沈湄当然是毫不犹豫的选择——天牢外面。 因为只是个精神体,所以沈湄只心念一动,就穿过了药房的墙壁,轻轻松松就出了药房。 但沈湄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穿过墙壁,消失在药房中时,她身后的小七忽然转过头来,眼神如炬般盯着她消失的位置看了看。 “不错不错,这可真是个探听情报和消息的好能力。” 沈湄站在药房外,对这个能变化精神体的能力越发满意和惊喜。 能实体化,又能虚无化。 可以说是非常方便了。 沈湄想到这里,原本准备这就出去的,可她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等等,这么好的机会不如……? 沈湄眼底顿时划过一抹精明。 而后,小黑猫立马调转方向,朝着乙字号牢房区域跑了过去。 从乙一号牢房路过时,沈湄再次看到了那名白发老者。 她只瞥了一眼,那老者竟十分敏锐的抬头看了过来。 然后—— 就看到了一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小黑猫。 萧老国师:“?” 哪里来的小野猫? 还这么黑。 沈湄被他锐利的视线盯着,莫名感觉有些发虚,像是再被他盯下去就会被对方看穿一样。 她赶紧扭开小脑袋,迈着小爪子三两下跑离了这里。 她感觉,这白发老者果然不简单。 不只是身份不简单,很有可能遮白发老者也是个高手。 惹不起惹不起,还是躲着点吧。 很快,沈湄就来到目标地—— 也就是乙九号牢房以及十号牢房的外面。 她琥珀一般的眼眸,在昏暗中清晰扫视着两间牢房里头的人。 这会儿,那里头的永王府等人正各自躺着倒着,亦或者是一起靠着睡觉中。 沈湄视线从一堆人里很快就找出了她要找的人。 而后小身体轻松穿过囚栏,来到了北辰尧的面前。 有仇不报非小猫,今天就再叫你尝尝我沈猫咪的厉害! 沈湄后脚一用力,直接蹦到了半空中。 然后—— 冲着北辰尧的脸就是一爪子! “啊啊啊啊!” 第73章 收拾下一个 北辰尧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天牢。 周围所有牢房内的人全都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怎么了?!” “怎么回事?谁又在叫魂儿了?!” “是永王府的!特奶奶的你们又想找死了是吧?!” “尧儿!” 在一群大骂声中,夹杂着老王妃凄厉的声音。 此刻,她只看到隔壁牢房中,她的好儿子北辰尧正捂着脸,双手指缝间流出来的尽是血迹。 “尧儿,你的脸这是怎么了?” 老王妃双手握着囚栏,语气满是焦急的问着。 连北辰明珠也赶紧过来,“大哥?怎么回事?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是有人!有人刚才袭击了我的脸!” 北辰尧双手颤抖的松开,一张脸疼得那脸颊肉直抽抽。 他抬起头来,露出那张惨不忍睹的脸。 因为血迹流入了他的眼睛,他只能闭着双眼,慌慌张张的问其他人道:“母亲,二叔三叔,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是抓伤!殿下是被抓伤了!” “谁?刚才是谁伤了殿下?” 北辰尧的二叔三叔看了他脸上的伤后,都不敢直接跟北辰尧说他的脸。 因为那伤痕从右眉骨到左耳根,斜着抓下来,几乎涵盖了半张脸。 也不知是谁下得手,居然这么狠! 这是冲着毁了北辰尧的脸来的啊! “不对,我看着王兄这脸,不像是人伤的,像是……” 老王妃的一名庶女,也就是北辰尧的庶妹北辰玉儿,在瞧见他的脸时,有些害怕的小心翼翼出声道。 “像是什么?快说!” 老王妃听到北辰玉儿的话,立马回头厉声问道。 北辰玉儿害怕的下意识瑟缩了一下,然后在老王妃锐利的视线下,赶紧将自己刚才的话补全了—— “我……我看着像是狸奴抓的,因着以前我瞧见过有人被狸奴抓伤了手臂的样子,那伤痕虽轻,但也跟王兄脸上的很像。” 老王妃等人听闻这话,立马重新看向北辰尧的脸。 这仔细一瞧,北辰尧脸上四道伤痕,不多不少,可不就是狸奴抓的那样嘛! “真是狸奴抓的!” “对了,我想起来了!刚才我的确看到有一只黑乎乎的狸奴跑了出去!”一庶子连忙说道。 北辰明珠顿时气怒的质问:“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老王妃也是狠狠瞪了那庶子一眼。 对方一瞧二人这怪罪的眼神,顿时就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说出来。 他只好道:“那狸奴浑身漆黑如炭,煤球似的样子,我以为是睡迷糊了出现了幻觉,谁知……谁知原来是伤了王兄的祸首。” 而且这天牢里,谁知道竟然还跑进来一只狸奴啊? 他以为是看错了不很正常嘛。 又不是他伤得王兄,用得着把气撒在他头上? 庶子北辰轩心生不满的想到。 “没用的废物!” “王府平日里养着你们这些蠢货真不知道有什么用!” 北辰明珠指着北辰轩就大骂道。 老王妃沉着脸,“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大哥的脸,还不快去叫那些狱卒,让他们赶紧去传沈湄那小蹄子过来,让她给你大哥诊治!” 北辰明珠一听这话,立马扭头冲着北辰玉儿她们喝道:“没听见我母亲说的话吗?还不快给本郡主去叫人!” 两个庶女不敢反抗,只好快步到牢房门口,不顾形象的拔高声音喊狱卒。 老王妃则是心疼的看着自己儿子那脸上的伤,无处发泄的怒火最后到底还是没忍住,狠狠瞪了北辰渊一眼。 “废物东西!同在一间牢房,竟连你们王兄也保护不了!” “要是我儿的脸治不好,你们这些个废物也别想好过!” 老王妃如此威胁道。 北辰轩先是被威胁的害怕了一瞬,可下一秒他想起什么,恐惧散去,而后冷漠的嗤笑道: “那母亲便让人杀了我好了,要是没有我,看谁还愿意替王兄去受刑!” “你——!” 老王妃没想到这庶子竟然还敢顶撞自己! 北辰轩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她。 之前没了沈湄在后,第二个被推出去受刑的人就是他。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其他人也多多少少都挨着些打。 可要说最多的就是他。 因为北辰尧的刑罚最多最重,其他人都不愿意去,老王妃便点了他去。 在一群人威胁下,北辰轩不敢反抗,只能是一次次的去替北辰尧受刑。 本来他就心中有怨。 现在王兄不过是被狸奴抓伤了,这罪竟然也要落在他头上! 北辰轩顿时忍不了了。 他甩下那么一句话,扭头就坐到了角落里,不再发言半句。 本来还想告诉他们,那只狸奴似乎是只冲着王兄来的。 因为他其实根本不是在听到北辰尧的惨叫声后才醒来的,而是在那之前就醒了。 只是刚醒没多久,的确有些迷迷糊糊的,隐约看到了一团黑影进来,朝着他王兄过去。 而后他王兄的惨叫声就突然响起了。 因为他离得挺近,那叫声可是把他狠狠吓了一跳。 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都跟众人一样急得看北辰尧的脸去了。 也是在听到北辰玉儿的话后,北辰轩才想起来这么回事。 现在他有些怀疑,那只狸奴或许是有人养的,专门让它过来袭击王兄。 不然怎么解释这么多人,它干嘛只挑着王兄去袭击? 王兄的位置又不是在最外面,若不是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了那小狸奴的话,那只能就是他猜测的那样。 北辰轩也算心思精明,其实也算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只是他不知道最重要的那一点而已。 这边北辰轩不想说话,老王妃他们也就不知道原来这里头竟然还有情况。 若是他说了的话,指不定老王妃还真就会猜到正确答案。 毕竟这天牢里,最讨厌他们的不就是那一个嘛。 若说会有人指使一只狸奴来袭击人的,那除了她还有谁? 尤其还是一只黑猫! 黑猫代表不详,而那个女人也代表不详! “那该死的小畜生!” “杀千刀的,就该将它剁碎了入锅!” 可惜老王妃此刻什么也不知道,只能是逮着一只畜生骂。 而被骂的沈湄在报仇之后,就知道牢里肯定会乱糟糟闹哄哄的。 她懒得去听他们这些人口中那千篇一律的骂人词,免得坏了自己此刻愉悦的心情。 她此刻早就已经跑出了天牢。 朝着原身记忆里忠勇侯府的方向,准备去收拾今晚的第二个人了。 第74章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能从天牢中暂时出来这件事,沈湄自然是十分高兴。 毕竟如果一直待在天牢里,想要洗脱罪名,仅靠扬名医术,然后以功抵过的话是没那么容易的。 因为届时就算真的洗脱了罪名,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谁叫原身和她都这么倒霉,被牵扯进这种罪该万死的大罪之中。 通敌叛国,那可是宁杀错不放过。 哪怕她最后真的证明自己是无辜的,也得遭一顿罪不可。 所以其实最好的办法,是先证明自己是无辜的,洗脱罪名之后,再以医术建立功绩,这时候便不再是以功抵过,而是以功抵罚。 如此双管齐下,才能让自己从这场大祸端中全身而退。 因此沈湄早就想好了,等到合适时机就向李牢头打探一下,永王府这桩案子里的具体情况。 从原身仅有的些许记忆里,她只知道这件案子里真正通敌叛国的人似乎并不是北辰尧。 要说无辜的话,其实那天牢里关押着的所有永王府的人都是受到牵连的。 真正牵扯其中的人,有一大半都已经被处死了,而且还是处以极刑。 但就算这样,那个幕后主使也还是没有抓到。 沈湄有自知之明,要她抓人她是没那本事。 但要说从这之中查一查,探一探,说不得还是能找出些关键线索,只要能帮朝廷抓到那人,到时候她罪名自消。 就算抓不到人,至少她也要弄清楚一切。 总不能到时候真死了,还死得不明不白的。 所以起初她打算从李牢头那里入手是没问题的,但谁让她这运气天降,有了更好的办法呢。 现在沈湄的意识可以变化动物,还可以穿墙而行,那去宫里探查是最好的办法。 但唯一的问题就是,她不知道这意识体能够维持多久,能离开身体所在地方多远? 尤其是前者比较关键,万一探查过程中,突然就消散了,那要是留下什么没来得及收拾的痕迹,说不得就会惊动他人。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试验试验再说。 所以沈湄今晚并没有直接去皇宫。 她穿梭过条条街道,在那昏暗无光的天牢里换了这么久,总算是能呼吸到一点新鲜空气了。 更别说,现在这种感觉还是比人类时更自在的感觉。 她沉浸其中,享受其中。 在夜色下,虽也是不见白日,可猫咪的夜视能力却是让沈湄将周围一切都看得十分清楚。 她与巷子里偶遇的野猫们打了打招呼。 吓跑了几只藏在角落里的老鼠。 跳上墙头时,挑衅了两只看家的狗狗。 最后迈着小猫步,很快就来到了忠勇侯府的大门前。 望着已经紧闭的忠勇侯府大门,沈湄此刻没有困扰。 毕竟人形时她或许还得想想办法,可现在她完全不需要。 沈湄昂着小下巴,走到大门处,没有半点阻碍的直接迈过了大门。 那黑乎乎的小身板在穿过大门时,微微虚化了一瞬。 而后,她就进入到了忠勇侯府内。 “喵呜。” 让我想想,沈鸿文那个畜生是住哪儿来着? 她记得原身回来时,曾被忠勇侯夫人安排暂住在西边一处小院子里那边。 这些古代的制度中,西边的厢房或者院落一般都是给次子次女,或者其他子女的。 以沈鸿文身为嫡长子的身份,若忠勇侯没有打算让其他嫡子继承家业的话,那想必沈鸿文以后定然会是忠勇侯府的世子,而他也肯定是住在东边的院落。 于是,沈湄分辨了一下方向后,便朝着侯府后东方向那边小跑了过去。 不一会儿,沈湄就找到了一处名为“世安院”的小院。 还没进去探查一下呢,她就在外头听到了里面沈鸿文压低嗓子咆哮的声音—— “都说了那沈湄不知从哪里学了武功,我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若想弄到药方,就只有另外安排个武功高强的人进去!” 嗯? 院墙上的小黑猫一下子瞪大了猫眼。 好啊,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没想到她刚一来,就听到了沈鸿文这畜生又在准备搞事了。 而且还是不死心的针对她的! 这家伙果然是欠收拾极了! 沈湄顿时忍不住龇了龇牙。 那房间里除了沈鸿文外似乎还有一人。 只是那人声音压的极低,沈湄只隐隐约约听到一点含糊的字眼。 她想了想,便转身三两步,无声无息的跳到房顶上去,然后用小爪子轻轻勾开了一块瓦片。 透过那瓦片缝隙,她一边往底下看,一边听着里头的声音—— “沈大人难道就不会给她下点药?还是说沈家如今连点迷药都买不起了?” 出乎意料的是,那在沈鸿文房间里的竟然是名女子。 只是那女子声音冷漠,话里还有对忠勇侯府的瞧不起之意。 沈鸿文自然也是听懂了对方在嘲讽他们忠勇侯府这些年的落魄,他冷笑一声,“蒋姑娘是真当别人都是傻子?这种小手段你以为我们会想不到?” “还是说你认为那沈湄是蠢货?能制出神药,却不能分辨出迷药毒药?” 听到这话的蒋凤仪也反应过来,知道自己是说了蠢话,便沉着脸没有多言。 沈鸿文见她闭上了嘴,这才说道:“如今沈湄独自拿捏着那完整药方,若去强抢,会惹得陛下不高兴,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自愿交出,但她显然是不会那么轻易交出来的。” “少说废话,这些事我家大人早就知晓,现在你该做的就是想办法,怎么让那个女人交出药方。” 要不是因为这忠勇侯府的人是牢里那女人的亲人,出入天牢也不会引起怀疑。 再加上阁老大人那边有人盯着,无法亲自下场,他老人家也不会答应帮这个废物。 可没想到费了那么大力气把天牢那边人引开,结果这废物进去后却没把事办成! 蒋凤仪都能想到,自己要是把这个消息带回去后,她家大人会有多么生气。 沈鸿文实在不满这女人对他说话的态度。 要不是看在她是阁老送来的人份儿上,他才不会给这女人好脸色看。 他沉着脸继续说道:“办法自然是有,你们若是安排不出一个高手进去,那就试试我家三妹妹的办法。” 第75章 怎么把门给堵上了? “什么办法?” 蒋凤仪问他。 沈鸿文开口:“我三妹妹告诉我,这世上有一种香名叫水香,那香平常无色无味,唯独遇水则溶,香气瞬散,只要闻到一丝就会立刻被摄去意识,逐渐变成一个傀儡。 “就算那沈湄是神医再世,都不一定能够清醒过来,届时她只能乖乖听话,任我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让她交出药方就更不是问题,这样就算到时候陛下知道药方换人,也无法怪罪我等。” 这个办法的确不错。 只是那水香,她却是没有听过。 连她都没听过的东西,这忠勇侯府的三小姐却知道…… 看来对方也不如外界所说那般真的单纯善良嘛。 蒋凤仪想了想,对沈鸿文道:“我会联系阁老大人那边,看看是否真有水香这种东西,沈大人就先等着消息吧。” 沈鸿文听闻此话,对蒋凤仪更加不满了。 青燕当然不可能会骗他。 她既然说有,那就肯定有。 可这女人却还要证实一下,这是不相信青燕,还是在不相信他? 蒋凤仪一看沈鸿文拉着这个脸,就知道他肯定又在想些蠢事。 她懒得搭理对方,交代完后就直接离开了沈鸿文的院子。 房顶上,一双在夜色中幽幽发亮的眼眸盯着蒋凤仪离开的方向。 直到她身影彻底消失,沈湄便从房顶上跳了下去,而后迈着小猫步,从蒋凤仪没有关上的房门口大摇大摆的走进那屋内。 “哪儿来的野猫?还不快滚。” 沈鸿文此刻正坐在桌子边猛喝茶水,企图浇灭心口处的烦躁。 谁知刚喝了一盏,就看见门口有一只全身漆黑的野猫跑了进来。 或许是因为他母亲老是在家中,说着什么不详啊,灾星之类的话。 以至于沈鸿文此刻看到这只黑猫,就莫名觉得晦气。 尤其是他这会儿本来就情绪不佳,手中杯盏直接就摔了出去。 砸死了拉倒,没砸死,给那野猫吓跑了也行。 可沈鸿文不知道的是,他面前的这一只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野猫。 沈湄看着迎面摔来的杯盏,猫眼中闪过一抹狠意。 找死! “喵呜!” 沈鸿文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门口那黑猫突然躲过杯盏,刷的一下冲到他面前,又一下跳跃到半空中,然后朝着他一爪子狠狠挠下。 “啊啊啊!” “该死的!你这畜生找死!” 沈鸿文因着离得有些距离,反应过来后倒是及时用手臂挡下了这一爪子,没让眼前的黑猫抓挠到他的脸。 可也被直接抓伤了手臂,抓破了衣袖,露出手臂上那几乎见骨的伤痕来。 可见沈湄这一下给他挠得有多凶。 眨眼间那鲜血就染红了沈鸿文的整片衣袖。 沈鸿文疼得手臂直抖。 双眼喷火似的,死死瞪着那只作乱之后还敢在他房间内逗留的,如在挑衅他一般的野猫。 他咬牙切齿的大怒道:“本公子必剁了你这酸肉畜生!” “来人!来人啊!” 沈鸿文一边呼喊下人,一边抓起身旁的一切东西朝着沈湄全部砸了过去。 什么茶水杯盏,点心碟子,花瓶瓷器,甚至就连他身下的椅子凳子,能拿起来的都拿起来砸出去。 噼里啪啦的一大堆,顿时摔得满屋都是。 可惜却没一样东西砸中了沈湄的。 这猫儿果真是灵活极了。 再加上本身猫就敏捷,往往那些东西还没扔到她跟前呢,她就已经做出了下一步反应,轻轻松松便躲了过去。 到了最后,沈鸿文累得跟死狗一样直喘气。 可闯了大祸的罪魁祸首,却是连毛都没掉一根,只悠哉悠哉的躲在门口舔着小爪子。 就在这时,一道劲风突然从身后袭来—— 沈湄刷的一下躲过了那从天而降的麻袋。 她跳到桌子上蹲坐下,一副睥睨的姿态,不屑的看着房内的沈鸿文,以及刚才从门外偷袭她的那些下人。 如果此刻有沈湄熟识的人在,一定能够看懂她此刻的眼神。 因为那里面就刻着三个字—— 小、垃、圾! “你这该下油锅的畜生!” 沈鸿文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疯了,他居然从一只猫的眼睛里面看出了它对自己的鄙夷?! 这一下给沈鸿文刺激的,顿时发疯大骂:“废物!还不快去把这畜生给本公子抓起来!本公子今晚就要活剥了它的皮!” “是,公子!” 几个下人赶忙冲进房间里,朝着桌子上的沈湄包围而去,企图用这种办法逼近桌子上那只可恶的小黑猫。 让它逃无可逃之后,才好将它给抓住。 可这些人显然是低估了猫的灵活。 更不知道这只小猫可是聪明的很。 一看几人包围过来,沈湄就已经有了准备。 在他们拿着麻袋或者绳网扑过来的瞬间,沈湄一个原地起跳,直接跳到某个下人的头上。 然后在他头顶借力一蹬,直接扑向了躲在他们身后的沈鸿文。 沈鸿文在看到沈湄跳到下人头上时,他就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那黑猫再次迎面而来。 而这一次因为离得太近,沈鸿文根本都没反应过来,那爪子就成功落在了他的脸上。 “啊啊啊啊!” 这一次,惨叫声更甚。 直接响彻了整个忠勇侯府。 “大公子!” “天呐!快叫大夫!” “快抓住那只猫!别让它逃了!” 这房间内顿时就乱成了一片。 扶人的赶紧去扶人,叫大夫的飞快跑出去叫大夫。 还有抓猫的,一看那黑猫竟然逃出了房间,下人们哪里敢放跑它。 今夜要是猫跑了,他们可就完蛋了! “站住!” “该死的野猫!” “快拦住它!” 可惜,这些人的速度根本追不上沈湄。 “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沈湄一溜烟儿的逃出了世安院。 逃跑的路上,她还看见了听到动静而赶来的忠勇侯府夫妇。 可惜这会儿动静闹得太大,追来的人不少。 不然她非得趁这个机会,也去给那忠勇侯夫妇二人一人一爪子! “哼,等着吧,早晚轮到你们。” 沈湄片刻不停留。 刚想着就这样跑回天牢的时候,她就突然感觉脑袋一昏,眼前一黑。 直觉告诉她,这是到时间了。 才一个时辰的时间,有点短啊。 沈湄叹了口气。 随后下一秒,她的黑猫意识体就在原地消失。 等她恢复意识时,再睁开眼,就已经回到药房中。 而此刻药房门外,一阵砸门声正响起—— “沈二姑娘,沈二姑娘!你没事吧?怎么把门给堵上了?快开开门!” 第76章 陛下,您在干什么?! 是李牢头的声音。 沈湄揉着有些酸胀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来,下床穿上鞋子后朝着门口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估摸着:应该是因为意识体,或者准确来说是精神力使用过度,所以导致脑袋有些受不了。 这种情况,看来下次她可以注意一下。 这样想着,沈湄就到了门口,可刚一抬手准备开门时却发现不对了。 等等,这里怎么堆了这么多东西? 她的石台怎么都搬到门口来堵着了? 还有—— “小七?你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沈湄一脸茫然的抬头,望着同石台一起堵在门口的小七问道。 “姐姐,睡觉,外面危险,不准进……” 沈湄从他的几个短句短词中拼凑出了缘由。 “你是说因为我在睡觉,怕有危险,所以不让外面的人进来?” 小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沈湄看他这样子,猜测自己应该是没有完全猜对,但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 她便笑着说道:“谢谢小七的保护”,现在姐姐醒了,没事了,我们先把门打开吧,牢头大人还在外面呢。” 她估计李牢头这时候过来,应该是有什么事。 至于到底是什么事,不用猜她也能想到。 于是跟小七一起,合力把石台从门口搬开了来。 当然她合了十分之一的力,就是把石台上的木凳子给拿开了。 至于那沉重的石台完全就是小七一人给搬开了。 好大的力气! 沈湄看小七搬得那么轻松的样子,顿时忍不住咋舌。 那石台她瞧着怕是都有三百公斤的样子,小七这难不成是天生神力? 这一把子力气,都完全不用担心小七在外面会受欺负了。 毕竟那一巴掌下去,人都得飞出去再在半空中转十八个圈,然后螺旋式升天。 “好了小七,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给牢头大人开门。” 沈湄让小七去一旁坐好,然后自己重新回到门口,“牢头大人等等,我这就开……” 她话还没说完,恰好这时,门外—— 李牢头还不知道门内堵着的东西已经被搬开了。 他生怕沈湄在里面出了什么事,眼瞧着敲了半天的门里面也没有得到回应,便提起一口气,运起内力,然后猛的一脚朝那石门上踹去—— “砰!” 石门应声而碎。 碎裂的石块顿时朝着沈湄砸了下来。 沈湄瞬间脸色一变。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猛然从她身后伸出来,将她拦腰抱住,然后一把带离了原地。 大.大小小的石块顿时砸落在地上。 “沈二姑娘!” 李牢头踹破石门进来后,双眼锐利的看向药房之内。 结果这一看,他却是瞬间傻眼了。 只见三米开外,北辰胤正把沈湄那瘦瘦小小的一个给紧紧抱在怀里。 因为刚才被吓了一跳,再加上本来脑袋就不太舒服,所以此刻沈湄的脸色十分苍白。 以至于两人这画面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某人在强迫无辜少女一般! 李牢头顿时感觉自己头都要炸了。 不是?! 陛下! 您这是在对沈二姑娘做什么?? 李牢头那一瞬间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种非常不妙的猜想。 尤其是在联想到先前药房门还被一直堵着的时候,李牢头感觉自己有那么一瞬间脑子里浮现一句话—— 陛下,属下真是看错您了! “小……小七,可以了,已经没事了,你先把我放开。” 小七实在是抱的太紧了,沈湄都挣扎不开。 她只能是用被迫按在小七肩膀上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示意道。 “小七?小七?”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小七愣是犹豫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半点反应。 沈湄又连唤他两声后,他才终于松开手臂,看起来像是有些不情不愿似的将沈湄从他怀里放下去。 脚落地后,沈湄才松了口气。 她看向李牢头,露出无奈的语气说道:“这几天可能是没睡够的原因,先前一下就昏睡了过去,或许是因为睡得太沉一直没醒,把小七给吓到了,他以为我是遇到了危险,怕有人来伤害我,所以就把药房门给堵上了。 “让牢头大人在门外等了这么久,实在是不好意思。” 李牢头听了她的话后,又深深看了眼寸步不离的跟在沈湄身后的北辰胤。 他脸色复杂了一瞬后,摆摆手:“沈二姑娘哪里的话,这些天的确是一直催着姑娘制药,却没考虑到姑娘早前受了那么重的伤,本就伤好没多久,身子会撑不住也是正常。 “正好还给你带了个好消息来,你要的那什么药液分装机已经送过来了,等检查过后,明早就叫人给你搬进这药房里。”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不过先前李牢头就说过这事,所以沈湄并不意外。 她只是笑着点点头,“那看来从明天起我就可以放松一些了。” 跟她安排好的计划毫无偏差。 这很好。 明早等她去过袁大人那边后,再回来就可以把分装机用上。 “对了,牢头大人这么晚还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送这个好消息的吧?” 沈湄看李牢头半天没提起某事,显然对方还在纠结要不要跟她说,她索性便直接问起。 李牢头果然在犹豫了一下后,开口道:“今晚乙字号区域的牢房那边发生了点事,有人被一只不知从哪儿钻进来的狸奴给抓伤了脸,本来不是多大的事,我也不想来打扰沈二姑娘的。 “可没想到那人因为这点事竟然就受了刺激,一下发病,直接昏了过去发起了高烧。” 李牢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人你也认识,就是那体弱多病的永王,他虽是死刑犯,可因为某些原因就算要让他死也不能是现在死。 “偏偏又是宵禁时间,没办法去外头请其他大夫或者太医进来,所以……” 李牢头说到最后是越说越尴尬,越说越为难。 沈湄当然是明白他在为难什么。 她好似根本不介意一般,笑眯眯的说道:“牢头大人不必在意,只要那人肯配合,我也不是不能放下芥蒂救他一命。” 她说的可是好听极了。 听听,这多么大气啊。 可谁能想到,某人之所以变成这样,可全都是因为她。 第77章 好像忽略了什么? “沈二姑娘心善,才愿意去救那人,但姑娘也得小心。” 李牢头皱着眉头,“那些人本来就对姑娘怨气十足,这会儿还指名道姓的非要让你去救,若是懂点事的被救了还知道感恩,可那一家子人怕是你稍微一点没做好,都要把您给记恨上。” 若非是没有其他办法,他根本都不想来麻烦沈湄。 一个没弄好,都怕把人家给得罪了。 尤其沈湄还是他的恩人! 李牢头心里是越想越心烦。 说到最后,沈湄都还没说什么呢,他先不乐意了,“算了算了,你别去了,就让他这么着吧,要是能撑到天亮就算他命大,我去给他找其他大夫,要是撑不到死了算逑。” 大不了他就去陛下跟前负荆请罪。 沈湄听到这番话,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 毕竟在她看来,李牢头再怎么样也只是个牢头而已,或许他有大靠山,但那北辰尧好歹也是个王爷。 就算是个犯了死罪的王爷,可没到执行死刑之前,就这么突兀的死在了天牢的话,也是会给李牢头带来不小的麻烦。 沈湄不想麻烦人,也不想给人惹麻烦。 自己搞的事,这扫尾工作还是自己来得好。 何况,谁说这次她只是去救人了? “李牢头就放心吧,不过是去看个病治个伤而已,那永王府的人的确是刻薄寡义,还蛮横不讲理,可我也不是个只会吃亏的主。” 沈湄如此笑眯眯的说道。 李牢头听到她这话,立马就想到了当初沈湄请求借用刑房那一次。 虽然第二天他们去看时,那北辰尧身上什么伤也没有,但对方的精神状态却明显不对劲。 显然是狠狠遭受了一番折磨的。 李牢头想到这里,才放下心来。 “那行,沈二姑娘觉得能对付的话就好,以防万一,待会儿我让我那徒弟陪着你过去,那永王府的人但凡敢对你无礼,你就让那小子收拾他们,反正只要不死,随便怎么折腾。” 得到了李牢头这话的沈湄顿时开心了。 “那就有劳小李大人了。” 李牢头这会儿还要去守着检查那什么药液分装机,所以没亲自陪沈湄过去。 不过就一个小李也足够了。 走之前,李牢头看了沈湄的身后某人一眼。 最后还是忍不住,委婉的暗示了沈湄一句,“七公子心智不全,可能会有所冒犯,或者是有些无礼之举,要是姑娘觉得有不妥之处,尽可告知于我。” 虽说有些人都喜欢攀龙附凤,而他们陛下显然就是那条龙,想进入他后宫的大有人在。 但在李牢头看来,他不觉得沈二姑娘是那样的人。 就算沈二姑娘真是那样的人。 可两人身份也实在不妥。 沈二姑娘可是已为人妻啊! 而且还是陛下亲侄的妻子,堂堂的永王府王妃。 君夺臣妻,更违背伦理! 这种事要是传了出去,那还得了! 最麻烦的是,陛下要是清醒的话也就罢了,可现在陛下明显不是清醒的样子! 万一陛下醒来后不认账,这事让人家沈二姑娘怎么办?! 说到底,这种事终究是女子更吃亏一些。 虽说李牢头不觉得自家陛下会做出那种不认账的事,可这其中夹杂的种种实在是太复杂。 别说一张嘴了,十张嘴都说不清! 可惜沈湄根本没听懂李牢头的弦外之音。 等李牢头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离开后,沈湄才转身看向在她身后站了好一会儿的小七。 两人身高差距有些明显的情况下,小七就这样站在自己跟前,沈湄就忍不住有些压力。 “不是说让你去坐着等会儿吗?” 或许是因为小七的心智不全,又或者是因为自己总在小七面前称姐姐的原因,所以即便之前发生过一点小小的意外,沈湄对小七还是有着下意识的照顾之心。 她伸手只抓住小七的手腕,将人重新带到她的那张简易床边。 而后又拿了一点李牢头他们放在这里的点心过来,放在床边的小几上。 “等下姐姐要去给人治伤,不方便带你过去,你再自己玩会儿,饿了就吃点点心,困了就在这儿睡会儿,乖乖的不要乱跑,也不要用石台堵门,知道吗?” 沈湄颇有耐心的一字一句叮嘱小七,见他没反应,还特意又问了一遍。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小七就只是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 看了好一会儿后,他才捏着手里的点心,说道:“好。” 只一个字,沈湄并没有察觉到异常。 只是在她出去后,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被自己给忽略了,但她一时又想不起来。 到底是什么被她给忽略了呢? “沈二姑娘,沈二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带着沈湄去乙字号牢房那边的小李正跟沈湄聊着天,说“那药液分装机有多神奇”“分装起来有多快”“真不知道沈湄是怎么想出来这种好东西的”等等之类的话。 见识过那分装机后,小李一路都在兴奋的对沈湄又是夸夸,又是崇拜。 但见沈湄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他才疑惑的喊了两声。 “嗯?不好意思小李大人,刚才有点走神。” 回过神来的沈湄抱歉说道。 小李完全不在意,他摆了摆手,“肯定是这两天累着了吧?咱们快去快回,等会儿你也好回来再睡一觉。” 沈湄笑笑,脑海中忽然想到什么,她说道:“是有点累,但不是这个原因。” 沈湄适时的叹了口气,有些苦恼的开口:“今天上午我那大哥来探望我了……” 刚说出第一句话,小李愣了一秒,下一秒他瞬间炸毛—— “什么?!今天有人来找过你?!” 他声音拔高,惊得都瞪大了眼睛。 好歹也是李牢头带出来的徒弟,有些事几乎是一下他就想到了什么,那脸色简直十分难看。 尤其沈湄说的时间还是在上午。 上午他师父离开天牢后,就嘱咐他要好好守着。 他的确是在他师父回来之前,都带着人在守着。 但有一次! 他因为肚子疼,所以不得已跑了趟茅房。 也只有那一次,他离开过大概一刻钟的样子。 原本以为自己那会儿是早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现在想来,只怕是被人动了什么手脚! 第78章 前朝禁药 小李一时间心情又是愤怒又是后怕。 愤怒的是那忠勇侯府的人实在太猖狂了! 竟然把手伸到天牢来! 他们虽然只是小小的狱卒,可他们天牢这边早就直属陛下。 他师父那可是能直达圣听的! 这种情况下,还有人敢把主意打到他们天牢这边,这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吗? 不,这分明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更过分的是,对方还是冲着沈二姑娘来的! 小李因着是李牢头的徒弟,所以知道的自然也比普通狱卒多些。 他知道沈湄不仅会医术,还会制作非常非常厉害的药。 据说那药关键时刻还是能救人性命的神药! 就连陛下也因为那药让他师父对沈二姑娘多加保护和关照。 要知道,一个头顶着死罪的死刑犯,在牢里怎么可能有好日子过? 可沈二姑娘不仅有好日子过,这好日子甚至还是陛下亲口吩咐的。 换作旁人,陛下不直接点死你都算好的了。 可见沈二姑娘那药得是有多厉害,多重要。 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人敢跑来找沈二姑娘索要那药的药方,他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还是索要! 特奶奶的,这忠勇侯府的人简直是不要脸! 不对,是除了沈二姑娘! 小李在脑袋里一顿翻江倒海之后,他面露羞愧的看向沈湄,“让沈二姑娘受惊了,是小的疏于职守,才让那人进到牢中,给沈二姑娘造成了困扰。” 他咬牙切齿的说:“不过您放心,这件事一定不会再发生第二次,待会儿小的就将此事告诉师父,之后定会给沈二姑娘一个交代。” 以师父的脾气,他一定会告到陛下面前。 到时候,那忠勇侯府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小李心中冷哼一声。 沈湄顿时露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那就好,小李大人和牢头大人那么厉害,我相信你们肯定能解决好的。” 被沈湄夸得有些脸红的小李,顿时忍不住摸了摸脑袋,嘿嘿的傻笑道:“哎呀这不算什么的,到时候我们再多派些人来守着,管他是谁,都休想再来骚扰沈二姑娘!” 听到这话,沈湄却觉得还不够。 她在心中斟酌了一下后,才说道:“这些我倒是不怕的,毕竟有小李大人和牢头大人在,就算有人进来了,就算只有小李大人一人在,也肯定能对付……” 她话自然是没说完,在小李不好意思的表情中,她故作迟疑的说:“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怕只怕我那大哥在发现天牢这边守备森严之后,又生出些别的手段来。” 听到这里,小李要是还不明白沈湄是意有所指的话,可就枉被李牢头收为弟子了。 “沈二姑娘是知道了什么吗?” 小李疑惑问道。 沈湄也不再弯弯绕绕,她点点头,“其实我刚回沈家的时候,曾意外听见我那三妹妹对人说过一种香,似乎是叫水香,原本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可后来直到我无知无觉的替三妹妹上了那永王府的迎亲喜轿后,我才知道那香竟是一种能摄人心神与意识的东西。” 沈湄说到这里的时候,小李的表情就已经变得十分凝重起来。 同时又更加忍不住可怜沈湄了。 敢情沈二姑娘当初是毫无所觉的,就被自己家人给踢进了这大火坑啊。 真是太可怜了。 忠勇侯府的人也太过分了! 那沈家三小姐更是太恶毒了! 小李忍不住替沈湄打抱不平,殊不知沈湄此刻演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她一段话里,五分真,三分假,还有两分是不确定但可能性很大的怀疑。 因为原身关于成亲那天的记忆其实很少,也很模糊。 都被迫当上新娘了,可她却根本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了那喜轿,还跟人拜堂成亲的。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那之后原身脑袋受伤,失去了那段记忆。 要么就是被人下了药。 沈湄对比之后,更倾向于后者。 虽然原身脑袋的确受过伤,且就是她刚穿过来那天受的。 可记忆虽然模糊,但关于成亲那天还是偶有几个片段在的。 尤其是原身的记忆当中,似乎还曾有人在她耳边说过话,其中几句大概就是—— 她对永王殿下一见钟情。 她要嫁给永王殿下。 她要和永王殿下拜堂成亲。 她是永王殿下的王妃了。 这些话就像PUA一样,在原身意识模糊的时候给她强行洗脑。 这种显然是有预谋的情况,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所以,沈湄在偷听到沈鸿文跟他房间里面那个女人,说了他从沈青燕那里听来的水香后,根据那水香的效果,沈湄自然就联想到了原身身上。 傀儡。 原身是被她爹娘和亲妹妹用水香,弄成了一个无知无觉的傀儡后,将她给替嫁到永王府的。 这就是真相! 沈湄不需要证据,也猜到了这一切。 她表情不是很好。 但比她表情更难看的是小李。 沈湄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愤怒情绪中,可她在发现小李听到“水香”后一直沉默没有说话时,她就察觉到了异常。 等等,难道小李听说过这水香? 果不其然,下一秒,小李就告诉了沈湄真相。 “沈二姑娘或许不知,这睡水香其实是前边朝禁药。” 第79章 你就留下来照顾王兄吧 “前朝禁药?” 沈湄停下脚步,诧异出声。 小李站在她跟前,神情严肃地点点头。 “本来这种药寻常人是不该知道的,就算是我们也是因为身上的职务关系才得以知道一些,如今沈二姑娘既已知晓,我便给姑娘说上一些,只是更多的却是不能了。” 沈湄表示理解道:“有劳小李大人通晓两句即可。” “民间关于药物其实一直以来都不少,但我朝历史上唯一被列为禁药的迷药仅有这一种,也就是姑娘口中名为‘水香’的东西,而它被禁的缘由有二。” 小李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后才压低声音谨慎道:“一是这水香对人威胁极大,危害也很大,若是闻得多了,仅一年时间便会形销骨立,必死无疑。” 沈湄听到这里,心中顿时一凌。 接下来小李的话她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了。 估计这玩意儿在前朝只怕是被人用在了某位重要的人物身上,大概率是某位妃嫔之类的,所以被查出来之后就列为了禁药? 沈湄猜对了一半。 另一半是因为,那位受害之人不是妃嫔。 小李只一句话就让沈湄霎时间瞪大了眼睛—— “而这二嘛,就是导致此药直接被封禁的原因——因为据说前朝的第一位皇帝,就是死在此香之下。” 我*! 受害人竟然是皇帝?!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一出,沈湄一个没忍住,在心底直接爆了个粗口。 疯了吧?! 这水香直接都害死了一个皇帝,那沈青燕竟然也敢染指?! 沈湄听到这话后,第一个反应根本不是欣喜。 换个人或许会觉得是拿捏住了沈家以及沈青燕的把柄。 可这把柄特喵的一个不小心就又是一套“全家福”了! 就算是前朝禁药,那也是禁药啊! 她本来脑袋上就顶着一个通敌叛国的死罪,这沈家要是再给她来个“涉禁之罪”,那她不是死透透了吗?! 这还能捞得出去才怪! 沈湄在心里破口大骂。 更是把沈青燕跟沈鸿文这两个孽障给杀上了千万刀,祖坟都想给他们撅了。 两个神经病! 想找死你们自杀啊! 能不能不要带上无辜啊! 她真的是!什么事儿!都!没犯过!啊啊啊啊! 沈湄要疯了。 她感觉自己简直是冤的要死。 她脸上挂着微笑,眼里噙着泪水。 心里更是已经无数头草XX 奔腾而过。 这两个祸害! 她恨不得立刻马上冲出去掐死沈青燕! 还有沈鸿文那个孽障! 早知道昨晚那一爪子就直接抓他大动脉上得了,还抓什么脸啊! 这群不要脸的狗东西! 她在天牢里辛辛苦苦的捞自己,结果外头这俩蠢猪都要给她直接给送上法场了! 真到了时候,她真是哭都来不及。 似乎是察觉到沈湄此刻心情非常不妙,小李张口欲言又止。 等了好一会儿后,才提醒沈湄道:“沈二姑娘,咱们要不……还是先过去看了伤?” 他怕再拖下去,那位王爷就真要没了。 “哦哦对,走吧走吧,咱们赶紧去看看。” 才想起来正事的沈湄赶紧平复了一下心情。 因为这个小插曲,导致沈湄接下来都没什么心思找北辰尧和永王府其他人的茬儿。 但她不找茬是她不找,老王妃从看见沈湄过来后,那脸色就一直阴沉沉的。 好似沈湄欠了她二百万似的。 当然,二百万是没欠,但坑是肯定坑了不止二百两了。 沈湄这会儿没心情收拾他们,给北辰尧处理了伤口,确定人死不了,又给开好了药方之后,她就准备走了。 可她刚提起药箱转身要走时,就有人突然拦在了她面前。 “等等,你这就打算离开了?” 沈湄停下脚步,打量了眼前的少女一眼。 年轻,稚嫩,长得还跟北辰明珠有两分相似。 一看就是永王府的庶女。 至于为什么是庶女,那当然是因为老王妃就只生了北辰尧和北辰明珠这一对兄妹俩。 其他的子女都是老王爷生前的那些妾室所生。 而眼前这少女只看那张脸就知道,显然也是其中一个。 因着北辰尧重伤又高烧,需要人照顾,可隔壁牢房里一群大老爷们儿哪里会照顾人? 他那二叔三叔只好求李牢头通融。 李牢头想到沈湄一名女子,也不方便进一间全是大老爷们儿的牢房里去给人治伤,这才答应下来。 让人把北辰尧抬到乙九号牢房这边,由老王妃等人亲自照顾。 所以也就有了沈湄结束治疗之后,却被永王府女眷给拦了下来这一幕。 “王兄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身为他的王妃,难道不该留下来伺候吗?” 北辰佩儿理直气壮的质问道。 “关你什么事。” 沈湄白了这北辰明珠二号一眼,没好气道:“好狗不挡道,赶紧让开。” 说完她就顿了顿。 嗯?怎么感觉这话好像不久之前才说过? 算了,反正都是狗。 沈湄早就知道这些人不会有一次消停。 既然敢拦着她,也没可能会因为她一句话就让开。 所以沈湄说归说,说完以后就根本不打算等人让道,直接抬起一脚就踹了出去。 她踹出这一脚的速度其实不算快。 但看上去就像是她真的要踹上来一样,吓得那北辰佩儿赶紧闪身躲避。 她这一躲可不就把路给让出来了嘛。 沈湄虚晃一枪,直接收脚。 那动作流利又快,在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越过人去,三两步就到了牢房门口。 眼看着马上就要走出去了,沈湄突然感觉自己身上穿的囚衣一角被人从后面给拽住了。 沈湄回头一看,发现又是一个永王府的庶女,除了身上囚衣干净程度不同外,那身形容貌长得和前一个简直是一模一样。 毫无疑问是对双胎姐妹花。 但关她什么事? “放手。” 沈湄盯着北辰玉儿拽着她衣服的手,声音冷冷的说道。 北辰玉儿同刚才的北辰佩儿不同。 她对沈湄似乎没有针对的态度,只是面露可怜之色的祈求道:“嫂嫂,王兄他身体是真的不好,求你了,你就留下来照顾她吧。” 第80章 她最喜欢来硬的了 “且不说你们在对我骂了那些话,甚至差点将我打死之后,怎么还有脸说得出,让我留下来照顾他的这种话?” 一而再再而三的,沈湄是真的挺烦这些永王府的人。 原以为北辰明珠消停了,没想到还又来了一个“北辰明珠二号”,以及面前的“沈青燕二号”。 沈湄看着北辰玉儿那可怜柔弱的样子,有点怀疑这对姐妹花之前不显山不露水的,是不是就是偷着各找一人进修去了? 如今这算是学有所成吧? 但为什么都冲着她来? 难道是她这张脸看着太好欺负了不成? 沈湄之前用水作镜,照过自己现在这具身体的脸。 可以说,绝对是一个大美人。 不是仙气飘飘的那种,也不是小家碧玉的那种。 而是明艳。 这具身体,这张脸,仿佛像是刻了两个字——“张扬”。 因为这张脸太能拉仇恨了。 跟沈湄的性格更是搭配极了。 用她上辈子那种网络上的话来形容就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又漂亮又好看,可扎手啊。 “嫂嫂,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怨,可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北辰玉儿眨巴眨巴眼睛望着她。 沈湄却是听得都气笑了。 “一家人?” 她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北辰玉儿脸上,声音轻柔又充满了讽刺意味的问道:“一家人的话,那你怎么还吃我的血馒头呢?” 这话一出,北辰玉儿顿时脸色微变。 “我……我不是的,我当时只是饿了……” 她下意识的以为是被沈湄看到了,苍白的小脸上闪过一抹心虚之色。 可那天他们争抢着吃血馒头的时候。沈湄已经被李牢头他们给拖走了,怎么可能看得到呢? 她只是随口一猜。 看看,这不就自己招了? 在说完这话之后过了一秒,北辰玉儿才倏地反应过来。 她睁大眼睛,脸色又青又红的看向沈湄,有些不可置信的质问道:“你……你诈我?” 沈湄只轻蔑的给了她一个眼神,语气淡漠的甩给她四个字—— “是又如何?” 就这段位,也想跟她玩聊斋? 还是再去修炼个几百年吧。 她懒得再搭理北辰玉儿,转头看向一旁全都在盯着她的永王府众人。 她声音冷冷道:“我跟你们可不是一家人,少拿什么夫妻之类的话来要挟我,你们这些人不曾接纳过我一日,也休想让我给你们永王府做什么。” 老王妃等人听到这话,都还没动。 倒是双胞胎中的另外一个坐不住了。 北辰佩儿指着沈湄的鼻子就怒道:“你都嫁给了我们王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话你难道没听过吗?现在你自己的夫君生了重病躺在这里,你不照顾他,还想丢下他不管,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良心?!” 沈湄眼神幽幽的看了北辰佩儿一眼。 她问道:“谁让你们跳出来的?” 北辰佩儿一顿,她随即不屑的嗤了一声,“什么跳出来,我和姐姐心疼王兄,更看你不惯,所以你今天必须留下来照顾王兄,你要是敢走,我们就……” “啪!” 毫不客气的一巴掌。 当然,沈湄没有直接打在北辰佩儿的脸上,而是将她指着自己鼻子的手给打开了。 毕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她当然不会一上来就动手。 虽然她这具身体也才十几岁,但论起心理年龄,她至少也比原身和这两个小丫头都要大几岁。 所以,她可以给她们一个机会。 “下次跟人说话,少用你的手指着别人,尤其是不要再指着我,否则我不介意给你掰断它。” “你——!” “佩儿。” 北辰玉儿立马出声叫住已经气红了双眼的北辰佩儿。 她没去北辰佩儿面前护着,只依旧站在牢房门口,拦着沈湄的路。 “嫂嫂,妹妹虽有些冲动,但她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不是吗?你的夫君现在就躺在这里,你若是丢下他不管,今日就这么出了这道牢门的话,你知道传出去以后,你的名声会有多么难听吗?” 这话看似在柔柔的劝说着沈湄,可实则却是在拿名声威胁她。 毕竟对于这里的女子来说,那名声清白可是堪比性命一般重要。 但可惜,沈湄不是这里的女子。 这招对别人有用,对她没用。 何况,人都要死了,都名声有个屁用。 她看也不看身后的北辰玉儿一眼,只嗤笑一声后,视线对上这场戏的真正主使—— 也就是手里拿着拐杖,气定神闲一般还坐在那儿的老王妃。 沈湄发自内心,语气十分真诚的问:“我真的很想知道,老王妃你让人拦着我,然后在我面前唱这么一出戏的目的,到底在哪儿?” 老王妃微微眯着双眸,语气不容置疑道:“妻子照顾丈夫,那是天经地义,你既然嫁给了尧儿,那就该留下来照顾他,伺候他。 “他若是好了,便是你的福气;若是尧儿他没了……” 老王妃声音一顿,眼底闪过一抹狠意,而后道:“那你就得给他陪葬。” 沈湄顿时再次被气笑了。 这次她是真的服气了。 她放下手中的药箱,然后抬起双手“啪,啪,啪”的给老王妃说的话鼓了几下掌。 “真是厉害,太厉害了。” 她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 老王妃声音冷冷道:“沈湄,不管你说什么,你都必须留下,否则……” “否则什么?” 沈湄微笑着,想看看她还能出什么招。 老王妃冷哼一声,随即给了身边人一个示意。 下一秒—— 整个乙九号牢房内的所有女囚犯,也就是永王府的女眷们,她们全都站了起来,然后面色阴沉的将沈湄包围住,同时也将牢房门给完全堵上。 根本不给沈湄一点逃脱的机会。 显然,这是打算给她来硬的了。 沈湄一下就笑出了声。 好啊,真是太好了。 她最喜欢来硬的了。 这边的人一动,牢房门外不远处的小李自然是立刻就察觉到了。 他顿时眉头一皱,这些永王府的人当真还敢找沈二姑娘的麻烦。 他手里拿着鞭子,抬脚正准备走过来,却忽然收到了沈湄传递给他的一个眼神。 似乎是……让他先等等? 第81章 收点利息还是可以的 “诸位,这是什么意思?” 沈湄语气中带着疑惑,可嘴角却已经挂上了笑容。 她故作疑惑和不懂的样子,望着包围她的这一圈永王府女眷,“就因为我不答应,你们难不成还想绑了我?” 北辰尧的二婶王氏嗤笑一声,“沈湄,可别怪我们心狠手辣,刚才大嫂她可是已经给过你机会选择了。 “只是可惜你这么不愿意留下来照顾你自己的夫君,那我们也不能看着自己的侄子不管不是?也只能打断你的腿,让你走不得了。” “好了二嫂,少跟她废话,快些把人拿下。” 北辰尧的三婶李氏不耐烦的说完之后,便第一个伸手去抓沈湄。 可下一秒—— “啊!” 李氏突然惨叫一声,吃痛的赶紧收回自己的手。 她不可置信的看了眼手背那冒出血珠的地方,又看向沈湄手里的东西。 她顿时大怒道:“你这小贱人,竟敢用针来扎我!” 沈湄抬起右手,指尖一转,一根颇粗的绣花针便冒出头来。 没错,不是银针。 而是绣花针。 比银针更粗,扎人更疼。 这可是沈湄用上次帮救犯人的忙,专门求李牢头给她带进来的。 她笑眯眯的把玩指尖上的绣花针,目光扫过这圈包围着她的人,说道:“我早就猜到你们这些人不会有消停的时候,所以特意为你们准备了这根绣花针。 “虽然我不喜欢绣花,这根绣花针从它落到我手上的那一刻起,它也没办法再用到它的正途上了,但没关系,绣花不成可绣人。” 沈湄微笑的盯着她们,目光扫过某些似乎已经心生害怕,开始往后退的人。 她眨了眨眼睛,说:“别退,现在才只是刚开始呢,希望你们可不要让我白准备了这针。” 这话一出,老王妃阴沉的视线也看向了那些人。 “没用的废物,一根针也能吓破了你们胆,再敢后退,今儿个老身便先打断了你们的腿!” 老王妃警告过后,她重新看向被包围着的沈湄。 “你胆子很大,老身不得不承认,先前的确是小瞧了你,可惜,你胆子再大也只是一个人。” 她盯着沈湄,声音淡淡的说道:“看在你好歹也是入了我们永王府的门的份儿上,老身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乖乖留下来伺候我儿,只要我儿病好,老身可以让她们不动你。” 沈湄:“若是病好不了,直接死了呢?” 老王妃声音瞬间如同冰霜,“那你就给他陪葬,与他一起去死。” “哈!” 沈湄顿时再次忍不住,一下笑了出来。 “让我给你儿子陪葬?” 她语气满是讥讽。 抬手指着那躺在最里面,被一群女人保护着的北辰尧,沈湄嘲笑道:“他配吗?” 这句话一出,瞬间就点燃了老王妃的怒火。 她手中拐杖“砰砰砰”的直砸地面,大怒道:“抓住她!给老身立刻抓住她!” “打断她的腿!再拔了她的舌头!” 老王妃愤恨的瞪着沈湄,“小娼妇,安敢羞辱我儿!我儿若死,你也不得好死!” 这会儿,刚才还有些退却的永王府女眷似乎也被沈湄的话给激起了怒火。 她们纷纷张牙舞爪的冲上来,想抓住沈湄的手,想抓住沈湄的腿,还有的想抓住沈湄的脑袋跟头发。 一双双被这些日子折磨下来后已经苍白枯瘦的手,在这一刻,仿佛从黑暗中伸出的鬼手一般,全都抓向了沈湄。 “找死!” 沈湄说不紧张是假的。 可她此刻更多的是兴奋,是怒火。 这些人,全都该死! 可不行,现在还不能在这里杀了她们。 但没关系,至少一点利息她现在是可以收了。 沈湄眼神中划过一抹厉色后,她左手中也同样翻出一根绣花针。 双手配合,一左一右,全部精准无误的扎向了那些朝她伸过来的,充满了恶意的手。 “啊啊啊!” “好痛!” “抓住她的手!夺了她的针!” “该死的!别让她扎了!” “快抓住她啊!” 一时间,整个乙字号牢房区域内全是永王府女眷们的惨叫声和怒骂声。 隔壁永王府的那些男人一个个刚还只是默不作声,反正这种事情有女人们去做,也无需他们出手。 况且还只是收拾那么一个而已。 可不一会儿后,见一群女人全都在沈湄手底下吃了瘪,那一个个被扎得嗷嗷叫,手上身上全是针眼子时,他们顿时就坐不住了。 个个怒骂着:“废物!废物!连个女人你们都拿不下!” 老王妃更是气红了眼,“直接打她的腿,把她腿打断,看她还怎么跑!” 可老王妃说得轻松,一群女人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想就这么打断沈湄的腿,还是在她手里有针做威胁的情况下,哪有那么容易? 可她们一犹豫,沈湄就得了机会。 她直接一脚踹翻王氏,然后三两步冲到老王妃面前,夺过她手里的拐杖,直接当着老王妃的面,毫不犹豫的就往地上一砸! “砰!” 拐杖被沈湄当场摔断成了两截。 这一举动简直就像是一个响亮的巴掌一般,直接扇在了老王妃的脸上。 老王妃顿时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她手指着沈湄,“你,你这下贱的东西!你怎么敢……” 老王妃话没说完,沈湄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她手里拿着其中半截拐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狠厉道:“我不打你,是因为我尊老,但您放心,看在你们永王府这么‘照顾’我沈湄的份儿上,我迟早会给您老送终的,而且,还是在你们上刑场之前。” “所以,您老人家可得保重身体了,要是不小心被气死了的话,我可是会很不爽,到时候我就拿你儿子替你,给我的好夫君也送送终。” 此言一出,老王妃瞬间心火一冲。 人直接被气昏了过去。 “母亲!” “大嫂!” “老王妃!” 一时间,所有人都乱了。 乙九号牢房里的女眷们,一半赶紧跑去扶老王妃。 另一半原本还想拦着沈湄,可看一眼她手里的针和半截摔断的拐杖,顿时都不敢上前。 第82章 你有什么能跟你大哥比? 半个时辰后,老王妃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一醒来她就忍不住咬牙切齿的问道:“沈湄那个小贱蹄子呢?!” 北辰明珠连忙说:“母亲息怒,她把您气昏之后就已经走了。” “废物!让你们抓个人都抓不住!现在还让她跑了!” 老王妃顿时发怒道。 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把那小贱蹄子弄进来,原本只要打断了她的腿,她就算想跑也跑不掉。 至于那被她勾搭来的牢头狱卒,不过就是看那小贱蹄子有张好脸罢了。 届时毁了她的脸。 让她变成一个让人看了都觉得恶心的丑八怪,到那时那些牢头狱卒怎可能还会再护着她? 老王妃等人一直认为李牢头他们对沈湄那么照顾,就是因为她的脸,因为她放荡! 所以老王妃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她原本已经将一切都想好了。 只等把沈湄的腿打断,把她脸毁容,让她不得不留在这里照顾北辰尧。 再等北辰尧病好以后,老王妃就可以直接让人动手。 杀了这玷污门楣的东西! 请君入瓮后,再让她插翅难逃。 可这么好的计划,偏偏却败在了第一步! 老王妃不气才怪! “简直就是蠢货!永王府养你们这么多年,养了你们这么多人,到了这种关键时候却没一个能派上用场的! “你们真是要气死老身!” 被骂的人自然也包括在北辰明珠在内。 尤其这会儿她就守在老王妃身边,那骂人的口水差点没喷她一脸。 北辰明珠顿时委屈道:“母亲,她手里有针啊,那么粗的绣花针,扎人可疼可疼了,女儿都被她扎了两下,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而且她还把您的拐杖摔断后拿在手里当武器,我们什么都没有,怎么拦得住她?” “说你们蠢你还敢犟嘴!” 老王妃狠狠瞪了一眼北辰明珠,“不过就是一根针,又不是刀子匕首,扎你们一下能疼到哪里去!忍一忍不就好了?” 您说得倒是轻巧! 一牢房的女眷好几个差点都没忍住想要跳出来还嘴。 什么叫“扎一下能疼到哪里去”? 什么叫“忍一忍不就好了”? 那么粗的绣花针,那可不是治病用的银针! 针针下去都见血! 她们这些本就是在锦衣玉食中长大,娇生惯养出来的夫人小姐,哪里是能忍一忍就行的啊? 何况这又不是分吃的。 那沈湄当时都扎疯了,不管你们谁上来,直接就扎下去。 可不是你一针她一针的来,而是逮着一个就连扎好几针。 冲在最前面的北辰佩儿都给硬生生疼哭了。 到现在,那手还又红又肿,流了不少血。 至于沈湄摔断的那根拐杖,北辰明珠让人递到了跟前来。 “母亲,眼下您没了拐杖,之后可得小心一些,免得摔……” 北辰明珠本是想安慰老王妃。 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她也怕老王妃在这时候真被气出病来。 可还不等她话说完,下一秒—— “啪!” 又响又脆的巴掌声在乙九号牢房里突兀的响起。 北辰明珠的脸都被重重的扇到了一边去。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然后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满眼不敢置信的望向老王妃。 “母亲,你……你打我?” 谁也没想到老王妃会突然动手打北辰明珠。 毕竟在下狱之前,北辰明珠可以说是老王妃的掌上明珠。 从她的名字就能看得出来,老王妃有多疼爱这个女儿。 从小到大任由她闯了再大的祸,也都没舍得打过她一下。 可如今在这牢房里,只因为没有拦住那沈湄,北辰明珠竟然就被老王妃给打了。 一时间,牢房里的女眷们都惊住了。 一个个瞬间如鹌鹑一般,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王氏和李氏则是对视一眼,互相挤眉弄眼的让对方上去劝劝。 可是都不敢。 永王府的男人们也没有说话。 毕竟这妇人之间的事不是他们该管的。 要是北辰尧还醒着的话,他这个儿子以及兄长倒是可以劝两句。 但可惜他现在人都还没醒来呢。 “打你怎么了?为娘难道还打不得你了?!” 此刻老王妃只觉怒火中烧。 虽然刚才打出那一巴掌后,她也有一瞬间的后悔,可到底是没抵过心中的怒火。 她失望的看着北辰明珠,“你从小到大为娘和你爹就不曾打过你,我们夫妻俩一直都是宠着你,疼着你,护着你,原以为这样可以让你懂事些,可你是怎么回报为娘的?是怎么回报这个家的?! “你看看你兄长,看看你大哥! “他现在还在这里发着高烧,整个人不省人事!你作为妹妹,笨手笨脚的,不能照顾你大哥也就算了,现在只是让你帮帮忙,把沈湄那个该死的小贱蹄子给留下来,让她救你大哥的命你都做不到,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北辰明珠,那小脸上的神情骤然一变,脸色瞬间惨白不已。 她贝齿咬着下唇,眼眶中含着充满了委屈的泪水。 她一把推开来扶她的北辰玉儿,起身站在老王妃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半躺在干草堆上的老王妃。 她不忿的质问道:“所以,在母亲您的心里,我果然还是比不过大哥的对吗?” 老王妃沉着脸,面无表情的说道:“是,你就是比不过你大哥。” “你看看你自己,要脑子没脑子,要能力没能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还有什么能跟你大哥相比的?” 这一通话老王妃仿佛是憋了很久很久。 或许是从上一次北辰明珠生病那一次开始,也或许是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反正这一次,老王妃再也忍不住。 她将话全都一口气说完,“我告诉你,这一巴掌为娘打得不悔,若是你大哥就这么去了,那为娘也就不活了,你就自己一个人在这牢里呆着吧,死了以后也休想再来见我们!” 此言一出,北辰明珠顿时好似晴天霹雳一般。 整个人都被霹得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睁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老王妃。 好半晌后,她才声音悲愤的问道:“母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为了大哥,现在这是要放弃女儿了?” 第83章 只要你懂事些 老王妃此刻正在气头上,根本就不想回答她这种话。 可听到这话的李氏和王氏,一看北辰明珠那表情就觉得不好! 可不能让这对母女再吵下去了。 不然到最后遭罪的可是她们! 二人连忙劝道:“大嫂,消消气,可别说这种气话。” “就是就是,明珠她也没犯什么大错,实在是那沈湄太狡猾了。” “这次不行,咱们就下次再抓她嘛。” “相信侄儿他福大命大,肯定也不会出事的,瞧瞧,这脸色可是比刚才都好多了。” “那沈湄不是说,侄儿他不会有事了吗?不管怎样,那些牢头狱卒肯定是不敢让侄儿现在就出事的。” “对对对,肯定不会有事的。” 王氏和李氏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交替着语重心长的对老王妃又是劝又是安慰。 或许是因为两人的话,老王妃看着自己儿子那脸色,倒还真觉得似乎比先前好了几分。 这让老王妃一直紧绷担忧的心顿时缓和了一些。 她略微松了口气,怒火也逐渐消减下来。 等冷静过后,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太过了些。 毕竟只是在气头上,那些话说是说了,可再怎么说,小女儿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虽比不得她的大儿子,可以前在她面前撒娇亲近,母女情深时,却都不是做假的。 想到这里,老王妃松缓了语气,到底还是回答了北辰明珠刚才那段质问—— “说什么放弃不放弃的,你若是懂事些,乖巧些,和你大哥一样有用些,别再老是让为娘失望的话,为娘又怎么可能会放弃你呢?” 她自以为这样说就是在安抚北辰明珠。 毕竟她的要求又不高。 “以前你任性也就算了,有你爹在,有你大哥在,怎么样都能把你惹出的事给解决了,可现在咱们永王府如今成了这个样子,你爹不在了,你大哥又如此虚弱,正该是你这个妹妹帮帮你大哥的时候。” 老王妃伸手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好孩子,只有你大哥活着,咱们才有希望啊。” 可北辰明珠听完她的这些话后,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她没有回应她母亲的话,只是就那么看着,一双眼睛里尽是晦暗不明之色。 这边永王府所在的乙字号牢房中,整整一夜都不平静。 而沈湄倒是在收拾了永王府的女眷们一通后,整个人都开朗了不少。 她心情颇好的回去时,小李瞅着她是一次又一次的欲言又止。 最后深深的在心底记住了。 以后千万不要得罪沈二姑娘! 要不然,就看永王府那些人的下场。 谁能想到绣花针是那么用的啊? 小李光是旁观了一通,都能想象得到那被绣花针扎了又扎的人得是有多疼。 而且沈二姑娘胆子也不小。 虽说那永王府的老王妃如今已经是阶下囚了,可好歹那出身也是皇亲国戚,甚至还是沈二姑娘的婆婆。 就这么两重身份摆在这儿,沈二姑娘居然都敢去打那老王妃的脸! 当然,也不是真的打脸。 可当面摔断人家的拐杖,这跟打脸有什么区别? 没看那老王妃最后都被气得直接昏过去了嘛。 不管小李在怎么想,沈湄此刻的心情都颇为不错。 她甚至在离开乙字号牢房区域时,还跟乙一号牢房里的老者打了个招呼。 全程围观的萧老国师:“……” 他再一次肯定,这绝对不是他破局的关键! 主要不是嫌弃沈湄,主要是要这小丫头是他那破局关键的话,他怕自己万一哪天不小心惹了这小丫头生气,对方能让他也气出个好歹来。 “沈二姑娘,你很讨厌永王府的那些女眷们吗?” 跟着沈湄回到药房时,小李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沈湄毫不犹豫的承认:“当然讨厌。” 小李想了想,说道:“若是沈二姑娘真的很讨厌其中某一人的话,你可以跟师父说一声,把每日接受刑罚的人从永王府男眷换成是女眷们,这样她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迟早会受到教训的。” 然而沈湄听到这话却是摇了摇头。 “那还是算了。” 小李疑惑:“为什么?” 沈湄只淡淡道:“我讨厌的又不止是她们,所有永王府的人我都讨厌,尤其是那北辰尧,我巴不得他立马去死!” 小李以为沈湄是想看北辰尧遭受刑罚,他特意提醒道:“如果沈二姑娘是想看他受刑的话恐怕不行的。” 北辰尧再怎么样也是个王爷。 即便他们永王府犯了重罪,可他也是嫡系的皇亲国戚,是身份尊贵的王爷。 所以为了维护皇族的颜面,旁人可以受刑,但他和老王妃却是不会。 只是会象征性惩罚,至少在问斩之前,都会保留一定的体面。 然而沈湄只是再次摇了摇头。 “我不是为了看他受刑,反正对我来说,他受不受刑都无所谓。” 因为比起让别人来对北辰尧施刑,她还是更喜欢亲自动手。 就像教训北辰明珠她们一样。 不是吧?不是吧? 不会以为她打了永王府的女眷们之后,就不会打永王府的男人们了吧? 那怎么可能呢? 她可是向来都公平公正,绝不偏颇。 之所以没有立刻动手,只是因为她还差点。 对付永王府的女眷们,她用两根绣花针就足以。 但对付那一牢房的永王府老老少少的男人们,她至少得把自己的拳头给练硬点,再硬点,更硬点! 她要将所有永王府的人都打得落花流水,打到他们跪地求饶! 她要将自己那一天所受的所有致命殴打,全部都百倍奉还给永王府的所有人! 无论是参与了的,还是没参与的。 一个都别想逃! 带着这样的怒火,沈湄在短暂的休息过后,很快就在这天清晨,在一间李牢头特意为她腾空出来的刑房里,迎来了她的第一次习武训练—— 第84章 吃苦总比等死好,我不想死 “吃过早饭了吗?” 袁天善是由李牢头送过来的。 等他踏进刑房后,他就在让小李守在刑房门口。 以后每天沈湄过来习武时,都由小李在旁看着。 倒不是不信任沈湄和袁天善,只是这表面功夫怎么也得做做。 小李很是乐意的接下师父安排的这个任务,然后拿了碗花生,抬了条板凳就坐在门口那儿好奇的朝里看着。 “已经吃过了。” 或许是因为她们华夏人传承的传统美好品德,反正不管是谁,只要站在老师面前,往往都会下意识的乖巧三分。 就比如她现在。 谁能想到这不久之前,她才刚刚一对多打了一波“群架”,现在就站在老师面前准备学习。 虽然这套课程学出来除了保护自己外,另外一个目的也是为了打架。 沈湄乖乖的站在原地,完全看不出来一点好战分子的样子,她举手问道:“袁老师……哦不,袁先生,我们要现在就开始练习吗?” 袁天善看了她一眼,将自己拎来的一个大包袱往收拾一空的刑台上一丢。 叮铃哐啷的声音顿时响起。 沈湄惊讶猜测,这里面难道是装了一些兵器? 这位袁大人这么急于求成,打算第一天就拔苗助长,直接教她使用兵器的吗? 虽然她是听说过有些人天赋很好,实力很强,但其实并不擅长当老师教人,甚至还有可能会误人的情况。 难道袁大人也是这样不成? 沈湄心中惴惴,正想着自己是不是找错人的时候—— 袁天善开口道:“袁老师是什么叫法?没听过,别叫这个,也别叫什么先生,文绉绉的我不喜欢,你要是愿意就叫我一声师父,不愿意的话叫我一声袁大哥也行。” 反正沈湄治好了他的手臂,那就跟救了他的命没差别。 他完全不介意多这么一个徒弟或者妹子。 反正以后人他都会罩着。 别看袁天善现在还在这天牢里头待着,外头不少人都觉得他冒犯了那位暴君陛下的妃子,那肯定迟早是个死。 但袁天善自己心里却是清楚。 他迟早都会出去。 因为他可是陛下手里,斩向那些外寇时最锋利的那把刀。 袁天善说完这么一通话后,也不等沈湄回答,直接就把人叫到身边来。 “头一次教人,我也没什么经验,所以就找了一个教书厉害的家伙问了问,我给他说了昨天我问你的那个问题答案后,他就给我整了个授什么之规,然后每天计划什么的,就让我按照那个来教你。” 袁天善说着,还有些苦恼的挠了挠脑袋,然后继续开口道:“所以咱们今天就按照第一步来,先让你认认兵器。” 沈湄担心不靠谱,就问道:“认完兵器之后,就开始学习怎么使用这些兵器吗?” 幸好袁天善摇头,“当然不是,认完兵器之后,你得先打磨基本功,但你的时间不多,所以在给你打磨基本功时,我会在你面前每天演练各种兵器的用法和战斗方式。 “那老家伙说,这样可以快速加深你对这些兵器的认知,并且在你印象深刻之后,你的身体在打磨基本功的过程中,也会下意识的一点点靠近你内心从中选择的兵器方向,等到你基本功大体练成之时,也就能快速上手那件兵器了。” 沈湄听完之后,顿时就明白这种教学方式的厉害之处了。 通过强化认知引导身体本能。 认知先行+基础同步+潜意识引导。 说白了,就是在脑子里面先练,然后身体再跟上,这方法听起来好像不靠谱,但沈湄又感觉似乎有几分可行。 毕竟要说按照常规方法来的话,她这情况想要尽快练出点效果来,的确是不太可能的。 毕竟习武这种事,一个基本功打磨至少都是好几年的功夫。 可她有多少时间? ——不到半年。 沈湄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那就按照师父说的来吧。” 沈湄毫不介意的直接称呼了袁天善一声“师父”。 袁天善也似乎并不介意这种连拜师礼都没有的速成师徒关系,然后就这么开始了他们师徒二人的第一堂课。 一个时辰过后。 沈湄累成了狗。 她只能说,虽然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知道这练武肯定不是那么好练的。 但第一堂课下来,她就忍不住再次在心里哀嚎了这句话—— 真的真的真的不是那么好练的啊! 沈湄用了三个“真的”来表达了自己此刻深深的体会。 “怎么样,明天还要继续吗?” 虽然沈湄是累成了狗,但对袁天善来说,除了要时不时纠正沈湄的基本功动作外,剩余时间对他来说就是堂演练课。 一个时辰的演练下来,他连热身都算不上。 但看沈湄的样子就像是废掉了一样。 毕竟有不少毅力不够的人,在这刚开始的一堂课过后就会放弃习武。 所以袁天善也就下意识的问了沈湄这么一句。 “要。” 躺在地上的沈湄发出了有气无力的一道声音。 因为实在太小声,袁天善有点没听清,所以又凑近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沈湄说:“……要,我要继续。” 袁天善站在她身旁,用俯视的角度看着她,“你确定?可你现在不是很累吗?你还能坚持得住?” “我可提醒你,这第一天只是开胃小菜而已,接下来的每一天都会比今天更苦更累,所以你要想清楚,你如果觉得自己不行的话那就趁早放弃,少吃点苦头,如果还想继续的话,那接下来我可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了。” 就这还是手下留情了啊? 沈湄震惊。 沈湄沉默。 沈湄忽然咧开嘴角,浅浅的笑了一下。 “虽然我感觉我现在浑身都像是被巨石砸过了一样,真的又痛又累,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还不够。” 她忍着身体快散架的难受感,缓缓坐起身,又缓缓扶着刑台一角浑身颤抖的站起来。 站在袁天善的面前,她对袁天善笑着说道:“师父,继续教我吧,吃苦总比等死好,我不想死。” 第85章 糖水和背她的人 从那天之后,袁天善再没问过这个问题。 他开始如自己所说的话一样,真的不再有任何手下留情。 每一天他都教的无比认真,每一次演练他做的说的都无比细致。 而沈湄也是同样。 每一个基本功动作她都努力去练。 每一次看袁天善演练那些兵器时,她都看得、听得无比认真,好似要将那一个个动作,一句句话都全部记下来一样。 看着一天天坚持下来的沈湄,小李可以说是除他们二人外感受最深的。 他原本也和袁天善一样,以为像沈二姑娘这样的侯府小姐,哪怕是不受宠,那肯定也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娇小姐。 哪里会吃得了这练武的苦? 最多四五天怕是就坚持不住了。 可四五天过后又是四五天,每一天沈湄都坚持下来了。 有时候连李牢头和其他狱卒们都忍不住来旁观一番。 最后安静的来,安静的走。 或许是第五天的时候,或许是第四天的时候,准许是更早一些,沈湄已经记不清了。 反正不知是从哪一天开始,当她带着一身疲累回到药房,准备开始每天的制药工作时,就会发现在一旁的石台上,每天都多了不少好吃的东西。 外面买来的果子,不同味道的糕点,一碗碗甜滋滋的糖水…… 虽然以前也有准备的糕点果子什么的,可不会有糖水。 沈湄默默地喝了那些糖水,而后投桃报李,时不时就帮李牢头他们把把脉,检查检查身体。 或许是因为常年在这阴暗潮湿的牢房环境里待着,包括李牢头在内,许多狱卒们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各种毛病。 不过对于沈湄来说,要治好完全不是问题。 最多不过就是开几副药,和扎几次针的事。 而这些天当中,除了李牢头他们,还有一个人也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关心着沈湄。 那个人就是小七。 第一天基本功练完结束,沈湄几乎连路都走不动。 她颤颤巍巍的将自己挪到刑房门口,而后扶着门缓了好一会儿。 当时小李看得都费劲,他忍不住问:“要不我去叫个兄弟来,拿块抬板给沈二姑娘你抬回去吧?” 刚说完这话,小李都抬脚走出两步了,这时一道身影忽然从刑房外的一个角落里冲了出来。 “姐姐!” 沈湄一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小七就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姐姐?痛痛?” 沈湄一看是他,顿时苍白的小脸上笑了一下,“没事,不痛的,就是有点累而已。” 不痛当然是不可能的。 原身这具身体可以说是根本就没怎么锻炼过。 只是有几分资质而已。 但资质可不会体现在现在这种时候。 所以一个时辰下来,她浑身除了累就是酸痛的要死。 她只是不想说。 反正等习惯之后,这些都是小事。 沈湄原本还有些愁该怎么走回去的,既然小七来了,沈湄也就没再麻烦小李。 她婉拒了小李之后,问小七,“可以扶着姐姐回去吗?” “嗯嗯。” 小七在点点头后又突然摇了摇头。 下一秒,他就转过身蹲在了沈湄的面前。 “背,小七,背姐姐。” 沈湄愣了愣,表情微微诧异。 她没想到小七会主动说背她,所以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就接受了小七的好意。 毕竟她现在确实是很累,现在都还在发抖的双腿就更别说了,所以能不自己走回去的话也好。 于是沈湄伸手扶住小七的肩膀,然后忍着浑身的酸疼,小心翼翼趴在他那结实又宽阔的后背上。 虽然如此,但沈湄趴上去之前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小七,如果觉得重的话就还是把姐姐放下来吧。” 回应沈湄的是,在她趴好之后,小七轻轻松松就把她背起来了,然后扭头疑惑问她:“姐姐,重?不重,吃饭!” 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太明白的话,在沈湄还听见了小七的心声后,她一下就懂了。 [吃饭,姐姐吃饭,多多吃,才能胖!] 尤其是小七心里想的那一句“才能胖”,顿时就逗笑了沈湄。 敢情小七不但不觉得她重,还觉得她太轻了,认为她肯定是没吃饭的原因,所以在劝她多吃饭? 沈湄笑着接受了小七的好意。 是啊,为了身体,为了活下去,她要让自己强大起来,也要多多吃饭才行,将身体也养起来才行。 至少得禁得住她这番折腾。 不仅如此,她还暗自决定—— 等回去之后就利用灵露给自己配点强身健体丸出来,反正药房里的药不说有多齐全,但配强身健体的药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从练武的第一天开始,沈湄每天的安排就是,吃饭,睡觉,练武,制药。 这四个安排中,四个都有小七陪着。 陪她吃饭,陪她睡觉,当然,小七睡药房隔壁,李牢头强行安排的,当时就是说的飞快,然后完全不给小七拒绝的机会,说完就跑了。 再加上沈湄也觉得,孤男寡女睡一间房不太好,哪怕是药房。 所以睡觉时候,她就把小七无情的赶到了隔壁去。 剩下练武时间,每天练武结束,小七都会像第一天一样坚持背着沈湄回药房。 还有在她制药时,在一旁如好奇宝宝一般,盯着那药液分装机看得十分入神。 当然,这一天的安排时间中,也不是没有小七不在的时候。 比如,在沈湄睡觉的那一部分时间里,她每晚都会额外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变成黑猫离开天牢,往外去打探消息。 如她预料那样,黑色灵露也是每天都有一滴,只是变身时间不长,只有那么一个时辰。 所以她优先选择了调查忠勇侯府和永王府。 她一直怀疑,当初原身突然被接回来代替沈青燕嫁给北辰尧这件事,一定是忠勇侯事先知道了什么。 毕竟忠勇侯的动作,可是比那位暴君陛下下旨判罪的时间快了好几天! 第86章 皇宫夜行 沈湄在原身的记忆中估算过—— 她坐马车从老宅到京城花了四天时间。 而忠勇侯在得知消息后,一定是先派人到老宅,再从老宅接原身到京城,这来回一趟的时间加起来,就算是日夜兼程,都至少需要七天时间。 这种时候,在宫里都完全没有传出消息的时候,在永王府自身都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一个落魄多年的忠勇侯府,居然能提前这么多天预感到永王府的结局,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是绝不可能的。 所以,在沈湄看来,忠勇侯府之中一定有鬼! 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忠勇侯藏的太好。 她变成黑猫之后,都监视了他们好几次,可还是一无所获。 而永王府那边,更是被抄得干干净净。 愣是没有留下一点线索。 不过这倒也正常,毕竟要是真有什么线索的话,恐怕早就被那些锦衣卫给找到了,哪还有她的事。 连续五个晚上,都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后,沈湄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不行,看来果然还是要去皇宫才行。 在练武开始后的第六天,沈湄已经计划好今天晚上就去皇宫。 但没想到今天先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不过对她晚上的计划影响不大。 只是听到这消息时她愣了一下而已。 “小七要出去了?” “对,现在就要送他离开。” 因着小七这会儿正在沈湄这边,所以李牢头过来时看到小七,也不知怎的,下意识就也跟沈湄说了一声。 虽然有点突然,但沈湄也不算太意外。 从李牢头上次跟她说了小七的病之后,她才知道小七并不是像她之前所想的那样顶罪入狱,而是因病才进入这里的。 为了以防万一,沈湄还是提醒了李牢头一句,“虽然小七现在病情看起来稳定,但最好还是不要再受到那些刺激。” 沈湄说这话时语气比较严肃。 李牢头一听就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沈二姑娘放心,那些人……已经伤害不到七公子了。” 可不是伤害不到嘛,毕竟人都已经下阴曹地府了。 当年害得他们陛下那么惨,至今为止都还在深受其害,要不是陛下的亲人,活该将他们挫骨扬灰才是! “那就好,对了,还有这些,是我给小七开的药,记得转告外面照顾他的人,一日三次,不要忘了。 “最后是这个——” 沈湄将那些原本要熬给小七喝的药交给李牢头,然后单独拿出了一个小药瓶来。 “之前你说小七的病症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失控发狂什么的,我原本想观察后对症下药来控制的,只是这些天小七在牢里一直都没有发作过,但为了以防万一,你把这个交给小七身边能信任,且能在他发狂时接近他的人。” “这是什么?” 李牢头从她手中接过那个小药瓶。 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颗很小很小的药丸,甚至不足指甲盖的四分之一大。 见沈湄制作过那么多药液,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弄的药丸。 只是这药丸也太小了吧。 “这是强效安神丸,在他发狂之时给他吃下,能让他立刻昏睡过去,没有什么其他的效果,只是可以让他好好的睡一觉而已。” 不止如此,她还在里面加了整整一滴灵露。 虽不能保证治好小七什么的,但以灵露的效果应该能让小七短时间内不会再失控发狂。 这也就是小七,她才敢给小七弄整整一滴灵露。 换个人,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做。 因为这药会让她冒着很大的风险。 灵露是她现在最大的倚仗。 她不想暴露这个秘密。 外头的人如果很重视小七的话,说不定会将她给小七准备的药以及这颗药丸都检查一下。 只是检查没关系,她怕的是有人还要试药。 所以她把药丸做的很小很小。 小到别说试药,就是给小七直接吃都是瞬间消失在嘴里的事。 李牢头听了沈湄的话后,也认真的把那装了小药丸的药瓶重新盖好收起来。 等他带着小七离开,沈湄则继续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 天黑。 牢狱里外已是一片寂然。 沈湄将今晚的晚饭一口一口认真吃完,而后拿出去放在药房外,会有狱卒来收走。 确定这之后没有意外情况,不会有人来打扰她时,她这才回到小床边翻身躺下。 不一会儿,一只黑色小猫就从沈湄的身体里浮现出来。 随即,从半空中跳落到地面上。 小猫沈湄看了眼自己的身体,确认没问题后就穿过天牢的一面面墙壁。 中途经过了乙字号牢房区域。 这次她赶时间,没有停下来收拾北辰尧他们。 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要直接离开。 只是在她经过乙一号牢房时,她忽然鼻子一动,闻到了一股好香的味道。 沈湄扭头朝着香气来源看过去,只见乙一号牢房里,那位白发老者的棋盘边正摆着一个碟子,碟子里面放着一条不足巴掌大的烤鱼。 烤鱼?! 小猫刷的一下眼睛亮了。 两只前爪爪不自觉的就转换了方向,悄悄朝着白发老者身边来。 走近之后,沈湄才猛然清醒—— 怎么回事? 她居然被一条烤鱼给诱惑了?! 不是吧? 变成猫,还会受猫的天性影响? 可她之前几次看到老鼠时,除了想驱赶它们,也没想过要吃老鼠啊? 难道是这烤鱼有问题? 小猫一脸严肃的跳到白发老者面前的矮桌上,看了看白发老者,又看了看那碟子里的烤鱼。 萧老国师早就注意到了靠近过来的这只黑色小狸奴。 或者说,比这还要早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只不知从何时起就闯入了这方牢房,而且天天夜里都喜欢从这边经过的小客人。 本来他不是个喜欢养宠物的人,以前对猫猫狗狗也没什么兴趣。 但也不知从哪一次起,他看见这只小客人就忍不住想起他的卦象。 差不多的时间,差不多的地点,突然出现的一只有些通人性的小狸奴。 还长得那么黑。 会不会有可能就是他破局的关键呢? 谁说破局就不能是一只狸奴了? 萧老国师一边严肃的想,一边眼含慈爱的看着棋盘边的小猫。 反正他绝对不会承认他是被这只小狸奴给迷住了! 第87章 做坏事被发现了怎么办? “喵呜!” 在白发老者,也就是萧老国师那里迅速美餐了一条烤鱼之后,沈湄终于想起来正事。 跟老人家打了个招呼后,她就赶紧跑出天牢,朝着皇宫所在的方向飞快跑去。 幸好她可以直线穿行,节省了不少时间。 等她终于赶到皇宫大门前,这会儿她灵魂体化形的时间才过去了不到两刻钟时间。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皇宫大门前的禁军守卫,然后就一头穿过那厚重的皇城城墙,进入到皇城之中。 只是……皇帝的御书房在哪个方向? 她该怎么走? 沈湄抬头看了看那高高的红墙高瓦,想着要不上去到高处看看,或许能看见她要找的大殿方向。 只是以她现在这个形态,想要就这么跳上去是不可能的。 不过—— 感谢小树,感谢黑色灵露,感谢她的金手指。 小猫沈湄跳不上去,但她可以变成小鸟! 沈湄觉得自己真是聪明,真是太会临机应变了! 于是她站在原地,心里默想着—— 变! 她睁开眼,抬起手一看,是黑色的猫爪爪的。 好像不对,再来一次—— 我变! 睁开眼,还是猫爪爪? 不行,再来一次—— 我变,我变,我变变变! 沈湄最后一次睁开眼,看着自己那还是没有丝毫变化的猫爪爪,她顿时就沉默了。 “……” 完蛋,她居然被骗了! 她记得第一次吞下黑色灵露时,她分明变了好多种样子! 所以第一次是豪华体验版? 现在这一次只能变一种形态,而不能再变第二种形态的才是正装版吗?! 就因为那第一次的豪华体验,前面几天她才可着距离和时间去试探,完全没想到关键时刻最后问题居然是出在这里! 沈湄无奈,只能是放弃飞上高墙的办法,然后穿过几道红墙,终于找到了一处可以登上高处的亭台。 上了亭台还不够,沈湄又借着猫的敏捷,爬到了亭台顶上。 黢黑的小猫就这么坐在那上面,朝着整个皇城眺望而去。 这一看,一股莫名的威压与肃穆感顿时迎面而来。 不得不说,这皇城不愧是普天之下权势最高的地方,处处都透着严整的规制和皇家的气派,一眼就能让人感受到那种至高权力的庄重与威严。 难怪华夏历史上那么多人为了皇位争得头破血流,甚至是自相残杀。 因为这就是权力啊。 在心里感慨了一番后,沈湄就收起被震撼到的心情,然后瞄准一个方向,从亭台上跳下去,朝着那个方向再次直线而行。 期间她遇到了不少巡查的禁军,还有守夜的太监宫女们。 明明她都已经很小心的避着了,可还是有那么一两次被那些十分警觉的禁军给发现。 幸好她现在只是个小猫。 所以被发现之后,她索性就跳了出去,冲着那些发现她的禁军“喵呜”的叫了一声,而后赶紧跑了。 “没事了,只是一只狸奴。” “以防万一,把这周围全都搜查一遍。” “是!” 于是那些禁军就立刻散开搜查四周,连沈湄刚才跳出来的树丛都没有放过! 看着那些禁军用长枪一下一下往里面使劲儿戳的时候,沈湄觉得自己都吓得冷汗直流了! 可恶啊! 她上辈子看的那些电视剧和小说真是害人不浅! 里面那些主角在潜入皇宫被发现后,通常就是用什么学猫叫的方法给躲过去! 可现在呢,她但凡这会儿不是精神体化猫来,而是人直接来的话,恐怕刚才就已经被那些禁军给用枪戳死了! 沈湄一想到那画面就觉得心惊肉跳,然后赶紧甩了甩小脑袋。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以后她是绝对不会亲身踏入皇宫的! 绝对! 想到这里,沈湄赶紧就去办她的正事。 皇宫危险,可她现在也还能躲得过去。 总之,先赶紧找到御书房,赶紧找到永王府通敌叛国的罪案案宗! 很快,沈湄就真的找到了御书房。 她先看了看大门的方向,然后就看到守在外面的禁军,和两名一看就是那种大内高手的太监。 沈湄想想觉得还是算了。 这大门不走也罢。 就御书房这样重要的地方,别说她一只猫了,恐怕就算是一只蚊子也休想飞进去。 于是沈湄直接转头绕到了御书房的后面。 绕了好几圈,才终于发现有一扇窗户是没有关紧的。 有机会了! 沈湄顿时一喜。 小黑猫双眼一亮,然后瞄准那窗台的位置,直接纵身一跃! 完美落下! 很好,那现在就进…… “嘎吱——” 一道窗户被打开的声音突然在沈湄耳边响起。 她浑身一僵,扭头朝内一看—— 窗户外,是刚举起爪爪准备推开窗户进去的沈湄:“……” 窗户内,是恰好打开窗户想透透气的北辰胤:“……” 一人一猫就这么对上了眼。 好半天双方也没一个敢动。 沈湄不敢动,是因为她猜到了面前这人的身份。 毕竟,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这种时候还在这御书房里的,除了伺候的太监宫女们,还能有谁?! 当然是这大越国的皇帝啊! 是那位有着“暴君”之名的皇帝陛下! 哦漏! 这就是皇帝的威仪吗? 果然是压得人,哦不,是压得猫心里发慌啊! 沈湄简直欲哭无泪。 刚准备做坏事就被人给发现了。 这下怎么办? 她是逃呢?还是逃呢?还是逃呢? 所以,当然是毫不犹豫的选择逃啊! 下一秒,窗台上的小黑猫转身就往外一跃。 企图直接跳下去逃离这个差点吓死猫的鬼地方! 但沈湄没想到,还有更吓猫的! 因为她猫身还在半空中,结果身后劲风突然袭来,一只大掌直接就抓住了她! “喵呜!” 沈湄吓得尖叫一声。 然而发出的声音却是如小猫被吓坏了一般的惨叫。 听到这声音的北辰胤下意识松开了手,但又没完全松开,只是微微捉着它。 就这么将它给捉进了御书房里,并且还在小黑猫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将窗户给关上了。 沈湄:“……” 完了,这下是真完了! 第88章 有刺客!保护陛下 “吃。” 沈湄沉默的看着摆在她面前的又一条烤鱼。 怎么个事儿? 她今晚是犯了烤鱼罪是吧? 她承认,她不应该在出来做正事的时候,因为贪嘴跑去白发老爷子那儿吃烤鱼。 但这应该罪不至死吧? 这皇宫里面的东西是能随便的吃嘛! 尤其还是面前这位暴君陛下亲口下令让人弄来的。 沈湄看着那烤鱼都只觉头皮发麻。 不敢吃,根本不敢吃。 偏偏这时,刚才那道低沉威严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怎么不吃?是嫌烫?” 沈湄直点头。 啊对对对,就是太烫了所以她才不吃。 绝对不是因为其他原因! 沈湄心里这么想着,殊不知她此时精神体的小动作却是逗笑了坐在御案旁的男人。 看着御案上一双眼睛滴溜溜转,好似在打什么鬼主意的小狸奴,北辰胤难得来了几分逗猫的兴致。 他从御案上随手拿了个折子,冲着那碟子里的烤鱼就开始扇风吹凉。 “既是怕烫,便给你扇一扇罢。” 旁边伺候的徐太监一看,赶忙上前,“哎哟陛下,此等小事还是让老奴来吧。” 北辰胤摆了摆手,“不必。” 他薄唇微勾,慵懒的倚着身后的紫檀御座,一边给烤鱼扇风,一边笑眯眯的望着那只小狸奴,说道:“朕亲自扇凉后,你要是不吃,朕就把你烤了。” 御案上的小黑猫瞬间身体一僵。 沈湄此刻都想骂街。 过分! 简直是太过分了! 暴君! 这绝对是暴君! 谁家好皇帝还威胁一只可怜小猫的啊?! 而且刚才又不是她非要进来的,她都要逃了,是这暴君把她给一把薅进来的好吧! 沈湄一想到刚才就气得咬牙切齿。 要不,直接虚化自己开溜? 但就这么走了的话,今晚岂不是白来一趟? 而且这次溜了,下次还不是要来,只要晚上这暴君在,说不得就又得碰上。 怎么办? 沈湄沉思片刻,最后决定,还是先看看情况。 要是这暴君真要动手杀了她的话,那她就直接跑,反正也没人能抓得住她。 事实上,刚才这暴君在窗台处抓住她时,她也可以虚化身体后逃走的。 只是她想着总归也得进来看看。 嗯,没错,就是这样。 反正绝不是因为忘了! 沈湄的小猫脸又突然严肃起来,在某人直勾勾盯着的目光中,最后她到底还是为了正事而屈服在对方的淫威之下,“不情不愿”的吃掉了那条烤鱼。 嗝~ 好吧,暴君皇帝亲手扇凉的烤鱼好像是有几分滋味,都把她给吃撑了。 沈湄吃得就剩一串鱼骨头在碟子里后,她才舒服的躺在御案上,想歇歇自己有点撑到的肚子。 虽然不知道别人的精神体吃东西会不会撑到,但反正她今晚是真撑到了。 两条烤鱼,一条比一条香。 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看着一吃饱就放松下来的小狸奴,北辰胤忽然有些蠢蠢欲动。 尤其是在看到那小黑狸奴倒在御案上,显出自己吃撑的小肚子来时,北辰胤顿时就绷着脸。 下一秒,他伸手直接一捞,把御案上的小狸奴一把捞入两只大掌的掌心中,颇为起劲儿的揉搓起来。 猝不及防的沈湄顿时被揉得一张猫脸满是懵逼状。 嗯??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这是在干什么呢?! 足足被揉搓了好一会儿,沈湄浑身的毛都已经炸开后,北辰胤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来。 而全程无法挣扎,逃不掉,甩不脱的沈湄则是已经被揉得生无可恋。 同时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在窗户时,暴君一见到她就把她给薅进来,同时还亲自扇凉烤鱼给她吃了。 敢情这位暴君皇帝是个隐藏的猫奴啊! 而同样看到这一幕的徐太监,在诧异了一瞬后,顿时就明白了什么。 他伴随陛下多年,所以也知道陛下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就比如,曾经陛下还未遭遇那件事之前,也是一个性格开朗爱笑,而且很喜欢狸奴的少年。 那时宫中也曾有几只散养的狸奴,陛下小时候就时不时喜欢去御花园那边投喂它们。 只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后,陛下就再也没有去过御花园。 而几只狸奴也不知何时,从此就不见了踪影。 徐太监看着北辰胤虽然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手上依旧是爱不释手的捉着那只小狸奴,只是从刚才的揉搓变成了一下一下的抚摸。 看来陛下这么多年,还是没变啊。 徐太监在心底感慨了一句。 难得陛下喜欢,要不明个儿就让人寻摸几只俊俏些的送来宫里头养着? 倒不是徐太监嫌弃那只黑色的小狸奴。 只是这黑猫在民间部分地方虽有辟邪之说,但更多的说法还是不详与招灾。 当然—— 若是陛下喜欢的话,那自然就只有辟邪之说。 什么不详,什么招灾,哪里抵得过陛下的圣心? 甚至只要陛下愿意,当场封这只黑猫为国宠都可以。 徐太监理所当然的想到。 只不过北辰胤可没他现在想得那么多。 他只是在撸猫撸爽了之后,终于冷静下来。 此刻一想到刚才自己的失态后,他就忍不住略尴尬的闭了闭眼。 等到再睁开眼时,脸上表情看着没有刚才那么紧绷,像是已经恢复了寻常那般冷漠的样子。 只是如果他的大手能从他放在腿上的那只小猫身上离开的话,或许能更有信服力一些。 此刻已经烦的不行的沈湄:“……” 撸够了吗?! 猫都要被你撸秃了,可恶! 眼看着某人放开了一只手,似乎是终于打算重新捡起他的折子干正事了,沈湄顿时欣喜的赶紧拱起身体,企图从某人的魔爪下逃出生天。 可还没等她开始,下一秒,某人一直团着她的另外一只手就立马将她给按住了。 被活生生按在一个男人腿上的沈湄,此刻只想说—— 暧昧了! 真的太暧昧了! 正当沈湄觉得今晚可能真的会一无所获时,御书房外突然传来一声急切的大吼—— “有刺客!保护陛下!” 第89章 御书房的小客人 有刺客?! 北辰胤腿上的小黑猫刷的一下抬起小脑袋,试图看看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但可惜,因为视角太低,沈湄的视野全部那张古朴厚重的御案给挡住了。 她顿时有些泄气的垂下脑袋。 原本还想看看什么人胆子这么大,竟然敢闯进皇宫来刺杀皇帝的。 但显然,听外面值守禁军迅速包围过来的架势,只怕那刺客连御书房的门都还没进,就得被禁军给乱刀砍死在外面了。 沈湄正遗憾着自己身处第一现场竟无法出去看热闹时,却没发现—— 她精神体小黑猫先是猫猫祟祟的探头,而后又很是人性化般泄气的样子,全都落入了她上方盯着她的男人眼中。 北辰胤眼底划过一抹探究后,他随即抬头看了看外面。 紧跟着,沈湄只觉自己身体忽然一轻,下一秒—— 她就被那只捉着她的大手拿起来放在了男人的右边肩膀上。 “趴好。” 那低沉威严的声音只淡淡说了两字。 随即,北辰胤便起身带着他肩膀上的小猫,抬脚朝着御书房的门口走去。 察觉到他目的的沈湄颇为惊讶又惊喜,但更令她惊喜的是,在北辰胤用肩膀驮着她站起身时,沈湄眼角余光中忽然飘到了一旁御案上的一卷案宗。 而那案宗似乎在这之前也被北辰胤翻开来看过,所以并没有合上。 也就正好让沈湄看到了那案宗里面熟悉的三个大字——永王府。 是永王府的那个案子! 沈湄心中一喜。 她下意识的就想要过去看看,但她刚一动就想起自己还在暴君的肩膀上。 算了,不敢惹这家伙。 反正已经找到了案宗,暴君既然还拿出来翻看,就说明他肯定也还在派人追查。 短时间内,这案宗就不会被封存起来。 只要不被封存,她就还能再找机会过来查看。 今晚她在暴君这里已经够惹眼了,要是这会儿就跑去查看那案宗的话,暴君肯定会注意到她。 最好还是别让他发现什么异样。 想到这里,沈湄再次回头看了眼那卷永王府的案宗。 待记住上面的标识,她就收回视线乖乖趴在北辰胤的肩膀上,随他一起出了御书房。 此刻御书房外,来刺杀北辰胤的刺客已经被禁军包围起来。 一男一女,两人身上各自穿着太监与宫女的衣服,显然是企图伪装成太监宫女来接近北辰胤。 “启禀陛下,这两名刺客在暗杀了尚膳监和尚衣监的太监宫女后,用高超的伪装手法与人皮面具经过伪装后,进入了今晚给陛下送夜膳和寝衣的队伍中,企图以此进入御书房来接近陛下,刺杀陛下。 “在被奴才识破后,这两名刺客还不死心,竟还想强闯御书房,幸被统领大人拦下,如今二人已在禁军包围之中,只等陛下发落。” 北辰胤一出去,门口左手边的一名长相阴柔的太监立刻躬身,一字一句十分清晰迅速的禀报了一遍外面的情况。 同样听完的沈湄立马忍不住好奇的探头,看了眼这名太监。 能依靠伪装潜入皇宫的刺客一看就不简单,而且还用上了人皮面具。 没想到这个世界还真有人皮面具这种东西。 也是给沈湄开眼了。 不过要说厉害的话,怕是这名识破了刺客伪装术的太监才更厉害。 果然皇帝身边的人都不简单。 想起自己先前只看了一眼御书房的门口,就决定不走大门而是走窗户后,就真的不得不夸自己一句明智啊! 可惜! 要不是自己运气太差,恰好撞上了暴君的话,她根本就不会被发现! 沈湄顿时气得,一个没忍住就露出了尖锐的爪子。 然后这一露,沈湄就感觉到自己那尖尖的指甲,在瞬间就刺破了北辰胤身上的龙袍,似乎还抓到了下面的肉。 沈湄顿时被自己吓得整只小猫都僵住了! 而下一秒,正在她心虚的猜测暴君要怎么嘎了她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的猫屁屁被人突然拍打了一下。 “别闹。” 暴君侧头睨了它一眼,就只是轻轻的呵斥了一声。 沈湄:“……”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知道是该控诉暴君居然打了自己的屁股,还是该庆幸暴君居然一点也没有生气?! 首先,虽然是猫屁股,可猫屁股也是能随便打的吗?! 其次—— 想不到,她是真的想不到。 原来真有皇帝能猫奴成这样的啊? 要换成人的话,伤害龙体可是大不敬之罪,还是能直接判处死刑的那种! 好吧,算了。 猫屁股给你打一下就得了。 这事咱们就过去了啊。 沈湄心虚的用小爪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正准备继续趴在暴君的肩膀上看热闹时—— 她一抬头,就发现好多人在偷看暴君。 那阴柔太监,禁军统领……以及其他好些在一旁悄悄摸摸看的 哦不,他们这视线方向,好像偷看的不是暴君,而是暴君肩膀上的她?! 沈湄绷着一张黑黢黢的小猫脸。 也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君陛下居然是个猫奴,惊讶吧?震撼吧? 巧了,她也惊讶,她也震撼。 不过再震撼,比不过她今晚跟过山车一般的体验过后的震撼。 沈湄突然感觉自己也是经历了大场面的猫,于是根本不再搭理那些人的视线,只强装镇定的趴在北辰胤肩头,继续看热闹。 “陛下,这两人如何处置?可需要属下先将他们带下去严刑拷打过后,问出幕后主使了再处置?” 禁军统领上前一步,拱手将话再问了一遍。 倒不是他不够机灵,不知道直接带下去拷打审问。 只是他们陛下对于这些事上,一向有自己的决断,不喜欢他们直接在他面前抖机灵。 所以禁军统领才有这么一问。 北辰胤只看了那二人一眼,便懒得去知道他们幕后之人是谁,毕竟想杀他的人实在太多了。 北辰胤正打算让禁军统领直接处死时,他忽然想到什么,凤眸睨了一眼肩膀上,那一双滴溜溜的猫眼里全是好奇之色的小黑猫。 北辰胤一顿,便捉了猫揣进自己的怀里,然后让人拿来他的剑。 “不必,朕今晚心情不错,便给他们一个机会罢。” 第90章 皇帝的暴力美学 “喵呜?!” 还没反应过来,小黑猫眼前一黑,就被揣进了男人胸前的衣襟内。 沈湄顿时一惊。 这家伙! 能不能对猫尊重点?! 又是大腿又是胸肌的,她虽然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好色,但她真的不想占一个暴君皇帝的便宜啊! 听到怀里小黑猫叫唤的北辰胤,还以为是把它闷着了。 两根修长的手指伸进衣襟内,夹着那毛茸茸的手感特别好的小猫脑袋往外一拔,不多不少,正正好一个猫头露在衣襟外,看到北辰胤面前的场景。 而小猫身子则全都团在了他的胸前,不是很暖和,但让男人很满意。 唯独就是快把周围人的下巴都给惊掉了。 北辰胤用食指摸了摸猫脑袋,“都说猫的好奇心重,今晚就让你看点好玩的。” 从他让人拿剑,说给刺客一个机会的时候,沈湄就猜到了他说的“好玩的”是什么意思。 但正因为猜到了,沈湄才惊得不行。 不是?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你一个皇帝为什么要亲身上阵杀刺客啊? 你要是看不惯直接让人弄死就成呗,干嘛要自己动手? 胡说! 猫哪里好奇心重了。 她现在不好奇! 她现在真的不好奇! 那个什么太监公公,还有那个禁军统领,你们倒是阻止一下你们的陛下啊。 万一出事了什么办? 受伤了怎么办? 倒不是沈湄担心北辰胤,而是她担心她自己啊。 她怕北辰胤跟那俩刺客打起来之后,谁输谁赢先不说,万一把她给甩出去了,再万一一剑捅在了她身上怎么办? 虽说她现在是精神体,但也却不确定精神体要是受伤了,或许被打死了,会不会直接影响到她的身体。 但沈湄是有这种预感的。 她真觉得精神体要是出了事的话,等她回到身体中绝对会有影响。 虽然她也可以虚化身体躲过去,但在暴君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虚化,一定会被他给注意到。 沈湄还想挣扎挣扎。 但可惜的是,在场不论是谁都没敢阻拦北辰胤。 笑话,担心陛下打不过那俩刺客? 他们还不如担心晚点夜宵吃什么呢。 “暴君!是你杀了我们李氏一族,我要你偿命!” “还有我们冯家!我爹娘他们全死于你之手,你该死!今晚就算是我们活不了,也要拉你一起下阴曹地府!” 一听这两名刺客自报家门,一旁的禁军统领顿时乐了。 得,原来是前些日子刚结案的漕运贪腐大案中的两条漏网之鱼。 锦衣卫的人不是说该杀的都杀了,还活着的也都捉拿归案了吗,怎的还有两条小鱼跑到陛下面前来了? 这下好,今晚锦衣卫所有人肯定都得吃不了了。 两名刺客显然是知道,今晚他们无论如何已经逃不掉了,二人索性放弃活路,不顾一切的全都杀向了北辰胤。 “聒噪。” 北辰胤冷冷吐出两个字,而后手中长剑一拔,刷得一下一剑挥出。 接下来,沈湄不仅发现自己刚才的担心十分多余以外,更发现自己又再一次大开眼界,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暴力美学”。 因为暴君的剑法是真的好啊。 哪怕沈湄只是个刚学练武不久的小菜鸡,也能看得出来北辰胤的剑法极其厉害。 别说这两名刺客,在沈湄眼里最是厉害的袁天善,甚至都很有可能不是北辰胤的对手。 当然,或许是因为袁天善更擅长刀法。 只论剑法的话,可能确实是要逊色一些。 难怪刚才暴君要自己亲自动手时,周围没一人出声阻拦他。 有这剑法在,确实也没必要担心。 等到两名刺客皆被北辰胤斩于剑下后,禁军统领这才有了动作,比如赶紧叫人把那两具晦气的尸体给抬下去。 “陛下剑法一如既往,这等宵小之辈果然不是您的对手。” 守着的徐太监也立马递上擦汗的帕子还有润口的茶水。 他一边殷勤的夸着,一边又赶紧从北辰胤手中接过那柄还在淌血的长剑,然后小心翼翼的准备拿下去擦拭。 可正在北辰胤刚将长剑递给徐太监时,那张俊美的脸上神情突然一变。 他低头一看,只见他原本揣在胸前衣襟内的小家伙,不知何时竟然不见了! “找,去给朕找出来!” 一时间,整个皇宫内突然就乱了起来。 至于那只不见的小家伙,当然是因为黑色灵露的使用时间到了。 因为看得起劲儿,沈湄甚至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就突然眼前一黑,然后回到了天牢中她自己的身体里。 “刚才消失的那么突然,应该是没有被人看到吧?” 沈湄有些心虚。 主要是被暴君揣在他衣襟里,她想找个地方躲着偷偷消失都不行。 所以在最后消失时,她只来得及把脑袋缩回衣襟内。 虽然有点极限,但估计就算精神体突然消散,应该也没有被人看到,只是可能会被暴君感觉到。 沈湄想慌。 但也没办法,事情再怎么样也变成这样了。 所以就这样吧。 沈湄这会儿可能是精神使用到了极限,脑子完全不想动,索性就心大的直接放弃了思考,闭上眼不到三秒钟便迅速进入了梦乡。 而此刻,除了皇宫之中正十分“热闹”外,在天牢另外一边的忠勇侯府内,这一家子人也正不安宁。 “如今那天牢里防的跟铁桶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有个多大的人物似的,不过都是一群阶下囚,有什么好守的!” 沈鸿文此时气得不行。 方阁老给他的时间已经没多久了。 他要是再拿不到药方的话,可是会吃苦头的! 别以为方阁老愿意给他交易药方的机会,就是好说话的人。 若真是如此,他也坐不到如今这阁老的位置。 沈鸿文越想越烦,心底地埋怨顿时就忍不住向忠勇侯夫人他们发泄—— “母亲,你以前不是说那二妹妹你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吗?怎的如今却是一点也不听您的话?” 忠勇侯也是沉声道:“那孽障确实是太不像话了,她不自己交出来,难不成我们还要去求她?” 第91章 她可是她的亲生母亲! “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们去求她!” 忠勇侯夫人一听这话,顿时反应激烈的怒骂道:“只会克人的玩意儿,当年一出生她就差点克死了你爹,还害得我们忠勇侯府落魄至今,没将她逐出家门都算好的了,如今让她补偿补偿家里怎么了?她难道不该吗?!” 该! 别说忠勇侯觉得该,就是沈鸿文如今再听见他娘的这话,也觉得该。 就那么个没良心的妹妹,若真是她害得府中变成这样,那让她交出药方来帮自己这个家中嫡长子的官途更上一层怎么了? 难道他是为了自己吗? 他还不是为了这整个忠勇侯府。 父亲停职在家十多年,如今府里只有他一人在官场,他若不能上升,这阖府还能靠谁? 沈鸿文越想越觉得他母亲的话说的很对。 没错,她沈湄就是应该补偿家里。 她就该交出那张药方! 可就算沈鸿文这么想,但他们进不去天牢,见不到人,也没办法逼他那没良心的二妹妹把药方交出来啊。 沈鸿文眉头紧皱,心里越想越是烦躁:“母亲,别说这些废话了,还是快想想办法该怎么进入那该死的天牢吧,这件事不管怎样我都必须拿到那药方不可,这都是为了我们忠勇侯府!” 可听到让自己想办法时,忠勇侯夫人却是欲言又止。 她一个妇道人家,让她去逼着沈湄交出药方倒是能行,但是让她想办法进那天牢,她哪里来的办法? 忠勇侯夫人绞尽脑汁的想了想,想了半天才道:“要不,你多拿点银子去买通他们试试?” 可这办法一说,沈鸿文就恼怒道:“要是银子能行的话,那些狱卒早就已经被我给买通了!” 甚至都用不着他出血,方阁老那边自然就能替他解决。 可现在那些该死的泥腿子狱卒直接就是一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根本就没办法从他们那里下手。 事实上,方阁老那边的人还真就是用过了这个办法。 李牢头无法用银子买通,但方阁老调动了自己的人手,让兵部的人引开他。 而狱卒那边,就是被他安排的人用银子买通了其中一个,这才让小李中了招。 但这种办法第一次能用,第二次可就再也行不通。 因为在沈湄告诉了小李沈鸿文进来过天牢的事后,小李就将事情全部告诉了李牢头。 李牢头一听,哪里还不明白? 不仅他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这天牢里头他手底下管着的人里面居然还有人出了问题! 李牢头当时就气得暴跳如雷。 要知道这天牢里可不止是一个沈湄啊! 还有他们的陛下也在这里! 陛下可是因为信任他,才让李牢头监管犯病后的他。 如今他却是因为疏忽而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让陛下差点就因为自己而出了大事! 这要是来的人是冲着陛下来的,他都不敢想那时犯病后无意识状态下的陛下会有多么危险! 虽然其实,可能这种状态下更有性命之忧的应该是接近北辰胤的人。 但谁知道闯进来的人会有什么手段?! 就像沈湄提起的那禁药,那水香的作用简直可以说是最克制犯病状态下的陛下了。 所以李牢头最惊慌的就是在听见小李说出“水香”这玩意儿的时候。 “该死的家伙!该死的忠勇侯府!最好是别让本牢头逮到机会,不然本牢头一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李牢头当天就毫不犹豫的肃清了整个天牢内的狱卒。 参与那天之事的三名狱卒,被李牢头当着小李等人的面,一刀一个直接处死。 小李作为李牢头的徒弟,也被罚了二十鞭。 而剩下的人当中也有一半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李牢头毫不犹豫的直接换了一波。 等新来的人一来,李牢头便在刑房里进行了一番十足的警告和威胁:“敢以任何方式手段通外者,不论什么原因,一经发现通通极刑伺候!” 于是,接下来整个天牢里所有狱卒,都不敢与外面那些人有半分过多的接触。 看到还想掏银子买通他们的,更是恶声恶气的直接撵走。 所以这一时间,沈鸿文等人根本没有半分法子。 方阁老那边不知怎的,也不愿再派人出手相助。 沈鸿文也就只好是束手无策的回来找爹娘,以为人多或许能想到办法么? 可谁知道,他爹娘比他还不靠谱。 除了在那儿理直气壮的骂沈湄几句,还能有什么用? 沈鸿文只好是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他身旁的沈青燕身上。 “三妹妹,你可有什么法子能帮帮大哥的?” 别说,沈青燕还真就想出了一个办法来。 她看着沈鸿文,温柔笑着安慰道:“大哥,那天牢里的狱卒阻拦是去探望二姐姐的人,但如果有一个身份尊贵又不是去探望二姐姐的人去天牢的话,你觉得那些牢头狱卒他们还敢拦吗?” 听闻此言,沈鸿文顿时双眼一亮。 “三妹妹的意思是……?” “青阳郡主与明珠郡主关系极好,她若是去探望明珠郡主的话,想来再带一人一起去也无妨。” 沈鸿文顿时就迫不及待的起身,“好,这个办法好,为兄这就去找青阳郡主!” 可这时沈青燕又叫住他,“大哥,你不能去。” 她摇摇头,说道:“上次你进过那天牢之后,那些牢头狱卒立马就严防死守,这次你去肯定是不行的。” “那让谁去?要不三妹妹你去吧?” 沈鸿文立马就想到她身上。 但沈青燕可不想去那肮脏之地,她扯着嘴角笑了笑,“我去也不行,毕竟二姐姐不喜欢我这种事你们也知道,要想让她交出药方的话,我看还是得母亲出马。” 于是,兄妹二人纷纷看向了忠勇侯夫人。 忠勇侯夫人虽是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点头道:“行,为娘去就去,等为娘见着了那小贱蹄子,定让她交出药方!” 要是敢不给,她就打死那个孽障! 身反正她是她的母亲,打死个不听话的死刑犯女儿,外人又能将她如何? 第92章 不知所谓的东西 沈青燕见她娘答应后,也在心底小小的松了口气。 她不愿去那天牢,除了是嫌弃那地方晦气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这事还得怪沈鸿文。 也不知他把自己跟他说的那样东西都告诉了谁,竟惹得这些天老有人在暗中调查她。 虽然对方没有透露出一丝一毫的目的来,可沈青燕自己清楚。 她这段时间以来,又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唯一一件就是向沈鸿文说了那样东西。 禁药水香。 事实上,她也只是跟沈鸿文出了个主意而已。 谁曾想竟把麻烦招惹到自己身上了。 她怀疑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因为这事盯上了她,所以沈青燕这两天都异常安分,更不敢出门半步。 但沈湄那小贱人她是肯定要收拾的。 都落到那泥潭里去了,就乖乖待在这里等死不成吗? 怎么还能让她因为一个药方就给重新爬起来。 尤其是听说那药方竟还得了陛下的青睐后,沈青燕心里是极为不舒服。 她眼中泛着冷意。 既然姐姐你在牢里待的这么不安分,那妹妹就好好给你吃顿教训吧。 此时仍在熟睡中的沈湄,还不知道忠勇侯府这边又开始不消停了。 翌日清晨。 沈湄醒来之后一如往常的,在吃完早饭后就去找袁天善进行新一天的练武训练。 只是今天她才刚进行到一半,外面就来人找小李。 不知跟小李说了什么话,他顿时就皱起眉头,然后转身走到刑房门口。 “袁大人,沈二姑娘,今天的练武恐怕要先到此为止。” 听到这话的沈湄收起架势,从桌子上拿了帕子,一边擦汗一边喘着气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李表情有些凝重的说:“外面有位贵人点名让你出去一见。” “贵人?” 沈湄一愣,“哪位贵人要找我?” 是来找她治病的? 不对。 沈湄刚这么一想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毕竟看小李的这表情,与其说是来找她治病,只怕是来者不善吧? “来人是安国公的女儿,那位因父亲立下护龙之功,而被破格封赏的青阳郡主。” “青阳郡主?” 原身的记忆中,对这位郡主的情况也知道的不多。 唯一一点全京城人都知道的是,这位郡主不好惹。 因她深受其父宠爱,是安国公的掌上明珠,再加上安国公又有护龙之功在身,是真正的功勋之臣。 所以说这京城之中,那些个纨绔子弟和千金小姐们,就没一人敢得罪她。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物,现在不仅来了天牢这种地方,还点名要见她? 旁边送她过去的小李压低声音,悄悄提醒了沈湄一声,“沈二姑娘待会儿过去可得小心,刚才那位兄弟告诉我,这位青阳郡主今日来时本是说探望永王等人,可见过人后不知怎的,突然就说还要见你。” 一听这话,沈湄就知道对方恐怕是因着北辰尧才要见她的。 这种一听就来者不善的感觉让沈湄皱了皱眉头。 她倒是没想到,北辰尧那个家伙都下大牢了,外头还有这么多女人惦记着他,看来也真是不简单了。 但沈湄更没想到的是,等她见着青阳郡主后,才发现事情还没她想得这么简单。 因为她竟然在那位所谓的青阳郡主身边,还见到了忠勇侯夫人。 “罪妇见过青阳郡主,见过母……” 沈湄走上前,先是按照原身的记忆规规矩矩的躬身向青阳郡主行了一礼。 而后她正想转身面向忠勇侯夫人,依礼问候时,却突然听见前方一道清喝—— “跪下!” 下一秒,沈湄只觉腿弯一痛。 那青阳郡主带来的婢女便从后方,毫不留情的将她一脚踹得跪倒在地。 沈湄顿时闷哼一声。 坐在她前方的青阳郡主看着她这个样子,放下手中茶盏后,向一旁道:“忠勇侯夫人,这就是你们侯府那位才从乡下接回来没多久,就抢了自己亲妹妹婚事的那个二小姐?” 忠勇侯夫人见到自己的亲女儿被打,不但不心疼,反而还痛快极了。 她听到青阳郡主的问话后,便立马道:“是这孽障没错,从小就是个不知所谓的东西,送去她祖母那儿学了多年的礼数,可惜回来后也还是上不得台面,真是叫郡主见笑了。” “确实上不得台面,见到本郡主连礼都不会行。” 青阳郡主顿时抬了抬下巴,鄙夷道:“你一罪人之身,还敢在本郡主面前站着,不立刻叩头认错,难道还想让本郡主教你?” “听到没有,你这孽障还不赶紧!” 一旁的忠勇侯夫人立刻瞪了沈湄一眼。 沈湄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在后方小李等人担心的注视下,强忍着腿弯处刚才被踹狠了的疼,然后十分冷静的向面前的青阳郡主重新行了叩拜礼。 “罪妇参见青阳郡主,请郡主恕罪。” 她声音平静,听起来好似一点也不在意刚才那番羞辱一般。 这出乎意料的反应倒是让青阳郡主挑了挑眉。 只不过下一秒,她就给了婢女一个眼神示意,然后——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牢狱中响起。 那婢女趾高气昂的呵斥道:“不知所谓的东西,冒犯了我们郡主,还想认认错就能饶过你不成?念在忠勇侯夫人的份儿上,这二十巴掌便是我们郡主对你的小惩大诫,还不跪好了受掌。” 此话一出,站在一旁的李牢头瞬间沉下脸来:“青阳郡主,这里是天牢,不是你的婢女可以随便教训人的地方!” “放肆!” 青阳郡主扭头看向他,冷冷道:“区区一个牢头,还没资格在本郡主面前说话,要是不想被本郡主割了你的舌头,就给本郡主滚到一边去。” 李牢头瞬间眼神狠厉。 他正要开口说什么,这时,沈湄出声叫住了他—— “牢头大人。” 她顶着侧脸的红痕,扭头看着李牢头,微微笑道:“今日之事,还请牢头大人千万千万,不要插手。” 第93章 那就鱼死网破 李牢头愣了一下。 他若不插手,在这青阳郡主的面前,沈二姑娘是肯定会吃亏的,没看这才刚行个礼就已经是要打人巴掌了嘛。 而且还是二十巴掌。 看那婢女故意使的力气,都能想到这二十巴掌过后,只怕沈二姑娘的脸都要被打毁了。 李牢头有心阻止。 可沈湄却是认真的,那眼神中透着一丝冷然和狠意。 虽不是冲着李牢头来的,但李牢头大概猜到,恐怕今日之事就算他阻止了青阳郡主,这沈二姑娘也不打算善了了。 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来。 这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 于是,李牢头便闭嘴退后。 他没有再出言阻止,但也没有立刻离开。 不管青阳郡主要做什么,还是沈二姑娘要做什么,他就算不插手,也还是得在这里看着点,免得出什么意外。 而很快,李牢头就无比庆幸自己留下来的这个决定。 因为沈湄她——是真疯啊! “啪!啪!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一下接着一下,在牢狱中响起,直至响到第二十一声。 “哎哟,不好意思,奴婢数快了,这一不小心就多打了沈二小姐一巴掌。” 红月收起手,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说道。 青阳郡主却显然是十分满意,“多一巴掌就多一巴掌呗,反正沈二小姐也不会介意的,是吧?” 沈湄没说话。 硬生生的挨了那名婢女的二十一巴掌,她现在脸颊被打得火辣辣的疼,不用说,肯定已经是充血红肿了。 她抬手擦掉嘴角溢血,强忍着那股头晕耳鸣的感觉。 太痛了。 太重了。 每一下都是。 显然这青阳郡主早有吩咐,所以她那婢女下手时每一巴掌都用了十足的力道,没有半分留手。 再重一些恐怕是都要给她打出脑震荡来。 这般赤裸裸的针对和羞辱,睚眦必报如沈湄,她怎么可能会白吃了这个亏。 打挨了。 罪受了。 不过只一个青阳郡主可还不够。 就如李牢头所想的那般,这忠勇侯府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沈湄已经是受够了。 既然今天你们凑一块,那就一起吧,看看今天谁笑到最后。 沈湄有了对付青阳郡主的准备,她便鸟都不再鸟那主仆二人,转头看向还想趁机添一把火的忠勇侯夫人。 “你来这里也是和沈鸿文一样,为了药方?” 听到这话的忠勇侯夫人立马道:“知道你还不快把药方给交出来,真是不孝的东西,要不是你上次不给,本夫人何必麻烦郡主这一趟。” 药方? 不知道她们说的是什么药房的青阳郡主微微皱了皱眉头。 沈湄闻言顿时气笑了,“所以你们为了帮沈鸿文达到目的,便专门请了青阳郡主来对付我?” 难怪这青阳郡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带个忠勇侯夫人一起来。 也是,不请这青阳郡主帮忙,他们忠勇侯府的人怕是连天牢的门都进不了。 说不定对方刚才对她的那番针对和羞辱,还有这老毒妇在里面添油加醋的功劳在。 沈湄顿时便下定了决心。 她没有多少可以赌上的,有的只有这些天她好不容易才挣来的那一点点功劳。 虽然不多,但只压上这一次便足以。 想到这里,沈湄语气骤然就激动起来。 她露出一副愤恨的表情,大怒道:“他算个什么东西,就凭他沈鸿文那个孬种也配用我的药方!那药方我就算是烧了毁了,也绝不会给一个畜生!” 沈湄话音刚落—— 忠勇侯夫人猛的一下冲上前,不顾自己女儿那张已经快被打坏的脸,直接就是一巴掌甩过去。 “啪!” 第二十二道巴掌的声音再次在牢狱中响起。 这一巴掌虽没有青阳郡主的婢女那般重的力气,可却是最狠心的。 忠勇侯夫人无比厌恶的看着自己这个女儿,她声音冰冷的呵斥道:“闭嘴,你这个孽障!” “早知道生你出来就是这么个没有良心的东西,当初还不如直接掐死了你!” 沈湄微微侧头,抬手抚摸了一下自己已经被打得麻木的脸,她眼神越发冰冷。 这一刻,她仿佛是透过原身,从忠勇侯夫人的身上,看到了当年那个抛弃她的那个女人。 她记得对方似乎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而她当时是记得自己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了,她想起来了—— 她对那个女人说:“不,你不应该后悔没在我刚出生时就掐死我,因为你应该在怀上我的时候就打掉我,比起有选择的你们,我更讨厌出现在这个所谓的家,还有你们这种令人恶心的父母!” 同样的话沈湄替另一个沈湄在这里说了一遍。 她冷漠的看着面前的忠勇侯夫人,“真可以,如果我真是灾星的话,怎么就没一开始便直接克死你们呢。” “你——!” 忠勇侯夫人瞬间恼怒。 “你这该死的贱丫头,竟还敢诅咒我们!我打……” 忠勇侯夫人再次扬起手,还想像刚才一样扇沈湄一巴掌教训她。 可这一次,沈湄不再乖乖挨打了。 她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转头看向青阳郡主。 “青阳郡主,这本不关你的事,可你今天既然来了,还在别人的唆使下对我动了手,那就没办法了。” 她扬起嘴角,冲着青阳郡主微微一笑,“好好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可千万别再多管闲事。” “你想干什么?” 青阳郡主以为沈湄想对她动手。 这点她根本就不怕,因为沈湄区区一个罪妇,要是敢伤她,那就是找死。 可是她没想到,沈湄从一开始就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根本没打算动青阳郡主。 她选择了——自戕。 “你干什么!” 婢女红月来不及反应,头上的簪子就被沈湄突然夺了去。 她一把塞进忠勇侯夫人的手中,然后抓着忠勇侯夫人的手猛的一下捅进了自己的心口处。 “啊啊啊啊!” “沈二姑娘!” 忠勇侯夫人吓得大叫不止。 李牢头等人惊得瞳孔骤缩。 在闭上眼之前,沈湄一边吐着血,一边语气平静的笑着说道:“你们不是想要药方吗?那我就让你们亲手毁了这药方,然后看看,那些人到底会不会放过你们。” 第94章 这可是会死人的! “疯了疯了!你这个疯子!” 忠勇侯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差点厥过去。 她顿时情绪激动的一把甩开沈湄的手,并崩溃大骂着:“你要死你就滚到一边去死,为什么要抓着我的手!你这个逆女,孽障!你就是想克死我,你就是想克死我们全家,你……” “给老子闭嘴!” 李牢头刚才就在忠勇侯夫人甩开沈湄的时候,赶紧冲了上来,和小李等人一起小心翼翼的扶着沈湄就地躺下。 他杀气腾腾的怒瞪了忠勇侯夫人一眼后,来不及跟她算账,便先赶紧对小李道: “拿着我的令牌快去找赵院首!” “你告诉他沈二姑娘就是制作消炎药的人!沈二姑娘绝不能出事,否则消炎药别想再有!让他赶紧来,一刻也不得耽搁!” “快去!” “是!我这就去!” 小李拿上令牌,扭头就跑。 狂奔出了天牢后,他就翻身上马飞快的朝着皇宫方向而去。 此时的青阳郡主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嫌恶的看了眼地上差点溅落到她鞋子上的血迹,皱着眉头骂道:“真是脏死了,还以为是个多能耐的贱人,结果打上几巴掌就受不了自戕,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红月,走了,本郡主得赶紧回去洗洗,真是沾了一身的晦气,这身衣服可不能要了。” 她说着,便转身唤了婢女准备这就离开。 忠勇侯夫人也想跟着离开,可一想到药方还没到手,又有犹豫。 不等她想好走还是不走时,李牢头的声音突然响起—— “站住!” 李牢头转身冷冷的看着已经走出几步远的青阳郡主等人。 他此刻脸上神情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阴沉,“谁准你们离开了?” 听到这话,青阳郡主的婢女红月顿时扭头,指着李牢头的鼻子就怒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着我家郡主离开?!” 换做平日,换作别人。 这京城里的确很少有人敢得罪她青阳郡主。 何况一个小小的牢头? 但青阳郡主等人不知道的是,她们眼前的这个牢头却偏偏就是敢拦。 他不仅敢拦,他甚至还敢直接叫人拿下她们。 “来人,给本牢头拿下她们!” “是!” 李牢头一声令下,那些狱卒竟半点犹豫也没有,直接上前抓住青阳郡主和她的婢女,当然还有一旁的忠勇侯夫人。 “你们干什么?!区区几条牢犬狱狗,你们敢动本郡主一下试试!” “啊!该死的,给本郡主滚开!” “快放开我家郡主!你们这些人想找死是不是?” “我家老爷可是安国公大人,是立下了护龙之功的安国公,你们谁敢动郡主一下,就等着被砍头吧!” 往往,就算是不知道安国公的人,在听到“护龙之功”这四个字后,都该知道青阳郡主的不好惹了。 识趣的,更是应该立刻就放开青阳郡主,然后给她跪下磕头,认错求饶才对。 但眼前的这牢头和这些狱卒就跟耳朵聋了一样,竟然还不打算放开她们! 忠勇侯夫人也急了。 “你们这些人想干什么?本夫人可是忠勇侯夫人!本夫人的儿子还是兵部员外郎,你们要是识相的话,就立刻放开本夫人,否则本夫人的儿子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给老子安静!” 李牢头再也忍不了,他眼神凶狠的扫过她们三人,“管你们是郡主还是忠勇侯夫人,今天,沈二姑娘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听到这话的忠勇侯夫人突然想起什么来。 她指着李牢头,怒火腾腾的说道:“本夫人知道了,你就是沈湄这个孽障的姘头是不是?” 李牢头冷冷看向她,“闭上你的嘴,再敢胡说八道一句,本牢头便对你大刑伺候!” 可忠勇侯夫人却觉得自己是猜对了。 她肯定是抓到了这个牢头的把柄,所以她此刻根本就不怕李牢头的威胁。 “你还想狡辩?本夫人可是早就知道她在这天牢里面勾三搭四,为了活命更是恬不知耻,是你,肯定就是你!还有你们,你们也是她的姘头对不对?本夫人就知道,肯定是这样! “你们敢不放本夫人和青阳郡主离开,是不是因为你们还想给她报仇?就这么一个灾星,你们居然也……” “砰——!” 李牢头突然一动,夺过旁边狱卒手里的短鞭,直接重重甩在桌子上。 一鞭将那桌子劈得稀巴烂。 包括刚才青阳郡主喝过的茶水茶盏,跟着那稀碎的桌子一起全都洒落一地。 这一动静顿时将青阳郡主和忠勇侯夫人她们都给吓了一跳。 而李牢头眼神阴冷的盯着她们,尤其是忠勇侯夫人,他说道:“你们可以再试试,看本牢头这鞭子敢不敢落在你们身上。” 此时他的心情已经烂的要死。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的恩人都这样出了事。 即便是沈湄自己动了手,可李牢头还是后悔不已。 他猜到了以沈湄的脾气,今天这事肯定是不会善了。 他也猜到沈湄肯定是会做点什么。 可他万万没想到,沈湄居然是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而且这都不只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这分明就是倒过来! 这可是会死人的啊! 那一簪子插的是心口! 不是别的地方! 这一次,李牢头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重新认识了他这位小恩人的性格。 狠! 太狠了! 也简直是太疯了! 这种过刚易折的性子,也不知道她这样的小丫头究竟是怎么养起来的。 眼下看着脸色越来越白,情况越来越不好,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似的沈湄,李牢头除了生气就是担心。 他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该答应沈湄。 他就该直接阻止青阳郡主她们! 幸好,没过多久,小李就把赵院首给带来了。 “人呢?!人在哪儿,快让老夫看看!” 赵院首人还没进来,那急切的声音就已经传入李牢头等人的耳中。 青阳郡主顿时一愣。 怎么回事? 太医院的赵院首真的被请来了? 那沈湄不过是区区一个罪人而已,死就死了,至于吗? 第95章 就凭她救了你弟弟的命! 很快,接下来事情的急剧发展就告诉青阳郡主,很至于。 赵院首跟在小李身后火急火燎的冲进来,一见到躺在地上的沈湄,不用问他都知道人是谁了。 他赶紧打开药箱,冲到沈湄身边,连看都没看旁边的青阳郡主等人一眼,就立马给沈湄做起了急救。 顺便对一旁的人直接呵斥道:“除了茯苓外,其他人全都给老夫出去!” 茯苓是赵院首带来的一名小医女。 以前太医院需要给后宫的娘娘们治病,有些事像赵院首这样的太医就不大方便。 于是后来太医院就培养了几名小医女,专门在给后宫娘娘、公主以及京中那些身份贵重的官家夫人小姐们治病时帮忙。 而先前小李在去请赵院首时,赵院首一听沈湄身份,就立马把茯苓给带了来。 待李牢头等人把青阳郡主以及忠勇侯夫人她们一起带出去后,赵院首就一边掐着沈湄的脉象,一边指挥茯苓给沈湄检查其他情况。 “失血过多,脉象微弱,心气散乱,必须尽快给她拔簪止血。” “赵太医,簪子离心脉处仅有半寸距离。” “先拿那支百年人参出来,切两片吊住她的一口气,等下老夫叫你拔,你再拔,切记小心,手不可抖。” “是!” 等到赵院首给沈湄先施针护住心脉后,他才让茯苓开始拔簪。 此刻牢堂外的走廊中,青阳郡主已经等得不耐烦。 “你们到底还要在这里拦着本郡主多久,知不知道本郡主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李牢头却是冷冷的给了她一眼,“青阳郡主就别想了,今天你们谁都走不了。” “你敢——!” 青阳郡主刚呵斥出声,这时走廊的入口处就传来了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她扭头看去,可看清的一瞬间就瞳孔一缩—— 来人当中,为首者面无表情,与身后数人皆是身着飞鱼服,手持绣春刀,腰间腰牌上“锦衣卫”三字漆金夺目。 是锦衣卫! 在看到这些人出现后,青阳郡主心底顿时涌出一阵不祥的预感。 “郡主,这……这是怎么回事,锦衣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忠勇侯夫人此时也是有些傻眼。 若赵院首的出现只是令她们惊讶的话,那此时锦衣卫的出现就是让她们感到震惊和害怕了。 “啪!” 十名锦衣卫猛的站住。 为首者朝李牢头微微拱手后,便扭头看向青阳郡主等人。 “青阳郡主,陛下有旨,请你即刻随我等入宫回话!” 对方语气里不带半分恭敬,只余执行皇命的冷硬。 青阳郡主瞬间小脸煞白。 她没想到今天就这么一件小事,竟然会惊动那位陛下,甚至还要召她入宫! 一时间,青阳郡主连刚才面前这人先向一牢头行礼这种小事她都来不及注意了,就连忙问道:“陛下为什么要召见我?难不成真就是因为那沈湄,可她不就是一个待死的罪人吗?!而且又不是本郡主杀的她,她就算死了是她自己自戕的!” 凭什么要问她的罪! 青阳郡主说到最后,语气中是明显的不服。 “锦衣卫奉旨拿人,郡主不必多言。” 为首的那名锦衣卫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今日之事陛下已然知晓,此刻陛下盛怒,郡主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是走是绑,郡主自己选。” 他话音一落,身后的锦衣卫直接围拢过来。 玄色飞鱼服在廊下投出沉沉阴影,让青阳郡主等人看得也是心中一沉。 没办法,到了这个程度,青阳郡主根本没得选。 她只能是白着脸说道:“本郡主可以跟你们走,但本郡主的婢女你们得放她回去。” 她给红月使了个眼色,想让红月回去通知她的父亲。 可没想到的是,没等锦衣卫开口,一旁的李牢头突然就开口道:“不行,她也是逼迫沈二姑娘,害沈二姑娘至此的人之一,甚至她的簪子现在都在沈二姑娘的心口上插着,所以她不能走。” “闭嘴!你这条卑贱的牢犬,你是想找死吗?!” 青阳郡主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小的牢头,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说出刚才的事来。 锦衣卫在听见这话以后,果然就道:“既然如此,那她也必须一起带走。” 青阳郡主顿时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什么,倏地扭头看向在她身后极力掩藏着自己,想降低存在感,不让锦衣卫注意到她的忠勇侯夫人。 “那她呢?!她刚才可是亲手握着那根簪子插进沈湄那贱人心口的,你们要抓,那她也是罪魁祸首之一,她也必须抓走! “要是沈湄那小贱人死了,也有她这个亲娘的一一份儿!” 被一把抓住手臂揪了出来的忠勇侯夫人,差点就要破口大骂出来。 可在对上青阳郡主此时仿佛要喷出火来似的眼神时,忠勇侯夫人顿时就怂了。 她可不敢惹这位嚣张跋扈的郡主。 “忠勇侯夫人自然也是要一并去的,好了,废话少说,现在都跟我们走吧。” 锦衣卫为首的人一摆手,便要带着人进宫去。 忠勇侯夫人顿时急了。 “不行,本夫人不能去,本夫人还要在这里守着我的女儿!我女儿她正生死未卜,本夫人怎么能离开,我不去我不去!” 忠勇侯夫人企图以这个借口留下来。 青阳郡主顿时冷哼一声,“你动手打你女儿时,可没想着她是你的女儿,现在想装母女情深,晚了!” “红月,给本郡主抓着她!” 要不是这些忠勇侯府的人在她耳边说些有的没的,她现在也不会这样! 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那要进皇宫就一起进,要死一起死! 红月得了青阳郡主的命令,立马上前死死的拽着忠勇侯夫人的手臂。 “不不不,放开本夫人!本夫人不去,本夫人不去啊!” 很快,青阳郡主和忠勇侯夫人等人就被锦衣卫给全都带走了。 而此时牢堂之内,在昏迷中似乎感应到什么的沈湄,终于是缓缓的醒了过来。 第96章 就凭她救了你弟弟的命!(二) “咦?你这么快就醒了?” 赵院首惊奇无比的看着刚刚醒来的沈湄,下意识就给她掐了掐脉象。 “也就是你这身子骨养得不错,不然就你那一簪子捅进去,怕是不死也得落下个终身病根。” “你……是谁?” 沈湄眼前视野还有着模糊。 不过她能感受到对方掐着她手腕给她把脉的动作,想来应该就是李牢头请来救她的人。 她知道自己死不了。 会醒来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因为她从决定对自己下手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找好了角度,算好了一切,并为了以防万一,还在簪子插入自己心口的那瞬间,就飞快的立刻吞下了一滴灵露。 有灵露在,再加上簪子没有正中心脏,所以她是肯定死不了。 她不担心这点。 但她既然都对自己下了这么狠的手,现在自然是要先确定一下目前的情况,以及外面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老夫是太医院的院首,小姑娘,你就放心吧,有老夫在你死不了,不过下次你要是再受了什么委屈,可不能这么作践自己了,毕竟这命可是只有一条。” 不是外面的大夫,是太医院的太医! 而且还是太医院的院首! 沈湄顿时心中一定。 她知道她这一赌应该是赌赢了。 只是赵院首最后的那话却是让沈湄微微忐忑了一番。 对方知道她是自己动的手了。 就是不知这是赵院首自己看出来的,还是李牢头他们说的。 沈湄想了想,觉得应该是后者。 也最好是后者。 她希望李牢头他们这一次不要帮她隐瞒。 毕竟这件事她就是冲着要闹大了捅到那暴君的跟前去。 李牢头他们如果帮她隐瞒,那就是欺君之罪。 会与她最终期待的结果事与愿违。 因为她想上演得是一出“沈家二小姐被青阳郡主和其亲母逼得绝望自戕”的戏码。 自戕的戏码,或许最终惩罚不了青阳郡主多少,但至少有了这一出后,那青阳郡主就绝不敢再轻易的招惹她。 以她现在区区一个罪人的身份,随便来一个人,都是能将她踩在脚下的,何况对方还是郡主。 所以跟青阳郡主对上,只会是她吃亏。 还不如一次就将对方给狠狠击退。 既是让青阳郡主消停下来,也是为了杀鸡儆猴。 免得忠勇侯府这次找个郡主,下次找个公主,还有完没完了? 用她的这条小命,赌来一段时间的平静。 沈湄当然不会认为这算赢了。 但不亏就行。 反正等到以后她洗脱罪名出了天牢,自然有的是办法再报此仇。 沈湄压下心里那股隐隐的怒火。 她闭上眼睛,任由一旁的赵院首在她耳边念叨,也任由那名小医女帮她又是喂药又是抬她回药房。 这路上,她闭着双眼还在思索着接下来的情况。 虽然上面说对青阳郡主惩罚不了多少,但忠勇侯府是绝对跑不掉的。 青阳郡主有她父亲的护龙之功在前面顶着,暴君不好对安国公府发作。 可忠勇侯府却是什么也没有。 这一次的事,最终只会落在忠勇侯府的头上。 到时候再加上安国公府的怒火,她那对便宜爹娘,还有她的便宜兄妹们,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至于为什么沈湄会这么自信的认为安国公府也会对忠勇侯府出手,那当然是因为: 她在三天前,刚救过安国公府的那位小世子。 —— “啪!” 安国公夫人怒火中烧的看着她这个女儿,“这是为娘对你从小到大第一次出手打你,为娘只希望你能记住今天的教训。 “你平日里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处处惹是生非也就算了,谁让这些都是爹娘给你惯的,想着也是些小孩子的打.打闹闹,就不曾约束了你,可你如今却是差点逼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安国公夫人气得简直头疼。 她恨铁不成钢的点着女儿的额头,气愤的说道:“那天牢是什么地方?那是归陛下直管的地方!你竟还敢跑去那地方撒野? “幸亏那永王妃被救了回来,否则就是为娘也饶不了你!” 被打了一巴掌,只觉无比委屈的青阳郡主扁了扁嘴,“那陛下不是也没说什么嘛,反正爹是有护龙之功在身的大臣,就算那沈湄真死了又能怎么样,难不成陛下还真要杀了我?” “住口!” 听到这话的安国公夫人不等她把话说完,就瞬间厉声打断道。 她眼神惊怒不定的看着自己这个女儿,看着她那一副有恃无恐,且还不知错的样子,安国公夫人心里只觉越发不妙。 看来以前还真是把这孩子给惯坏了,竟都说出如此不知分寸的话来! 那护龙之功是好,可却不是永远的护身符。 甚至若是一不小心,更有可能成为催命符! 一旁的安国公原本还想着差不多就劝劝夫人,别太跟孩子生气了,毕竟这事要怪也怪那忠勇侯府的人,竟敢把他们女儿当枪使! 可在听到女儿刚才那话以后,安国公也是瞬间就沉下脸来。 他同他夫人一样,都意识到了女儿刚才那想法上的危险之处。 他立声呵斥道:“以后从你嘴里不准再说出护龙之功这四个字! “还有接下来一个月,你都给为父在家里待着,哪儿也不许去,还要每天去祠堂跪上一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要是以后再敢仗着为父之名去外面惹是生非的话,为父就亲手打断你的腿!” “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阳郡主顿时就急了,“今天又不全是我的错,那沈湄自戕难道就非得怪在我头上吗?!” “青阳!” 安国公夫人拧着眉头看着她,久久之后叹了口气,“你前些日子跑去你外祖家玩儿,昨天回来之后可有去看过你弟弟?” 青阳郡主不明白自己母亲这个时候突然说起弟弟做什么。 不过她还是乖乖的回答:“还不曾去看过。” 昨天她回来得晚,弟弟那时候已经睡下了。 本来她是打算今早去看看弟弟,但那时沈青燕过来找她,说了沈湄的事后,她一时不爽在心,就带着忠勇侯夫人直接气冲冲的去了天牢。 所以到现在为止,她都还没有见过弟弟。 有些担心弟弟身体的青阳郡主连忙问道:“难道弟弟他是又犯病了吗?” 安国公夫人点了点头,然后叹了口气道:“你弟弟三天前也去了一趟天牢,不过是去看望他师父的,谁曾想在要离开时他突然病发差点就死在牢里。” “什么?那弟弟他现在怎么了?他没事吧?不行,我要过去看看他!” 青阳郡主着急的转身就想走。 安国公直接叫住她,“行了站住,你弟弟现在已经没事了,你还是先听你娘把话说完。” 青阳郡主只好忍下心中对弟弟的担心,重新又跪回了蒲团上,“那娘你快说。” 说完她好去看弟弟。 安国公夫人顿时给了她一个没好气的眼神,“现在倒是着急你弟弟了,还得幸亏你弟弟命大,那天有人及时救了他,他这才能平安回来。” 安国公夫人说完就问她女儿:“你知不知道是谁救了他?” 第97章 小世子的长辈 青阳郡主愣了一下。 她是有些被娇惯坏了,可也不是傻子。 听到她母亲特意这么问了一句,她顿时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请娘亲告知。” 安国公夫人幽幽的看了她一眼,开口说道:“救了你弟弟的恩人,就是你今天差点逼死的永王妃。” 弟弟恩人……永王妃…… 当听到安国公夫人将最后三个字说完时,青阳郡主瞬间如遭雷击。 那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呆住了。 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然后不敢置信的重新问道:“什…什么?娘你刚才说的谁?!” “要是你对‘永王妃’这三个字不耳熟的话,那沈湄,沈二小姐,也就是你今天差点逼死的那个人!现在你听懂了吗?你差点逼死了你弟弟的救命恩人!” 青阳郡主刷的一下就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这不可能!就凭她一个从乡下来的村妇,怎么可能救得了我弟弟?该不会是什么瞎猫碰上死耗子吧?” 安国公夫人顿时冷笑一声,“你倒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试试!” 一旁的安国公忙让他夫人息怒,然后跟自己女儿皆是道:“你弟弟那病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次发作起来最是痛苦,而且一不小心就很有可能会死,这些年要不是周大夫一直待在咱们家,在你弟弟病症发作时就及时出手,恐怕你弟弟早就已经……” 安国公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但青阳郡主和她娘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这次周大夫人呢?他难道没去?” 青阳郡主连忙问。 一提起这个安国公夫人就来气,“你弟弟是偷偷去的天牢,人家周大夫根本就不知道!” “所以我说,要不是人家永王妃出手救了你弟弟,你现在只怕是都已经没有弟弟了!” “呸呸呸!娘你可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青阳郡主这回气势已经完全弱了下来,听她爹娘都已经这么说了,恐怕那个沈湄是真的救了她弟弟。 “爹,娘,女儿刚才只是有些想不明白,她沈湄是怎么救的弟弟?” 青阳郡主说完怕她爹娘误解她意思,又赶忙补充一句,“女儿不是不信爹娘的话,只是那忠勇侯府的沈青燕今早来与我说起这沈湄时,女儿听来只觉得对方心机颇深,所以怀疑她是不是用了什么不干净的手段?” 毕竟那沈湄可是连自己亲妹妹的未婚夫都要抢,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色。 说不得,真就是什么瞎猫碰上死耗子。 比如刚巧她弟弟的病本来就没发作的多严重,于是那沈湄就假装了救命恩人,然后赖上他们安国公府也说不定? 青阳郡主心里止不住的把沈湄往坏的那一方面想。 因为她可不希望沈湄真是那个救了她弟弟的恩人。 毕竟在她心里,若是没有沈青燕的话,那该嫁给北辰尧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没错,青阳郡主这些年可是一直都暗中喜欢着北辰尧。 可偏偏北辰尧多年之前就说过,非沈青燕不娶,为此还早早定下了婚约。 如此这般,青阳郡主就是再喜欢也不好舍下脸皮去抢。 她身为当今陛下恩封的郡主,那也是要脸的。 她才不会去抢一个已经有了未婚妻的男人。 可之后青阳郡主却没想到,她都没舍下脸皮去抢的人,结果居然被另外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女人给抢了! 这让青阳郡主怎么可能不讨厌沈湄? 所以在沈青燕来她这里吹了一番耳旁风后,她就迫不及待的跑去那天牢,想要给沈湄好看。 结果就是二十巴掌下去,她却是被沈湄一招自戕给反教她做人了。 可这都不是最糟糕的! 现在最糟糕的是,她把人打了,还跟人结了仇,结果回来才知道,对方是她弟弟的救命恩人! 这戏剧性的转变,让青阳郡主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你说怎么救的?” 安国公夫人一脸没好气的说道:“人家永王妃虽是从乡下老宅回来,可却是一名医术高绝的医女,她只给你弟弟施了几针,又吃了一点药,你弟弟没一会儿就恢复过来,我和你爹知道这事的时候,你弟弟都已经活蹦乱跳着回来了!” 三天前—— 沈湄那时刚跟着袁天善练完基本功回到药房,正准备制作今日份消炎药原液时,小李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沈二姑娘,快去救人!有人在咱们牢里出事了!” 小李提起沈湄的药箱就叫她赶紧走。 都已经学会熟练面对这种紧急情况的沈湄也是立马放下手中东西,跟着小李就跑了出去。 她一边跑,一边抓紧时间先问问情况:“谁出了事?是受伤还是生病,亦或者中毒? “是安国公府的小世子,对方原是进来探望长辈的,结果没想到在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位小世子突然就倒下了,不知道是发病还是中毒,反正肯定不是受伤。” 小李也是无奈:“情况紧急,那小世子眼看着要不行了,师父就只好让我先来请你过去。” 沈湄一听对方这身份就知道为什么小李他们这么着急了。 这外头进来的小世子,要是在天牢里出了事,只怕是这里的人都得遭殃。 她皱着眉继续问道:“那小世子多大了,倒下前可有什么异样?倒下后又是什么情况,有什么看着不对的地方你都跟我说一说。” “那小世子记得应该是十一二岁,倒下前好像就有些脸色难看了,只是那时牢房里光线昏暗,我和师父都没注意到,只是他突然就急剧咳嗽起来,要说其他不对劲的地方,那就呼气吸气时看起来特别费劲,这算不算?” “算!” 沈湄连忙问:“还有吗?接着说,你能想到的都说出来!” 从药房到那小世子出事的地方离得不算远,沈湄跟小李不一会儿就飞奔到了地方。 没花多少时间,不过这一路上收集到的信息,也足够沈湄判断出这位小世子是个什么情况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位小世子进来探望的长辈,居然是那位下棋的白发老者? 第98章 多妙的礼物 “来了?快给这孩子看看吧。” 萧老国师在看见沈湄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后,跟她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就让她去看已经挪到床上安置好的小世子。 沈湄一看那小世子正躺在床上,她顿时顾不得跟对方打招呼,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去。 她先把已经呼吸困难到脸色都涨得有些发紫的小世子给扶着半坐起来。 “小李大人你过来,帮我扶着这孩子,让他保持坐姿,然后给他头稍微往后仰。” “好,我……” “我来我来!” 小李正要上前帮忙时,那小世子的随身侍从就一把抹掉脸上的眼泪,赶紧夺步上前。 他小心扶着自家小世子,按照沈湄说的帮他往后仰着头。 “还需要做什么您尽管说,只求小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小世子!” 沈湄见这侍从还算配合,时间要紧,便没多说什么,只道:“别担心,你家小世子不会有事。” 她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已经打开药箱拿出自己的针包。 接着,她便以极快的手速取针下针。 从第一针到最后一针,全程动作连贯,没有半分犹豫,穴位精准,没有一丝偏差。 好似对这一套流程早就已经做过千百遍,是无比熟悉一般。 一旁的萧老国师除了对自己小徒弟的担心外,也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脸上闪过些许的惊讶。 施针结束,不一会儿这小世子便很快就缓过劲来。 不仅不再咳得那般剧烈,呼吸逐渐顺畅,连脸色也好看了一些。 小世子的侍从更是没想到,自家主子这次发病后竟这么快就缓过来了! 他先是震惊了一下,而后顿时欣喜万分,“太好了,小世子您没事了!” 沈湄拿出一瓶稀释过的灵露来,在小世子咳嗽的间隙中,给他喂了一口。 而后又从药箱里翻了翻,找了半天才从那一瓶瓶她加入灵露后试做出来的各种病症针对药中,找到那瓶针对哮喘症的药。 “给你家小世子吃一颗,之后回家好好休息,剩下的你们可以拿回去,最好是贴身放着,以后如果再发病,就立刻拿出来吃一颗。 “还有,让他以后少去那些尘尘土土多的地方,花粉也是一样,这些对他这病来说,都是很有可能危及性命的东西。” 沈湄一边提笔,用她那丑得有些不堪入目的字开着药方,一边叮嘱着。 “这药方你们拿回去后,给你家主子抓上一副就行,分三次服用,若喂药时出现呕吐情况,便等上两刻钟后再慢慢喂。” 沈湄写完就将药方撕给了那侍从。 还剩下的半张纸她叠吧叠吧,省省还能再用。 手里拿着半张纸药方,还有一小瓶药丸的侍从顿时就懵了一下,“这……这就可以了吗?” “不然呢?” 沈湄见那小世子脸色差不多了,便将自己的银针一根根取了回来。 然后就像以前一样,下意识伸手摸了对方的小脑袋一下,“乖乖别怕,你已经没事了。” 那小世子一愣,下一秒就缓缓的红了脸。 然后有些羞涩的开口,低低说了声:“谢谢。” 事情就是这样。 沈湄突然又不算突然的成了安国公府的恩人。 而先前不知道这事的青阳郡主,却是将自家的恩人给打了一通,甚至还说了不少羞辱的话。 现在从自己爹娘口中得知一切,又去看过弟弟,从弟弟口中再次确认了一遍,确定沈湄真的是他们安国公府的恩人后,青阳郡主再也没了半分侥幸的心理。 “我居然恩将仇报了……” 此刻,青阳郡主的心情简直是无比的复杂。 后悔,懊恼,埋怨…… 回想起来她让红月做的那些,她更是都忍不住想抽自己两下! 尤其是安国公夫人告诉她:“人家永王妃的医术极好,说不得就是能帮你弟弟治好病的人。 “就算不能根治,凭人家给的那药,你弟弟的病以后发作时都不用再担心,这些话还都是周大夫看过药后说的,就冲这一点,咱们家都不该得罪她。 “还有,你爹可是让人都查清楚了,那忠勇侯府的人之所以要去逼迫人家,就是为了人手里的一种药。 “那药听说可是早就已经过了陛下的眼,钦点太医院和兵部监督制药,然后优先送去战事吃紧的各方军中。 “你若是不知这些,那你总该知道如今京中盛传的那救命神药吧?没错,那就是永王妃手里的药。” 听完这些话,青阳郡主才终于明白自己是闯了一个多大的祸。 她甚至都惊出一身冷汗。 难怪太医院的赵院首会亲自去天牢救人,难怪陛下会派锦衣卫去捉拿她们! 如果没有父亲的护龙之功,只怕她此刻都已经跟那沈湄一样,都成了阶下囚了! 哪怕不是她动的手又怎么样? 难道那位陛下会不知道吗? 她去了天牢是事实,她让人打了沈湄也是事实,甚至她还是跟着忠勇侯夫人一起去的,而沈湄是真的差点就死了! 这些都是事实! 她根本就无法给自己争辩! 青阳郡主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憋屈。 可恨她怎么就听信了沈青燕那个小贱人的鬼话! 自己竟被她给当了枪使! 什么沈青燕,什么北辰尧,她就算以前再喜欢又怎么样,这些人根本就比不得她的弟弟! 这点亲疏远近,青阳郡主现在至少还是分得清的。 她咬牙过后,眼底闪过一抹狠意,对安国公夫人他们说道:“爹,娘,这次的事是女儿的错,就算是为了弟弟女儿也会去向沈湄道歉,求得她的原谅,但在那之前,女儿得先找忠勇侯府出出气才行!” 否则,她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不错,正好爹娘也是这么想的。” 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很是欣慰女儿能及时知错就改。 安国公夫人随即便道:“你既然要去道歉,那自然是不能空着手去,正好,陛下肯定是不会轻易放过那忠勇侯府,明日就让你爹在朝堂上推一把。” 既然他们这么想进天牢,那到时候就打包了他们忠勇侯府的人,直接送他们进去见那位永王妃。 想来这应该也不失为一份厚礼吧? 此刻的沈湄还不知道,安国公府为了求得她的原谅,给她送了一份多妙的礼物进来。 第99章 被发现了! 外面一切都如沈湄计划的那般,很顺利。 甚至还有超出的惊喜部分。 不过就算结果很喜人,对于现在的沈湄来讲,她都笑不起来。 因为——她被关禁闭了! “在二姑娘你的伤养好之前哪儿都不准去,不准见任何人,练武也要暂停!” “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可是差点就死了!那可是心口啊,是心口!你跟着老袁学了才几天武?这就把你胆子都给练大了?连死都不怕了?!” “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有下次,再这么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老李就去重新废了老袁那只手,你以后不必再跟着他学练武了!” 一旁的老袁:“??” 不是? 关我什么事? 为什么要废掉我的手啊?! 李牢头似乎是提前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伸手过去一把就捂住他的嘴。 “还有,这次陛下亲口发话,从今天起你沈二姑娘就由本牢头一人监管,别说是青阳郡主,就算是公主来了,没有本牢头的同意也休想再进来见你。 “所以沈二姑娘你就放心吧,安安心心的养好伤,等伤好之后再继续制药,等陛下将此事处理完毕,自会对沈二姑娘你给予嘉奖与补偿。” 李牢头这话显然是在给沈湄透漏着上头的口风,以及外面的情况。 他没有说陛下要怎么处置青阳郡主和忠勇侯府,只让沈湄安心便好。 但就这些话,对沈湄来说已经足够了。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会叫小李把饭菜给你送过来的。” 等李牢头拽着袁天善离开后,沈湄只能是躺在床上,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她赌赢了。 虽然吃了点苦头,但不亏。 不过就是把李牢头他们都给吓了一大跳。 也不怪李牢头生这么大的气,毕竟他们也不知道沈湄的底牌。 沈湄虽然心中有把握,知道自己肯定是死不了,但在李牢头他们眼里,她那一簪子就跟找死没区别。 算了算了,反正她最初的目的大概应该是已经达到了。 虽然人是关了禁闭,但她的精神体可以出去啊。 想到这里,沈湄顿时就期待起晚上来。 或许是因为练了一段时间的武,现在她每天不活动活动,感觉身体都不适应。 尤其还是在这床上都已经躺了一天一夜。 她现在是真的很想出去透透气了。 等到了晚上,沈湄就迫不及待的吞了今天的黑色灵露,然后变成了一只黢黑的小麻雀。 没错,这次她没再变猫了。 上次一切都只是一点小小的失误。 谁知道那暴君皇帝居然有恋猫癖啊?! 看到她就直接把她给抓进去了,甚至还揣着她杀人! 可怕,真是太可怕了。 反正以后她进皇宫是不会再变猫了。 她就不信,她变成一只麻雀飞进去还能被发现! 沈湄对那卷案宗锲而不舍。 皇宫虽然危险,但她是精神体进去,小心一些就不会被发现。 上次说白了,就纯属是被那位暴君陛下给吓得! 但幸好她已经找到了永王府的案宗,并记住了上面的标识。 这次她只要避开那位暴君,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潜入御书房内找到那卷案宗进行调查就可以了。 在心里计划好后,变成小黑雀的沈湄随即便穿过一间间牢房。 路过乙字号牢房区域时,她下意识往乙一号牢房内看了看。 嗯? 那位国师大人居然今晚也准备了烤鱼? 沈湄在那次救了小世子之后,就从李牢头他们口中得知,这位白发老爷子不仅是小世子的师父,还是他们大越国的国师。 只是不知为何,两个月前他突然就来了天牢,说自己要在这天牢里住一段时间,并且一切从简。 不知所以然的李牢头在问过他们陛下之后,就给萧老国师安排在了乙一号牢房内。 虽然沈湄早就猜到对方可能不简单,但没想到这位老爷子竟然会是国师。 可惜,今晚的烤鱼是吃不到了。 虽然想着可惜,但或许是因为现在的她不是狸猫的精神态,所以这会儿就算看到了烤鱼,她也没有多大感觉。 所以无情的小黑雀便就这么转头扑棱着翅膀离开了天牢。 沈湄一路上抓紧时间,很快就飞到了皇宫。 这次她直接越过宫墙,然后朝着御书房的方向飞去。 不一会儿就落到了御书房的房顶上。 可不能再像上次那么冒失了。 她要先确认里面没有人后再进去。 小黑雀落在瓦片上,找了半天才找到一条很细很细的瓦缝,然后沈湄就将小脑袋瓜贴着瓦片,用那双小麻雀的豆豆朝底下的御书房内看去。 很好! 没有人! 看来这次她来的时机来得正合适! 小黑雀立马飞到上次的窗户边。 或许是因为上次的她从这里造访过的原因,也或许是因为其他原因,总之这一次这里的窗户并没有关上,甚至是大开着,好像在欢迎谁造访似的。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沈湄还是在窗边又往里看了一圈。 探头探脑的小黑雀再一次确定里面是真的没人后,这才放心的挥动翅膀直接飞进御书房。 一进去,沈湄就精准的落在御案上。 好消息,那永王府的案宗还在这里! 看上面的内容和上次不一样,她就知道肯定是那暴君最近又翻看过了。 沈湄立马飞过去停在上面,用小翅膀使劲儿将那案宗翻到最前面,然后抓紧时间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这一看,她就发现了不对—— [大越二百一十八年宗人府会刑部奏字第贰号已故永亲王北辰嵩通敌叛国案] 等等? 已故永亲王北辰嵩? 那不是北辰尧的老爹,那位据说三年前就已经死了的老王爷吗? 敢情这幕后主使早就已经死了,那她还怎么帮忙抓人? 第100章 误闯天家? 沈湄顿时忍不住想皱眉头,可惜小雀没有眉头可皱。 沈湄继续看下去。 等她将这案宗看完将将三分之一时,已经是忍不住想要揉一揉自己的眉心了。 复杂。 只能说这永王府的案子牵扯的也太复杂了。 沈湄此刻都忍不住想要骂一句脏话。 尤其是想对着那已故的永亲王骂。 你特么活着的时候那么能搞事,怎么就不能把这些烂摊子都收拾了再死? 知不知道牵扯无辜了啊! 沈湄深深的叹了口气。 要说这永王府的情况,一开始就得从每个皇室都会发生的夺嫡之争说起—— 当初永亲王北辰嵩也在那场夺嫡之争中站队了,不过他支持的却并不是当今的这位陛下。 而是陛下的三皇兄,也就是先帝与其后宫中的纯贵妃所生下的三皇子。 三皇子为人奸诈,处事狠辣,尤其在不择手段这一点上可以说是贯彻的实实在在。 当时与他争斗最厉害的就是先皇后嫡出的大皇子。 在他们的争斗中,几乎每次都是大皇子占据上风。 而三皇子不管怎么争都争不过他。 只因为大皇子的外家,是朝堂上极少部分手握兵权的武官之家。 先帝所治之下,因其重文轻武,导致朝堂上武官稀缺,而大皇子的外家便在这其中几乎处于独挑大梁之势。 三皇子那边的人敢对大皇子如何,大皇子的外家就敢甩手不干。 所以在当时情况下,三皇子这边的人根本不敢跟大皇子那边撕破脸,也就导致他们步步受掣。 尤其在先帝后来意识到武官的重要性后,变得更加重视大皇子那边。 这也就导致本来就起伏不定的天平,一下子就出现了巨大差距的倾斜。 眼看着皇位即将越来越远,三皇子顿时就不想再受大皇子那边的掣肘。 于是他便决定要除掉大皇子的外家。 之后,他在某一位奸谋幕僚的怂恿下,决定铤而走险,与蒙国里应外合。 最后三皇子的计划的确是成功了。 蒙国的突袭,布防图的泄露,自己人的背刺,最终导致大皇子的外祖及两位舅舅全都战死西北,尸骨无存。 甚至在他们死后,还因战败连丢十城之罪,惹得先帝震怒,直接下令满门抄斩。 之后,大皇子便因外家之罪在这场夺嫡之争中彻底失势。 但从现在皇位上坐的不是那位三皇子的结果来看,明显那位不择手段的三皇子殿下最终也没有赢。 至于永亲王北辰嵩在三皇子的那场设计之中,扮演的角色很显然,他就是那个在暗中代替三皇子与蒙国通谋之人。 只不过因为此事干系重大,所以永亲王并没有将这些事泄露给第三个人知晓。 包括他的妻儿在内。 所以在三皇子后来倒台后,永亲王预感不妙,想将此事断绝人口,以免牵连全家,于是他就在某一日“病逝”了。 然而永亲王却没想到,后来上位的七皇子直接御驾亲征,打退并重创的两国之一便是蒙国。 蒙国在被打怕之后,不仅退还了那十座城池,还将当年大越国内有人与他们串通之事作为诚意,告诉了七皇子,也就是当今的陛下。 于是,这一场永王府的通敌叛国案在隐藏多年后,终于浮出水面。 因为证据确凿,当今陛下以雷霆手段,揪出了当年直接或间接参与其中的人。 将他们处死的处死,流放的流放。 最后只剩下永王府的这一大家子,被判处了秋后问斩。 沈湄看到这里,那一口气是忍了又忍。 但凡那已故的永亲王再坑一点,只怕她穿越来的当天都等不到机会自救,就得被直接被砍头了! 她真是,都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么一句“不幸中的万幸”了。 沈湄用小翅膀扶了扶自己的小脑袋后,就接着往下看。 因为她知道,永王府的这个案子肯定还没完。 这案宗她才看了三分之一,剩下还有三分之二那么多。 总不可能全是写怎么判刑的吧? 如沈湄所想,这案宗后面的确还有内容。 只不过她才刚往后翻动,外面突然就传来了什么动静。 她立刻停下动作,仔细一听—— 是一道沉稳有力的脚步声,逐渐从御书房外传来,且越来越近。 遭了! 沈湄顿时心中大惊。 是暴君回来了! 她赶紧用小翅膀将案宗拨弄回来,可是因为太着急,翅膀又没那么方便,她愣是拨弄了好几下都不行。 沈湄只好换成小爪子去刨,结果一不小心就听见了一道“滋啦”声。 那瞬间,小黑雀一双豆豆眼顿时就吓得跟那铜铃似的。 卧槽! 沈湄在心里疯狂尖叫——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案宗被她给抓破了,这下该怎么办? 要是被暴君看见了,肯定就知道有人动过永王府的案宗了。 被发现事小,要是暴君因此将案宗给藏了起来,那她下次还想再来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沈湄顿时急得不行。 眼下想给补回来都来不及了。 怎么办怎么办? 听着外面已经到了门口的脚步声,一时间根本想不到其他办法的沈湄只好一咬牙! 没办法了,那就破罐子破摔吧! 于是下一秒,就在暴君踏入御书房的前一步,御书房内顿时就传出一阵“哗啦”声。 “谁?!” “陛下小心,御书房内恐有刺客!” 徐太监瞬间警惕上前,赶紧把北辰胤护在身后。 但北辰胤抬手就将他推到一旁,然后伸手拔出门口禁军腰间的佩刀,直接抬脚走了进去。 “陛下!” 徐太监顿时急得大喊,赶紧跟了上去。 可一进去,看到的场面却与他们预想的好像不大对? 整个御案旁的地面上,不少北辰胤看过的折子案宗全都散落一地。 而罪魁祸首好似被自己弄出的动静吓坏了一般,正是一只在御书房里到处飞的小黑雀。 “这是刺客?” 北辰胤瞥了一旁的徐太监一眼。 徐太监也是有些傻眼。 没想到里面的居然不是人,而是一只看起来黑乎乎的小雀? 第101章 他的猫,他的小雀 “陛下恕罪,老奴这就让人将这小雀给打下来。” 徐太监正要动手,可盯着那半空中那小黑雀看了一眼的北辰胤,却不知怎的忽然眯了眯双眸。 尤其是在看到那只小黑雀在乱飞一通后,像是误闯之下终于找到出口一般,即将朝着窗户那边飞走时,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北辰胤的心头。 怂恿着他下意识的一个箭步就窜了出去,然后长臂一伸—— 北辰胤脑子都还没转过来,手就已经将那只做错事便想逃走的小黑雀给抓在了大掌中。 “唧唧?!” 快放开我! 她刚才明明差一点就飞出去了,怎么还是被这家伙给抓到了?! 难道是这暴君发现了? 可是她刚才演得那么像! 一只误闯御书房,不小心“闯了一点祸”的小黑雀。 这难道不对吗? 她为了不引起暴君的怀疑,还故意装作惊慌失措的飞了好几圈。 早知道她就飞都不飞,直接溜了! 可沈湄不知道的是,其实她演的还挺像。 至少徐太监等人都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只是某个家伙太过敏锐了而已。 太过敏锐的北辰胤将手里握着的那只小黑团子伸到面前,然后仔细盯着看了看。 “好丑。” 沈湄:“??” 北辰胤突然吐出的一句点评,顿时就让他手中的小黑雀炸毛了。 说谁丑呢?! 你才丑! “唧唧唧!” 小黑雀在北辰胤的手心里不停扑腾着,扑腾不动,就气得用小尖喙使劲儿啄他。 我啄我啄,我啄死你! “唧唧!唧唧唧!” 本来还觉得刚才那股熟悉感有些莫名其妙的北辰胤,在看到手里的小黑雀因为他一句话就气急败坏的样子,那异常人性化的感觉让他顿时就联想到了什么。 他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倏地凑到小黑雀近前,死死的盯着它,“你是谁?” 他这话一出,小黑雀瞬间身体一僵。 沈湄心头直慌。 等等! 这家伙是真的发现了? 不对不对,她现在就是只小黑雀! 就算这暴君感觉到了什么异常,也肯定不会猜到她是人变的这个离谱的答案上。 是刚才她的反应太明显了。 所以这家伙是在怀疑! 不管怎么样,只要她没在这家伙面前直接变成人,他就绝对猜不到真正的答案。 沈湄立马恢复正常样子,继续像只真正的小雀一样扑腾并啄他。 但北辰胤盯着她的眼神越来越幽暗。 那灼灼的目光看得沈湄都几乎有些受不了。 就在她以为这样下去自己指不定都要被他用目光给看穿时,北辰胤才终于将她从自己面前拿开。 只是下一秒,沈湄就听见他吩咐:“去准备一条烤鱼。” 徐太监愣了愣。 虽然有些不懂为什么要给一只小黑雀准备烤鱼,但陛下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很快,一条香喷喷的烤鱼就装在碟子里盛上来了。 北辰胤捏着小黑雀的一边小翅膀,然后将烤鱼推到它面前。 “吃。” 沈湄:“……” 吃屁吃! 她现在是麻雀,不是猫! 沈湄看着那条熟悉的烤鱼,只觉无比屈辱。 所以这暴君果然是怀疑了。 只是没猜到她是人,但却猜到她是上次那只黑猫了。 这下怎么办? 要暴露自己吗? 沈湄纠结着,还想挣扎一下。 但没想到暴君看她不上当的样子,直接就是下最后通牒。 他微微笑道:“不吃,朕就把你烤了。” 小黑雀顿时吓得一个激灵。 心里一顿破口大骂—— 混蛋! 有你这么威胁一只可怜小麻雀的吗?! 暴君! 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暴君! 沈湄气呼呼的在心里骂完后,最后到底还是认命了。 蒜鸟蒜鸟。 没发现她是人就行鸟。 这暴君这么敏锐,指不定上次她突然消失的时候,就已经被他猜到了什么。 所以如果现在不漏点底给他,只怕这家伙根本不会罢休。 既然如此,那就先糊弄一下。 不过就是猫变鸟,鸟变猫。 指不定这样暴露一点,还有助于她下次再来。 沈湄想到这里,便啄了一下北辰胤的大拇指,然后叫了一声—— “唧。” 放开。 北辰胤看着她,似乎像是懂了什么一样,在微微眯了眯双眸后,慢慢的松了手。 如他所想,那只小黑雀没有立刻飞走,而是一下一下蹦跳到了那碟子烤鱼边,啄了一口,又像是有些嫌弃一般,就转过身不吃了。 “唧唧!” 我要吃别的! 要吃小麻雀吃的! 反正都要漏底了,还不如嚣张点。 沈湄理直气壮的冲着北辰胤要别的吃。 虽然她说的北辰胤根本听不懂。 但就如她所想,北辰胤是个敏锐又十分聪明的人。 只看她反应就能猜到她要什么。 “把烤鱼撤下去,准备一碟小米和一盘果子。” 等小米和果子上来后,原本还不想搭理他的小黑雀立马就飞到了面前。 “唧唧!” 对对对,就要这些! 这才是小麻雀应该吃的嘛。 沈湄顿时开心的啄了颗小米,又贪心的吃了口果子。 不愧是御用的,这小米喷香,果子真甜! 吃的十分开心的小黑雀立马就又要再来一口,可这次她啄上的却不是小米,而是一根挡在她面前的手指。 “唧?” 沈湄顿时不满的看向她身后的北辰胤。 干嘛呢? 怎么还打扰鸟吃饭呢? 结果不等她反应过来,下一秒她就被北辰胤的手指一勾,又捉进了掌心中。 “你这小家伙,什么都不交代清楚,还想白吃朕的米? 沈湄顿时瞪着眼。 什么? 还要交代什么? 她不是已经交代的很清楚了吗? 她不信这个家伙没猜出她的意思。 所以现在是要干嘛? 北辰胤一手轻轻的捉着她,一手提笔,让徐太监他们下去后,就在纸上画了一只猫。 沈湄伸头一看,那画得可不就是她变的小黑猫嘛。 “这是不是你?是的话,你就飞到纸上来。” 北辰胤摊开手,让小黑雀站在他掌心中。 沈湄也没犹豫,反正都决定好了,就挥动着翅膀飞到那纸上的小黑猫旁,然后转过身和纸上画的小黑猫一样,抬头看着北辰胤。 同样的角度,同样的颜色,还同样有着十分灵性的感觉。 北辰胤这次是真的完完全全确定,他抓到了一只神奇的猫,或者说是一只神奇的小雀? 第102章 她一定会活着出去! 回到身体里后,躺在药房中的沈湄睁开眼睛时都还有些懵。 她就这么把自己的底牌暴露给那暴君了? 虽然只是二分之一的底牌,不,连二分之一都算不上。 暴君甚至都不知道那小黑猫和小黑雀都是她变的。 但那家伙心眼子太多,太能猜。 指不定以后只要是看到她的精神体,那家伙都很有可能猜出来。 毕竟她的精神体只能变成黑色的小动物,也变不成其他的颜色。 想到这个麻烦,沈湄就忍不住抬手捂了捂脸。 看来以后要是再有什么行动,都得小心着点了。 尤其是她在调查永王府的事。 要利用那暴君,也得当心着他。 将这一点牢牢记住后,沈湄就闭上眼睛好好睡了一觉。 等到第二天醒来,吃饭,喝药,养伤。 反正是哪里也不能去。 再到晚上时,她才能出去透透气。 不过这两晚她却是没有再去皇宫。 毕竟才刚暴露了一点秘密给那暴君,要是再去,那暴君此刻正上头着,说不定又会抓着她研究拷问。 到时候要是再被他发现了什么,可是不妙。 所以这两天沈湄都真在悠悠闲闲的养伤。 心口处的伤虽然还在疼,不过沈湄每天喝点灵露水下去,基本上都养得差不多了。 只是不能让别人发现她好的太快而已。 幸好她之前也积攒了灵露,都存在她识海空间里的。 从小树苗恢复出第二片叶子开始,第一片叶子产出的灵露,就从每天一滴变成了每天两滴。 这两滴看似不多,但只用稀释其中半滴,就完全足够用来制药。 再加上药液分装机,一天她就可以做出一千瓶原液。 一瓶原液送到太医院去,又可以做出最多三十瓶的成品消炎药液。 成品药液再经过熬制,一瓶就可以做出三颗消炎药丸。 这样算下来,一天的功夫就能有九万颗消炎药丸产出,十天就是九十万颗,一个月就是二百七十万。 沈湄觉得自己这效率也是够可以了。 虽然太医院那边一直都催着说不够不够真不够,但她不听。 没喂饱这些人之前,他们只会一直说不够。 反正一千瓶原液已经是她能给出的极限。 消炎药的价值就摆在这里,这些人只要一直喂不饱,他们就会一直保着她的命。 所以傻子才会喂饱他们。 除却做药用的半滴灵露,现在每天她都还能留下一滴半,剩下的量别说养伤,就是再来几次关键时刻的场面也够用。 但好东西一直留着生灰也不行。 每天她只需要保证能储存一滴灵露作为备用就可以了,剩下一滴她完全可以全部用出去。 也就是说,她还可以再做一种药。 只是有消炎药在前,这第二种药就得好好想想了。 正当沈湄琢磨着这事的时候,李牢头却是给她送了个大好的消息来。 “这是什么?” 药房里的凳子现在全都换成了椅子。 沈湄坐在椅子上,正准备起身接过李牢头递给她的东西,李牢头就对她摆了摆手。 “用不着起来,你坐着就好,我今天来就是给你送你最想要的东西来的。” “我最想要的?” 沈湄笑了笑,说道:“我最想要的当然是免罪圣旨,难道李牢头还能把这东西给我送来?” 她本是开玩笑的,结果没想到李牢头却是一脸意味深长的说:“虽不是圣旨,却也大差不差了。” 沈湄闻言顿时一愣。 看着李牢头那不似作假的表情,沈湄顿时心里一跳,她伸手郑重的接过那本堪比新华字典一般厚的簿子,然后打开一看—— 入眼第一页,记载的就是她治好了李牢头的病症之事。 第二页记载的,是她治好了袁天善手臂的事。 沈湄注意到,这里写上袁天善时,用的是将军,所以她师父在入狱之前果然是个厉害的大将军? 还有对李牢头的称呼,也是用的“李大人”。 一个将军,一个大人,还被专门记载下来,沈湄心中已经隐隐猜测。 而当她接着往下看时,这个猜测果然就得到了证实。 第三页,写她救了漕运案一犯人的命,让锦衣卫得以拿到关键线索,追回被贪污的数船金银。 漕运案的犯人? 难道是那个服毒自尽的犯人? 沈湄回想了一下。 紧跟着第四页,是那个得了哮喘,被她及时救下的安国公府小世子。 然后第五页第六页,皆是她这些天在牢里帮李牢头救过的重要犯人。 最后第七页,沈湄翻到这里是就已经有了某种预感。 果然,当“献药”二字映入眼帘后,沈湄心中顿时如吃了秤砣一般,瞬间定下心来。 她翻看着那足足写了五页纸的“献药”之事,“功劳”一词涌上心头。 没错,是功劳。 是她这一个多月以来,立下的所有功劳。 她在天牢里救的人,帮忙破的案,还有献出去的药,现在全都变成了一件件功劳记载在了这个簿子上。 “是陛下赐给你的功劳簿。” 李牢头说:“很多人说陛下是暴君,但却从没有一个人说过他是昏君,因为他看得清朝堂,看得清一切。 “他知道你的价值,也希望你能努力活下去,这本功劳簿就是陛下给你的特殊恩典,也算是一份补偿,只要你能将它填满,无论功劳大小,陛下都会以它来赦免你。” 听到最后那句话,沈湄眼眶顿时就红了。 “真的吗?所以只要我立下足够多的功劳,我就真的可以将功抵过,然后离开这里了吗?!” 李牢头笑着点点头,“是真的。” 沈湄顿时紧紧攥着那本功劳簿。 她原先是一直想着将功抵过,但没有皇帝的金口玉言,总归是有一定的失败可能。 但现在不同了。 她看着手中的功劳簿,这种实实在在的感觉让她眼中酸涩却又火热。 有了这本功劳簿,就是相当于有了皇帝的金口玉言! 哪怕它一点也不薄,看起来是那般的厚。 但看得见的未来,才是能真正让她放下心,并拼尽全力去冲的。 努力了这么久,总算是有希望了。 沈湄眼底满含期待的摸了摸那本功劳簿,她对李牢头信誓旦旦的笑着说道:“多谢牢头大人,我一定会尽快将它给填满的。” 她说了,她要出去。 她要活着出去! 她要洗脱原身身上的所有罪名污点,然后干干净净的离开这里! 第103章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沈湄安分的养了五天时间的伤后,就实在躺不住了。 自从拿到了那本功劳簿,她现在天天就想着怎么挣功劳,可以说是干劲十足。 所以在五天后,沈湄感觉差不多了,就立马求着李牢头让她接一接单,救一救人。 “我的祖宗,你那是小伤吗?赵院首都说了,你那可是极凶险的外伤,是捅的心口啊!心口! “要不是现在有了消炎药,你至少都得在床上躺半个月,现在才只是让你躺十天,结果两天不到你就在药房里走来走去。 “这都不说你了,然后才五天你就又要出来转了,还救人,我看你是不是又想着法儿找死了?!” 李牢头对着沈湄就是一顿念叨。 “哪儿有找死?”沈湄反驳:“我是真的想救死扶伤啊,牢头大人你怎么就不懂呢?这是医者仁心,医者仁心啊!” “而且我又不出去,我就只是在牢里转转,要是有人来找我的话,没有您的同意我肯定都不见,所以您就让我接一接单,开一开张吧~” 李牢头“呵呵”一声。 虽然听不懂什么接单,但他能听得懂开张,于是抬手就给沈湄比了个大.大的拒绝手势。 “不行就是不行。” “不过现在你要是乖乖回去再躺两天,那两天后本牢头就给你一个出力的机会。” 沈湄听闻此言,顿时挑眉,“嗯?难道两天后有什么新犯人要进来了吗?” 李牢头点了点头,也不介意告诉她这个,“是个新来的犯人,而且骨头还挺硬,完全不怕死,锦衣卫那边手段都用尽了也撬不开对方的嘴,又怕给弄死了,所以就送到我这儿来了。” 想到即将到来的新犯人,李牢头就顿时“嘿嘿”一笑,表情邪恶道:“本牢头最喜欢这种嘴硬的家伙了,到时候你可要来帮我看着点,最近牢房里新添了几种刑具,我准备每一件都给对方试一试,不过可不能把他给弄死了。” 沈湄闻言也笑得开心极了,“好啊好啊,我一定会帮牢头大人您好好照顾对方的,保证让他死不了。” 这哪里是什么犯人啊,分明就是她的功劳! 沈湄甚至还打听了一下,“对方牵扯的事大吗?” 李牢头知道她在想什么,给了她一个十分的眼神,“放心,只要事成,这份功劳至少能给你记三页纸。” 三页纸! 沈湄顿时双眼放光。 要知道她上次救的那个牵扯漕运案的犯人也才记了一页纸,最多记载的就是献药的事,足足五页纸。 这次这个虽然没献药的多,但三页纸也不少了,能顶她救三个人了! 沈湄脸上笑容更盛,“那牢头大人到时候请务必要叫我!” 预计好两天后就又能有一件大功劳即将到手,沈湄这才没再缠着李牢头。 不过她还是跟李牢头申请了一下,要回先前她住的乙三号牢房中拿点东西,顺便给袁大人检查一下手臂。 李牢头想着只是拿东西和检查手臂这种小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所以就批准了。 并且让沈湄快去快回,不准在那边耽搁太多时间,毕竟她现在的身体在李牢头看来是肯定还很虚弱。 “好嘞,您就放心吧!” 沈湄爽快答应后,就屁颠屁颠的离开了。 走之前,李牢头想起什么,指了指一旁桌子上放着的油纸包,“弄不来鸡汤,就给你买了只烧鸡,拿去吃,好好补补。” 沈湄伸手拿起那油纸包,还热乎乎的呢。 她顿时一笑,笑容十分好看,也笑得十分比先前更真挚了两分。 “谢谢牢头大人。” 等她走后,李牢头看着门口的方向笑着摇了摇头。 “还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呢,怎么就碰上了这么些个糟心的事。” 他叹了口气,随后忍不住挠了挠脑袋。 “嘶对了,刚才记得好像要跟那丫头说什么来着?怎么给忘了,是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后。 乙字号牢房区域——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沈湄站在袁天善他们的牢房外,诧异的看着斜对面的另外一间牢房里的忠勇侯等人。 “你说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忠勇侯夫人猛的冲到牢房门口,抓着囚栏怒瞪着牢房外走廊上的沈湄。 “那当然是因为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你这个扫把星!灾星!克星!你就是想害死我们忠勇侯府的所有人!” “都是因为你,安国公府才会迁怒我们,陛下才会降罪我们忠勇侯府!要不是你自私狭隘,一直拖着不肯把药方交出来,现在我们忠勇侯府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听到忠勇侯夫人这些话,沈湄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她原以为忠勇侯府的人最多也就是受罚削禄,比如一人挨个几十杖什么的。 却没想到,那位暴君陛下这么给力,居然直接把人给她送进来了! 估摸着安国公府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所以不得不说,这简直就是太合她心意了啊! 人在外面她要收拾,还得变成精神态出去,而且也收拾的不过瘾。 但现在好了,人进来了。 沈湄只觉得今天简直就是个好日子。 不仅预定了下一个大功劳,现在仇人还被送进来了。 沈湄高兴的拔了根鸡腿吃,还是当着忠勇侯夫人他们的面吃。 这一吃,那香气飘散的,让那牢房里的几人都忍不住咕噜咕噜直咽口水。 尤其是最忍不了的沈鸿武。 好几天都没吃饱的他顿时也冲到了牢房门口。 “你一个死刑犯,你凭什么能吃那么好?!” 沈鸿武怒火腾腾的瞪着沈湄,同时看着她手里的烧鸡,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才几天的时间,他们在这天牢里都快被折磨疯了! 吃不饱睡不好,还要天天受杖刑! 而这样的日子他们甚至还要再过整整二十天才能出去!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要受这样的罪! “都怪你!你要死要活关我们什么事,凭什么把我们给关进来!” 沈鸿武无比不服的大吼着。 沈湄一边故意在他们面前吃着烧鸡腿,一边故作惊讶的大声道:“什么?你们不服?天呐,把你们关进来这事可是陛下的旨意,你们难道是对陛下的旨意心有不满吗?!” 第104章 沈二姑娘,你果然是神医啊! “你——你胡说八道!” 沈鸿武虽然冲动易怒,但也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是不该说的。 他一听沈湄居然要污蔑他,顿时就气急败坏指着沈湄怒道:“我明明说的是你,什么时候说过对陛下的旨意不满了,你不怀好意,还想诬陷于我,你简直无耻!” “沈湄!你还配当个姐姐吗?!” 如今忠勇侯看到沈湄也忍不住怒火中烧。 都是因为这个作妖的女儿! 才害得他们一家人都进了这晦气的天牢。 虽是只惩罚性的关上一月,这可一月里他们却是每天都要受刑! 而且还不能有人代劳。 当年忠勇侯因犯错被革职之后,虽一直闲赋在家,但忠勇侯府那时还有不小的家底。 所以这一家子人都是养尊处优着,没吃过苦没受过罪。 谁知这骤然一下,却是所有人都被关进了牢狱里。 不仅吃的差住的差,每天每人还都要挨上十鞭子! 本来上次忠勇侯在这牢狱里受伤后,回去就一直都在休养着,哪里还受得住鞭子。 于是进来才几天,忠勇侯就又倒下了。 如今他看到害得他们一家人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出现,简直是气得怒火升腾。 “你看看你这蠢货都做了些什么,我们可是你的亲人,是你的至亲!你把你的亲人都送进了天牢,现在你竟然还吃得下去,你吃……”“咕噜~” 忠勇侯骂着骂着,肚子里就发出一阵饥饿声。 他顿时话音一顿,下一秒就更加气急败坏的吼道:“……该死!你吃什么吃,拿来给我们!” “给你们?好啊。” 沈湄笑眯眯的答应,然后将刚啃得干干净净啃到只剩下一根骨头的鸡腿,朝着忠勇侯就扔了过去。 在忠勇侯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啪嗒”一下砸在了忠勇侯的脑门上。 “喏,你们不是要吃吗?我刚啃过的,给你们吃。” 忠勇侯的脸色瞬间漆黑如墨。 他紧紧攥着拳头,下一秒他的怒吼声就响彻整个天牢。 “你你你——你这个孽障!!” 忠勇侯差点气得没直接厥过去。 “父亲!” “父亲冷静!” 沈鸿文和沈青燕赶紧过去扶住忠勇侯。 沈鸿武则和忠勇侯夫人一起朝着牢房外的沈湄各种大骂。 “你这个不孝女,你是要气死你爹吗?!” “我怎么会生出这么个不孝的东西来!早知道当初就该掐死你!” “没良心的东西,你还有脸站在这儿吃烧鸡,怎么就不吃死你这个灾星!”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根本就不配当我的姐姐!也不配当忠勇侯的女儿!” “你要是气死了爹,你一辈子都别想好过!” “你等着,等我们出去后,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滚!你滚啊!” 母子俩人你一言我一句,愣是骂的没停歇下来过。 沈湄站在那儿吃了多久,就听了多久。 听到最后,她都忍不住想给这对母子俩竖个大拇指了。 只能说:是真能骂啊。 骂到她一只烧鸡都吃完了,这俩都能不带半点停歇的。 幸好她不站在那边牢门外,不然指不定都被喷一脸加一身的口水。 好了。 热闹也看得差不多了。 人反正也被关进来了,估摸着时间肯定也不短。 所以她有的是时间再来收拾他们。 至于现在,她还是先给袁师父检查了手臂吧。 要是待久了,指不定待会儿李牢头就又得念叨了。 沈湄不怕人骂她,就怕有人念叨她。 尤其是李牢头,怎么以前没看出来这大叔还是个爱念叨的大叔呢? 把一油纸包的烧鸡骨头,像施舍一般放在关押忠勇侯等人的牢房门外后,沈湄无视着他们骂得更凶更激烈的声音,然后回到袁天善等人所在的牢房外。 “要不是师父找机会帮你揍他们一顿出出气?” 同样听见了忠勇侯府等人那些骂人声的当然还有袁天善和他的小弟们。 此刻他们正一脸凶狠的瞪着那边,要不是有牢房拦着,只怕几人都已经冲过去把忠勇侯夫人他们给暴揍一顿了。 “敢欺负我们老大的恩人,看我不抽死他们!” “沈二姑娘,你是我们老大的恩人,就是我们兄弟的恩人,有什么事我们都会帮你!” “没错,你是老大的徒弟,就是我们兄弟的徒弟!谁敢欺负你,我们就弄死他们!” “滚一边儿去,谁是你们徒弟了,这是我袁天善的徒弟!” 袁天善一巴掌把那个小弟推到了一边儿去。 他对正在帮他检查手臂的沈湄说:“虽然这小子不会说话,但他后面的那句就是我的意思,你既然已经是我袁天善的徒弟了,就绝不能软弱可欺。 “你放心,虽然我现在还在这牢里,但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出去了,到时候谁敢欺负你,师父就帮你收拾谁!” 沈湄顿时一笑。 无论是李牢头也好,还是袁天善也好,这两个人都是真心想帮她的。 无论是出于报恩,还是其他什么,她都会记在心里。 她对袁天善说道:“多谢师父,不过现在还不用师父你们出手,反正他们如今已经被关在了这天牢里,这么好的机会可以让我自己动手,我自然是不会放过,只是今天不能待太久,等过两天身体好些了,我会好好过来招待他们的。” “对,你的伤还没好,赶紧回去歇着,以后可不能再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了,你这是在拿命开玩笑。” 袁天善说起这个也是忍不住板起了脸,告诫了她一番,就不再多说。 毕竟孩子还小,说的多了指不定还会有逆反心理。 连自己儿子都没如此操心过的袁天善,如今竟是在这里愁得都开始操心起了他的小徒弟。 随后,等确定检查情况没什么问题后,他就挥挥手开始撵人,“行了行了,回去吧,这些人你不用操心,师父会帮你看着他们。” 沈湄这才在忠勇侯府的骂声中,永王府的瞪视中,慢悠悠的离开了乙字号牢房区域,回她的小药房了。 又是安静悠闲的一天过去。 今晚也没有小黑猫和小黑雀出去“打猎”。 翌日。 睡饱醒来的沈湄刚给自己洗了把脸,李牢头就来找她了。 “青阳郡主想见我?” 第105章 崩漏之症 “对,前两天就来过了,天天都来,似乎是想来给你道歉的,但我觉得还是得晾一晾,所以就没让她进来。” 李牢头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十分随意。 根本不像是一个普通牢头对郡主该有的态度。 沈湄看在眼里,没敢多问。 “今天对方又来了一趟,而且比前两天诚意更足,态度更是比之前好上太多,所以我就来问问你,看看你的意见。” 沈湄想了想。 说到底,她跟青阳郡主其实也没多大仇。 对方被忠勇侯府的人唆使怂恿,才当了那把针对她的刀。 所以既然对方已经决定拿出态度,那她见一见也无妨。 正好她也想看看青阳郡主背后的安国公府的态度。 “那就见一下吧。” 沈湄对李牢头如此说道。 “行,那你就先去狱堂那边坐着,我去把人带进来。” 不一会儿后。 狱堂中。 沈湄坐在简陋的木桌边,看着跟在李牢头身后进来的青阳郡主等人。 “沈姐姐!” 率先传来声音的,是跟在青阳郡主身后的小世子姜星扬。 姜星扬一见到沈湄,就顿时喜笑颜开,连自己亲姐姐也不顾了,直接扑到沈湄那边去。 “沈姐姐快看,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多好吃的进来。” 这次安国公府来的只有青阳郡主和她的婢女,还有就是姜星扬。 因着其他仆人进不来,三人只能是各自拎着大包小包的,全是安国公府带来给沈湄的谢礼和补偿。 姜星扬手里提着的抱着的那些就是他专门给沈湄带的。 因为他怕沈湄在天牢里吃不好,所以带来的全是各种各样的吃的。 沈湄看见他就笑了一下。 不过笑完她就起身站了起来,然后朝着他与青阳郡主二人行礼,“罪妇沈氏见过小世子,见过青阳郡主。” 这一次,她直接行的就是全礼。 就像上次青阳郡主让身边婢女教她的那样。 只是还没等她屈膝跪下,青阳郡主就感觉头皮发麻的赶紧快步上前两步,伸手扶住了她。 “沈二姑娘不必多礼,上次是本郡主误信了小人之言,才使婢女对沈二姑娘你做了不该做的事,还请沈二姑娘见谅,千万莫要与本郡主计较。” 青阳郡主现在看到沈湄行礼都忍不住回想起那一天。 这女人对自己可真够狠啊。 只是行个礼,虽然她也不该让婢女那般打人家,但何至于自戕啊? 知道面前这人性子有多烈后,青阳郡主也是真的不敢再让她行什么礼了。 扶起沈湄后,她就直接紧紧握住沈湄的手,“本郡主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自己竟是为忠勇侯府的人作了借刀之用。 “如今想来也是懊悔不已,就因着一对小人母女唆使,差点迫害了我们安国公府的大恩人,我可真是该打,该打啊……” 看着对面二话不说,直接就朝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的青阳郡主,沈湄也是真没想到,她今天的道歉之举居然能做到这个份儿上。 毕竟人家可是一位真正的郡主。 虽不是皇室出身,却也是特封。 再加上强横的国公府家世,可以说绝对是在这京城之中横着走了。 能这般拉下脸来给她道歉,沈湄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那就是为了她的弟弟,也是小世子姜星扬。 幸好沈湄也没打算跟这位郡主闹得太僵,毕竟她们之间本来也没什么,只是有那忠勇侯府的人在中间夹了一道而已。 现在忠勇侯府的人被挑了出去,换上的是小世子在中间,所以与其跟青阳郡主撕破脸,还不如建立一条可用的人脉。 小世子的病需要她。 而青阳郡主和安国公府也拿出了足够的诚意。 这件事在沈湄看来也就差不多了。 等青阳郡主自扇到第三下的时候,沈湄就知道该说停了,“郡主莫要如此,你我之间本来也无多大仇怨,谈不上什么计较不计较。” 她随即看向一旁担忧望着她们的姜星扬,面带笑容的说道:“而且我也很喜欢小世子,愿意为他的病出一份力,所以青阳郡主大可放心。” 青阳郡主闻言顿时就松了口气。 她还怕这沈湄是个心眼小的,幸好对方很快就接受了她的道歉。 换个人或许觉得沈湄是因为怕她。 毕竟沈湄现在区区一个罪人,怎么敢得罪她堂堂一个郡主的? 甚至换作以前,她自己也肯定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青阳郡主不这么认为了。 在家的时候,爹娘就已经跟她好好的说过这个沈湄,他们对沈湄的评价有两个—— 一是聪慧。 二是狠。 聪明人不可怕,狠人也不可怕,但就怕的是这人又聪明又狠。 从沈湄在她刚开始起头收拾她,就毫不犹豫的给了自己那么一簪子,然后靠着这一下以命相搏,直接把安国公府这个未来隐患在摇篮中化解,又让忠勇侯府摔了个大.大的跟头来看,这女人绝对是对得起她爹娘的评价。 青阳郡主虽然嚣张跋扈,但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十分清楚的。 尤其爹娘也曾教过她一句话。 不要跟光脚的人斗狠。 毕竟她拥有着别人几辈子都挣不来的家世和身份。 没必要。 是真的没必要。 尤其人家沈湄如今还成了他们安国公府的恩人。 能交好,甚至以后还有很多用得着人家的地方,她又何必要继续针对人家呢? 于是,青阳郡主就这么跟沈湄化敌为友,然后坐下来以姜星扬为话题中心,二人好好的聊了一番。 这一聊,青阳郡主就越聊越觉得庆幸。 原以为沈湄能治她弟弟的病只是个偶然, 却没想到人家是真有真才实学啊! “想不到沈二姑娘的医术竟如此高超,青阳与你真是相见恨晚啊!” 沈湄笑了笑,“郡主过奖,只是小时候跟着一位老大夫学过一些,后来又自学了几年,所以对医术一道算是略懂皮毛,算不上什么高超。” “哈哈哈,你啊,可真是太谦虚了。” 青阳郡主顿时也笑了起来。 不聊不知道,一聊起来,她发现这个沈湄还真是挺跟她合得来。 而且还有一点,她觉得或许不止自己弟弟,连她也有些需要沈湄了。 青阳郡主看了看周围其他人,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压低声音,凑到沈湄耳边,悄悄问道:“沈二姑娘,不知你对这崩漏之症可有医治之法?” 第106章 你这病我能治 “崩漏之症?” 沈湄看了一眼青阳郡主的脸色,的确是有些缺乏血色的样子。 她说道:“青阳郡主不介意的话,罪妇可以先给你看看脉象。” 青阳郡主立马伸出手腕。 “不介意不介意,你在我面前也别自称什么罪妇了,你现在可是我们安国公府的恩人,你在我面前这样自称,要是让我爹娘听见了,非得收拾我不可。” 沈湄察觉到青阳郡主也将自称改成了更亲近些的,她也就顺势而为的浅浅一笑,“好,那我便悉听尊便了。” 沈湄葱白的指尖搭在青阳郡主的手腕上,仔细辩了一番脉象。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沈湄专注脉象,没有再说话的原因,青阳郡主莫名的就感觉到了一丝紧张。 片刻后,才听见沈湄开口问道:“郡主平日里可是怕冷?” 青阳郡主点头应是,“我娘说我从小到大就手脚冰凉,也请大夫给我看过,好过一段时间,但没过多久就打回原形,后来长大了,一到女子那几日,更是一点凉都受不得。 “要是吃了什么冰的寒的,那几日更是能痛得我死去活来!尤其女子这事它又不是只来一两次,而是月月都得遭一回罪,比如这月初我就已经来过,那头两天更是都把我给疼哭了。” 青阳郡主是真的受够这罪了。 “爹娘疼我,倒是也给我请了不少大夫,但你懂的,那些大夫毕竟都是男子,涉及这种隐私之事,最多也就只能给我开方抓药。 “太医院那边倒是也有医女,也请她们来治过,但最终结果还是不尽人意。” 青阳郡主忍不住期望的看向沈湄,语气撒娇般的求道:“你的医术连小弟的病都能治,肯定也能治好我这崩漏之症,所以沈二姑娘,你可真得帮帮我。 “要是你能治好我这病症的话,那你就是我青阳的好姐妹!以后谁要是再敢欺负你,我青阳第一个不同意!” 青阳郡主也是真的没办法了,所以才求到沈湄这儿。 但令青阳郡主没想到的是,她话才说完,下一秒她面前的沈湄就点了点头—— “那郡主可要记好,等我把你这病治好了,以后郡主可得好好罩着我。” 嗯? 青阳郡主一愣。 随即她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一般,满脸震惊的看向沈湄,“等等,你……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沈湄笑意盈盈道:“意思就是,你这病我能治。” 这一句话落在青阳郡主耳中,简直宛如天籁之音一般。 她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欣喜万分的问:“真的?” “真的。” 沈湄点点头,随即就转头对不远处的小李说道:“小李大人,劳烦你去一趟药房,把我的药箱拿过来。” “好嘞!” 小李一溜烟儿的就跑了出去。 在小李去拿药箱这段时间里,沈湄也对青阳郡主说了一下她的大概情况—— “你天生阳气不足,温煦功能较弱,才易出现手脚发冷,怕冷怕寒的症状,而阳气虚衰之下,气血运行便不畅,如此才会让你在那几日中疼痛难忍,血崩不止。” 青阳郡主听完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不过没关系,沈湄既然说得出来,那她肯定是已经诊断明白了。 青阳郡主忙问道:“那沈二姑娘,你可是已经有治疗的法子了?” 沈湄说:“我会给你开一些温阳固涩类的方子给你调理身体,并且接下来的日子,你每日过来一次,我会用艾灸疗法,帮你缓解崩漏之症。” 青阳郡主听到“每日过来一次”这话,就有些迟疑的看向不远处的李牢头。 她感觉要每日过来的话,那个牢头肯定不会同意。 毕竟前两次她过来的时候,都是被直接挡在了门外。 等到这第三次她才得以进来的。 但就这么放弃的话,青阳郡主又不太愿意。 好不容易有点希望,她只想赶紧治好,再也不想月月都受那种罪了! 所以青阳郡主咬了咬牙,决定等回去后跟她爹说一声,看能不能求一求陛下。 只要陛下同意,到时候她就能和弟弟一起来,一起治。 想到这里,青阳郡主就点点头答应,“好,我一定会过来的。” 沈湄没注意到青阳郡主刚才脸上那一闪而过的为难之色,只继续说道:“另外,你平日里得注意避风寒、忌生冷,少碰那些寒凉之物,多食一些温性之物以助阳气,如羊肉红枣之类,当然也得好好休息,少忧思忧虑,这样才能好得快。” 怕青阳郡主自己不上心,沈湄还说道:“只要你按照我说的来,等到下个月你再来小日子时,就不会有先前那么痛了。” “真的啊?” 青阳郡主顿时双眼一亮,连连点头道:“好好,我一定听你的话!” 随后等到小李将药箱拿来,沈湄就先给青阳郡主开了方子。 并且还写了一些治疗过程中需要的东西,让青阳郡主明日过来时一并买来。 青阳郡主这边解决,沈湄就又给姜星扬看了看。 把完脉后,沈湄问他:“上次给你扎针时怕不怕?” 姜星扬摇了摇头,“不怕,沈姐姐手很轻,一点也不疼。” 一点也不疼当然是假的。 无论手法再怎么轻,针尖刺破皮肤时都不可能丝毫不疼。 只是这孩子早已经习惯了而已。 沈湄怜爱的摸了摸他的脑袋,“之前情况紧急,给你开的药方是按照当时的情况来开的,今天我会再另外给你开两个方子,一个是以药调理,一个是食疗调理。 “另外每隔三日你都得过来这边,让沈姐姐给你进行针灸治疗,因为你的病需要慢慢来,所以无论是喝药还是扎针都得坚持好一段时间,你能坚持住吗?” 姜星扬很是懂事的说道:“沈姐姐放心,我可以的,只要能治好病,让爹娘和姐姐她们都不用再担心我,我就什么都能坚持住。” 听到这话的青阳郡主也顿时眼眶一红。 她对弟弟说道:“没事的星扬,姐姐也在治病,姐姐会陪着你的。” 第107章 新药出炉 送走青阳郡主和她的弟弟后,沈湄就重新回到了她的药房。 不过回去之后,她就一直坐在桌子边。 手里拿着笔,桌上铺着纸。 似乎是准备要写什么。 沈湄的确是要写点东西。 她记得在原主的记忆里,大越国虽然也有治疗女子痛经和宫寒的种种药方,但却是还不够成熟。 要么见效不够快,要么效果不够好,或者还有吃了容易上火,口舌生疮不说还便秘。 甚至有些药方在沈湄看来表面副作用不明,但实则内里却是过于损伤脾胃。 对女子身体同样影响不小。 尤其是经过今天她给青阳郡主看过后,对这个世界的妇科治疗,那种艰辛和不便让她更多了一些认知。 所以她决定了—— 第二种药就做治疗女子宫寒痛经,并且适用于大多数女子的“艾附暖宫丸”。 既是可以给自己用,也是给大越国的女子们用。 不过这种药的完整药方,她就不准备捏在手里了。 毕竟想让更多女子都能用到,就只有将药方献出去。 最好能求皇帝直接通过他手,将药方告知天下。 这样才不会被一些人半路拦截,拿去牟利。 此处之外,她还得再把第三种药也给弄出来。 时间本来就不够,功劳簿更是还有那么厚的页数等着她去填满。 所以她不如节约时间—— 把第二种药就和第三种药一起做。 至于第三样药做什么,她心里早就已经有数了。 毕竟她可是已经靠着消炎药在兵部和各方军中都打出了名声,既然如此,何不梅开二度,乘胜追击? 她早先就从李牢头的口中了解了一些大越国现在的军需药情况。 本来这种是不可以说的,毕竟这也属于军中机密的一种。 但李牢头一听就猜到沈湄是要干什么,所以先上报了北辰胤。 待北辰胤同意过后,才透漏了一部分给沈湄。 首先就是沈湄原本想做的止血药。 但在了解到大越国现在的一些止血散和止血药都还算成熟够用后,她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转而选择了一种更具针对性的药。 那就是——痢疾丸。 大越国南北两边都是战事频繁,先帝治理时期,以联姻和谈为主,虽战事不多,然还不到如今这位陛下上位,大越国内就割让了不少城池领地出去。 可无论是南海的倭寇,还是北地的蒙国,都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所以被连带着城池一起被割让出去的那些大越百姓们因此受尽劫掠欺凌,日日过得惨无人道。 直到当今陛下登基,力排众议,强势奉行一个“战”字。 不仅打退了北地的蒙国,抢回了城池与百姓。 海撵走南海的倭寇,以血和杀强势镇守沿海各城,不准海中倭寇上岸一步。 因此虽然南北两边战事频繁,可大越国的百姓们却比先帝治理时期还更要团结。 他们甚至并不排斥这些战事。 因为先帝,他们知道了退让不可能带来安宁。 因为当今陛下,他们明白只有“战”才能打退敌人,保卫家国。 所以如今的大越国中,百姓们的战斗意志出奇的高。 只是战事过多,会带来诸多棘手的情况。 伤亡过高便是其中之一。 这些伤亡又分为多种情况,一是直接就死在战场上的,二是受伤送下战场后,因没得到及时治疗而死的。 第一种情况沈湄当然是没有办法的。 第二种情况的话,上次沈湄献上的消炎药就几乎能解决不少。 但除了这两种情况外,还有另外一种致使军中士兵大量死亡的情况,那就是—— 瘟疫和痢疾。 沈湄首先排除了瘟疫。 倒不是她做不出治疗瘟疫的药,只是瘟疫又分为多种烈性传染病,例如鼠疫、霍乱、天花、流感、疟疾等等,并不是单一一种药物就能够随便治疗的。 而且比起瘟疫,军中最常见的还是痢疾。 因为军中生活环境拥挤、卫生条件恶劣,水源和食物很容易受到污染,导致有人出现痢疾。 痢疾又是通过受污染的食物和水,以及与患者接触传播。 士兵们在行军、作战和围城的过程中,就很难保证饮食卫生和个人卫生,一旦有人感染,便很容易在军队中迅速扩散。 因此沈湄敢说,在战事频繁的大越国军中,这种情况绝对经常发生。 所以她才决定将痢疾丸定为她要做的第三种药。 她一决定好,就立刻开始行动。 先是清点了药房的药,看清单上有些药材不全,她就自掏腰包让小李拿着她通过消炎药赚到的一万两银子,去帮她买齐清单上的所有药材。 结果小李收都没收,“沈二姑娘你就放心吧,师父早就说了,你若要做药的话,那所有的药材都会由太医院那边给你准备,所以这银子你还是自己收着吧,我这就帮你去太医院那边拉一车的药材来。” 小李说去拉就去拉。 不到一个时辰,小李就和几个狱卒一起,带着一箱箱的药材回来了。 “沈二姑娘,药材差不多都在这里了,你清点一下,看看有没有漏掉的。” 等沈湄清点下来,别说漏掉的,这都多出几样来了。 沈湄看着那一个单独放的一个小箱子,疑惑问小李,“小李大人,这几株药材是?” “哦,这几样药材啊,都是太医院那边赵院首他们说送给你吃的,还说让你随便吃,等吃完了太医院那边再给你送来,反正一句话就是,让你多补补身子,做药可以,但千万不要把自己给累坏了。” 沈湄看着那小箱子里装的什么人参啊,灵芝啊,鹿茸啊等等好几样珍贵药材,还一看都是那种上了年份的。 她顿时沉默的都不敢说话了。 等小李离开药房后,沈湄看了眼那小箱子,再看一眼那些一箱箱的药材。 她心道:做! 看她这就把新药做出来,给太医院那边亲切可爱的太医们一份大.大的惊喜! 于是乎,一天之后—— 出自沈湄之手的两种新药,新鲜出炉。 第108章 你只有十天 “太好了!” 李牢头没想到沈湄的效率如此之高,这把清单上的药材才弄进来多久?竟然这么快就已经做好新药了。 而且还是两种! 听沈湄说完两种药材的不同效用后,李牢头脸上的笑容是怎么遮都遮不住。 “沈二姑娘你放心,我这就帮你把这两种新药都送上去,这回一定能让你的功劳簿上又定下两个大.大的功劳!” 李牢头心情已经是迫不及待。 他叫上人,吩咐了小李一定要守好天牢后,就立马带着那两种新药离开天牢,去了皇宫。 这一去,直到天黑人都没有回来。 沈湄倒是并不着急。 消炎药在前,想必那位暴君陛下和太医院那边对她的新药都会很重视。 而越是重视,他们就越会想要验证新药的效果。 尤其是那痢疾丸。 肯定会给太医院不小的冲击。 沈湄没想到的是,何止是冲击啊,那痢疾丸的效用一出,整个太医院的人包括赵院首在内全都炸了。 一时间,所有太医全都抢着要验证那痢疾丸的效果。 虽然没有病人可以直接验,但他们可以通过辨药来辨方验证。 于是这一验,就验了整整一天一夜。 李牢头为了保护那些药,不得不在皇宫中守着。 他想着这次出来时他就已经强烈提醒过小李,想来就算再有人去天牢,也肯定会被小李他们给拦下,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但令李牢头没想到的是—— 当那两种药一献上去,当那太医院的人炸开时,很快就有人得知了那新的两种药的消息。 于是,原本还想着耐心等待,慢慢狩猎的人再也按耐不住。 直接趁着李牢头还在皇宫时,当天晚上他们就直接放倒了原本守在天牢寸步不离的小李等人,然后来到了沈湄的面前。 药房中,侍从给方阁老抬来一把太师椅,放在他的身后。 方阁老打量了一眼这间药房,看着那些摆放有序的药材,他似乎觉得有些满意,然后坐下看向沈湄。 “你就是那个沈家二小姐,还是说该用永王妃来称呼你呢?” 被另外两名黑衣侍从押着的沈湄,面不改色的跪在对方面前,她说:“方阁老想叫什么便叫什么。” 反正她既不想当沈家人,也不想当永王府的人。 “永王殿下如今已被贬为庶人,也是戴罪之身,你身为他的妻子,同为罪人,叫永王妃确实不太合适,那便叫你罪人沈氏吧。” 方阁老淡淡开口。 沈湄却只觉啰里巴嗦。 就一个称呼,还非要说了这么一大通来强调她的罪人身份,不就是想先打压她一手吗,当谁看不出来似的。 沈湄心里无语,面上微笑,“方阁老说什么就是什么。” “看你也算识趣,本官便不跟你绕那些个弯子,直说吧,本官对你做药的能力颇感兴趣。” 沈湄微微挑眉。 她原本还以为这方阁老是冲着她刚献上去的那两种新药的药方来的。 结果对方似乎更想直接抄底,这是冲着她来的? “那……我该感到荣幸?” 沈湄想了一下,面色淡淡的说。 方阁老冷笑一声,“你是该感到荣幸,毕竟没有多少人,能让本官一而再再而三的费尽心思的来见你。” 沈湄顿时也笑了一下,是不屑的嗤笑。 她说:“看来我那傻大哥就是受了方阁老的指使,才敢来天牢厚颜无耻的找我讨要药方。” 或者说,不只是沈鸿文。 这位方阁老恐怕是利用了整个忠勇侯府的人。 只是可惜,那些人不但没办成事,还倒栽了进来。 方阁老对此也是冷笑道:“别提你那几个蠢笨如猪的亲人了,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本官都将路铺在他们面前了,竟还是不能成事,真是有够蠢的。” 方阁老如今对那忠勇侯府的一家子都厌恶不已。 上到忠勇侯和忠勇侯夫人,下到沈鸿文和沈青燕等人。 要不是还在被那位陛下盯着,他都想直接剁了那几个废物。 “这话我赞同。” 那确实是一群蠢货。 沈湄还认真的点了点头道。 “好了,少说别的废话,回到本官刚才说的正题。” 方阁老不想跟沈湄插科打诨,他居高临下的望着沈湄,直接说道:“你的医术和你做药的能力都超乎本官的想象,所以本官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让你给本官做一种药,只要你乖乖配合,本官可以保证,能让你躲过秋后的问斩。” 此事的方阁老还不知道功劳簿的事,他只是看着沈湄,微微眯着双眸说:“你要好好考虑清楚,你头上罪名可不小,除了本官以外没人能够救你。 “如果你想活命,那就乖乖听话。” 沈湄盯着他,“你想做什么药?” 方阁老对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当然是——长寿丹。” 这药名一出,沈湄顿时就气笑了。 “这位大人,您是在做白日梦吗?” 还长寿丹? “我只是个大夫,不是您可以许愿的仙人。” 沈湄话语中嘲讽意味十足。 方阁老瞬间脸色阴沉下来。 他冷冷地盯着沈湄,“你不想做?” 沈湄觉得可笑,“不想?不,我根本就不会做,也做不到。” “本官不管你是不想还是不会,你没得选择,所以必须做到。” 方阁老冷声逼迫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想必你应该也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乖乖做个聪明听话又懂事的人。” “我不……啊啊啊啊!!” 沈湄的话刚出口两个字,下一秒,她的手臂就被身后的黑衣侍从给直接卸掉了。 沈湄顿时疼得浑身直冒冷汗。 “别伤了她的手,把手留着,还得给本官做药,不过要是她再不配合,那就打断她的腿。” 方阁老用手中的烟枪敲了敲沈湄惨白的脸,漠然说道。 沈湄顿时心中一沉。 她死死咬牙盯着面前的人—— “方……方阁老,或许……你也听过一句话,”她咬紧牙关,脸上竟是还笑了出来,笑得那么勉强又那么狠,“贪心不足蛇吞象,当心翻船。” 方阁老的脸色几乎是瞬间阴沉下来。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冷冷看着地上那不知死活的人。 他说道:“你只有十天,十天内你若做不出本官要的药,那也就不必等秋后了。” 第109章 只是一条虫子! 方阁老来的突然,走的也很快。 等李牢头第二天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又有人闯入了天牢。 而且这次还是强行闯入的。 “简直狂妄!” 李牢头大怒,“竟敢迷晕天牢里的人,直接闯入进来!他方老贼是想挑衅陛下吗?!” 才被弄醒的小李等人此刻脸上也是满脸愤怒。 “沈二姑娘,这都是我的错,还说一定不会再让人进来,结果这次又中了别人的招,还好沈二姑娘没事,否则我真要愧疚死了。” 沈湄笑了笑,她脸色有些苍白,但没什么大碍,“没事,那些人是有求于我,所以这次进来没对我做什么,倒是小李大人,我检查了你们的身体,恐怕那迷药不简单,所以我还是给你们开一些药,你们拿回去喝了补补身体。” 李牢头听到她这话,就皱着眉头问:“那迷药有什么问题?” 沈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问小李他们,“你们昏倒前可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一提起这个,小李就立马道:“我闻到了一股香味!” 他虽然也被迷晕了,但因为上次被算计的原因,所以后面每次李牢头不在的时候,他都会保持绝对的警惕。 这次就是他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 “就是一股浓郁的香,刚闻到我就脑袋一晕,浑身无力,连话都说不出来就直接晕倒过去了。” 其他狱卒们听到小李这话,也是纷纷回想起来。 “对对对,我也是闻到了!” “特别浓,就闻到了一下我们就全中招了!” “这绝对不是一般的迷药!” 听到这里,李牢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香,迷药,还是对身体有害的。 他顿时咬牙切齿道:“那老贼竟敢用禁药水香!” 听到是禁药水香,小李先是一惊,而后懊恼:“可恶,沈二姑娘早就说过那水香,可我竟忘了防备这一点!” 要是他记得提前准备捂好口鼻的话,才不会中那些人的招! 但沈湄却觉得幸好。 这次那方阁老显然是被刺激到了,所以才会强行进来这一趟。 他们虽是强行闯入,可却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为的就是让李牢头他们就算知道是方阁老来了,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 但如果当时小李他们没有中招,就肯定会看到方阁老,所以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方阁老就绝对不会留活口。 这点李牢头也想得明白,所以他只是拍了拍小李的肩膀,没有再苛责他。 “这事我一定会去禀告陛下,但沈二姑娘你要做好准备,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就算是陛下也不好直接兴师问罪。” 沈湄对此有所预料。 但她并不担心。 因为就凭着她刚献上去的两种新药,想必那位暴君陛下也绝对不会再让她出事。 天牢这边肯定会加派人手,重新安排人保护她的安全。 但沈湄要的不只是这样。 她还要报仇。 “牢头大人,我想跟您打听一个人。” “你要打听谁?” 等沈湄跟李牢头说了她的诉求后,李牢头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下,“符合你要求的,这天牢里好像还真有这么一个人。” “谁?” “前翰林院掌院学士,周智夫,一个突然发疯后失手杀了同僚,且被认定为‘中邪’的犯人。” 很快,沈湄就见到了她要找的人—— 乙二十五号牢房。 沈湄站在那牢门外,从她到来这里已经一炷香时间,里面的人却直到现在也始终一动不动。 “周大人,我说了,我有办法可以治好你。” 沈湄看着牢房里那名中年男人,她再次说道:“我不止可以治好你,还可以告诉你这个病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大人你就可以洗掉身上的罪名,然后重新回到官场。” “就凭你?一个黄毛丫头?” 似乎是听到最后一句话,那牢房里的中年男人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但显然,他还是根本不信沈湄有这个能力。 他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嗤笑一声:“连当初太医院都无人能查出来的东西,你怎么可能知道?” “太医院无人查出,那是仅仅只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这个病的原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大人身上的病也是同样的道理,仅仅只是稀奇了一些而已。” 听到这番话,那中年男人倒是来了两分兴趣。 “是吗?那你就说说看,我身上的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沈湄对他的病症早已经从李牢头的口中有所了解,而仅仅凭着李牢头当时的几句话,她就已经锁定了周智夫身上的问题。 “周大人,你在出现精神异常的情况之前,可有吃过生猪肉?” 周智夫愣了愣,“这跟生猪肉有什么关系?” “请周大人先回答我的问题。” 周智夫闻言,顿了顿才道:“我现在并不确定我的记忆是否正确,只是依稀记得好像在那之前吃过猪肉,而且吃过好几次,但那不是生猪肉……” “是确定煮熟了吗?” 沈湄再次问道。 周智夫再次愣了愣,“我不确定,因为那是我下乡时,吃的村民们煮的猪肉,应该……是熟了吧?” 沈湄却摇了摇头,“恐怕应该是没有熟透。” “为什么这么说?” 周智夫忙问。 沈湄道:“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有一些极小极小的虫子会藏在生肉之中,而有些生猪肉上就有一种虫,名叫猪肉绦虫。” “如果您误食了这种没有彻底煮熟的猪肉,就很有可能会被这种虫子入侵脑部,从而导致头痛,呕吐,眼睛越来越看不清楚,严重的话更可能会造成精神异常,比如出现幻觉,失忆,说话混乱等等情况……” 周智夫越听越觉得这说的简直就是他自己! 所有症状全部都是! 一切都对上了! “原来就是一条虫子,呵呵,原来害我至此的就只是一条虫子而已!” 谁都查不出来的病,谁都认为他是中了邪。 可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根本就不是中邪! “我早就说过的,我早就跟那些人说过我脑子里有东西,是那个东西影响了我!可他们不信我!” 第110章 只需要等着 周智夫抱着头,痛苦的跪在地上。 他在哭,可也在笑。 哭是因为他受了那么多的罪,笑是因为他现在终于有救了! “沈大夫,你信我说的话,我也信你说的话,只要你能治好我,无论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周智夫此刻就是绝境之中遇到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他尝够了那种痛苦,受够了所有的冤屈,所以他一定要死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周智夫的情况不算轻。 毕竟都已经影响到意识和记忆,这种情况下,如果是沈湄穿越之前遇到的话,除了药物治疗外,她还会选择给周智夫做手术进行治疗。 但偏偏现在是在大越国。 对于周智夫来说,这是一种无比糟糕的环境。 以目前大越国的这种医疗条件,要想在不影响到周智夫的颅内情况,还不给他留下后遗症的话,其实很难。 但好消息是,沈湄的灵露可以弥补不足。 灵露不仅能够增强药物的药性,更能减轻药材中的毒性,甚至还能呵护人的身体。 所以有灵露在,沈湄完全能够在不留下任何影响的情况下,治好周智夫。 她也的确是这么做了。 她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做出了治疗猪肉绦虫病的药物,并且还在其中加入了整整一滴的灵露。 以灵露洗去了药物中的毒性,并辅佐药性,给周智夫吃下。 之后,不到一天时间,周智夫体内的猪肉绦虫就随肠道蠕动排出了体外。 等周智夫亲眼看见自己真的排出了一条虫子时,他整个人都心情复杂至极。 但对沈湄却是感激不尽。 “沈二姑娘,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知道你找上我肯定是有需要我帮忙的事,现在我的事既已了却一半,那沈二姑娘也说说自己的事吧。” 周智夫为人十分通透。 他早在沈湄找上他的当天,就知道沈湄是带着目的的。 但他并不介意。 因为沈湄的确是救了他的命。 如果不是沈湄出现,他也不会知道自己竟是被一条虫子害成这样。 甚至没有沈湄的话,他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死在这条虫子的祸害下。 所以此刻周智夫巴不得赶紧报答沈湄的恩情。 沈湄等的就是周智夫的这句话。 她将自己跟方阁老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坦而告知,将自己眼下面临的困境清楚明白的说了出来。 包括她因被永王府牵连,所以头上都还顶着一个“通敌叛国”罪名的事。 周智夫听完之后,他问道:“所以沈二姑娘现在想要解决的就是跟方阁老之间的恩怨是吧?” 沈湄点了点头,“没错,而且如果可以彻底解决掉的话最好,因为上一次接触下来,我确定方阁老绝不会轻易放过我。” “沈二姑娘聪慧,现在你的情况在我看来也确实是这样。” 周智夫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 之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缓缓开口说道:“沈二姑娘有没有想过,你要对付方阁老的话,或许有一个很是简单直接的办法。” 沈湄看向他,问道:“什么办法?” 周智夫说:“对于方阁老来说,他最重视的两样东西,一是权势,二是子嗣。 “但他早就已经上了年纪,以往不曾怕过死,如今才怕却是有些奇怪,依我看,只怕是朝堂中出现了什么变故,才让他想要活的更久一点。” 沈湄让他继续说,“周大人觉得会是什么变故?” 周智夫锐利的双眸微微一眯,而后吐出三个字:“是陛下。” 沈湄一顿,她顿时就明白了什么。 “难道周大人认为,陛下是要收拾方家了?” “不是要收拾,恐怕是已经在收拾了。” 周智夫说:“方阁老这个人做事谨慎,很少给人留下什么把柄,所以陛下想要收拾方家,是无法从他下手的,但是……” 沈湄已经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直接便接上他的话,“但是方阁老年事已高,一旦他死,方家必倒!” 所以方阁老才如此着急的想要沈湄给他做出长寿丹来。 他不想死,也不能死。 但这可能吗? 沈湄觉得很可笑,“他想逆天而行,可惜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长寿丹。” 她不会做。 就算会,她也绝不会做给方阁老这种人用。 “所以周大人看来,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周智夫微微一笑,“什么都不必做,沈二姑娘只要等着就行。” “就这么等着?” 沈湄疑惑。 周智夫点了点头,“没错,就这么等着,毕竟我们那位陛下可不是个好脾气。”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挑衅。 那位陛下怎么可能还会继续容忍方阁老活着。 他多活一天,都会让那位陛下感到不爽。 所以周智夫敢打赌,方阁老绝对等不到他给沈湄的那十天时间了。 从周智夫那里得到“只需等待”的建议后,沈湄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 所以她这一晚,决定来宫里探探情况。 但谁能想到,刚一来,等待她的就是一桌子的满汉全席啊! “喵呜!” 沈湄坐在北辰胤面前的桌子上,看着那满桌的美味佳肴,珍馐盛宴,只觉两个字——奢侈,太奢侈了! 一个夜宵搞得这么丰盛。 看得她都想踹了这个暴君然后替他当皇帝了。 虽然根本不现实,她也根本打不过。 但人,总是要有妄想的。 “吃吧。” 并不知道此刻身旁小猫在想什么的北辰胤,亲自动手给它一碟子较为清淡的肉菜。 “喵呜!” 好人! 原来还有我的份儿啊! 沈湄顿时乐坏了。 它冲着北辰胤用喵语夸赞了一声后,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扭头就开吃起来。 北辰胤也在吃,不过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他手边的小黑猫吃。 那场面仿佛能下饭似的,倒是让他也跟着吃得津津有味起来。 第111章 陛下这是又犯病了! “启禀陛下,那私制水香的犯人已经抓到。” 北辰胤跟沈湄一人一猫正吃着,徐太监就进来说道。 一听见“水香”二字,小黑猫的猫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沈湄连忙把小脑袋抬起来去看徐太监。 北辰胤筷子一停,淡淡问道:“可有拿到罪证?” “对方制作禁药水香的罪证俱全,但并没有查到方阁老在那人手中交易了水香的证据。” “他如何说?” 徐太监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北辰胤顿时冷笑一声,“不必送锦衣卫了,跟那偷盗军药的贼子一起送到天牢,让李司狱使务必在天亮之前撬开他们的嘴,朕倒要看看他们的嘴能有多硬。” “是,陛下。” 徐太监领命之后,立马转身退下传话去。 沈湄虽不知那制作水香的人是谁,但听完这些她都大概听了个明白,这暴君还当真是在着手收拾那方阁老。 听起来那偷盗军药的人,莫不是李牢头前两天说的,那个要让她帮忙医治审讯的犯人? 难道说,那偷盗军药的犯人也是跟方阁老有关的? 想到这里,沈湄顿时心头火热起来。 不行,要是这样的话,那她得赶紧回去才行。 说不得这会儿人都已经到天牢,就等着开始审讯了。 审讯跟方阁老有关的犯人,这种事她沈湄当然是不能缺席。 所以沈湄猫嘴一擦,就准备离开。 可谁知它起身一跳,刚跳到半空中,就被人眼疾手快的捞了回去。 沈湄:“?” “喵呜?” “叫什么叫,乖乖待着,继续吃。” 北辰胤不满的揉了揉猫头。 这才刚来一会儿就想走,那可不行。 “喵呜!” 不行啊,她还急着回去办事呢! 再不回去,万一李牢头都来找她了怎么办?! 所以沈湄叫唤了一声,又想跳桌离开。 可这次她却被人直接捉住,然后揣进了怀里。 “既然不想吃,那就出去走走吧。” 难得有想散步的心情,北辰胤就那么揣着猫,净了手后就带着猫出了御书房。 沈湄无奈之下,只好跟着他去溜达会儿。 也是看在这暴君帮了她不少忙的份儿上。 于是一人一猫,后面缀着一大群宫人,就这么一个前后组成的队伍,来到了御花园中溜达了一会儿。 然后一到时间,沈湄的意识体就消散在北辰胤怀中,回到了天牢里。 徒留北辰胤摸着空荡荡的怀里那还残留着一点温度的位置。 …… 幸好沈湄这边回来的及时。 几乎是她刚睁开眼睛,就听到了外面李牢头的呼喊声。 “沈二姑娘,可睡下了?” “在,我在,还没睡!” 沈湄连忙翻身从床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后,就打开门出去。 见沈湄出来,李牢头顿时咧嘴笑道:“沈二姑娘,你的‘功劳’来了,而且今晚有俩,可得过去忙活一阵了。” 沈湄顿时欣喜,“走走走,我去拿上药箱。” 很快,二人就来到了刑房。 此刻,刑房里的两名犯人都已经被上了大刑伺候。 李牢头对沈湄说了一声,“里头有血,你就在门口看着就行,免得溅到了身上。” 安排好沈湄后,李牢头转身就进入刑房中,拿上刑具开始对那两名犯人分别审问—— “说,到底是谁让你去偷盗军药的!” “你制作的那些水香,都卖给了谁!” “不说是吧?小李,来点厉害的家伙什儿!” “好嘞师父,您歇着,让徒弟来。” 师徒二人忙活了半晚,再加上沈湄时不时进来给这两名犯人提提神,吊吊命。 一顿接着一顿的非人折磨过后,终于是把这两个嘴硬的家伙给折磨得几近崩溃—— “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吧!” “好痛,我好痛啊!” “我不想活了,我真的不想活了,我求求你,就给我一个痛快吧!” 那名偷盗军药的犯人痛得浑身都在颤抖,哭得涕泪横流,痛苦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刑房。 一旁的制作水香的犯人虽然没有叫得这么惨,可却已经是一脸麻木,眼神呆滞的吊在半空中。 但施刑的李牢头根本没有丝毫手软。 他手里拿着烫红的刑具,居高临下的看着最先崩溃的那名犯人,语气毫无温度道:“你在帮着那些人偷盗军药的时候,就该知道会有这个下场,如今不论你是想求活还是求死,都已经晚了。” 李牢头表情讥讽,“若你识相,便将你背后之人如何指使你偷盗军药,贩卖军药的种种都一一交代出来,否则今晚本牢头必让你尝尝十八层地狱的滋味儿!” “我说,我说!” 接下来,那偷盗军药的犯人就被守在一旁的锦衣卫给拖了出去。 审完之后,还剩下最后一个。 不过这最后一个也没能坚持太久。 在李牢头跟他徒弟二人轮番上阵折腾下,到底还是交代了一切。 审讯结果一出,沈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之好。 因为就凭着这两件事,就算不能直接将方阁老拉下马,那暴君也绝不会轻易饶了他们方家。 所以短时间内,那方阁老都没办法再来天牢。 就这么一夜过去,沈湄回到药房就赶紧躺下补觉。 她是睡得香了,可此刻皇宫之中,却是一阵兵荒马乱。 同样熬了一夜,等了一晚上消息的北辰胤,刚将一切针对方阁老的事情安排下去,他心里“咚”的一下。 像是被锤子重击了似的,一阵闷痛。 从御花园回来开始,他就一直有些不太舒服。 现在这感觉更是强烈的涌了上来。 这种熟悉的失控感让北辰胤瞬间明白,他又要发病了。 北辰胤猛的一下捏碎了手中的笔,双眼猩红一片。 无数的情绪逐渐在他脑海中激烈交织。 为什么又是这样? 为什么偏偏是他?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可他却偏偏什么都留不住! 母后是。 皇兄也是。 还有那只猫也是。 “为什么……为什么……” 北辰胤死死抓着龙椅扶手,眼底暗潮汹涌。 下一秒,“砰!” 北辰胤一把掀翻了旁边的桌子。 狰狞痛苦的神情顿时遍布在他俊美的脸上, “为什么!为什么!!” 徐太监顿时大惊失色,“陛下!” 遭了! 陛下这是又犯病了! “快去叫赵院首!快去!” “还有李司狱使,快去把李司狱使叫来!” 第112章 陛下又犯病了! 皇宫发生了什么事沈湄完全不知道。 只是第二天她刚一醒来,就发觉身旁好像多了一个。 不是因为其他,就是单纯挤得要命。 熟悉的被挤感让沈湄嘴角抽了抽。 她眼也不睁的拍了拍身旁那家伙,“小七,你往外挪挪,再挤就要把我给挤成肉饼了。” 小七没说话,但还是听话的乖乖往外挪了一下下下。 跟没动没区别。 沈湄:“……”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小七,再挪点,多挪一点,你姐姐我真要被你给挤死了。” 不知是听到了沈湄话里的哪个字眼,小七顿时声音激动的说:“不!不死不死!姐姐好好的!” 那声音中带着惊慌,害怕的情绪。 沈湄一下就察觉到了不对。 她转头一看,只见小七那面具下的一双眼睛通红无比,满是血丝。 最让沈湄紧张的是,小七的身上似乎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小七,你受伤了?” 她连忙起身给小七检查,这一看就发现小七的另外一只手臂被包扎过。 只是不知为何包扎的并不严实,还松松垮垮的都要被扯掉了。 “你这里是怎么了?谁伤得你?” 小七直勾勾的盯着沈湄,听到沈湄的话,他摇了摇头,“没有谁。” 沈湄想起李牢头的话,她微微蹙眉,“是你自己伤的自己?” 这次小七点头了。 沈湄却是更加心疼。 她翻身下床,将小七拉到制药台边坐下,然后拉过小七那条手臂,将他手臂上已经松散开的绷带拆开了一看。 是一条深深的刀口。 虽然已经上了药,但似乎后来又被折腾得流了不少血,看上去极为吓人。 沈湄越看越是皱眉。 “你乖乖坐着,我去拿药。” 她从制药台上挑出疗伤止血的药来,给小七弄干净伤口后,重新给他上了一次药,又给他拿新的绷带包扎好。 “之后可不许再把绷带给弄散了。” 小七乖乖点头。 沈湄去门口一看,两份早饭早已经准备好。 把小七和自己的早饭都拿进来,一起吃完早饭后,沈湄就想让小七待在药房里休息,她则去练武。 但她才刚说出口,小七的情绪就瞬间激动起来。 “姐姐……别走!小七……小七害怕……” 小七一把抓着沈湄地手,根本不许她离开。 沈湄实在挣脱不开,这会儿李牢头他们又不在,她只能是先哄着小七冷静下来。 “好,姐姐不走,你先松开,姐姐帮你检查一下身体,保证不走,就在这里守着你好吗?” “小七乖,小七听话……” “不走,姐姐不走……” “嗯嗯,姐姐不走,只要你乖乖睡觉,姐姐就不走。” 在沈湄的温声安抚下,小七的确是逐渐的冷静下来,只是身体还紧绷着,显然内里情绪依旧还在压抑着。 沈湄给他把了把脉,而后就开了一副安神药,就在药房里煎好,趁热哄着小七喝下。 这一碗安神药下去,没过多久,小七的状态就好了许多。 等到小七打起哈欠时,沈湄就趁势将人哄到床边。 让他躺下后就坐在边儿守着他。 “小七,把眼睛闭上,好好睡一觉。” 沈湄看小七明明都已经困了,还强睁着眼睛看她,便伸手盖在了他的眼睛上方。 或许是因为沈湄给他喝的药终于有了效果,没过一会儿,小七的呼吸声便逐渐趋于平稳。 确定他睡着后,沈湄才将手拿开。 只是她的另外一只手还在被小七紧紧抓着。 沈湄一直等到小七完全熟睡,她才将自己的手腕从小七的手中解救出来。 “好好睡一觉,姐姐一会儿就回来。” 沈湄轻轻摸了摸小七的头,然后就推开药房门出去。 不是她今天不肯陪着小七,只是她今天还有一件事需要做。 这忠勇侯府的人都进来这么多天了。 之前她是因为身体还没好全,所以被李牢头一直拦着,没让她动手。 但昨天李牢头在拷问完那两个犯人后,就跟沈湄说,她今天可以来用刑房了。 没错,意思就是她今天可以亲自动手收拾忠勇侯府的人了。 这么好的机会,沈湄当然不会错过。 毕竟那忠勇侯府的人不像她和永王府的人一样,会一直待在这牢房里。 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出去了。 所以早动手早爽。 小李那边昨晚就得了李牢头的话,所以一看到沈湄来找他,他就了然的起身,顺便还带上了两名狱卒一起。 “走吧沈二姑娘,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平时咱们平时是怎么对犯人用刑的。” 几人一路来到乙字号牢房区域。 沈湄路过永王府等人所在的牢房时,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就到忠勇侯府等人所在的牢房外。 “动手。” 小李一声令下。 牢门打开。 两名狱卒直接冲了进去,一把抓住沈青燕,直接将她往外拽。 “啊!你们要干什么?!” 沈鸿文和沈鸿武一看不对,赶紧冲上前来。 “快住手!” “沈湄,你这个臭女人!你带人过来想干什么,快让他们放开三姐姐!” 他俩刚想上前阻止狱卒,结果就被小李一脚一个,直接踹开。 忠勇侯夫人想上去帮忙,可却根本插不进手,只能大骂着—— “该死的!你们这些狱卒是疯了吗?你们要帮着沈湄欺负我们忠勇侯府的人?!” “你们这是动用私刑!本侯一定会上告圣听,严惩你们这些家伙!” 忠勇侯也气得大怒。 小李直接一个横眼瞪过去,“冲谁嚷嚷呢?谁动用私刑了?” “本来你们这些人就是每天都要受刑,放心,今天你们这一个个的全都跑不了,还有,都来给你们介绍一下,今儿你们可是有福了,专门为你们换了个行刑人,这新来这位可是陛下准许的,都明白意思吧?” 小李手指着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沈湄。 听到他这番话的忠勇侯府等人却是如遭雷击,一个个瞪了沈湄一眼后,根本不信。 “就凭她?” “她一个死刑犯凭什么对我们用刑?!” 第113章 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啪!” 小李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几鞭子下去,全都打在沈鸿文沈鸿武两兄弟的身上。 “啊啊啊!” “别打了!别打了!” “快住手!” 两人躲闪不及,都硬生生挨了这顿鞭子,在原地疼得嗷嗷叫。 忠勇侯夫人在一旁急得直叫住手,却又不敢上前阻拦。 “要你们那么多废话,都给老子在这里头乖乖等着,等这个打完了,下一个就是你们。” 小李恶狠狠的说完,随即就叫那两名狱卒把沈青燕给拖出去。 “不!不要!” “娘亲救我!父亲救我!” “大哥!小弟!快救救我!” 沈青燕一路被强行拖出去。 她想要挣扎,可就凭她那点力气根本就挣脱不了。 只能是被狱卒们硬生生拖走。 “青燕!” “三姐姐!” “放开我三妹妹!你们放开她!” 沈湄看着这一幕只觉浑身都舒爽极了。 不是把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来代替另外一个女儿吗? 现在好了,这火坑咱们都在。 而你们,也一个都跑不掉! “沈湄!你给我站住!” 沈湄刚要跟着小李他们一起离开,就被一只从牢房里伸出来的手突然抓住了衣服一角。 沈湄转头看去,此刻沈鸿武正一脸狰狞的瞪着她。 “我警告你!你不准动三姐姐一下,要是你敢伤害三姐姐,我就……我就不认你这个二姐!” 沈湄听得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真是,你难道以为我很想做你的姐姐?”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像你这种混世魔王一样的弟弟,没有礼数没有教养,我脑子抽风了才要当你的姐姐。” “你——!你闭嘴!” 沈鸿武大怒。 忠勇侯夫人也怒:“沈湄!你这小贱蹄子,你敢这么说你的弟弟!” “我就是说了你们又能怎么样?” 沈湄不屑的嗤了一声,“我不止说他,我还要说你们,一个个自私自利,自以为是,以为我多想当你们忠勇侯府的女儿吗?还灾星,我看就是你们这群人太蠢,自己犯错蠢死了自己还不敢承认,把这一切归咎在一个孩子身上。” “难道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就能让你感到很骄傲吗?伤害自己的亲生女儿,能让你感到满足吗?同样是亲生女儿,同样是亲生的孩子,你怎么不去伤害沈青燕,怎么不去伤害沈鸿文沈鸿武?” “你这么多孩子,却单拎一个女儿出来折磨她羞辱她还伤害她,我倒是很想问问你,你跟你的这个女儿是有仇吗?!” “还是说,沈湄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所以你才这样对她?!” 沈湄的一声声质问砸在忠勇侯夫人的脑门上。 她眼神凌厉,直直地逼视着对方,让忠勇侯夫人越看越怕,越看越慌。 她忍不住下意识的后退两步,而后才想起什么,咬牙怒道:“我为什么这么对你?那当然都怪你自己!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像是一个孝顺听话的好女儿吗?如果你孝顺一些,如果你听话一些,我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对你?!” “这都能怪到我身上?忠勇侯夫人,你可真是好大一张脸啊!” 沈湄语气中是无尽的嘲讽。 “孝顺?听话?” “忠勇侯夫人,你听听你说的这些话,难道就不觉得脸红,不替自己害害臊吗?还是说谎话说多了,连你自己也信了?” “你的二女儿若不是因为孝顺你,若不是因为听你的话,替你那宝贝的三女儿嫁到永王府去,跳入永王府那个火坑,也不会在成亲当天就跟着永王府一起被判罪下狱!” “现在你们只是进来关一段时间,受点刑罚就大吵大闹,就指着你的女儿说不孝了,那因为你们而被判了死刑的沈湄又该如何?!” 沈湄每一句话都毫不留情的,将忠勇侯夫人的脸皮给揭开。 一时间忠勇侯夫人恼羞成怒,其他人也没并没有注意到沈湄那话语中某些不像是在说自己,反而像是在替别人打抱不平的字眼。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忠勇侯夫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永王府所在的牢房方向。 生怕暴露出来的她连忙冲着沈湄厉声呵斥道:“分明就是你自己不要脸,抢了你妹妹的未婚夫,为娘可是早就劝过你,让你不要那样做,你自己不知羞耻,现在竟还敢栽赃为娘!” “就是!你少在这里栽赃娘亲!” “就是你不知羞耻!” 看着忠勇侯夫人慌慌张张还想遮掩自己干过的那些丑事的样子,看着沈鸿文沈鸿武这对兄弟俩一心蒙在鼓里,还指着自己亲妹妹辱骂的样子,沈湄嗤笑一声。 “看来忠勇侯夫人是还记不住教训。” 沈湄冷漠的收拾目光,“既然如此,那你们也就别怪我对沈青燕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她话说完,抬脚就走。 “等等!你站住!” “沈湄,你给我站住!” …… 不一会儿,沈湄就来到了刑房。 此刻小李已经让人将沈青燕给结结实实绑在了刑架上。 一看到沈湄进来,沈青燕顿时眼中就露出怨毒之色。 “沈湄!你敢动我一下,等我出去了,我绝不会放过你!” “那就等你出去后再说吧。” “放心,咱们时间还有很多,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将咱们之间的新仇旧恨,好好的来清算清算。” 她说着,就扭头对小李道:“小李大人,不如就先从鞭刑开始吧。” 小李点了点头,拿起一条特制的鞭子甩了甩,“沈二姑娘,那边给你准备了一些吃食,你先在一边吃着,我来给你示范示范。” 沈湄坐到桌子边,好饭好菜摆在面前,还有仇人受刑的样子下饭,可以说是让人真的食欲大开了。 而此刻刑架上的沈青燕也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栽在沈湄的手里。 明明就是个被接回来给她替嫁的玩意儿,明明都已经跟永王府一起被判罪下狱。 可现在永王府的人都还在苟且偷生,而她沈湄居然还在这牢里混得风生水起! 甚至是还把他们都给弄了进来! 到现在,沈青燕都有些开始后悔了。 后悔她怎么就没在见到沈湄的第一眼,就将这个贱人给直接弄死!